JKF 捷克論壇

搜尋
瑞秋
公爵 | 2011-10-29 18:16:18

內容說明:

  一個外表天真純樸,一臉迷糊的大頭男孩,卻是一個跟著暴躁矮人學了好脾氣,跟著傲慢精靈學了謙虛,跟著愛撒謊的侏儒學會了誠實,跟著野蠻人學會了禮儀的腹黑小混蛋。
    當這個無法修煉斗氣的鄉巴佬,從南方小城走上舞臺的時候,他要成為最偉大的騎士。     


楔子

十四年前,風雪中,冰霜長河邊。

  艾瓦隆大陸。
  正值寒冬,鵝毛般大片大片的雪花,自陰霾天空紛紛落下。遼闊的大地,高高的山巒,全被這無邊無際的大雪所覆蓋。一眼望去,整個世界就只是白茫茫的一片。
  隨著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漫天風雪的地平線上,出現了幾個黑色的小點。
  那是一行縱馬狂奔的騎者。外圍是七名黑衣騎士。護衛著中央一名抱著一個病懨懨小男孩的老人和一位身著白衣的美麗女子。
  他們顯然經過了長途跋涉和激烈的戰斗,不僅幾名騎士渾身傷痕累累,鎧甲上滿是刀斧痕跡,就連坐下戰馬,也是大汗淋漓,口鼻不住地噴著白霧。
  一行人剛策馬沖出地平線,便順著滿是積雪的山坡,一路狂奔而下。
  戰馬在騎士的催促下奮力向前。馬蹄在高速翻動中,翻踏起零碎紛亂的雪花。
  奔出兩三百米,忽然,他們身后的地平線上空,升騰起成百上千的箭矢。這些有著銳利箭頭和白色翎羽尾翼的小黑點在短暫的滯空飛行之后,如同瀑布一般,帶著尖銳的破空呼嘯聲,飛流向下,直撲前方縱馬狂奔的騎者。
  嗖嗖嗖。
  沈悶而冷酷的聲響,在這蒼茫的大雪中,如同死神的低唱。
  盡管擎著手臂上的護盾,並把長劍舞得密不透風,可是,奔逃的騎士依然無法阻擋這一波箭雨對坐下戰馬的傷害。
  只聽見幾聲戰馬悲嘶,三名殿后的騎士的坐騎接連中箭,一頭栽倒在地。巨大的慣性讓戰馬的身體在雪地上沖出老遠,刮起漫天雪花和黑色的泥土。
  而馬上的騎士卻沒有絲毫慌亂。在戰馬倒地的一瞬間,他們不假思索地縱身而起,空中一個翻滾,穩穩地落在地上。
  前方奔逃的騎士沒有停下腳步,三位落地的騎士也沒有向同伴看上一眼。他們只是在落地的同時轉過身,呈品字形排列,一人在前,兩人在后。
  巨大的盾牌,被猛地插在身前雪地中,隨即,三名騎士同聲暴喝,長劍自頭頂向來時路劃出雪亮的半圓,發出一記猛烈到極點的斬殺。
  怒喝聲中,三記刀芒,破空而出。
  轟!只聽一聲巨響。騎士身前原本空無一物的虛空中,三頭由五色光芒組成的猛虎的前身才剛剛探出來,就被刀芒迎面劈中,化作萬千流芒,消散得無影無蹤。
  不過,這消散的光芒旁邊,另外三頭光虎,卻完整地躥出了虛空。它們裹著風雪,如同驚雷般狂奔而至,一頭撞在三名騎士面前的盾牌上。
  又是一聲震天巨響。
  發動劍斬之后迅速手擎盾牌的騎士,腳下呈弓步,半側身,用盡全力抵擋著三頭光虎的猛烈撞擊。
  蒼茫的雪原上,三個巨大的環狀沖擊波,以三人為中心迅速擴展開來。圈內的積雪,被狂風一掃而空,高高揚起的雪花,在空中組成了一道不住旋轉的白色旋風,越升越高。終於,在中心膨脹的五彩光團推動下,向四周炸開。
  一米,十米,二十米............
  在那疾撲而至的五彩光虎的撞擊下,三名騎士的盾牌,頃刻間就已經殘破不堪,巨大的沖擊力不僅將他們擊退了二十余米,還將他們身體上本就破爛不堪的黑色鎧甲撕裂開來,露出如同巖石一般堅硬,滿布縱橫刀疤的軀體。
  咆哮的光虎,終於在一聲無奈的虎嘯聲中,化作流光消散。
  當三名騎士放下不堪使用的盾牌時,他們身上的鎧甲已經化作了飛灰,臉上七竅也流出了殷紅的鮮血。顯然受了重創。
  可是,他們卻如同沒事人一般,只靜靜地站在原地,怒目圓睜,凝視著來時的山坡。
  蹄聲如雷。片刻之后,隨著如林的長矛閃爍的寒光,數不清的騎兵,如同黑潮一般漫過地平線,出現在眼前。
  從高處看下去,這蒼茫雪原上的騎兵潮,無限地向兩翼擴展開來,一眼竟似望不到盡頭。
  可是,盡管占有絕對的數量優勢,但當追擊的騎兵躍上山頭,居高臨下看著坡下的三名騎士時,所有人卻都不由自主地拉住了戰馬韁繩。
  一時間,無數戰馬人立而起,紛紛停下了腳步。
  三名黑衣騎士,靜靜地站在兩個山坡之間的平地上。面對千軍萬馬,如同一道銅�鐵壁。
  而在他們身后,白衣女子和另外幾名黑衣騎士,已經縱馬奔上了另一個山坡。
  “希律律........”
  一聲戰馬嘶鳴,白衣女子拉住韁繩,停了下來。
  大雪紛飛,天地無聲。
  眼前,一條大河橫斷前路。
  原本此刻正值滴水成冰的嚴冬季節,大河的水面已經凝結成厚度超過三米的冰層。
  可就在白衣女子抵達岸邊山頭的同時,一條條蜿蜒的裂隙,卻陡然間滿布河面。大地在震動,冰層如同波浪般起伏,片片碎裂。下方洶湧的波濤,發出震耳欲聾的吼聲,從裂隙中翻騰而出。巨浪擊碎冰封,夾裹著塊塊浮冰,向下遊奔湧而去,勢不可擋!
  白衣女子擡頭,向對岸狂亂的風雪中看去。
  呼嘯的狂風,卷著大雪,在遠方形成了一道白色的帷帳。遮天蔽日。可是,片刻之后,這肆虐的風雪,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蕩開了。一名看不清面目的紅衣老人,緩緩而來。鮮紅色的長袍,在雪白的天地間分外奪目。
  老人慢慢地走著。
  一步,兩步........
  從遠方山腳到河邊,是一段即便是縱馬狂奔,也得整整一個禱時的距離。
  可他,就那麽輕描淡寫地走了過來。
  每一步,都如同踏破虛空。
  七步.......八步.........
  九步過后,老者已經在波濤洶湧的大河邊站定。
  然后,他輕輕揮了揮手。
  雲開,雪停,風歇!
  天際號角齊鳴,清越的聖歌伴隨著金色的陽光,穿過厚重雲層之間的縫隙,灑落在大河滾滾波濤之間,鋪展在山巒平原的積雪上。
  天地,披上了一層聖潔的光暈。
  而時間,卻凝固了。
  .....................
  .....................
  “哐當。”
  眼見前路斷絕,一名黑衣騎士忽然翻身下馬,將手中的長劍插在大地上,雙手握劍,單腿跪在了白衣女子的身前。
  鋼鐵膝鎧之下,積雪飛濺。
  看見這名黑衣騎士的動作時,對面山頭的追兵騎陣,忽然間一陣騷動。
  追兵的喧鬧,並沒有影響到黑衣騎士。他低著頭,似乎在說著什麽。在他之后,另外幾名黑衣騎士,也以同樣的姿勢跪了下來。就連最初失去戰馬的三名騎士,也不例外。
  這一刻,無論是揮手喝退風雪的紅衣老人,還是身后山頭虎視眈眈的追兵,似乎都沒有在這七個黑衣騎士的眼中。
  他們只靜靜地看著眼前的白衣女子。
  穿著黑色戰鎧,摘下了頭盔的他們,長著同樣的黑色頭發和一雙魔鬼般的黑色眼睛。那背上紅色的大氅和盔甲上紅色的火焰花紋,讓他們看起來就像是一團團在黑色深淵中燃燒的烈火。
  他們的身材,和追擊的騎士們比起來並不高大。當他們以謙卑的姿勢跪下時,他們的身軀,在這蒼茫的大地上,更是顯得愈發渺小。
  可是,他們的背脊依舊挺得筆直。
  就像他們馬背上的騎槍!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白衣女子淡淡地點了點頭。
  時間,再一次凝固了。
  忽然間,一股決然的淩烈殺氣,如有實質般從黑衣騎士身上升騰而起,直沖雲天。
  一道道紅色的光環,從他們腳下的大地上旋轉開來,越來越快,漸漸的,將他們整個人都包裹在一團紅光之中。
  片刻之后,這團紅光猛然收縮,化作一團熾烈地火焰,附著在他們的身上。
  四名黑衣騎士翻身上馬,摘下了馬鞍旁的騎槍,撥轉了馬頭。三名立於山下的騎士,也同時從大地上拔出了長劍...........
  “決死令!”
  “瘋了,他們瘋了!”
  驚駭的呼聲頓時在追兵騎陣中響起。長嘶聲中,幾匹戰馬陡然失去控制,不安地人立而起。
  短暫的靜止之后,七名黑衣騎士忽然動了。
  三人步行,四人騎馬。
  步行者一手持盾,一手持劍,大步而行。騎馬者自山頭縱馬而出。
  雄健的戰馬仿佛被黑衣騎士身上附著的火焰點燃了,躥入空中的時候,馬眼和四蹄,同時升騰起明艷的火光。
  戰馬順山坡而下,先是小步,然后速度越來越快。
  馬脖子上的鬃毛,在狂風中飛舞著。碗口大的鐵蹄翻騰著,在雪地上踏出黑色的蹄印,翻起如同浪花一般的泥土,草根和積雪。
  原本已經平靜的天空,霎時間又風起雲湧。
  狂風卷著鉛一般黑重的烏雲,在天際翻滾流走;重又落下的飛雪,繚亂紛飛,遮迷人眼;金色的陽光,在流雲的縫隙中忽隱忽現。一根根光柱忽而消失,忽而又落於平原山巒上。宛如一棵棵參天大樹。
  七名黑衣騎士,就在這流雲下,在這飛雪中,在這立於這寂寥天地的陽光立柱間,帶著渾身瑰麗的火焰,向數十倍於自己的敵人,向著山坡上那道如同潮水一般的金屬海浪線,咆哮而進。
  .........................
  .........................
  “法林頓,前進!”
  當這怒吼聲伴隨著七道黑色的身影,沖入無邊無際的敵陣時,滾滾大河邊負手而立的紅衣老人眉頭微微一皺。
  白衣女子緩緩下了馬,與紅衣老者隔河而立。雪風中,長裙飛揚的她,宛若恰要淩風飛去的仙子。
  她伸出手。晶瑩如玉的指尖,拈住一朵雪花。柔軟的雪花,落到手指上的時候,忽然變得堅硬而鋒利。如同一片透明的六邊形刀片。
  紅衣老子搖了搖頭道:“不用白費力氣,你不是我的對手。”
  白衣女子放開手,任冰花在自己身旁懸浮旋轉,拈住了另一片雪花。
  “你太固執了。”
  紅衣老人嘆息一聲。
  “何必為了一個孽種和一群被神所拋棄的罪人,把自己也葬送在這里?”
  白衣女子柔和的目光驟然一凝,擡起頭,淡淡地道:“你說的孽種,是我的兒子。你說的罪人,是我丈夫和他的同伴。”
  “可現實是,你丈夫已經死了。你的兒子,也注定要死。”老人的聲音如同大河中漂浮的堅硬寒冰。沒有絲毫的感情。
  “是因為那個婚約嗎?”白衣女子仰頭看著漫天雪花。
  “是,又不是。”老人的目光,越過白衣女子,看向她的身后。
  遠方,七個黑衣騎士已經如同七把鋒利的刀子,刺進了追兵騎陣。擋在他們前路上的敵人,要麽被他們的騎槍捅開一個血洞,要麽就被他們的長劍劈開半邊頭顱。
  鮮血在空中飛濺。戰馬的嘶鳴,刀劍的撞擊和傷者的慘叫,交織成一首讓人膽寒的交響樂。
  七條黑線,翻卷起血色浪花,向著騎陣縱深蔓延。
  看著紅衣老者緊皺的眉頭,白衣女子嘴角,浮現起一絲風情萬種地微笑。
  “十位騎士,二十名士官,就七次突出重圍,擊殺了你們超過四百人。看來,教廷的騎士團也就能欺負一下手無寸鐵的平民。”
  紅衣老人沈默著,沒有回答。
  這種斗口,對他來說沒有任何的意義。況且他比誰都明白,這些黑衣騎士們,是一群怎樣強悍的存在。能夠以四百人的犧牲將白衣女子和她的護衛逼到絕境,這本身就已經是一個了不起的成績。
  過程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
  老人的目光收回來,落在了女子身旁那個病懨懨的小男孩臉上。一片片雪花,在白衣女子手指間凝結。然后飛旋著漂浮在她的身邊。就像一個個白色的小精靈。
  成千上萬飛旋飄落的雪花中,那個注定會因為一個婚約而喪命的小男孩,正沈默地看著自己。
  一個黑頭發黑眼睛的漂亮男孩,天真純樸,目光卻充滿了戲謔。
  紅衣老者的眼睛漸漸瞇了起來。
  片刻之后,他的眼神凝固了,臉色也在剎那間變得鐵青。
  白衣女子笑了起來。當那如同鮮花怒放般的美麗笑容,讓整個世界都黯然失色的時候。身旁的老騎士和小男孩的身影,忽然亮起一團白光。而當白光消散的時候,老人和男孩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神級幻術法軸!”老人的聲音,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地從緊咬的牙縫中擠出來。
  “沒想到,你會用自己為餌,讓那個孽種逃脫。”老人臉上,是因為極度的羞惱和憤怒而湧起的青色,“這樣做值得嗎?”
  “值得。”白衣女子臉上的笑容平靜而溫柔。雪花,在她身旁越聚越多,一片片旋轉漂浮著,折射出七彩斑斕的光芒。
  “一個中了【毒龍之涎】的毒,經脈盡毀,連斗氣都無法修煉的孩子,”紅衣老者攥緊了拳頭,冷哼一聲,“別說逃不出我們的手心,就算他有命長大,又有什麽用?”
  “那可說不準!”白衣女子擡起頭,幽藍的眼睛,清澈而妖異:“別忘了,這個世界上,還有一些力量,是神也無法抹去的!”
  “殺!”
  遠方,一位黑衣騎士咆哮著,將手中的騎槍刺入敵人的胸膛。當鮮血自槍尖飛濺開來的時候,旁邊敵人的利斧,已經砍進了他的手臂!
  可是,黑衣騎士的手臂並沒有斷掉。
  當刀斧加身的那一刻,附著在他鎧甲上的火焰仿佛一下子活了過來,一邊吞噬掉他手臂上所有的血肉,一邊修補著碎裂的手臂骨。當他整條右臂都變成一根白骨時,他手中的騎槍,依然堅定而有力,紋絲不動。
  “該死的異端!”被戰斗吸引了注意力的紅衣老者,目光愈加森冷。
  黑衣騎士,在人群中前進。
  他們的手臂、大腿、小腿、乃至胸口、頭顱,隨著刀斧加身,而一一化為白骨。前進的速度,也隨著四周不斷上湧的敵人越來越慢。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風雪中傳來的怒吼聲和刀劍撞擊聲,越來越低。
  當七名黑衣騎士那如同火焰般的大氅,終於消失在敵人無盡的浪潮中時。白衣女子完成了最后一片雪花的凝結。
  戰斗的聲音,完全消失了。
  身后山頭,除了傷者的哀嚎,戰馬的嘶鳴和幸存者心有余悸的喘息外,就只是一片如同墳墓一般的寂靜。
  白衣女子的目光,從天空中一片隨風飄蕩的火紅色大氅碎片上移開,掃過那些驚魂未定的追兵,最后落在大河對岸紅衣老者的臉上。
  “你們可以歡呼勝利了。”她輕輕地道。擡起頭,目光仿佛穿透漫天大雪,看見了那悠揚聖歌傳來的天國大門,“不過別忘了保守秘密,一旦今天的一切泄露,你們往后的歲月,都將在法林頓無休止的報復中煎熬。”
  紅衣老者鐵青著臉,沒有答話。遠方山頭上,一干追擊的騎士更是渾身是血,目光驚懼。
  即便將那些黑衣騎士視為異端,可所有人卻都不得不承認,這些長著黑發黑眼的騎士,是任何跟他們為敵者的噩夢。
  他們每一個人,都是魔鬼生下的怪胎!
  “最后,送你們一個預言吧。”白衣女子慵懶地伸了個懶腰。
  紅衣老者的瞳孔,驟然收縮。
  視野中,一道陽光穿過烏雲,如同天堂的聖光,將山頭那一襲隨風飄動的白衣籠罩。女子身邊成千上萬的雪片,都騰空而起,旋轉著,宛如一朵潔白玫瑰的花瓣,綻放開來。
  一瓣,一瓣.......
  當這些花瓣隨著女子慵懶的懶腰,綻放到極致的時候,忽然齊齊在空中一百八十度轉彎,發出尖銳刺耳的破空聲,驟然回射!
  一朵赤紅玫瑰,在凋零的雪花中,無聲怒放!
  即便冷酷如紅衣老者,也禁不住在這一刻閉上了眼睛。眼皮劇烈地顫抖著。
  血咒!
  竟然是血咒!
  這個讓人不寒而栗的詞,在他腦海中翻滾不休。他無法相信,這個世界上,竟然有對自己如此狠的女人!
  當他的眼睛再度睜開的時候。大河對岸雪白的山頭,只剩下一片殷紅。
  遠方天際,諸神天空之城那悠揚的聖歌已經進入尾聲,天國大門,在緩緩關閉。半空中,一滴鮮血,隨著一陣香風,滴落滾滾大河,匯入浪花之中,消失不見。
  “十五年后,天國毀滅.............”
  只有白衣女子輕柔的聲音,在耳畔,在這白茫茫的天地間,悠悠回蕩。
  .......
  .......
  星轉斗移,時間飛逝。
  轉眼之間,已經是十四年過去。
  發生在冰霜長河邊的慘案,似乎已經漸漸被人遺忘,而因慘案引發的連番激蕩風雲,也如同那年冬季的風雪般,再如何猛烈,終歸雲消霧散,了無痕跡。
  只有其中的一些故事,漸漸變作了吟遊詩人口中的歌詞,平民百姓茶余飯后的談資。
  只不過,在這個世界極少數極少數的人們心頭,那飄然若仙的白衣女子和那些黑衣騎士的身影,卻因為一個血咒的存在,不但揮之不去,反而愈加清晰。
  救贖歷318年。
  聖索蘭帝國南部群山之中。
  噠...噠...噠。隨著清冷而從容地幾聲馬蹄聲響起。一面紅白相間的長條旗,緩緩探出了山頭。
  旗幟被風撕扯著,獵獵作響。宛若一條蛟龍,扭曲著,掙紮著,不斷試圖脫離旗桿的控制,卻一次次被扯回來。在風中抖得筆直。
  隨著旗幟越升越高,一名紅衣騎士的身影出現在山巔。
  他身著通體銀亮的鎧甲,頭戴銀色頭盔。渾身上下只能看到頭盔護面罩的T形縫隙中一雙冰冷的眼睛。
  奮力向上的戰馬,在山巔懸崖邊停下了腳步。
  狂風從山頭掠過,拂動騎士背上一直延伸到戰馬臀部的黑色斗篷、戰馬的馬毯邊和手中旗桿上的紅白長條旗,呼啦啦作響。
  此刻正值黎明前,太陽還隱於群山之后。
  天空中,一輪紅色魔月在飛走的雲中若隱若現。大地上群山起伏層林如濤。樹葉在呼嘯的風中搖曳著,發出嘩啦啦的聲響,一波接一波從山上卷到山下,又翻過山頭向遠方洶湧而去,聲勢如大海狂潮般驚人。
  而山巔的一人一馬卻紋絲不動。仰頭看去,宛若漸明晨光中的一尊石雕。
  隨著騎士的到來,幾只原本在白雲中熟睡的雲雀在驚叫聲中撲棱著翅膀離開雲層,飛向遠方。從這些對危險感知極其敏銳的雲中精靈的視角看下去,數以百計的銀鎧騎士和上千名扈從正如同一條金屬長龍,於蜿蜒山道和峽谷中沈默前行。
  而在這大隊騎士的身后,一個存在於這片山脈中上百年的地精村落,已經變成了烈火中的灰燼。村落四周,到處都是地精矮小骯臟的屍體,綠色的血液匯聚成河,汩汩流淌,散發著濃烈的血腥氣味。
  雲雀奮力高飛,然后籍著空中的風,半收翅膀,如同閃電一般射向遠方。
  騎士所在的山巔距離越來越遠。
  當一座高高的雪山巔峰從這群雲雀的翅膀下掠過時,地形開始急劇下降。一望無垠的茂密森林、長滿青草的連綿山丘、牛羊成群駿馬奔騰的牧場,大片大片的麥田和滿布車轍的泥濘道路,飛快地向后退去。
  更遠處,遼闊的大海,海邊一個在清晨的陽光中漸漸熱鬧起來的城鎮,以及城鎮邊上一座巨石壘就的城堡,已經出現在眼前。
  那里的人們,全無防備。

評分

已有 1 人評分名聲 收起 理由
lejiteyu + 10

總評分: 名聲 + 10   查看全部評分

分享分享1 收藏收藏52
FB分享
回覆 使用道具
jklover
男爵 | 2012-9-9 17:00:34

第六十三章 鑰匙

    「我?」羅伊長大了嘴。

    雖然不知道獨裁官是個什麼東西,不過,這種如同吟遊詩人講述的傳說故事中的英雄那般被命運選中的感覺,卻讓他覺得後背有些涼颼颼的感覺。

    在他的印象中,那些催人淚下的史詩幾乎個個都是悲劇,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引起人們的同情,並稱讚這是一個好故事。而若是故事的最後英雄沒有壯烈的死去,聽眾們都會遺憾的覺得缺了點什麼。

    如果故事過程不太精彩的話,他們最後甚至還會嘲諷地打斷詩人:「您不是想說,最後,騎士和公主永遠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吧?」然後爆發出一陣笑聲噓聲,各自散去,一個銅撒尼也不給。

    從野外叢林走進人類世界的羅伊,一直都覺得這是一種很奇怪很操蛋的審美情趣,不過,在這個英雄的騎士時代,歌劇院裡的戲不這麼排,那些多愁善感的小姐夫人們就沒有機會紅著眼睛抹著眼淚兒展現她們的嬌弱和感性。

    而沒有這些夫人小姐們的捧場,無論是劇院老闆還是演員和編劇,都只能喝西北風。因此,他們在排戲的時候,都拚命地製造各種各樣的悲劇,憋著勁要在劇院裡哭死幾個。哪個劇院擡出去的小姐最多,哪個劇院生意就會大好。

    上流社會的情趣審美,一直都是潮流的風向標。受貴族們的影響,吟遊詩人們的街邊故事,也大多傾向於讓英雄們死上那麼一次兩次。

    當然,每個英雄都是同樣的死法,那未免就太單調了。因此,大家都絞盡腦汁地編排著,讓被命運女神選中的英雄,以各種各樣的方式華麗地死去。

    小時候,羅伊和湯姆就特別為此傷腦筋。

    因為他們要和波拉貝爾的小孩一起玩騎士的遊戲,就必須遵從這個大人們影響給大孩子。大孩子又影響給他們的規則。

    英雄死去的時候,是整個遊戲最**的部分。可是他們聽到的故事裡,英雄們花樣百出的死法已經用盡了他們可憐的想像力能夠想到的所有姿勢,以至於他們每次扮演英雄的時候,都要為最後畫龍點睛的悲壯死法想上好長時間。

    所以,在寥寥無幾的幾次遊戲中,討厭把自己扮作倒黴英雄的羅伊,最終的角色不是「惡龍」。就是兇殘的「魔王」。

    用羅伊自己的話來說,就是老爺我寧可當個被亂刀砍死的壞蛋,也不願意做個朗誦著詩歌倒在地上,身上了趴著一個流著鼻涕的「公主」的白癡「英雄」。

    很少有人能理解羅伊的古怪,就連湯姆也認為那是羅伊的一種惡趣味。不過,對於搶著扮演騎士的男孩們來說。少一個競爭對手總是一件好事。而且就羅伊那副永遠也沒睡醒的迷糊模樣,實在也和英雄相去甚遠。

    而那個時候,無論是羅伊,湯姆還是所有拿著木劍光著腳丫子在波拉貝爾滿是塵土的街道上亂鑽亂跑的孩子們都不會想到,有一天,有人會站在羅伊的面前告訴他,他被那個選誰誰死的命運女神給點中了。

    更扯淡的是,這個原本應該披著神袍,身上籠罩著聖潔白光的傢夥。居然還是個骷髏亡靈!

    羅伊覺得,這種感覺實在糟糕透頂。

    「是的,你!」奧斯汀一點也沒有體會羅伊心情的意思,斬釘截鐵地點頭道:「除了裁決選中的人之外,別的人不可能從我的能量法陣中把它拿走!」

    「等等......」羅伊不甘心就這樣被判了死刑,掙扎道:「您確定您沒搞錯?」

    「搞錯?」奧斯汀空洞眼睛裡的藍色火焰,居然露出了一種很奇怪的表情:「如果搞錯了,單憑你把裁決從我手裡搶走,我就會殺了你。」

    羅伊終於想起了眼前這位威震天下一百多年的先生的恐怖凶名。當即很知趣地閉上嘴。接受了被命運女神強姦的事實,問道:「獨裁官是什麼?」

    「這事。要從三百年前說起。」奧斯汀的眼中,流露出一絲驕傲的光芒,「跟我來,我親愛的學生,我會把我一百多年來的研究,都講給你聽。」

    羅伊跟在奧斯汀的身後,走上了城堡主樓樓頂。

    此刻的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站在樓頂平台上,一擡頭就能看見璀璨的星空。

    而在城堡前面,那巨大的戰場還在時空中凝固著。封印中的明媚陽光和漫山遍野的屍體,旗幟,讓羅伊不由產生一種時空錯亂的錯覺,彷彿自己是一個站在陰影中的旁觀者,透過時空之門,窺探另一個世界。

    「我想,你應該知道這裡是哪裡了。」奧斯汀凝視著戰場,緩緩道。

    「這就是最終之戰的戰場嗎?」雖然羅伊已經透過戰場中的種族,以及斷天山脈的位置隱約猜到了一點,不過依然不敢確定。

    三百年前的最終之戰,是人類心頭永遠的痛。正是輸掉了那場戰爭,人類才被魔族趕過了斷天山脈,失去了富饒的神賜之地,也失去了大部分的文明傳承。

    對一個種族來說,這幾乎是毀滅性的打擊。

    儘管已經過去三百年了,可是,這道傷痕還在不停的流血。一蹶不振的人類文明,再也無法恢復到那個偉大時代的高度。這種痛苦,讓許多歷史學家都在不斷地探詢著那場戰爭的真相,想要知道當年人類為什麼會輸得那麼慘。

    由此可以想像,當羅伊此刻站在這裡,看著眼前的戰場時,心頭是多麼的震撼。猜測這裡是最終之戰的戰場,是他通過種種跡象判斷出來的。除了那場歷史上有名的戰役之外,他想不出還有哪一場戰爭,會集中如此之多的種族,會爆發在斷天山脈的東面,這片原本屬於人類的土地上。

    可儘管如此,這種猜測也太大膽了。畢竟,戰爭已經過去了三百年,什麼痕跡都應該消失了。怎麼會是眼前的模樣?

    「你說得沒錯,」奧斯汀慘白的手指骨,落在羅伊的肩膀上,「這裡就是當年最終之戰的古戰場。」

    他凝視遠方:「而且,你所看見的,只是戰場外沿的一小部分。而戰場的真正中心,還在山的那一邊,在我們視線所看不到的地方。」

    羅伊凝視著那封印中的戰場,又是震撼,又是惘然。

    他做夢也沒想到,如此龐大的戰場,竟然只是當年最終之戰的的外沿。雖然視線無法穿越遠方的群山,可是,他依然可以想像,如果從天空俯視整個戰場,會是一幅何等波瀾壯闊的景象。

    恍惚中,那戰場的封印消失了。

    凝固的陽光變得生動起來,旗幟在風中獵獵作響。還有那河畔凝固的水花又重新落了下去。隨著水花濺起的聲響,漫山遍野的戰士都彷彿重新站了起來。他們交織在一起,瘋狂地砍殺著。震耳欲聾的喊殺聲,響徹雲霄。

    那種景象,只是想一想,就讓羅伊心動神搖,難以自已。

    三百年前,那個波瀾壯闊的大時代,誕生了多少英雄,又隕落了多少名將?人類的,魔族的,整整持續了一個世紀的戰爭,將這些驚才絕豔的人們的名字刻上了歷史的豐碑,也將他們的軀體埋葬於那個時代血色的天空下。

    羅伊很想知道,眼前戰場中的這些戰士們來自哪裡,叫什麼名字,在他們完全凝固於時空中的那一刻,他們究竟在想些什麼?!

    「很震撼是麼?」奧斯汀的聲音,彷彿遠在天際,「三百年來,幾乎所有的史書,對最終之戰都諱莫如深。斷天山脈阻擋了我們的視線。我們不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最終之戰的戰場,竟然被封印了。」

    奧斯汀一聲嘆息,扭頭看著羅伊道:「在你眼中,裁決或許是一把神奇的武器,不過,你不知道的是,它真正的作用,卻是一把打開這個戰場的封印,解開最終之戰人類戰敗謎團的鑰匙!」

    「鑰匙?」羅伊有些發愣。

    「是的,」奧斯汀點頭道:「當年,這裡就是裁決的誕生地。它的創造者,同時也是這片戰場的封印者。他在最後關頭留下了裁決,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裁決的持有者能夠開啟封印,讓真相重見天日。」

    「您是說?」羅伊看著眼前的戰場,想到救贖之地關於最終之戰寥寥無幾的記載,駭然道:「有人掩蓋了最終之戰的真相?!」

    「顯然如此。」奧斯汀道:「我們都知道,人類和魔族的百年戰爭到了末期,人類聯軍已經無以為繼了。最終之戰是人類徹底輸掉這場戰爭的最後一戰。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結局早就注定了。」

    奧斯汀眼中的火焰跳動著,在這漆黑的夜裡,散發著幽冷的光芒。

    「可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那時候,人類雖然表面上已經退到了懸崖邊,可私底下,卻隱藏著魔族無法抗衡的力量。最終之戰其實是聯軍設計好的反擊陷阱。勝利者,原本應該是人類聯軍!」

    「什麼?!」羅伊霍然回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很震驚是吧?」奧斯汀冷冷地道,「一百多年前,我第一次發現這個秘密的時候,我也很震驚。」
引言 使用道具
瑞秋
公爵 | 2012-9-8 00:05:42

第二卷第六十二章獨裁大法官


這是怎麼回事?

羅伊呆呆地看著那火紅的魔月。

沒錯,那就是他從小到大所看見的那個紅得如同鮮血一般,永遠清冷地掛在天邊,如同一隻巨大的瞳孔注視著大地的魔月!

既然魔月在這裡出現,那也就是說..........自己現在是在現實當中?

這怎麼可能? 自己不是在慕尼城的第一訓練營分院宿舍裡冥想嗎? 幾個禱時之前,自己才走進去,就坐在床上。 窗下是嘎吱作響的老舊地板,陽光穿過狹小的窗戶照在厚重的木櫃上,窗外就是高聳入雲的幻塔。

怎麼......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這是哪裡?

羅伊四處查看著。 很快,他就通過自己從小在叢林中生存學來的一個小技巧辨明了方位。 可是,當他的目光,落在遠方天際,那魔月銀輝下的斷天山脈時,他的腦子卻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斷天山脈,是橫亙於艾瓦隆大陸中央偏西的一條山脈。

這座山脈由北向南延綿數千公里,高聳入雲,平均高度都在三萬米以上。 整個山脈就如同一把巨大的閘刀,把天空一分為二,也將艾瓦隆大陸,分為了東部的神賜之地和西部的救贖之地!

就是因為這座山脈太高,太雄偉的緣故,救贖之地才這麼苦寒貧瘠。 它不但阻擋了神賜之地的暖流,而且使得整個救贖之地的日照時間都不長。

尤其是臨近斷天山脈的地方,很難享受到陽光。 即便天氣最清朗的時候,許多地方都要到了正午才能見到太陽。 若是加上斷天山脈山腰上長年籠罩的雲霧,那一年中,能有十天見到太陽就已經不錯了。

對救贖之地的人們來說,斷天山脈實在太熟悉了。

尤其是身在距離斷天山脈最近的聖索蘭帝國的人們,幾乎每天一擡頭。 就能看見天際這條在陽光下延綿起伏的金帶。

傳說中,斷天山脈是天國的根基,也是凡人步入天國的階梯。 只要能爬上斷天山脈的頂峰,就能抵達天國。

可是,從來都沒有人能夠爬上去。 就算是聖騎士也不行。 斷天山脈太高了,而且幾乎都是垂直的陡峭崖壁。 氣候寒冷。 凡人別說到頂峰。 就是在山腳稍微高一點的地方,也會被那呼嘯的寒風和大雪凍死。

這也是為什麼最終之戰過後,魔族至今無法將人類趕盡殺絕的最大原因。 橫亙在救贖之地東方的斷天山脈,雖然給救贖之地到來了惡劣的環境氣候,卻也庇佑了人類,讓人類得以繼續生存繁衍下去。

所有人都知道,斷天山脈在救贖之地的東邊,可現在,羅伊卻發現斷天山脈竟然在自己的西邊!

而且。 那延綿起伏的山峰,也和以前看見的不一樣了。 原本應該在自己左邊的天帝峰,變到了右邊。 而原本應該在右邊的耶冷峰,卻變到了左邊..........就像是從它的背面看過去一般。

雖然羅伊很不想承認,可是。 眼前的事實卻無一不在告訴他,他現在所處的位置,不是在救贖之地。 而是在神馳之地! 這讓他如何不震驚? !

就當羅伊的腦子正一團亂的時候,忽然,一個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

“很震驚是嗎?”

“誰?”羅伊猛然回頭。

一個人,不,應該說是一個穿著法袍的骷髏,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奧斯汀!”羅伊嚇了一跳。 這個骷髏,這正是他曾經在城堡的地下實驗室裡看見的奧斯汀的遺骸。 而此刻,他卻站在自己的面前。 一雙黑洞般的眼睛裡,漂浮著兩點淡藍色的火焰,正注視著自己。

聽到羅伊的叫聲,骷髏那白森森的臉上,竟然浮現了一個笑容:“很高興你記得我的名字,我親愛的學生。”

這是一個老者的聲音。 平和,優雅,帶著一絲讓人沈醉的磁性。 一點也沒有傳說中那位恐怖親王的暴戾。 也沒有吟遊詩人的恐怖故事中,亡靈們那如同用鐵勺刮鐵盆般的刺耳和毛骨悚然。

雖然震驚,羅伊還是很快回過神來。 聽到奧斯汀叫自己學生,他很恭敬地行了個禮,叫道:“老師。”

雖然沖一個死了一百多年的骷髏叫老師有些奇怪,不過,羅伊畢竟是從奧斯汀那裡得來的魔法筆記,受其引路大恩,在心裡早就把這位人們談之色變的恐怖親王當作了自己最尊敬的老師。

而且,身為一個亡靈法師,天生就和骷髏,幽靈,巫妖和血屍這些東西為伴,因此,對面前出現一個骷髏,羅伊並沒有什麼恐懼和抵觸。 反倒覺得,如果是奧斯汀的話,以這種形式出現再正常不過了。

奧斯汀滿意地點了點頭,轉過身,邁著他那白森森的腿骨,向城堡走去。

“跟我來。”

羅伊微微躊躇了一下,飛快地跟了上去。 雖然直到現在,他對眼前發生的一切還有些緩不過勁來,不過,隨遇而安的性子和對奧斯汀的尊敬,依然讓他選擇了信任。

況且,他也很清楚,身為名震天下的恐怖親王,一代法神,奧斯汀哪怕現在只是一隻骷髏,要殺自己也易如反掌。 什麼八級魔法,在這位能將亡靈法術改造為治愈法術的魔法天才面前,連屁都不是。

羅伊在奧斯汀的引領下,穿過開滿了幽冥花的山坡,走進了城堡。

羅伊發現,眼前的城堡和自己在一年半之前第一次看見時沒有任何變化。 不過,城堡大門口,城牆上,現在卻站著不少的骷髏守衛。

而走進城堡之後,更是一個亡靈的世界。 有骷髏在打鐵,有幽靈在擦窗戶,有穿著鏽跡鎧甲的血屍騎士牽著骷髏馬從眼前緩緩而過。

當看見一個生人走進城堡的時候,整個城堡都變得安靜下來。 在那一雙雙漂浮著鬼焰的空洞眼睛的注視下,任憑羅伊膽大包天,此刻也不禁覺得背心有些發涼。 腦海中頓時閃現的畫面,就是無數骷髏撕咬著自己的身體。 幽靈怪叫著撕碎自己的靈魂,而血屍們,則把自己的血肉貼到他們的身上.........

不過,想像中的一切,都沒有發生。

或許是感受到了羅伊身上隱藏的亡靈法師的氣息。 所有的亡靈們,都安靜地在他和奧斯汀面前讓開一條道路來。 許多人還向他行禮。

直到羅伊跟隨奧斯汀走進了城堡主樓。 整個城堡才恢復了之前的喧囂。 亡靈們各自乾著各自的事情,又是一副忙碌的景象。

羅伊一踏入主樓大門,眼前就是一亮。

和一年多以前,他在波拉貝爾的深山中看見的那個荒廢城堡不一樣,眼前的主樓內部,富麗堂皇的讓人吃驚。

地面鋪著光潔的大理石地板,半高的木質牆裙是用咖啡色的檀木製成。 頭頂吊著由成千上萬的水晶組成的吊燈,而門把手,扶梯欄杆。 壁燈架,燭台乃至於吊燈的升降鐵鍊,都是用魔金製成,其價格,是黃金的數千倍。

小鄉巴佬已經完全傻眼了。

什麼從容。 淡定,隨遇而安,全都被丟到了九霄雲外。

他從小窮慣了。 威廉培養了他面對艱苦環境的淡定。 卻沒能培養他面對富貴環境的從容。 作為一個乾著雜役的活兒,成天在市井中廝混的小鄉巴佬,他和所有低賤貧窮的少年一樣成天做著發財的白日夢。

因此,當此刻看見眼前的一切時,羅伊腦子裡的第一個念頭,竟然是沒出息地想要隨便搶幾個燭台拔腿就跑。 而第二個念頭,則是鬱悶自己怎麼沒在城堡裡看見這些東西,當時自己可是把所有房間的櫃子都翻遍了啊!

“上次我把這些東西都藏起來了。”看到羅伊眼中一閃而過的神色,奧斯汀似乎完全能夠洞悉他的思想,在退開書房房門時,微笑著道。

羅伊有些尷尬。 顯然,自己當初在城堡裡翻箱倒櫃四處搜刮的舉動,完全都在奧斯汀的掌握之中。 那可不是什麼光彩事兒。

“坐吧。”奧斯汀走到沙發前,示意道。

羅伊坐了下來,看著自己面前的奧斯汀。 雖然只是一具穿著法袍的骷髏,可坐在沙發上的奧斯汀,卻依然有一種雍容氣度。 讓人不由自覺地就忽視了他的外貌。

羅伊心下暗讚。

這才是把氣度涵養修煉到了骨子裡的貴族。 和奧斯汀比起來,學院裡的那些貴族子弟,簡直可以用粗鄙不堪來形容。

“我知道,你現在一定有很多問題,”奧斯汀微笑看著羅伊道:“現在可以問了。”

聽到奧斯汀的話,羅伊反倒沈默了下來。 他心頭的疑問太多了,一時竟不知道從何問起。

“老師,一年多以前,在波拉貝爾,您見過我?”羅伊想了想,決定按照時間順序來。 一年多之前,當他踏入這座古堡大門的時候,他的人生也因此而改變。 那一天,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天。

“是的,”奧斯汀點了點頭道:“從你踏入城堡附近三百米範圍的時候,我就感知到你了。”說著,他笑了笑道,“還有你那隻狗。”

“那......你為什麼不......”羅伊有些尷尬。 當時的他除了在城堡里四處搜刮之外,更創進了奧斯汀的實驗室,拿走了裁決和魔法筆記。 現在物主就在當面,他臉皮再厚,也不禁有些發燙。

他的話還沒說完,奧斯汀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笑了起來,搖了搖頭道:“其實你應該知道,如果不想讓你進來的話,你根本不可能看見這座城堡。”

羅伊點了點頭。 這個疑問,他心裡其實也有答案。 要知道,波拉貝爾雖然只是一個鄉下小港口,可人卻不少。 就羅伊所知,靠著附近山林狩獵為生的獵人,就有好幾十個,更別提這一百多年的漫長歲月了。

可別人都沒發現那座古堡,就自己發現了,顯然不是因為自己長得比其他人都要帥。 當初逃亡的時候,他發現城堡消失之後,就已經意識到了這一點。 現在的問題是,為什麼自己成為了這個例外。

聽到羅伊的問題,奧斯汀搖了搖頭道:“選中你的不是我,而是你拿走的那樣東西。”

“裁決?!”羅伊驚訝地問道。

“對,”奧斯汀點了點頭,忽然問道:“你知道在你來的時候,裁決已經到我手上多少年了嗎?”

羅伊搖了搖頭。 不過,他知道那是一段很長的時間。 要知道,奧斯汀生活的年代,可是在一百多年前啊。

“一百四十六年。”奧斯汀認真地道:“可是,在你出現之前,裁決從來都沒有和我有過任何的溝通。而那天,是我得到它一百四十六年來,它第一次向我發出訊息,傳達一種希望見到你的意識。”

羅伊有些傻眼。 他不知道,原來自己闖入奧斯汀的城堡,背後還有這樣的故事。

奧斯汀一聲嘆息,站起身來。

“說起來,我是第一個得到它的人。我將我的半生時間,全部放在了它的身上。不僅如此,我現在變成這個模樣,也是因為它........我需要更多的時間。”

他走了幾步,對羅伊苦笑著搖了搖頭道:“可我沒想到,我一百多年的努力,還不如一個從來都沒有見過面的你......... ”

羅伊一時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這一年多來,他每天都在學習奧斯汀的魔法筆記,對奧斯汀的了解,比起世界上任何一位歷史學家都多。

歷史學家只能通過當年的事件和別人的記載,去推測奧斯汀。 而他卻是直接閱讀奧斯汀的筆記,用奧斯汀本人的角度,去解讀他的內心。

奧斯汀悲慘的童年,給他的人生造成了很大的陰影。 因此,在擁有力量之後,仇恨,讓他完全失去了理智。 他用了一種最為極端的方式,完成了自己的報復,將整個救贖之地的南部,變成了地獄。

可是,當做完了這一切的時候,奧斯汀卻發現,那並不是自己想要的。 他對此沒有絲毫的滿足感,反倒陷入了迷茫和痛苦之中。

直到兩年之後,奧斯汀才從這種痛苦中走出來。

他沒有去教堂懺悔。

在一個亡靈法師看來,懺悔只是用一種虛偽方式的解脫自己的罪責罷了。 他的懺悔方式,是把自己關進實驗室當中,用餘生的所有時間,去探尋魔法。

這一段時間的奧斯汀,才是最平靜也最快樂的。 他卓越的天賦和對魔法的好奇心,讓他創造了將亡靈魔法轉化為治愈魔法的奇蹟。 如果公佈出去的話,單憑這一點,他就能名垂青史!

而對於這樣的一個人來說,魔法研究就是他生命的全部。 可以想像,當他付出了一百四十六年心血的東西,第一次傳達意識,卻是為了另一個人,他該有多麼難過。

“你錯了,我不難過........”似乎是明白羅伊心頭所想,奧斯汀笑著道,“或許有那麼一點點不忿,不過,我更多的是興奮和好奇。我很想知道,這件承載著最終之戰所有秘密的神器,究竟選擇了誰,成為代表人類的獨裁大法官!”

獨裁大法官? 羅伊不明所以。

說著,他轉過身來,認真地看著羅伊道:“然後,我就看到了你。”

引言 使用道具
瑞秋
公爵 | 2012-9-7 23:47:35

第六十一章 歷史畫卷 戰場


    就在裁決世界出現異變的同時,羅伊位於第一訓練營的宿舍裡,一個帶著如絲如縷電絲火花的漩渦無聲無息地自羅伊的空間戒指中浮現。

    這個漩渦吞噬著包括光線在內的一切。直到幾分鐘後,房間才一點點地從那一片絕對的黑暗中浮現出來。而靜坐於床上冥想的羅伊,已經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斧靈。”羅伊站在一片漆黑中,高聲叫著。

    沒有人回答他。四周靜悄悄的。

    羅伊側著耳朵聽了好長時間,確定這次自己不是處於裁決中的死亡狀態下。死亡是將所有的一切都凝固,而現在,他卻覺得自己站在一個無窮無盡的空間之中。頭頂沒有天,腳下也沒有地。

    羅伊不知道裁決發生了什麼,似乎就在最後分出勝負的一瞬間,整個世界都消失了。

    記憶中最後的景象,是天空中成千上萬道的閃電。

    那是他從來都沒有見過的景象。只見無數的閃電沿著暗沈沈的雲層遊動,然後帶著血一般的紅光落向地面,就如同千萬棵頂天立地的巨樹,在天地的狂風中舞動,搖曳著它們分叉的枝椏。

    那是一種毀天滅地的威勢。一種人類無法想像的威勢。

    可是,在羅伊眼中,卻只有壯觀,而沒有恐懼。

    在他的眼中,那只是一幅畫。就像時間的長河忽然在他的面前敞開了懷抱,讓他的目光可以穿越時空,看見一段淹沒在時間中的歷史倒影。

    那是一種驚心動魄的美麗!

    羅伊不知道這幅畫卷曾經出現在哪裡,是由那一片已經被人們遺忘的歷史碎片折射而來。可他知道,他永遠也不會忘記這幅畫面。

    恍惚中,就像有一雙眼睛,穿過歷史的長河,找到了他,把這美麗的畫卷,如同烙印,印在了他的靈魂最深處。

    發生了什麼事?

    羅伊漂浮在著無盡的虛無中。他記得,那無盡的閃電過後,天空就消失了。原本永遠籠罩在裁決世界上空的烏雲消失裡,日月星辰也消失了。黑暗的虛無吞噬了身邊的一切。整個空間,就只剩下了自己。

    “老矮子,你再不出來,我可要罵人了!”羅伊大聲叫道,腦子飛快地轉動著。

    是劍靈蘇醒了?如果是的話,那這傢夥的威風也未免擺得太大了吧!上次斧靈醒的時候可沒這麼大的動靜。

    是裁決發生變化了?

    老爺我就知道那個圓不隆冬的漩渦不是個好東西。

    呼........羅伊呼了一口氣,靜下心來,感知著自己的身體。

    既然想不通,就乾脆不想了。也不知道這究竟是他天生的性格還是被威廉逼出來的,反正早在他還是一個五歲孩子的時候,就已經習慣了面對現實。

    無論老威廉把他丟在積雪厚厚的黑暗樹林裡,還是丟在陰風陣陣的墳地裡,他都是該吃的時候吃,該睡的時候睡。掏鳥蛋抓魚挖藏身洞,對他來說,有的是樂子。以至於有好幾次,老威廉都要仔細搜索,才能找到這個早已經玩得不想回家的狼崽子。

    既然現在不知道自己身在哪裡,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羅伊乾脆把注意力集中到了自己的修煉上。

    剛才,就在那閃電出現的一刻,他已經感覺到自己的魔力如同洪水一般,衝破了五千法碼的大關!

    此刻內視身體,羅伊發現,自己小腹中的魔核,又出現了變化。

    這一次,圍繞魔核的,不再是一滴滴液體,而是一顆顆沙一般的小顆粒。就像被煮幹了的海水剩下的鹽粒,密密麻麻地以一種螺旋形的雲狀,圍繞在魔核旁。

    龍月魔導士!

    羅伊興奮地一揮拳頭!

    眾所周知,三階的龍月魔導士是一個分水嶺。就像三階的公正騎士,是騎士成長過程中的分水嶺一樣,一旦邁過,就意味著修煉者已經超過了百分之九十的人,進入戰鬥職業者最精英一部分人的行列!

    這樣的人,是所有傭兵團,騎士團和貴族們爭相籠絡的強者。

    一個公正騎士,只需要亮出他的四個戰環,就有加入這個世界大部分騎士團,並成為核心長騎士的資格。而一個更加稀少,攻擊力也更加強大的龍月魔導士,更是無論走到哪裡都會被奉若上賓。

    甚至對於那些低級貴族來說,單單能得到一位龍月魔導士的友誼,都已經是一件相當值得誇耀的事情了。若是領地有這麼一位魔導士坐鎮,那在附近的貴族面前,他們簡直可以橫著走了。

    而對現在的羅伊來說,成為魔導士,和金錢地位無關。

    他在乎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從今天起,他終於能夠施展八級魔法並真正的擁有了自保的能力。

    八級魔法,那可是驕陽魔導師才能掌握的主戰魔法啊!

    雖然高級的龍月魔導士,也能使用八級魔法,可是,感知力的限制,使得他們釋放八級魔法時,遠不如驕陽魔導師那麼流暢自然。在生死關頭,一個小小的失誤,或許就能要了他們的命。

    而對於擁有元素之眼的羅伊來說,這卻不是問題。只要掌握了魔法的元素陣,他甚至比驕陽魔導師用起來更�熟!

    如果現在回到一年半之前的那個懸崖,單憑這一手,他就算不是亞曆克斯的對手,對方要殺他,也不可能再像以前隨隨便便手指一彈那麼簡單。而只要給他一個機會,他就能讓對方付出最慘痛的代價!

    從一個被人隨意擺弄的小雜役,走到現在,羅伊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命運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這種感覺太好了。好到讓他忍不住想叫,想跳。想盡情地釋放自己的力量,讓***所有人都明白,老爺我不是好惹的!

    紅著眼睛興奮了好半天,羅伊才平靜下來,重新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魔力上。

    通過對魔力的操控,他明顯感覺到,每一顆魔力的沙礫,都蘊含著強大的力量。魔力是控制元素的無形的手。這只手的力量越大,控制的元素就越多,能完成的元素陣也就越複雜,魔法威力越大。

    就拿束縛術來說,四級的小束縛術所產生的藤蔓,只有指頭般粗細,而且韌度低,蘊含的力量小,伊凡只需要一秒鐘就能掙開。

    而八級魔法中的大束縛術,只需要一個,就能直接把他勒得死死的。時間之長,已經足夠殺他十次了!

    不過.......羅伊咂吧咂吧嘴,可惜的是,這個世界大部分魔法都是七級以下的魔法。而八級以上的魔法,就屬於稀有級別了,被控制在極少部分的人手裡。

    愛倫夫人給自己的書上和慕尼城分院的圖書館裡根本就沒有。要學習,就必須去總營,或者找個高階魔法導師。奧斯丁的魔法日誌上倒是有,不過,那基本都是亡靈魔法,別說用,就是連學,也沒地方學。

    亡靈魔法是依靠血元素釋放的,而施展時,光是那血元素的氣味,就能把其他的魔法師或宗教裁判所的黑衣修士給招來。

    正想到這裡,羅伊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因為,在這無盡的黑色虛無中,他竟然感知到了血元素的存在!

    不是自己的,也不是那些被自己和劍靈所擊殺的魔族的。而是一種平靜的,帶著悠遠歷史氣息的血液味道。

    羅伊向著那血元素的方向走去。雖然四周都是一片虛無,腳下也空空蕩蕩的,走起來就如同在空中原地擺步一般。可是,每走一步,感知都在告訴他,他距離那血元素的距離越來越近。

    不知道走了多久,一個極小極小的亮點,出現在羅伊的眼前。

    光!

    羅伊精神一振。如果說,剛才對血元素的感知,還可能是自己的錯覺的話,那麼,眼前的光,就絕對是真實的。

    隨著他的步伐,亮點在一點點的放大。從一個針眼般的小點,變成小綠豆大小,又變成柳丁大小。

    隨著距離越來越近,羅伊驚喜的發現,那竟然是一個洞口。不是山洞,不是樹洞,只是這黑暗虛無中的一個光洞。就像皮球中的一個小針眼。

    幾分鐘後,羅伊終於走到了洞口,一步邁了出去!

    一道讓人睜不開眼的白光過後,羅伊發現,自己的腳,已經踏到了一片堅實的土地上。

    眼睛漸漸從洞口的強光中恢復過來,羅伊低頭看著自己的腳下。是的,沒錯,腳下站著的,是堅實的土地。不過,這不是自己和劍靈所在的那個空曠的魔族城市,也不是和矮人戰鬥的山崗。

    這裡的泥土呈現出一種血紅的色彩,就像是被無盡的血液染紅了一般。地面上,還盛開著一朵朵血紅的幽冥花。

    擡起頭,眼前的一切讓羅伊張大了嘴。

    他發現,自己站在一座高高的山峰上。在他的眼前,竟然是一個佔據了遠方巍巍群山和山下廣袤平原的巨大無比的戰場!

    無數的屍體橫七豎八地躺滿了羅伊能看見的每一寸土地。地面上丟棄著各種各樣的兵刃和旗幟,倒斃著戰馬和各種戰獸。屍體中,有人類的,有魔族的,有矮人的,有精靈的,有獸人的.......

    幾乎所有種族,都在這裡。

    而在其中,羅伊甚至看見了數以百計的巨龍的屍體。

    沒有任何一個詞,能夠用於形容眼前的慘烈和壯觀。那一具具的屍體互相糾纏著,直到死,他們還保持著搏殺的姿態。鮮血,染紅了腳下和遠山。和這裡比起來,矮人當初力戰而亡的山崗,簡直連萬分之一都比不上。

    而這一切,就凝固在羅伊眼前的一層光幕的籠罩下。如同被封印了一般。那裡面沒有風,沒有時間。

    羅伊所站的地方,已經是傍晚了,可那光幕中的戰場,卻還凝固著明媚的陽光。他的臉上拂過沁涼的風,而戰場中凝固的旗幟,還保持和風相反的飄揚姿態,一動不動。

    羅伊已經完全懵了。

    而當他緩緩轉過身,環顧四周的時候,一個更讓他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的景象,出現在眼前。

    在他身後的山坡上,一座古老的城堡,靜靜地矗立著。

    就算把這座城堡全部拆掉,然後砸成碎片,羅伊也能認出來,這正是自己在波拉貝爾的深山中,所看見的那個城堡。正是在這座屬於魔鬼親王奧斯丁的城堡中,他得到了裁決和奧斯丁的魔法筆記。

    不僅如此,他的視線,還在城堡頂上的天空中,看見了一輪火紅的魔月。

    而在裁決的世界裡,沒有月亮!
引言 使用道具
瑞秋
公爵 | 2012-9-7 23:47:04

第六十章  長街,劍靈


    一個人究竟要受多少傷,流多少血,才會倒下?

    這個問題,一直在羅伊的腦海裡翻滾著。

    現在的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已經超過了一百處。而在他的前面,是受傷超過二十處的劍靈孤獨而挺拔的背影。

    “呼,呼”

    羅伊劇烈地喘息著。胸腔如同被人灌了辣椒水一般難受。他的劍在滴著血,身上也在流著血。魔族和人類不同顏色的血液,滴落地面,匯聚成一條色彩詭異的小水流。

    在他身後的長街上,是數十具魔族的屍體。從魔將到最低級的三等兵,一直排到數百米外。而在他身前,一個魔將靜靜地躺在雜草叢生的石板地上。

    這是一個中級魔將。他長著一頭火一般的紅髮,身材修長而充滿了爆發力。身上穿著一身紅色的鎧甲。鎧甲只護住他的胸腹和大腿。雙臂和小腿則赤裸著,上面覆蓋著一層堅硬的骨質外殼。

    這個中級魔將,是魔族中完成了七次進化的強者,實力相當於一個人類的大光明騎士。而現在,他卻靜靜地躺在羅伊的腳下。

    不過可惜,這不是羅伊自己擊殺的。他只是在這個中級魔將的進攻中,熬過了劍靈擊殺魔將的本體所花的時間而已。

    而就在這次交手的短短二三十秒鐘時間裡,他的身上,已經多出了十道傷口。

    羅伊彎著腰吐了口唾沫,一邊喘著氣,一邊趁著戰鬥之間短暫的幾分鐘間隔時間拼命運轉著道理決,調動源力補充體內已經快要枯竭的鬥氣。

    自從跟隨劍靈修煉以來,他已經不知道在這條街上挨了多少刀多少劍,死過多少次了。這十道傷口,不過是他所受的成千上萬次傷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罷了。

    不過,羅伊還是有些驕傲。

    一個相當於大光明騎士的中級魔將有多強橫,只有親身面對的人才能有深切的體會。那是一種面對巍峨大山一般的無力感和渺小感。小小的武裝騎士,在對方泰山壓頂般的威勢面前,根本沒有任何掙扎的餘地!

    可他卻掙扎過來了。雖然自始自終他都沒有傷到這魔將一點毛皮,可是,對方的十次致命攻擊,還是沒能要了他的命!

    這就是力量!

    一種雖然不鋒利,不剛硬,卻足夠堅韌的力量。

    這種力量,通常都會被人們所忽視。當所有人都在追求威力強大的武技,恨不得一巴掌就拍死對手的時候,從小生活在魔獸叢林中的羅伊卻明白,最難對付的狼,不是爪牙最尖銳的那隻,也不是體格最強壯的那隻,而是身上傷痕最多的那一隻。

    劍靈就是那隻狼。

    從武技上來說,他並不算頂尖。劍法平實無奇,不快,不猛,翻來覆去就是那麽幾招。別說魔將,就是一個魔族中隊長的攻擊手段也比他豐富。

    可是,從長街一路向前,最終倒下的,卻是他的對手。

    不管是比他弱的,還是比他強的,最終的結局,都是圓睜著眼睛,倒在他的劍下。似乎直到死都不明白,為什麽會這樣。

    從見到劍靈的第一天,斧靈就告訴過羅伊,跟隨劍靈學習的不是劍法,而是挨揍。什麽時候他能跟隨劍靈走到長街的盡頭,而身上的傷口不多於劍靈身上傷口一百個,就能喚醒沈睡中的劍靈。

    而羅伊也一直是按照斧靈的要求做的。

    從最低級的魔族士兵開始,一直到小隊長,中隊長,大隊長,低級魔將,中級魔將他一次又一次地挑戰著自己的極限。

    最初,他受的傷最多不超過十道就會被對手命中要害。連長街的一半都過不去。而現在,他身上的傷已經超過了一百道,卻還能站在這裡!

    對羅伊來說,每一道傷痕,都是一筆價值連城的財富。

    因為他明白,在裁決的世界裡,這是一道傷口,而在現實的世界裡,這或許就是自己的一條命!

    羅伊只有一條命。而這條命對他來說,太寶貴了。

    他的生命不僅僅屬於自己,還屬於為了引開敵人而死於冰霜長河畔的母親,屬於孤獨地帶著他在大陸流浪,躲避仇人追殺的威廉爺爺,也屬於夢想要成為聖騎士,卻因為救他而永遠閉上了眼睛的湯姆。

    所以,他不能死。而想要在某一天威脅降臨的時候活下去,他就必須學會劍靈這種完全為搏殺而存在的戰鬥方式。

    羅伊很感激劍靈。

    雖然到現在,他也沒有和劍靈說過一句話,更不知道劍靈的名字和身份,可是,這個永遠走在自己前面的人類戰士,卻在用手中的劍和身上的傷,傳授他戰鬥的真諦,讓他一天比一天更強大。

    不過,這種近乎於淩遲的痛苦,真的不是人能忍受的啊。

    “劍老兄,這次能不能多休息幾分鐘?”

    羅伊用劍支撐著自己的身體,鬥氣在運轉中,恢復著體力。而身體的肌肉,也在鬥氣的幫助下蠕動著,避免傷口過多失血。

    雖然明知道劍靈聽不到自己的話,可是,他還是說了。就當自言自語好了。不然,他覺得自己遲早有一天會在這種沈默而血腥的戰鬥中瘋掉。

    下一個對手,是一位高級魔將。那也是這條長街的最後一個對手。

    羅伊很認真地記著自己身上的每一道傷口。和誰戰鬥,被什麽武器命中,自己的應對方式,傷口的深淺和部位等等。對於他來說,這些都是寶貴的經驗。因此,他很清楚,現在自己的傷口,比劍靈的傷多了九十一道。

    也就是說,想要喚醒劍靈,自己就必須在最後一戰中,受傷不超過九道。當然,如果劍靈也受傷的話,那數量就相應遞增。

    可是,這還是很難啊!

    羅伊覺得自己連站都快站不起來了,卻還要面對一個相當於聖騎士的高級魔將的攻擊。別說挺過九招,就是一招都不一定過得去。

    “白癡,你都還沒喚醒他,跟他說話有個屁用。”不知道什麽時候,斧靈矮矮的身影,出現在羅伊的身旁。

    “我倒很想喚醒他,不過這一次,恐怕是不行了。”羅伊搖搖晃晃,有些奇怪地看著矮人:“你怎麽來了?”

    自從裁決世界的場景從矮人戰鬥的山崗變幻到這個空曠的魔族城市之後,矮人就從來都沒有在這裡出現過。有好幾次,羅伊都感覺到矮人在注視自己,可怎麽叫他,他也不出來。

    沒想到,這次他居然自己冒出來了。

    “廢話,”矮人飄在半空中,翻了個白眼:“我要是不出來,你就是再練上一年,也別想喚醒劍靈。”

    “什麽意思?”羅伊眨巴眨巴眼睛,一臉狐疑地道,“你是說,這次我能喚醒他?”

    “換其他人不行,不過你嘛,倒是可以。”矮人點了點頭道。

    “別誇我,”羅伊一臉的不好意思,謙虛道:“雖然我的天賦不錯,不過”

    “不過個屁,誰說你的狗屁天賦?”矮人被逗樂了,虛踢了他一腳,罵到,“小兔崽子,我是說你的治癒術。”

    治癒術?!羅伊一下子就懵了,眼睛越睜越大:“我可以用魔法?”

    “那是你自己的本事,誰說你不能用了?”矮人擡頭看天,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你自己不用而已。”

    羅伊臉上一陣抽抽,片刻之後,他一跳三丈高,怒道:“你怎麽不早說?!”

    從進入裁決世界跟隨矮人開始,一直到跟隨劍靈,他都是在老老實實地學習他們的武技,步伐和招式,從來沒有想過使用魔法。

    要是早知道能使用魔法,只要自己給自己丟個魔法盾,或者丟個治癒術,哪裡還會一次又一次被人砍得那麽慘,一天到晚被淩遲,死去活來好幾次?

    想到這裡,羅伊連殺了矮人的心都有了。

    這老家夥顯然什麽都知道,可就是不跟自己說,只站在旁邊看戲。哪個王八蛋說矮人天性老實憨直,這老矮子簡直壞透了!

    見羅伊瞪著眼睛,矮人牛眼一睜,瞪了回去:“我要是早告訴你了,你還能跟劍靈學到真本事?”

    “我”羅伊張了張嘴,氣勢一下子低落下去。

    他知道,矮人說的是對的。如果早知道自己能夠在跟隨劍靈的學習中使用魔法的話,或許自己真會受不了那種折磨,而採取走捷徑的方式。只要用了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無數次。

    或許,在自己身上加個魔法盾,或者使用治癒術,也能學會劍靈的武技,可是,那樣的學習,就算再惟妙惟肖,也只是徒具其形不得其神罷了。那種肌肉被砍開,骨頭斷裂的感受和生死之間的感悟,會少很多。

    而且,跟隨劍靈的戰鬥,最大的收獲,並不是躲開多少次致命攻擊,而是在這種無盡痛苦的戰鬥中磨礪出的堅韌。

    這對抗痛苦的能力,本身就是一種財富。

    能經受住這樣的痛苦,還有什麽東西能讓自己害怕?自己之所以能從幾道傷口一直挺到一百多道傷口,除了比以前更強的鬥氣,更嫻熟的步法和身法,更豐富的戰鬥經驗之外,對痛苦的習慣,又何嘗不是原因之一?

    想到這裡,羅伊的心頭已經沒有了一絲的火氣。他默不作聲地給自己施加了一個治癒術。身上的二十二道小傷口,以飛快的速度癒合了。這樣算下來,他和劍靈之間的傷口差距,拉到了七十以內。

    這也就是說,只要他能在劍靈擊殺最後一個對手之前,不多出三十一道傷口,就能成功喚醒劍靈!

    羅伊閉上了眼睛。

    雖然精神在裁決世界當中,可是,他依然能夠很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魔力,正在隨著一浪接一浪的靈力沖刷而飛速地攀升著,已經到了突破五千法碼的臨界點。魔力的形態,正產生變化。

    而與此同時,裁決主靈也在大口大口地吞噬著天地能量。從心意相通的主靈靈魂中傳來的信息,讓他知道,距離裁決出現某種未知的變化,只差一線。

    時間到了。羅伊睜開眼睛,跟隨劍靈的步伐向前走去。

    “小子。”身後傳來了矮人的聲音,“加油。”

    羅伊點了點頭。

    他知道,孤獨的矮人等待劍靈蘇醒,已經等得太久了。如果不是為了自己,他完全可以老早就把這種作弊方式告訴自己。

    現在,他需要自己來喚醒劍靈。

    十步之後,兩個身穿一襲普通布衣,長得一模一樣的英俊魔族,出現在了劍靈和羅伊的面前。

    看著這魔族雙眼瞳孔中的銀白色火焰和腦後的齊平後腰的辮子,羅伊知道,這是魔族的皇族,高級魔將,九次進化!

    只有皇族的瞳孔,才是銀白色的火焰。而他們腦後的辮子,也不是自己編起來的。那是這個種族的自然特徵。從一生下來,他們的頭髮就會糾纏在一起,如同辮子一般。進化次數越多,辮子就越長。

    難怪矮人忍不住冒出來。自己和對手的實力差距實在太懸殊了。如果沒有治癒術,如果不是這個封印場景的所有傷害,都只由招式實現,而無視其他的天賦技能的話,自己只有被秒殺的份!

    三十二道戰環的光芒,自劍靈的腳下旋轉開來,劍靈一劍刺出。

    而那魔族則如同鬼魅般一轉身,就到了劍靈的側面,一刀直奔劍靈的背心。

    戰鬥開始!

    噗。當劍靈一個滑步閃避開來的時候,羅伊的肩膀,已經被刀鋒拉出了一道血痕。這還是他在千鈞一髮之際竭力利用身體的前傾和肌肉的扭動抵消刀勢的結果,不然,這一刀就能把他送進死亡狀態。

    劍靈反手一劍,三十二道戰環,在長劍上化做三十二把飛旋而出彎刀。

    魔族矮身而進,手中薄如蟬翼的雙刀,化作了一團雪光。

    噗噗噗噗

    這一次交鋒,魔族身體爆開一團血霧,劍靈胳膊上被砍中一刀,而羅伊,則接連被砍中了四刀。

    還剩二十七道傷!

    九秒鐘過後還剩二十一。

    十五秒鐘過後還剩十八。

    二十秒鐘之後還剩十二。

    身上的傷口,幾乎每一秒鐘都在增加。距離超出劍靈的一百道,也越來越近。

    可是,這個時候的羅伊,精神已經完全進入了一種玄妙的狀態。他跟隨著劍靈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腳步。沒有恐懼,沒有擔心,甚至連思維和痛苦都消失了,所有的動作都是以本能完成。

    四個人影,如同兩個人的影子,在長街的盡頭交織著。

    矮人漂浮在空中,注視這眼前的戰團。既緊張,又欣慰。雖然他不知道羅伊最後能不能成功喚醒劍靈,可是,羅伊展現出的一切,已經超過了他的想像。

    矮人從來都不認為自己是一個當老師的料。讓他拿斧頭戰鬥可以,可要把自己會的東西教授給別人,他卻根本不知道該從何教起。無論是雷神斧法還是道理決,他其實都沒有給羅伊太多的指導。

    與其說是傳授,倒不如說是羅伊在自學。

    可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羅伊還是在飛快地成長著。

    身為一個蹩腳的老師,他為擁有羅伊這樣的學生而自豪。他相信自己如此,劍靈醒來之後,也會如此。

    三十秒過去了。

    羅伊身上的傷口,只差三道,就要超出出劍靈所受傷一百道的界限了。而這個時候,劍靈和那高級魔將之間的搏殺,也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候。

    一道匹練般的刀光閃過,魔族瞬間揮出了九刀,刀刀不離劍靈的要害。劍靈的身體,在刀光中左扭右擰,每每在間不容髮之際避開刀鋒,就連一刀掠過睫毛,也沒讓他的眼皮顫抖一下。

    而他的身形,還在這刀光中逆流直進。

    噗。當魔族最後一刀,刺入劍靈左臂的時候,劍靈蓄勢已久的劍鋒,也如同閃電般刺向魔族的咽喉。

    劍靈和魔族的動作很快,快得根本讓人看不清。可是,在矮人的眼中卻很慢。慢得如同凝固了一般。

    他看著劍靈的劍鋒逼近魔族的咽喉,也看著羅伊的身形,如同一艘小舢板,在那狂風暴雨般的九道刀光中搖晃。

    一道血光乍現,抵去劍靈受的一道傷,還剩三道傷。

    又是一道血光。還剩兩道傷!

    矮人的心猛地往下一沈。

    他知道,魔族和劍靈之間的這次交鋒,是雙方蓄勢已久的絕殺。魔族劈出的那九刀,別說羅伊,就是換一個大光明騎士也不一定能躲過去。

    而且,這九刀的最後一刀,還帶著高速顫動而振起的刀花。劍靈挨一刀,那就是一個傷口。而羅伊挨一刀,那可能就是十道傷口

    就在這時候,羅伊手中的劍,忽然化作了一把戰斧!

    驚雷八式!

    八道斧光,如同一把大傘般張開。

    這是雷神斧法中,最強的防禦招。羅伊曾經在美丁城之戰中面對斐烈榮耀騎士達爾尼的騎槍時使用過。而現在,他再度使用了出來!

    “好!”矮人忍不住一聲喝彩。

    面對魔族那薄如蟬翼的刀鋒,厚重的戰斧,正是天敵。

    而羅伊這一招,將劍靈的劍法和他傳授的斧法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從劍化斧,如同羚羊掛角般無跡可尋。

    只聽見當當當當幾聲連響,魔族的刀接二連三地砍在斧身上,爆起一團火花。

    魔族九刀,八刀已盡!

    還剩最後一刀!

    看著魔族的刀光,在空中掠過一道弧線,帶著蟬翼振動般的嗚嗚聲直奔羅伊,矮人的心都快跳出來了。任憑他怎麽想,也想不到破開這個死局的辦法。

    要知道,這個時候,羅伊所處的位置和劍靈一樣,正是刀光中心,已經避無可避。就連劍靈都要拼著挨上一刀換取出劍的機會,羅伊又怎麽能躲得過?!

    結束了!就在這個念頭,剛剛在矮人的腦海中閃現的時候,一個讓他此後永遠也忘不了的畫面出現了。

    只見使出了驚雷八式之後的羅伊,沒有絲毫的停留,反手就是狠狠一斧頭,他竟然不是招架,而是直接劈掉了自己的左臂。

    噗!當劍靈的劍,如同毒蛇般鑽入魔族的咽喉時,魔族的刀,也劈在了羅伊斷掉的胳膊上。

    時間,短暫的凝滯過後。就聽見轟地一聲巨響。

    成千上萬道閃電,從天空中劃過。

    然後,天空消失了,整個世界,暗無天日!

    .
引言 使用道具
瑞秋
公爵 | 2012-9-4 11:07:26

第三卷第五十九章暗營


斜陽晚照,紅色的霞光彷彿要將城市的屋頂都化作火海一般。漸漸散去的集市,歸家的商人,從孩子們的嬉鬧聲中平靜下來的潺潺溪水,迴圈的牛羊和樹林中聲聲鳥叫,使得傍晚的慕尼城顯得異常寧靜祥和。

房間裡靜悄悄的。羅伊沈下心來,釋放出感知。

感知無邊無際地蔓延出去,和天地氣息融為一體。隨著呼吸的起伏,漸漸的,天地元力開始變得動盪,一**能量如同波浪般,緩緩沖刷著身體肌膚的每一個細胞,一點點地浸入體內。

很快,天地能量的波動就開始變得猛烈起來。就像風暴漸漸逼近的海邊,一波接一波的潮頭撲打在岸邊的礁石上。而這個時候,羅伊的呼吸也變得綿長悠遠,平均間隔三分鐘,才會完成一次呼吸。

這種呼吸節奏,是羅伊在無數次冥想中,通過反複的琢磨和實踐得來的。

一次冥想百次呼吸。呼吸的節奏,對冥想有著很大的影響。

如果呼吸太快,天地能量的勢頭就會變得兇猛且難以控制,同時,身體對能量的吸收效果也會降低。而呼吸過慢,身體的各項機能指標又會下降,從而影響的體內的源力運行和能量轉化。

而現在的這種呼吸節奏,讓羅伊恰好保持一種平衡,不疾不徐,穩步提升。

如果有別的魔法是在旁邊,一定會震驚於這個少年的細微控制能力。這種如同行走於鋼絲上的平衡能力,已經完全超出了這個層次的魔法師的範圍,即便是一些驕陽魔導師乃至蒼穹賢者,也很難做到。

可羅伊就做到了,自然而然。就像吃飯喝水那麼簡單。

他全身的細胞,在以最大程度的吸收力吸取著天地能量中的靈力。他的源力,在以最大的速度運轉著,將靈力轉化為魔力。而這一切,又完全保持在可控的範圍之內。就像行走在懸崖邊,看起來似乎一步踏錯就會掉下去,可這一步,卻始終不會錯。

一呼一吸。

十次呼吸之後,天地能量潮的強度,就已經超過了羅伊能夠承受的程度。而這個時候,裁決主靈化身的漩渦,也像一個老朋友般,如約出現在羅伊的識海中,替他擋住過剩的能量潮的衝擊。

因為身處於幻塔的靈力界當中,因此,羅伊冥想時遭遇的能量潮遠比平時大上十倍。當然,能量中蘊含的靈力也比其他地方濃郁十倍。

如果把靈力丹比喻成一杯水的話,那麼,幻塔的靈力界就是一個巨大的泳池。

靈力丹中或許還含有難以清除的毒素,大量服用會對身體和日後的修煉到來很大的負面影響。而幻界塔的靈力界卻是完全純淨的。這些靈力是天地萬物自然散發的精純能量的**,沒有絲毫的雜質。無論吸收多少,都是有益無害。

這個道理對任何人來說都是相同的。魔法學院就設立於幻塔靈力界的範圍內,也是因為如此。可羅伊與其他人不一樣的是,別人冥想時能引動的能量不過是如風如霧般的規模罷了,而他,卻是識海中那比海嘯還恐怖的潮水!

就像同在一個寶庫,別人都是手抓,用衣兜揣,可他卻帶著一支拿著鏟子趕著巨型貨運馬車的隊伍。這已經不是競爭,而是劫掠了!

不過,羅伊覺得自己也有些冤枉。

雖然他吸收的靈力甚至比一些高階魔法師都多,可是,以他一個人,還不至於讓幻塔的靈力層大幅下降。

論起來,罪魁禍首自然是裁決主靈化身的漩渦。幾乎百分之九十九的天地能量,都被這個永遠餵不飽的大肚皮給吞噬了。而且,羅伊發現這傢夥還特別挑剔。自從前幾次在幻界塔里吞噬了靈力充沛的能量之後,換其他的地方,這傢夥轉起來都是一副無精打采勉勉強強的模樣。

這讓羅伊極度抓狂。

冥想時,跟隨劍靈學習自然是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每當羅伊的呼吸節奏穩定下來後,身體對靈力的轉化就成為了一種自然而然常態。不需要特別注意。而漩渦的出現,則會為他過濾超過他負荷能力的能量,使他不同擔心為抗衡天地能量分心。

“院長!”幾位事務官和兩名魔法教導滿頭大汗的推門而入:“幻塔........幻塔又出事了!”

隨著這七嘴八舌的喊聲,辦公室的寧靜被打破了。其後,又有更多的人湧了進來,報告著相同的消息。一時間,整個辦公室,都被淹沒在一片慌亂之中。每一個人看起來,都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不過,大家焦急的叫聲和惶急的情緒,似乎並沒有影響到古斯塔斯。直到過了好一會兒,大家才發現,尊敬的院長大人自始自終都靜靜地站在辦公室的窗邊,對身旁的一切充耳不聞,一動不動。

只不過,他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古怪。像是笑,又像是咬牙切齒。

“院長!”喧嘩聲漸漸小了下來,大家面面相覷,不明白古斯塔斯究竟怎麼了。

這已經不是慕尼城分院的幻塔第一次出現問題了。

早在開學的第一天,幻塔的靈力層就在傍晚忽然下降,一直降到了塔尖以下的部分。

當時,整個訓練營雞飛狗跳。魔法教導們衝上幻塔頂部查看聚魔法陣,後勤事務官們緊急調集魔核為幻塔補充能量。而迪亞拉更是下令幻塔里的人全部都出來。可大家用盡了所有辦法,卻沒有起到絲毫的作用。

直到幾個禱時之後,幻塔的靈力層才自己停止了下降,重新恢復了正常。

等確定幻塔恢復的時候,人們才停止了無用的忙碌。那一刻,所有人都發現自己的背心已經全是冷汗。

事後,大家又對幻塔進行了仔細的檢查。可查來查去,也沒有查到任何問題。就在大家將其歸結為一次偶然出現的靈力波動的時候,沒想到,第二天,相同的詭異一幕又再度出現了。

這一次,沒有人採取行動。因為他們想行動,也不知道應該從哪裡做起。靈力層的法陣一直有魔法教導守著,運轉完全正常。至於幻塔中的修煉學員,更是以檢修為藉口,全部都請了出去。

而這一天,幻塔的失常和恢復也和第一天完全一樣,幾個禱時之後,幻塔的靈力層再度穩定了下來,重新向上攀升。

此後的好幾天,幻塔不時都會出現相同的問題。

唯一的區別是,每一次出問題的時間都不一樣。有時候是清早,有時候是上午訓練時間,有時候又變成了深夜。而且,幻塔靈力層下降的幅度也不一樣,多的時候降到塔尖以下,少的時候,也就降下一米左右的高度。

這麼一來二去,教導們都快被折磨崩潰了。

要知道,三大訓練營之所以能成為所有戰鬥職業者心目中的聖地,有一大半功勞都要歸到幻塔身上。

這種建造方式早已經失傳的魔法塔,擁有著神奇的力量。在幻塔中修行的效率遠比在其他地方要高得多。而且,因為各地幻塔的互通,學員們在幻界中得到的戰鬥經驗,也遠超過在訓練場上所得到的。

原本,第一訓練營就因為資金限制,只開了兩百個幻塔房間。對於擁有三千多名學員的訓練營來說,這點房間,只是勉強夠用而已。而現在,由於幻塔的靈力層大量流失,耗費的魔核激增,就連兩百個房間都保不住了。其後的幾天時間,學院最高房間開放數為一百個,最低才六十個。

雖然進入幻塔修煉需要的幻塔分都比真金白銀還要珍貴,平民學員一年也進不了兩次幻塔。可是,學院中進得起幻塔的人,還是大有所在。尤其是那些平素裡獲得了大量積分獎勵,已經習慣了在幻塔中修煉的貴族學員,對此更是怨聲載道。時間一長,甚至有些學員已經開始和家裡商量轉學到其他兩個訓練營去就讀了。

大家是看在眼力急在心裡。可偏偏,為了避免靈力枯竭和學院破產,幻塔又不能完全開放。而更重要的是,直到現在,大家也沒能找出幻塔究竟是出了什麼問題。這才是最要命的。畢竟,對任何一個學院來說幻塔都是不容有失的重中之重。無論是主塔還是副塔,失去其中任何一個,都是一場災難。

尤其現在的慕尼城分院原本就在第一訓練營各大分院中排名最末,若是再失去幻塔,別說和第二第三訓練營的競爭只是個笑話,恐怕就連整個學院存在的理由都沒有了。這讓大家如何不著急?

可就在大家都在絞盡腦汁尋找幻塔的問題的時候,前兩天,幻塔卻忽然恢復了正常。不但靈力沒有流失,而且之前消耗的靈力還在聚魔法陣的運轉下,緩緩補了回來。

這一下,教導們都是欣喜若狂。以為幻塔終於從那種莫名其妙的怪現像中擺脫出來了。今天是恢復正常的第四天,大家也在商量著,看是不是明天就開始增加開放的房間。畢竟,再過一段時間就是訓練營挑戰賽的初賽了,這個時候,有實力參賽的優秀學員們,正需要幻塔幫助提昇實力。

可誰曾想,就在大家還商量得熱火朝天的時候,這幻塔居然又出問題了。

而且,現在最糟糕的是,出問題的還不只是幻塔,還有尊敬的院長大人。

一時間,大家都呆呆地看著一臉詭異表情的古斯塔斯,心下想,院長究竟是已經胸有成竹,還是已經老糊塗了?

或者.........他已經被氣瘋了?

..................

..................

“果然是這小子!”

古斯塔斯心頭咆哮著。他必須要努力控制自己才能在一干教導們的面前保持冷靜而不是立刻跳起來,領著一幫教導打手衝進羅伊的房間,把一個星期就要花掉了學院十幾萬金路郎的小混蛋抓起來痛揍一頓!

從第一次幻塔靈力層流失開始,古斯塔斯就懷疑上了羅伊。

不過,那天羅伊和項鋒之戰所受的傷,騙過了他。他不相信傷成那樣的羅伊,還會做除了養傷之外的其他事情。

接下來的幾天裡,古斯塔斯都在利用自己蒼穹賢者的龐大感知力,感應幻塔靈力流失的動向。可最終,他除了確定幻塔靈力是在靈力界內流失的之外,一無所獲。那時候,他再度把目光放在了羅伊的身上。

雖然很沒有道理,可是,他的直覺卻告訴他,那小子有問題!

果然,在仔細的觀察了羅伊和幻塔靈力流失之間的關係之後,古斯塔斯抓住了其中的時間聯繫。他發現,幻塔出問題的時候,羅伊一定是在他那間位於靈力界之內的宿舍裡。而只要他不在,幻塔就好好的。

這件事,只有古斯塔斯一個人知道。畢竟,在這個學院裡,除了他之外,再不可能有人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一個普普通通的新生身上,去掌握他的一舉一動,並將其和幻​​塔聯繫起來。

前幾天,羅伊離開了學院。正如古斯塔斯預料的那樣,在這幾天裡,幻塔就像他出了名的好胃口一樣正常。

而今天,當那小子一回到學院,幻塔的靈力,就再度開始了疾速流失!

這一下,古斯塔斯就算是白癡,也能確定羅伊就是罪魁禍首!

“怎麼辦?”古斯塔斯的內心無比糾結,無比掙扎。一張臉晴了又陰,陰了有晴,忽而青一下,忽而又白一下。

在他身後的辦公室角落裡,放著一尊測試用的魔偶。

那正是羅伊當初在接受他和卡梅尼的單獨考核時,一拳打出七色天賦的魔偶。只不過,當時的卡梅尼氣得摔門而去,而他,卻在發現魔偶能正常啟動之後,把它搬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說實話,古斯塔斯很不想承認羅伊擁有七色騎士天賦這個事實,這太荒謬,太難以置信,也太讓他傷心了。身為一名魔法師,他更希望羅伊能夠走魔法的道路。

可是,現實有真真切切地擺在自己面前。

七色天賦的騎士啊!在這個寶貝疙瘩的面前,就連奧古斯都,也是個渣啊!

古斯塔斯糾結得連一頭在牆上撞死的心都有了。他想找個人給自己拿主意,可這事兒卻偏偏誰都不能說。一旦洩露出去,那就沒他古斯塔斯​​什麼事兒了。而且,對羅伊的安全,也是一種很大的威脅。

他只是一個小小的平民,要毀掉他,實在太容易了。

魔法師,還是騎士?

這個問題已經夠糾結了,現在更糾結的是,那小子居然打上了幻塔的主意。

看著那飛速下降的靈力層,古斯塔斯從心尖痛到了渾身的每一塊肥肉。一個星期就要多消耗掉十幾萬金路郎的魔核,對於已經窮到了快當掉褲子的他來說,簡直和明火執仗地拿刀子割他的肉沒區別。

從這一點來說,他似乎應該立刻把那小子抓起來。

可從另一面來看,這小子顯然又是在冥想,修煉魔法。如果能花上這十幾萬金路郎,讓他在魔法道路上走得更遠,倒也算值得。

這樣一想,他似乎應該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可還有可是.........那小子,不光修煉魔法,他還執著地要成為騎士,魔武雙修,這簡直是在浪費他的天賦!

這麼說來,他還是應該收拾那小子。

還有還有,現在卡梅尼對羅伊不管不顧,羅伊或許正處於一種痛苦的選擇期,若是他原本已經走上了魔法之路,自己又去收拾他,豈不是把他又推回去了?

從這方面來看.......

古斯塔斯想了好的,又想壞的,想了壞的,又想好的。內心掙扎得死去活來。

終於,他下定了決心。

“好了,都散了吧,這件事情我會處理。”他轉過身,對一眾教導們道。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呆地看著他。

片刻之後,一些和迪亞拉一系的教導互視一眼,都喜形於色,而剛剛因為這件事走到門口的迪亞拉,更是在被人低聲咬了一陣耳朵之後,扭頭就走。

這件事情原本就沒有找到癥結所在,就連總營都知道了,準備派人下來。這時候正找不到承擔責任的,既然古斯塔斯願意自己一個人扛下來,那就讓他扛著好了。幻塔這樣的寶貝出問題,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扛下來的!

人群,緩緩散去了。當厚重的咖啡色木門緊緊關上的時候,古斯塔斯走到辦公桌前,坐了下來。

房間裡,只剩下了兩個人。

兩個老人。一位名叫史蒂夫,另一位名叫霍夫。

在第一訓練營裡,這兩位並沒有任何的職位,不授課,也不負責任何一個訓練營或者魔法學院的管理。他們只是第一訓練營中的諸多教導之一罷了。

可是,跟隨了古斯塔斯十幾年的老人卻知道,身材矮胖,一臉和氣的古斯塔斯,絕對不是他外表看起來那麼容易對付。而這兩位老教導,也決不是他們平白無奇的身份看起來那麼簡單。

或許在大部分人的眼中,迪亞拉都是這個學院事實上的掌控者。可事實上,他掌控的都是古斯塔斯放手的部分,是慕尼城分院表面上的那些東西。

而這個建院已經超過了八十年的分院那一棟棟古香古色的建築下,隱藏的,是一代又一代院長紮下的根。

那才是學院真正的底蘊!

在迪亞拉沒有真正明白這份底蘊之前,他永遠也不可能真正掌控這裡。

“古斯塔斯,你這是.........”留著一副長長的白鬍子的霍夫,把目光從禁閉的門上轉到古斯塔斯臉上,半瞇著眼睛問道。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古斯塔斯擺了擺手,拉開了書桌抽屜。將一張魔紋卡片,放在了桌面上。

看到這張卡片,史蒂夫和霍夫驚訝地對視了一眼。他們當然認識這張卡片。因為,他們自己手裡也各自有一張。

這就是通行學院“暗營”的權限卡。

除了他們這少數幾個人之外,學院中的所有教導都沒有。這其中,也包括那位如日中天的副院長,迪亞拉先生。

“小子,你走運了!”古斯塔斯咬著牙,自言自語道。

引言 使用道具
瑞秋
公爵 | 2012-9-2 21:57:05

第五十八章 轟動學院

    風刃,是風系魔法中最為基礎的一種攻擊手段。也是風系魔法師成長過程中,所擁有的第一種真正的足以致命的攻擊手段。而在此之前的其他風系魔法,如輕身術,清風術等等,大多只能起一些輔助作用。

    風刃是三級魔法。每釋放一個需要的魔力為一百法碼。

    一階覺醒法士的基礎魔力要求為五百法碼,也就是說,耗盡魔力的話,能釋放出五個風刃。而二階朗星的基礎魔力要求為一千法碼,在同樣耗盡魔力的情況下,能釋放十個風刃。

    剛才凱蘿爾在一瞬間,至少釋放了超過三十個風刃。這是什麽概念?這意味著,她的魔力儲備已經超過了三千法碼,達到了五星法師的階段!

    一個十六七歲的五星朗星法師!

    天啦!

    別說在人才奇缺的第一訓練營中,就是放在第二訓練營,第三訓練營乃至各大訓練營的總部,也絕對是明星中的明星!

    在今年的魔法新生中,一位名叫戈麥斯的十四歲男孩,僅僅擁有覺醒五星的實力,就已經被視為天才神童了。而另一位同樣被看好的名叫白牧的學員,擁有朗星三星的實力,年齡卻已經超過二十五歲了!

    就算是第一訓練營最近這幾年天賦最為出眾的斯嘉麗,今年也滿了十八歲,而且還只是朗星四星的實力。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大家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爆發出一陣震耳欲聾的嘩然聲。

    訓練場上的騷動,又影響到了整個魔法學院。隨著消息的迅速擴散,更多的學員和教導們帶著無比的震動和興奮,從四面八方湧向訓練場,想要親眼目睹這比斯嘉麗天賦還要出眾的天才少女的真容。

    “聖帝在上,”博伊斯已經激動得聲音都在顫抖了。他一把抓住身邊的迪亞拉,臉上的表情,興奮得近乎於扭曲:“副院長,您是從哪里找到她的?”

    “先不說這個,”迪亞拉急切地問道,“說說她的天賦,到底怎麽樣?!”

    “那還用說嗎?!”博伊斯不敢置信的看著迪亞拉,就像一只被踩住了尾巴的貓一般叫起來:“這樣的天賦,絕對是天才啊!”

    “這麽說,她的考核通過了?!”迪亞拉問道。

    意識到凱蘿爾的驚人天賦之後,他現在滿腦子都是盡快敲定入學手續的念頭,生怕自己一眨眼,這個撞上門來的好運氣就飛走了!

    聽到迪亞拉的話,博伊斯也迅速意識到了自己的考官職責。

    他快步走到魔偶前,仔細地查看起來。

    其實已經用不著看了。這個測試魔偶的魔法屏障,已經完全崩潰。金屬的身體上,也被一道道風刃劃出大大小小的傷痕。雖然這只是一個訓練魔偶,沒有啟動考核的等級法陣,可評上紫色天賦卻是毋庸置疑!

    博伊斯有些發暈,良久,他才穩住心頭的狂喜,走到凱蘿爾的面前,如同審視一塊稀世珍寶般,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她,仿佛怎麽看也看不夠。

    “凱蘿爾,告訴我,你是什麽時候覺醒的?”博伊斯和顏悅色地問道。

    圍觀的學員越來越多,在人群的註視下,凱蘿爾一時有些不知所措。她沒想到自己的考核竟然引發了這麽大的動靜。不過很快,她就回想起少爺的叮囑,鎮定了下來,臉上帶著一絲羞澀的微笑道:“八歲。”

    凱蘿爾從容優雅的儀態和她那略帶羞澀的微笑,瞬間就征服了在場的所有男學員。而她的回答,也再度引起一陣驚呼。

    眾所周知,衡量魔法師天賦高低最直觀的標準就是覺醒時間的早晚。普通魔法師的覺醒時間都在十二到十四歲。而天賦出眾者覺醒時間在十歲左右。只有極少數極少數的天才,才可能在八歲時覺醒。

    凱蘿爾的回答,正說明了她的天賦是如何的驚艷!

    “好,好!”博伊斯喜出望外地連聲道。他轉身對迪亞拉道:“副院長,經過考核,我認為凱蘿爾剛才釋放的魔法已經達到了朗星五星級別的魔力標準,而且,她的釋放速度和對魔力的控制力,即便放到我們學院的高年級班里,也是數一數二的。”

    說道這里,博伊斯環顧四周:“所以,我宣布,凱蘿爾考核合格。評定為紫色天賦,建議就讀s班。”

    博伊斯的話音剛落,四周人群已是歡聲雷動。

    紫色天賦!

    第一訓練營,再出一個紫色天賦!

    雖然在新生入學的天賦統計中,魔法學員因為人數極少,並不不計算在內。可是,在訓練營之間的實力對比中,一個總人數不過兩三百人,只有騎士學員人數十分之一的魔法學院,卻占了評分的半壁江山!

    而一個紫色天賦的魔法學員,無論是從攻擊力,在團隊中的核心作用還是稀缺程度來看,都比紫色天賦的騎士學員更珍貴!

    尤其是當這個紫色天賦的魔法新生,還是一個清秀脫俗的漂亮女孩時,其珍貴程度更是瞬間上漲十倍,這讓大家怎麽不為之欣喜若狂?!

    撿到寶了!

    歡呼的人群中,迪亞拉那張一向如同鐵石般嚴肅的臉,已經笑成了一朵花。

    在他看來,此刻的凱蘿爾,就是一塊關系自己的業績前途的稀世奇珍。她的出現,將是自己面對信任危機最漂亮的一次反擊。他完全可以想象,當自己把這件事匯報給總營的時候,會引起多大的反應。

    越想,迪亞拉就越開心。

    明天,不,一會兒就去寫報告,然後為凱蘿爾申請獎學金!無論如何,也要把她綁在自己的船上,豎立成自己領導穆尼分院以來的一面旗幟!

    心頭拿定了主意後,迪亞拉已經完全把凱蘿爾當作了自己家的孩子,怎麽看怎麽滿意。

    他走到凱蘿爾面前,慈祥地道:“恭喜你,凱蘿爾。從這一刻開始,你就是第一訓練營魔法學院最精銳的s班的學員了。作為你的引路人,我感到非常的自豪。”

    引路人?

    學員和教導們不明白迪亞拉和凱蘿爾之間的關系,可是,一旁的幾位貴族可知道得比誰都清楚,心下大罵迪亞拉不要臉。

    就從學院大門口把凱蘿爾帶到了魔法學院來罷了,前後不過十來分鐘的路,這他媽也算引路人?那老子以後每次入學日就等在門口,看見一個新生帶一次路,豈不是很多騎士的引路人了?!

    不過,這些話只能悶在貴族們的心里。從某種角度來說,凱蘿爾的確是迪亞拉帶進來的,他現在這麽說並沒有錯。只不過,其中的歧義,這裝模作樣一臉正派的老家夥故意不做解釋罷了。

    “謝謝,迪亞拉先生。我會努力的。”凱蘿爾笑著道。

    迪亞拉滿意地點了點頭,語重心長地道:“凱蘿爾,你有著非常驚人的天賦。這樣的天賦,哪怕有一點浪費,都是犯罪。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你的導師。雖然我不會魔法,但我可以為你的學習鋪平道路,解決一切困擾你的問題…….”

    說著,他以和藹長輩的模樣,輕輕拍了拍凱蘿爾的胳膊,許願道:“我會為你挑選最好的魔法教導,同時,還會為你申請最高等級的獎學金。有什麽人欺負你,你只管來找我好了。除了學習,其他的你什麽都不用管!”

    迪亞拉的話,只聽得一幫學員們暗自咂舌。而旁邊的貴族們則面面相覷,心下暗自佩服這老家夥收買人心的本事。

    在他們看來,別說凱蘿爾這種涉世未深的小女孩,就是一個成年人,能被位高權重的副院長大人如此青睞如此厚待,只怕也會感激涕零,並在未來的日子里惟命是從,把他當作人生中的貴人。

    “真的嗎?”正如貴族們想的那樣,凱蘿爾看起來驚喜極了。她睜大了一雙大眼睛,眼中閃動的幸福光彩簡直要溢出來了,似乎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剛加入學院,就能得到尊貴的副院長大人的看重。

    她感激地道,“謝謝您,迪亞拉先生。您可真是個好人。我能考進您領導的學院,真是太幸運了。”

    “哪里哪里,”樂的合不攏嘴的迪亞拉連連擺手:“我只是愛惜人才罷了。可不算什麽好人,別的學員,很多都恨我呢。”

    “這怎麽可能?”凱蘿爾微笑著,搖頭不信。

    “好啦,這些以後再說。”迪亞拉心情大暢,揮手驅散了一幫鬧哄哄的學員們,笑道:“走,我和博伊斯教導先帶你參觀一下訓練營,以後,你可就是這里的一員了。對了,你平時是回家住還是在這里住…….”

    “我準備申請學院的宿舍。”

    “那我們先帶你去內務部,聽說魔法學院的 a區還剩幾間不錯的房間,是吧,博伊斯先生……….”

    “是的,我這就去安排。”

    “……….”

    這個周末的下午,註定是喧囂的。

    當凱蘿爾的背影,消失在魔法學院門口的時候,關於她的消息,也隨著興奮的學員之口,以最快的速度傳遍了整個訓練營。

    迷人的相貌,優雅的氣質,再加上博伊斯教導親口評定的紫色天賦,這個女孩註定在這個夏日的下午,成為學員們和教導們談論的話題中心。

    尤其是聽說迪亞拉副院長是凱蘿爾引路人之後,凱蘿爾受到的關註,更是超過了被譽為魔法女神的斯嘉麗,不但登上了新生風雲榜,而且迅速席卷了美女榜和實力榜,光芒璀璨,風頭一時無兩。

    而被壓住了風頭的斯嘉麗,也沒有沈默。只不過,她再度出現在大家話題中的方式,卻和竟然如此奇特。

    這一天臨近晚間的時候,斯嘉麗郡主在金骷髏拍賣行被一行神秘人坑了整整一百萬金路郎的驚人的消息,隨著返校的學員而漸漸流傳了開來。

    據說,當時在拍賣場前廳中,目睹事情整個經過的,有不下上百人。雖然不知道消息是從哪一個人那里流傳出來的。不過,事實已經經過了多方證實,絕無虛假。

    這個消息,迅速轟動了整個訓練營。

    無論是貴族還是平民,無論是騎士學員還是魔法學員,從來都不缺八卦的天賦。

    尤其是一些平日里對斯嘉麗笑臉相迎,暗地里卻多少有些嫉妒不滿的女生,更是把八卦的精神發揮到了極致。將整個過程講得活靈活現異彩紛呈。就仿佛她們當時就站在旁邊親眼看見的一般。

    誰也無法制止流言的傳播。就像刀子再鋒利,也砍不斷流水一般。

    一時間,整個學院到處都是神色詭秘議論紛紛的人們。許多女孩不敢當著斯嘉麗的面說,就拉著好友關起門來密談。只談得滿面潮紅心滿意足。剛剛開門送走一個,又被另一個亟待打聽細節的連蹦帶跳地抓住,於是擺出一副無可奈何而有興奮得意的當紅姑娘模樣,繼續關門接客。

    當斯嘉麗返回學院的時候,所有人看她的目光,都帶著一絲古怪。以至於敏感的她氣得一臉鐵青,連夏厲等人都不理,直接沖回了租住的別院,狠狠地甩上了大門。

    當然,這一切,背後的始作俑者羅伊是不知道的。

    和凱蘿爾分開之後,羅伊就回自己的宿舍去修煉了。

    這一次,為了買下剩下的精靈,他煉制了十一顆靈力丹。不過,他卻連一顆都沒有給自己留下。

    一來,他並不知道自己煉制的藥能被評到幾星,夠不夠購買剩下精靈的錢,二來,他空間戒指中的藥材一直存留著,即便當時在奴隸市場的時候,都沒有給出去,還足夠再煉制兩次同樣的靈力丹。

    而更重要的是,對現在的他來說,第一訓練營的幻塔,才是他最大的靈力丹!

    幻塔的靈力原本小小的丹藥濃厚得多。而且,這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資源,又不要錢,這樣的便宜不占,而去選擇靈力丹,那腦子一定有問題。

    關上宿舍房門,羅伊癡迷地看了一眼窗外的幻塔之後,迅速在床上盤腿坐了下來,進入了冥想。

    成為朗星五星法師,已經一個月了。

    從朗星魔法師晉升到龍月魔導士需要突破五千法碼的魔力,而羅伊的魔力就一直停留在四千八百法碼左右。

    最近這幾天,在經過了鬥氣的飛速提升之後,他已經感覺到自己身體中的鬥魔源力,有了向五千法碼突破的跡象。

    若是放在以前,羅伊也不敢輕易嘗試向龍月魔導士發起沖擊。畢竟,一旦一次沖擊不成功,遭遇魔障瓶頸,那將是一個巨大的打擊。而且,他現在的魔力和鬥氣雖然是兩個體系,但本源卻互為一體。如果魔法遭遇屏障,勢必也會影響到鬥氣的修煉。著是羅伊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不過,魔障的問題,已經隨著兩天前的那個深夜凱蘿爾青春而完美肉體成為了過去,從今之後再也困擾不了他。這一次,他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正要一鼓作氣,直接突破魔障,晉升魔導士!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是,羅伊已經隱隱感覺到在吸收了大量能量之後,裁決已經隱隱有了一種變化的跡象。

    羅伊不知道這把自己從古堡里帶出來之後就一直不斷地吸收著天地靈力的神器究竟隱藏著什麽秘密,但他知道,那個秘密非常的大。大到整個世界對這把驚世神器竟然一無所知,沒有半分流傳的信息!

    現在,或許已經到了打開第一關繩結的時候了。

    .
引言 使用道具
jklover
男爵 | 2012-9-2 01:56:00

第五十七章迪亞拉的好運氣


    “少爺......”凱蘿爾一聲羞澀的低呼。

    “噓!”羅伊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將凱蘿爾拉到自己身後,探頭向學院大門看去。

    羅伊自然不會想到,他這一番舉動在凱蘿爾想象中,已經變成了某種需求極其旺盛且難以控制的疾病。他之所以拉著凱蘿爾躲進巷子,完全是因為在學院的大門口看見了一個人——副院長迪亞拉。

    對於這位從入學日開始就針對自己的副院長大人,這段時間來,羅伊也從妮可等人的口中有所了解。

    他知道,迪亞拉是總營派下來的人,身為副院長,卻行使著院長的職權,在學院中一手遮天,已經隱約有接替古斯塔斯繼任下一屆院長的意思。

    不過,大部分學員都不喜歡他。蓋其為人剛愎傲慢,睚眥必報。最看不起普通平民出身的騎士,認為只有真正高貴的貴族才有成為騎士的資格。而普通平民再怎麽培養,也脫離不了低俗粗鄙的市井氣息。

    如果說之前羅伊還打算親自陪著凱蘿爾去考試的話,那麽現在,他知道,如果讓迪亞拉看見凱蘿爾是和自己一起的,自己的存在不但對凱蘿爾沒有任何幫助,反倒會變成受刁難的源頭。

    看到迪亞拉在學院大門口,和幾位貴族聊著天,短時間沒有離開的意思,羅伊想了想,扭頭看著凱蘿爾道:“凱蘿爾,現在我恐怕不能陪你進去了。”

    “怎麽?”這時候凱蘿爾已經明白自己想岔了,一張臉愈發紅得嬌艷。她咬著嘴唇問道:“出什麽事了嗎?”

    羅伊將自己的擔心給凱蘿爾簡單說了一下,輕鬆地一笑道:“其實也沒什麽,就算沒有我帶你進去,憑借你的實力,考進學院也是穩穩當當的。”

    “可是.......”凱蘿爾一聽羅伊不能陪自己去,頓時一陣緊張。

    說到底,她不過是一個沒有怎麽見過世面的女孩子,這麽重要的時刻羅伊不在身邊,心頭難免忐忑,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露了餡。要是被人知道自己的感知力連普通的覺醒者都不如,恐怕當場就會被趕出來。

    看到凱蘿爾緊張的模樣,羅伊安慰道:“放心,魔法師的入學考試沒有針對感知力的專項測試,只要你能按照考試要求釋放出魔法就行了。考官對魔力和感知力的判斷,都是基於你的魔法來的。”

    說著,他又看了大門口的迪亞拉一眼,想了想,對凱蘿爾道:“對了,剛才我給你買的那件法師袍呢?快拿出來穿上。”

    ..................

    ..................

    訓練營大門口,幾位第一訓練營的貴族擁躉,正將迪亞拉圍在中心,熱烈地談論著即將開始的慶典。

    “迪亞拉副院長,聽說明天的勝利慶典儀式,第一訓練營收到了阿道夫大公的特別邀請,屆時,學員們可以站在距離慶典臺最近的地方,這是真的嗎?”一位個子高高的男爵好奇地問道。

    聽到男爵的問題,迪亞拉笑了起來,矜持地點了點頭道:“西羅男爵您的消息可真是靈通,我也是剛剛才接到通知呢。”

    “哈哈,”眾人都笑了起來。那男爵指著身邊的人,笑道:“迪亞拉院長,這可不是我消息靈通,其實這件事情,早就都傳遍了。你不信問問大家。”

    眾人紛紛點頭。

    這一次,雖然第一訓練營在入學新生方面,依然沒能超過第二和第三訓練營。可是,在美丁城大捷中,第一訓練營無疑居功至偉!

    這其中,有在英雄的烏合軍121小隊親身和同伴一起扭轉了戰局的二年級學員唐小笨。有在烏合軍其他小隊**同作戰的三年級和四年級學員。還有救下了紅葉騎士團繼承人菲利普的妮可小隊等人。

    之所以把妮可小隊成員也算進功臣的行列,是因為追溯源頭,大家都認為美丁城大捷的第一步,就始於妮可小隊救下了當時從敵後返回的菲利普。

    正是菲利普帶回來了斐烈人大舉在西南方向集中準備進攻美丁城的情報。也正是這份情報,促使阿道夫大公迅速調集主力集中到美丁城下,從而才有了後來烏合軍的扭轉乾坤和索菲亞領導的連番大捷。

    這一環扣著一環,哪一環都不能缺,哪一個的功績都不容抹殺。

    畢竟,對於盧利安人來說,美丁城大捷不僅振奮了整個帝國,還和他們有著性命攸關的實際意義。他們才是這片土地的主人,才是這場大捷的直接受益者。單憑這一點,給功臣們再多的贊美和榮譽也不為過。

    而憑借唐小笨等人,第一訓練營也因此而成為了三大訓練營中最受人矚目的明星。其是在之前的入學日上,紅葉騎士團繼承人菲利普和阿道夫大公貼身侍衛長的聯袂而至,更是讓第一訓練營的聲名攀上了頂峰。

    因此,早在幾天之前,就有傳言說,第一訓練營將會被安排在自由廣場最靠近慶典臺的地方。這是阿道夫大公,為第一訓練營的貢獻而報以的感謝,也是他們應得的榮譽。

    一時間,眾人的情緒再度高漲了幾分,七嘴八舌,聊得熱火朝天。

    這些貴族都是第一訓練營的擁躉。往年裡,第一訓練營一直被其他兩大訓練營壓著,早憋了一肚子氣。而現在第一訓練營出了這麽大的風頭,身為擁躉自然也與有榮焉,一個個紅光滿面,揚眉吐氣。

    現在大家只恨時間過得太慢,只能在這裡過過嘴癮。恨不得立刻就到明天,趾高氣昂在其他訓練營的擁躉面前顯擺顯擺。

    聽到眾人誇了這個又誇那個,不住恭維第一訓練營在自己的帶領下取得的這驕人成績,迪亞拉一臉矜持的微笑著,頻頻擺手滿口謙虛。

    “可惜,”過了一會兒,那西羅男爵嘆息道:“這次入學新生,咱們還是輸給了第二和第三訓練營,未竟全功。不然,就今年開始,咱們就能把他們壓得翻不了身!”

    這話此刻說來,著實有些煞風景。不光迪亞拉的臉色一僵,身旁的其他貴族們的聲音也小了下來,花團錦簇的熱烈氣氛漸漸降溫。

    “掃興,掃興,”另一位貴族見氣氛不對,趕緊笑道:“西羅男爵,今天晚上可得好好罰你幾杯酒。要我說,一下子把對手打倒了才真沒意思呢。以咱們第一訓練營現在的聲望,未來招幾個天才,那還不是易如反掌?”

    說著,他壓低了聲音,一臉詭笑道:“其實,我最喜歡的,還是第二和第三訓練營那幫家夥如坐針氈的模樣。一想到他們被咱們追得連滾帶爬,我比大熱天喝了冰鎮葡萄酒都通泰。至於什麽時候追上,倒不怎麽著急了。”

    “壞,太壞了!”眾貴族紛紛指著他,同聲大笑。

    迪亞拉也笑了起來。不過,仔細觀察就能發現,他臉上的笑容卻多少有些勉強。

    那西羅男爵的話,正戳中了迪亞拉心頭最隱秘的部分!

    雖然最近第一訓練營在各方面看起來都不錯,可事實上,他心裡很清楚,第一訓練營的這些功績和他半點關係都沒有。而且,當初在入學日的時候,他甚至差點把妮可等人全部開除!

    這件事,大家裝聾作啞,從不提及。可當面不提,不等於背後不提。就說眼前這幾位貴族,都是慕尼城本地人,互相之間經常見面打獵打牌喝酒聊天,背著自己的時候,還不知道說了些什麽呢!

    幾年前,被總營直接空投到盧利安行省時,迪亞拉是帶著滿腔熱望來的,想要在這個帝國排名倒數第一的分院中大展拳腳,幹出一番誰也說不上閑話的成績出來。可幾年過去了,總營對他的表現並不滿意。

    就拿這次來說,雖然第一訓練營在美丁城一役中著實露了把臉,可總營卻對此沒有一語置評,反倒幾次來函,措辭嚴厲地斥責他在和第二,第三訓練營的新生之爭中再輸一陣,丟了臉面!

    迪亞拉知道,對訓練營來說,優秀的學員才是真正的重中之重!只要有幾個天才壓箱子,再怎麽被人打壓,也總有出頭之日。而如果自身實力不夠,就算一時風光,終究也會被人壓得擡不起頭來。

    一想到這裡,迪亞拉就不禁滿腔怨忿。如果不是古斯塔斯將第一訓練營弄成了眾所周知的平民訓練營,他又怎麽會眼睜睜地看著那些資質出眾的貴族新生湧進第二和第三訓練營?!

    他倒想招幾個天才來,可就算硬抓,人家也要肯來才行啊!

    正想著,迪亞拉餘光一掃,忽然發現學院門口的衛兵將一個女孩子攔了下來,正詢問著什麽。他原本就對毫無營養的談話有些厭倦了,見此一幕,乾脆地向眾人告了個罪,走到衛兵身邊。

    “什麽事?”

    “副院長大人,”那衛兵報告道:“這位小姐說,要報考我們訓練營的魔法學院。”

    “哦?”迪亞拉轉頭看向女孩,眼睛忽然一亮。

    眼前的女孩大約十六七歲年紀,面容清秀亮麗,氣質清冷出眾。而她穿的那身白色法袍,竟然是城中繡魔坊出品。據迪亞拉所知,足足要一千二百金路郎,相當昂貴!

    “我是學院的副院長迪亞拉,”迪亞拉和顏悅色的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凱蘿爾。迪亞拉先生。”凱蘿爾溫柔有禮地回答道。

    迪亞拉問道:“你是本地人,還是從別的地方來,家裡是做什麽的?”

    “我是行省南部巴爾莫地區的人,”凱蘿爾回答道:“戰爭爆發前,家裡經營著一個莊園,先父是一位爵士。”

    凱蘿爾是實話實說。事實上,她那去世父親,確實是一位因為救助過一艘皇家戰艦而獲得嘉獎的爵士。

    “唔......”迪亞拉點了點頭。雖然這名叫凱蘿爾的女孩父親只是一個貴族邊緣的低級爵士,可那畢竟也是貴族。而且,眼前女孩的言談舉止,完全符合淑女的標準,一看就接受過良好的教育。

    這一來,迪亞拉頓時對凱蘿爾大有好感,同時覺得自己的運氣不錯。

    帝國三大訓練營,對稀奇的魔法學員都采取隨到隨考的政策。不過,往常像凱蘿爾這樣在入學日之後才來報考的魔法學員可不多。即便有那麽一兩個,通常也是往其他兩個訓練營跑。輪不到第一訓練營撿漏。

    他沒想到,自己在外面聊聊天,居然也能遇見一個魔法考生。

    想到這裡,迪亞拉看凱蘿爾的目光愈發的柔和。

    他剛才還正在為學院新生質量落後於其他兩個訓練營頭疼。凱蘿爾的出現,無異於瞌睡來了遞上一個枕頭。畢竟,任何一個魔法師都是極其珍貴的,多一個就多一份業績。況且,萬一是個天賦出眾的.........

    “這樣......”迪亞拉迅速做出了決定,“凱蘿爾,我帶你去進行考核,你跟我來。”

    聽到迪亞拉的話,旁邊的衛兵和幾位留意這邊的貴族擁躉們,都有些驚訝。要知道,迪亞拉身為副院長,位高權重。帶考生考核的這種事情,只要隨便吩咐一聲,自然有人去做。可沒想到,他居然親自出馬了。

    眼看迪亞拉領著那叫凱蘿爾的女孩向學院內走去,貴族們彼此對視一眼,都興致勃勃地跟了上去。

    很快,凱蘿爾就在迪亞拉的引領下,到了位於訓練營中區的魔法學院。

    雖然是周末,不過,離開訓練營回家的,只是家在慕尼城或周邊的少數人,大部分學員都住在訓練營中,因此,校區看起來和平時一樣熱鬧。

    一走進校區,空氣中就充滿了一種讓人心動的活力氣息。

    有些學員在訓練場上兩兩一組的練習劍術,有些學員拿著杠鈴啞鈴,揮汗如雨地鍛煉體魄。有些學員在馬場上策馬飛奔或信馬由韁的聊天,還有一些乾脆什麽都不做,躺在草坪上發呆。

    而走進魔法學院的時候,氛圍就變得有些不一樣了。和外面的騎士城堡相比,這個由一棟爬滿了常青藤的四層主樓和四周稍矮一點的副樓組成的學院,或許是訓練營中最安靜最美麗的地方了。

    這裡的學員,也和外面的騎士學員不一樣。

    一些人在草地上閉目冥想,一些人在元素陣的畫壁前默念咒語,一些人在埋頭看書,一些人在交談爭論。大家都穿著學院統一的法袍,往來行走時腳步輕盈,就連爭論時,都低聲細語。

    與其說這裡是一個戰鬥職業者的學院,倒不如說是一個優雅的藝術學院。

    “來,凱蘿爾。”走進魔法學院之後,迪亞拉徑直找到了一位正在和幾個魔法學員討論問題的魔法教導,拍了拍他的肩膀,打斷了他的談話,然後為凱蘿爾介紹道:“這位是博伊斯大魔導師。”

    “博伊斯先生,您好。”凱蘿爾微笑著問好。

    從迪亞拉帶著凱蘿爾一走進魔法學院,學員和教導們就已經發現了他們。畢竟,迪亞拉的身份,凱蘿爾的美貌,再加上身後一連串明顯是跟著來湊熱鬧的貴族擁躉,想不被注意都難。

    看見迪亞拉找到博伊斯,旁邊的學員們都圍了上來。興奮地注視這迪亞拉身旁這個漂亮的女孩。紛紛猜測她的身份和年紀。

    “你好。”回過頭來的博伊斯上下打量了凱蘿爾和她身上的魔法袍一眼。

    “她叫凱蘿爾,是來報考魔法學院的。”迪亞拉對博伊斯道:“博伊斯教導,拜托你幫她測試一下。”

    哦?聽到是來報考學院的,博伊斯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而四周的學員們更是一陣騷動。

    魔法學員的女生比例遠比騎士學員要高得多。不過,像這種等級的女孩,翻遍整個學院也數不出一巴掌,放哪兒都不嫌多。一幫學員正值青春萌動,聽說這美女是來報考學院的,哪還能保持淡定!

    幾個性子活潑的,當場就發出一陣怪叫,口哨和喝彩聲,就差沒歡聲雷動了。剛才的優雅靜謐,頓時一掃而空。

    對於這些嬌貴的魔法學員,迪亞拉歷來是相當寬容的。聽到這聲音,一向嚴厲的他只是似笑非笑的瞪了四周一眼,口中卻連一句斥責也沒有。那神情與其說是制止,倒不如說是放任。

    “凱蘿爾,你跟我來。”博伊斯見來了一個魔法考生,也有些高興,當先領著凱蘿爾到魔法訓練場的一個角落,指著不遠處的一個魔偶道:“用你最擅長的魔法攻擊它,隨便什麽魔法都行。”

    當看見凱蘿爾站在魔偶前的時候,四周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過,過!一定要過!”男生們虔誠的祈禱著。因為女性的體質天生就比男性差,因此,在身體原本就羸弱魔法師中,女性魔法師的成就都普遍不高。大部分女魔法師終身都沒有上過戰場,而是致力於研究。

    因此,對於凱蘿爾的天賦如何,男生們倒不怎麽關心,畢竟,斯嘉麗那樣的怪物,不是隨便就能找到的。

    大家只希望她能順順利利的發出幾個三級魔法就行了。一級和二級魔法,都是潛能學徒的階段。而三階魔法,就證明她已經進入到覺醒法士了。

    而覺醒法士,就是進入魔法學院的最低臺階。

    凱蘿爾站在魔偶前。

    眼前的魔偶顯然是由昂貴的魔銅鑄造的,身上還籠罩著一道流光四溢的魔法屏障。如果從外形上來看,這個魔偶顯然更高級,更漂亮。可是,這一刻,凱蘿爾覺得最珍貴的,還是幾天前羅伊房間中的那個木偶。

    再沒有比那個木偶更美麗的魔偶了!

    凱蘿爾一揮手,一道風刃如同一把雪亮的彎刀,自虛空浮現。旁邊的圍觀者只覺得眼睛一亮,那風刃已經如同閃電般劃破虛空,狠狠地劈在了魔偶上。

    當魔偶的魔紋屏障在風刃的攻擊下猛地一晃時,四周的學員們爆發出一陣歡呼。而迪亞拉,博伊斯和旁邊的貴族們,則有些泄氣地搖了搖頭。

    可就在嘆息聲,歡呼聲交雜在一起的時候,忽然,凱蘿爾雙手連揮。數十道風刃帶著讓人渾身發寒的破空呼嘯聲,自她的身體四周飛旋而出,從不同的方位,不同的角度,劃出不同的弧線,接連轟在魔偶上。

    魔偶在這密集的轟炸下顫抖著。那魔紋屏障就像一塊被無數刀鋒砍過的水面,頃刻間蕩起一層層密集得讓人分不清的漣漪。

    轟!就如同天空中劈下了一道驚雷,四周的所有聲音,都在這一刻消失得無影無蹤。

    所有人都傻了!

    圍觀的學員們目瞪口呆,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大鴨蛋。貴族們瞠目結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連博伊斯,也完全懵了。這位風度翩翩的中年教導,看著凱蘿爾的眼神,就像看見了活鬼。

    只有迪亞拉猛地一揮拳頭,欣喜若狂!

評分

已有 1 人評分名聲 收起 理由
瑞秋 + 3 感謝分享!

總評分: 名聲 + 3   查看全部評分

引言 使用道具
瑞秋
公爵 | 2012-9-1 01:07:50

第五十六章 這是一種病


    直到很多年之後,發生在救贖歷320年那個夏天的事情,還清晰地刻在安妮的腦海里。

    她記得當時那十幾個人所散發出來的恐怖氣息。那種氣息,就像一道從地獄之門飛卷而出的黑色火焰,無止盡地蔓延,舔舐著周圍的一切。讓每一個擋在他們面前的人,從心底深處為之顫栗。

    她也記得,在看見對方中的兩位榮耀騎士和一位大光明騎士之後,斯嘉麗和大廳中所有貴族慘變的臉色。

    那天的明媚陽光,穿過拍賣行前廳四扇巨大的落地窗,裹著漂浮的微塵,斜斜地投射在前廳光潔的大理石地面上。一�之隔的外面街道,車水馬龍,人聲喧嘩。而拍賣行前廳,卻如同墳墓般壓抑而寂靜。

    氣溫,仿佛在一瞬間降低了很多度。浮躁而張揚的夏天,仿佛一步就跨進了滴水成冰的冬季。在那心跳都快停止的一刻里,安妮可以聽到自己牙關的碰撞,可以感覺到自己身體的顫抖還有那血液飛速流動帶來的暈眩。

    同時,她也能清晰地看見斯嘉麗那屈辱的眼睛,那蒼白中帶著一絲病態嫣紅的臉頰,還有那如同雕塑般凝固的表情。

    凝固…….是的,一切都凝固了。

    包括自己,包括斯嘉麗,包括比冰山還冷的夏厲,包括已經為了複新家族而走火入魔的哥哥萊斯,包括自己身旁所有的同伴和拍賣行里所有的貴族。還包括呼吸,心跳,眼神,思維和時間。

    所有的一切,都在那戴著冰冷面具的青年澎湃的魔力下,在那孔雀面具少女嘴角的冷笑中,在那鋒銳的羽箭和那一道道飛旋的戰環前,徹底凝固!

    安妮見過的最厲害的騎士,是一年前的波拉貝爾,那個龍馬白槍,獨自沖入漫天落葉和斐烈騎兵之中的亞歷克斯。當時的他,只刺出了一槍,就擊殺了那斐烈魔法師和保護他的斐烈騎士,擊潰了所有斐烈騎兵。

    亞歷克斯是榮耀騎士,一個人們只能仰望的存在。而在眼前,卻有兩位榮耀騎士和一位實力更深不可測的大光明騎士!

    安妮不知道聖索蘭帝國有多少大光明騎士,可她知道,至少在這慕尼城里,不會超過五個。尤其是在這拍賣行中,一個大光明騎士就是神一般的主宰。只要他想,他可以一個人殺光這里的所有人,雞犬不留!

    雖然眼前的青年和他的隨從,總共只有十幾個人。可是,當他們的隊伍驟然散開,各自進入攻擊位置的時候,安妮和在場人們感受到的,卻是一種如同面對千軍萬馬呼嘯奔騰般的壓迫感。

    那個時候,安妮連一聲呼吸聲都聽不到。

    沒有人敢說話,敢叫,敢喘息。大家都緊緊地閉著嘴,仿佛生怕呼吸的聲音大了一點,就會讓那緊繃的弦斷掉。就會引發一場滅頂之災!

    安妮已經不記得那個噩夢究竟是怎麽醒來的了。

    她只記得,那青年沖死死咬著牙的斯嘉麗冷笑了兩聲,就帶著自己的隨從揚長而去。當那恐怖的壓迫感,如同潮水一般退去的時候,她鬼使神差地走到了窗邊,看著那背影酷似羅伊的青年,帶著女孩上了馬車。

    馬車里,傳來了幾聲狗叫。

    ……………

    ……………

    當確定身後沒有追蹤者之後,車隊離開了城區,駛向綠塔莊園。

    哈哈哈哈。傑姆,傑西,德巴塔等一幹年輕的騎士們,已經笑出了眼淚。凱蘿爾和身邊的幾個精靈女孩捂著嘴,笑得東搖西晃。就連穩重一點的卡列尼奇,伊凡,以及許久都沒有笑過的彌琪和菲洛米娜,也相顧莞爾。

    說實話,一開始的時候,大夥兒誰也不知道羅伊要做什麽。在結束了和拍賣行的那位漂亮女士的會談之後,這位少爺只是神神秘秘地和麥芽兒唧唧咕咕地說了幾句,就領著大家進了拍賣場。

    而接下來發生的一切,只看得大家心動神搖,目眩神迷。

    從競拍那個記載著七星功法的魔晶開始,羅伊和麥芽兒兩個,就像走在鋼絲上的舞者。步步驚心。

    要知道,這兩個要人命的家夥,身上的錢連看一眼那魔晶的資格都沒有,居然也敢這麽理直氣壯的跟人競拍。

    這究竟要多不要臉和多不怕死?

    不過幸好,對面那女孩似乎不知道什麽時候被他和麥芽兒挑起了火來,一口叫到了六十五萬金路郎,結束了這場讓人心驚膽戰的鬧劇。可還沒等大家的心落回肚子里,羅伊和麥芽兒這兩個家夥又來了。

    而這一次叫價的對象,居然是他們自己拍賣的靈力丹。

    靈力丹拍賣開始的最初幾分鐘,當菲洛米娜等人聽見其他買家一口口把價格推到自己期盼的價格時,還驚喜地攥緊了拳頭,可還沒等她們的喜悅維持住一秒鐘,麥芽兒張口就叫出了五十萬的天價。

    當時,所有人都傻了。

    尤其是當彌琪,卡列尼奇等感覺敏銳的人,發現有兩三位貴族身邊還站著剛才在拍賣等級大廳里見過自己等人的僕從,正驚訝地看著這邊。那時候,他們的第一反應,就是羅伊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這個價格已經封死了大部分人的出價空間。如果等大家反應過來,賣家自己擡價的消息,或許就會流傳開來。到那時候…….

    而讓所有人做夢都沒有想到的是,幾乎在麥芽兒的聲音剛落的一瞬間,對面的斯嘉麗,就叫出了一百萬!那種幹脆,決然和迫不及待,簡直就跟一個刺客終於等到了千載難逢的出手時機一般。

    直到走出大廳的時候,腦子懵懵的他們才回過神來。也才聽說了這些日子以來,羅伊在第一訓練營和對方發生的沖突。

    這時候大家才明白過來,原來這一切,都是因為這位腹黑少爺在訓練營里受了氣!那幫和他無冤無仇的貴族子弟,不但在他入學的第一天就給他下戰術,而且還準備好了車輪戰,要徹底毀掉他的前程。

    而那斯嘉麗,就曾經居高臨下的對羅伊說:“你可以抱怨,但這就是現實。”

    聽到這句話,卡列尼奇和兩位榮耀騎士只覺得一股五名鬼火從心頭直躥而起,指骨捏得嘎巴作響。

    他們三人都出身於平民家庭,無論是成為騎士之前的艱苦還是失去鬥氣之後的遭遇,都使得他們比誰都明白一個平民努力向上的艱難,也比誰都痛恨貴族的這種行為!就算羅伊不出手,他們估計也會把那狗屁郡主抓過了好好揍一頓!

    但現在,顯然用不著他們動手了。

    從來不吃虧的羅伊挖了個大坑,然後笑瞇瞇地站在旁邊看著斯嘉麗跳了進去。這種報複,遠比揍斯嘉麗一頓更解氣一百倍。

    此刻,大家夥一想到原本得意洋洋的斯嘉麗發現上當受騙時那渾身發抖的模樣,再想到已經穩穩到手的一百萬金路郎,就笑得分外愉悅。和滿肚子壞水的羅伊做對,她顯然還嫩了一點。

    尤其是少爺那句“胸大無腦,是個蠢貨。”無異於當頭敲了斯嘉麗一記悶棍後,還把她剝光了丟在鬧市里展覽。

    太壞了,太壞了!

    對於那位從小到大被人捧著讓著,沒有吃過半點虧也沒受過半點委屈的千金小姐來說,只怕比死都難過。

    車隊的氣氛異常輕松。大家說說笑笑策馬而行。

    不多時,隨著葛朗臺的一聲喊,馬車勒住韁繩,停了下來。在車內換了身麻布衣服的羅伊下了馬車,將手中的藍金卡遞給葛朗臺,吩咐道:“葛朗臺大叔,你和伊凡先生他們一道,去把剩下的精靈都帶回來。”

    “是,少爺。”葛朗臺恭敬地道。

    “麥芽兒,你和卡列尼奇先生他們先回莊園,”羅伊對走下馬車的麥芽兒說著,又扭頭看向彌琪:“彌琪,你們也先回莊園吧。剩下的事情,葛朗臺大叔他們回幫你們辦好的。你們只需要在莊園里等就行了。”

    聽到羅伊的話,彌琪不知道為什麽,眼眶忽然就濕潤了。

    她知道,葛朗臺手中的那一百萬金路郎,就像一把打開牢籠的鑰匙。再也沒有什麽力量,能夠阻止支持著整整兩年的期望,在今天化為現實!這一刻,她覺得就像卸下了一個千斤大石般,渾身都變得異常的輕松。

    她沒有說話,只是忍著眼淚沖羅伊點了點頭,微微一笑。

    那是羅伊認識彌琪以來從來沒有見到過的笑容。氣質清冷的她笑起來,有一種與眾不同的魔力,像吹散濃霧的清風,也像路邊草地上大片大片競相盛開的野花,明艷動人,讓人的心跳陡然就漏掉一拍。

    “你幹什麽去?”麥芽兒的聲音,在羅伊耳畔幽幽響起。

    “我帶凱蘿爾去訓練營報考魔法塔學院,”羅伊不動聲色地轉過頭來,沖凱蘿爾招了招手。

    “哼!”麥芽兒瞟了一眼不遠處的彌琪,在羅伊耳畔低聲道:“她笑起來很好看是吧?”

    羅伊眉頭一跳,飛快地搖了搖頭。

    “色鬼,”麥芽兒一臉幽怨,伸手替他理了理剛剛換上的皺巴巴的衣服,“笑得再好看,你敢把她和我放在同一張床上?你知道,人家屁股上…….”

    “凱蘿爾,我們走。”羅伊幾乎逃一般地離開了。

    他對麥芽兒的抵抗力已經越來越弱了。剛才麥芽兒只是一句話,他的腦海里,竟然立刻就出現了燃燒著壁爐的臥室,柔軟的大床和兩個白生生的**組成的禁忌畫面。

    這簡直是要了命了。

    羅伊飛快地搖了搖頭。把一切都歸咎於自己越來越血氣充盈的身體。

    做為一位有著豐富人體知識的亡靈法師,他明白,在十七八歲這個由少年向青年過度的時期,表面看起來再思維內向的男孩,骨子里都是一只狼。面對普通女孩,理智或許還管用,而面對麥芽兒……..那根本跟火遇見了油一樣!

    而且羅伊最近一直在懷疑,麥芽兒已經覺醒了她黑暗精靈的魅惑天賦。並且,這種種族本能的覺醒所帶來的改變,正在一點點的滲透進她的骨髓,讓她每一天都在向著一個自己根本一無所知的方向演變。

    羅伊不知道,對於麥芽兒來說這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不過他可以確定的是,如果再變下去,以後遇見像今天拍賣場這種場合,麥芽兒甚至不需要有任何的動作,就能把所有的貴族子弟迷得神魂顛倒。

    車隊,在岔路口分成了三隊。

    羅伊帶著同樣換了一身衣服的凱蘿爾,步行去第一訓練營。伊凡和三傑,護衛著老葛朗臺去城北的奴隸市場。而卡列尼奇和彌琪等人,則返回綠塔莊園。

    策馬立在綠草如茵的路邊小坡上,菲洛米娜和彌琪靜靜地看著羅伊和凱蘿爾漸行漸遠的背影。良久,菲洛米娜輕聲道:“有時候我在想……不知道我們的遭遇和現在的選擇,究竟是災難還是幸運。”

    “時間會證明的。”彌琪微微一笑道,“以前,我們總是想遠離人類,獨自躲得遠遠的,過我們自己的生活。可兩年前,我就知道,那只是我們的幻想罷了。”

    她說著,轉頭看著菲洛米娜:“其實,人類世界沒我們以前想象的那麽糟。現在我們的家已經沒有了。無論未來如何,至少相較於在我們的生存空間越來越小的山林里去面對捕奴隊,我更喜歡綠塔莊園。”

    天空中白雲流動,廣闊大地在雲的影子下忽明忽暗。一陣清風,揚起兩位美麗精靈的長發,露出她們微尖的耳朵。

    彌琪的話,在耳邊回蕩著,菲洛米娜臉上漸漸露出一絲迷人的微笑。她輕輕地呢喃道:“我也喜歡。”

    …………….

    …………….

    “大人,”德巴塔看著羅伊的背影,滿是橫肉的臉上,露出一絲困惑:“少爺他…….真的才十八歲?”

    “聽說好像剛滿。”一旁的阿古奇道。

    “可是…….可是……..”德巴塔抓耳撓腮,他性子粗豪脾氣暴躁,沒讀過什麽書,說起話來一向直來直去,就是以前在第九軍團的時候,和身邊的同僚乃至和卡列尼奇說話,也是**的。

    而此刻,他憋了半天,也不知道該怎麽才能把自己心頭的意思表達出來。

    看著德巴塔黝黑的臉膛漲的通紅,卡列尼奇笑了起來:“你想說,這小王八蛋連毛都沒長齊,怎麽就狡猾得像只老狐貍?”

    德巴塔嘴巴一咧,大點其頭。

    這就是他想說的話,只不過不知道為什麽,一向直來直去的他,這次卻覺得這樣說少爺實在太不好意思,才憋了半天。不過總算卡列尼奇了解他,把他心里的話給說了出來。不然,他只怕憋上一天,才能擠出老葛朗臺嘴里的一句順溜話——“你們說,咱家少爺,咋就那麽聰明呢?”

    看著德巴塔期盼的眼神,卡列尼奇笑著搖了搖頭。他沒有辦法回答。事實上,這也是他心頭同樣的疑惑。

    不過,雖然他無法得知究竟是什麽樣的環境,才能培養出一個羅伊這樣的少年。可他卻堅信,在未來的某一天,羅伊會如同一顆無法阻擋的流星般,帶著最璀璨的光芒,挾著風雷之聲,橫空出世。

    沒有人能阻擋他的腳步。無論是斯嘉麗,還是別的什麽人!

    當然,在此之前也不能掉以輕心。而作為這個少年的效忠騎士,有許多事情,都是自己現在就應該著手去做的!

    “阿古奇!”

    “大人。”

    “一會兒你就不跟我們回綠塔莊園里。這份名單你拿著,去不知堂,讓他們用最快的速度找到這些人,給他們傳一個口信。”

    “什麽口信?”

    “盧利安行省,慕尼城!”卡列尼奇佇立在陽光下,如同一座巍峨大山。一陣風吹來,揚起他黑色的大氅和豪氣勃發的聲音。

    “讓他們快馬加鞭,給老子集合!”

    “是!”

    …………….

    …………….

    明天就是阿道夫大公入城的日子了。此刻的慕尼城,已經沈浸在大典來臨前的憧憬中。街道上的人們要麽在商店中大肆采購,要麽就站在路邊議論著明天的盛況,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據說,現在的入城軍隊,都已經到了慕尼城外,就等著明日早晨七時參加入城儀式。儀式過後就是盛大的勝利慶典。屆時,阿道夫大公會在自由廣場發表講話。而全慕尼城的人們都會載歌載舞,狂歡三天。

    已經搭建完成的騎士比武比賽的看臺,已經提前賣光了所有票的角鬥士比賽,還有賽馬,馬戲,歌舞,還有一場接一場的宴會舞會以及廣場上敞開肚子喝的啤酒。一切的一切,都讓人期盼著明天快點到來。

    羅伊和凱蘿爾沿著光潔的石板路,在小販們的叫賣聲和清脆的車鈴聲馬蹄聲中,信步而行。一路上車水馬龍的熱鬧景象和人們的喜悅,讓兩人也不由自主地沈浸了進去。共同感受那份歡樂。

    一邊走一邊看。因為羅伊剛在斯嘉麗手上騙了一百萬金路郎,身上又有出售魔紋劍的七千藍金幣和賣給孚林那顆丹藥的一千五百藍金幣,兜里多出了不少錢,因此,購買**也是直線上升。

    他混在人群中東走西看,幾乎每一個商店都要拉著凱蘿爾擠進去逛逛。

    他為卡列尼奇等三人買了三套四星級的鎧甲,三把五星級的長劍和同等級別的騎槍。又為一百二十位精靈訂了一百二十套三星星級的皮甲和匕首,還買了一套五星級的魔紋墨水,以及種類繁多的煉藥和繪魔材料。

    在為精靈皮甲交訂金的時候,他也順便給凱蘿爾買了一件摻了絞金蠶絲的魔法袍。

    這種法袍,可以抵禦一般的箭矢和刀劍的傷害。防禦力雖然比不上鎖子甲,不過也算不錯了。畢竟,法師通常都是受到重點保護的。所慮者不過是流矢一類的傷害罷了。這件法袍多少能起一點保護作用。

    不過,羅伊並沒有意識到,當他的目光都停留在街道上的人們和商店中的貨物上時,凱蘿爾的目光卻一直停留在他身上,默默地跟著他。

    尤其是當他把那件法袍遞給凱蘿爾讓她去試衣間試試的時候,凱蘿爾乖巧順從的模樣,讓商店里的掌櫃和夥計都嫉妒不已。不知道這是哪個土財主家的小鄉巴佬,居然能拐上這麽一個漂亮女孩。

    而且,顯然還是一個魔法師!

    一路走走轉轉,兩個禱時之後,兩人就已經到了距離第一訓練營只有一條街的路口。

    看著街道前面的第一訓練營大門,羅伊眉頭皺了皺,忽然拉著凱蘿爾的手鉆進了旁邊的一條光線昏暗的小巷里。

    被忽然拉進巷子的凱蘿爾,看著羅伊緊緊握住自己的手,聽著他仿佛就在耳邊的呼吸聲,心都快跳出來了,一張臉霎時變得通紅。

    跟著羅伊學習魔法的這幾天,對於凱蘿爾來說,是父親去世之後的人生中最美的一段日子。

    直到現在,她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已經成為了一個真正的魔法師!不光她不敢相信,母親薩莉也同樣不敢相信,綠塔莊園的每一個人都不敢相信!一切,都像是在做夢一般,讓她分不清現實和夢境。

    回頭去看,凱蘿爾覺得這幾天,自己的思維完全就是空白的。

    記憶中僅有的兩個場景,除了母親薩莉喜極而泣的眼淚之外,就只有走進羅伊的實驗室的那一夜,自己在窗外迷蒙的星光中,羞澀地拉開百褶領上的蝴蝶結,解開扣子,任裙子滑落潔白**腳下的那一幕。

    直到現在,凱蘿爾都還清晰的記得夜風拂過時,自己**身體的陣陣顫栗,羅伊那如癡如醉驚喜交集的目光和他粗重的呼吸。

    這一切,在這幾天的每天晚上,都反複在她的夢中出現。有時候醒來,她會摸著自己滾燙的雙頰在床上呆坐半天,或者如同小鹿一般跳下床,趴在閣樓窗戶上看著夜色中的莊園好長時間。心亂如麻。

    凱蘿爾並不認為自己愛上了羅伊。她和羅伊相處的時間極短,而且彼此間的交流很少,怎麽也談上愛情。不過,另一方面,她又並不排斥羅伊。她喜歡他的眼睛,也喜歡他專註地教授自己魔法時的神情。

    這種矛盾的心理,讓她既想接近羅伊,又害怕接近。

    直到後來,她從幾個女僕的竊竊私語中,聽到了羅伊和麥芽兒之間的隱秘事兒,那一刻,凱蘿爾終於明白了。

    她不相信少爺是個色鬼。更不相信他是那種受紳士和端莊的小姐們唾棄,喜歡用那些東西玩弄女性的下流胚。和別人不一樣,她曾經聽說過,這是一種病。很顯然,少爺就是這種讓人難以啟齒的疾病的受害者。

    至少,少爺只是和麥芽兒小姐做那種事情。他從來不把自己的痛苦,加諸於別人身上。這是多麽高貴的品格啊!

    從那之後,凱蘿爾再看羅伊的眼神就變了。眼中隱藏著一絲憐憫,一絲疼惜。

    而當她再想起那一夜的事情時,她心中有的也不再是羞澀,迷惘和難堪,而是一種聖潔的情懷。她甚至下定決心,只要能解除少爺 的痛苦,再難以啟齒的事情,她都願意為他去做。

    不過,凱蘿爾沒想到,在這人來人往的街道上,少爺卻忽然犯病了。

    .
引言 使用道具
jklover
男爵 | 2012-8-30 09:55:34

第五十五章 耳光


    嘩。拍賣大廳一片譁然。

    大家驚訝地看著五號包廂那個戴著孔雀面具的女孩,議論紛紛。在這個時候才出口叫價,而且是一次叫到四十萬,除了財大氣粗和勢在必得之外,大家已經想不出別的形容詞可以形容了。

    一看見是五號包廂,又有兩位買家知趣地退出了競爭。

    能坐進五號包廂的人,非富即貴。這可不是他們能抗衡的。而且,對方的叫價策略,也讓他們感受到了難以堅持的壓力。與其得罪人,不如乾脆放棄。價格已經比低價翻了一倍了,若是有人再出手的話,說不定會叫出一個天價。

    譁然過後,拍賣場裡,陷入了難得的寂靜。競爭的買家們在急促的低聲商議著,貴族老爺們在打聽著樓上買家的來歷。而貴族子弟們,則用傾慕的目光,注視著叫了價之後又儀態端莊坐在那裡女孩。

    不知道為什麼,女孩雖然戴著面具,遮去了半邊臉蛋,可是,在她的身上,他們卻感受到一種難以言喻的誘惑。美麗,端莊,如同小鹿般清純可愛,又如此高貴而富有,這簡直是所有貴族青年夢中女神的化身啊。

    “四十萬!四十萬。一百七十二號買家叫價四十萬…….”拍賣師興奮地吼著,“還有誰比這位美麗尊貴的小姐………”

    拍賣師的這句話一出口,羅伊嘴角就勾起一絲微笑。心頭暗道:“來了。”

    果然,他心頭的話音剛落,就見斜對面的斯嘉麗淡然道:“四十五萬。”

    一聽到斯嘉麗叫價,原本還在緊張商議的競拍者們互視一眼,都乾脆地放棄了競爭。

    五號包廂裡是誰,他們不知道。可斯嘉麗郡主的身份,他們卻再瞭解不過了。她一開口,無論是身份還是財富,都秒殺這裡的所有人。

    而且,斯嘉麗的叫價,比五號包廂更乾脆。這意味著她勢在必得。這樣的情況下,即便在場不乏家資數百萬的貴族領主,也不願意因此和郡主交惡。

    況且,四十五萬已經遠遠超出了這本功法的價值。

    不過,那孔雀面具少女似乎並不在乎斯嘉麗的身份,她看了斯嘉麗一眼,叫道:“四十八萬。”

    女孩的話音剛落,斯嘉麗就叫道:“五十三萬!”

    再加五萬!斯嘉麗的強勢,盡顯無遺。

    這一下,就連那青年,也不禁向斯嘉麗這邊看了一眼。這個價格,讓那孔雀面具女孩有些遲疑。她搖著青年的胳膊,低聲說著什麼,片刻之後,青年收回了看向斯嘉麗的目光,點了點頭。

    “五十五萬!”女孩脆聲叫道。

    “六十五萬!”斯嘉麗擡起了高傲的下巴。

    轟,整個拍賣大廳一片譁然。誰也沒想到,斯嘉麗這次竟然直接加了十萬金路郎。這簡直就是不準備給對方任何機會。

    孔雀面具女孩氣急了,使勁地瞪了斯嘉麗一眼,又準備舉手競拍,卻被身旁的青年給攔了下來。

    女孩不服氣地和青年爭執著,青年卻只是搖頭。

    當拍賣師的木槌最終落下的時候,女孩竟氣得哭了。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用手絹擦眼淚的時候,輕輕掀起面具來,雖然只露了一個模糊的側面,可那驚人的美麗和楚楚可憐的模樣,卻如同一把大錘子般,敲在貴族子弟們的心上。

    那是一種柔弱而嫵媚的誘惑,是他們在自己身旁的女孩子身上,從來也沒有感受過的致命魔力。

    而看見女孩哭了,那青年似乎也有些慌了手腳。

    他低聲細語地哄著女孩,女孩則一個勁地扭著身子不理他。看女孩越來越傷心,青年有些氣惱地冷冷看了斯嘉麗這邊一眼,在女孩耳邊說了一句話,又撫著心口保證著什麼,女孩才點點頭,止住了眼淚。

    接下來的拍賣,有些波瀾不驚。雖然買家們之間的競爭還算激烈,可比起樓上郡主和五號包廂剛才的爭鬥,則顯得平靜了許多。

    而對這些拍賣品,無論是斯嘉麗還是五號包廂,都顯得沒什麼興趣。

    就在拍賣快要進入自由交易階段的時候,忽然,一位助手托著託盤走到拍賣師身旁,低聲耳語幾句。而拍賣師,在查看了助手遞過來的資料和託盤裡的物品之後,轉身大聲宣佈:“諸位,下面推薦,我們今天的特別拍賣品。”

    一聽到拍賣師的話,大家的興趣都吊了起來。

    經常參加拍賣的人都知道,拍賣行臨時推薦的特別拍賣品,都是好東西。不然,拍賣行通常都會將拍賣品轉入下一場拍賣,而不會這樣插進來。

    果然。當片刻之後謎底揭曉,整個拍賣場都轟動了。

    六星級靈力丹!

    而且是整整十顆毒性達到了八星傳說級丹藥標準的靈力丹!

    不僅如此,拍賣師介紹的,還只是其中五顆中品靈力丹的資料。更有五顆高品靈力丹,不拆分單賣,一同出售!

    所有人都知道這樣的東西意味著什麼。如果說剛才的七星功法,還只是用於家族傳承,沒有幾年甚至幾十年的修煉和積累,不可能吃透並為家族帶來利益的話,那麼,這些靈力丹,就是現成的助力。

    尤其是對在場的年輕貴族子弟和那些急需提高家族中第二代第三代子弟水準的人們來說,毒性如此之低的靈力丹,簡直就是天上掉下來的寶貝。如果不爭個你死我活的話,會遭天譴的。

    當拍賣師將藥瓶拿出來,看著那晶瑩剔透的丹藥,整個拍賣場就跟炸了鍋一般。

    這麼漂亮的丹藥,光從外表看,就知道拍賣師所言非虛。

    七星八星的丹藥,大家或許買不起,可這六星丹藥,在場中人,能參與競爭的就太多了。許多人都在心裡盤算著咬牙拍下來,大不了只留一兩顆好的,剩下的拆分了賣出去,說不定還能賺上一點。

    最為激動的,或許就是斯嘉麗所在的包廂了。

    再過不久,就是三大訓練營的挑戰賽了。此刻大部分都在衝擊勇敢騎士關頭的學員,正需要五星和六星靈力丹的幫助。就算對是已經突破了勇敢騎士的夏厲,幫助也相當大。關鍵時刻服用的話,提升一星簡直是輕而易舉。

    原本,他們來這裡就是為了自己能用的東西來的,畢竟學院裡的資源有限,迪亞拉再怎麼向他們傾斜,也需要其他管道的輔助。況且,訓練營裡可找不到這種毒性如此之低的靈力丹。

    別的不說,光是服用兩顆甚至三顆才當普通六星靈力丹一顆毒性這一點,就足以讓人熱血沸騰了。

    “十顆六星級靈力丹,現在開始拍賣,單顆低價兩萬金路郎,整瓶起拍,起拍價二十萬金路郎,每次加價五千金路郎。”

    隨著拍賣師的話音落下,台下的報價,就如同潮水一般。

    “二十一萬。”

    “二十二萬五千。”

    “二十三萬。”

    “二十五萬。”

    價格瘋狂地上漲著。很快就逼近了三十萬。

    這才開始呢。要知道,一般的六星靈力丹,就是三萬一顆的價格,好一點的達到三萬五千,四萬都不稀奇。而這種極品的,恐怕價格更高。

    就在人們競相叫價的時候,一個聲音震住了全場。

    “五十萬!”

    人們紛紛擡頭,向同一個方向看去。那黃鸝般的聲音,只可能來自一個地方——五號包廂。

    一次加價超過二十萬金路郎!

    這讓在場的人們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個價格,幾乎是在瞬間,就封到了許多有實力而且特別想要拍下來的買家的心理底線!

    好狠。這個念頭,才剛剛浮現在眾人腦海中,忽然就聽見對面的斯嘉麗慵懶地聲音。

    “一百萬!”

    這個聲音,讓鬧哄哄的拍賣場,瞬間鴉雀無聲。激動的競爭者們,感覺就如同被一盆涼水從頭澆到了底。

    大家又是失落,又是震驚。

    失落是因為自己完全失去了競拍可能。而震驚,則是不明白斯嘉麗為什麼和五號包廂的人較上了勁。如果說之前的功法還是競爭的話,那現在,斯嘉麗這種直接封死了對方叫價可能的做法。簡直是一耳光抽在了對方的臉上。

    寂靜中,拍賣師興奮的吼聲在大廳中回蕩著。

    “還有更高的出價嗎,一百萬第一次。”

    “一百萬第二次!”

    拍賣師的吼聲中,五號包廂的人,似乎都懵了。看著那發呆的女孩和青年,大家似乎能透過那冰冷的面具,看見他們鐵青的臉。

    片刻之後,那青年憤怒地霍然起身,扭頭出了包廂。而女孩和他們的隨從則急匆匆地追了出去。

    在他們身後,傳來了木槌敲落的聲音。

    “一百萬第三次,成交。恭喜斯嘉麗郡主以一百萬金路郎的價格,奪得了這瓶難得一見的珍貴靈力丹。”

    整個大廳,鴉雀無聲。

    …………

    ………….

    第二階段的拍賣結束了。自由階段的拍賣,將在十五分鐘之後舉行。通常到這個時候,貴族們已經沒有多大的興趣了。一些人起身出場準備離開,而想要留下繼續看看買家,也走出會場,到拍賣行的前廳中透氣。

    人潮順著兩道大門,湧出了會場。貴族們一邊走,一邊議論著剛才驚心動魄的一幕。

    不知道是哪個世家的子弟這麼倒楣,惹到了郡主。而郡主的這記耳光,也抽得真夠狠的。這樣的淩辱,換任何人都受不了。

    走出會場,大家驚訝地發現,剛才起身離開的那青年一行人,居然還沒有走,正站在前廳中,不知道在等著什麼人。

    一時間,貴族們或憐憫,或幸災樂禍的目光,都集中在他們的身上。在大家看來,這個時候就應該趕緊離開了。再站在這裡,不過是徒取其辱罷了。難道,他們還敢揍斯嘉麗郡主一頓不成?

    就在眾人看著這幫人竊竊私語的時候,斯嘉麗一行人也走了出來。

    一出來,斯嘉麗就冷冷地看了那青年和女孩一眼,轉身跟著一位主事進了旁邊的結算廳。夏厲等人,則在前廳中等她。

    在這一段時間中,大家發現,兩幫人之間的火藥味越來越重。

    斯嘉麗一方的男孩還竭力在那面具女孩的注視下或歎氣,或聳肩,或尷尬地扭開臉顯示自己的無辜。而幾個貴族女孩,則嘰嘰喳喳地說笑著,不時看那女孩一樣,毫不掩飾眼中的譏笑和輕蔑。

    過了一會兒,完成了結算的斯嘉麗從結算廳裡走了出來,手裡拿著記載著七星功法的魔晶和那瓶六星靈力丹。

    “這本功法,我拿回家,”斯嘉麗看也不看不遠處的青年一眼,走到自己同伴的身邊,將藥瓶隨手一拋,丟到了一個喜形於色的貴族子弟手裡,“這瓶藥,你們拿去分了吧,反正不值幾個錢。”

    接過藥瓶的貴族子弟們,一片歡呼。

    一干老成持重的貴族心下都紛紛搖頭,這簡直是在鞭屍啊。只怕那青年等人,連死了的心都有了吧。

    就在大家都為那幫可憐的傢夥難過的時候,忽然,一位管事東張西望地走出了結算廳。

    “哦,原來您在這裡,”那管事看見青年等人,趕緊快步走了過來,將一張藍金卡遞給青年,口中道:“先生,這是您那瓶靈力丹的拍賣所得,總數一百萬金路郎,因為您是五星級貴賓,因此,我們只收取一千金路郎的費用。剩下的錢都在這裡。”

    世界,安靜了下來。

    聽到那管事的話,貴族們一個個張大了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而正喜形於色的貴族子弟們和斯嘉麗臉上的笑容,更是在這一刻完全僵硬。

    而那顯然剛才不在拍賣會場的管事,還在滔滔不絕:“真是難以置信。先生,您的這瓶靈力丹,居然拍出了一百萬金路郎的天價。這在我們拍賣行裡,還是從來沒有過的呢。剛才他們跟我說的時候,我還不敢相信呢………”

    貴族們已經不忍心再聽下去了。

    看著斯嘉麗等人那鐵青的臉,大家似乎看見一記又一記無形的耳光,重重地抽在她們的臉上。

    這才是最惡毒的耳光啊。

    誰會想到,那青年一夥人,竟然是那一瓶靈力丹的賣家?!

    拍賣行,是不禁止賣家在不滿意價格的情況下自己買回拍賣品的。畢竟,無論他怎麼哄擡價格,也要東西確實好,才會有人競爭。而這一夥人,正是利用這個規則,給斯嘉麗挖了個大坑,看著她跳進去。

    “謝謝。”青年接過了卡,隨手交給身邊的女孩。而女孩則發出一陣咯咯的嬌笑聲。

    看到女孩的笑顏,貴族們只覺得斯嘉麗太可憐了。

    稍微聰明一點的人此刻都能回過味來,最初那七星功法的爭奪,根本就是人家故意的。挑起斯嘉麗的爭奪之後,以女孩的哭泣,青年的哄勸,造成下一件有興趣物品的決不讓步。

    而剛才當斯嘉麗叫出一百萬金路郎的價格時,那青年等人憤而離開,恐怕不是因為羞憤,而是因為繼續呆在那裡,會忍不住笑出聲來!

    一百萬金路郎,換來的是一記狠狠的耳光。這個坑挖得太損了。看著斯嘉麗顫抖的身軀,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能感受到她此刻的屈辱。

    “好了,我們走吧。”

    寂靜中,羅伊對麥芽兒和一幫已經笑的快要內傷的騎士們說道,又從在場的貴族們彬彬有禮的點頭示意,當先向大門走去。

    不過,就在人們以為這場劇碼就會這樣結束的時候,他們卻低估了羅伊的腹黑程度。

    在經過斯嘉麗等人身旁的時候,羅伊忽然頓了頓,和笑盈盈一臉嬌媚地挽住自己胳膊的麥芽兒一道,上下打量了斯嘉麗一眼。

    “嘖嘖,身份尊貴,相貌也不錯。”羅伊惋惜地道:“可惜胸大無腦,是個蠢貨!”

    啪!

    貴族們渾身一顫。

    這才是最響亮的一記耳光!

    即便是他們這些站在旁邊的局外人,也為斯嘉麗感覺臉上火辣辣的一陣劇痛!

    這一刻,早已經渾身顫抖的斯嘉麗,腦子裡只覺得轟的一聲。出身高貴,天賦卓越的她,是聖索蘭帝國的天之嬌女,何曾受過這樣的屈辱。如果是別的方式輸掉還好說,偏偏是對方挖個坑,自己就跳了進去……..

    怒火,在瞬間燒毀了理智。當聽到對方的那句蠢貨的時候,她猛地拿出魔杖,釋放出一道火龍,就要卷向對方。而在她身後,夏厲等人也紛紛拔出了長劍………

    可就在這個時候,一道藤蔓卷上了斯嘉麗的身體,同時,一條比她更強的火龍,直接將她的火龍吞沒。

    “魔導士!”

    隨著一陣驚呼聲,人群四散看來。視野裡,整個前廳已經被魔法炙熱的火光映紅了。而在那閃爍的紅光中,那青年如同渾身都散發著磅礴的魔力。在他身後,一位女法師舉起了魔杖,四位遊獵者張弓搭箭。

    更為恐怖的是,一道道光環,自幾位騎士隨從腳下旋轉開來。

    三位勇敢騎士和一位公正騎士的身後,是兩位戴著猙獰面具的榮耀騎士和一位如同魔神般巍峨的大光明騎士!

    在這幫暴徒的面前,斯嘉麗和身旁的貴族學員們,活像一群站在巨龍面前的鵪鶉般可憐。

評分

已有 1 人評分名聲 收起 理由
瑞秋 + 3 感謝分享...

總評分: 名聲 + 3   查看全部評分

引言 使用道具
jklover
男爵 | 2012-8-30 09:54:48

第五十四章 七星功法


    拍賣會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既然是金骷髏拍賣行準備了很長時間的拍賣,自然不可能沒有一些吸引人的拍品。貴族富豪們都平靜地等待著,手裡拿著拍賣目錄的他們很清楚,越是好東西,就越到後面才會出來。前面的這些,不過是暖身罷了。

    果然,在幾件藝術品和古董過後,戲肉來了。

    “接下來的十一號拍賣品,想必大家已經期待了很長時間了,它就是..........”極善於調動氣氛的拍賣師拖長了聲音,在拍賣廳驟然安靜下來的一刻,大聲道:“七星級傳奇鬥氣功法,追風決!”

    轟,隨著拍賣師掀開身旁助手手中託盤的天鵝絨布,亮出一個白色的球形魔晶,整個大廳就像蕩開了一道無形的衝擊波,一個個原本正襟危坐,面色平靜的富豪和貴族們,頓時一片騷動。

    這是一個騎士的時代,也是一個實力為尊的時代。在這個時代中,相較于財富、城堡、武器和戰馬,貴族們更重視家族的傳承。對他們來說,一本高級的功法就是實力的代名詞。也是一個家族鼎盛興旺,代代傳承的基礎。

    縱觀上下千年,真正能夠長期屹立於人類階層金字塔頂峰的貴族世家,哪一個不曾經歷三起三落?又有哪一家不是靠著家族的底蘊傳承,最終又重新站起來?

    當人們都在為這些世家中出現的一個個重振家族的天才而讚歎,而嫉妒的時候,他們並不知道,對於沒有傳承的家族來說,這或許是偶然,而對於那些有傳承的家族來說,這卻是必然。

    真正的貴族,從來都明白自己根在哪裡。

    錢財會用完,武器會折斷,城堡會倒塌。就連最偉大的皇朝也會滅亡。只有傻子才會妄想自己的後人都是驚才絕豔的天才,也只有白癡才會奢望自己的後人中不會出現兩個敗家的傢夥。

    想要世世代代屹立於金字塔的頂峰,想要在最低谷的時候,依然為子孫後代保留一現東山再起的希望,他們就必須用盡一切方式,一代接著一代,孜孜不倦地去鞏固家族的傳承,去積累家族的底蘊。

    這是沒落時的火種,也是興旺時的向上階梯。

    因此,當拍賣師將託盤的天鵝絨布揭開,露出那承載著七星功法的魔晶時,在場的所有貴族的眼睛都紅了。

    一些人探著頭,使勁地張望著,一些人在飛快地交頭接耳,討論著競拍的策略,還有一些人甚至不顧身份修養的站了起來,死死的盯著那塊魔晶。一時間,整個拍賣場的氣氛,比之前緊張了十倍!

    人類的鬥氣功法一共有上千種。不過,市面上能見到的,大部分都是三星以下的普通功法。這些功法的修習者,都是一些出身低微的平民。他們不可能有機會接觸到高階功法,就只能依靠這些大路貨來修煉。

    天賦差的,只能終其一生都只能修煉到三層四層鬥氣,有一點強身健體的作用,能扛包打鐵罷了。天賦好一點的,或許能在二三十歲的時候突破一階二階。成為一名傭兵或自由騎士。

    只有極少部分幸運兒,才能在十八歲之前就突破到一階,被某位領主看中或者考入騎士訓練營,真正走上騎士之路。

    不過,這些普通的功法,威力也著實普通。哪怕是把功法修煉到三階,成為一名公正騎士,在遭遇修習更高級功法的同級騎士的時候,也只有挨揍的份。

    奧古斯都為什麼恐怖?

    不是因為他十四歲就已經成為了公正騎士,也不是因為他兩年升一階的修煉速度有多麼的快,而是人們知道,在黃金龍家族

    鬥氣功法之下,哪怕比奧古斯都鬥氣等級高一階的人,也不是他的對手。

    那個人,從生下來,就註定是完美無缺的。

    他的天賦,他的容貌,他的身世,就像太陽一般光芒萬丈。

    如果可以的話,以黃金龍家族的實力,讓他在十六歲就成為聖騎士也不是什麼難事。可是,奧古斯都就那麼一步步走著,在人們仰望的視線盡頭,在無盡的雲霞之巔,不疾不徐地保持著兩年一階的步伐。

    這才是這個百年不遇的天才最恐怖的地方。一想到他每一階都花兩年時間錘煉的永夜極光鬥氣,就算是最頂級的騎士,腿肚子也會打顫。

    沒有人知道滿門聖騎士和劍聖的黃金龍家族的傳承底蘊有多麼深厚,隨意放在書架上的高階功法又有多少。不過,人們知道,這個世界上的高階功法,都被諸如黃金龍這樣的世家豪門所掌握。

    他們的傳承,不但讓自家子弟從小就超人一等,還籍此網羅了許多無法接觸到高級功法的平民天才,使得家族的實力愈發強橫。

    流傳在外的功法,四星以上的就很少了。只有軍中的一些資深騎士,中高級傭兵和貴族,才有足夠的管道和財富弄到五星級的功法。

    從普遍性來說,五星功法是一個坎。六星級的功法,基本上要在一些名門大派或者高級貴族家中,才能看到。拍賣場裡也是有價無市。沒一點運氣,就算拿著錢蹲在拍賣場守著,也不一定能買到。

    而七星以上的傳奇級功法,對普通人來說,幾近於神話了。

    傳奇級的功法,和普通珍稀兩級的功法比起來有很大的不同。除了相同等級的鬥氣威力更強之外,在載體上,也迥然兩異。

    普通級和珍稀級功法,都是以書本的形式記載的。這種記載方式,使得這些功法的複製難度相對較低。願意抄錄副本拿出來賣錢的人也不少。其中幾種功法在軍隊,騎士訓練營,騎士團和劍派裡,流傳甚廣。

    可是,七星以上的傳奇級功法,除了擁有者之外,幾乎沒有流傳。原因,就是因為其載體不是書本而是魔晶。

    記載在魔晶中的功法,和空間戒指一樣,必須要滴血開啟。只有開啟者才能修煉。而且,這種功法的傳授,不是文字和圖形,而是通過魔晶中封印的法陣進行引導和感應。這就使得修煉者可以手把手的一層層傳授給徒弟,卻不能使之大量流傳。

    由此可見,一份七星以上功法的珍貴程度。想要倒賣,就不能自己修煉。而想要修煉,就無法複製。更別提功法源頭持有者視若珍寶絕不外泄導致的稀缺了。可以說,任何一本七星功法的出現,都會引發一場頭破血流的爭鬥。

    在七星功法中,追風決原本是一個古老世家的家傳功法。不過,因為其記載功法的母本被盜,導致數十個副本魔晶流傳出去。雖然後來這個家族花了很大力氣,將母本追回並格殺了盜竊者,可是,流傳的副本卻只追回了一半。

    而流傳出去的魔晶,幾經輾轉,被一些貴族所收購。在聖索蘭帝國,至少有七八個貴族世家有追風決的傳承。當然,因為沒有母本,他們是不可能製作魔晶的。因此,眼前這個魔晶,應該就是當年被盜的魔晶中的一個!

    那次事件,已經過去二十多年了。可沒想到,現在居然還能在這裡出現一個追風決的魔晶,這讓在場的貴族們怎麼能不激動?

    在眾人急切的期盼中,拍賣師對追風決的介紹終於結束了。

    “現在,開始競拍。起價二十萬金路郎,每次報價漲幅不低於五千金路郎。”

    拍賣師的木錘剛剛敲響,一位胖胖的貴族就迫不及待地舉起了號牌,叫道:“二十一萬!”

    “二十二萬!”前排的一個商人飛快地加價。

    “二十三萬!”那胖貴族狠狠盯了那商人一眼,毫不遲疑地跟進。

    “二十三萬五千。”

    “二十四萬。”

    “二十五萬。”

    “………”

    胖貴族的兇狠眼神,顯然沒有起到任何的效果,不光前排的商人繼續叫價,大廳裡的其他人也紛紛舉牌叫價。一時間,亂作一團。

    二十多萬金路郎,對一些低級貴族和小莊園主來說,已經是全部家當了。可在這拍賣場裡,集中了盧利安最有錢最有權勢的一幫人,百萬富翁就有數十個之多,這點錢對他們來說,並不算傷筋動骨。

    片刻之後,競價已經飛漲到了三十二萬金路郎。這個時候,叫價才開始變得理智起來。

    除了一些實力不濟的人退出之外,其他人畢竟也要考慮功法的價值和價格之間的合理程度。儘量花最少的錢實現最大的價值,才是競拍的不二原則。

    “三十五萬!”樓上包廂傳來一個聲音,是一位老貴族。

    當這個價格叫出來的時候,競拍場上的爭奪者,就只剩下了五六個。一些人在跟進,一些人在猶豫,畢竟,這雖然是一本七星功法,可只是傳說級的入門,而且流傳在外的傳承並不少。

    “三十五萬五千。”

    “三十六萬。”

    當兩位競爭者在間隔良久,才相繼出價之後,忽然,從樓上五號包廂裡,穿出了一個黃鸝般好聽的聲音。

    “四十萬!”

評分

已有 1 人評分名聲 收起 理由
瑞秋 + 3 感謝分享...

總評分: 名聲 + 3   查看全部評分

引言 使用道具
瑞秋
公爵 | 2012-8-29 12:22:58

第五十三章 拍賣會


獨狼!

一個多月前,在美丁城中,特蕾西就聽說過這個名字。

當時的她,在美丁城任務堂裡,打聽了整整一個周,也沒能把這個傳奇般的魔紋師給找出來。

那個時候,不光她在找這個人,還有神匠堂和一些貴族們,也都紛紛打聽這個人的下落。甚至有人在不知堂出到了五千金路郎,就為了得到獨狼的真實身份。

說起來,獨狼其實並沒有幹什麼了不得的事情。

在美丁城任務堂的時候,他最高級的作品,就是一個三級魔紋。其他的大部分作品,都是一二級的低級魔紋。

以特蕾西的身份地位,完全用不著親自出馬去找這樣一個小人物。金骷髏商會實力雄厚,旗下招募的魔紋師數以百計。其中不僅有五六級的高級魔紋師,就是七級的魔紋大師,也有不少。

在帝都,商會還有專門的魔紋研究院,其中更有一位九級魔紋宗師坐鎮。

論魔紋研究的實力,金骷髏商會僅次於皇室,神匠堂和魔法協會,也算是任務堂和三大訓練營,也被他們力壓一頭。而一個小小的初級魔紋師,在商會這龐然大物面前,連一隻螞蟻都算不上。

可是,獨狼卻不一樣。

這個如同流星般出現在美丁城的魔紋師,用他那從來沒有人見過,也從來沒有在任何魔紋書籍中記載過的魔紋,震動了整個魔紋界。

當特蕾西將一個高價收購來的獨狼作品用空魔船送到帝都的時候,就連商會的魔紋研究院都被驚動了。

魔紋大師們將送來的作品看了又看,研究了又研究,最終確定,這是一種完全不同于現今魔紋體系的魔紋。

這個發現的意義之重大,立刻就讓金骷髏商會總會長老院,直接向特蕾西下達了死命令。要求她不惜任何代價,找到獨狼。把他爭取過來!

總會長老院的長老們,個個都是身份尊貴,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每一個人的城府涵養都修煉到極深處。遇見天大的事情,也向來從容不迫舉重若輕。

可這一次,也不知道研究院的魔紋師們給長老們說了什麼,長老們不但急匆匆地動用平常不輕易用的穿雲燕傳遞資訊,開出幾乎沒有上限的條件,而且一位大長老還親自趕到美丁城督陣。

在收到第一封信的時候。特蕾西就已經知道事情的重要性了,而其後的一次次催促,更讓她品嘗到了就任以來最緊張的滋味。

那幾天,特蕾西幾乎沒有閉過眼睛。

金骷髏拍賣行,是金骷髏商會中的三大實體之一。除了拍賣行之外,還有金骷髏車行和金骷髏銀行。

作為一個商業聯合組織。金骷髏商會並不從事具體的商品交易活動。這三大實體原本也是商會為會中的商人們整合力量,節約成本,提供資訊而建立的平臺。

不過,隨著金骷髏商會的發展,這三大平臺已經成為了商會最重要的根基。

沒有金骷髏拍賣行,大宗商品和高端商品的交易額,會直接萎縮一半。無論是賣方還是買方,都將無所適從。沒有金骷髏車行,帝國的運力將減少三分之一。許多邊遠莊園和深山裡的產品連運都運不出去。

而沒有金骷髏銀行.........商人們就只能扛著重重的錢箱,冒著被盜匪劫掠的風險進行交易。帝國的經濟活力,也將大為衰退。

可以說,現在的金骷髏商會,已經成為了索蘭帝國這顆大樹上的一部分。上至王公貴族,下至平民百姓的生活,都已經和金骷髏商會建立的這三大平臺密不可分。

金骷髏商會的最高權力機構,是總會的長老院。

每一位元長老,都是從底層工作人員一步步走到這個寶座上的。從成千上萬的工作人員中最終脫穎而出。他們獲得的。是掌控這個龐然大物的無上權力。他們的每一個決定,都會引發一場地震。

他們可以影響經濟。可以左右政局,甚至發動戰爭。他們手中的金錢的力量,遠比騎士手中的騎槍更加銳利!

在所有金骷髏商會成員的眼中,跨進總會長老院,是和一個小兵成長為帝國元帥同樣璀璨的成就。那幾乎就是他們人生的全部價值。

對特蕾西來說,也不例外。

能夠在二十七歲就成為金骷髏拍賣行盧利安分行的大主管,她的前途遠比許多人都光明得多。而現在,就是她再進一步的最好時機。如果她能夠升任到總會的拍賣總行擔任長老,未來進入總會長老院,幾乎是鐵板釘釘。

要知道,三大行的長老會,一直都是總會長老院的人才儲備所。最近幾十年來,幾乎所有的總會長老,都是從三大行長老會裡產生的。

由此可以想像,特蕾西有多麼緊張。

那個橫空出世的獨狼,既然引發了總會的如此震動,那就意味著,她得到了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只要找到獨狼!

可是,現實是殘酷的。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任憑特蕾西派出多少人手,想盡所有辦法,她也沒有見到獨狼一面。該死的任務堂,以近乎苛刻的嚴防死守,將她和神匠堂等所有人的窺探,都擋在了門外。

那一次,總會長老最終失望而去,特蕾西的機會,也就這麼眼睜睜的溜走了。

不過,特蕾西畢竟是特蕾西,雖然沒有找到獨狼本人,可是,她還是通過她的智慧,抓住了一絲線索。

通過艱苦的調查,她找到了被任務堂放逐的雪麗。那個淺薄,虛榮而愚蠢的女人,因為和任務堂另一位二級主管淩萱的衝突,而與其叔叔賈斯汀一道被趕來美丁城的佛蘭克林直接開除。

失去了任務堂這座靠山,雪麗的處境非常窘迫,而她的叔叔賈斯汀,更是成了一個成天抱著酒瓶,連完整話都說不出一句的廢人。

不過,這個女人也並非一無是處。事後的悔恨,讓她漸漸想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挺身而出維護淩萱的魔法少年。也許並不是什麼淩萱的表弟,而是那位魔紋師“獨狼”。不然,佛蘭克林怎麼會在賈斯汀追問少年身份的時候忽然闖進來,以雷霆手段將她和賈斯汀開除,把淩萱提升為分堂主管?

當特蕾西找到雪麗的時候,只花了幾十個金路郎,她就讓這個女人將她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了自己。

對方的年齡,相貌特徵和身材。

雖然在短短衝突中。雪麗並不能將對方的相貌記住,事後的渾渾噩噩和無盡悔恨,又讓她忘記了太多,可一些基本的資料,特蕾西終究還是拿到手了。

一個月來,她無時無刻不在打聽獨狼的消息。從未放棄。

可是,就在她一次次徒勞無功的時候,卻沒想到,一把獨狼繪製魔紋的劍,竟然放到了自己的手上。

當魯克大師在她耳畔輕輕說出獨狼兩個字的時候,就像一道驚雷,炸得她頭暈目眩。

對魯克大師的判斷,她沒有絲毫的懷疑。普通魔紋師或許無法分辨獨狼魔紋和那些很少現世的秘傳魔紋之間的區別,可魯克大師卻絕對能分別出來。當初收購到那件獨狼作品的時候。第一個拿到手的人,就是魯克。

有了魯克大師的肯定,此刻再看到靜靜坐在沙發上的那個青年,特蕾西的心跳,以一千倍的速度帶動周身的血液。

十七八歲,藍色眼睛,身材瘦削但感覺精悍.......雖然看不到對方帽子下的頭髮顏色,可是,特蕾西至少有七層把握可以肯定。這就是獨狼。這個判斷。任她再是從容,現在也沒有辦法冷靜下來。

不過。特蕾西終究是特蕾西。

只用了很短的時間,她就清醒過來,並做出了決定。

她看著手中的魔紋劍。劍上那繁複而優美的魔紋,使得這把劍看起來更像是一件藝術品。而幾分鐘前,她卻見識了這種“藝術品”的毒辣。

“這位先生,”特蕾西直了直腰板,邁著修長的美腿,走到羅伊面前:“不知道,我能不能和您單獨談談?”

“當然。”羅伊站起身來。

兩人來到了位於走廊另一端的辦公室。特蕾西打開門,恭敬地讓羅伊先進,然後快步走到一旁的櫃子,取出兩個酒杯,倒上加冰的威士卡,笑道,“不知道......我應該怎麼稱呼您呢?面具先生?”

不得不說,特蕾西是一個很會和人交際的女人,親切的笑容,輕鬆的語氣調侃,讓她立刻就拉近了距離,打開了話頭。

“叫我奧斯丁好了。”打量四周的羅伊一笑,在沙發上坐了下來,自然地用上了那位從來沒有見過面的老師的名字。

“這可是一個高貴......”特蕾西優雅地走到羅伊面前,附身將酒遞給羅伊,一縷金髮如同瀑布般自她微側的臉頰垂落,份外迷人。她從羅伊眨了眨眼睛,笑道,“.......而又恐怖的名字。”

說著,特蕾西在羅伊的面前坐了下來,修長美腿交疊。輕輕喝了一口酒,凝視著他道:“那麼,言歸正傳,尊敬的奧斯丁先生,我有個提議,不知道您有沒有興趣?”

“請說。”羅伊道。

特蕾西捋了捋耳邊的長髮,緩緩道:“首先,您的瓶靈力丹,我會破例把它加入到今天這場拍賣會的第二階段目錄中,作為特別推薦的拍賣品拍賣。我相信,這一定會引起很多人的興趣。”

羅伊點了點頭。雖然他知道接下來,特蕾西這樣精明的女人無論做什麼事情,都一定有自己的目的,可是,對於對方的主動示好,他沒有拒絕的理由。

特蕾西接著道:“至於那把魔紋劍........我的提議是,您能不能不進行拍賣,而是由我們直接收購?”

“哦?!”羅伊詫異地道,“你們直接收購?”

“當然.......”特蕾西的笑容看起來有些尷尬,“這樣做或許不太合規矩。不過,我們是真心誠意想要和您合作。這把劍,我會給您一個高於拍賣品的價格,同時,作為這個不情之請的補償。我們還將給予您一些別的條件。”

羅伊認真地看了特蕾西一樣,說道:“我洗耳恭聽。”

特蕾西斟酌了一下,開口道:“這把劍,評定為七星初級的話,價值應該在五千藍金幣左右。拍賣的價格,或許會略高於此,不過,既然誠心合作。我開除七千藍金幣的價格,收購這把劍。”

羅伊面具下的嘴巴,一下子張大了。

這把劍買來的時候,他只不過花了六千金路郎。沒想到,繪上魔紋,評上七星。就讓價格整整翻了二十多倍。

按照一比二十的比例,七千藍金幣,就是整整十四萬金路郎!這可是足以買下一個大型莊園連帶奴僕和各種產業的錢啊!

雖然早知道大貴族們常常為一件裝備一擲千金,他們的財富也遠遠不是普通人能想像的。但羅伊還是不敢相信,精明如特蕾西這樣的人,會給出這樣一個甚至遠遠超過了自己心裡預期的價格。

原本在他看來,能賣上五萬金路郎,就已經是謝天謝地了。

不過,只是一轉念。羅伊就明白了過來。

顯然,特蕾西並不是一個蹩腳的討價還價者,而是一個精明的商人。她在用這種不需要太廢腦子的方式,向自己示好。

想到這裡,羅伊鎮定下來,問道:“為什麼?”

特蕾西顯然有些糊塗:“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給我這麼一個遠超出我心裡預期的價格?”羅伊乾脆地問道。

房間裡,陷入了沈寂。羅伊的話,讓特蕾西明白,自己的錢。並沒有白花。她欣賞地看著眼前這個不比自己小了十歲以上的少年。微微一笑道:“好吧,開門見山的說。這把劍值不了七千藍金幣。”

“可是......”她凝視著羅伊:“這上面的魔紋的研究價值,卻遠遠超過了劍本身的價值。就我個人來說,我是獨狼魔紋師先生的忠實擁躉。哪怕不為我所服務的商會,單為私人收藏他的作品,我也願意買下來。”

羅伊笑了起來。獨狼兩個字,已經說明了一切。

“那麼,我想聽聽您的其他條件。”

...............

...............

“真是很無聊呢。”斯嘉麗輕輕搖著手中的鵝毛扇,注視著包廂下方的拍賣台。

臺上的拍賣師正聲嘶力竭地舉著一件文藝復興時期的畫作大聲地重複著競拍者的報價,而台下的人群,則顯得理智得有些過份。只有寥寥無幾的幾位貴族,在爭奪這幅放在客廳還算不錯的油畫。

拍賣已經進入到第二階段了。

之前的大宗商品交易,就讓斯嘉麗煩悶得想睡覺。什麼羊毛啊,礦石啊,麻布啊,要多膩味有多膩味。原本以為進入第二階段之後,會有一些好東西,可沒想到,直到現在,也沒看見一個能讓人眼睛一亮的。

用扇子捂住嘴,打了個哈欠,斯嘉麗思緒飄到了別的地方。

最近有趣的事情不少。

明天就是阿道夫大公入城的日子了,不過,這種慶賀,對她來說不算什麼新鮮事,就只有晚間大公的一場舞會還讓人有點興致。

另外,聽說被大家視為垃圾的e大隊,似乎有了新與眾不同的變化。那位從總營來的卡梅尼大教導就像發瘋了一般訓練e大隊。無論新生還是老生,個個被折磨得叫苦連天。短短一個星期,就有三個人退出了學院。

想到這裡,斯嘉麗嘴角不禁勾起一絲譏諷的笑容。

這個世界終究不是公平的。天才和廢物的差距,不是通過刻苦的修煉就能夠彌補的。就像自己心中的那個人一樣,普通人就算再刻苦,也永遠追不上他的腳步。只能痛苦的仰望他的背影。

大家都說,那卡梅尼對迪亞拉副校長的資源配置方案很不滿意。這一次,就憋著勁想從其他大隊手裡奪下一份資源來。

不過說實話,任憑e大隊的廢物再怎麼折騰,在斯嘉麗看來,也還不如大教導先生申請親自披掛上陣靠譜點呢。

想到e大隊,斯嘉麗就想其了那個玩物。

好像是叫羅伊吧?

這可真是一個有趣的名字呢,和堂姐艾蕾希婭的那位守護騎士一樣.......普通而討厭。

不過,作為玩物。他倒是挺合格的。開學日新生入學考試的時候,他就夥同一幫平民學員揍了布魯諾和昆西,還氣得迪亞拉臉都青了。其後,又把自己派去的克勞斯的胳膊折斷,還在戰書上吐唾沫.......

斯嘉麗嘴角的弧線變得有些冷。

這樣一個傢夥落到自己手裡,怎麼不好好玩一玩呢?當然,也不能一下子就玩死了,總要他對人生前途都絕望了。才算過癮。

不過最近幾天,這鄉巴佬似乎在躲著大家,就連日常的訓練也沒有參加。不知道是怕了那卡梅尼,還是怕了接下來的挑戰。

正想著,忽然,餘光中斜對面包廂幾個正在落座的身影。引起了斯嘉麗的注意。

她凝目看去。只見那個戴著面具的青年,和那個穿著綠色蓬裙的女孩,正彬彬有禮的和附近包廂裡的貴族們點頭致歉,示意這時候來,打攪了大家。而自己身邊的幾個貴族子弟,有彬彬有禮的欠身示意。

在看到那女孩嘴角勾著笑,目光瞟過來之後,就一個個興奮起來。恨不得馬上過去搭訕。

而讓斯嘉麗想不到的是,當那一男一女的視線和自己碰上的時候。卻視若不見。漫不經心地轉過了頭去。

斯嘉麗微笑著,輕輕合攏了扇子。抓住扇子的纖細手指,因為用力而發白。

.................

.................

“那女人如果知道坐在面前的是你,肯定會把你吃了。”端莊淑女模樣的麥芽兒,一邊挺著小腰板矜持地看著拍賣台,不動聲色地向附近的年輕貴族子弟們放電,一邊對羅伊低聲道。

“吃我?”羅伊憨笑,“就怕她沒那麼好的胃口。”

“對了,剛才那女人把你單獨叫到一邊。究竟幹了什麼?”麥芽兒的手指。看似渾不著意地放在了羅伊的腿上,如同一對親密情侶那樣。

“敢擰我。我就把你丟下麵去。”羅伊面無表情。

“哼,色鬼,不知道怎麼就把人家勾搭上了,”麥芽兒酸酸地道,“房間裡關了那麼久,走出來的時候,那叫特蕾西的女人臉上簡直春情蕩漾........”

“什麼叫春情蕩漾,胡扯!”羅伊哭笑不得。

“別忘了,我可是黑暗精靈,”麥芽兒道:“這方面瞞不過我。”

羅伊扭開頭去,懶得理她。

事實上,當時特蕾西只是提出了一系列條件,而他接受了。就這麼簡單。

特蕾西提出的條件,是作為私下交易魔紋劍的補償,金骷髏商會將給予他五星級貴賓的待遇。

這意味著,他在慕尼城拍賣行,擁有一個永久的拍賣席位。同時,在任何一個金骷髏拍賣場,都會得到最高等級的禮遇。而且,他還獲得了金骷髏商行一萬藍金幣的貸款額,沒有任何附加條件。在拍賣的時候,可以不提供任何的擔保。

而在他答應這個條件之後,特蕾西簡直喜形於色。

當然,這樣的事情說給任何一個人聽,都不會相信。即便他現在告訴麥芽兒,她也會用她的本能,斷定自己和那特蕾西之間有某種不可告人的關係。把特蕾西滋潤的渾身酥軟嬌豔欲滴,她才這麼死心塌地,拼命把好處往自己兜裡塞。

“色鬼!”

“白癡女人!”

兩人互罵一句,總算安靜了下來。

幾樣拍賣品之後,麥芽兒已經忘了和羅伊置氣,好奇地問道:“對了,你剛才說要收拾對面那女人來著。揍她嗎?”

“不......”羅伊臉上又一次浮現了那迷糊憨厚的淳樸笑容,“第一步,你繼續給她周圍那幫小子拋媚眼。”

................

................

“安妮,”萊斯注視著對面包廂裡戴面具的那群人,有些好奇地問自己的妹妹:“你說,他們是什麼人?”

“不知道。”安妮毫無興趣地向那邊看了一樣,搖了搖頭。

拍賣場裡的氣氛,讓安妮很不舒服。

爭先者家族只是一個小小的男爵,成千上萬低級貴族中的一個。她父親布萊恩性情溫和寬容,對波拉貝爾的徵稅極少。就是在戰前全盛時期,家裡的所有資產加起來,也不過十幾萬金路郎。

而現在,她們就連家族的領地,都已經失去了。她和哥哥萊斯,不但身份和這裡的貴族子弟相差懸殊,而且囊中羞澀。坐在這裡,卻連最便宜的拍賣品也買不起。就連身上的這身蓬裙,也是母親的裙子改的。

可哥哥萊斯,卻似乎對家中窘迫和貴族子弟們眼中不時流露的輕視視而不見。不但自己每天絞盡腦汁地逢迎。而且還逼著她對那些眼中帶著毫不掩飾的佔有欲的貴族子弟們笑臉相迎。

安妮很清楚自己的美貌。也知道如何利用女人的優勢和貴族表面的矜持保護自己。

可是,在這些貴族子弟中,她再怎麼聰明,再怎麼回周旋,也不過是一隻狼群中的小麋鹿。遲早有一天,她會為了哥哥重振爭先者家族的夢想,而接受自己註定的結局。這一點,她已經認命了。

看著不時向對面張望的萊斯,安妮心中有些酸楚。

以前那個疼愛自己,永遠都笑盈盈讓著自己的哥哥,已經不見了。現在的萊斯,陌生得讓她幾乎要不認識了。

“安妮,你注意到沒有,那可是五號包廂,”萊斯全然沒有注意安妮的異常,而是將全部精神都投入到了對面的人當中,興奮地道。“不是身份地位極高的貴族,根本不可能坐的進去。”

安妮興趣缺缺地點了點頭。

不光她注意到了,身旁的其他貴族子弟,也都注意到了。

慕尼城的金骷髏拍賣大廳,和歌劇院一樣,在座位排布上,有極其嚴格的等級劃分。只有有身份地位的貴族,才允許進入包廂。而靠近前面的這幾個包廂,都是慕尼城的望族才有資格坐的。

對方顯然不是慕尼城的貴族,但他們能進五號包廂,就意味著他們的身份絕對不低。很可能來自於某個頂級家族。

或許是因為對方身份高貴的原因,又或許是包廂中那女孩孔雀面具下的眼睛和露在外面的半截小臉,太過完美迷人,不光在場的年輕貴族們頻頻把目光投過去,自己身邊的同伴,也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樣。

只要那邊的女孩看上這邊一眼,他們的臉上就興奮得發光,紛紛故作文雅地頷首示意。

而那戴著孔雀面具的女孩,似乎又對這群人中的某一個特別感興趣,每次看一會兒拍賣,就背著身邊的青年和其他人偷偷往這邊看。而一迎上貴族子弟們的目光時,就飛快地轉過去,如同偷糖果被人發現的小女孩一般。

男孩們當然興奮不已,就連哥哥萊斯,也有點蠢蠢欲動的意思。

不過,女孩們可就不怎麼高興了。安妮發現,身邊的幾個貴族小姐臉都青了,就連一直目不轉睛注視著拍賣台的斯嘉麗,臉色似乎也不怎麼好看。

不過,這可不關安妮的事。

這個時候的她,反倒比之前身邊所有人都議論著某樣拍賣品多少錢,炫耀家裡又有那些類似東西時舒服多了。

興致盎然的目光,落在了那個帶面具的男孩,不知道為什麼,對方的身形和側面,讓她想起了羅伊。

引言 使用道具
瑞秋
公爵 | 2012-8-29 12:22:33

第五十二章 耳畔兩個字


“怎麼了?”看到老鑒定師激動的樣子,特蕾西和李凡希驚訝地對視一眼,快步走了過去,同聲問道。

不過兩位拍賣行大主管的話,直接被老鑒定師無視了。

老人連眼皮都沒有擡一下,只如癡如醉地看著自己手中的魔紋劍,口中喃喃道:“傑作,絕對是傑作!”

“魯克大師,”特蕾西走到老鑒定師的身旁,困惑地注視著他手中的魔紋劍,問道:“您說的傑作,是這把劍?”

“當然!”首席武器鑒定師魯克淡淡地瞟了她一眼,“不是這把劍還是什麼?”

魯克大師,是金骷髏拍賣行的首席鑒定師,不但目光銳利,經驗豐富,而且有著極高的身份地位。當初是金骷髏商會總會的一位大長老親自出馬求了又求軟磨硬泡,才將其請到拍賣行裡坐鎮。

而魯克也絕非浪得虛名。在盧利安分行的這些年裡,沒有任何一個鑒定師可以挑戰他首席武器鑒定師的寶座。

但凡他掌過眼的武器,絕對不會出現差錯。他說好的就一定是好。他說差的,哪怕有一萬個鑒定師說好,那也一定有問題。這在金骷髏拍賣行中,早已經是被無數事實所證實的鐵律之一。

對於魯克,特蕾西和李凡希兩人有著絕對的信任。不管這個沈默寡言脾氣古怪的老人再不好相處,兩人也從來恭敬有加。

因此,雖然被魯克白了一眼,不過特蕾西並不生氣,反到對他手中的魔紋劍產生了強烈的興趣。

究竟是什麼樣的劍,能讓一向如同石頭一般的魯克大師,都如此激動?

特蕾西對自己的眼光很自信。她完全可以確定,這把劍就是慕尼城最大的詹森武器店出品的北極雪中的一柄。

這種劍,詹森武器店一共出了六把,原本是準備全部打造成冰系魔紋劍的。可是,因為當初為詹森武器店繪魔的那位魔紋師,實際只完成了三把就因急事離開了,因此,還有三把至今沒有銘刻魔紋。

而眼前的這一把,正是詹森武器店中剩下的最後一把。就在前幾天,特蕾西還在武器店裡看見過呢。

從劍的本身來說,是絕對不可能引起魯克的驚歎的。那麼,剩下的可能性就只有一個,那就是這柄原本應該是白板一塊的劍上的魔紋,有古怪!

“魯克大師,”李凡希放低姿態,恭敬地問道:“這把劍。有什麼特別之處嗎?”

魯克點了點頭,緩緩道:“看著。”

說完,老人眼睛微微一眯,整個人的氣勢,驟然一變。

如果說之前的他,只是一個行將就木老眼昏花的老人的話,那麼,現在的他就像一頭從酣睡中醒過來的雄獅。

隨著一陣淩厲的鬥氣波動,四道圓形的火紅戰環。自老人的腳下綻浮現。和普通騎士的圓環狀的戰環不同,這四個戰環,每一個都呈現一朵蓮花般的形狀,花瓣一點點綻放開來,奪人心魄。

而站在蓮花瓣中的老人,此刻看起來就如同威嚴的神祇一般。讓人渾然忘記了他的年齡,只感受到一種無形的威壓。

不過,這種威壓只是一現即逝,隨著老人鬥氣運轉。四朵蓮花光芒盡斂。只緩慢而無聲地旋轉著。其中一朵沿著老人的身體遊走而上。如同一道流光般,沒入到魔紋劍中。

“刷!”

戰環一沒入長劍。在場的人們就聽到一道勁銳的破空呼嘯聲響起,緊接著轟的一聲,木屑飛揚。老人面前厚重結實的原木工作臺,竟然如同豆腐般被無聲無息地切成了兩半,轟然倒塌。

房間裡,鴉雀無聲。

良久,特蕾西和李凡希才呆呆地看著老人手中的劍,同時倒吸一口涼氣。

雖然一切都發生在石火電光間,可是,就站在魯克身旁的他們,卻將整個過程看得再清楚不過了。

在老人的戰環沒入劍體的一瞬間,隨著鬥氣激發,劍尖猛地升騰起一道一尺來長的火紅劍芒。而在劍芒之外,還隱約有一道火焰光鞭。剛才木桌被破開,就是他輕輕將劍揮了一下,那劍芒和光鞭劃過桌面所致。

而實際上,老人手中的魔紋劍劍身連挨也沒挨著桌子一點!

“知道這是什麼嗎?”

魯克斜睨了特蕾西一眼,問道。

特蕾西雖然還有些發懵,不過,聽到魯克的問題,還是飛快地點了點頭.

眾所周知,一般的長劍類武器,都是以鋒利和堅硬為主要特性。而在為這些劍銘刻魔紋的時候,魔紋師也會遵循這樣的武器特性來設計魔紋,以提升武器的威力。使其變得更鋒利,更堅硬。

不過,也不是所有魔紋師都選擇以同樣的方式提升劍的攻擊力。

事實上,在單手劍這一類攻擊武器中,加入一些軟性的攻擊手段,會使得騎士在戰鬥時,擁有更加豐富的攻擊手段。

而眼前的這一把劍,就是如此。

“不錯,這就是軟硬兼施,”魯克凝視著長劍,目光閃動:“想想看,如果有人用這樣的劍和你交手,當他一記斜劈,逼迫你抵擋的時候,你的處境會是什麼樣。”

魯克的話,不光讓特蕾西臉色微變,就連旁邊的一幫騎士們,互視之間,也難掩眼中的駭然。

在騎士的近身戰鬥中,長劍是最常用的武器。而在手執長劍的對抗中,硬碰硬的招架和砍殺,是最常用的戰鬥方式。

在場的騎士當中,哪一個不是從侍童時期拿著木劍和小夥伴對砍長大的?又有哪一個不是每天刻苦磨礪自己的劍術,反復練習如何將對方的長劍蕩開,如何招架,如何攪飛對手的武器,如何劈殺?

即便是站在這裡,大家似乎都能看到戰鬥中,劍和劍拼得乒乓作響火花四濺的景象。

可是,那樣的場面中,絕對不包括眼前這把歹毒的武器!

只要稍微想像一下就能知道。當自己用武器架住對方的長劍時。下一秒,那道光鞭就會如影隨形地順著劍身抽過來,落在自己的身上。

而且,這條光鞭是戰環所化,魔紋加成。單看剛才那厚重的木桌在那一鞭之威下的模樣,就能知道被鞭子抽中有多麼慘。對方實力比自己低還好說,若是在同等實力或者更高實力的情況下,簡直就是找死。

越想。眾人就越是心悸。

雖然這種武器不是無法破解的。可它卻能使人在戰鬥中占盡優勢。逼得對手只能東躲西跑,而不敢用熟悉的格擋招架。

除了歹毒之外,大家想不到別的形容詞。

伊凡等人,盯著羅伊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一陣猛看。

羅伊今天早晨才把這把劍拿出來,大家並不瞭解劍中魔紋究竟有什麼玄機。直到現在他們才知道,這位一臉憨厚陽光的少爺。弄出了一件這麼損的玩意兒。

“這種劍好狠,事先不知道的話,還真得吃個大虧。”傑西低聲道。

“劍是剛性的直線攻擊,而劍身延長出的光鞭,又是軟性的弧線攻擊,”阿古奇道:“攻擊的時候,只要掌握得好,可以發出一前一後帶時間差的兩次攻擊,這樣的東西。誰遇見誰倒楣。”

“我覺得,”伊凡道,“最重要的是那鞭還不是實體。”

聽到伊凡的話,眾人都點了點頭。

伊凡的這句話,正點中關鍵處。要知道,一般的鞭類武器遠比長劍更難練。初學者一鞭揮出去,鞭子纏在樹枝上,抽到自己身上,甚至把自己絆個大跟鬥的情形都不少見。而這光鞭。卻是通過鬥氣激發魔紋形成的。不但沒有實體。而且收放自如,以上的情形都可以避免。這才是這把劍最讓人心動的地方。

幾個精靈站在人群中。面面相覷。她們是自然中的植物進化所誕生的生靈,相較於流淌著弱肉強食天性血液的人類,性子更溫和誠實,沒有人類那麼多花花腸子。自然對這一類的武器接受程度也就較低。

“少爺這......也太損了吧?”醫女菲洛米娜穿著一身寬大的白袍,不過,那玲瓏有致的曲線,在柔軟的袍下若隱若現。

當發現其他人都叫恭敬地稱呼羅伊少爺時,菲洛米娜在來到莊園的第二天早晨,就毫不猶豫地當先帶頭以此稱呼羅伊。

她們是羅伊從痛苦中解救出來的,受其大恩,不會迂腐到在一個稱呼上糾結。當然,這並不意味著崇尚自由和平等的精靈,會成為任何一個人的僕人或奴隸。在人格方面,她們和羅伊是平等的。

而這種平等的和諧氛圍,原本就是綠塔莊園所獨有的,因此,儘管叫羅伊少爺,但在精靈們的心底,這與其說是一個身份的界限,倒不如說是一個親切的綽號。

聽到醫女的話,伊凡和三傑面面相覷。彌琪則低著頭不吭聲。

損?

對這位少爺來說,這可算不上損!

要是見過當初他怎麼屠殺盜匪團和溫格子爵衛隊那幫人,恐怕就會覺得他設計這樣的武器簡直太正大光明了。

眾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特蕾西回頭看了不聲不響喝著咖啡,一副穩坐釣魚臺模樣的羅伊一眼,若有所思。

相較于騎士們,她更看重也更懂得實現軟性攻擊魔紋的難度。

雖然以前也聽說過,可是,今天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類魔紋的實物。而且,那道光鞭無論是長度還是鋒利度,都超出了她的想像。看劍芒就知道,這魔紋至少是三級傷害,攻擊加成在百分之兩百以上。

光憑這兩點,這把劍,就已經超越了詹森武器店原來的那三把已經繪魔的北極雪。至少也是六星的水準。

特蕾西正思索間,耳畔又傳來了魯克大師的聲音:“還不止這個......”

她驚訝地擡起頭來,卻看見魯克正饒有興趣到看著羅伊,而羅伊也看著他,兩人互相微微一笑之後,魯克猛地轉身,一劍閃電般刺向身後角落中,用於鑒定測試武器的一個鐵制人偶。

這一劍魯克傾盡全力,四道火蓮般的戰環旋轉著,一齊沒入魔紋劍身。一道刺眼的光芒驟然閃亮。在這光芒的掩護下,六支火紅的小劍疾射而出,篤篤篤的一連串急響聲中,盡數沒入鐵偶胸腹要害。

特蕾西傻了,李凡希傻了,一旁的菲洛米娜等人,更是目瞪口呆,一陣抓狂。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在這把劍裡面,竟然還藏著這樣的手段。

損?不,這他媽簡直是缺德啊!

“好劍!”一片死寂中,魯克用衣袖愛惜地擦著劍身,自顧自地道:“騎士的公正憐憫,可不是留給敵人的。在戰場上。能殺人的劍,才是最好的劍。不然,就等著用高尚銘刻自己的墓碑吧。”

“我的鑒定,是七星。”老人將劍遞給了特蕾西,在她耳畔輕輕說了一句,然後向羅伊微微點頭示意,走出了房間。

直到老人的腳步聲去遠了,房裡眾人,還沈浸在一片死寂當中。

只有羅伊心花怒放。

說實話。這把劍他倒是花了不少的心思,不過,迫於自身魔力和材料所限,只能銘刻四級以下的魔法魔紋。因此,他選擇了一個六級魔獸【流星夜梟】的魔紋,作為這把劍的主魔紋。

流星夜梟,以飛行速度快,戰鬥時通體火紅,羽毛如同鋼鐵般堅硬聞名。是一種極難纏的魔獸。之所以得名流星。是因為它戰鬥時。尾部會出現一條狀如流星,卻比刀刃更鋒利的光鞭。

羅伊在絕境中。捕獲過兩隻流星夜梟,深知這光尾的厲害。這次,就將其運用在來這把五星級的長劍上。不過,光是一種魔紋,顯然不夠。他又利用長劍邊緣的空白處,繪製了六道白魚箭魔紋。

這把劍這把劍在他看來,評上六星沒問題,要評七星的話,有些勉強。畢竟,這把劍的材質只是五星而已。魔紋雖然增添了些防不勝防的攻擊手段,但真要是遇見七星的魔紋劍,只怕還不是對手。

可他沒想到,那個首席鑒定師竟然這麼上道,不但給了這麼高的評價,而且直接把劍評上了七級。

這可是傳說級啊!

雖然只是傳說等級武器的入門,那也比一把六星武器貴了好多。

綠塔莊園這一大家子得吃飯。買馬,買糧食,買武器裝備,哪一樣不要錢?這老頭簡直是雪中送炭嘛!

如果不是戴著面具,眾人只怕立刻就會發現,這位少爺笑得都快傻了。

良久,大家才回過神來。伊凡和三傑嘿嘿直笑,卡列尼奇和兩位扈從滿臉錯愣。幾位精靈遊獵者,更是臉都白了。

黑心腸的傢夥見得多了,還沒見過少爺這麼黑的呢!

這還是騎士用的劍嗎?!一亮出去,怕是立刻就會被正直的騎士罵個狗血淋頭!

李凡希正想和特蕾西說什麼,卻發現自己這位頂頭上司,神情有些不對勁,似乎是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精神恍惚。

這可是李凡希自認識特蕾西以來,從來沒有見到過的。

“特蕾西小姐。”李凡希低聲道:“你沒事吧?”

特蕾西回過神來,搖了搖頭,把目光投向羅伊。看她回復正常,李凡希松了一口氣,卻不知道,此刻在特蕾西心裡,如同翻江倒海一般。

剛才,首席鑒定師魯克將劍遞到她手裡的時候,只在她耳邊說了兩個字。

獨狼。

引言 使用道具
jklover
男爵 | 2012-8-28 21:20:13

第五十一章鑒定

“這幫家夥是干什麽的?”

當羅伊和麥芽兒竊竊私語的時候,登記大廳里的人們,也在偷眼打量著這一行以面具或兜帽遮住臉頰的神秘人。

他們和羅伊他們一樣,都是帶著東西來申請拍賣的。其中的許多人長年都在拍賣行里廝混,早已經是這里的熟客了。

他們雖然也曾經見過一些人因為拍賣品貴重到已經遠遠超過了自己的人身價值和別人鋌而走險的成本,因此刻意隱藏身份,可是,象這樣無論主人還是護衛都以面具遮面的家夥,大家還是第一次見到。

因此,在看見羅伊等人的時候,所有人都認為,這一行人帶來競拍的,一定是某種了不得的寶貝。可誰也沒想到,例行的登記之后,這些人竟然拿出的,是一瓶沒有鑒定過的丹藥和一把同樣沒有鑒定的魔紋劍。

當看見他們把東西放上鑒定臺申請鑒定的時候,所有人都有些傻了。

要知道,拍賣行雖然也負責鑒定,可這里並不是專業的鑒定機構。

通常來說,敢把東西送進拍賣行的,都是在魔紋師塔,藥師工會或者神匠堂里完成了鑒定的。沒有十足的把握,根本沒人來這里自取其辱。那些真假難分,貴賤難辨的東西……出門左轉,市場里有的是。

因此,在場的人懷里兜里,大多都揣著三五張鑒定證書。東西帶到拍賣行來之后,只是登記的時候讓拍賣行的鑒定師看一看,檢查一下就行了。

那帶面具的青年拿出的魔紋劍,大家還沒什麽感覺,畢竟,這種物品的鑒定非常簡單。只需要看看長劍本身的等級,以斗氣激發魔紋,然后實驗一下其對斗氣的加成幅度以及威力,就能得出一個大概的結論。

可丹藥卻不一樣。

一瓶丹藥的好壞,需要以專業的方式檢測其藥力和毒性,才能確定其星級。有些人用煉制五星丹藥的材料和配方煉制出來的,或許只是一二星的低級丹,而有些人或許用同樣的材料,就能煉出六星乃至七星的高品丹。

如果藥方不同,結果更是千奇百怪無所不有。甚至練出一些毒性大于藥性的毒藥,也是司空見慣的事情。

因此,當看見這些蒙面人拍賣的東西居然還沒有接受鑒定的時候,旁邊的人們就不禁發出一陣雖然說不上什麽惡意,但多少有些輕蔑不屑的笑聲。覺著這幫人實在有趣,連手里是什麽東西都不知道,就敢往這里送。

“嘿,你們是第一次來拍賣行吧?”

羅伊正和麥芽兒聊天,忽然耳畔傳來一個人的聲音。扭頭一看,一位藥師打扮,身材瘦小相貌猥瑣的中年男子,好奇地靠了過來,搭訕道。

看見這人,伊凡等人眉頭一皺,就想把他趕開。羅伊手下的這幫騎士,性格一個比一個橫。

伊凡四個就不用說了。紅葉騎士的身份在這慕尼城里,就跟螃蟹似的。誰的帳也用不著賣。而卡列尼奇,阿古奇和德巴塔,更是邊城龍門屍山血海里爬出來的漢子。別說一個藥師,就是大樓里的所有貴族,也值不起他們擡一下眼皮。

在所有騎士的眼里,就只有羅伊一個人。別的家夥,哪里來的滾哪里去。

不過,幾個人的身形才一動,羅伊就搖了搖頭。雖然眼前這個藥師看起來有些猥瑣,但看他的神情態度,倒不是來惹事的。

“是,”羅伊笑瞇瞇地道:“我是第一次來。”

“我說呢。”那藥師嘿的一笑。雖然看不到臉,但羅伊給人的憨厚質樸感覺,讓他壓根就沒一點懷疑。

藥師並不知道,羅伊從小在波拉貝爾,干熟了各行各業,成日里接觸商人,怎麽會不明白拍賣行的規矩。就是在美丁城的時候,他也沒少往拍賣行里跑。拍賣會的各種門道,都清清楚楚。

這次為了給籌錢購買精靈奴隸,羅伊煉制了十一顆靈力丹,同時又專門進城,在最大的武器店里花高價買了一把五星珍稀級的長劍,銘刻上了一套魔紋。將其生生提升到了七星,跨入了傳說級的行列。

在這個世界上,無論是功法還是武器,都按照其珍貴程度,分為四個階層十二星級。一星到三星屬于普通級。四星到六星屬于珍稀級。七星到九星屬于傳說級。而十星到十二星則屬于神賜級。

雖然六星和七星看起來相差只有一星,可是,這一星卻跨越了一個層次。其價值,遠遠超出十倍百倍!

原本羅伊是想把東西送到任務堂里去的。

在美丁城的時候,他和任務堂之間就有了良好的合作關系。當初親自趕來贈送他鷹羽徽章的富蘭克林,就是慕尼城任務堂的七級主管。就在前幾天,羅伊還收到了淩萱的信,告訴他富蘭克林盼著和他見面呢。而且,作為他的專職聯系人,淩萱也即將從美丁城調任到了慕尼城。

可以說,以任務堂對他的重視,只要東西一送到富蘭克林的手里,錢的事情自然就解決了。

不過,這次羅伊沒有去找富蘭克林,是因為他煉制的這瓶靈力丹。

這瓶靈力丹,不同于市面上能見到的同類丹藥。首先,這是用奧斯汀魔法筆記上的秘密配方煉制的,其次,這瓶靈力丹雖然受材料所限,靈力算不上頂尖,可按照奧斯汀筆記上所說,其毒性卻只占藥性的百分之九。

這個數據聽起來或許沒什麽,可只要和那些毒性高達百分之二十還被人搶著購買的丹藥比起來,這簡直就是奇跡了!

羅伊不願意讓自己的秘密被同一個人知道得太多。

他很清楚,富蘭克林在知道自己是“獨狼”后,就已經恨不得把自己直接綁到任務堂的大船上了。如果被他知道自己不但會魔紋,而且還擁有這樣珍貴的煉丹配方的話,那事情恐怕就會失去控制了。

再加上打聽到今天金骷髏拍賣會有一場最近一段時間最大的拍賣,因此,羅伊干脆到這里來了。

當然,相較于有起碼信任基礎的任務堂,羅伊對金骷髏拍賣行,有著天然的警惕。

在他看來,雖然商人並不完全唯利是圖。()但金骷髏商會樹大根深,太過復雜。其會員幾乎涵蓋了帝國的所有超級商團和財閥,就連一些貴族領主和大騎士團屬下的商會,也是其中的一份子。

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羅伊都不奢望一個小小的平民能夠得到貴族們的助力。在沒有擁有足夠的實力之前,對方表面再重視自己,也不過是對利益的重視。而一旦知道自己的敵人的身份的話…….

這就是羅伊蒙面來這里的原因。

“認識一下,我叫孚林,六級藥師。”藥師孚林笑著道。

“六級藥師?”

聽到孚林的自我介紹,不僅羅伊一陣驚訝,就連身旁的伊凡等人,也不禁多看了孚林一眼。更遠一點的人們,則發出一陣陣驚呼。

眾所周知,管轄著所有非戰斗職業的神匠堂,有著極其嚴格的等級制度。和魔紋師,鐵匠等職業一樣,藥師,也分為十級五等。

一級和二級是初等職業者,三級四級是中等,五級六級是高等,七級八級是大師級,而九級和十級,則是宗師級別。

羅伊以前在波拉貝爾的時候,就只見過一位過路的二級藥師,而在美丁城的時候,他見過的最高等級的非戰斗職業者,就只是當時那個幫著別人試圖奪取淩萱功勞的三級魔紋師——火烈鳥徽章的布蘭科。

而三級以上的藥師,他連一個也沒見過。

既然孚林自稱六級藥師,那也就是說,這是一位高級藥師。距離名滿天下的大師,僅僅一步之遙!

這樣的人物,別說在這個登記廳里,就是放在整個慕尼城,也是極受尊敬的!餓的時候想請他吃飯,窮的時候想送他金幣,被人欺負的時候想幫他報仇的人,可以排著圍繞慕尼城繞上一圈!

羅伊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孚林。

說實話,無論橫看豎看,上看下看,他也沒覺得這個身材瘦小頭發干枯一臉猥瑣的中年人,會是一位高級藥師。

“看著不像是嗎?以貌取人可不是什麽好習慣,”孚林嘿嘿一笑。一看羅伊那雙狐疑的眼睛,他就知道自己的模樣又惹禍了,自嘲地笑了一下,拿出兩個徽章來,“我是第一訓練營的藥劑學教導。”

看著孚林手中的兩個徽章,羅伊立刻認出來,一個是神匠堂的六級藥師徽章,而另一個,正是第一訓練營的教導徽章。

居然在這里遇見了自己的教導,羅伊一時有些傻眼。想了想,還是白眼一翻,故作不認識地打消了行禮問好的念頭。

“兄弟,這兩樣,就是你送來拍賣的東西?”

孚林人長得猥瑣,卻是一個自來熟,指著鑒定臺上的魔紋劍和藥瓶,口中問著,目光卻只盯在藥瓶上。

“對。”羅伊心下暗爽被教導稱呼兄弟,覺得自己占了老大的便宜。

“劍我不怎麽懂,”孚林凝視著藥瓶的目光一動也不動,臉上滿是希翼和好奇:“我能看看這些藥嗎?”

藥瓶就放在鑒定臺上,因為是透明的水晶藥瓶,因此,即便藥瓶外面有棱角折光,也能看到里面一顆顆如同瑪瑙一般的晶瑩剔透的丹藥。

“當然。”羅伊干脆地拿過藥瓶,遞給了孚林。

一直緊緊盯著藥瓶的孚林道了聲謝,接過來,卻不急著打開,只湊近了仔細觀察著藥瓶里的丹藥。

“漂亮。真是太漂亮了。”孚林如癡如醉地看著藥,那張猥瑣的面孔,也因為專注而變得莊重起來。

仔細觀察了片刻,他小心翼翼地打開了瓶蓋。

隨著一陣沁人心脾的清香,孚林的眼睛微微瞇了起來,用鼻子一嗅,緩緩道:“靈力丹!”

羅伊佩服地點了點。

這孚林還真不是冒充的高級藥師。天下丹藥成百上千種,光是用于補充靈力,提升修煉速度類的丹藥就多達幾十種。最低級的是培氣丹,最具傳說色彩的是龍髓丹。而靈力丹只不過是其中的一種罷了。

孚林能夠光憑聞藥味,就辨別出這是靈力丹,可見其藥學功力之深厚!

孚林一遍又一遍地問著味道,眼睛半睜半閉,極度投入,如同一個老酒鬼見到了一瓶好酒般。

一邊聞,他口中還一邊喃喃自語:“香,真香。純,厚......奇怪,奇怪!”

他睜開眼睛,迫不及待地倒出一顆來,托在掌心,對著窗戶外的陽光,仔細地觀察著。口中喃喃自語聲不絕于耳:“奇怪,太奇怪了!這麽剔透,幾乎看不見毒紋,天底下居然有這樣的配方。”

觀察了片刻,他扭過頭來,鄭重地看著羅伊道:“兄弟,說實話,我還從來沒見過這麽古怪的靈力丹。”

“古怪?”羅伊問道:“這丹藥有什麽毛病嗎?”

“論品質,這是極品的靈力丹,這絕對沒錯!”孚林一邊看著手中的丹藥,一邊道:“我說它古怪,不是有毛病,而是它的藥性和毒性比例。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丹的藥力,在靈力丹中,能排進五星........”

剛才孚林查看丹藥的時候那古怪的神情和口中的喃喃自語,就吸引了許多人的注意力。可是,當這個時候大家聽說這種丹藥的藥力居然才能排進靈力丹的五星,頓時就發出一陣失望的噓聲。

要知道,在各類丹藥中,靈力丹雖然價格高昂,卻並不少見。只要是掌握配方的中級藥師,基本都能煉制。在這一類補充靈力輔助修煉的丹藥中,靈力丹只能排在珍稀級,在其之上還有好幾種更高級的丹藥。

而因為配方和煉制手法等條件的不同,靈力丹也分不同的品質。

藥物評定的時候,人們通常按照藥力的高低和毒性的大小,將丹藥分為一到十星。星級越高,品質越好。當然,九星十星的丹藥只在傳說中才聽到過,大部分丹藥能評上五星就已經不錯了。

不過,也僅止于不寒酸罷了。

大家沒想到的是,眼前這一行人神神秘秘帶來一瓶藥,那孚林又聞又看,弄了半天,卻是每場拍賣會都會出現好幾瓶的五星靈力丹,這和他們的期盼,實在相差太遠了,難免一陣失望。

“閉嘴!你們懂什麽?!”孚林聽到身旁的噓聲,不悅地瞪了一眼。在他看來,這就是一幫什麽都不懂的白癡。

等人群的聲音消失了,他沖羅伊歉意地一笑。

羅伊無所謂地道:“沒關系,您繼續。”

孚林點了點頭,接著道:“我剛才仔細看過你的這些靈力丹,我發現,雖然從藥力上看,只有五星的水準,不過,其毒性之微弱,卻足有八星水準!”

行家!

一聽到孚林的話,羅伊就不禁在心里暗自贊嘆。

煉藥並不復雜,如果有合適的配方,又有足夠的藥劑學和藥材知識,想要煉制一枚成功的丹藥,只不過是用材料和失敗堆出來罷了。而對于有奧斯汀的配方和天生元素之眼的他來說,更是簡單。

可是,成功的煉制丹藥和成為一名真正的藥師並不是能劃上等號的。別的不說,單從藥劑學這方面,他和眼前的這位孚林教導,卻有著天差地別的懸殊。

他之所以知道丹藥的毒性大小,還是奧斯汀的配方上記載的數據。而孚林卻在沒有工具,不試藥,光靠嗅和看的情況下,就將這種靈力丹的等級效果說個八九不離十,這可不是一般的本事!

羅伊頓時對這位第一次見面的教導先生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心下盤算著,回學校之后,只要一有空,就去找這位孚林教導學點藥劑學知識。反正對方也不知道自己是誰,姿態大可以放矮一點。

就是不知道,學院那麽多藥師塔和實驗室,他究竟在哪一間。

孚林的分析還在繼續:“雖然在藥品的分級中,藥力是主項,毒性是次項,可事實上對真正懂藥的人來說,毒性大小才是藥品價值高低的最重要指標。”

他如癡如醉地看著手里的藥丸道:“尤其是這種用于提升修煉速度的輔助類丹藥,更是如此。畢竟,一顆丹藥的藥力雖大,卻是要流失的。任何人也不可能全部吸收丹藥的藥力。可毒性卻不一樣。毒性越低,就意味著可以用于剔除毒性的時間越少,修煉效率越高,而且,身體中的殘留毒性也就越少。”

說到這里,他環顧四周,沖剛才那些發出噓聲的人冷哼一聲,這才對羅伊道:“雖然還沒有進行毒性檢查,但以我看來,你這靈力丹的毒性,不會超過百分之十二。比起那些動輒毒性超過百分之三十,還號稱五星丹藥的垃圾,強上何止十倍百倍!光憑著一點,這丹的評級,也當穩穩在六星之上!”

嘩,隨著孚林的話音落地,登記大廳中,再度爆發出一片嘩然。不過,之前那次是不屑的嗤笑噓聲,而這一次,則是震驚的議論聲。

雖然大家不是藥師,但多少對丹藥有一些了解。

把孚林的話換一種淺顯而形象的比喻,就像飲鴆止渴。同樣是渴,眼前放一碗毒性大的水和一碗毒性小的水,傻子都知道選毒性小的。

畢竟,修煉是長期的。就像水一次喝到肚子漲,多余的也會被排掉。渴了還得喝。與其喝一碗就被毒死,倒不如喝毒性小的,還能多喝幾碗,多活上幾天。從受益和受損的比例來看,要劃算得多。

而讓大家最震驚的,是孚林對這瓶丹藥毒性不超過百分之十二的判斷。如果這是真的,那麽,將其評定為六星,絕對無可爭議!

在慕尼城拍賣行,五星丹藥還算常見,六星卻不一樣了。別說出現一瓶,就是一顆,也會引發哄搶。尤其是對三階公正以下等級的騎士來說,助力相當驚人。根本就是有多少買多少,絕不放過。

一時間,所有人看著羅伊手上藥瓶的目光,都變得炙熱起來。一些人甚至飛快地向樓下跑去。他們大部分都是某位貴族的家仆或管家,這時候自然要去通知自己的主人,以免錯失良機。

“兄弟,”孚林將藥瓶蓋好,捏在手里,面色有些為難地道:“你知道,我是一名藥師,見到這樣的好東西......唉,直說吧,我的錢不多,一瓶肯定拿不下來。只希望能買一顆回去,好好研究一下。你看.....”

“不行。”孚林的話音剛落,人群外就響起了一個清冷的聲音。眾人扭頭看去,正看見特蕾西和李凡希兩人從分開的人群中走了進來。

這兩位金骷髏拍賣行的主事者,已經在旁邊看了很長時間了。

一看到這兩人,孚林就一陣尷尬。雖然身為高級藥師,極受人尊敬,平日里特蕾西和李凡希見了他也是恭恭敬敬。可是,他現在干的畢竟是挖人�腳的事情。如果不是實在見獵心喜,他也萬萬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好你個孚林,挖�腳挖到我頭上來了?”李凡希顯然和孚林熟識,一走進來,就似笑非笑地斜睨著他。

孚林愁眉苦臉,原本就猥瑣的樣子,看起來更猥瑣了。

“這個......老李,你也知道,我就要一顆。這里還有一瓶呢,你看,十一顆。我剛才看的這顆,只是這其中品質差的六顆中的一顆,還有五顆的品質,比這還好呢。這顆,我出三萬金路郎,剩下的你們湊個整數......”

“什麽?”聽說孚林剛才鑒定的,只是其中品質差的一批,還有更好的,不光旁邊的人群一陣騷動,特蕾西和李凡希更是大步走了過來,一把抓過了孚林手中藥瓶。

干拍賣這一行,順便抓一個出來都是火眼金睛,更何況是特蕾西和李凡希這樣的老手。只打開藥瓶一看,兩人就知道孚林所言非虛,而且,剛才的鑒定就算不是全中,最終結果也八九不離十。

這一來,特蕾西和李凡希的臉色,都變得鄭重起來。兩人互視一眼,心下都對孚林有些惱火。

原本特蕾西已經準備把這一行神秘人請到貴賓室里去了。如果在那里再做鑒定的話,那就不會出現眼前這樣的情況。

要知道,六星級的丹藥雖然對于金骷髏拍賣行來說算不上什麽。可是,見過了各種各樣丹藥的兩人,卻從來沒有見過毒性含量如此之低的靈力丹。這樣的丹藥,即便是只要五六星,意義卻和其他的丹藥完全不同。如果是在貴賓室里看見的話,他們會毫不猶豫地把這種丹藥直接買下來,而不是放到拍賣會上去。

可是,被孚林這麽一鬧,基本上所有人都知道了。

這樣一來,如果他們把丹藥直接扣下來的話,對拍賣行的聲譽,會有極其嚴重的影響。畢竟,他們說拍賣行,是一個商品交流的平臺,而不是低買高賣的商人。如果擺不正自己的位置,那他們也不可能登上現在的高位。

由此可以想象,兩人對這個攪屎棍一般的孚林,有多麽的惱火。如果不是這位第一訓練營的藥劑學教導,六級藥師身份實在尊貴,只怕當場就要破口大罵了。

雖然不能罵,兩人也不想讓孚林好過了。

“不行!”李凡希斷然道:“既然這瓶藥是拿來拍賣的,我們就不能壞了規矩私下交易。”說著,他狠狠地瞪了孚林一眼:“你死了這條心吧。要不然,你就全部拍下來。”

他的話音剛落,旁邊的羅伊,忽然開口道:“我同意。”

一石激起千層浪,羅伊的話,立刻引來了四周人們的一片嘩然。

特蕾西和李凡希不敢置信地看著羅伊。而孚林更是驚喜地張大了嘴:“兄弟,你是說,你可以賣一顆給我?”

羅伊干脆地點了點頭。

“等等!”一直保持沈默的特蕾西開口道。

她走到羅伊的面前,優雅地行了個禮,柔聲道:“這位先生,我叫特蕾西,是金骷髏拍賣行的主管。”

“你好。”羅伊和麥芽兒一個欠腰,一個屈膝,彬彬有禮的貴族風范。

“是這樣,”特蕾西瞟了一眼孚林,微笑著對羅伊道:“您知道,所有商品到拍賣行,必須在拍賣會上正式拍賣,不能進行私下的交易。這既是拍賣行的規矩,也是出于維護您的利益著想。”

說著,她輕輕搖了搖手中的藥瓶,溫柔可親地道:“而且,從這些藥的價值來看,一顆的價格應該在三萬五千金路朗以上。如果拍賣競爭激烈的話,這個價格翻上一倍也說不一定,所以........”

特蕾西的話沒有說完就停了下來,靜靜地看著羅伊。

她的話已經很明白了。只要羅伊不是傻子,就應該明白,他現在賣一顆給孚林的話,會損失多少錢。

今天的拍賣會,可是集中了盧利安大部分的頂級貴族和富豪。尤其是剛才,她還看見了一幫貴族子弟的到來。這些正在訓練營里接受訓練的年輕人,對于這樣的丹藥不可能不動心,哪怕最終價格只相差個五千一萬金路郎,那也是一個不錯的中小型莊園的價格了!

不過,事情顯然出乎了特蕾西的意料。

聽了她的話之后,眼前這個穿著和身形都極其普通的年輕人,幾乎沒有任何的反應。而挽著他的那個女孩孔雀面具下的嘴角,卻勾起一絲毫不在乎的弧線。

“特蕾西小姐,我想請問一下,”羅伊道:“這瓶靈力丹,現在還是我的吧?”

一聽到羅伊的話,特蕾西臉上的笑容就是一僵。

“當然。”

“既然還沒有正式委托拍賣,”羅伊笑瞇瞇地看著已經一臉喜色,紅光滿面的孚林,“那我賣給他一顆,自然我自己做決定了。”

“該死的孚林。”特蕾西在心里暗罵,為不但沒有攪了他的好事,反倒讓他如願以償而暗自不悅。不過,長期在貴族中周旋練就的交際本事,依然讓她面帶微笑:“當然,這是您的權力,是我多口了。”

聽到特蕾西的這番話,羅伊不禁多打量了她一眼。

眼前的女人穿著一身紫色的長裙。貼身的衣料,勾勒出她優美的曲線。年齡大概三十歲左右,正是一個女人最具風情的時候,優雅的談吐和溫柔的笑容,讓人不由自主地感受到一種如沐春風般的親近。

這是一個厲害的女人。羅伊迅速在心里為特蕾西下了定義。能夠執掌金骷髏拍賣行的女人,絕對不會是一個簡單的人物。

微微向特蕾西點了點頭,示意接受了對方的好意,羅伊接過特蕾西手中的藥瓶,拿出一顆靈力丹來,遞給孚林。

“這.....”孚林接過靈力丹,已經興奮得結結巴巴:“兄弟,你真是太夠意思了。我交你這個朋友,以后有什麽事情,你可以到第一訓練營來找我......”

“不用以后,現在倒真有一件事想請您幫忙。”羅伊拉著孚林,向窗口走了幾步。伊凡等人自覺地橫在兩人身前,擋住了其他人。

孚林小心地把丹藥收好,將一張有三千藍金幣的金骷髏藍金卡遞給羅伊道,“有什麽事,您說.......”

他知道,剛才特蕾西說的一點也沒錯。這個青年能夠把丹藥賣給自己,自己其實是占了大便宜了。錢多少倒在其次,關鍵是這丹藥的研究價值,對一個藥師來說可太珍貴了。

“是這樣,”羅伊低聲道:“我有一個朋友,就在你們第一訓練營里上學。我希望,您有空的時候,能夠指導他一些丹藥方面的知識。”

“這個......”孚林臉上露出一絲難色。

這個事情可不是他一個人能夠說了算的。在第一訓練營,每一個藥師學員都必須通過考核才能進去。而他在第一訓練營中雖然名為教導,可事實上卻是不傳授知識的研究員,平日里工作都是在機密的研究室里,外人根本不可能進入的。

況且,在研究室里,也不是他說了算。六級藥師在普通人看來已經很了不起了。可是在第一訓練營中,他只是諸多藥師中的一員。

在他的頭上,還有幾為七級大師和一位八級大師。尤其是那位主管研究室的八級大師,性格古怪嚴厲,出了名的不好說話。

“兄弟,不是我不願意,不過,這事兒也不是我一個人能說了算。”孚林將自己的處境給羅伊解釋了一遍,苦笑道:“你看,能不能換一個要求。”

羅伊搖了搖頭,淡淡地道:“不行就算了,其實,我的本意是想讓他做我們之間的溝通橋梁,大家多切磋一下,共同提高的。”

一聽到這話,孚林的眼睛一下睜大了。腦海中迅速閃過一個自己剛才忽略了的問題。他一把拉住羅伊,急切地問道:“兄弟,你是說,您也是一位藥師?這藥.....這藥難道是你自己煉制出來的?”

羅伊擺出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奇怪地道:“對啊,不是我還是誰?”

孚林瞠目結舌,上下打量著羅伊。雖然對方戴著面具,可是,從任何一個方面來看,對方的年齡也不會超過三十歲。

這樣的年齡,煉制六星級的靈力丹,簡直是匪夷所思。

呼。良久,孚林才大喘了一口氣,苦笑道:“我真是有眼無珠。”

自嘲地搖了搖頭,他接著道:“既然這樣,這個忙我無論如何也要幫。別的不說,單是你煉制出的這枚靈力丹,就足夠讓我說服我的上司了。到時候我讓他給你那朋友一個研究助手的名額,進研究室外室,應該沒有問題。”

說著,他好奇地問道:“對了,你說的那個朋友名字叫什麽?”

羅伊一笑:“他叫羅伊,是e大隊的一名騎士新生!”

兩人談妥,孚林揣著靈力丹飛快地離開了,連自己準備來登記拍賣的事情也置之不顧,一心想著回去研究。而羅伊則回到了特蕾西的面前。

“先生,”特蕾西恭敬地道:“請跟我到貴賓室里,我會請最好的鑒定師,為您的拍賣品出具鑒定書。”

說著,特蕾西當先領路,帶著羅伊等人上了三樓,走進一間裝飾豪華的貴賓室。

羅伊等人走進房間的時候,已經有兩名鑒定師等候在里面了。

一名丹藥鑒定師當先鑒定了那瓶靈力丹。除了和孚林一樣的聞味道,看色澤之外,他還用小刀輕輕刮下了丹藥的一點粉末,用玻璃管的藥水融合,時間不長,很快,鑒定結果就在他的嘖嘖贊嘆聲中出來了。

結果顯示,十顆丹藥都出自同一盤,煉制的材料,配方和時間都完全一樣。五顆中品丹,五顆高品丹。中品丹正如同孚林所判斷的那樣,藥力在五星層次,毒性卻只要百分之十一。甚至低于八星丹藥的毒性含量。而高品丹的毒性更是低于百分之九,藥力卻接近六星丹的水平。

毫無疑問,評定為六星丹將不會引起一丁點爭議。即便有爭議,那也是因為六星的標準實在委屈了這十顆晶瑩剔透讓人愛不釋手的靈力丹。

仔細地看過了鑒定書,特蕾西撫了撫耳邊的散發,微微一笑,對羅伊道:“這是我所見過的六星丹藥里,最讓人舍不得送上拍賣臺的一個。如果不是外面的人已經知道了的話,我會毫不猶豫地自己買下來。”

說著,她扭過頭,看著被伊凡抱在懷里的魔紋劍。微微皺了皺眉頭。

“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這把劍,應該是慕尼城最大的武器店生產的北極雪單手劍吧?”

羅伊一愣,點了點頭道:“你認出來了?”

特蕾西微微一笑道:“干我們這一行,什麽東西都多少知道一點。這種劍我以前見過,三尺七寸長,重十二公斤,以摻了魔銀和少量魔金的隕鐵打造,是那家武器店最出名的系列之一。沒有銘刻魔紋之前就能達到五星級,價格可不低。”

特蕾西臉上帶著笑容,說話的聲音溫柔可親,不過,在看著那柄魔紋劍的時候,神情卻淡淡的,並不怎麽興奮。

這種劍雖然價格高昂,不過,也只是珍稀級的武器罷了。就算銘刻上魔紋,最多也不過能達到六星。對于一些身上有個幾萬金路郎,需要這麽一把劍的騎士或傭兵來說,或許會愛不釋手,可對于見慣了太多高階武器的她來說,卻實在沒有什麽激動的理由。

聽特蕾西隨口就報出了這柄劍的數據,羅伊心下不禁對她又高看了一眼。和孚林一樣,在自己的專業里,特蕾西同樣是行家中的行家。

不過,她臉上那副表面維持禮貌實際毫無興趣的表情,讓羅伊很不爽。

他知道,這是商人慣用的招術。熱情和微笑,是手段,興趣缺缺的表情和隨口報出數據,也是手段。最終的目的,不過是在自己身上得到更大的利益罷了。

顯然,羅伊不吃這一套。

他招招手,示意伊凡將劍遞給一旁等候了很長時間的武器鑒定師,就不再說話,只端著咖啡,耷拉著眼皮,一口口地呷著。

那武器鑒定師,是一個六七十歲,頭發花白的老頭。他穿著一身普通是棉布衣服,絲毫沒有一個大拍賣行首席武器鑒定師的樣子。和剛才那位丹藥鑒定師的服飾比起來,顯得寒酸多了。

老頭性格似乎有些沈默,剛才丹藥鑒定師鑒定的時候,他就坐在那里,一聲不吭。似乎要睡著了似的。直到此刻伊凡將手中的魔紋劍遞給他,他才接過去,平方在桌子上,戴上一副水晶眼鏡,仔細查看起來。

房間里,靜悄悄的。

片刻之后,老鑒定師“咦”的一聲驚呼,打破了寧靜。而坐在羅伊對面,臉上掛著公式化微笑的特蕾西,臉色也驟然變得有些古怪。

雖然她還沒有看那把劍。可是,再沒有人比她更了解自己的哪位首席武器鑒定師了。任何武器,到了那個老人的手里,最終的結果都只是沈默的審視后,給自己一個精確而冷冰冰的報告。除此之外,他不會多說一個字。

而今天........

特蕾西擡起頭,正看見面前的青年面具下,一雙平靜的眼睛注視著自己。她站起身來,扭頭看去。

只見那位印象中,如同枯木般死氣沈沈的老人,雙手捧著劍,一張滿是皺紋的臉,已經因為激動而通紅。

評分

已有 1 人評分名聲 收起 理由
瑞秋 + 3 感謝分享..

總評分: 名聲 + 3   查看全部評分

引言 使用道具
瑞秋
公爵 | 2012-8-25 23:27:39

第五十章 冤家路窄


    站在拍賣場門口的時候,斯嘉麗看起來有些慵懶。

    她頭上戴著一頂白色的小圓帽,穿著一身勾勒出窈窕腰身的嫩黃色蓬裙。金色的長髮高高地挽在腦後,露出優美的脖子。一對珍珠耳環,隨著手中的小香扇的輕拂而微微搖動著,嘴角帶著一絲似笑非笑的弧線。

    雖然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但她那迷人的身影,依然引來了無數人的目光。不光身旁的貴族子弟們把她簇擁在當中,爭先恐後地獻殷勤,就連拍賣會的參加者,都在下馬車的第一時間就把驚艷的眼神集中在她的身上。

    在所有人的眼中,斯嘉麗天生就是一顆璀璨的明珠。想不被注意都難。只要眼光一落到她的身上,就會不由自主地被她牢牢吸住,從而忽略她身旁的一切。和她在一起,再漂亮的女孩也只是陪襯罷了。

    斯嘉麗是帝國親王查爾斯的獨生女兒,也就是帝國皇帝愛德華一世的親侄女,艾蕾希婭公主的堂妹。

    帝國皇帝愛德華一世的兄弟姊妹,在三大帝國皇室中並不算多。只有一個哥哥,兩個弟弟,兩個姐姐和一個妹妹。因為哥哥早夭,因此,愛德華自出生開始就是聖索蘭帝國的第一皇儲。

    而他的兩個弟弟,大的一個死於十四年前,小的這個,就是安東尼親王。

    按照開國祖先索蘭大公的規定,皇室子弟皆不得領軍,不得享有封地,不得參與政事,不得擔任任何職務。可以說,如果不能成為皇帝,那他們的一生就只是一個富家翁,不可能有施展才能的空間。

    這條規定,雖然顯得有些不近人情。不過,這也避免了皇室內訌的可能。聖索蘭立國百年,幾代帝王從來都沒有出現過兄弟鬩牆骨肉相殘的慘劇。比起其他兩大帝國皇室殘酷的帝位之爭來,這也算是一種幸運了。

    而親王們也並非都是無所事事混吃等死的蠢貨。相反,歷代親王中,出現過不少驚才絕艷的人物。

    百年來,以親王之尊而榮登聖騎士寶座的就有十個之多。還有不少人在繪畫,音樂和建築等方面頗有成就。其中兩位,即便是放在整個人類世界中看。也是公認的頂尖藝術大師,其作品被貴族和博物館競相收藏,萬金難求。

    安東尼親王從很小的時候,就展現出在繪畫和雕刻方面的出色天賦,拜帝國幾位著名的畫家和雕刻家為師,一直潛心於藝術創作,別說對政事,就是對基本的生活方面也是懵懵懂懂。

    他沒有野心,待人和氣,和哥哥愛德華一世的感情非常要好。雖然在政事上他一竅不通,不能提供任何的幫助,不過,每當愛德華一世有煩惱的時候,只要兄弟倆下下棋,聊聊天,就什麽都拋開了。

    在聖索蘭帝國,安東尼是出了名的賢王。

    斯嘉麗是親王唯一的女兒。從出生的那一天起,親王就一直將女兒視為心肝寶貝。

    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飛了。

    斯嘉麗從小就受盡萬般寵愛。只要是她想要的,就沒有得不到的。而斯嘉麗自己,也的確值得寵愛。她不但長相美麗動人,而且天資超凡,早早就顯露出了強大的元素感應力和讓人驚嘆的魔力。

    原本,以她的身份應該是在帝都的魔法協會中,由某位法神收為弟子,精心輔導。再不濟也是在訓練總營裡學習。可誰也沒想到,她偏偏就離開了帝都,來到了盧利安,考入了第一訓練營慕尼城分院。

    誰也不理解她的決定。無論是她的那些魔法老師還是她的父親安東尼殿下,都不明白這個小妞的腦子裡在想些什麽。

    不過,這並不影響她以自己的美貌,尊貴的身份和卓越的天賦,成為了所有貴族子弟的夢中情人。無論是在帝都的貴族子弟圈中還是在慕尼城的貴族圈中,她都是目光的焦點,是成百上千貴族青年們愛慕的女神。

    “夏厲,我們進去好嗎?”似乎是不太習慣周圍人的眼神,斯嘉麗伸出帶著白色繡花手套的玉手,輕輕挽著夏厲的胳膊,聲音軟軟地道。語氣中透著的那一絲嬌嗔和祈求,讓人恨不得為她做任何事情。

    今天的夏厲,穿著一身緋紅對襟長衣,戴著白色的拉夫領。和身旁的十幾個貴族子弟一樣,都是一副規矩的貴族打扮。

    聽到斯嘉麗軟語相求,正在和旁人說話的他,微微皺了皺眉頭。而四周貴族子弟們,則不禁向他投以艷羨目光。

    在所有人的眼中,夏厲和斯嘉麗都是讓人羨慕的一對。不但兩家的父輩是摯友,他和斯嘉麗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

    可只有夏厲自己才知道,斯嘉麗和自己之間絕對不是其他人想像的那種關係。

    在斯嘉麗的心裡,除了一個男人以外,沒有任何別的男人的空間。她之所以和他在一起時表現得這麽溫柔順從小鳥依人,是因為.........她喜歡這樣的遊戲。

    從來到慕尼城,一同考入訓練營開始的那一天,夏厲就是斯嘉麗的擋箭牌。有夏厲橫在身前,斯嘉麗不但能打消一些人的癡心妄想,同時,又能讓那些自信同樣優秀的青年產生可以取夏厲而代之的錯覺。

    看到周圍貴族子弟們或羨慕,或嫉妒,或炙熱,或故作淡然的目光,夏厲的嘴角不禁勾起一絲冷笑。

    在他看來,這就像一場貓捉老鼠的遊戲。斯嘉麗就像是一隻慵懶的波斯貓,用爪子撥弄著他們。不斷的給他們希望,又一次次將希望化作絕望。越是優秀的人,在這希望和絕望的泥沼中就陷得越深。

    當他們認為只要再努力一點,就能戰勝夏厲,贏得斯嘉麗的青睞的時候,卻不知道,和斯嘉麗心目中的那個人比起來,即便驕傲如夏厲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只是同太陽光下的一只螢火蟲罷了。

    雖然並不喜歡斯嘉麗拿自己吸引火力的舉動,不過,夏厲對此也已經習慣了。微微皺了皺眉頭,斜睨斯嘉麗一眼,換來她俏皮的一吐香舌後,他轉過身,帶著挽住自己胳膊的她向拍賣場大門的臺階上走去。

    見夏厲和斯嘉麗準備進場,旁邊聊天的貴族小姐公子們,紛紛快步跟上。

    一路上,有不少紳士和貴族們,都笑吟吟地跟他們打著招呼。

    在貴族圈中,拍賣會不僅僅是拍賣,還是一個很重要社交的活動。甚至超過了舞會和狩獵,成為了所有交際場合中,最讓大家習慣並看重的一種。

    要知道,在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有錢就能買到一切的。想要獲得一些世面上見不到的東西,就得到拍賣場裡競爭。

    對貴族們來說,錢再多,不能流動,也只是一堆沒用的金屬罷了。而一本功法,一套鎧甲,一瓶丹藥,一件禮物,或者一批大宗材料物資,或許就能讓他們的領地和家族的實力提升一個臺階。

    在拍賣場上,他們不但可以享受花錢的樂趣,還可以享受彼此鬥爭的樂趣。如果出現一件大家都志在必得的寶物,那你爭我奪互不相讓的激烈氛圍,不亞於一場小型戰爭。每每讓人大呼過癮。

    別說參與爭奪,哪怕只是不出手只當個旁觀者,也是一件樂事。

    而這些貴族子弟們,也是拍賣會的常客。

    雖然他們並不是拍賣場中叫價的主力。但對於年輕的他們來說,在不依靠家族力量的情況下提升自己,學會貴族間的鬥爭和妥協,展示自己的能力,是贏得名氣,尊重和認可,為未來打下基礎的不二法門。

    況且,隨著近一段時間,大量的傭兵、騎士和貴族聚集到慕尼城,前面幾場拍賣會中都出現了讓人眼紅的拍賣品。其中一把七星傳說級的長劍和一顆六星級的脫胎丹,更是拍出了天價。

    對於身處於訓練營這種競爭環境中,急需提升自己實力的年輕貴族們來說,這本身就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人群在說笑和寒暄聲中,向拍賣場大廳走去。

    這場拍賣會,幾乎吸引了所有的貴族和富豪。隨著四周的人群和絡繹不絕停在拍賣場前的馬車越來越多,大家在微笑寒暄之餘,都不禁惴惴不安地掃視四周,看看有多少比自己實力更強的貴族出現。

    畢竟,人多就意味著對手眾多,待會兒,或許就是一場刺刀見紅的血戰呢。

    而在一幫年輕人當中,最引人注目的,自然就是斯嘉麗了。

    視線中,斯嘉麗輕輕挽著夏厲的胳膊,面帶微笑,不斷向跟自己問候的人們頷首問好,溫柔有禮。不過,所有人都知道,這個漂亮溫柔的小姐,無論身份還是財富,都不是普通貴族能夠匹敵的。

    如果有什麽東西被她看入了法眼,那大家還是知趣一點的好。不要到最後又得罪了人,又爭不過對方,那才叫偷雞不成蝕一把米呢。

    就在眾人就要進入拍賣場大門的時候,忽然,一陣馬蹄聲傳來。

    一輛沒有任何紋章標識的馬車,在十幾名騎者的護衛下,停在了拍賣場的門口。

    看到這支車隊,許多人都情不自禁地停下了腳步。

    那輛馬車在這些貴族和富豪們的眼中,並不出奇。別說兩匹普通的特雷格納馬和一輛最多價值不超過一百個金路郎的普通馬車,就是價值超過一萬金路郎,由魔寵拖曳的魔紋馬車,他們也見過不少。

    吸引大家目光的,是護衛馬車的這十幾名騎者。

    這些人都以兜帽或者面具遮面,顯然是不願意暴露自己的身份。不過,他們卻並沒有隱藏自己的氣勢。

    前面四名騎士就不用說了,黑色的大氅和黑色的夏泰馬,足以讓任何一個人有多遠躲多遠。而馬車後面那三個家夥身上散發的鬥氣波動,更是讓在場的許多騎士都油然而生一種無力抵抗的感覺。

    而有眼尖的人,竟然發現,在隊伍中還有一位手握魔杖的魔法師和幾名體形酷似精靈的弓箭遊獵者!

    神秘的魔法師就不說了,單說精靈護衛,就不是普通人能擁有的。馴服一個精靈,使其甘心成為護衛的代價,遠比招攬一個公正騎士更高。這樣一支豪華的護衛隊,在場的貴族當中,除了寥寥幾個頂尖者之外,沒有人能拿得出來。可偏偏,他們護衛的這輛馬車,卻連一個標誌都沒有。

    要說人口疆域,盧利安行省很大。可要說小,盧利安也很小。

    貴族們雖然分散在不同的地方,許多人甚至一輩子都沒見過面,可即便不認識,只要看看紋章,問問身旁的文書幕僚,就能知道個大概。

    但面對這樣一支車隊,在場竟然沒有任何一個人知道對方是何方神聖,因此,大家的好奇心也就愈加強烈起來。無論是入場的眾人還是寒暄閑聊的人們,都駐足收聲,看著眼前的這支車隊。

    一時間,拍賣場前竟然出現了一段難得的真空。

    馬車車廂前的車夫座位旁,一位管家打扮的老人,帶著一副面無表情的面具,躬身打開了車門。

    在眾人的目光中,一隻纖白如玉的小手,輕輕搭在管家的手套上,緊接著,隨著一個帶著半截孔雀面具,遮住了眼睛的小姐,優雅地提著蓬裙的裙角,緩緩走下了馬車。

    隨著她的出現,原本就已經靜到了極點的空氣,更是鴉雀無聲。哪怕她已經遮住了鼻子以上的臉龐,但她那孔雀面具下如夢如幻的眼睛,嬌嫩的嘴唇和那魔鬼般誘人的嬌軀,依然讓人目眩神迷。

    不光在場的貴族們眼睛放光,就連簇擁著斯嘉麗的貴族子弟們,也一個個凝神屏息。彼此互視之間,眼中都充斥著驚喜和躍躍欲試。

    不過,這並不是馬車上唯一的一個人。

    隨著那讓人驚艷的小姐的出現,一個帶著面具的青年,隨後走下了馬車。他並不出眾。身形有些瘦削,穿著一身黑色的紳士對襟長衣,大氅的兜帽和一張魔鬼假面擋住了他包括頭髮和下巴在內的整張臉。

    對於眾人的矚目,他和他的屬下似乎毫不在意。當先下車的孔雀假面小姐,挽著他的胳膊,一行人迅速消失在拍賣場的大門內。當他們經過夏厲和斯嘉麗身旁的時候,甚至連掃也沒掃兩人一眼。

    夏厲微微瞇起了眼睛,而斯嘉麗嘴角的笑容,則顯得有些冷。

    .............

    .............

    “他們是誰?”

    特蕾西站在拍賣所大樓的三樓陽臺上,手裡端著一杯咖啡。

    “不清楚。”慕尼城拍賣中心的六級主事李凡希凝視著樓下穿過人群走進大門的一行人,困惑地搖了搖頭。

    在慕尼城拍賣行的主管位置上坐了這麽多年,樓下的這支車隊,他的確是第一次看見。

    在這個世界上,戴面具並不稀奇。

    面紗面具對貴族們來說,不僅是假面舞會中的道具,也是一種有趣而時尚的裝飾。許多偷情的男女,甚至自始自終都帶著面具。哪怕對對方身體的每一個細節都了若指掌,可一穿上衣服,換個場合下見面,誰也不認識對方。

    而且,面具和面紗的流行,也為有身份的人去一些不那麽體面的場合提供了方便。就李凡希所認識的人中,許多在地下世界有自己的產業,經常會跟一些窮兇極惡的亡命之徒打交道的貴族,都有自己的另一個面具身份。

    當他在富麗堂皇的城堡中,面帶讓人如沐春風的微笑迎接你的到來,熱情的為你介紹舞會賓客的時候,你永遠也不會知道,他或許就是前夜的城東貧民窟裡,帶著面具冷漠地坐在椅子上,看腳下血流成河的魔鬼。

    不過,通常來說,來到拍賣行的人都是有頭有臉的貴族紳士,再不濟也是富甲一方的富豪,明買明賣,你爭我奪,不但賺錢,而且賺聲望,很少有人會在這樣的交際場合中戴著面具來。

    帶著面具來的人,只有一個理由,那就是無論這裡有多少名門望族,對方都不稀罕,沒有一點打交道的意思。

    他們來這裡的目的,就只是交易!

    “今天的拍賣會,有什麽特別的東西嗎?”特蕾西看著下面的一行人走進了拍賣場,沈吟了一會兒,轉身離開陽臺,走進了房間。

    特蕾西今年三十歲,是金骷髏商會盧利安分會的七長老,也是分會名下的金骷髏拍賣行的最高主管。

    金骷髏商會,並不是一個商會,而是一個由成百上千的大小商會共同參與的商業組織。

    從發起成立到現在,商會的歷史已近兩百年了。年齡甚至遠遠超過了聖索蘭帝國本身。如果不是當初羅曼皇帝轟然垮塌,使得商會只能偏安一隅,只怕現在的商會,已經成為一個世界級的超級聯合機構了。

    即便如此,金骷髏商會在聖索蘭商界,還是有著無上的權威。它的觸手遍及帝國的每一個角落。它的銀券和魔紋卡通行帝國。無論是皇室貴族還是平民百姓,都免不了要和商會打交道。

    可以說,在聖索蘭帝國,金骷髏商會就是一個連貴族們也不願意輕易得罪的龐然大物。它和任務堂,神匠堂,魔山法神殿,騎士殿一樣,深刻的影響著帝國的各個方面,早已經成為了帝國深紮於地底的巨大根系的一部分。

    而金骷髏商會中,最著名的機構,就是金骷髏拍賣行了。

    因為有著無數商會的加盟,因此,金骷髏商會在貨源方面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而它所擁有的四通八達的商道和商業信息渠道,又是促使商品流通的最好網絡。因此,金骷髏拍賣行,多年雄踞拍賣行榜首,成為了金骷髏商會的標誌。

    按理來說,一個行省的拍賣行主管,至少都是有數十年經驗的大主事。可偏偏,盧利安的拍賣行主管,卻是年僅三十的特蕾西。

    說實話,自從三年前特蕾西上任的時候,任何人都不服當年才二十七歲的她。幾位高級主事和鑒定專家,甚至集體辭職,試圖用一個爛攤子把她給逼走。可誰也沒想到,就是這個風姿綽約,像個貴族小姐多過像個行會主管的女人,卻在被人將軍的情況下,硬是把盧利安的拍賣行,給搞得風生水起。

    靠著自己的能力,特蕾西不但在盧利安的拍賣行中站穩了腳跟,而且贏得了所有拍賣行職員的尊敬和服從。可以說,在盧利安的金骷髏拍賣行,特蕾西的話,就是聖旨。任何人都不敢違背。

    不過,特蕾西也不是戰無不勝,永遠一帆風順。

    至少現在,她就面臨一個難題。

    原本,按照特蕾西的業績和能力,她已經可以升任到帝都總會去了。可因為上層某些人的打壓,特蕾西卻被壓得不能動彈。再過幾個月,就是金骷髏商會長老院的改選,如果這次再上不去,恐怕.......

    聽到特蕾西的問話,李凡希沒有一絲驚奇。

    在他看來,以特蕾西的能力,在瞬間抓住關竅,簡直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這是今天登記拍賣品的清單,”李凡希將一份拍賣目錄遞給了特蕾西,“登記的拍賣品裡,看不出什麽端倪來。雖然有些好東西,但還沒到隱藏身份來購買的地步。至於後面的自由交易會出現什麽東西,我就不知道了。”

    特蕾西仔細翻閱了一下清單,搖了搖頭。

    拍賣會分三個階段。第一個階段是大宗商品拍賣,主要交易集中在糧食,礦石,精鐵和棉麻等物資,有時候也有批量生產的武器裝備和戰馬。第二階段是珍稀商品拍賣,所有拍賣品都會在事先就進行登記和鑒定,編號,並定底價,按照流程一一拍賣。

    而第三場,則是自由交易。這一階段出現的商品,都是臨時出現的。拍賣行提供一個交易平臺,幫忙鑒定和拍賣,收取一定的手續費用罷了。這是為那些來不及提前登記的人提供的服務,事實上,有許多珍品,反倒是在這一階段出現的。

    不過,既然登記的拍賣品裡沒有值得隱藏身份來購買的寶貝,那麽,這些人自然也不會沖著自由拍賣的拍賣品來的了。

    畢竟,就連拍賣行也不知道自由拍賣時會出現哪些商品,如果對方知道的話,直接找到貨主買下來就行了,何必多此一舉?

    這也就是說.......特蕾西放下目錄,臉上浮現一絲興味盎然的笑容:“他們是來賣東西的!”

    她的話音剛落,就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一位三級主事飛快地敲門走了進來,將一分拍賣品登記表,遞給了李凡希。

    “特蕾西小姐,您猜中了。”李凡希一掃登記表,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他們果然是來申請拍賣的。”

    “哦?”特蕾西喝了一口咖啡,問道:“他們要賣的,是什麽東西?”

    “一瓶丹藥,一把魔紋劍。”

    “哦?”特蕾西眉宇間閃過一絲失望。在她看來,對方既然以這樣的形式來到拍賣行,至少也應該是拍賣某種秘傳功法或別的讓人眼紅的特別東西。卻沒想到,只是一瓶丹藥和一把魔紋劍。

    雖然在拍賣行裡,丹藥和魔紋制品最為走俏,是貴族們一擲千金的重點。可偏偏,帝國的魔紋大師和煉丹大師,她見過不少,任何品質的丹藥都見過。這樣的東西,實在不怎麽勾得起她的興趣。

    “丹藥是什麽丹,幾星?”特蕾西意興闌珊地問道。

    “還沒有鑒定。”李凡希道。

    特蕾西一楞,微微皺起了眉頭:“那把魔紋劍呢?”

    “也還沒有鑒定。”李凡希乾咳了一聲。主持拍賣行這麽多年,他還是第一次看見有人興師動眾,就為了送兩樣連鑒定都還沒鑒定的拍賣品來拍賣的。平日裡,倒有一些魔紋師或者藥師,送來剛完成的作品。

    可有誰是既賣丹藥,又賣魔紋的啊?難道這些沒鑒定的東西,都出自一個人之手?而且他就那麽有信心?

    聽到李凡希的回答,特蕾西眼中閃過一絲怒氣,差一點她就要以為對方是專門來消遣自己的了。

    不過,一轉念,她就把這個想法收了起來,反而沈吟下來。

    “去請他們到樓上的貴賓室,把負責藥物和魔紋的首席鑒定師都請來,”沈思了一會兒,特蕾西對那前來報告的三級主事吩咐著,扭頭對李凡希道:“李先生,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是。”

    ..................

    ..................

    走進拍賣場,羅伊等人在被負責接待的人問明來意後,直接領到了二樓的拍賣品登記廳。

    慕尼城的這家金骷髏拍賣場,是一片漂亮的羅曼時期風格的建築群。論規模,比起慕尼城大教堂來也小不了多少。而論歷史之悠久,卻還遠在慕尼城大教堂之上。一百多年前,帝國和聖教交戰的時候,慕尼城教堂被一把火燒得乾乾凈凈,後來才在原址上重建。而金骷髏拍賣場,卻在整個戰爭事情毫髮未損,屹立至今。

    經過了百年的陸續擴充,改建和修繕,現在的拍賣場,已經成為了慕尼城中最宏偉最漂亮的標誌性建築之一。

    拍賣場正中,是一個長方形的大廳。繪滿了精美壁畫的巨大支柱,高高撐起圓拱形的穹頂。地面上鋪著光潔的大理石,牆壁和屋檐,樑柱,門廊上,滿是精美的雕塑。四周,是呈現品字排列的三大副樓。

    副樓的風格以尖頂狹窗,線條繁複優美著稱。樓下是石板鋪就的路面,道旁和建築之間的空地上,青草如茵。行走其間,不像進了充斥著喧囂和銅臭的交易市場,倒如同到了某位王公大臣的河邊府邸一般。

    仔細觀察這拍賣場,羅伊在心頭暗自贊嘆。

    金骷髏商會能屹立兩百年,多少有些門道。別的不說,單是這拍賣場,就讓往來的貴族紳士們舒坦。若是換做城北集市的那些又髒又臭的拍賣場,恐怕大家連多呆一會兒的興致都沒有,更別提將其當作重要的社交場所了。

    正是因為拍賣場的雅致堂皇,吸引了貴族們,才讓這大大小小的拍賣會,融入了人們的生活。成為了這個時代最重要的一個部分。如果不通過拍賣場,許多貴族甚至有錢都不知道該用到哪裡去?

    上了二樓的拍賣品登記大廳,填過表格之後,羅伊將自己需要拍賣的物品,放在了等候鑒定的鑒定臺上。

    拍賣品登記大廳裡的人不多,卻也不少。大部分都是抱著東西來申請拍賣的。有古董字畫,有魔核,有高階魔獸的毛皮,有繪魔和煉藥的材料,也有武器裝備。經過走廊的時候,羅伊甚至還看見幾個皮膚黝黑的巴拉伯人,正和拍賣行的人員一一登記戰馬。

    這是一個巨大的市場。

    遍布整個聖索蘭的金骷髏拍賣行,每隔一個小時,就會放飛信隼,傳遞信息。還有往來飛行的空魔船和成千上萬的傭兵,商團,將貨物送到最能實現其價值的地方。可以說,只要有錢,就沒有你買不到的東西。

    “聽說.....”靜靜的等待中,麥芽兒在羅伊耳邊道:“那個斯嘉麗,是郡主?”

    “嗯。”羅伊點了點頭。

    剛才下馬車的時候,他就看見了斯嘉麗和夏厲,同時,還有兩人身邊的那個法師學員西沃克,被自己捏斷了胳膊的克勞斯,以及項鋒和寧貓兒等人。而意外的是,他還在一幫貴族子弟中,看見了安妮和她的哥哥萊斯。

    很顯然,以安妮的美貌,她在慕尼城的貴族子弟圈中,還算受歡迎。

    “要不要我去幫你幹掉她?”耳旁傳來了麥芽兒的聲音。

    羅伊一楞:“誰?”

    “那個什麽郡主啊,”麥芽兒理所當然地道。

    羅伊一陣頭疼。和麥芽兒相處久了,他知道,對於麥芽兒來說,這樣的提議完全是天經地義。像斯嘉麗這種主動招惹自己的人,在黑暗精靈看來,就應該一刀殺了,免得麻煩。她才不管什麽郡主不郡主呢。

    “別惹事!”

    “哼,”麥芽兒一撇嘴:“就知道你看見漂亮女人,就捨不得下手。難怪莊園裡的人都說你是色胚。”

    “去去。”羅伊磨著牙,狠狠瞪了麥芽兒一眼。

    所有的事情都是這丫頭搞出來的,現在居然還用她栽贓的罪名誣陷自己,這他媽什麽世道。看來,以後不能再寵著她了,不然就該翻天了。

    一個麥芽兒,一個奧利弗,這兩個討債鬼可什麽事情都幹的出來。

    “不行,”麥芽兒使勁一擰羅伊的胳膊:“我就是看那個斯嘉麗不順眼,你不準我幹掉她,那我廢掉她的手腳好了。要不用刀劃破她的臉,再退一步,你讓卡列尼奇他們摁著她,讓我揍她一頓也行。”

    看著不講理的麥芽兒,羅伊心頭一暖。他何嘗不知道,麥芽兒這是想為自己出口氣。

    “其實.....”羅伊回想著學院中,斯嘉麗站在自己面前說的那一番話,眼睛微微瞇了起來:“我也看她不怎麽順眼。”

    麥芽兒驚喜地道:“這麽說,你同意了?”

    羅伊搖了搖頭,“報復她的辦法有很多。”腦海中回放著自己和麥芽兒走進拍賣場時,斯嘉麗的眼神。他的嘴角勾起一絲憨呆的壞笑:“一會兒,咱們到拍賣會看看,既然冤家路窄,說不定,能先找點利息回來。”

引言 使用道具
瑞秋
公爵 | 2012-8-22 10:55:09

第四十九章 車隊


    清晨的慕尼城,顯得寧靜而又熱鬧。

    遠山還籠罩在朝霧雲霞中,天際也剛才有一抹亮色。整個世界朦朦朧朧,彷彿一座表演開始前座無虛席卻萬籟俱靜的劇院。而城市中的生活,已如同舞臺上的輕快琴聲,在農夫的腳步聲,石板路上的馬蹄聲,泥濘鄉村路上的車輪聲,市場的叫賣聲和人們脫帽致敬互道早安的問候聲伴奏下,悠然響起。

    一大早,一輛馬車就駛出了綠塔莊園。

    雖然沒有任何的紋章和貴族標識,但馬車車廂嶄新油漆錚亮。銅製的扶手、行李架和踏板,再配上帶花邊的漂亮窗簾和兩匹刷了又刷,皮毛光亮雄健高大的特雷格納馬,依然顯得氣派非凡。

    在馬車的前後,跟著十幾名護衛。前面的四名護衛身穿黑色大氅和高領帶兜帽的鐵灰色細圈鎖子甲。雖然只是便裝,但他們那筆直的後背,冰冷的眼神,還有坐下如同雄獅一般高大健碩的夏泰馬和他們背上的戰弓,腰間的長劍以及馬背上的騎槍,卻足以讓任何一個心存不軌的傢夥退避三舍。

    只要不是白癡,就應該都明白,能駕馭夏泰馬,而且又渾身散發著這種讓人不寒而慄的殺氣的傢夥,只可能是百戰餘生的軍中騎士。在全副武裝的他們面前,任何不軌企圖都是找死!

    馬車後面,是一前兩後的另外三名騎士。

    雖然從體形上看起來,後面這三名騎士更魁梧健壯,不過,他們的裝備倒是沒有前面幾個人這麼齊備。不但騎的只是普通的馬,穿的衣服也和普通傭兵穿的衣服一樣,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看起來似乎只是三個力氣挺大,混得卻不怎麼樣的傭兵。

    不過,當馬車進入人來人往的街道時,街上往來的許多騎士和傭兵,在和這支車隊擦身而過的時候,都會不由自主地把注意力放到這三名騎士騎士身上。臉上的警惕戒備,比面對前面四名騎士的時候更甚一籌。

    在這三個穿著普通麻布長衣,用兜頭大氅和皮質面具遮住了半邊臉的大漢身上,他們感受到的,是遠比前面的騎士更加恐怖十倍百倍的氣息。

    而讓人驚訝的是,車隊除了前四後三的這七名騎士,以及隊伍最末端的幾名普通騎兵之外,人們還在隊伍中,看見了六個身形窈窕的女騎者。

    其中四個穿著緊身的皮甲,蒙著面,背著黑鐵木弓,做遊獵者打扮,另外兩個則穿著漂亮的長袍,同樣以兜帽遮面。不過,眼尖的人能夠自其中一個看起來更青澀一點的身影長袍下,看見一根法杖。

    當這支車隊出現在慕尼城繁華的街道上時,無論是往來的自由騎士還是桀驁不馴的傭兵,都自覺地選擇了避讓。相較於那些鼻孔朝天傲慢自大的貴族,他們更有眼力,也更明白這樣一支車隊不是他們能招惹的。

    當然,在藏龍臥虎高手如雲的慕尼城,這樣的車隊太多了。尤其是阿道夫大公就要回城的這幾天,來自四面八方的貴族領主和有身份的騎士們,簡直快把整個城市都塞滿了。

    因此,遇見這支車隊的時候,大家最多就只是側目一下,等他們一過,旋即就拋之腦後,街道上依然是車水馬龍,熙熙攘攘,熱鬧非凡。

    「快來看,正宗的北卡羅莊園的朗姆酒,最好的大葉甘蔗加魔鬼蜂蜜釀造,一桶只要一個金路郎.........」

    「水獺皮,有要水獺皮的嗎,夫人,這可是上好的皮,您看這毛,油光水亮......」

    「麵包,新出爐的麵包,又香又軟........」

    「早晨好,尊敬的爵士,您這是準備去哪裡?」

    「滾開,你這個骯髒的騙子,我可不會上你的當,留著你的東西騙別人去吧。再纏著我,我就揪你去警士所!」

    石板路上清楚的馬蹄聲中,羅伊掀開了窗簾一角,看著向街道。

    正是早晨最熱鬧的時候。騎士紳士們悠然自得的騎馬而過,商人們跟著馬隊駝隊往來匆匆,小販們手裡拿著貨物大聲的叫賣。趕路的,吃早餐的,遛狗散步的,叼著煙鬥站在路邊聊天的,整個街道車水馬龍,熱鬧非凡。

    羅伊目不轉睛地看著外面。雖然已經來了慕尼城好些日子了,可是,眼前這幅熱鬧的生活景象,他卻怎麼看也看不夠。這種生活,對於從小在了無人煙的荒郊野外中長大的他來說,有一種致命的吸引力。

    「在看什麼?」麥芽兒好奇地張望著,肥狗奧利弗也不甘寂寞地擠了過來,哈拉著舌頭趴在窗戶上往外看。

    「沒什麼......」羅伊笑著放下了窗簾,把視線轉回到光線黯淡的車廂裡。

    今天的麥芽兒穿著一件綠色的蓬裙,領口和袖扣鑲著白色蕾絲的白緞,腰上還有一條和裙子分為相襯的檸檬黃腰帶。大大的裙襬蓬蓬鬆鬆地佔據了大半座位,漂亮的腰帶勾勒出她纖細的腰肢,份外迷人。

    精靈的生命極長,僅僅是青春歲月長達四十年,因此,一個人類年齡十七八歲的精靈和一個人類年齡四十多歲的精靈,在外表上幾乎沒有任何區別。別說人類無法分辨,就是不認識精靈互相之間,也很難分辨。

    雖然按照精靈的年齡麥芽兒還不算成年,可她的第一形態無論是從年齡上看,還是從凹凸有致的身材曲線上看,都已經完全成熟。加之她黑暗精靈的天賦和在妓院中學的一身狐媚本事,裝什麼像什麼,此刻穿上一身華托蓬裙,在不知底細的外人眼中,完全就是一個讓人神魂顛倒的漂亮淑女。

    看羅伊放下了窗簾,看著自己,麥芽兒微微側著臉,挑起一邊眉毛,嘴角勾起一絲略帶得意的嫵媚笑容:「老爺,我今天好看嗎?」

    「好看。」羅伊翻了個白眼。

    「好看就好看,你翻什麼白眼。」麥芽兒抱怨一聲,旋即眉花眼笑地挽住他的手,拖長了聲音道,「老爺,你說是我好看,還是彌琪好看?」

    「當然是你好看。」羅伊在這種麥芽兒一天問八十遍的問題上,早就沒了人格,毫不猶豫地開口道。

    雖然從外表上看,麥芽兒和其他的精靈沒有任何的區別,無論是舉止談吐,連那些精靈都看不出破綻來,可她骨子裡畢竟還是黑暗精靈。在這個世界上,再沒有比和她朝夕相處的羅伊更瞭解她的人了。

    要是羅伊的回答敢不合麥芽兒大小姐的心意。今天一天他都別想安生。

    「嗯,」麥芽兒滿意地點了點頭,想了想,忽然又問道:「那你說......是我漂亮,還是凱蘿爾漂亮?」

    羅伊麻木而迷糊的表情下的臉部肌肉,不自覺地輕輕一抽:「你漂亮!」

    「真的?」麥芽兒的目光中帶著一絲威脅和狐疑。

    「真的!」

    麥芽兒喜滋滋地揚了揚臉,眼睛一轉,臉上露出一絲促狹的笑容,媚眼如水,委委屈屈地道:「那昨天人家在床上等了你那麼長時間,你還躲到實驗室裡去?」

    羅伊耷拉著眼皮,掀起窗簾,再度把目光投向窗外,閉上嘴一聲不吭。他怕自己再跟麥芽兒說下去,會直接發瘋,然後打開門跳出去。

    自那天晚上凱蘿爾到實驗室裡找他,已經過去兩天了。

    這兩天裡,羅伊忙的是四腳朝天。除了要想辦法籌錢把剩下的精靈都買回來之外,他還要為阿古力和德巴塔恢復鬥氣,教授凱蘿爾學習魔法,同時研究那個從她身上得來的關於突破魔障的秘密。因此,他幾乎是吃睡都在實驗室裡,連門都沒出過,更沒有回臥室。這一點,麥芽兒當然比誰都清楚。

    什麼所謂的「在床上等了你那麼長時間」一類的話,若被外人聽見,只怕個個都會覺得香艷無比,又嫉又羨。恨不得替羅伊而代之。而實際上,這完全是這位大小姐一手炮製出的桃色事件。可憐的年輕莊園主先生,除了一身莫名而來的天外飛騷之外,其實連羊肉沫兒都沒嘗到一口。

    在精靈們來到綠塔莊園的當天晚上,原本就住在羅伊同一層樓的麥芽兒,就把自己的房間騰出來讓給了卡列尼奇,搬進了羅伊的房裡。

    在艾瓦隆大陸,男子十八歲,女子十六歲,就算成年。許多人在這個時候都已經結婚生子了。

    尤其是貴族家的子弟,更是十四五歲就已經嘗了男女銷魂的滋味,成日裡不是在壁爐熊熊溫暖如春的臥室綿軟大床上和侍女尋歡,就是妓院裡調情作樂。甚至有些長的俊俏又有權勢的,私底下還有不少貴族夫人小姐做情人呢。

    隨便找個領主城堡或貴族莊園,參加一場舞會,就能發現,當舞會大廳的燈火通明音樂聲聲,人們衣冠楚楚風度翩翩載歌載舞時,樓上的臥室裡,書房裡,莊園樹林中,卻是嬌喘聲聲意亂神迷抵死纏綿。

    這個世道,別說貴族,就是一些有錢的商人和有些小權勢的小官吏,哪個又沒幾個歡好的侍女情人?

    因此,在大部分綠塔莊園的僕人看來,麥芽兒原本就是羅伊少爺的女人。既然現在莊園裡忽然來了這麼多人,且其中還有一位尊貴的騎士先生。那她騰出一間房來,搬去和少爺一起住,完全是天經地義。

    如果只是這種程度的誤會,羅伊倒還沒什麼。畢竟,不光在葛朗台和莊園的僕人眼中,他和麥芽兒是一對兒,在漢斯,肯老爹和小蘭姐等人的眼中,當初跟著他一起跳下懸崖的麥芽兒,也早已經是他的身邊人兒了。

    可讓羅伊受不了的是,在實驗室裡忙活了一天的他第二天出現在莊園裡的時候,他卻發現,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變了。

    剛剛被他救了的精靈們,看他的眼神很複雜,感激和親近的目光中,又包含著一絲困惑和警惕。尤其是一些年輕漂亮的女精靈更是一看見他就紅著臉躲得遠遠的。似乎一靠近他就會懷孕一般。

    而莊園裡那些還沒有嫁人年輕漂亮的女僕們,則大膽了許多,雖然看見羅伊的時候個個的臉都紅得像快滴水一般,可眼中卻有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有笑,有羞,甚至有挑逗和期盼。

    除了她們之外,整個莊園都籠罩在一片曖昧的氛圍中。三傑看見他的時候,豎起大拇指,一臉壞笑。肯老爹和漢斯,則一臉哭笑不得,欲言又止的模樣。就連穩重的卡列尼奇和伊凡,看他時嘴角的笑容都有些玩味。

    就在羅伊一頭霧水,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的時候,老管家葛朗台偷偷地解開了他的疑惑。

    原來,前夜麥芽兒要搬進他的房裡,自然需要人幫忙收拾被縟衣服和她的首飾等各種物品。幾個年輕漂亮的女僕,成了幫忙的主力。

    麥芽兒原本就是莊園事實上的女主人,買下莊園以來,所有僕人都知道,年輕的莊園主先生是為了這位漂亮的精靈小姐才買的莊園。

    而且羅伊平日裡都不在,一直都是麥芽兒負責管理莊園的所有事務。無論是主管錢財的葛朗台,主管內務的薩莉,以及波拉貝爾佃戶中領頭的波希金大叔,有什麼問題都會找麥芽兒。

    在這個莊園裡,無論表面還是暗裡,大家對麥芽兒的尊重都是發自內心的,麥芽兒的每一句話,都沒有人違背。

    這些日子以來,麥芽兒和這些年級差不多的女僕們,早就打成了一片。

    女僕和嬤嬤們不但尊敬她,喜歡她,互相之間也沒有其他的莊園和貴族的主僕之間那麼疏遠嚴格。名是主僕,實際上,幾個貼身女僕和嬤嬤跟麥芽兒之間的關係,就如同姐妹母女一般。

    當天收拾東西的時候,麥芽兒也是一副毫不費心的模樣,隨口吩咐了,就和葛朗台一道去看那些剛剛買來的奴隷了。

    一開始,女僕們一邊聊天鬥口,嘰嘰喳喳,一邊在一位嬤嬤的帶領下收拾東西,倒還沒什麼。可沒想到,當她們打開麥芽兒小姐房間的某個衣櫃和箱子的時候,卻被裡面的東西給弄紅了臉。

    那是滿滿一衣櫃的情趣內衣和滿滿一箱子的情趣用品......

    有縷空透明,不過巴掌寬的內衣褲,有黑色的皮製小惡魔套裝,有女僕的制服,有水晶的高跟鞋,有摻了催情藥粉熬成的蠟燭,有剛發情的小磐角山羊角磨製的珠子,有小鞭尾地行龍尾巴做成的鞭子........

    整整一衣櫃的衣服和各種各樣用品,簡直讓人歎為觀止。別說這些小戶人家的女僕們沒見過,就是荒淫無度的貴族家的子弟,也很少能有這麼齊全的東西。別說用,就是拿來開個博物館都夠了。

    女僕們紅著臉,一邊咋舌這麼多東西,麥芽兒小姐一個嬌滴滴的小可人兒怎麼應付得過來,一邊飛快地把東西搬到了這些東西明顯的另一個主人——羅伊的臥室。

    可就在她們清理羅伊的衣櫃和箱子,準備把麥芽兒的衣物放進去的時候,卻發現在羅伊的臥室裡,這樣的東西更多出一倍。

    這樣一來,漂亮性感的麥芽兒小姐和年輕的莊園主先生,每天在鋪著厚厚的羊毛地毯,點著蠟燭的房間裡,幹某種事情的香艷場景,就以完全不同的各種畫面,出現在來女僕們的腦海中。

    羅伊少爺今年才剛滿十八歲,算是剛剛成年。雖然算不上什麼萬人迷的美男子,可那張輪廓分明的臉和那雙迷人的眼睛,卻別有一番另類的魅力。比起許多同齡人來,有男人味道多了。

    而麥芽兒小姐,在美貌著稱的精靈中也算是數一數二的。雖然比羅伊少爺看起來大了那麼五六歲,可正是這五六歲,卻給予了她青澀女孩所沒有的成熟韻致。別的不說,單說那凹凸有致的線條,就能把普通少女甩出幾條街去。

    這樣兩個人,在女僕的眼裡,要多般配有多般配。一些春心蕩漾的女僕一想到羅伊少爺和麥芽兒小姐,全身赤裸的在房間那張兩米寬的柔軟大床上,在壁爐邊的小羊絨墊子上,在天鵝絨的宮廷沙發上纏綿,擺出各種各樣的姿勢,使用各種各樣的道具,就心跳加速渾身發燙。

    當然,麥芽兒小姐天真大方,端莊嫻熟,是個有教養有禮貌,心腸再好不過的淑女。這些花樣斷然不可能是她自己要求的。因此,罪魁禍首,只能是那個外表看起來淳樸憨厚,其實悶騷的少爺。

    大家甚至完全能夠想像,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羅伊少爺一邊吻著麥芽兒小姐,一雙魔手四處遊走,弄得比他大了五六歲的小姐意亂神迷嬌喘籲籲,一邊對小姐說:

    「麥芽,我們今天玩小惡魔大戰騎士好不好?」

    「寶貝,換個姿勢。」

    「乖,我抱你去沙發那邊。」

    而一心都繫在少爺身上的麥芽兒小姐,雖然平日裡也算精明能幹,頗有主見。在少爺面前也更像個把他照顧得無微不至的姐姐,不過這個時候,卻只能任憑少爺擺佈,哪怕再羞不可抑,也如同一隻赤條條的小白羊兒般百般順從。

    當然,這些原本都只是女僕們的推斷想像,當不得真。可沒過多長時間,似乎想起了什麼的麥芽兒急匆匆地趕回來,一看見自己的秘密被發現了,頓時一張臉紅得跟滴血似的,又羞又急。

    當她把貼身女僕們都推出房間的時候,女僕們分明聽見,麥芽兒小姐捂著臉靠在門上的嬌嗔埋怨。

    「死大腦袋,都是你!真被你害死了。叫人家怎麼見人嘛!」

    在別人的眼中,麥芽兒被羅伊給害死了。不過,只有羅伊才知道,自己才是真的被害死的那一個。

    桃色傳聞,就像旋風一般刮遍了整個綠塔莊園。無論是波拉貝爾的居民還是騎士;無論是小樓裡的女僕還是平房裡的奴隷;也無論是廚娘還是花匠,所有人都在詭秘地交頭接耳,不時發出一陣會意的笑聲。

    當羅伊第二天從實驗室裡走出來的時候,他在那方面的名聲,已經全毀了。

    在大家的眼裡,他的好色和花樣百出,簡直比他的鬥氣和魔法天賦更加奪目。那些荒淫的貴族子弟,和這位風流的年輕莊園主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別人或許對男女方面的興趣都是後天養成的,他卻是從娘胎裡就帶出來的。

    當知道真像之後,羅伊簡直恨不得把麥芽兒抓來打屁股。

    不過,只用了幾分鐘,他就從其他精靈的目光中,明白了麥芽兒藉此和精靈們保持距離的用意。

    沒辦法找麥芽兒算賬,羅伊就盯上了一幫助紂為虐的傢夥。那些東西,就是用腳趾頭想,他也知道是誰的。可當他理直氣壯去興師問罪的時候,小蘭姐和一干花街姐妹,卻差點沒把他給調戲死。

    「怎麼?還想跟姐姐們過兩招?」

    一想到小蘭姐和她的姐妹們圍著自己嘰嘰喳喳,又是捏臉又是襲胸,不時還一臉陶醉地貼在自己身上的模樣,羅伊到現在都是一頭白毛汗。這幫女人,簡直比美丁城下的斐烈騎兵還恐怖。

    最終,他落荒而逃,又把自己關進了實驗室。

    在這一段時間中,羅伊治好了阿古奇和德巴塔的傷。阿古奇是榮耀三星騎士,德巴塔是榮耀一星騎士。在帝國的騎士當中,都算不折不扣的高階騎士了。即便是在五大騎士團的長騎士中,也是排得上號的人物。

    而現在,他們都成為了羅伊的效忠騎士。這讓羅伊在心裡暗自竊喜了好長時間。恨不得天底下的高階騎士個個都因傷失去鬥氣,然後在最絶望的時候被自己所救,從此死心塌地跟著自己混。

    如果那樣的話,別說一個奧古斯都,就是尼古拉斯二世,他也有膽量掰掰手腕。

    當然,這只是做夢罷了。

    要傷到經脈並直接導致失去鬥氣,原本就是一件概率很低的事情。而失去鬥氣的騎士當中,像卡列尼奇,阿古奇和德巴塔這樣的高階騎士,更是少之又少。況且,即便有,也不是每一個人都和卡列尼奇這類人一樣知恩必報。

    因此,羅伊只能一邊期盼卡列尼奇能儘早聯繫上榮養營裡他熟悉且信得過的受傷騎士,一邊腳踏實地的從另一個方面增強綠塔莊園的實力。

    那就是指導凱蘿爾魔法和籌錢購買剩餘的精靈奴隷了。

    凱蘿爾的橫空出現,給了羅伊一個巨大的驚喜。雖然凱蘿爾的感知不足,但這短短兩天的時間裡,她還是掌握了四種魔法。除了風刃之外,還有風滯術,禦風術和風盾術。

    風滯術,是一種利用短暫而劇烈的強風,限制對方的身形,減緩對方移動速度的限制類的魔法。

    禦風術,則是提升自己的移動速度和敏捷的法術。修煉到高階禦風術,可以短暫低空飛掠。

    而風盾術,自然就是保護自己的魔法盾了。除了對魔法類的攻擊有效之外,對刀槍箭矢一類的物理攻擊,也有一定的抵禦作用。

    這三種魔法加上風刃術,就是羅伊精心為凱蘿爾挑選的組合法術。

    凱蘿爾的感知力不足,現在學習高階魔法的話,威力雖然大,卻並不適合。相反,這一類容易掌握的中低階魔法,卻能因為她那恐怖的魔力和施法速度而威力百倍,變成比高階魔法更恐怖的武器。

    就拿風刃來說,一個三級風刃,或許在遇上一個六級【風虎咆哮】的時候,完全不堪一擊。只需要輕輕一碰,就會消散。可是,一個同等級的魔導士釋放一次風虎咆哮所花的時間,卻足夠凱蘿爾釋放出幾十個風刃了。

    就算其中一半用於對抗風虎,也能將對方的魔法擊碎。而剩下的一半……想到實驗室裡那頃刻間就化為一地碎片的魔法木偶,就連羅伊都不寒而慄。可以說,凱蘿爾或許不會是最強大魔法師,但卻一定是最危險的。

    尤其是在不知道她的底細的情況下,大部分的魔法師都會吃虧。

    短短兩天時間,雖然凱蘿爾還沒有完全將這四種魔法修習到最嫻熟的程度,但現在的她,已經是羅伊身邊衛隊中不可缺少的一員了。有她的加入,未來怎樣不說。至少現在這支車隊的實力就能提升一個台階。

    這就是魔法師在團隊中的作用!

    羅伊準備,明天就帶薩莉去訓練營報考魔法院。

    雖然離開了他的幫助,她不可能在學院中學習到什麼魔法。但是,學院裡傾斜向魔法師的資源,成為一個魔法學員所帶來的地位和財富,以及一些理論和技巧,都是凱蘿爾現在所需要的。

    想到凱蘿爾,羅伊有些心虛地瞟了麥芽兒一眼,旋即若無其事地望向窗外。

    在他的腦海裡,來迴轉悠的都是那一夜的實驗室燭光中,那一抹雪膩峰穀間,一顆嬌艷的小紅痔。

    那,才是凱蘿爾帶給他的最大財富!

    噠噠噠………隨著清脆的馬蹄聲,馬車駛過一個城中花園廣場的噴水池,在一棟哥特風格的大樓前,停了下來。

    在聖索蘭帝國,任何一個城市的商業交易,都裡不開一個地方。

    那就是拍賣場。

    慕尼城最大的金骷髏拍賣場,已經到了。
引言 使用道具
瑞秋
公爵 | 2012-8-17 23:36:29

第四十九章平靜下的危機

    帝都的三月,並不像南方那麽炎熱

北方草原和雪山的積雪才剛剛融化,掠過高原拂向帝都平原的風還有些沁涼。但牧場和農田卻早已經綠了。

    那嬌艷欲滴的綠色大片大片地鋪陳在山坡上,原野中。陽光變得明媚起來,冬季陰冷的蒙蒙霧色似乎在一夜之間就已經被春風蕩開了。天色比往日亮了許多,空氣也純凈了許多。尤其在雨後,數百公里外的地平線上的崇山峻嶺也清晰可見。

    就是什麽都不做,只靜靜地呆在在這藍天白雲下,人的心情也特別的舒暢。

    當然,在城堡里蜷了整整一個冬天的貴族們,是絕對不肯浪費這一年中最美妙的時光的。草長鶯飛兔走鷹揚,是狩獵的好時節,那充滿了陽光的原野和策馬奔馳的速度感,對他們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只要天不下雨,人們就能看見成群結隊的貴族們穿著獵裝,在騎士和家僕的簇擁下,自道路上飛馳而過。帝都四周大大小小的獵場,到處都能聽見圍獵的號角聲,女士們的笑聲,歡呼聲和飛馳來去的馬蹄聲。

    千里之外的戰爭陰霾,似乎還並沒有蔓延到這里。尤其是南方的一場勝利之後,人們對戰爭的擔憂和恐懼已經比之前減輕了許多。

    南方戰區就不用說了。西北和西部戰區,斐烈人也早已經停下了他們所向披靡的腳步。雙方在漫長的交戰線上相持著,互相之間只是偶爾有小規模的交鋒,勝負各半,誰也奈何不了誰。

    但對帝國來說,這樣的局面顯然更有利。

    畢竟,這里是聖索蘭的領土。斐烈帝國的入侵部隊和他們本土之間還隔著魔獸山脈和漫長的補給線。雖然所有人都知道,斐烈帝國正在不斷的增兵,準備著下一階段的攻勢,但索蘭帝國的準備又何曾停止過?

    前一階段皇室和宰相一方在軍權方面的爭奪,已經隨著戰場上一連串鮮明的戰績對比而落下了帷幕。

    這為帝國軍隊指揮的統一掃清了道路。

    統帥部的聲音統一了,戰爭的準備就加快了許多。現在,帝國的軍隊正源源不斷地開赴前線,各地的貴族領主們也在皇室戰爭令的召集下,將金錢、武器、糧食、戰馬和麾下的武裝部隊源源不斷地輸送向帝都。

    趁著這一段來之不易的緩沖期。整個帝國都如同一輛全力奔馳的馬車一般,沿著戰爭的道路高速行駛。

    這些日子以來,帝都的民眾可算是開了眼界了。帶著公雞般的大紅高冠頭盔的歌盧騎兵;打著皮綁腿手持五米長矛的迦特基步兵;還有穿著皮甲背著一人高的大弓和箭囊的盎克魯長弓手和手持巨盾斧頭的高加斯蠻兵……….

    雖然聖索蘭帝國在三大帝國中,只以經濟和文化著稱,軍事力量最為薄弱。但是,這個百年前曾經在兩大帝國和教廷的夾擊下硬生生打出了廣闊的疆土和百年和平的國度,依然有著屬於自己的傳奇軍隊。

    歌盧人生活在帝國的西部平原,是一個人口多達六十萬的大族。他們善於耕種,冶煉鍛造和養馬,英勇善戰,是天生的騎士。在這個世界上,除了野蠻人之外,沒有任何一個民族敢在歌盧人騎兵面前正面沖鋒。

    每一個成年的歌盧男子,在出征的時候,都會戴上有著火紅高冠的頭盔。當成千上百的歌盧人騎馬沖鋒時,那如同火海一般的洶湧奔騰的景象,是任何一個狂妄自大的對手都會為之戰栗的噩夢。

    迦特基人來自帝國東部海岸,有著人類最強步兵的美譽。

    他們健壯靈活,善於奔跑。長距離奔襲的能力甚至可以媲美騎兵。在戰鬥的時候,他們尤其善於使用一種長度超過五米的長矛。一支一千迦特基人組成步兵方陣在戰場上,可以正面抗擊雙倍數量的騎兵沖擊。

    盎克魯人分布在帝國的各大行省,是一個喜歡生活在山地森林的民族。他們以耕種,伐木和狩獵為生,對皮革極為癡迷。不但衣服鞋子是野獸的毛皮,就連他們日常使用的許多以物品和飾品,都是皮質的。

    而最讓他們舉世聞名的,或許就是每一個成年盎克魯人那比他們的個子還高的長弓了。

    盎克魯人的長弓,是一種極其恐怖的武器。這種弓,可以將一米長的箭矢送到五百米遠的地方。那鋒利且比普通箭矢重兩到三倍的金屬箭頭,能夠輕易地穿透三層熟牛皮蒙面的木盾。

    當成百上千的盎克魯人集體拋射的時候,天地間,就只剩下那恐怖箭矢撕破空氣的嗚嗚呼嘯聲和撲面而來的死亡氣息。即便是斐烈帝國引以為傲的重裝騎兵,也不敢在盎克魯人的長弓前沖鋒。

    高加斯人來自於高加斯高原。救贖之地原本就貧瘠苦寒,而高加斯高原,更是被稱為生命的禁區。那里天寒地凍氣候惡劣,除了草以外,幾乎不生長任何的植物。就連飛鳥也不願意從高加斯高原的天空中飛過。

    可是,高加斯人卻在那里生活繁衍。艱苦的環境,給了他們高大而健壯的體魄。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都能輕易長到兩米以上,能抱起重達上千公斤的牦牛。就連十幾歲的孩子,也能在手無寸鐵的情況下和一個接受過嚴格訓練的成年士兵搏鬥。

    高加斯人的武器是刀。他們的力量很大,刀厚重而鋒利。任何一個高加斯戰士都能一刀將一只牛攔腰劈成兩半。如果是在戰場上,十個普通士兵也不是一個手里握著大刀的高加斯勇士的對手。

    不過,讓他們聞名天下的,卻不是他們的刀,而是他們的盾。

    高加斯人的盾,都是由精鋼打就的。輕則百斤,重的可達上千斤。這種盾牌,是他們的防禦裝備,也是他們殺敵制勝的武器。盾牌不但沈重,而且邊緣極其鋒利。一旦被這些力大無窮的戰士揮舞開來,擋者披靡。

    無論是歌盧人還是盎克魯人,無論是高加斯人還是迦特基人,都是聖索蘭帝國的寶貝。百年前,他們就跟隨索蘭大公南征北戰,立下了赫赫功勛,成就了傳奇的名聲。

    平日里,別說整支整支的隊伍,就是邊軍和各大騎士團中,也不過只有一兩個歌盧騎兵或者盎克魯長弓小隊罷了。可現在,隨著愛德華一世下達的戰爭動員令,這些帝國武力都拿起了武器,披上鎧甲,聚集到了一起。

    除此之外,大家還聽說,帝國軍方內部,也出現了巨大的變化。

    統帥部已經撤掉了一大批平庸無能的將領和基層軍官,啟用了許多在戰爭中表現出色的年輕將領。同時,以前那些能打仗,而又受到排擠的將領,也重新回到了帝國軍方的指揮中樞。

    其中最著名的,或許就是威震邊軍的一代名將薩芬老將軍了!

    薩芬在帝國民眾心目中的地位極高,他英勇善戰,意誌堅定,用兵老到。極善於打苦仗惡仗。而且,長年的邊軍生涯,讓他在充斥著桀驁不馴的兵痞油條的邊軍當中有著極高的威信。

    他的複起,讓整個邊軍面貌到煥然一新。別的不說,至少駐紮在帝都附近的兩個邊軍軍團,就顯得規矩了許多。不但尋釁滋事的家夥少了,就連營地里,也沒有了往日的散漫和臟亂。

    一幫傲慢的軍官將領和刺頭大兵們,個個都老實得像乖寶寶一般,讓熟悉他們的人們不敢相信他們和以前是同一個人。

    這一切的一切,都在表明,聖索蘭帝國的戰爭機器,已經全力運轉了起來。聖索蘭民眾們相信,當戰火再度燃燒起來的時候,帝國一定會給敵人一次狠狠的教訓。大家甚至迫切地期待著那一天的到來。

    不過,這只是普通民眾們的想法。

    而事實上,在帝國的高層,對於這場戰爭的擔憂,並沒有隨著目前局勢的穩定而減輕。甚至恰恰相反,掌握著更多更機密情報的人們,對目前帝國面臨的戰爭態勢,遠比以前更加憂心忡忡。

    .........

    .........

    皇權山上,聖索蘭帝國皇宮,就像帝王頭頂的皇冠一般,俯視著雄偉延綿的帝都和一望無垠的平原。

    已經是深夜,國事大殿的水晶燭燈,依然如同往常一樣通宵達旦地亮著,數以百計的無煙長明燭的燭火,在剔透水晶的反射下,將大殿映得透亮。

    身穿著一身寬袖絲綢便服的愛德華一世,靜靜地站在大殿西側�前,仰頭看著巨大的地圖,眉頭深鎖。

    一年多的戰事,已經讓這位帝國之主顯得憔悴了許多。剛剛年過四十的他,雙鬢就已經隱約有了些白發。

    不過,在所有人的眼中,現在的愛德華一世雖然依然文雅恬淡話語不多,卻遠比一年多之前那個保養有術的他,更讓人心生敬畏。

    愛德華一世登基已經十二年了。這十二年來,無論是在帝國百姓的眼中,還是在能進出皇宮的帝國貴族和群臣們的眼中,他都只是一個坐在那冰涼寶座上的雕塑,或者說得更難聽一點,只是個傀儡罷了。

    無論大小國事,十二年來,國事大殿上,永遠只有宰相唐納德的聲音。而愛德華一世的存在,不過是諸侯林立,內部傾軋嚴重的貴族們為了平衡的需要,給皇室一個表面上的體面罷了。

    十二年的時間很長,長得足以讓人們忘記很多很多的事情。

    人們已經忘記了這位帝國皇帝,才十幾歲的時候,就曾被人預言為繼索蘭大公之後百年來最英明神武的一代未來雄主。也忘記了當年還只是皇子的他,整頓吏治,改革經濟,以一連串的手段,讓整個帝國在十多年前煥發出驚人的活力,國力竟隱約有趕超斐烈和龐貝帝國的跡象。

    同樣,人們也忘記了,就是這個外表文雅恬淡,像一個藝術家多過像一位帝王的男子,當年是何等的年輕氣盛,鋒芒畢露。十五年前,他就曾經差點將權勢滔天,連先皇都壓制不住的唐納德趕下臺去。

    如果不是教廷出手,如果不是十五年前的那一場慘案,如果不是接下來的一系列變故,恐怕..........

    忘記的一切,現在都已經隨著愛德華一世的背影,而慢慢複蘇了。

    人們這個時候才驚訝啊發現,有些人,天生就是一把寶劍。哪怕時間再長,哪怕在泥沙中在掩埋多少年,都無法�蝕他的身軀,掩蓋他的鋒芒。

    如果無法毀滅他,就別給他機會。因為,只需要一點點的縫隙,他就能一飛沖天,光芒萬丈,再也無法封印。

    愛德華一世,無疑就是這種人。

    十二年來,他雖然只是靜靜地坐在他的寶座上,看著唐納德和貴族們主持著這個國家,可是,那並不代表他什麽都沒做。

    他只做了兩件事——沈默和平衡。

    現在回頭看去,許多人都不得不承認,如果不是愛德華一世,而是換另外的任何一個帝王,恐怕索蘭皇室都已經被掃進歷史的角落中了。

    百年前,索蘭大公建立聖索蘭帝國,是因為當年的索蘭公國的貴族們和大陸東南方向的所有貴族領主,都不願意接受斐烈帝國和龐貝帝國的統治。在羅曼皇朝分崩離析的那一刻,他們選擇了成立自己的國家。

    而當年的索蘭公國,只不過是現今帝國疆土中很小的一個公國。在這片疆土中,還有舊羅曼皇朝的數十個公國和王國。

    最終,索蘭大公是最終憑借著他的睿智果敢和一連串的勝利,才脫穎而出,成為了所有希望擺脫北方控制的貴族們共同的代言人。

    貴族們的這一選擇是正確的。在新的帝國,他們獲得了遠比他們以前在羅曼皇朝時期更大的利益和更高的地位。他們的家族,他們的領地因為更少的賦稅,和更大的自主權力而變得日益繁榮興盛。

    而索蘭大公,也得到了他應有的報酬,那就是成為這片疆土所有貴族中最尊貴的一員,帝國皇帝。

    這就是當今皇室的前身,也是隱藏在皇權之下一個鐵一般的現實——皇室,是統治階級的代言人。

    皇帝並不永遠都是皇帝。皇室也是貴族中的一員。當年,索蘭大公如果不能取得帝國戰爭的勝利,那麽,他不但成不了皇帝,反而可能被失望的貴族們拋棄。

    即便現在皇權確立已過百年,但如果皇室不能得到大多數貴族的擁護和承認,那麽,就算是帝王,最終的結局也不過是被送上斷頭臺或者流放到某個孤島在暗無天日的囚禁中死去罷了。

    因此,當年愛德華登基的時候,甚至沒有人認為他能挺過三年。

    畢竟,在那之前,這個天才睿智卻沒有足夠經驗的年輕皇子,才剛剛慘敗給了有教廷支持的老狐貍唐納德。只要唐納德能夠爭取到大多數貴族領主們的支持,那麽,愛德華被廢黜,不過是時間早晚的事。

    可是,十二年來,哪怕在唐納德權勢滔天,勢力最鼎盛的時候,帝國依然保持著一股足以讓他投鼠忌器的牽制力量。

    這就是愛德華一世的力量。

    靜靜坐在皇位上,如同一個傀儡般的他,無聲無息地保持著這個帝國的平衡,讓貴族們興不起半點改朝換代的慾望。即便是唐納德的死忠們總是蠢蠢欲動,但他們身邊更多的,卻是不願意打破平衡的貴族們警告的眼睛。

    十二年過去了。

    就在人們已經忘記了曾經的愛德華時,斐烈人的入侵,給了這位帝國皇帝一個絕佳的機會。

    從一年半之前,盧利安行省的南方港口小城波拉貝爾遇襲到現在,愛德華先是在教廷和皇家騎士團的沖突中,顯示出最強硬的姿態,以公主艾蕾希婭加入聖女殿,下令驅逐聖殿騎士團,徹查所有教堂等一系列手段,逼迫教廷和唐納德在面臨戰爭威脅的所有帝國貴族面前選擇了妥協。

    緊接著,他又利用四大老牌家族的支持拿下了監察院,把這個套在所有帝國貴族脖子上的繩索,握在了自己的手里。

    而後,在與斐烈帝國的戰爭中,他利用唐納德一系在西北和西部戰場上的接連失誤,引導了對嚴峻局勢和自身利益憂心忡忡的貴族們對唐納德應對戰爭能力的質疑。同時,他還利用美丁城大捷和第五軍團拋棄阿道夫大公做法的鮮明對比,將三個集中了帝國所有資源的新軍團,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直到現在,人們才驚訝的發現,僅僅一年多的時間,這位文雅的中年男子已經在不知不覺之中成為了整個帝國真正的核心。他的力量,已經足以和唐納德分庭抗禮,再不是那個可以隨便揉搓的傀儡皇帝了。

    當然。這一切,現在看來還不那麽穩固。至少還不足以讓愛德華真的君臨天下,真正統治這個帝國。

    因為,他現在的一切,都來自於貴族們對自身利益的憂慮。

    沒有任何一個貴族希望帝國敗亡。他們的身家性命,已經在戰爭爆發的那一刻起,完全栓在了一條船上。

    和百年前的索蘭大公一樣,愛德華一世如果能帶領大家獲得勝利,那麽,他的力量就會越來越強大,地位就越來越穩固,直到最終誰也無法動搖。可一旦他在這場戰爭中接連失利,那麽,他面臨的,或許是比以往更猛烈十倍的反噬!

    此刻,愛德華一世靜靜地站在地圖前,眉頭深鎖,而在他的身後,一幹帝國將領和大臣們,個個都憂心忡忡。

    這不是例行的軍事會議。能夠站在這里的,都是忠於皇室的人。

    站在愛德華一世身後靠左的位置的,是代表著四大老牌家族,以一輛箭尾地行龍拖曳的馬車和一個昆侖奴直入監察部小樓,在所有貴族們凝神屏息的註視下一刀斬殺了前任部長夏洛克,穩穩坐進了監察部辦公室,讓差點要和皇室撕破臉龐開戰的宰相唐納德最終只能偃旗息鼓退避三舍的監察部新任部長墨雅。

    現在,這個年僅二十多歲的漂亮女孩,已經是整個帝國最讓人恐懼的人物。

    這不僅僅是因為她代表著帝國四大老牌家族,更因為她的手段,已經遠遠超出了人們的想象。

    短短一年多的時間,墨雅就已經將帝國監察部,變成了她手中的一把利刃。

    以前忠於唐納德和前任部長夏洛克的所有人,不是被她抓住無法辯駁的理由清除出去就是莫名的失蹤了。整個監察部的內外兩大監察網絡,被徹底換血,打造得如同一個密封的鐵桶般潑水不入。別說其他的貴族,就是帝國頂級貴族和唐納德,也無法掌握監察部的任何一點訊息。

    而且,在墨雅的控制下,這一系列激烈的動作不但沒有影響到監察部的穩定和效率,反倒讓現在的監察部比以前更可怕。

    如果說以前大家恐懼夏洛克時代的監察部是因為恐懼背後的唐納德的話,那麽,在墨雅時代,對監察部的恐懼就是對這個外表優雅的女人本身的恐懼。因此,墨雅也得到了一個讓人生畏的綽號——美杜莎。

    距離墨雅不遠處,是一位身穿白色法師袍,相貌清瘦,須發花白的老人。在整個大殿中,他或許是氣息最溫和,最普通的人了。不過,只有知道他的名字的人才明白,這個人對於索蘭皇室,乃至對於整個聖索蘭帝國來說,有多麽重要。

    他就是帝國魔法協會會長,亞伯拉罕。

    亞伯拉罕今年已經九十歲了。實力深不可測,是聖索蘭的定海神針。這些年來,聖索蘭帝國雖然在軍隊的數量和騎兵方面落後於其他兩大帝國,不過,在威力最為強大的魔法方面,卻因為有亞伯拉罕的原因而不落下風。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有一個人是斐烈帝國,龐貝帝國,教廷和聖索蘭帝國宰相唐納德都迫不及待希望除去的人的話,那毫無疑問,就是亞伯拉罕了。

    他不但是斐烈和龐貝兩大帝國的眼中刺肉中釘,也是宰相唐納德十二年來不敢對索蘭皇室下手的最大因素。而更重要的是,因為他的存在,聖索蘭帝國至今還保留著魔法協會這一純粹的法師組織,和教廷分庭抗禮。

    因為聖索蘭魔法協會的存在,許多被教廷視為黑巫師和瀆神者的魔法師,不但逃避了宗教裁判所的制裁,甚至暗中成為聖索蘭帝國魔法師,受到帝國的保護和禮遇,拿著不菲的報酬,躲在法師塔里做著瀆神的魔法實驗。

    正因為如此,聖索蘭帝國的魔法環境,成為了救贖大陸除去異教徒和瀆神者橫行的混亂之地外最為寬松的地方。許多受到教廷迫害的魔法師,都競相來到聖索蘭帝國。而給予他們保護的,正是亞伯拉罕。

    雖然這數十年來,針對亞伯拉罕的刺殺行動從來都沒有斷絕過。可無論有多少人想要亞伯拉罕的命,也無論是當街行刺還是暗中下毒,都沒有人能殺得了他。至今,他的名字還掛在地下世界的暗殺名單上,永遠高居第一位。

    除了亞伯拉罕和墨雅之外,剩下的另外幾個人,都是軍方將領和皇室重臣。

    這其中有剛剛起複的兩朝名將薩芬;紅葉卡雷家族的族長老卡雷公爵;皇家軍團軍團長康斯坦丁將軍;以及同為五大騎士團的【星盾騎士團】團長海因茨公爵和中樞掌令官,最高紋章官等人。

    氣氛顯得有些凝重。

    所有人都知道,現在的愛德華一世,正面臨著他登基以來,最嚴峻的一次挑戰。

    剛剛得到的情報顯示,斐烈帝國在西北普魯行省和西部龍門邊境的增兵,已經達到了目前聖索蘭帝國在這兩大戰區兵力的兩倍以上。而且,準備充分的斐烈帝國,還在源源不斷地將他們的軍隊和物資送向前線。

    在最近一段時間交戰雙方表面看似平靜的對峙下,掩蓋著越來越洶湧的暗流,如果帝國再不能拿出克制對方的方案,那麽,當戰事再起的時候,帝國或許就將迎來一場繼普魯行省淪陷後的又一場慘敗。

    如果說上一次的慘敗,讓宰相唐納德對帝國的控制力大為削弱,從而給了皇權重立的機會的話,那麽,這一次就可能是為愛德華挖掘的墓坑。現在的他,就像一艘迎著滔天巨浪駛去的海船,如果不能闖過風暴,就會葬身海底。

    而留給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我們還有多少時間?”愛德華凝視著巨大的羊皮地圖,緩緩問道。

    “最多一個月。”薩芬走到愛德華的身旁回答道。他長著一張方正的臉,獅子般亂蓬蓬的長發和一臉如同鋼針般堅硬的花白絡腮胡,即便年過六旬,卻依然有著健壯的體魄和一雙讓女人著迷的藍眼睛。

    事實上,年輕時候的薩芬,原本就是帝國著名的美男子。他的風流韻事和他的戰績一樣輝煌。

    “一個月.......”愛德華看著地圖上那密密麻麻的斐烈兵力標識,無聲地嘆了口氣,轉過身,走到皇位上坐下來,一邊示意眾人落座,一邊對薩芬道:“薩芬將軍,你來說說我們現在的兵力。”

    “是,陛下。”薩芬走到地圖前,指著地圖對眾人道:“目前,帝國十二個邊軍軍團中,能投入作戰的只有九個。第四,第九軍團全軍覆沒,第十軍團也只剩下了一半,重建尚需時日。”

    “而在九個邊軍軍團中,第五軍團部署在南部盧利安行省戰區,第三和第六軍團,部署在西北戰區的蘇蘭高地,分別據守風笛城和愛丁城,阻止占領了普魯行省首府貝林城的斐烈華倫侯爵和他的部隊沖擊我帝國縱深腹地........”

    薩芬用一根木棍,在地圖西北方向畫了兩個圈,將第三和第六軍團所在的位置示意給眾人,嘴唇緊緊地抿著,目光冷峻。

    眾人凝視著薩芬木棍所指的地方,都是一陣心悸。

    從帝國疆域圖上來看,聖索蘭帝國地勢北高南低,西北的普魯行省就像一片凝固的瀑布群,沿著魔獸山脈的中央延綿下來,居高臨下俯視美麗的索蘭平原。

    這里原本是帝國西北方向的門戶。不但地勢險要,易守難攻,而且行省大公腓列特的軍力,遠比南方的盧利安要強大得多。可是沒想到,戰爭一開始,反倒是這個最穩固的堡壘當先失守。

    現在,攻陷了貝林城的斐烈軍,已經將整個普魯行省變成了他們的前進基地。他們不但可以依靠普魯行省的物產就地補給,而且,他們龐大的騎兵還能順勢而下,席卷整個索蘭大平原,甚至兵逼位帝都。

    而在貝林城和帝都之間,除了那些根本就沒有天險可守的平原城市之外,就只有現在第三和第六軍團所在的這片位於普魯行省邊緣的蘇蘭高地可做最後的依托了。這道防線失守,後果不堪設想。

    越看,大家的心里就越是沒底。

    第三和第六軍團是薩芬的嫡系,在邊軍十二個軍團的戰鬥力排名中名列第二和第四,算是精兵強將了。可是,隨著斐烈人源源不斷的增兵,第三和第六軍團的頭頂上,正疾速聚集著一個巨大的雪球。一旦其席卷而下,就是天崩地裂之勢。

    到那個時候,這兩個軍團能不能頂得住?!

    “目前的情報顯示,斐烈人的兵力,已經是我第三和第六軍團的兩倍以上,雖然我們已經加強了風笛城和愛丁城的防禦體系,加高了城�,準備了大量的糧草和戰鬥物資,不過,這只能應對現在的局勢。而一旦斐烈人再向西北戰區增兵,那麽.........”

    薩芬眉頭緊鎖的搖了搖頭。後面的話已經不需要多說了。在場的人,個個都不缺看清局勢的眼光。

    “薩芬將軍,當地領主部隊呢?”一旁的最高紋章官薩蒙德開口問道。

    紋章院,是管理貴族紋章的專職機構,負責貴族紋章,家族印記,文書,族譜檔案記錄,身份甄別,爵位升降以及與貴族身份有關的一切事務。

    可以說,一個貴族從出生到去世的所有信息,都會被紋章院收集,掌握和記錄,進而影響到他的家族,後代,族群分支以及爵位,領地和財產的繼承,甚至連皇子繼承皇位,都需要得到紋章院的身份確認,因此,這一機構的權力極大。

    而作為紋章院的最高長官——最高紋章官薩蒙德,更是所有貴族都不願意輕易得罪的人。別的不說,單是想想得罪了這位膚色白凈,身材胖胖的,看起來一臉和氣的先生之後,自己家族中某些不體面的往事被翻出來傳揚的後果,就足以讓視臉面為生命的貴族們心生畏懼。

    薩蒙德的問題,正是在場的人們所想知道的。

    在聖索蘭帝國,軍事力量由三大部分組成。第一部分就是皇室的直屬部隊。這一部分不僅有皇家騎士團,皇家衛隊,皇家軍團,還包括所有由皇室統一下放番號,統一武裝配備的所有部隊。

    例如五大騎士團以及目前雖然從各地聚集而來,卻整編成皇家軍團,不再歸其領主指揮的軍隊,都屬於皇家直屬部隊。

    第二部分,是十二個邊軍軍團。這些戍邊的職業軍隊在帝國中自成體系。他們和皇家軍團的區別是,皇家軍團的職責除了保家衛國之外,更要捍衛皇室。而邊軍的任務,只是抵禦外敵。

    按照當年索蘭大公和貴族領主們的約定,哪怕帝國內部血流成河,邊軍也不能有一個人介入到內部的戰爭中。和邊軍有著同樣特性的,還有作為帝國戰備部隊的三大訓練營和最為特別的法林頓公國。

    而第三部分,就是五大公國,各大行省的大小領主們的私人武裝了。

    作為索蘭皇室的效忠者,法律規定,在帝國遭遇侵略或者反叛,以及皇室需要發動戰爭的時候,領主們必須按照其與皇室的契約中規定的數量,提供軍費,武器裝備,糧草馬匹和戰鬥人員。

    因為帝國在和平年代時不可能保持太過龐大的軍隊,增加財政的壓力,因此,這一部分軍力都藏於民間,由領主們掌握。盧利安大公麾下的領主軍隊,海岸傭兵團,巴伐利亞騎士團,慕尼黑衛隊以及臨時招募的烏合軍,就屬此例。

    雖然這部分軍力平時都分散在帝國各地,但其一旦聚集起來,軍力還遠超皇室和邊軍部隊。只不過,戰鬥力要打上點折扣罷了。

    在大家看來,普魯行省的首府雖然已經淪陷,但是,當地領主手中還有相當數量的軍隊。這部分軍力,對於守衛風笛城和愛丁城的第三和第六軍團,是極大的助力。哪怕不能野戰,只是守城,也多少能減輕點壓力。

    “大家都知道,腓列特大公已經率領他的殘兵抵達了帝都,目前正在城外休整,而他之下的所有普魯領主,能跑的都跑了。現在在蘇蘭高地方圓幾十公里的區域,連一個貴族都找不到,更別提他們的武裝了。”

    薩芬面色沈重的道。他的話,讓在場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沈默。

    “不過,這還不是我們所面臨的最嚴峻的局勢,畢竟,我們的兵力和糧草輸送要比斐烈帝國容易許多。”良久,薩芬開口道。他用木棍沿著蘇蘭高地指向東面:“而且大家別忘了,即便我們最終丟掉了風笛城和愛丁城,我們第三和第六軍團,也能退到這里........”

    看著薩芬所指的地方,在場的人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法林頓公國!”

    “對,”薩芬道:“就是法林頓公國。雖然根據人類公約,法林頓公國不能介入人類戰爭,但是,我相信,斐烈人再狂妄,也不敢踏入法林頓河以東半步。而我第三和第六軍團,只要能退入這里,就如同在斐烈軍的背後懸了兩把刀。他們的騎兵就算南下索蘭平原,也如芒在背。”

    大家震驚地看著彼此,好半天,才松了一口氣。

    雖然所有人都知道,法林頓公國不可能介入戰爭,薩芬的這一戰略計劃也不可能扭轉戰局,但是,這至少是第三和第六軍團的一條退路。而且,斐烈人南下進攻索蘭平原的時候,也多少會受一些影響。

    這就足夠了。

    “我相信,我們看到的,彼得一世也同樣看到了。因此,他不可能把西北作為他的攻擊重點。畢竟,除了法林頓公國距離不遠之外,還因為北方是我們和龐貝帝國接壤的地方。如果那只北極熊要來分一杯羹,那麽,斐烈帝國就擋了他們的道了。所以,彼得一世的目標,還是自南向北侵占我帝國疆土。”

    “現在,我們最大的問題,是在西面。”薩芬手中的木棍,移向了邊城龍門所在的區域,臉色,也隨之變得鐵青。

    “根據我們剛剛得到的情報,斐烈軍已經在這里增加了三個軍團。而且,最近一段時間,他們頻頻出擊,大量騎兵小隊和獵鷹襲擾我軍防線,顯然是在為大舉進攻做準備。而根據我們的判斷........”

    說道這里的時候,薩芬停了下來,冷幽幽地眸子盯著地圖,良久才深吸一口氣,說道:“斐烈軍的目標,是迂回南下,夾擊盧利安!”

    整個大殿一片嘩然。

    幾位軍政重臣們呆呆地看著地圖上的斐烈軍標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為什麽?”中樞掌令官道格拉斯站了起來,問道:“斐烈人攻破西部戰區防線的話,最有利的方向應該是向東北挺進,進入索蘭平原西南部啊。他們為什麽要南下夾擊盧利安行省?”

    “兩個原因。”薩芬道:“從戰略上來說,夾擊盧利安,能夠使他們合兵一處,攻略西南。穩穩的在我們身上咬下一塊肉來,進而和西北戰區形成南北對進的態勢。”

    薩芬的話,讓在場的幾位將軍都紛紛點頭。他們比其他人更明白斐烈人南下的戰略意義。這原本就是他們最為擔心的事情。

    “另外一個原因,和彼得一世有關。”薩芬道:“彼得一世從來不接受失敗。既然在盧利安輸了,他就要在那里贏回來。”

    薩芬的話,在大殿里回蕩著。

    “而且,是加倍的贏回來!”
引言 使用道具
瑞秋
公爵 | 2012-8-7 22:36:41

第四十七章 聚魔星


    當漫天紛揚的木屑都落在地上的時候,房間里,已經是靜得葉落可聞。

    凱蘿爾低下頭,看著自己的一雙纖細白皙的小手。剛才,就是這雙手,在瞬間釋放了數不清的風刃,直接將一個堅固的魔法攻擊用的木偶給斬成了碎片!

    這是她人生中所成功施放的第一個魔法。魔法的神秘力量,是如此的強大,強大到讓她難以相信這是自己能做到的。

    可這是事實,不是夢。它真實的存在著,就像她曾經千百次在睡夢中夢見的那樣美麗,那樣夢幻。但不一樣的是,這一次它並非出現在夢境中,而是出現在自己的眼前,就像此刻的心跳那麽真實!

    “成功了。”片刻的沈寂後,凱蘿爾如同一只小兔子般蹦了起來,臉蛋上泛著興奮到了極點的潮紅。她又蹦又跳,忘形地一把抓住了羅伊,指甲幾乎陷進了他的肉里:“我成功了!魔法,我能釋放魔法了!天啦!這是真的,真的!”

    雖然羅伊的胳膊被她抓得生疼,但聽著她那激動得不成語調的聲音。感受著她那自內心最深處迸發而出的喜悅,他也不禁為她高興。

    就像在絕境的山洞中剛剛恢複了鬥氣的自己,就像不久之前在同一個房間的卡列尼奇,沒有人能夠在重獲新生的夢想前保持冷靜。這種自絕望中降臨的幸福,能夠輕易的突破人心中最堅固一道防線。

    這一刻的凱蘿爾是幸福的。經歷了十幾年痛苦的她,完全有足夠的理由用任何一種方式來表達自己的喜悅,來慶祝這一時刻的到來。

    這樣的事情放在任何一個人的身上,別說毀掉一個木偶,抓疼身旁人的胳膊。就是用風刃毀掉整個小樓,把莊園全點燃了慶祝,也有人幹的出來。

    對於從來都視一切規矩於無物,幾乎從來都不考慮後果的凱蘿爾來說,她現在的表現,已經是極端克制了。

    良久,凱蘿爾才平靜下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放開羅伊的胳膊,發亮的眼睛漸漸變得平和,充滿了感激。

    “謝謝。”她輕聲說著,扭頭看了一眼被自己完全摧毀的木偶,臉上泛起一絲暈紅,“那個…..我剛才太激動了。”

    “沒關系。一個試驗木偶而已,值不了多少錢”羅伊笑道:“不過,下次這樣幹的時候,你得先弄清楚自己用的是哪一種魔法才行。若是風爆術這一類的,恐怕今天晚上大家都別想睡覺了。”

    聽到羅伊打趣,凱蘿爾莞爾一笑。僅僅是釋放了一個魔法,但這已經足以讓以前那個羞澀而沈默的凱蘿爾消失了。此刻站在羅伊眼前的女孩,渾身都洋溢著一種脫胎換骨後的明麗和自信。

    “對了,少爺,你剛才要我幫你什麽?”凱蘿爾好奇地問道。

    在羅伊承諾替凱蘿爾解決問題的時候,曾經說有一件事情需要她的幫忙。只不過那時候一聽見羅伊說有辦法解決自己的問題,凱蘿爾整個腦子全被驚喜所占據,以至於根本來不及問羅伊需要幫什麽忙。

    而現在,羅伊已經實現了他的承諾。讓原本永遠也不可能成為一名魔法師的她,親手釋放出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個魔法。

    因此,作為回報,凱蘿爾第一時間就想起了羅伊需要自己幫忙的事情,並在心中下了決心,無論他提什麽要求,都會毫不猶豫地一口答允!

    對外表清純文靜,個性卻極其剛烈偏執的她來說,羅伊的這個大恩,是用任何東西來償還都值得的!

    “這個事情,和你的魔法天賦有關,”羅伊有些尷尬,撓了撓頭道:“凱蘿爾,我需要再仔細檢查一下你的身體。”

    羅伊的話剛一說完,凱蘿爾發出呀的一聲低呼,臉上緋紅,一雙妙目左躲右閃,心慌意亂。

    她沒想到,羅伊的要求竟然是這個。

    若是別的什麽要求,她或許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可這個…….凱蘿爾只要想一想,就羞得臉一下子紅到了耳根。

    沒有經歷過的人,根本不明白對於一個女孩子來說,那究竟是一種多麽羞人卻又多麽難以抵擋的銷魂滋味。

    凱蘿爾可以肯定,那不是自己可以通過意誌和理智就能抗衡的。如果羅伊想的話,他可以輕易的讓她飛上天,讓她發出任何羞人的呻吟,甚至讓她在那一刻只被情欲所占據而完全不考慮別的任何事情。

    或許就連羅伊自己也還完全沒有意識到,他掌握的是一種屬於魔鬼的力量!

    而現在,羅伊居然又………凱蘿爾水汪汪的眼睛偷偷瞟了羅伊一眼,見他一臉尷尬而又目光希翼地看著自己。心下一動,咬了咬嘴唇,伸出手:“好吧!”

    無論是認識以來的接觸還從母親和繼父漢斯的口中,她所知道的羅伊,都不是那種浪蕩紈絝的家夥。因此,凱蘿爾一點都不懷疑羅伊是想借機占自己的便宜。他之所以提出這樣的要求,必然有他的原因。

    而且…….凱蘿爾想起之前羅伊握住自己手時的窘迫模樣就忍不住想笑。相較於自己,這對羅伊來說,或許是更大的困擾吧。

    伸手握住凱蘿爾的手,羅伊深吸一口氣,緩緩啟動了自己的感知。這個秘密太過重大,這一次,他一定要仔仔細細,徹徹底底的把它給找出來!

    “凱蘿爾,你平日里是用冥想來增長魔力嗎?”羅伊一邊驅動感知,順著輸入凱蘿爾身體的一絲魔力探查凱蘿爾的生命魔紋,一邊問道。

    “好像是吧……….”凱蘿爾有些遲疑,咬著嘴唇道:“其實我自己也弄不清楚。我知道魔法師要靠冥想來提升魔力。從小到大,我一有空就冥想,可是,自己覺得冥想不冥想好像和都差不多………”

    “嗯。”羅伊點了點頭。凱蘿爾的回答,證明了他的猜測,那就是以凱蘿爾微弱的感知力,不可能靠冥想來提升魔力。

    那她是靠什麽才擁有了如此充沛魔力的呢?

    “能跟我說說你修煉時的感受嗎?”羅伊閉著眼睛問道。

    “我從來沒有學過魔法,修煉都是東聽一點西聽一點學來的,都不知道對不對。”凱蘿爾有些黯然地道。

    因為家境和感知微弱的關系,凱蘿爾既無法接觸到高貴的魔法師,也不可能得到誰的指導,一直以來都是靠著自己在三教九流當中廝混得來的一點點道聽途說瞎琢磨。即便有感受,也無從印證,根本不知道從何說起。

    “沒關系,你有什麽感受就說什麽感受。”羅伊誘導道:“比如說,你修煉的時候,能感受到周圍的什麽,或者身體有什麽變化嗎?”

    羅伊一邊說著,一邊驅動感知在凱蘿爾的身體中緩緩蔓延。每一處經脈,每一處和生命魔紋有關的肌肉血管,都不放過。

    在絕境中的時候,羅伊已經通過對奧斯汀筆記中的人體解剖和對自己身體的研究,完成了人體的生命魔紋。不過,那畢竟只是一副圖。相較於造物主的神奇,這幅圖顯然不能承載所有的秘密。

    而且,每一個人的身體都是不一樣的,尤其是經絡,更是和人的指紋一樣,天生就有千差萬別。

    從經絡五行來說,有的人屬金,有的人屬火。從周天往複來說,有的人暢通有力,有的則微弱狹窄。更有人是天生的斷脈絕脈。而這些變化,又深刻的影響著人們在鬥氣和魔法修煉方面的天賦。

    雖然羅伊發現了生命魔紋,但他越是研究,就越覺得自己了解的太少,需要弄明白的地方還有很多。

    此刻仔細地探查凱蘿爾的經脈,羅伊將全副精神都沈浸了進去。他的精神力,完全附著在了輸入凱蘿爾身體內的那一絲魔力當中,順著感知向前遊走。

    一遍又一遍,羅伊越是探查,就越覺得奇怪。這並不是他發現了什麽異常,相反,凱蘿爾的生命魔紋,和自己沒有任何的區別。

    這是怎麽回事?

    “感受……..”凱蘿爾被羅伊在身體內不斷遊走的感知弄得雙頰緋紅,閉著眼,咬著牙,一副受刑般的模樣,想了好一會兒才道:“我只覺得,好像我的身邊,時時刻刻都有什麽東西在包裹著我。只要我一呼吸,它們就順著我的皮膚鉆進身體,就好像……我渾身的皮膚都能呼吸一樣…….”

    “皮膚……包裹…….”羅伊敏銳地抓住了這兩個詞,猛地睜開了眼睛:“魔力源,自然交換,對了,這是魔力聚集魔紋!”

    一聲驚呼之後,羅伊只覺得一個念頭瞬間劃破腦海中的迷霧,照亮了他之前完全沒有想到的地方。

    毫不猶豫的,他將自己的感知和魔力,向著凱蘿爾身體的某幾個部位探去,當那一條條生命魔紋果然如同自己想象的那樣呈現的時候,羅伊知道,自己已經找到答案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羅伊激動地收回感知,跳了起來。

    一直以來,他都想不明白,為什麽上天給了凱蘿爾魔法的天賦,卻沒有給她一位魔法師相應的感知力。要知道,魔力和感知力原本就是相輔相成的。別說魔法師,就是普通人擁有魔力,感知力都比凱蘿爾強。

    可現在,羅伊完全明白了。

    凱蘿爾不是沒有感知力,而是感知力被封印了。這很匪夷所思,但卻是不爭的事實。而更讓人沒有想到的是,封印她的感知力的元兇,其實也就是讓她擁有了遠超常人的魔力的福緣——一個屬於人類生命魔紋的能量聚集陣!

    能量聚集陣,是魔獸才擁有的特殊魔紋。正是依靠這些魔紋,不會修煉魔法,更不會冥想的法系魔獸們,才能擁有讓它們的魔核保持強大魔力,才能在戰鬥之後,源源不斷地恢複自己的能量。

    而人類,一直都是靠著冥想和身體細胞吸收的天地能量,將其轉化為魔法源力,進而修煉魔法。從來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和魔獸一樣自然修煉。

    不過這一鐵律,被凱蘿爾打破了。在她的身體中,有一道天然形成的魔力聚集魔紋!一條屬於人類的生命魔紋!

    正是因為這個自然聚集能量的生命魔紋的存在,她的身體就如同一個漩渦般,無時無刻不在吸收著自然中的能量。而這些被魔法師們稱為魔力源的能量,在進入了她的身體之後,又自然地轉化為了魔力。

    這就是她為什麽才十六七歲,連真正的魔法冥想都沒有學習過就已經擁有了魔導士的魔力的原因!

    因為,當別人冥想的時候,她在吸收能量轉化魔力。當別人吃飯睡覺幹別的事情的時候,她也在吸收能量轉化魔力。一切都在她不知不覺之間完成,無時無刻,不眠不休,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

    雖然這種魔力轉化的效率很低,但是,滴水成河聚沙成塔,日積月累下來,依然有極其恐怖的總量。

    如果讓別的魔法師知道有一個人不需要冥想就能提升魔力的話,只怕個個都會嫉妒到死。可他們想不到,這是幸福,同樣也是一種災難。因為,這道魔紋也是造成凱蘿爾的感知力如此微弱的罪魁禍首。

    眾所周知,感知力是無法穿透魔力的。魔法師們通常都用魔力來隔絕其他人的感知窺探。而凱蘿爾的魔力聚集魔紋,讓她的身體成為了一個巨大的繭。無時無刻不在身邊湧動的魔力就像包裹的蠶蛹絲一樣,把她裹得密不透風。

    在這樣的情況下,她怎麽可能擁有正常的感知力?

    也算是命中註定,凱蘿爾遇見了現在的羅伊。如果她遇見的是其他的魔法師,恐怕就算來個法神,也無法解釋她所遭遇的問題。而如果羅伊沒有發現生命魔紋,他同樣不可能解開這一秘密。

    但羅伊偏偏就是這個世界唯一一個掌握著生命魔紋奧秘的人。而且,因為他的身體中擁有與眾不同的魔核,因此,這段時間他一直在研究魔獸的魔力聚集魔紋。在這方面有相當豐富的知識。

    一開始,羅伊並沒有往這方面去想。畢竟,從來沒有任何一個人擁有能量聚集類型的生命魔紋。而當凱蘿爾一說起自己的感受時,他立刻就敏銳的意識到了這一點。結果用感知一探測她的魔力走向,立刻就發現了其中的奧秘。

    在之前的研究中,羅伊就發現,野獸的魔力聚集魔紋都是複合類的魔紋。也就是說,這些魔紋都不是單獨存在的。而是幾條不同功能的魔紋在一起構築成一個魔紋陣。而這些生命魔紋,原本都有各自的功能。

    凱蘿爾身體內的魔紋,也是如此。一條條分開來看,根本無法知道其中的奧秘。但一旦將其中的幾條連起來看……….

    想到這里,羅伊深吸了一口氣。

    他研究人體適用的魔力聚集魔紋,已經很長時間了,其中某個關節處,一直苦於無法實驗而停滯不前。而現在,眼前就有一個現成的成功例子供他研究。只要解開了那幾個關鍵,他就能掌握所有魔法師的命運!

    “凱蘿爾…….”羅伊呼吸急促,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凱蘿爾已經發育得渾圓挺翹的胸脯,舔了舔舌頭道:“我可以看看你的胸口嗎?”

    一朵紅霞飛上了凱蘿爾的臉,她傻傻地看著羅伊。

    如果換任何一個知道廉恥的家夥,早在女孩的目光下潰退了。可是,已經走火入魔的羅伊現在腦子里就只有一個念頭。

    在眼前那棉子白裙的領口下,那顫巍巍鼓囔囔的雙峰之間,是不是,有一顆鮮艷欲滴的紅痣!

    那是他所研究的人類魔力聚集類的生命魔紋中,最關鍵的一點,他稱之為——聚魔星!

    只要能證明這一點的存在,那一切,就全通了!

    房間里靜悄悄的,良久,凱蘿爾的纖細白皙的手,放在了自己的領口扣子上。她的眼睛水汪汪的,耳根都紅透了,一顆心砰砰砰跳個不停。

    解,還是不解?

    一輪月光透窗而入,灑落在地板上。皎潔如女孩聖潔的胴體。

引言 使用道具
瑞秋
公爵 | 2012-8-5 21:09:06

第四十六章 人間兇器


    一陣尷尬的沈默之後,凱蘿爾問道:“少爺,剛才你說我的魔力怎麽了?”

    提到這個話題,羅伊頓時眼睛一亮:“對了,我檢查時發現你的魔力已經超過了五千法碼,達到了魔導士的水平。這是怎麽回事?”

    “魔導士!我嗎?”凱蘿爾又是驚喜,又是茫然。

    她雖然擁有魔法天賦,但平常基本沒機會接觸到魔法知識,因此,她對魔力的衡量標準一點也不了解。

    不過,再無知,她也知道魔導士是何等尊貴,何等高高在上的存在。此刻聽羅伊說自己的魔力竟然已經達到了魔導士的水平,一時間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看見凱蘿爾的表情,羅伊就知道自己的問題白問了。估計她自己也是稀裡糊塗。

    他轉身踱了幾步,沈思著。

    說實話,一開始發現凱蘿爾魔力如此之高的時候,他自己也嚇了一跳,以為是自己弄錯了。不過,經過幾次三番的查驗後,他可以肯定,自己的結論決無差錯。

    結論既然沒錯,那麽,一個遠比解決凱蘿爾自身魔法修習問題更大也更重要的問題,就擺在了羅伊的面前。

    要知道,魔法師的魔力,都來自於冥想。而冥想時想要引發天地能量,就必須動用感知去觸碰,去帶動能量潮汐的共鳴。

    一個沒有感知力的覺醒者,卻擁有如此恐怖的魔力基數,這樣的情況,不僅顛覆了羅伊的常識,甚至顛覆了整個魔法體系。

    在艾瓦隆大陸,擁有魔法天賦的人本來就不多,能成為魔法師的人,更是少之又少。許多覺醒者的魔力,都因為無法突破潛能學徒或覺醒法士這兩級的魔障,而永遠停留在原地。

    這對任何一個嚮往魔法道路的人來說,都是一種極其可怕的災難。一些人黯然轉職成為了魔紋師或者其他的職業,而另一些人,則在日復一日的冥想中熬得油盡燈枯,蹉跎一生。

    魔障的問題是無解的,也是魔法世界公認的難題。在愛倫夫人給的魔法教材裡,對這一問題有集合了不同魔法學流派理論的大量分析研究。但無一例外,最終都無人能解決。

    通過研究,魔法師們發現,出現問題概率最大的魔障,是從覺醒者到潛能學徒這一層。有百分之八十的覺醒者都遭遇過魔障無法突破的問題。不過,這一層也是突破比例最大的一層,只有百分之五的人,因為過不了這一關而終生停滯在覺醒者的層面。

    而被視為魔法道路攔路虎的,則是從潛能學徒到覺醒法士這一層。有超過百分之六十的半道而廢者,是倒在這一關卡前。

    過了覺醒法士之後,雖然每提升一階,都同樣有魔障,可是,遭遇無法突破的魔障的概率,卻是直線下降。

    從一階覺醒法士到二階朗星法師,出問題的不到百分之五。朗星法師到三階龍月魔導士,出問題的不到百分之三。這也是為什麽三大訓練營對魔法學員的考核要求,只需要是覺醒法士的原因。

    不過,概率雖然降低了,但是魔障突破的難度卻呈幾何倍數的增加。尤其是到了三階龍月魔導士以上階層的時候,只要在突破的時候不能一次成功,那基本上就不用再做努力了。

    數百年來,從來都沒有任何一個人在這一階段受挫而重新突破過。

    這就使得魔法師們在沖擊更高的等階的時候,都提心吊膽。往往要準備大量的輔助丹藥和長時間的心理和生理預備,甚至請幾位高階魔法師在旁邊護法幫忙,才敢開始提升。

    這就是魔法世界的現狀。可是,這個鐵律,卻在沒有感知力,無法感應天地能量更無法冥想並提升魔力的凱蘿爾面前,被徹底推翻了。

    羅伊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但他明白,如果這不是凱蘿爾自己搞錯了自己的感知狀態的話,那麽剩下的可能性就只有一個,那就是——另一種全新的且完全排除魔法屏障的魔力提升方式!

    這個念頭,讓羅伊心跳急劇加速。

    身為魔法師,找到這種新的魔力提升方式,無論是對自己未來突破魔法屏障還是對整個魔法世界裡的所有人來說,都有極其重大的好處。無異於一次徹底的顛覆。其意義之重大,不亞於恢復騎士的鬥氣!

    想到這裡,羅伊拉著凱蘿爾在椅子上坐了下來,認真地道:“凱蘿爾,我有辦法讓你學習魔法,不過,有一件事情你要幫我。”

    聽到自己能學習魔法,凱蘿爾頓時驚喜地捂住了嘴:“真的?”

    這次來找羅伊,完全是她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一次毫無信心的嘗試,她自己對此都沒有抱多大希望。可沒想到,在羅伊檢查了之後,她不但發現自己擁有魔導士的魔力,而且羅伊還肯定的告訴自己,能讓自己學習魔法。

    從八歲覺醒到現在,一直困擾著她的最大問題居然看到了希望,這讓她怎能不欣喜若狂。

    “來,我們試試。”羅伊拖過桌子上一張普通的麻紙,用加了檀木握柄的鵝毛筆,在紙上飛快地畫出了一個三級風刃魔法的元素陣圖,將所有的元素排列都一一標記下來。

    “我剛才檢查了你的身體,”羅伊一邊畫,一邊說道:“你對風元素的親和力最強,最適合學習風系魔法。我現在畫的這個,是一個三級的風刃,只有覺醒法士以上的魔法師才能釋放。我們來試試看。”

    說話間,他已經三下兩下畫完了圖,推到凱蘿爾的面前:“來,試著感知元素,把這個元素陣排列出來。”

    “我……能行嗎?”凱蘿爾有些手足無措。她原本以為羅伊會為自己進行某種治療,可沒想到,羅伊還是讓她自己排列元素陣。而從小到大,她連一次都沒有成功過。

    “相信我,”羅伊看著凱蘿爾的眼睛,認真地道:“來,試試看。先排列這張圖中央的這三個七元素陣。把它們組合成一個三角形的二十一元素陣。”

    在羅伊的鼓勵下,凱蘿爾一跺腳,飛快地釋放出魔力,按照圖上的元素陣開始排列。

    羅伊仔細地看著凱蘿爾身前一米左右的空間。

    只見虛空中,二十一個風元素,飛快地從無盡的元素中分離出來。每一個元素上,都帶著一層淡淡的光芒。這表明,它們已經被凱蘿爾的魔力所包裹,變成了不同於自然元素的魔力元素。

    羅伊點了點頭。情況比他想像中要好許多,至少凱蘿爾的感知力,應付基礎元素還是可以的。

    二十一個風元素,迅速組成了三個七元素基礎陣。隨即,凱蘿爾全神貫注地控制著魔力,帶動三組基礎元素陣向彼此靠攏。

    羅伊靜靜地看著。從方位來說,凱蘿爾的三個基礎元素陣並沒有錯。一個在上,兩個在下。正是一個三角形。不過,當這些元素彼此靠攏到一定的距離的時候,情況就有些不對勁了。

    這個時候的凱蘿爾,顯得異常的吃力。她控制的三個元素陣,越彼此接近就越飄忽不定。就像一個兩歲的孩子,努力的想要把一堆淩亂的積木擺得整整齊齊一般。

    對於大人,哪怕只是稍大一點的孩子來說,這都不是什麽難事,可是,對一個對自己身體的控制力還相當不成熟的孩子來說,這卻難如登天。

    “凱蘿爾,慢一點,別著急,”羅伊緊緊地注視著凱蘿爾控制的自然元素,伸手在虛空中輕輕一按,做了個穩定的手勢,緩緩道:“現在,你閉上眼睛,照我說的做。把所有心神都投入到魔力的控制中,體會自己魔力的每一絲變動,把它記下來。”

    凱蘿爾聽話地點了點頭,閉上了眼睛。

    “左邊這一組方向有些偏,向外移三公分。慢慢來……..好……停。上面這一組是你的基準組,以後無論你排列什麽樣的元素陣,這一組所在的位置,都永遠是你排列第一個基礎元素陣的位置,記清楚了嗎?”

    凱蘿爾抿著嘴,小臉嚴肅而興奮地點了點頭。

    對於所有的魔法師來說,魔力就如同自身一只無形的手。只要記住了魔力的控制細節,那麽,想要將一個基礎元素陣準確地釋放到某個位置,是一件非常簡單的事情。

    就如同閉著眼睛把一顆花生放進嘴裡那麽簡單。

    “現在,記住我剛才讓你改變的左邊這一組和你的基準組之間的距離和關係……..不,不用依靠感知。你的感知只需要確保七個元素就行了,其他的,都依靠記憶魔力的控制細節。接下來,我們改變一下第三組元素陣的位置………..”

    凱蘿爾的耳邊再度傳來了羅伊的聲音。

    她照做了。

    雖然她不知道羅伊是如何發現自己元素位置的錯誤,又是如何確定自己此刻的魔力控制細節是正確的,但既然他這樣要求自己,那就照著做好了。

    凱蘿爾從小到大都不算是一個聽話的女孩。這是她第一次如此全心全意的聽一個人的話,遵照他的指示一絲不茍的去做。

    而奇怪的是,一向叛逆的她卻並不覺得有任何的彆扭和不適。反倒自然得就長年養成的習慣一般。

    片刻之後,一個由三個七元素陣組成的二十一元素陣就已經成型了。

    “好了,把它散掉。我們重新再來。”羅伊道:“你自己試試看。”

    凱蘿爾散掉了剛剛組合成型的三組基礎元素,靜靜的思考了一會兒,反復回憶之前的魔力控制細節,然後調動魔力,重新抽取元素進行排列。

    雖然還是同樣微弱的感知,還是同樣模糊的元素位置,可是,隨著專心致志的凱蘿爾近乎完美地複製之前的魔力控制細節,三個基礎元素陣幾乎在成型的一瞬間,就已經組合在了一起,天衣無縫!

    當羅伊贊許地翹起大拇指的時候,凱蘿爾自己也驚喜的睜開了眼睛。不用看羅伊,她自己也能感覺到那三角元素陣的精緻完美。

    這是她人生中從未有過的體驗。當三角元素陣成型的一瞬間,雖然感知力微弱,但那種元素天然契合帶給精神的觸動,卻如同黑夜中的一盞明燈,驟然亮了起來。讓她清晰明白,自己成功了!

    這種喜悅,是難以形容的。雖然對於一個魔法來說,小小的三角元素陣實在太微不足道了,可是,對凱蘿爾的意義卻格外的不同。

    “不錯!”羅伊拍了拍手道:“你的魔力控制能力很強,能一次掌握三角元素的意識排列,證明你完全可以不靠感知釋放魔法。”

    “不靠感知釋放魔法?”凱蘿爾聞言一楞。

    直到這個時候,她才明白羅伊讓自己學習這種元素排列方法的目的,同時也明白了他準備用什麽方式讓自己學會魔法。

    這讓她有些難以置信。

    “可是,”凱蘿爾驚訝地看著手中的元素陣圖,一臉難色:“這個魔法的元素陣…….”

    “很複雜,是嗎?”羅伊微笑道。

    凱蘿爾點了點頭。

    “的確很複雜,”羅伊走到凱蘿爾身邊,和她一起看著元素陣圖道:“一個三級風刃需要一百法碼的魔力,由一千四百多個七元素陣構成的。如果一個個排列的話,至少需要一兩個禱時的時間…….”

    一兩個禱時,別說生死存亡只在須臾之間的戰鬥中,就是平時,黃花菜也涼了。

    “不過…..”羅伊接著道:“任何一個魔法師,都不會用一個個的基礎元素陣去完成一個魔法。通過固定的手勢和咒語的輔助,我們可以將基礎的一級基礎元素陣排列成二級的小元素陣……..你的這個三角法陣就是。”

    “而二級元素陣,又可以組合成三級元素陣。當你掌握了三級元素陣,並且把魔力控制的細節培養成一種本能的時候,三級元素陣就是你的基礎元素陣了。在三級元素陣的基礎上,你還可以組合更高的四級元素陣……..”

    羅伊的講解,如同在凱蘿爾的眼前推開了一道光芒璀璨的大門。

    雖然這些東西,她以前多少也知道一點,可是,卻從來沒有人像羅伊這樣系統地教導過她,也沒有人針對她的缺陷來考慮問題,更沒有人能夠指導她如何實際的控制元素陣,學習元素的正確排列方位!

    越聽,凱蘿爾的眼睛就越亮。

    “雖然很艱苦,但是,這卻是一條通向魔法頂峰的道路。”羅伊認真地道:“可能別人學習一百個魔法的時間,你只能學習一個。但是,一旦你學成,在這個魔法的釋放速度和威力上,將無人可比。用魔法師最嚮往的一個字眼來說,那就是…….瞬發!”

    聽到這裡,凱蘿爾的心跳,驟然加速。

    從羅伊的話中,從他的眼神中,她看到的,是一條艱苦卻擁有無限可能的前路。一個可以實現的目標,而不是虛無縹緲的幻想!

    “現在,我們來完成這個完整的風系魔法……”羅伊道。

    就這樣,一個教一個學,不到一個禱時的時間,凱蘿爾已經學會了排列風刃元素陣所需要的四種二級小元素陣,同時,也學會了每一種元素陣的釋放先後次序,排列位置和組合的技巧。

    在讓凱蘿爾反復進行了數十次的模擬預習之後,羅伊指著牆角的一個木質攻擊人偶道:“好了,我能教的都教完了,剩下的,就看你的了。攻擊它。”

    凱蘿爾站在木偶前,深吸一口氣。

    房間的氣氛,在這一刻的沈寂中顯得有些凝重。

    片刻之後,隨著凱蘿爾驀地一揮手,一道帶著青色光芒的風刃,就像一把虛空中劈出的幽靈刀,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發出一聲撕裂空氣的刺耳尖嘯,閃電般劈在了木偶上。木屑紛飛中,一道深深的刀痕憑空浮現。

    “好!”羅伊興奮的聲音,才在喉嚨裡打轉,就看見激動得一臉通紅的凱蘿爾雙手連揮,數不清的風刃接連呼嘯而出,或橫或斜,或直或彎,以不同的方式和不同的角度,接二連三地撞在木偶身上。

    砰的一聲巨響,木偶頃刻間四分五裂。大大小小的木屑漫天飛揚,四散飛射,瀰漫了整個房間。

    羅伊的叫好聲,化作了一口倒吸涼氣的聲音。

    這控制力,這領悟力,這速度,這密集程度,這威力…….羅伊捂著額頭,覺得自己的腦子有點亂。

    雖然從理論上來說,只要魔力充沛,魔法師就能釋放無數個風刃,可是,魔法師們受自身反應速度,元素陣熟悉程度,元素親和力和魔力天賦的影響,每一個人釋放魔法的速度,頻率,威力都不一樣。

    兩個同等級的魔法師,一個或許能輕鬆以一秒一個的速度釋放某種魔法,另一個或許就受限於自身天賦,需要接近兩秒才能釋放一個。而同樣也是這兩個人,在釋放另一種魔法的時候,後一個說不定又比前一個更快,威力更大。

    這本就是不一定的事情。

    但羅伊從來沒見過誰能夠用這樣的頻率釋放如此密集的風刃。就連能看見風元素,且擁有體內七元素陣自動吸附排列的他,釋放速度也就和凱蘿爾差不多而已。

    而凱蘿爾,才剛學會風刃!

    羅伊呆呆地看著如同雪花一般的木屑中凱蘿爾那窈窕的身影,就如同看見了一個走出了地獄囚籠的女妖!

    這那裡是一個因為感知微弱而可憐巴巴想要走進魔法世界的女孩?

    她的魔力控制,她的反應速度,她的風元素親和力,讓她瞬間化身為一臺密集風刃噴射機!

    或者說是,

    一件解除了封印的人間兇器!

引言 使用道具
瑞秋
公爵 | 2012-7-29 20:04:38

第四十五章  手有溫香


        羅伊回到小樓,沿著樓梯剛走到二樓和三樓之間的拐角處,就看見昏暗的燈光下,一個窈窕的身影托著下巴靜靜地坐在樓梯上。

    “凱蘿爾?”羅伊站了下來,有些驚訝。

    凱蘿爾是薩莉的女兒。因為薩莉和漢斯不久前已經在距離莊園不遠的一個小教堂裡結了婚,因此,凱蘿爾也就正式成為了漢斯的繼女。

    在整個莊園,凱蘿爾或許是最沒有存在感的一個人。

    她的母親薩莉溫柔、和氣而又勤快能幹,管理著莊園中所有的女僕,負責打理這棟主人居住的白色小樓和旁邊女僕傭人們住的副樓,以及廚房和花園的所有事務。

    而凱蘿爾的繼父漢斯,現在也是一位受人尊敬的警士隊長,白天都在城裡工作。傍晚下班之後就回到莊園,換上一身破舊的工作服,馴馬喂馬,修補馬廄和馬場欄杆。

    因為漢斯待人謙和,又在波拉貝爾人中有著極高的威信,因此莊園裡的每一個人都很喜歡他。

    尤其是一些農戶和傭人的小孩,只要一看見他騎馬出現在山下的道路上,就歡呼著到莊園門口去迎接他。而每一次,漢斯那會變出糖果的口袋都沒有讓他們失望過。

    對於在這樣的亂世中,漢斯能和薩莉相遇相愛走到一起,大家都由衷地替兩人感到高興。不過,正如許多外表看起了美滿的家庭一樣,這個新組建的家庭也有一個小小的問題。

    那就是薩莉的女兒凱蘿爾。

    凱蘿爾比羅伊小一歲,相貌清秀漂亮。她繼承了母親薩莉的全部優點,而且比年輕時就以美貌聞名於家鄉的薩莉出落得更動人。

    自從住進了莊園之後,凱蘿爾每天的工作,就是照顧莊園裡為數不多的馬兒。

    莊園裡一共有十二匹馬。漢斯有一匹黃色的六歲菲列特斯堡馬,是他花了五個金路郎買來的。雖然算不上什麼名馬,但性格溫順服從,步履輕盈,是非常好的騎乘馬。

    幾位紅葉騎士的戰馬也餵養在這裡。那是四匹高大雄健的黑色夏泰馬。馬廄裡最不老實的就是這幾個精力旺盛的傢夥。只有它們的主人才能夠讓它們老實一點。

    而剩下的七匹馬中,兩匹安達盧西亞馬是羅伊和麥芽兒日常出去的時候騎乘的代步馬。還有兩匹用來拉乘坐馬車的特雷格納馬和三匹犁地和拉貨車重挽馬,則剛買回來不久的。

    在莊園裡,凱蘿爾就像是一個隱形人。她每天和馬兒呆在一起的時間,遠比和人呆在一起的時間長多了。

    無論是工作時間還是就餐時間,人們都很少能看見凱蘿爾的身影。這個迷人的少女永遠都呆在人們的視線之外,不是在自己的閣樓房間裡看著窗外發呆,就是在馬廄裡和馬兒說話。

    她幾乎從來都不出現在客廳或大家都喜歡乘涼的後院小山坡,偶爾,人們能在夕陽已經完全沈入地平線的時候,在莊園寂靜的小樹林或者果園裡,看見她孤寂的身影。

    她就那麼靜悄悄地生活著。用一位曾經在晚上被從小樹林裡走出來的她嚇了個半死的嬤嬤的話來說,活像一個幽靈。

    而隨著大家生活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長,莊園裡的人們對凱蘿爾也越來越瞭解。所有人都知道,這個女孩子遠不是她表面看起來的那麼平靜。

    她的性格和她那位因為賭輸了家當而自殺的父親很相像。表面斯文寧靜,實則極端而叛逆,喜歡追求刺激且視世俗道德如無物,就像一把火,從骨子裡透著危險。

    而且,從小生活的環境,讓她產生了一種嚴重的不安全感。

    隨著年齡的長大,出落得比母親更漂亮的她,就開始用各種方式武裝和保護自己。

    她做過小偷,當過騙子,十五歲的時候就會在貧民窟裡撩起裙子露出一雙修長的大腿,色誘一些過往的旅人,把他們引誘到偏僻的小巷子裡面讓她糾集的同夥打劫。

    這種獨立而又叛逆的性格,讓她在這個莊園裡顯得格格不入。她不安份得像火,冷漠得又像一塊寒冰。

    無論是面對誰,她那雙漂亮的綠色眸子裡,永遠都閃動著警惕而冰冷的光芒,就像一隻小野貓,面對任何人無論善意還是另有目的的接近,都會弓起背,毛髮炸立,劍拔弩張。

    早在來莊園之前,凱蘿爾就在貧民窟裡是出了名的兇悍。誰也別想著招惹這個外表文靜的姑娘,就連潑辣如小蘭姐一幫姐妹們也不得不承認,凱蘿爾遠比她們更危險。

    剛到慕尼城的時候,凱蘿爾就曾經一腳把一個試圖調戲他的流氓踢得差點失去生殖能力。當時,如果不是擔任警士的漢斯幫忙,又花了好大一筆錢,恐怕事情還無法平息。

    羅伊和凱蘿爾認識的時間不長,相處的時間也不多。

    或許是因為羅伊曾經救了母親薩莉,凱蘿爾對他不算冷漠。但十句話裡面,她最多只會回答那麼一兩句。而且都是“唔”“嗯”一類的。

    今天回來,羅伊又沒有看見凱蘿爾。甚至在莊園所有人都湧出來看剛買回來的奴隸的時候,她也不見蹤影。沒想到,她竟然坐在這裡,而且顯然是在等著自己。

    “怎麼了?”看著昏暗的光線下,凱蘿爾稍顯蒼白的臉色,羅伊在她身邊坐了下來,問道。

    凱蘿爾抱著膝蓋,一雙幽綠的眼睛如同貓一般看著羅伊,目光複雜,似乎心裡在掙紮著什麼。

    羅伊靜靜地等待著。

    良久,凱蘿爾才開口問道:“羅伊少爺,你治好了那個騎士?”

    羅伊有些頭疼:“凱蘿爾,別叫我少爺。”

    少爺的稱呼,是幾位紅葉騎士帶起頭的。自從發現連幾位紅葉騎士老爺都恭恭敬敬地管羅伊叫少爺,大家似乎都覺得,自己再把羅伊當成以前的小雜役似乎有些不太合適。

    尤其是羅伊買下了莊園,成了莊園的主人之後,葛朗台和一干奴隸僕人們喊少爺喊得順口就不用說了,就連薩莉嬸以及波希金大叔等以前波拉貝爾的居民也自然而然的改了口。

    唯一讓羅伊謝天謝地是,至少肯老爹和漢斯他們還和以前一樣。當然,除了他們之外,麥芽兒也不叫少爺。不高興的時候她叫“死大腦袋”,高興的時候,她媚眼如絲的叫“老爺”。

    最受不了的就是她了!

    “是嗎?少爺。”凱蘿爾似乎對這個問題很緊張。她完全沒有理會羅伊的話,追問著,一雙眼睛在昏暗的樓道中閃閃發亮。

    “嗯。是的。”羅伊無奈地點了點頭,伸直了腿。

    聽到羅伊的回答,凱蘿爾的手無聲無息地攥緊了裙角,眼神愈發掙紮。似乎在期盼著什麼,又似乎在害怕著,猶豫著。

    “少爺,你能治騎士.......”凱蘿爾咬著嘴唇,緊張地道:“那你能治療魔法師嗎?”

    “魔法師?”羅伊一愣,有些困惑地看著凱蘿爾。

    凱蘿爾沒有說話,只是緩緩伸出手來。

    隨著她纖弱白皙的手指尖上出現的一陣魔法波動。一朵火花無聲無息地綻放開來。

    “魔法覺醒!”羅伊瞪大了眼睛,驚喜地道。

    認識凱蘿爾這麼長時間,他還從來都不知道,凱蘿爾竟然也是一個魔法覺醒者。

    這個世界上擁有魔法天賦的人實在太少了。因為正因為稀少,所以不光魔法師被視為珍寶,就是那些無法突破魔障而轉職的魔紋師,也能得到普通人難以想像的財富和地位!

    對一個過著顛沛流離的貧苦生活,而且極度缺乏安全感的女孩來說,再沒有什麼是比魔法天賦更幸運的禮物了。

    有這樣的天賦,凱蘿爾完全可以報考訓練營。訓練營對珍貴的魔法學員是不限制報考時間的,即便入學日已經過了,她同樣可以參加考核。

    只要成為一名魔法學員,她不用去做騙子小偷,不用撩開裙子引誘獵物,就能得到她想得到的一切——無論是保護自己,還是讓母親薩莉過上好日子。

    “你怎麼不早說.......”羅伊霍然站起身來,不過很快,他就意識到其中的問題。他有些困惑地看著一聲不吭,臉色蒼白的凱蘿爾,問道:“你剛才問我能不能治療魔法師,你.........”

    “我只會這個。”凱蘿爾看著羅伊,一雙迷人的綠色眼睛裡,滿是委屈和痛苦:“少爺,你能幫我嗎。”

    這或許是凱蘿爾第一次在其他人面前流露出除了冷漠之外的眼神,也是倔強的她第一次主動說出希望得到幫助的話。這一刻,她就像一個卸去渾身尖刺的小刺蝟般柔弱而無助。

    “只會這個?”看著女孩無助的眼睛,羅伊有些心疼,“怎麼回事?”

    “我的感知力很差,”凱蘿爾低著頭道:“因為感知不到元素,所以我沒有辦法排列元素陣。除了最基礎的七元素陣之外,只要元素陣稍微複雜一點,我就不行了。”

    羅伊怔怔地看著凱蘿爾,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元素的感知力,對於任何一個魔法師來說,都像是人的眼睛一樣。

    如果沒有眼睛,人就無法看清環境,無論是走路還是做事都會陷入極大的困境。魔法師也一樣。沒有感知力,就無法感知到元素,自然也就無法排布元素陣釋放魔法。

    可盲人畢竟還有耳朵、鼻子和手腳。還能依靠聽覺,嗅覺和觸覺來感知周圍的一切。而一個魔法師如果沒有感知力的話,那幾乎就等同於宣判了魔法之路的死刑了!

    羅伊聽說過無數覺醒者因為無法突破魔障而永遠停留在原地,可他從來沒聽說過凱蘿爾的這種情況。

    看著凱蘿爾清麗絕倫的臉上那落寞的表情,羅伊問道:“凱蘿爾......你是什麼時候發現覺醒的?”

    “八歲。”凱蘿爾輕輕的道,眼眶中泛起一絲淚光。

    羅伊有些難過,挨著凱蘿爾坐了下來。

    擁有魔法天賦,無論是對凱蘿爾還是對她的家庭來說,都是人生的一個巨大的轉折。但是,這出現的時間,對凱蘿爾來說卻是異常殘酷的。

    凱蘿爾七歲的時候,父親就因為輸掉了全部的家產而自殺,如果她的魔法天賦能夠早一點覺醒,或者她的父親能夠晚一點出事,凱蘿爾的人生或許會是另外一個樣子。

    除此之外,感知力的缺陷對這個女孩子來說也太殘忍了。

    無法感知到元素,就無法施展魔法。寶貴的魔法天賦也就不能給她和她的母親帶來任何的好處。她們依然住在貧民窟裡,依然穿著破舊的衣服,吃著難以下嚥的黑麥麵包,就連蠟燭也要省著用。

    母親依然被不同的人騷擾著,擔驚受怕。而她也依然受盡同齡人的白眼和嘲笑,依然只能和和騙子小偷們廝混在一起,破罐子破摔。

    就像上天給了一個貧困潦倒的窮人一個聚寶盆,卻不讓他從裡面獲取任何財富。這種痛苦,甚至遠比一無所有更讓人發瘋。

    現在,羅伊已經完全明白凱蘿爾為什麼總是如同幽靈一般遠離人群,常常一個人呆在閣樓上,馬廄中或小樹林裡,不和任何人交流的原因了。因為,普通人,根本無法理解她所承受的這種痛苦。

    同時,他也完全能夠想像,當凱蘿爾聽說自己治療了卡列尼奇的鬥氣之後,是何等希望得到自己的幫助。

    羅伊沈默著,有些難過。

    他無法治療凱蘿爾。感知是精神力的運用,和騎士的鬥氣完全不同。那是他完全沒有能力解決的問題。可是他知道,這樣的話一說出去,對凱蘿爾的打擊是致命的。

    兩人靜靜地坐在樓梯上。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凱蘿爾眼中的希翼光芒,也隨著羅伊沈默的臉而漸漸黯淡下來,化為一片死灰。

    女孩緩緩地站了起來,一步步地向樓下走去。

    “等等。”羅伊忽然開口叫道。

    雖然無法從根本上解決凱蘿爾的感知問題,但他卻想到了一個讓凱蘿爾同樣釋放魔法的主意。

    和感知力極差的凱蘿爾不同,羅伊在元素感知方面,完全是另一個極端。

    普通的二階朗星法師,雖然魔力足夠,但感知力卻不足以支持他們完成七級魔法的元素陣。而羅伊光憑眼睛就能看見元素。

    這就是為什麼他完全不受感知力的限制,可以釋放七級魔法的原因。同樣就是這個原因,讓他成為了這個世界上唯一能夠幫助凱蘿爾的人。

    要知道,當魔法師釋放魔法的時候,被魔力控制的元素,都具有排他性。任何一位魔法師不能感知或控制另一位元元魔法師的元素陣。

    這一特性,避免了魔法師在近距離戰鬥的時候幹擾對方的元素排列的可能,同時也讓他們無法對另一位元元魔法師的元素陣排列訓練提供説明。

    但羅伊卻不一樣。

    雖然他無法干擾對方,但他的眼睛,卻能讓他看見對方準備釋放的魔法元素陣的情況。這就意味著,他能準確的知道凱蘿爾在排布元素陣的時候,哪裡出了錯,從而幫助她糾正。

    而凱蘿爾現在的狀況,並非完全沒有感知力。

    從她能釋放七元素基礎法陣就能看出,她的問題是感知力微弱,無法釋放更高級的魔法。但所有的魔法,都是由一個個七元素基礎法陣排列起來的。小到火球,大到禁咒。不同的只是七元素法陣的組合多少和方式罷了。

    所謂熟能生巧。

    就像許多盲人也能夠在自己熟悉的房間裡自由走動,準確地找到房間裡的東西一樣,只要凱蘿爾能夠熟練地掌握元素陣的固定排列位置,她同樣能夠釋放出魔法來。

    這個方法雖然笨了一點,卻是目前解決凱蘿爾問題的唯一途徑。

    況且,每一個魔法師都知道,當一種魔法的元素陣經過反復練習之後,會形成一種本能。他們每天刻苦練習各種輔助的咒語和手勢,就是因為只有下意識的排列,才能更快的釋放魔法。

    這在魔法的世界中,被稱為意識陣列,俗稱盲打!

    聽到羅伊的聲音,凱蘿爾頓住腳步,緩緩回過頭來。幽綠的眼睛中依然沒有任何的神采。

    羅伊站起來,對她道:“跟我來實驗室。”

    上了三樓,羅伊退開實驗室的門,側身讓凱蘿爾進來,關上了門。

    因為平常都在這裡冥想,害怕被人驚擾,加之做魔法實驗的時候有一定的危險性,因此,實驗室經過了特別的加固。連門都有半尺厚,沈重無比。一關上,整個世界都仿佛被隔絕了一般。

    或許是空間隔絕,互相之間呼吸可聞,又都是知慕少艾情竇漸開的年紀,氣氛一下子顯得有些異常。

    凱蘿爾一襲白裙,安靜地站在房間中央看著羅伊,臉上多少有一絲慌亂,無聲無息地泛起一絲難以察覺的淡淡的粉色。而關上門回頭的羅伊,迎上女孩的目光,也有些不自然。

    “咳,”羅伊咳了一聲,踟躕道:“凱蘿爾,我需要檢查一下你的魔力。”

    “哦。”凱蘿爾點了點頭。

    兩個人彼此看著,大眼瞪小眼,良久,羅伊無奈地伸出手來,有些尷尬地道:“把你的手給我。”

    凱蘿爾咬著嘴唇,伸出纖弱白皙的手,放在羅伊的手心當中,一雙幽綠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當兩人的手一碰的時候,羅伊感受到女孩溫柔嬌軟的手,不禁有些心猿意馬,臉上發燒。反倒是凱蘿爾顯得好一點,手只微微一抖,就安靜地躺在羅伊掌心裡不動了。

    “那個.....”羅伊道:“我會用魔力和感知探查你的魔力......呃.....開始吧。”

    凱蘿爾的嘴角,在不知不覺間,勾起了一絲久違的笑容。羅伊的笨拙可笑,不知道為什麼,讓她感到親切和安心。

    她幹過色誘的事情,知道那些人在自己的面前是怎樣的一副嘴臉。可羅伊,和所有人都不一樣。他的臉居然比自己還紅呢!

    凱蘿爾目不轉睛地看著羅伊,目光漸漸被認真而專注的羅伊所吸引。看著那張雖然算不上英俊,但遠比同齡人更加有男人魅力的臉,忽然莫名慌亂起來,心頭猛地一跳。

    而這個時候,羅伊的感知,也隨著一絲魔力,進入到凱蘿爾的身體中,沿著身體一路向下。

    凱蘿爾死死咬住了嘴唇。

    這一刻的羅伊,完全沈浸在了對凱蘿爾魔力的探查當中。在他的概念中,凱蘿爾的身體就像一張魔紋法卷,他所有的精神,都專注於探查魔紋中的魔力,並不住向前延伸。

    可這個小王八蛋一點也沒想到,凱蘿爾不是魔紋法卷,而是一個活色生香的少女。

    對凱蘿爾來說,這簡直要了命了。

    一個女孩子的身體,被男人的感知入侵,那種感覺,簡直比赤身裸體暴露在羅伊面前還讓她難堪。畢竟,赤身裸體暴露的只是外表,而羅伊的探查,卻深入她體內最隱秘的地方。

    而且羅伊的魔力和感知,順著她的身體遊走的時候,更帶來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就像一隻極小極小的小螞蟻,在體內爬動著,癢癢的,怎麼撓也撓不到,全身一片酥麻。

    這種從未體會過的曖昧滋味,頓時讓凱蘿爾渾身發軟,臉頰緋紅。如果不是死死咬住嘴唇的話,喉管裡那蕩人心魄的呻吟,只怕就要脫口而出。

    而這一切,羅伊都一無所知。

    “生命魔紋很完整......”這木頭木腦的混蛋一邊悶著頭探知著,一邊喃喃自語:“能量線完美,魔力源充足,補充魔力很快啊.......咦.......”

    “你竟然積攢有超過五千法碼的魔力!達到魔導士的水準!”羅伊驚訝的擡起頭來。

    而這個時候,凱蘿爾已經化作了一汪柔水,閉著眼睛,臉色通紅地軟倒在他的懷裡。

    “凱蘿爾......”羅伊嚇了一跳,下意識的扶住了凱蘿爾,一手搭在她的額頭上,急道:“怎麼了,你的身上好燙,生病了?”

    隨著羅伊的感知和魔力退出身體,凱蘿爾體內的那一絲酥麻這才消失。身體一恢復正常,她立刻意識到自己竟然倒在羅伊的懷裡,身體和他單薄卻蘊藏著無盡力量的軀體緊緊貼在一起。

    發育良好的胸脯和小腹傳來的觸感,讓她如同觸電般彈了起來,飛快地離開了羅伊的懷抱。

    看著一臉通紅的凱蘿爾,羅伊也意識到了什麼,心頭一蕩,隨即乾咳了幾聲道:“你沒事吧?”

    他一邊說著,一邊掩飾窘態地用手摸了摸鼻子。

    手有溫香。
引言 使用道具
您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加入會員

建議立即更新瀏覽器 Chrome 95, Safari 15, Firefox 93, Edge 94。為維護帳號安全,電腦作業系統建議規格使用Windows7(含)以上。
回頂部 下一篇文章 放大 正常正序 快速回覆 回到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