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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12-2 23:53:23

本帖最後由 zerosmall 於 2011-12-3 00:07 編輯

前言:

  追求小麻煩作戰計劃即將展開
  重要條件:要皮厚、骨頭硬
  附帶條件: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可惜她在感情上是粗線條
  明示加暗示皆不管用
  他只得耍詐騙婚來個比武逼親
  反正她是小事精明、大事糊塗
  應該不會發現才對!
  他可不是存心坑她
  誰教他誰不好愛,偏愛上這個勁爆的超級過動兒?


楔子

  「顏妍,真對不起,我遲到了。」王喬淇一進新娘房裡,就連忙的向新娘子表示歉意。

  「剛才看到記事本,才發現我又搞錯時間了。」

  一旁的顏母開玩笑的對她說:「等你自己結婚時,可不要也記錯時間了。」

  王喬淇不好意思的抓抓頭傻笑著。

  新娘子顏妍煩躁的扯著新娘禮服。

  「喬淇,你幫我叫程士安過來。」

  顏母連忙阻止正要開門的王喬淇。

  「別理顏妍,新郎和新娘要到婚禮的時候才能見面。」她順手將被顏妍扯亂的裙擺拉好。

  「媽!」顏妍無奈的垂下嘴角,「我可不可以脫掉這身累贅的衣服?穿起來怪彆扭的!穿牛仔褲不是比較方便嗎?」

  「忍一會兒就好了,婚禮不過幾十分鐘嘛!」顏母婉言勸著女兒。

  顏妍雖然不高興,卻也無計可施,她嘴裡唸唸有詞:「都是程士安那傢夥害的,看我今晚怎麼整他。」

  顏母望著她,只是笑著搖搖頭,一向叛逆乖張的女兒居然要結婚了,她心裡真是百感交集。想到從她一出生,自己就不知為她擔過多少心、急白了多少頭髮,巴不得她早日嫁人;現在她真要出嫁了,心裡卻是好捨不得。

  不過再仔細一想,程士安是個挺好的男人,也只有他忍受得了不按牌理出牌的顏妍。而且他對顏妍不合社會常規的言行並不介意,顏妍在他面前也自由自在的,這應該是樁不錯的婚姻吧!

  這時顏軒打開門,探頭進來。

  「媽,吉時到了。」

  顏妍一聽,立即從椅子上站起來,拉開門就要出去。

  顏軒趕緊擋住她,「等一下,你不能出去。」

  「誰說我不能出去?」顏妍齜牙咧嘴的瞪視著他。

  「顏妍,拜託你稍微正常一點好不好?哪有新娘子這麼迫不及待要衝出去的?可不可以假裝含蓄一些?」顏軒哭笑不得的看著顏妍的舉動,她正把禮服下擺拉得老高,露出一截修長的小腿,以及一雙跟禮服完全不搭軋、有些髒的球鞋。老天!她真的穿球鞋?還以為她只是說說罷了。

  「我答應跟程士安結婚已經很委屈了,何況還得舉行這種累人的儀式,你再攔著我,我就不結了。」顏妍作勢要拉掉頭紗。

  王喬淇一看情形不對,趕忙挺身出來打圓場。

  「顏媽媽、顏軒,你們就隨顏妍的意思吧!反正程士安早就說過顏妍不是正常的女孩,他應該不會介意不按一般結婚規矩來的。」

  「我不正常?」顏妍雖然心煩意亂,但喬淇的這句話她還是聽到了。她瞪大眼睛逼近喬淇,「程士安說我不正常?」

  「不是啦!」喬淇看自己越幫越忙,急得連說話都結巴了。

  「我是說……我不是那個意思,我……」

  「妍兒,你別嚇喬淇了!」顏母怕顏妍當真在婚禮前臨陣脫逃,只好讓步。

  「軒兒,你去告訴士安,要他來帶妍兒拜別父母就可以了,其他儀式就省了吧!」

  「免了!」顏妍阻止顏軒。

  「我直接去找他就行了。」

  於是,坐在客廳的大夥兒,便好笑的看著拉著裙擺、露出髒球鞋的新娘大踏步地走向他們。

  顏父一向溺愛女兒,他看到這情形,只是笑著搖搖頭,對一旁的程士安說:

  「年輕人,知不知道你娶了一個小麻煩?」

  程士安看了顏妍一眼,他笑著對顏父道:「爸和媽可要好好感謝我,從今天起,顏妍就變成我的麻煩了。不用給謝禮,只要一天三次誠心的幫我祈禱就可以了。」

  客廳裡的人聞言全笑開了。

  「喂!程士安,來拜別爸媽吧!」顏妍不知道他們在笑些什麼,只是拉著程士安跪在父母面前,口裡念著昨晚顏軒事先幫她想好的話:「謝謝爸媽養育之恩……嗯……」她遲疑了幾秒鐘,然後把頭轉往顏軒的方向,用她自以為小聲、可是大家都聽得到的音量問:「顏軒,再來要感謝什麼?」

  大夥兒又笑了起來,顏軒則無奈的回答她:「忘了那張草稿,你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吧!」

  顏妍想了兩秒鐘,說道:「好吧!那就謝謝爸常常瞞著媽給我零用錢,謝謝媽總是幫我付天文數字般的帳單,謝謝顏軒常常幫我考前惡補、常常借錢給我、而且從不要我還。」說完她又拉著程士安起身。

  「好了,說完了,我要去把衣服換下來。」

  沒想到她走不到兩步,人已經被騰空抱起。

  「你幹什麼?還不快放我下來!」顏妍大叫,一邊對抱著她的程士安拳打腳踢。

  「我的新娘子,禮服等我們回到家再換也不遲。」程士安抱著顏妍,告別所有在場親友,便往樓梯走去。

  屋裡顏母的姐姐、也就是顏妍的阿姨,看著被「扛」走的顏妍,不禁擔心的問:

  「妍兒不會有事吧?士安會不會……」

  「阿姨,您大可以放心,就算要有事,也一定是程士安有事,顏妍不會任人欺負的。」顏軒倒是替程士安擔心了起來。

  「真的不要緊嗎?」顏妍的阿姨不瞭解他們的狀況,還是不放心。她不明白怎麼女兒被扛走了,妹妹和妹婿卻是一點也不擔心。

  「不要緊啦!」顏軒保證的說:「大家都可以作證,他們兩個要是吵起來,或者吵得太嚴重打了起來,倒黴的都不會是顏妍。」

  「什麼?還打起來?」顏妍的阿姨嚇得心臟病快爆發了。

  「對啊!每次都是士安被摔得七葷八素,顏妍揍他,他根本不會還手。」王喬淇每想起那畫面,總會暗地裡替程士安祈禱,怕他哪天骨頭全被顏妍拆了。

  「士安不是『不會』還手,他根本是『不敢』還手哪!」不曉得是誰突然冒出這句話。

  「沒錯,我們常常笑士安,說他是愛情暴力的受害者,好可憐哦!」其他人也開起玩笑,你一句我一句的表達對程士安的同情。

  「再說顏妍『武功』高強,程士安哪裡是她的對手!」王喬淇笑著說。

  「就是啊!阿姨,您別忘了,顏妍的『武功』可是得過獎的,真要打架,程士安這  麼一個斯文的人!哪裡打得過她?」顏軒繼續安慰阿姨。

  程士安最好的朋友阿海,在一旁越聽越覺得奇怪,怎麼好像大家都以為程士安手無縛雞之力、只能任由顏妍宰割?他試探性的問:「你們都不知道程士安是『三道高手』嗎?」

  「三道高手?什麼意思?」眾人一頭霧水。

  在阿海詳細的解釋過後,大家的笑容都凝結在嘴邊,程士安居然從沒有提過這一點!他竟然敢瞞著顏妍這件事,還向她提出比武招親!萬一顏妍發現他竟是個三道高手……

  看來,這樁婚姻可精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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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12-3 12:43:02

第5章(1)

  「今天我們的表演就到此結束,再見。」顏妍將麥克風收好、放回架子上,走下舞台。碎玻璃的其他團員也跟著步下舞台。

  王喬淇一如往常,為了趕上最後一班公車,表演一結束就溜得不見人影;劉一凱習慣留下來喝杯小酒再走;羅以中照例跟熱情搭訕的女歌迷一起離去;顏妍則必須等顏軒收好貝斯,而他每次都要收好久。

  正當顏妍跟顏軒要走出酒吧大門時,突然聽到一聲尖銳的女人哭叫聲,他們同時停下腳步,望向聲音來源。

  「你怎麼可以不認帳?那明明是你的孩子!」只見一個長髮、身材豐滿的女人拉住羅以中,不讓他離開,而羅以中身邊還站著另一個高高瘦瘦的女人。

  羅以中滿臉不耐;顏妍從未見過他這種表情,她記憶中的他隨時隨地都是笑嘻嘻、吊兒郎當的。

  「玩膩就想走人了嗎?羅以中,你太過分了!今天你要是不給我一個交代,我……我……」那女人看看四周,似乎在找尋支援者。不過圍觀的人雖然很多,卻沒有人開口。

  顏妍正想開口幫腔,顏軒卻制止了她:「先搞清楚狀況再說。」

  「以中——」羅以中身旁高瘦的女人用疑問的眼神看著他。

  「你先回去。」他先對身邊的女人說,然後正眼面對懷孕的女人,聲音冷得像冰:「要膠帶,便利商店多的是。」

  「你——」那女人的情緒幾近瘋狂,她撲上去拉住羅以中。

  羅以中任由她撲打,卻不承認她的懷孕與自己有關,他惡劣的嘲諷著:「你不會是得知我老子有幾塊值錢的地,所以隨便找個男人撒種,硬要賴給我吧?」

  此言一出,使得原本袖手旁觀的群眾議論紛紛,許多女孩子都認為他太缺德了,居然說出這種話;連男孩子也覺得他真是無情。

  一旁的顏妍實在忍不住了,要不是顏軒死命的拉住她,她真想上前給羅以中一巴掌。

  「你聽聽他說的像人話嗎?」顏妍怒火中燒,恨不得把薄情的羅以中千刀萬剮。

  「冷靜一點!事情又還沒搞清楚。以中平常不是個沒口德的人,他會講出這些話,一定是有原因的。」一起玩團這麼久了,顏軒知道羅以中不是個會推卸責任的男人,如果孩子真是他的,他不會不承認。  「當然有原因,他想賴帳嘛!」顏妍忿忿的說。

  這時一陣玻璃破碎聲,以及群眾的驚呼聲轉移了顏妍的注意力。

  伴隨玻璃碎裂聲的是女人的叫聲:「我跟你同歸於盡!」接著是一連串更激烈的咒罵、和玻璃被砸碎的聲音,滿場只見酒杯飛舞、客人四處閃躲。

  顏妍還搞不清楚到底怎麼回事時,一個酒杯朝她疾速地飛來,在這剎那間裡她想過躲開,依她的身手要閃躲這只酒杯絕不是問題;但她又想到顏軒就站在身後,他的視線被她擋住了,可能沒有看到飛過來的酒杯,要是自己躲開了,顏軒可能會措手不及被砸個正著。

  於是她直挺挺的站在那兒、用手護住頭部,打算以手來承接這只酒杯的撞擊;卻沒想到有一個人動作更快的將她和顏軒同時擋住,自己的頸部則不偏不倚的被酒杯砸到。

  「程士安,你跑過來幹什麼?」顏妍在看見來人頸部的血之後,連忙將他拉到安全的角落。

  「你流血了。」

  「這點小傷口不礙事的。」程士安用手臂抹去脖子上的血,這麼一來,傷口就完全顯露出來了。

  顏妍不禁驚呼:「老天!好長的傷口。」

  「幸好沒割到動脈。」顏軒仔細看過傷口,鬆了一口氣。

  「你真不要命!沒看到那個酒杯飛過來嗎?你跑過來幹什麼?」

  顏妍這兩個問題教一旁的顏軒失笑,她居然看不出來程士安是為了幫她擋掉那只不長眼的酒杯,才會飛奔過來的。

  「顏妍,我們該謝謝程士安,要不是他,我們可能都會受傷。」顏軒說完便向程士安道了謝,他對程士安的觀感也因為這件事開始改變了。

  「你是過來救我們的?」顏妍瞪大雙眼,不相信的看著程士安,像她跟顏軒這種學過武的人,居然要程士安救他們?「你有沒有搞錯啊?要救人也要先看看自己有沒有能力啊!萬一剛才那個玻璃杯割傷了你的頸動脈,我跟顏軒豈不是要愧疚死了嗎?」

  「我只是不希望那個杯子傷了你。」程士安笑著表示。

  顏妍聳了聳肩,「真搞不懂你,不過還是謝了。」

  程士安很想繼續跟她多說一些話,但是店裡另一邊似乎有一些狀況。

  事情發生後,客人逃的逃、散的散,雖然那女人只有一個人,手中也沒有武器,但因為她瘋狂的樣子實在嚇人,大家都不敢冒險待在店裡。

  顏妍看向羅以中,他的額頭也被割傷了,他面無表情的倚著牆壁站立,也不動手擦拭額頭上的血,任鮮紅的血不停地沿著臉頰滑落。

  顏軒走上前遞給他一張面紙,他也只是接過拿在手裡。

  「我到底哪裡不好?」那女人喃喃自語,梨花帶淚的模樣,看了教人心疼。

  劉一凱走近羅以中,勸說道:「以中,過去跟她好好說,你這樣不言不語的,我們實在不曉得該怎麼辦。」

  羅以中遲疑了一下果然接受劉一凱的話,他走向女人,在她面前的地板上坐下來,柔聲的問:「你並沒有懷孕,對不對?」

  女人帶淚的臉龐閃過一絲驚慌,她急急地否認:「誰說我沒有懷孕!?我……我真的懷孕了……真的。」

  「可是孩子不是我的?」羅以中再問,臉上掛著一抹笑容。

  「是……是你的……」女人低下頭,不敢正視羅以中柔情的雙眸。

  只見羅以中苦笑了幾秒鐘,重重的歎了口氣,以一貫輕柔的語調對女人說:「真不懂我有哪一點好,值得你捏造這個謊言來黏住我。」

  「你……」女人猛地擡起頭,悲苦的望著他。

  「我沒有……」

  「原諒我不曾告訴過你,我——不——孕。」羅以中收起笑容,口中緩緩吐出的那三個字,無疑宣判了她敗訴。

  在場的人聽到他這句話,無不面面相覷。如果羅以中真的不孕,那這個懷孕的女人……

  「不!不!」女人的臉一瞬間刷白了,她不敢置信的望著他。

  「你騙人!」

  「如果我愛你,不管孩子是誰的我都不介意,我一定會娶你。」羅以中先輕撫她的臉頰,繼而語氣一轉、不帶感情的說:「可惜我並不愛你,如果你真的懷孕了,我只能說,那是你家的事。」

  「那你愛的到底是誰?剛才那個女的嗎?」女人不甘的問道。

  羅以中又笑了,「我也不愛她,我們只是各取所需罷了。為什麼要愛別人呢?我只想愛自己。」

  「以中,但是我愛你啊!」女人無助的哭喊著。

  「不要這樣對我,以中,我真的愛你。」

  「你愛不愛我都與我無關,那是你自己的事,我不必為你的事情負責。」羅以中冷淡的說道。

  那痛哭的女人拉住羅以中的手,「沒有你我真的活不下去,以中。」

  「那就是你的悲哀了。」羅以中推開她的手、輕描淡寫的說道,彷彿這些都不關他的事。

  「因為,我對你實在沒有感覺。」

  說完,他站起來,慢慢步向大門,一邊走還一邊輕聲說道:「人生就是這麼無奈,你愛的人不愛你,偏偏愛你的人你又不愛,可笑啊!真是可笑!」

  羅以中走了,女人呆呆地坐在原地,其他人正想著該如何安慰她時,她卻自己起身離開了,眾人莫名其妙的看著她離去,這種感覺就好像剛才那激烈的場面只是一場排演好的戲。

  一會兒,阿海先開口說話;「我們剛剛好像看了一場八點檔連續劇,既重且鹹,只不過結局有點莫名其妙,既然男主角不孕、不知道誰才是女主角肚裡那個孩子的父親?」

  「阿海!」程士安制止阿海的玩笑,還好羅以中已經先走了。

  「程士安最倒黴了,看出戲還遭到池魚之殃。」顏妍伸手摸著程士安脖子上的傷口,「很痛吧!」

  阿海又忍不住開玩笑:「你多摸幾下就不痛了。」

  「阿海,你想死啊!」顏妍瞪著他。

  不等顏妍打過去,程士安已先從口袋裡掏出了十元硬幣朝他丟去。

  「還是到醫院消消毒吧!萬一傷口被感染就不好了。」顏軒建議道。

  程士安看看時鐘,都快十二點了。

  「這麼晚了,我先自己擦點碘酒,明天看看情況再說吧!你們也該回去了。」

  顏妍離去前還不忘拍拍程士安的肩膀,豪爽的對他說:「謝了,程士安,我欠你一個人情,只要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儘管開口,我一定是兩肋插刀、在所不辭。」

  顏妍和顏軒離去後,程士安帶著笑容回到吧台邊。

  阿海適時送上一杯「螺絲起子」,打趣道:「很有進展喔!人家已經願意為你兩肋插刀了呢!」

  「阿海,你不講話沒人當你是啞巴。」程士安嘴裡這麼說,臉上的笑容可沒有停過。

  「好吧!我不說了,今晚就先打烊了吧!」

  「不打烊怎麼辦?舞池裡全是玻璃碎片,萬一弄傷客人,我們拿什麼賠?」程士安無奈的看著一片狼藉的舞池。

  「明天早上請清潔公司過來處理,統統處理妥當了再說。」

  「其實你應該感謝剛剛那個女人。」阿海嘴邊有忍不住的笑意,一看就知道又要說些渾話了。

  「為什麼?」明知道他狗嘴裡吐不出象牙,程士安還是忍不住地問。

  「這樣你才有機會英雄救美啊!不然平時顏妍自己就是個女英雄了,哪有你表現的機會?」

  程士安笑而不答。

  「只是,你明明有能力攔下那杯子的,怎麼會……」阿海懷疑的看著程士安,他的身手變差了嗎?

  「阿海,我的能力不想讓第三人知道。」程士安淡淡的說,語氣擺明了不要阿海多嘴。

  「嘿嘿!我瞭解。」阿海曖昧的笑了笑。「這樣苦肉計才逼真啊!是不是?」

  「我看你還是回去多陪陪小文,看能不能趕緊生個胖孩子,免得閒來沒事做,就愛說一些有的沒有的。」程士安拍拍阿海肩膀,跟他一起往外走。

  「走吧!我該回家包紮傷口了。」

  「我也很想趕快生個寶寶,可是小文堅持等結婚後再說。」說到生孩子這件事,阿海還真是有滿肚子怨言。

  「那你就跟她求婚啊!還等什麼?」

  「求過幾千次了,她都不肯。」

  程士安揚眉,不解的問:「為什麼?你們不是在一起六、七年了?」

  「小文說我是為了想要孩子,才不得不跟她求婚;還說等我想到一千個理由,來證明她跟我結婚是正確的選擇,她才答應跟我步入禮堂。很恐怖吧!一千個耶!我頭都想禿了,才想到第八百九十六個。」阿海十分苦惱的說道。

  「什麼!?」程士安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他咳了幾下。

  「你真的想理由也就罷了,還要計算啊?」

  阿海一本正經的點頭,「當然要啊!不然怎麼知道還剩下幾個?」

  「我真是服了你。」程士安搖搖頭笑著說。

  兩人邊走邊聊已到停車處了,阿海揚了揚手中的外套,跟程士安道別。

  「喂!笑歸笑,你可別忘了,要是想到什麼結婚的好理由,一定要告訴我,我希望可以在小文變成高齡產婦前想到第一千個理由。」

  「好——」程士安這一聲「好」拉得很長,像是在糗著阿海。

  阿海也嘲笑著程士安:「別笑我,如果你的對象是顏妍的話,我相信你的婚姻一定比我更難搞定。互相打氣吧,老哥!」

  「走了,Bye!」程士安笑著揮揮手。

第5章(2)

  如果不是顏妍對男女之間的愛情遊戲太遲鈍,而且也沒有興趣,她應該早就可以感覺得出來程士安追求她的企圖及舉動。

  自從上次在生日Party上得知顏妍對啤酒蛋糕情有獨鍾,程士安翌日便前去阿海訂  作蛋糕的那家店,下了一張長達一年的訂單——用一模一樣的材料,每天晚上現做一個六寸的啤酒小蛋糕。

  顏妍天天蛋糕配啤酒吃得很開心,倒是沒有注意到其他團員沒有蛋糕吃、只有免費的酒喝。

  不僅如此,程士安不曉得從哪裡聽來的小道消息,說是顏妍喜歡卡通「灌籃高手」裡的櫻木花道,他居然就託人遠從日本帶了個跟真人一樣高的櫻木花道人偶回來;而且這個「櫻木花道」可不是搭貨運飛機來的,他可是跟真人一樣,買了張飛機票、坐在飛機上,飛過太平洋抵達台灣的。

  不過,程士安至今還不敢讓顏妍看到這個漂洋過海的櫻木花道,原因是有一天他試探性的問顏妍:「你會不會很希望有人送你櫻木花道的人偶?跟真人一樣高的喔!」

  顏妍皺著鼻子,不以為然的說:「櫻木花道就是要會跑會跳、在球場上生龍活虎的才吸引人嘛!我要一個不會動的人偶做什麼?又不是腦筋秀逗了!還跟真人一樣高!哪個蠢蛋會花那麼多錢,買一個動也不動、不會說話、不會打球,只能擺著礙事的人偶?」

  程士安一聽,差點沒從椅子上跌下來;所以顏妍的這個答案讓已經到了台灣的櫻木花道人偶就這麼被打入冷宮。

  雖然顏軒對他的敵意似乎減輕不少,但程士安對追求顏妍卻還是沒什麼把握,因為她根本不像女孩子,一般女孩子喜歡的她大多沒興趣;除了跳舞、唱歌、練武、以及球類運動之外,好像也沒聽說過她有其他的嗜好,可是陪著她跳舞、打球,又只能讓她將自己當普通朋友看待,程士安真不知道該如何展開攻勢。

  從「碎玻璃」的其他團員下手似乎也沒有用,顏軒雖然比以前友善了,可是不大可能幫他;喬淇迷迷糊糊的,老是搞混了不該弄錯的事情,只怕她會越幫越糟糕;阿凱只關心練團、敲定表演場次、酬勞、時段這些跟樂團有關的事情,對其他事務則抱持不聞不問的態度;羅以中就更不用說了,顏妍簡直當他是大□,萬一讓顏妍誤以為自己跟羅以中是同一夥的,那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唉!別的樂團裡的團員彼此都很親近,為什麼「碎玻璃」裡的團員卻好像是各過各的、互不相干?害他想不出來籠絡誰對自己最有幫助。

  那到底該怎麼辦?總不能每次都跟顏妍跳跳舞、打打球、跑跑步,跳完、打完、跑完就說拜拜,這樣下去一百年也不會有結果。

  不過幸好上蒼有成人之美,祂絕不會坐視自己的子民陷入煩惱的深淵、卻不施以援手。程士安的疑問,很快就得到解答了。

  那天下午,天氣挺好的,程士安開著車要到店裡,經過顏妍家附近的時候,突然看到路邊一位婦人正跟一個年輕人爭吵著。

  年輕人捲起衣袖、掄起拳頭,大聲嚷嚷著,那位婦人也不服輸的與他理論,情況看起來有一觸即發的可能。程士安在路邊停了車,走過去想瞭解狀況。

  「怎麼回事?」程士安看這位婦人氣得直發抖,連忙安撫她的情緒。

  婦人看見有人過來了,就要他評評理。「你說說看,這人行道是不是給人走的?」

  「當然是。」程士安笑著回答她,這位婦人看起來有點年紀了,不過卻不失高雅的氣質。

  「這個年輕人啊!把機車騎上人行道已經是不應該了,速度還那麼快,擦撞到人也不知道要道歉,還怪我不閃一邊去。我活到五十幾歲了,還沒見過這麼不講道理的人。」她顯然是氣憤難消。

  「誰教你不走旁邊一點。」年輕人的聲音還是很大,不過或許是因為程士安在場,他的氣勢頓時弱了不少。

  「你還要我走多旁邊?年輕人,這裡是人行道,不是機車專用道!整個人行道都是給人走的,我走在上面,你騎車擦撞到我就是你不對。」

  年輕人見自己居於弱勢了,急忙用更大的聲音吼回去:「我也才騎上來一下子,是你自己年紀大了行動太慢,怎麼能全部怪我?」

  「做錯事就要誠心道歉,不是用拳頭、嗓門來壓過對方。」程士安聽得火冒三丈,這年輕人犯了錯居然還怪別人,分明是欠揍。

  他壓抑自己的怒氣,走向年輕人,企圖跟他說道理。

  「你自己想一想,如果今天你的父母好端端的走在人行道上,莫名其妙的被機車擦撞到了,你為人子女的,心裡怎麼想?是怪他們不走旁邊一點、還是怪他們太老了行動遲緩?有一天你也會老,當你老的時候,你希望年輕人這樣對待你嗎?」

  年輕人沒有說話,只是嘴裡唸唸有詞,顯然很不服氣被訓了一頓。

  這時候,突然遠遠的傳來一個女聲:「媽!你怎麼出來這麼久?我在家裡擔心得要命。」

  竟然是顏妍!程士安不敢置信的看著跑近的她。原來婦人是顏妍的母親,不過兩人真是差太多了,婦人姿態典雅、氣質高貴;顏妍則開朗豪放、有男子氣概,完全看不出來她們兩人是母女。

  顏妍看到程士安的時候,也嚇了一大跳。

  「咦,你怎麼在這兒?」然後她又發現還有另一個人。「媽,這個人是誰啊?你們站在這兒幹嘛?」

  「沒什麼事,好了好了,我們回家吧!」顏母深知女兒衝動急躁的個性,怕她知道真相後跟那年輕人打起來,只好騙她說沒事。

  本來事情可以就此結束的,大而化之的顏妍根本不會有任何懷疑,如果不是那個年輕人在離開的剎那間,該死的罵了句死老太婆,而且又好死不死的正巧被顏妍聽到。

  「你說什麼?有種再說一次!」顏妍手長腳長,一跨步就拉住他的衣領,將他從機車上扯了下來。

  「干!」年輕人跌坐在地上,覺得既生氣又沒面子,他猛地跳起來,站到顏妍面前。

  顏妍不顧母親的阻止,拉起袖子,打算給這出言不遜的傢夥一個懲罰。

  「你剛才說的是誰?」

  那年輕人看顏妍瘦得分不出前後身,根本沒把她放在眼裡。

  「還有誰?這裡有第二個老太婆嗎?」

  「找死!」死字尾音一落,顏妍的重拳已經揮了出去,那個不知死到臨頭的年輕人至少飛出去三公尺遠。

  顏母想攔阻顏妍,不過程士安卻阻止她:「顏媽媽,這種人讓顏妍教訓教訓他也好。」

  那年輕人還搞不清楚發生什麼事時,顏妍已經走過去,拉住他的領子,將他從地上抓起來,又朝他的腹部猛捶了好幾拳。顏妍出拳又猛又狠,年輕人根本毫無招架之力,不到幾分鐘他已經嘴角淌血的躺在地上了。

  顏妍居高臨下的俯視他,惡狠狠的說:「現在我要你把那四個字給我吞回去。」

  她從顏母的皮包裡拿出筆跟紙,在紙上寫下他剛才說的那四個字,然後揉成紙團,硬塞進他嘴裡。

  「你給我記清楚了,任何人只要敢欺負我媽,我一定讓他斷手斷腳。今天算你走運,因為我媽在場,我不想把場面搞得太血腥,下次要是再讓我遇上,你就死定了。」顏妍恐嚇人倒是很有一套。

  程士安看得有些心驚,不知道她這些招式會不會用在男女朋友、或是夫妻的關係裡。

  丟下這些話,顏妍收拾起剛才的兇惡,回復成母親的乖女兒、挽著她的手,慢慢散步回家。

  當然囉!見義勇為、為顏母挺身說話的程士安,也就成了顏家的座上賓、受到顏母的欣賞了。尤其他對那年輕人說的

  那一番話,更是讓顏母讚不絕口,認為他懂得設身處地為人著想,是個難得的好青年。

  而當顏母知道程士安就是顏軒兄妹駐唱的酒館老闆時,更是直呼有緣,說什麼也要他在家裡多坐一會兒;看到他面前的飲料喝光了,還要顏妍幫他再拿一瓶過來。

  「不用了啦!顏媽媽,我也該到店裡去了,下次有機會再來拜訪您。」程士安禮貌性的推辭。

  顏媽媽熱情的拉著他的手,「你這麼急著要走啊!我看晚餐時間也快到了,不如你今天就在我們家吃個便飯,晚一點再過去店裡。」

  「這……怕會太麻煩顏媽媽。」程士安看看顏妍,不曉得該不該留下來。

  「不麻煩,只是多雙筷子多個碗,也沒有什麼特別的。」顏母笑著說,她對這個客氣斯文的年輕人真是越看越中意。

  「好啦!難得我媽喜歡你,那你就留在我們家吃晚餐吧!這機會可不常有喔  !」顏妍看母親喜歡程士安,也就幫著母親留他。

  「我的朋友裡,你還是第一個讓我媽留下來吃飯的呢!」

  「你那些朋友啊……怎麼能拿來跟程先生相提並論?」顏母提起顏妍的朋友,似乎非常不滿。

  「顏媽媽,叫我士安就可以了。」

  「那就這麼說定了,士安,今晚就留下來吃飯,嗯?」顏母親切的拍拍程士安的手。

  「既然顏媽媽跟顏妍都這麼說,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留下來嘗嘗顏媽媽的手藝囉!」

  程士安看得出來,顏妍什麼都可以不在乎,卻很重視家人,因此他決定從她的家人開始籠絡起,只要顏家其他三個人都投了贊成票,顏妍可能很快就會接受他了。而這三個人裡面,又以顏媽媽最容易下手,本來丈母娘看女婿就是越看越有趣了,更何況她現在對自己又頗有好感。

  程士安很快的就在腦海裡擬定了「追求小麻煩作戰計劃」,而這個計劃的第一步,就是先贏得顏媽媽的心。

  有了計劃,追求顏妍這件不可能的任務總算是露出一線曙光了。

  晚餐時間,顏父跟顏軒也都回來了。顏軒看見程士安出現在家裡,頗感意外,還以為他追顏妍追到家裡來了。

  用過晚餐,大家在客廳裡一邊吃水果、一邊閒聊,顏母將今天下午發生的事告訴顏父和顏軒,還大力稱讚程士安,說得好像他是救命恩人一樣。

  不過,顏妍也被責備了一頓,顏母怪她太暴力了。

  「我哪有暴力?」顏妍不甘心的反駁:「是那個該死的傢夥欺負媽,我當然要給他一點教訓。」

  「是可以給他一點小教訓,不過你把他打成那樣子,看了實在有點不忍心。」顏母反倒可憐起那個年輕人了。

  「學武的時候,爸就說過,練武除了強身,還要保護媽,因為媽沒有武功。」顏妍轉向父親,「爸,對不對?」

  「是沒錯,不過也要懂得斟酌情況,對一個沒有練過武的人下手有失厚道。」

  顏父有些擔心,女兒這種個性不知道會不會給她帶來麻煩。

  「誰教他欺負媽!」顏妍還是理直氣壯。

  「我不過給他幾拳,算是便宜他了;要不是怕嚇壞媽,我一定打斷他的腿。」

  「顏妍!你真的太暴力了,武術不是讓你用來打架逞強的。」顏軒責備的看著她。

  「好啦!知道了!」顏妍沒好氣的瞪他一眼,真討厭,他不過早她幾分鐘出生,卻老是愛管她。

  看到這一幕,程士安不知不覺的想起顏軒對他的威嚇:「你要是敢欺負顏妍,我一定會殺了你。」看來他們顏家的人,感情真的很好。所以想追求顏妍,不但要得到她的心,還要讓其他三個人都喜歡他才行。

  程士安看得出來顏母挺喜歡自己,顏父對他也很親切,一點都沒有他以為父親對女兒男友會有的敵意,這真是一個好的開始。

  吃完水果,程士安開心的告別顏妍一家人,顏母還交代他以後要常常過來坐坐,他當然是一口就答應了。

  這晚在天堂酒館裡,程士安一整夜都笑嘻嘻的,阿海和其他工讀生還以為他中了統一發票的特獎呢!

  今天真是美好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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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rosmall
王子 | 2011-12-3 00:03:28

本帖最後由 zerosmall 於 2011-12-3 00:05 編輯

第5章(1)

  「今天我們的表演就到此結束,再見。」顏妍將麥克風收好、放回架子上,走下舞台。碎玻璃的其他團員也跟著步下舞台。

  王喬淇一如往常,為了趕上最後一班公車,表演一結束就溜得不見人影;劉一凱習慣留下來喝杯小酒再走;羅以中照例跟熱情搭訕的女歌迷一起離去;顏妍則必須等顏軒收好貝斯,而他每次都要收好久。

  正當顏妍跟顏軒要走出酒吧大門時,突然聽到一聲尖銳的女人哭叫聲,他們同時停下腳步,望向聲音來源。

  「你怎麼可以不認帳?那明明是你的孩子!」只見一個長髮、身材豐滿的女人拉住羅以中,不讓他離開,而羅以中身邊還站著另一個高高瘦瘦的女人。

  羅以中滿臉不耐;顏妍從未見過他這種表情,她記憶中的他隨時隨地都是笑嘻嘻、吊兒郎當的。

  「玩膩就想走人了嗎?羅以中,你太過分了!今天你要是不給我一個交代,我……我……」那女人看看四周,似乎在找尋支援者。不過圍觀的人雖然很多,卻沒有人開口。

  顏妍正想開口幫腔,顏軒卻制止了她:「先搞清楚狀況再說。」

  「以中——」羅以中身旁高瘦的女人用疑問的眼神看著他。

  「你先回去。」他先對身邊的女人說,然後正眼面對懷孕的女人,聲音冷得像冰:「要膠帶,便利商店多的是。」

  「你——」那女人的情緒幾近瘋狂,她撲上去拉住羅以中。

  羅以中任由她撲打,卻不承認她的懷孕與自己有關,他惡劣的嘲諷著:「你不會是得知我老子有幾塊值錢的地,所以隨便找個男人撒種,硬要賴給我吧?」

  此言一出,使得原本袖手旁觀的群眾議論紛紛,許多女孩子都認為他太缺德了,居然說出這種話;連男孩子也覺得他真是無情。

  一旁的顏妍實在忍不住了,要不是顏軒死命的拉住她,她真想上前給羅以中一巴掌。

  「你聽聽他說的像人話嗎?」顏妍怒火中燒,恨不得把薄情的羅以中千刀萬剮。

  「冷靜一點!事情又還沒搞清楚。以中平常不是個沒口德的人,他會講出這些話,一定是有原因的。」一起玩團這麼久了,顏軒知道羅以中不是個會推卸責任的男人,如果孩子真是他的,他不會不承認。  「當然有原因,他想賴帳嘛!」顏妍忿忿的說。

  這時一陣玻璃破碎聲,以及群眾的驚呼聲轉移了顏妍的注意力。

  伴隨玻璃碎裂聲的是女人的叫聲:「我跟你同歸於盡!」接著是一連串更激烈的咒罵、和玻璃被砸碎的聲音,滿場只見酒杯飛舞、客人四處閃躲。

  顏妍還搞不清楚到底怎麼回事時,一個酒杯朝她疾速地飛來,在這剎那間裡她想過躲開,依她的身手要閃躲這只酒杯絕不是問題;但她又想到顏軒就站在身後,他的視線被她擋住了,可能沒有看到飛過來的酒杯,要是自己躲開了,顏軒可能會措手不及被砸個正著。

  於是她直挺挺的站在那兒、用手護住頭部,打算以手來承接這只酒杯的撞擊;卻沒想到有一個人動作更快的將她和顏軒同時擋住,自己的頸部則不偏不倚的被酒杯砸到。

  「程士安,你跑過來幹什麼?」顏妍在看見來人頸部的血之後,連忙將他拉到安全的角落。

  「你流血了。」

  「這點小傷口不礙事的。」程士安用手臂抹去脖子上的血,這麼一來,傷口就完全顯露出來了。

  顏妍不禁驚呼:「老天!好長的傷口。」

  「幸好沒割到動脈。」顏軒仔細看過傷口,鬆了一口氣。

  「你真不要命!沒看到那個酒杯飛過來嗎?你跑過來幹什麼?」

  顏妍這兩個問題教一旁的顏軒失笑,她居然看不出來程士安是為了幫她擋掉那只不長眼的酒杯,才會飛奔過來的。

  「顏妍,我們該謝謝程士安,要不是他,我們可能都會受傷。」顏軒說完便向程士安道了謝,他對程士安的觀感也因為這件事開始改變了。

  「你是過來救我們的?」顏妍瞪大雙眼,不相信的看著程士安,像她跟顏軒這種學過武的人,居然要程士安救他們?「你有沒有搞錯啊?要救人也要先看看自己有沒有能力啊!萬一剛才那個玻璃杯割傷了你的頸動脈,我跟顏軒豈不是要愧疚死了嗎?」

  「我只是不希望那個杯子傷了你。」程士安笑著表示。

  顏妍聳了聳肩,「真搞不懂你,不過還是謝了。」

  程士安很想繼續跟她多說一些話,但是店裡另一邊似乎有一些狀況。

  事情發生後,客人逃的逃、散的散,雖然那女人只有一個人,手中也沒有武器,但因為她瘋狂的樣子實在嚇人,大家都不敢冒險待在店裡。

  顏妍看向羅以中,他的額頭也被割傷了,他面無表情的倚著牆壁站立,也不動手擦拭額頭上的血,任鮮紅的血不停地沿著臉頰滑落。

  顏軒走上前遞給他一張面紙,他也只是接過拿在手裡。

  「我到底哪裡不好?」那女人喃喃自語,梨花帶淚的模樣,看了教人心疼。

  劉一凱走近羅以中,勸說道:「以中,過去跟她好好說,你這樣不言不語的,我們實在不曉得該怎麼辦。」

  羅以中遲疑了一下果然接受劉一凱的話,他走向女人,在她面前的地板上坐下來,柔聲的問:「你並沒有懷孕,對不對?」

  女人帶淚的臉龐閃過一絲驚慌,她急急地否認:「誰說我沒有懷孕!?我……我真的懷孕了……真的。」

  「可是孩子不是我的?」羅以中再問,臉上掛著一抹笑容。

  「是……是你的……」女人低下頭,不敢正視羅以中柔情的雙眸。

  只見羅以中苦笑了幾秒鐘,重重的歎了口氣,以一貫輕柔的語調對女人說:「真不懂我有哪一點好,值得你捏造這個謊言來黏住我。」

  「你……」女人猛地擡起頭,悲苦的望著他。

  「我沒有……」

  「原諒我不曾告訴過你,我——不——孕。」羅以中收起笑容,口中緩緩吐出的那三個字,無疑宣判了她敗訴。

  在場的人聽到他這句話,無不面面相覷。如果羅以中真的不孕,那這個懷孕的女人……

  「不!不!」女人的臉一瞬間刷白了,她不敢置信的望著他。

  「你騙人!」

  「如果我愛你,不管孩子是誰的我都不介意,我一定會娶你。」羅以中先輕撫她的臉頰,繼而語氣一轉、不帶感情的說:「可惜我並不愛你,如果你真的懷孕了,我只能說,那是你家的事。」

  「那你愛的到底是誰?剛才那個女的嗎?」女人不甘的問道。

  羅以中又笑了,「我也不愛她,我們只是各取所需罷了。為什麼要愛別人呢?我只想愛自己。」

  「以中,但是我愛你啊!」女人無助的哭喊著。

  「不要這樣對我,以中,我真的愛你。」

  「你愛不愛我都與我無關,那是你自己的事,我不必為你的事情負責。」羅以中冷淡的說道。

  那痛哭的女人拉住羅以中的手,「沒有你我真的活不下去,以中。」

  「那就是你的悲哀了。」羅以中推開她的手、輕描淡寫的說道,彷彿這些都不關他的事。

  「因為,我對你實在沒有感覺。」

  說完,他站起來,慢慢步向大門,一邊走還一邊輕聲說道:「人生就是這麼無奈,你愛的人不愛你,偏偏愛你的人你又不愛,可笑啊!真是可笑!」

  羅以中走了,女人呆呆地坐在原地,其他人正想著該如何安慰她時,她卻自己起身離開了,眾人莫名其妙的看著她離去,這種感覺就好像剛才那激烈的場面只是一場排演好的戲。

  一會兒,阿海先開口說話;「我們剛剛好像看了一場八點檔連續劇,既重且鹹,只不過結局有點莫名其妙,既然男主角不孕、不知道誰才是女主角肚裡那個孩子的父親?」

  「阿海!」程士安制止阿海的玩笑,還好羅以中已經先走了。

  「程士安最倒黴了,看出戲還遭到池魚之殃。」顏妍伸手摸著程士安脖子上的傷口,「很痛吧!」

  阿海又忍不住開玩笑:「你多摸幾下就不痛了。」

  「阿海,你想死啊!」顏妍瞪著他。

  不等顏妍打過去,程士安已先從口袋裡掏出了十元硬幣朝他丟去。

  「還是到醫院消消毒吧!萬一傷口被感染就不好了。」顏軒建議道。

  程士安看看時鐘,都快十二點了。

  「這麼晚了,我先自己擦點碘酒,明天看看情況再說吧!你們也該回去了。」

  顏妍離去前還不忘拍拍程士安的肩膀,豪爽的對他說:「謝了,程士安,我欠你一個人情,只要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儘管開口,我一定是兩肋插刀、在所不辭。」

  顏妍和顏軒離去後,程士安帶著笑容回到吧台邊。

  阿海適時送上一杯「螺絲起子」,打趣道:「很有進展喔!人家已經願意為你兩肋插刀了呢!」

  「阿海,你不講話沒人當你是啞巴。」程士安嘴裡這麼說,臉上的笑容可沒有停過。

  「好吧!我不說了,今晚就先打烊了吧!」

  「不打烊怎麼辦?舞池裡全是玻璃碎片,萬一弄傷客人,我們拿什麼賠?」程士安無奈的看著一片狼藉的舞池。

  「明天早上請清潔公司過來處理,統統處理妥當了再說。」

  「其實你應該感謝剛剛那個女人。」阿海嘴邊有忍不住的笑意,一看就知道又要說些渾話了。

  「為什麼?」明知道他狗嘴裡吐不出象牙,程士安還是忍不住地問。

  「這樣你才有機會英雄救美啊!不然平時顏妍自己就是個女英雄了,哪有你表現的機會?」

  程士安笑而不答。

  「只是,你明明有能力攔下那杯子的,怎麼會……」阿海懷疑的看著程士安,他的身手變差了嗎?

  「阿海,我的能力不想讓第三人知道。」程士安淡淡的說,語氣擺明了不要阿海多嘴。

  「嘿嘿!我瞭解。」阿海曖昧的笑了笑。「這樣苦肉計才逼真啊!是不是?」

  「我看你還是回去多陪陪小文,看能不能趕緊生個胖孩子,免得閒來沒事做,就愛說一些有的沒有的。」程士安拍拍阿海肩膀,跟他一起往外走。

  「走吧!我該回家包紮傷口了。」

  「我也很想趕快生個寶寶,可是小文堅持等結婚後再說。」說到生孩子這件事,阿海還真是有滿肚子怨言。

  「那你就跟她求婚啊!還等什麼?」

  「求過幾千次了,她都不肯。」

  程士安揚眉,不解的問:「為什麼?你們不是在一起六、七年了?」

  「小文說我是為了想要孩子,才不得不跟她求婚;還說等我想到一千個理由,來證明她跟我結婚是正確的選擇,她才答應跟我步入禮堂。很恐怖吧!一千個耶!我頭都想禿了,才想到第八百九十六個。」阿海十分苦惱的說道。

  「什麼!?」程士安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他咳了幾下。

  「你真的想理由也就罷了,還要計算啊?」

  阿海一本正經的點頭,「當然要啊!不然怎麼知道還剩下幾個?」

  「我真是服了你。」程士安搖搖頭笑著說。

  兩人邊走邊聊已到停車處了,阿海揚了揚手中的外套,跟程士安道別。

  「喂!笑歸笑,你可別忘了,要是想到什麼結婚的好理由,一定要告訴我,我希望可以在小文變成高齡產婦前想到第一千個理由。」

  「好——」程士安這一聲「好」拉得很長,像是在糗著阿海。

  阿海也嘲笑著程士安:「別笑我,如果你的對象是顏妍的話,我相信你的婚姻一定比我更難搞定。互相打氣吧,老哥!」

  「走了,Bye!」程士安笑著揮揮手。

第5章(2)

  如果不是顏妍對男女之間的愛情遊戲太遲鈍,而且也沒有興趣,她應該早就可以感覺得出來程士安追求她的企圖及舉動。

  自從上次在生日Party上得知顏妍對啤酒蛋糕情有獨鍾,程士安翌日便前去阿海訂  作蛋糕的那家店,下了一張長達一年的訂單——用一模一樣的材料,每天晚上現做一個六寸的啤酒小蛋糕。

  顏妍天天蛋糕配啤酒吃得很開心,倒是沒有注意到其他團員沒有蛋糕吃、只有免費的酒喝。

  不僅如此,程士安不曉得從哪裡聽來的小道消息,說是顏妍喜歡卡通「灌籃高手」裡的櫻木花道,他居然就託人遠從日本帶了個跟真人一樣高的櫻木花道人偶回來;而且這個「櫻木花道」可不是搭貨運飛機來的,他可是跟真人一樣,買了張飛機票、坐在飛機上,飛過太平洋抵達台灣的。

  不過,程士安至今還不敢讓顏妍看到這個漂洋過海的櫻木花道,原因是有一天他試探性的問顏妍:「你會不會很希望有人送你櫻木花道的人偶?跟真人一樣高的喔!」

  顏妍皺著鼻子,不以為然的說:「櫻木花道就是要會跑會跳、在球場上生龍活虎的才吸引人嘛!我要一個不會動的人偶做什麼?又不是腦筋秀逗了!還跟真人一樣高!哪個蠢蛋會花那麼多錢,買一個動也不動、不會說話、不會打球,只能擺著礙事的人偶?」

  程士安一聽,差點沒從椅子上跌下來;所以顏妍的這個答案讓已經到了台灣的櫻木花道人偶就這麼被打入冷宮。

  雖然顏軒對他的敵意似乎減輕不少,但程士安對追求顏妍卻還是沒什麼把握,因為她根本不像女孩子,一般女孩子喜歡的她大多沒興趣;除了跳舞、唱歌、練武、以及球類運動之外,好像也沒聽說過她有其他的嗜好,可是陪著她跳舞、打球,又只能讓她將自己當普通朋友看待,程士安真不知道該如何展開攻勢。

  從「碎玻璃」的其他團員下手似乎也沒有用,顏軒雖然比以前友善了,可是不大可能幫他;喬淇迷迷糊糊的,老是搞混了不該弄錯的事情,只怕她會越幫越糟糕;阿凱只關心練團、敲定表演場次、酬勞、時段這些跟樂團有關的事情,對其他事務則抱持不聞不問的態度;羅以中就更不用說了,顏妍簡直當他是大□,萬一讓顏妍誤以為自己跟羅以中是同一夥的,那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唉!別的樂團裡的團員彼此都很親近,為什麼「碎玻璃」裡的團員卻好像是各過各的、互不相干?害他想不出來籠絡誰對自己最有幫助。

  那到底該怎麼辦?總不能每次都跟顏妍跳跳舞、打打球、跑跑步,跳完、打完、跑完就說拜拜,這樣下去一百年也不會有結果。

  不過幸好上蒼有成人之美,祂絕不會坐視自己的子民陷入煩惱的深淵、卻不施以援手。程士安的疑問,很快就得到解答了。

  那天下午,天氣挺好的,程士安開著車要到店裡,經過顏妍家附近的時候,突然看到路邊一位婦人正跟一個年輕人爭吵著。

  年輕人捲起衣袖、掄起拳頭,大聲嚷嚷著,那位婦人也不服輸的與他理論,情況看起來有一觸即發的可能。程士安在路邊停了車,走過去想瞭解狀況。

  「怎麼回事?」程士安看這位婦人氣得直發抖,連忙安撫她的情緒。

  婦人看見有人過來了,就要他評評理。「你說說看,這人行道是不是給人走的?」

  「當然是。」程士安笑著回答她,這位婦人看起來有點年紀了,不過卻不失高雅的氣質。

  「這個年輕人啊!把機車騎上人行道已經是不應該了,速度還那麼快,擦撞到人也不知道要道歉,還怪我不閃一邊去。我活到五十幾歲了,還沒見過這麼不講道理的人。」她顯然是氣憤難消。

  「誰教你不走旁邊一點。」年輕人的聲音還是很大,不過或許是因為程士安在場,他的氣勢頓時弱了不少。

  「你還要我走多旁邊?年輕人,這裡是人行道,不是機車專用道!整個人行道都是給人走的,我走在上面,你騎車擦撞到我就是你不對。」

  年輕人見自己居於弱勢了,急忙用更大的聲音吼回去:「我也才騎上來一下子,是你自己年紀大了行動太慢,怎麼能全部怪我?」

  「做錯事就要誠心道歉,不是用拳頭、嗓門來壓過對方。」程士安聽得火冒三丈,這年輕人犯了錯居然還怪別人,分明是欠揍。

  他壓抑自己的怒氣,走向年輕人,企圖跟他說道理。

  「你自己想一想,如果今天你的父母好端端的走在人行道上,莫名其妙的被機車擦撞到了,你為人子女的,心裡怎麼想?是怪他們不走旁邊一點、還是怪他們太老了行動遲緩?有一天你也會老,當你老的時候,你希望年輕人這樣對待你嗎?」

  年輕人沒有說話,只是嘴裡唸唸有詞,顯然很不服氣被訓了一頓。

  這時候,突然遠遠的傳來一個女聲:「媽!你怎麼出來這麼久?我在家裡擔心得要命。」

  竟然是顏妍!程士安不敢置信的看著跑近的她。原來婦人是顏妍的母親,不過兩人真是差太多了,婦人姿態典雅、氣質高貴;顏妍則開朗豪放、有男子氣概,完全看不出來她們兩人是母女。

  顏妍看到程士安的時候,也嚇了一大跳。

  「咦,你怎麼在這兒?」然後她又發現還有另一個人。「媽,這個人是誰啊?你們站在這兒幹嘛?」

  「沒什麼事,好了好了,我們回家吧!」顏母深知女兒衝動急躁的個性,怕她知道真相後跟那年輕人打起來,只好騙她說沒事。

  本來事情可以就此結束的,大而化之的顏妍根本不會有任何懷疑,如果不是那個年輕人在離開的剎那間,該死的罵了句死老太婆,而且又好死不死的正巧被顏妍聽到。

  「你說什麼?有種再說一次!」顏妍手長腳長,一跨步就拉住他的衣領,將他從機車上扯了下來。

  「干!」年輕人跌坐在地上,覺得既生氣又沒面子,他猛地跳起來,站到顏妍面前。

  顏妍不顧母親的阻止,拉起袖子,打算給這出言不遜的傢夥一個懲罰。

  「你剛才說的是誰?」

  那年輕人看顏妍瘦得分不出前後身,根本沒把她放在眼裡。

  「還有誰?這裡有第二個老太婆嗎?」

  「找死!」死字尾音一落,顏妍的重拳已經揮了出去,那個不知死到臨頭的年輕人至少飛出去三公尺遠。

  顏母想攔阻顏妍,不過程士安卻阻止她:「顏媽媽,這種人讓顏妍教訓教訓他也好。」

  那年輕人還搞不清楚發生什麼事時,顏妍已經走過去,拉住他的領子,將他從地上抓起來,又朝他的腹部猛捶了好幾拳。顏妍出拳又猛又狠,年輕人根本毫無招架之力,不到幾分鐘他已經嘴角淌血的躺在地上了。

  顏妍居高臨下的俯視他,惡狠狠的說:「現在我要你把那四個字給我吞回去。」

  她從顏母的皮包裡拿出筆跟紙,在紙上寫下他剛才說的那四個字,然後揉成紙團,硬塞進他嘴裡。

  「你給我記清楚了,任何人只要敢欺負我媽,我一定讓他斷手斷腳。今天算你走運,因為我媽在場,我不想把場面搞得太血腥,下次要是再讓我遇上,你就死定了。」顏妍恐嚇人倒是很有一套。

  程士安看得有些心驚,不知道她這些招式會不會用在男女朋友、或是夫妻的關係裡。

  丟下這些話,顏妍收拾起剛才的兇惡,回復成母親的乖女兒、挽著她的手,慢慢散步回家。

  當然囉!見義勇為、為顏母挺身說話的程士安,也就成了顏家的座上賓、受到顏母的欣賞了。尤其他對那年輕人說的

  那一番話,更是讓顏母讚不絕口,認為他懂得設身處地為人著想,是個難得的好青年。

  而當顏母知道程士安就是顏軒兄妹駐唱的酒館老闆時,更是直呼有緣,說什麼也要他在家裡多坐一會兒;看到他面前的飲料喝光了,還要顏妍幫他再拿一瓶過來。

  「不用了啦!顏媽媽,我也該到店裡去了,下次有機會再來拜訪您。」程士安禮貌性的推辭。

  顏媽媽熱情的拉著他的手,「你這麼急著要走啊!我看晚餐時間也快到了,不如你今天就在我們家吃個便飯,晚一點再過去店裡。」

  「這……怕會太麻煩顏媽媽。」程士安看看顏妍,不曉得該不該留下來。

  「不麻煩,只是多雙筷子多個碗,也沒有什麼特別的。」顏母笑著說,她對這個客氣斯文的年輕人真是越看越中意。

  「好啦!難得我媽喜歡你,那你就留在我們家吃晚餐吧!這機會可不常有喔  !」顏妍看母親喜歡程士安,也就幫著母親留他。

  「我的朋友裡,你還是第一個讓我媽留下來吃飯的呢!」

  「你那些朋友啊……怎麼能拿來跟程先生相提並論?」顏母提起顏妍的朋友,似乎非常不滿。

  「顏媽媽,叫我士安就可以了。」

  「那就這麼說定了,士安,今晚就留下來吃飯,嗯?」顏母親切的拍拍程士安的手。

  「既然顏媽媽跟顏妍都這麼說,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留下來嘗嘗顏媽媽的手藝囉!」

  程士安看得出來,顏妍什麼都可以不在乎,卻很重視家人,因此他決定從她的家人開始籠絡起,只要顏家其他三個人都投了贊成票,顏妍可能很快就會接受他了。而這三個人裡面,又以顏媽媽最容易下手,本來丈母娘看女婿就是越看越有趣了,更何況她現在對自己又頗有好感。

  程士安很快的就在腦海裡擬定了「追求小麻煩作戰計劃」,而這個計劃的第一步,就是先贏得顏媽媽的心。

  有了計劃,追求顏妍這件不可能的任務總算是露出一線曙光了。

  晚餐時間,顏父跟顏軒也都回來了。顏軒看見程士安出現在家裡,頗感意外,還以為他追顏妍追到家裡來了。

  用過晚餐,大家在客廳裡一邊吃水果、一邊閒聊,顏母將今天下午發生的事告訴顏父和顏軒,還大力稱讚程士安,說得好像他是救命恩人一樣。

  不過,顏妍也被責備了一頓,顏母怪她太暴力了。

  「我哪有暴力?」顏妍不甘心的反駁:「是那個該死的傢夥欺負媽,我當然要給他一點教訓。」

  「是可以給他一點小教訓,不過你把他打成那樣子,看了實在有點不忍心。」顏母反倒可憐起那個年輕人了。

  「學武的時候,爸就說過,練武除了強身,還要保護媽,因為媽沒有武功。」顏妍轉向父親,「爸,對不對?」

  「是沒錯,不過也要懂得斟酌情況,對一個沒有練過武的人下手有失厚道。」

  顏父有些擔心,女兒這種個性不知道會不會給她帶來麻煩。

  「誰教他欺負媽!」顏妍還是理直氣壯。

  「我不過給他幾拳,算是便宜他了;要不是怕嚇壞媽,我一定打斷他的腿。」

  「顏妍!你真的太暴力了,武術不是讓你用來打架逞強的。」顏軒責備的看著她。

  「好啦!知道了!」顏妍沒好氣的瞪他一眼,真討厭,他不過早她幾分鐘出生,卻老是愛管她。

  看到這一幕,程士安不知不覺的想起顏軒對他的威嚇:「你要是敢欺負顏妍,我一定會殺了你。」看來他們顏家的人,感情真的很好。所以想追求顏妍,不但要得到她的心,還要讓其他三個人都喜歡他才行。

  程士安看得出來顏母挺喜歡自己,顏父對他也很親切,一點都沒有他以為父親對女兒男友會有的敵意,這真是一個好的開始。

  吃完水果,程士安開心的告別顏妍一家人,顏母還交代他以後要常常過來坐坐,他當然是一口就答應了。

  這晚在天堂酒館裡,程士安一整夜都笑嘻嘻的,阿海和其他工讀生還以為他中了統一發票的特獎呢!

  今天真是美好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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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12-3 00:01:36

第4章(1)

  好不容易把顏軒這管家婆趕走了,顏妍開心的一曲接一曲,幾乎跟每一個來邀舞的男男女女都跳過舞了。

  顏妍舞技好,而且不論男女、來者不拒,所以大家都喜歡跟她共舞。幸好十一點過後未成年的客人都得離開了,否則顏妍不被她的親衛隊黏住才怪。

  程士安看顏妍跳得開心,不忍心打斷她的興致,只好將打烊時間一延再延,最後都已經早上五點了,他才不得不宣佈打烊。

  客人紛紛離開,阿海跟小文也先走了,程士安走向顏妍。「好了,我該送你回家了。」

  顏妍雙腿伸直的坐在舞池地板上,大大地呼了一口氣。「今天真是累癱了,好過癮!」

  程士安聞言不由得微笑,又是一句標準的顏妍句型;也只有在她的句子裡,才會出現「累癱了」等於「好過癮」的這種有點荒謬的邏輯。

  程士安在她身旁坐下,拿了罐啤酒給她。

  「拉不開。」顏妍扳了扳易開罐拉環,又將它遞還給程士安,她連講話都有氣無力的,真的是累壞了。

  程士安幫她拉開拉環,她接過啤酒仰頭喝了一大口。

  「喝慢一點!」程士安忍不住提醒她。

  「你可不要也跟顏軒一樣,在我耳邊嘮叨個沒完。」顏妍整個人舒服的成個「大」字形往後一躺。「今天真的好過癮,好久沒有這麼盡興了。」她轉身望向程士安,「真的好像置身天堂,你這Pub的名字取得真好。」

  「是嗎?我記得有人說過這家店的名字很俗氣,老闆八成是個腦滿腸肥的老凱子。」程士安拿顏妍說過的話糗她。

  「我那時候只是隨便說說而已,你居然記這麼久,真是小腸小肚。」顏妍撇撇嘴道,頗有責怪之意。

  「我又沒有怪你的意思。」程士安笑著說。

  「不過我滿好奇的,為什麼要取名『天堂』呢?」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Pub本來就是一個發洩情緒、尋找快樂的地方,我希望這裡的感覺像天堂一樣棒,希望每個來店裡的客人都覺得自己置身天堂,就這麼簡單,沒什麼其他用意。」程士安解釋著,他沒有必要將真正的原因告訴顏妍,那是他不想再提的往事。

  「說得也是。」顏妍點點頭,接受他的說法,然後接著問:「阿海跟你是什麼關係?你們好像很要好。」

  「你今天怎麼這麼多問題?該不會是喝醉了吧?」程士安知道有些人一旦喝醉酒就會喋喋不休。

  「才沒有,不過幾塊啤酒蛋糕,哪醉得了人?」

  「可是跳舞的過程中你也喝了不少酒,不是嗎?」

  「拜託!哪有人喝啤酒喝到醉的?要是傳出去不是要笑掉人家大牙嗎?」顏妍揮揮手,表示自己清醒得很。「再幫我拿一罐啤酒過來。」

  「你真的還能喝?」程士安懷疑的問,她真的喝了不少酒了,雖說啤酒不容易使人醉,但喝多了就很難說。

  「廢話,我的酒量好得很。」顏妍拍胸脯保證。

  程士安仔細看著顏妍,她看起來是還挺清醒的,可是他不知道她的酒量底限在哪裡,萬一讓她喝醉了,恐怕顏軒會拆了他的骨頭。

  「喂!快去拿啊!你幹嘛動都不動?」顏妍推了推他。

  程士安見她堅持,只好起身幫她到冰箱裡拿啤酒,沒想到再走回顏妍身邊時,她卻躺在地板上睡著了。

  「顏妍,醒醒!顏妍——」程士安輕拍著她的臉頰。

  顏妍被吵醒,有些不開心。「你幹嘛啦!」

  「顏妍,趕快起來,我送你回家。」

  程士安拉拉她,顏妍卻不高興的撥開他的手。「不要吵我嘛!」她閉上眼睛,似乎又要睡著了。

  「顏妍!」

  程士安試圖叫醒她,可是顏妍翻了個身,還拿自己丟在一旁的襯衫蒙住頭,顯然不希望程士安吵她。

  程士安實在叫不醒顏妍,只好脫下薄外套披在她身上,自己則跟著在地板上坐了下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門鈴聲突然響起。程士安看了看牆上的大鐘,還不到六點呢!這麼早會是誰?他擔心刺耳的鈴聲會吵醒顏妍,立刻三步並作兩步地衝去開門,門一打開,就看到臭著一張臉的顏軒。

  「顏妍呢?」顏軒朝店裡看了看,沒見到顏妍,他大聲質問。

  程士安連忙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噓,小聲點,顏妍睡著了。」他指向舞池,「在那兒。」

  顏軒走近顏妍,打算叫醒她,但程士安阻止了他。「讓她睡吧!她一直跳舞跳到五點,可能累壞了。」

  「你不是說打烊就送她回家?」顏軒壓低聲音,不悅的問。

  「她睡著了,實在叫不醒。」程士安據實以告。

  這一點顏軒倒是相信,一般情況下要讓顏妍起床,至少都得花上半個小時,更何況她今天還跳了那麼久的舞。

  「她睡多久了?」顏軒小聲的問。

  「差不多半個小時了。」

  顏軒歎了口氣,那顏妍恐怕還要很久才會醒來。他很想留下來等她醒,可是他今天有幾堂課得上台做口頭報告,不能不到。

  程士安看出顏軒的為難,他開口保證道:「我一定會平安將顏妍送到家,你大可放心。」

  顏軒遲疑著,根據這兩、三個月來的相處,他看得出來程士安是個可以信賴的男人,但顏妍是他們全家人的寶,任何事只要牽涉到顏妍,他就不得不比平常更小心謹慎。

  「你是擔心我會對顏妍怎麼樣嗎?」程士安笑著問。

  「是有點不放心。」顏軒誠實的回道。「我看過你看顏妍的眼神,如果說你對她一點意思也沒有,我實在很難相信。」

  程士安本來只是開玩笑的問問,沒想到顏軒會這樣回答,他當場愣了幾秒鐘,有一種秘密被揭穿的難堪。

  「你們家的人講話都這麼直接嗎?」回過神之後,他有些尷尬的問。

  顏軒沒有回答。

  程士安接著說:「你對顏妍的照顧幾乎到了無微不至的地步,我很少看到男孩子像你這麼細心。」

  「顏妍對人沒什麼戒心,又容易相信人,我不得不替她注意。」顏軒意有所指的說道。

  「但是你不覺得你管她管得太多了嗎?顏妍已經是成人了……」

  顏軒不客氣的打斷程士安的話:「就算她是老人了,她還是我們全家人最寶貝的妹妹,我們不希望她受到任何傷害。」

  聽了顏軒的話,程士安開始對他有了好感。以前他老覺得顏軒這個人雖然斯文,卻似乎並不友善,原來只是為了保護顏妍。只是,顏妍不需要保護吧!

  雖然對他有了好感,程士安還是不知道該如何讓顏軒信任他。「這樣吧!我用我的性命以及這家店作擔保,保證絕對毫髮無傷的送顏妍回家,這樣你可以放心了嗎?」

  顏軒考慮了一會兒。「好吧!那我就先走了。」

  程士安送顏軒到門口,他沈吟了一下,終於開口喊住正在開車門的顏軒:「顏軒——」

  「還有事嗎?」顏軒回頭看他。

  「我喜歡你妹妹。」程士安的聲音不大不小,正好可以傳入顏軒的耳裡,又不至於吵醒顏妍。

  這回愣住的換成顏軒了,他停下開車門的動作,愣愣的看著站在店門口的程士安。

  程士安望著他,又說了一遍:「我真的很喜歡顏妍。」

  這次顏軒可恢復正常了,他面無表情的說:「你找錯對象了吧!這句話你該去對顏妍說。」

  「但是我希望先讓你明白,我絕對不會傷害顏妍,所以請不要用防備的態度來對待我。」

  顏軒沒有搭理他這句話,他坐進車子裡,發動車子準備離開。

  但正當程士安轉身打算回到店內時,顏軒搖下車窗,探出頭來對他說:「如果你傷了顏妍,我一定會殺了你,這句話請你牢記。」說完這句語帶恐嚇的話,顏軒就開著車子離開了,留下程士安在原地苦笑著。

  程士安走回店裡,到吧台邊給自己調了杯酒,然後坐在高腳椅上想一些事情;想小咪的那件事、想以前的工作、想一些有的沒有的,當然,想得最多的是顏妍。

  一想到顏妍,程士安總是會不自覺的微笑,她真的是個很特別的女孩,特別麻煩,但是也特別……該怎麼形容她呢?

  程士安想不出可以形容顏妍的貼切字詞,他突然有種感覺——當你喜歡一個女人的時候,會發覺自己所知道的詞彙太貧乏,你也許知道上千個詞彙,就是找不出一個來形容心目中的她。

  程士安走進舞池,坐在地板上看著顏妍,實在很難相信她有一個那麼寵愛她的家庭,不是說叛逆的人多出自問題家庭嗎?

  看著顏妍安心的睡姿,程士安不由得又微笑了,顏軒說得沒錯,她真的對人沒什麼戒心,即使有一個相識不深的人在場,她照樣可以安心的呼呼大睡。

  但再想到顏軒,程士安就笑不出來了。

  以前聽其他朋友說過,雖然「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但是當爸爸的總認為全天下的渾小子都配不上自己的寶貝女兒,沒想到連當哥哥的也會對追求妹妹的男人抱持敵意。

  顏軒的敵意都這麼明顯了,顏父搞不好更討厭他。看來,如果真的想追求顏妍,顏家男人這一關恐怕不好過了。

  不過,最難搞定的恐怕還是顏妍本身吧!像她這樣一個「奇」女子,如果冒冒失失的向她表白,說不定會被當成登徒子而被海扁一頓,下場恐怕會像上次在地下舞廳的小黑一樣悲慘。

  程士安自言自語道:「阿海說得沒錯,我不能再為了不該由我承擔的罪過,放棄自己心儀的對象。」

第4章(2)

  「你在說什麼?」

  聽到顏妍的聲音,程士安嚇了一跳。「你什麼時候醒的?」

  「剛剛啊!一醒來就聽到你不知道在說些什麼。」顏妍伸了伸懶腰,「睡得好舒服!」

  「好了,你睡飽了,可以讓我送你回家了吧!」程士安看看鐘,八點多了,他也有點累了。

  顏妍突然想起昨晚顏軒的交代。「好啊!我也該回去了,不然顏軒一定又要鬼叫鬼叫的。」

  「言他剛才來過了,那時候你正在睡覺。」

  「情他有沒有生氣?」

  「小他倒沒有生你的氣,只說要是我敢傷害你,他會殺了我。他真像你的保母兼保鏢。」程士安笑著說。

  「說真是的,顏軒就是這樣,老是怕我遇到壞人,擔心東、擔心西的,真受不了。」顏妍拍拍屁股、穿上襯衫。

  「吧如果你有男朋友,或許他就不會再對你管東管西的了。」程士安試探性的說道,他想知道顏妍對交男朋友排不排斥。

  「獨男朋友?有沒有搞錯啊!」顏妍的反應就像是聽到什麼世紀大笑話一樣。

  「家我幹嘛交男朋友?而且我要是真的有男朋友,恐怕顏軒會管得更多,我才不要自找麻煩呢!」

  「制你都沒想過交男朋友嗎?」

  「作以後再說吧!至少等我找到一個武功跟我不相上下的,這樣還可以每天陪我練練拳腳,倒也不錯,而且還要會跳舞,這樣才能跟我一起到舞廳,不然我實在想不出來交男朋友做什麼。」

  「所以你未來的男朋友一定要會跳舞、有武功囉?」程士安笑問。

  「那當然!我可不喜歡『肉雞型』的男人。」

  「什麼意思?」

  「中看不中用啊!」顏妍說著突然指了指他,「而且一定要兩者皆備,像你雖然舞跳得很棒,可惜沒有武功,還是不合格,絕不列入考慮。」

  「我……」

  顏妍拉起程士安,「好了啦!你管我有沒有男朋友做什麼?我們先去吃早餐吧!我都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我不知道你這麼能吃。」程士安笑看著顏妍面前堆積如小山的食物。

  「不行嗎?」顏妍白了他一眼,繼續狼吞虎嚥。

  程士安在一旁欣賞她的吃相,忽然想到「大塊吃肉、大口喝酒」這兩句話,顏妍若是生為古代男子,一定是個豪邁不羈的俠客。

  「幹嘛直盯著我?我臉上沾了飯粒啊?」顏妍伸手胡亂在臉上抓了一把,然後自言自語地道:「沒有啊!」

  幸好她不是古代的女人,否則大概會被當作怪胎吧!程士安忍不住微笑的想著。

  「笑屁啊?」顏妍莫名其妙的看著他。

  程士安望著她,真不雅,要是能改掉偶爾出現的「驚人」用詞,生命力十足的顏妍可說是他心目中最完美的伴侶了。

  「喂!」顏妍吼他:「你到底在幹嘛啦!筷子動都不動,只顧著笑得跟白癡一樣,你有病啊?」

  「我只是在想,像你這樣的女孩真少見。」

  「那是你見識少、孤陋寡聞!」顏妍懶懶的回他,手中的筷子跟不停閉合的嘴巴一樣,停也沒停過。

  「顏妍,你的歌唱能力是天生的嗎?」程士安突然問道。

  「我哪知道?你自己去問老天爺!」她聳聳肩,筷子伸向他面前的盤子。「這蛋餅你不吃嗎?給我好了。」還沒等他回答,下一秒鐘蛋餅已進了她的胃。接著她轉向老闆,聲音宏亮的喊道:「老闆,再來兩杯冰豆漿!」

  「我不要。」程士安以為其中一杯是給他的,連忙拒絕。

  「這兩杯都是我要的。」顏妍接過豆漿,一仰頭,咕嚕咕嚕幾口就見底了。

  她是把豆漿當啤酒喝嗎?程士安看得直想笑。

  「我吃飽了,送我回家吧!」顏妍站起身,拍拍肚皮,滿意的打了個飽嗝。

  程士安笑了笑,跟顏妍走向自己的車子。

  車子經過一處公園時,顏妍突然大叫:「停車!」

  程士安不明所以,但還是立刻煞車。車子一停,只見顏妍迅速推開車門,往公園的另一邊衝過去,程士安只好跟著跑過去。

  原來有一群不良少年正在欺負一窩剛出生的小狗,而小狗們的狗媽媽被他們綁在樹邊,無助淒厲的哀號著。

  「你們給我住手!」顏妍大吼一聲,她生平最痛恨的就是這種欺負弱小的人渣。

  「呸!你是哪根蔥,敢管你爺爺我的閒事?」帶頭的少年不屑地說道,其他人也跟著哄笑。

  顏妍瞪著他們,簡直有想殺人的衝動,但她忍住了。這幾隻小狗看來都受傷了,必須盡快送到獸醫院。她推開那少年,直直走向那窩小狗。

  「你想帶走我們的狗?」兩個少年攔住她。

  顏妍皺著眉看著那窩小狗,它們的傷勢顯然比她想的嚴重。她二話不說,兩個側踢踢倒少年,將裝著小狗的紙箱交給程士安。

  「好好看著小狗。」她吩咐著,語氣是他從未聽過的嚴肅。

  接著她長臂一伸,直接抓住帶頭的惡少,聲音一沈:「有種去打殺人放火的壞人,不要欺負沒有能力還手的小狗!」

  話才說完,她一記猛拳跟著揮出,只見那少年立刻飛出去幾公尺遠,嘴角帶血。其他小混混看她一拳就讓人飛那麼遠,身邊那個男人的身手搞不好更了得,馬上嚇得手軟腳軟,連躺在地上申吟的同伴都不顧了,紛紛轉頭跑開。

  顏妍過去解開綁住狗媽媽的繩子。

  狗媽媽一獲得自由就立即衝向程士安,往上跳在他手臂上使勁一咬,他裸露的手臂立時出現一圈血痕。

  「啊——」程士安慘叫一聲,不過,怕摔傷紙箱裡的小狗,只好硬撐著。

  「該死的狗,真不知好歹!沒看到我正捧著你的寶寶嗎?」

  「幹嘛跟狗狗計較!」顏妍瞪他一眼,隨即安撫著焦躁的狗媽媽。「乖,我們不會傷害你的寶寶,我們現在要送你的寶寶到醫院。」

  說也奇怪,狗媽媽像是聽得懂顏妍的話似的,慢慢安靜下來了。

  「好了,我們快送狗狗到醫院吧!」顏妍催促著程士安。

  到了獸醫院,當獸醫師在清洗小狗的傷口時,顏妍才看清楚了它們身上的傷。看到其中一隻小狗眼睛的傷口時,她倒吸了一口氣,握緊拳頭、紅了眼眶,眼淚在眼眶中打轉良久,終於落了下來。

  程士安訝異的看著顏妍,他從來不知道她會掉眼淚。除了家人之外,平常她什麼都不在乎、對任何人都不太搭理,沒想到她會為野狗落淚!

  他遞給顏妍一張面紙,她接過,眼淚掉得更凶了。

  「別擔心了,醫生會好好照顧小狗的。」他安慰著她。

  「我不是擔心,只是心疼,小狗狗才多大,以後可能都看不見了。」她盡力穩住音調,但聲音還是洩露出憤怒。「那群該下地獄的敗類!要是再讓我遇上,我一定挖了他們的眼珠子給狗狗用!」

  安頓好小狗後,程士安送顏妍回家。一路上顏妍都不說話,只是陰沈著一張臉,跟平常的她完全不一樣。

  程士安有些震撼地看著她。在叛逆的外表下,顏妍竟也有豐富的感情!雖然她為自己帶來麻煩和傷口,但他對她的喜愛無疑是更加深了。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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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12-2 23:59:41

第3章(1)

  「天堂酒館」是一家很特別、與眾不同的Pub,每天從下午三點一直營業到淩晨三點,這長長的十二個小時區分為四個時段∣∣

  下午三點到六點是「下午茶時間」,客人可以在輕音樂聲中享受精緻可口的小點心及香醇的咖啡。

  六點半到九點半是「晚餐時間」,店裡提供簡單的餐點及輕鬆的藍調音樂以及搖滾情歌。

  十點到淩晨十二點是「搖滾時間」,舞台上有搖滾樂團駐唱,吧台則有經驗老道的調酒師阿海負責調出醉人的美酒。

  過了十二點之後,便是「狂歡時間」,由DJ播放舞曲,讓客人們熱舞,當然阿海還是負責調酒。

  許多來到天堂酒館的人,總會好奇的問:「為什麼取名為『天堂』?而且為什麼叫做酒館?又不是只賣酒。」

  對於這個問題,年輕的老闆程士安並不解釋,只是笑笑的表示:「只要你喜歡這裡的氣氛就好了,何必在乎它為什麼叫『天堂酒館』呢?」

  酒館開張兩個多月了,生意好得教其他酒吧眼紅。采挑高設計、空間寬闊明亮的店裡,幾乎天天都坐了八成滿,四個時段分別吸引了不同年齡、不同氣質的客人。

  會在「下午茶時間」出現的客人,通常都是相約逛街或敘舊的三五好友,再不就是附近偷空溜出來的上班族,以女性居多。

  「晚餐時間」吸引的就是不想在塞車時間回住處的單身上班族,他們常會相約到天堂酒館,輕鬆的用過晚餐後再走,也有少數人是想來看晚一點的搖滾樂團表演,提早來選個好位置。

  至於「搖滾時間」其實就跟一般Pub差不多,只不過天堂酒館走的是美式路線,除了吸引不少打扮新潮的酷哥辣妹、時髦的白領階級外,也有很多客人是居住在台灣的外籍人士。

  而「狂歡時間」的天堂酒館,就像是一個熱鬧的不夜城,除了舞曲的音樂外,就是不間斷的笑聲了。

  在擁擠的台灣,這麼一個能提供大家放鬆心情、宣洩鬱悶、像是天堂的地方,難怪會高朋滿座了。

  程士安自己很少出現在「狂歡時間」時段的天堂酒館,或許是因為跳舞會勾起他一些不愉快的回憶。不過其他時間他通常會待在店裡,尤其是「搖滾時間」中的十點到十一點,那是「碎玻璃」的表演時段。儘管不欣賞顏妍說話時的遣詞用字,但是程士安喜歡顏妍的歌聲,她的嗓音讓他想起過去美好的時光。

  他更喜歡顏妍唱歌時陶醉、投入的神情,難怪有句廣告詞說「認真的女人最美麗」,舞台上的顏妍雖然稱不上美麗,但的確迷人;儘管她的頭髮短得像男生、儘管她

  的身材細細長長的像根竹竿,程士安還是覺得拿著麥克風的顏妍渾身散發不可抵擋的魅力。

  此刻,程士安一如往常,端著酒杯坐在最角落的一桌,隔著重重人海遙望舞台上的顏妍。

  一曲完畢,休息不到五秒鐘,顏妍眨了眨眼睛,表示要給來賓一個驚喜。

  「接下來,為各位帶來一首紅透半邊天的歌。」

  程士安放下手邊的酒杯,紅透半邊天的歌?他不相信顏妍會唱什麼當今的流行歌曲;他們這個團的曲風偏向老式搖滾,唱的多半是六、七○年代的搖滾歌曲,再加上主唱顏妍本身有很強的主觀意識,她不喜歡的歌,就算會得罪所有的在場客人她也不肯唱。

  前奏一下,居然是眾人所熟悉的台語搖滾歌曲——「墓仔埔也敢去」。現場群眾立刻為之瘋狂,許多人推開椅子,隨著節拍擺動身體,坐在椅子上的客人也高舉雙手跟著搖動,更有人乾脆大聲唱和。

  程士安的嘴角不自覺的上揚,雙腳在地上打著節拍,他看著顏妍,她正渾然忘我地在台上又唱又跳。

  音樂聲慢慢弱了下來,引起眾人瘋狂的「墓仔埔也敢去」結束了,又唱又跳的顏妍絲毫沒有疲態,緊接著開始下一首歌曲「Killing  Me  Softly  With  Your  Song」。他們將這首歌改成搖滾版,但還是保留了原本的性感,成為一首撩人的慢版抒情搖滾。

  顏妍的聲音由剛才的狂野奔放轉為低沈慵懶,一字一句唱出來,像是上百個指甲劃過□的胸膛,讓人覺得心裡癢癢的、陣陣酥麻。

  程士安注意到眾人的神情已然不見剛才的亢奮,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沈醉、眼神迷濛,就像是喝醉酒一般。

  他對她的欣賞在不知不覺中加深了。顏妍是個天才歌手!這一點毋庸置疑。

  正當眾人還沈醉在歌聲裡時,顏妍的聲音像是當頭潑了大家一盆冷水。

  「好了,今天我們的表演到此結束,覺得不過癮的,下次再來。」

  「再唱一首!安可!再唱一首!」台下響起陣陣鼓噪聲,而且聲音越來越大。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有人喊「安可」了,不過顏妍從來不曾為這些掌聲駐足過,她總是一表演完就走人,毫不留戀。其他團員也支持她,他們認為賣力表演了一個小時後,顏妍需要的是休息,他們也是。

  但今天顏妍沒有立刻下舞台,她緩緩環顧台下,然後微笑了。

  「既然大家都想再聽我們唱,我們就為大家再表演一首。」

  熱烈的掌聲隨著這句話響起。

  顏妍走向吉他手劉一凱,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劉一凱聽後點點頭,在點頭的同時,流暢的樂音已從他手中的吉他流瀉而出。

  到底是合作許久的夥伴了,一聽到前奏,所有團員馬上知道是哪一首歌,立刻跟著彈奏。

  顏妍用低沈的嗓音說道:「這是我很喜歡的一首歌,Heart合唱團的All  IWanna  Do  Is  Make  Love  To  You,至於中文意思……」她輕聲一笑,「自己回家查!」

  這首歌的性感與誘惑力更甚前一首,許多人在她的歌聲中都忍不住轉頭熱吻另一半。

  程士安冷眼旁觀,只見偌大的店裡一對對旁若無人、幾乎黏在一起的男男女女。

  「這女孩真是厲害。」阿海不知何時來到程士安這一桌,順便為他帶來剛調好的酒。

  「嗯?」程士安一時沒聽清楚。

  「我說這小女孩不簡單,你看看!」阿海看向四周。

  「單單是歌聲就可以讓這麼多人失控。」

  「她不小了,阿海,二十二歲早就是個成年人了。」程士安若有所思的直盯著顏妍。

  阿海看著程士安失神的模樣,他已經很久不曾有過這種表情了,阿海忍不住嘲笑的說:「士安,你該不會是……」

  「你想到哪裡去了?」程士安知道他的意思,連忙加以否認,他撚熄手中的煙,「你不是該待在吧台嗎?跑來這兒幹什麼?不想要工作了?」

  「好心給你送酒來,真是好心沒好報。」阿海嘟噥著。

  這時,樂團正好表演完畢,已經在收拾樂器,而  下一個團也在旁邊等著。程士安遂吩咐阿海:「送杯啤酒給她。」他知道啤酒是顏妍最愛的飲料。

  阿海故意裝傻,「誰啊?」

  「阿海!」程士安語帶威脅的喊道。

  「好啦!我馬上拿給她就是了,其他團員不用嗎?真偏心!」阿海一邊開著程士安的玩笑,一邊偷偷打量他的反應。

  「看看他們要什麼,這是調酒師的工作,不要問我。」程士安端起酒杯,顯然不想再多說。

  阿海帶著瞭然的笑容離開。

  不過阿海的啤酒沒有送到顏妍手中,她正被一群女孩眾星拱月般的圍繞著;高瘦的顏妍站在女孩群中,簡直像是鶴立雞群。女孩們七嘴八舌的對她表達愛慕之意,其中幾個更是端上保溫水壺,直要顏妍喝她們準備的飲料。

  「喝我這個嘛!這是我特地要我媽媽為你泡的哦,澎大海耶!我媽媽說喝這個對喉嚨很好喔!」一個穿著皮窄裙,打扮得很辣,可是看起來只有十幾歲的女孩搶先說。

  另一個女孩推開她,大聲的說:「才怪!喝我的啦!我這個是羅漢果茶,效果比澎大海更好喔!」

  顏妍啼笑皆非的看著眼前這群推推擠擠的小女生,她們似乎都正處於迷戀偶像的年齡。

  「喝這個啦!紅蘿蔔加蜂蜜打成的果汁對喉嚨最好,有一個歌星也說他都喝這個呢!」一個嬌小的女孩奮力擠過人群,想把手中的水壺拿給顏妍,不過顏妍並沒有接過來。

  「誰說的,我……」另一個女孩也加入戰場。

  「喂!」

  顏妍大吼一聲,她們立刻安靜了下來。

  「不要吵!我什麼都不想喝,統統拿回去!下次再讓我看見誰帶這些玩意兒來,我就不理她,都聽到了吧!好了,統統走開,不要擋住我。」

  說完顏妍推開擋著她的小女孩們,大踏步離去。

  女孩們還捨不得離開,她們傻傻的待在原地,望著顏妍遠去的背影,崇拜的說:

  「好酷喔!」

  程士安看見這一幕,不禁好笑的搖搖頭,是十幾歲的小女孩比較喜歡同性?還是她們根本當顏妍是男人?

  顏妍走到停車場,顏軒已經坐在車裡了。

  「又是那群親衛隊?」他常戲稱那群小女孩是「顏妍親衛隊」,因為她們老是跟前跟後的黏著顏妍。

  顏妍點點頭,正轉身拉安全帶時,眼尖的瞥見羅以中的車子前座有一個長頭髮的女人。

  「顏軒,你看!」她推推顏軒。

  「剛剛出來的時候他們就走在一起了,你被親衛隊圍住了,沒看見。」顏軒跟在羅以中後面將車開出停車場。程士安對他們很禮遇,為他們團員保留的停車位都是最方便進出的。

  「哇拷!羅以中這麼吃香?一次換一個?上次表演結束時,他帶走的不是一個短頭髮的嗎?」

  顏軒拍了顏妍一下,「什麼哇拷!用詞要注意一點。」

  「你知道我講習慣了嘛!他這樣亂搞不太好吧!根本是個花心大蘿蔔、不折不扣的臭男人!搞不懂那些女人看上他哪一點,他這樣整天嘻皮笑臉、吊兒郎當的,那些女人眼睛都瞎了嗎?像羅以中這種臭男人,我看應該要大卸八塊、丟到海裡喂鯊魚,他那種爛……  」

  「顏妍,不要批評別人的私生活。」顏軒阻止了顏妍可能出口的惡言。再往前看時,已不見羅以中的車影,他開車時的快速、不要命,是出了名的。

  「你真他……」顏妍差點又讓髒話脫口而出,幸好及時停住了。

  「不是,我是說,你真像個聖人,我永遠也沒辦法跟你一樣。」

  「不要管別人的私事。倒是你,顏妍,你要小心一點,今天我看程士安的眼神一直在你身上,其實前幾次他也會偶爾望向你,只是今天……」

  「拜託,這樣說吧!依你一個『正常』男人的眼光,你會對我這樣的女生有興趣嗎?」顏妍特地加重「正常」這兩個字。她抓抓短髮,然後瞄向胸部,自嘲的說:「甚至還有人說根本看不出我是男是女,你想程士安會這麼沒眼光嗎?他又不是變態。」

  「小心一點總沒錯。」

  「唉!」顏妍重重歎了口氣:「又來了,真不知道你到底是怎麼過日子的,每天小心這個、注意那個的,多累人哪!」

  「你要是可以多注意自己一點,我就不必這麼累了。」顏軒無可奈何的說道,天知道他的小心謹慎都是因為顏妍不會照顧自己,而他又不希望讓母親擔心,只好充當她的護花使者了。

  對顏軒的這番話,顏妍只是做做鬼臉,不予理會。反正顏軒就是愛嘮嘮叨叨的,不理他就沒事了。

  「哇!怎麼到處都是汽球?今天是什麼節日?」王喬淇才踏進天堂酒館,就被滿屋子的心型汽球吸引住了。

  「今天士安生日,我們打算給他一個驚喜。」阿海走向「碎玻璃」的團員。

  「今晚只有你們這個樂團表演喔!」

  「程士安還沒來?」劉一凱問道,以前每次進酒吧時,程士安總是已經坐在角落固定的一桌了。

  「我們找人纏住他,他等一會兒就來了。」阿海笑著表示。

  為了這個驚喜,阿海不惜犧牲形象,要自己的女朋友小文去找程士安,騙他說她懷孕了,可是阿海卻不肯負責。這一招大概可以纏住程士安一兩個小時,阿海便利用這段時間,和其他工讀生佈置店內。

  「那……今晚還營不營業?」劉一凱環顧店內四周,今晚的客人明顯的比以往少了許多。

  「還是要營業啊!人多才熱鬧嘛!今晚只開放五十名客人進場,不但吃喝全部免費,還可以下場熱舞。」阿海興奮的說著:「你們大概看不出來,士安以前很喜歡跳舞,而且跳得非常好。」

  「這一點我可以證明。」顏妍插嘴道。她今天的心情本來就很好,前幾天電概考試考得不錯,看來今年應該可以拿到畢業證書了;再加上聽到今晚可以跳舞,她全身的細胞都蠢蠢欲動了。

  隔不了十分鐘,程士安果然出現在天堂酒館,他跟王喬淇一樣,一進門就被滿屋子的汽球嚇了一跳。「怎麼回事?」他疑惑的問。

  站在程士安身旁,本來說好要跟他一起來對阿海興師問罪的小文,轉身抱住他,給了他一個熱情的吻。

  「士安,生日快樂!」

  「我的生日?」程士安還愣了幾秒鐘,隨即明白過來。

  「原來你是故意去絆住我的?」

  小文還來不及說話,就被阿海拉走了,因為台上的碎玻璃樂團已經開始演唱快節奏的舞曲。另一名女工讀生放下手邊的工作,走向程士安,做了個邀舞的動作,接著兩人雙雙滑進舞池;許多情侶檔的客人也紛紛跟進,一時之間,寬敞的舞池裡只見對對舞得忘我的男女。

  接下來依然是快節奏的舞曲,因為自己喜愛跳舞,顏妍對舞曲非常熟悉,詮釋得也很貼切。

  連著兩首動感的舞曲,有些人已開始舞得氣喘籲籲了,於是顏妍接著演唱一首慢板的歌曲,然後又是快歌;幾首曲子之後,大部分的人都退回去休息了,和程士安共舞的女工讀生也累倒在椅子上。程士安望向舞台上的顏妍,對她投以邀請的眼神。

  顏軒注意到了,正想出聲阻止時,顏妍已快手快腳的跳下舞台,大步的走向程士安。

  顏妍跳下舞台,顏軒正想拿起麥克風權充主唱時,阿海卻阻止了台上碎玻璃的表演。

  「你們休息一會兒,或者先下場跳跳舞吧!」

  他拿出唱片放進音響,音樂聲響起,是首當紅的舞曲。

第3章(2)

  這時舞池裡只剩下程士安及顏妍,兩人旗鼓相當、舞技超群,加上又都放得開,在場邊休息的客人們看得大呼過癮。

  接下來是一首適合情侶跳貼面舞的慢歌,顏妍猶豫了幾秒鐘,但程士安拉起她的左手放在自己的腰際,準備帶她起舞。

  「怎麼了?害怕別人的眼光嗎?」他的嘴角帶著一絲若有似無、像是挑釁的微笑。

  「誰怕了!?」顏妍逞強的說道,隨即易客為主,一轉身成了她在帶舞。

  大部分共舞的人都是女生比較嬌小,所以通常慢舞是由男生擔任帶舞的工作;不過顏妍和程士安幾乎一般高,因此由她帶舞也不勉強。

  店裡的氣氛隨著兩人漸漸貼近的身體更加熱絡,幾對情侶在休息夠了之後再度進入舞池。

  顏軒臉色鐵青的走向阿海,「阿海,你們不會是串通好的吧?」

  「串通什麼?」阿海大惑不解,顏軒是怎麼了?他向來都是溫文有禮的,怎麼現在卻像是在立法院質詢一樣?

  「這個生日驚喜、這首曲子、這一切!」顏軒咄咄逼人的問:「今天真的是程士安生日?」

  「當然是真的啊!不然你以為我們吃飽了撐著,搞這個驚喜Party幹嘛?」阿海啼笑皆非的看著顏軒,「你以為我和士安串通這一切,來騙顏妍跟他跳舞嗎?拜託,顏軒,你也太緊張了吧!顏妍都二十幾歲了,而且又是個鬼靈精,她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好騙!」

  「那你幹嘛播這首曲子?顏妍從來不跳這種舞的。」

  「是嗎?」阿海的視線轉向舞池裡,笑著說:「你要是不說,我一定以為她是箇中高手了,你瞧,她看起來像是第一次跳這種舞嗎?」

  顏軒順著阿海的視線望過去,一看差點吐血,只見程士安幾乎整個人都黏在顏妍身上了,而顏妍卻顯然毫不在意。

  「這傢夥——」

  阿海拉住打算走進舞池的顏軒。

  「你不要那麼緊張嘛!程士安不會對顏妍怎麼樣的。」

  「這樣還叫不怎麼樣嗎?你看看他,幾乎是把全身重量都壓到顏妍身上了。」顏軒氣憤的喊著。

  「貼面舞本來就是這樣跳的,顏妍喜歡跳男生的部分,士安只好把自己當女生囉!」阿海偷笑著,士安假裝一副小鳥伊人的模樣還真不是普通的爆笑,幸好他不胖,要不就更有「笑果」了。

  音樂很快就結束了,不然顏軒可能真的會衝進去揍程士安一頓。在下一首舞曲響起前,顏軒進入舞池,從程士安身邊拉走顏妍。

  「這一首我跟你跳。」

  聽顏軒這麼對顏妍說,程士安也識趣的走回旁邊休息。

  「你不是不會跳舞?」顏妍狐疑的看著顏軒,他是哪根筋不對勁了,居然要跟她跳舞?

  結果,還不到一分鐘的時間,顏妍的腳已經被踩七、八下了,她惱火的停下腳步。

  「顏軒,你到底在搞什麼啊?」

  「你知道我根本不會跳舞。」顏軒無奈的說。

  「那你幹嘛來找我跳舞?真是莫名其妙!你看我的鞋子都被你踩髒了啦!」顏妍不悅的指指自己的鞋子。

  其實顏妍的鞋子本來就是髒的,她只是氣顏軒壞了她跳舞的興致。

  「我是來阻止程士安那傢夥動你的腦筋,你沒看見他幾乎是整個人都貼在你身上了。」顏軒解釋道。

  「那又怎麼樣呢?眾目睽睽之下,難道他能對我怎麼樣?」顏妍對顏軒過度的干涉感到不以為然。

  「我的事情可不可以由我自己作主?爸媽都沒你那麼囉嗦!再說,我已經成年了。」

  「顏妍——」

  「不要再對我說教了,顏大聖人!我現在只想跳舞。」顏妍說完這句話,便自顧自的在舞池裡獨舞,顏軒見狀只好無可奈何的走開。

  而另一個角落裡,阿海也對坐在老位子上的程士安詢問道:「士安,你該不是動了凡心吧?」

  「你又在胡說八道什麼了!」程士安睨了他一眼。

  「什麼胡說八道,我說的可是實話!顏妍剛好就是你喜歡的那一型,開朗活潑、精力充沛,不是那種一捏就碎的小女人。」阿海將椅子轉個方向,以便能更清楚的看到程士安的反應。

  「開朗活潑、精力充沛?阿海,你怎麼變得這麼含蓄了?她根本是個超級好動兒!誰惹到誰麻煩。再說她還有個看管她比緊箍咒還緊的哥哥,我可惹不起。」

  「她真的是個很特別的女孩,對不對?」阿海朝獨舞的顏妍看去,她似乎很能自得其樂。

  「是啊!特別麻煩。」程士安笑了笑。

  「雖然她看起來有些叛逆,有時候講話也很無禮,可是你不得不承認,她的確是個能吸引你的女孩,不是嗎?」

  「你什麼時候改行替人家分析感情了?」程士安推開椅子,走向吧台。

  阿海也趕緊跟了過去。

  「士安,小咪的事都過了兩年,如果你真的對顏妍有意思……」

  「阿海!」程士安打斷阿海的話:「不要說了。」

  「我可以不說,但是你能不想嗎?那件事情根本就不是你的錯,你何必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為了這件事,你辭了最喜歡的工作來開這家酒吧,現在連喜歡的女孩也要放棄嗎?」

  程士安重重地放下酒杯。

  「夠了,阿海!」

  「別以為我看不出來,士安,你對顏妍有好感。你經常在晚餐時間頻頻看表,似乎在等待她的到來;你常常在她表演時望著她出神;在她演唱完特別交代送上一杯啤酒,這難道還不足以……」

  阿海突然頓住話,因為顏妍正站在他們兩人的面前。

  「喂,來陪我跳舞吧!」顏妍看著程士安說道,雖說是邀請,聽起來倒有幾分命令的意味。

  程士安隨著顏妍進入舞池,台上的碎玻璃接著演奏一連串的舞曲。不知道是巧合,或者是顏軒向其他團員要求的,那一連串的舞曲全是節奏超級快的,不要說身體的接觸了,程士安和顏妍在舞蹈中連碰到手都不可能。

  一直到了十一點,碎玻璃的表演時間結束,阿海和工讀生推出一個巨大的蛋糕,而蛋糕的正中央是個兔女郎造型的蠟燭。

  「大家一起圍過來吧!」阿海大聲喊道。

  店裡所有的燈光都熄滅了,唯一的發光體是蛋糕上身材曼妙的兔女郎。

  「士安,抱歉了,本來想送個真人,可惜送不起,只好請蛋糕店替你找個相同造型的蠟燭,讓你過過乾癮。」

  聽到阿海這麼說,再看看發光的兔女郎,所有人都笑了起來。

  「先許三個願望。」一個工讀生提醒程士安。

  「對啊,對啊,趕快許願!不過前兩個願望要說出來喔!」旁邊一堆人跟著起哄。

  程士安環顧身邊人群,最後眼光落在顏妍身上,許下第一個願望:「我希望碎玻璃永遠在天堂駐唱,只要有天堂就有碎玻璃。」

  碎玻璃的團員們只是笑了笑,沒有對這個願望做出任何承諾。

  「第二個願望呢?快說嘛!」一個性急的客人忍不住開口催促著。

  程士安微笑看著圍繞在身邊的客人,「希望所有到天堂的客人,都能感受到這兒快樂的氣氛。」

  「沒問題!」許多客人異口同聲、堅定的表示。

  「最後一個願望就不能讓你們知道了。」程士安雙手交握,閉上眼睛在心中許下第三個願望。

  然後,他一口氣吹熄兔女郎蠟燭,並將蛋糕分送給每一位客人。

  「哇塞!好正點的蛋糕!阿海,這蛋糕哪裡買的?」顏妍才吃下第一口,就忍不住稱讚起來。這蛋糕居然有濃濃的啤酒味,而且還是她最喜歡的那個牌子的啤酒。

  「在蛋糕店訂作的,我還特別交代蛋糕師父一定要用這個牌子的啤酒,味道不錯阿海得意的說。

  「豈止不錯,簡直是棒透了!」顏妍三兩口就把小盤子裡的蛋糕一掃而空了,她把盤子伸向阿海,「我還要!」

  「啊?這麼快就吃光了?」阿海不敢置信的看著顏妍的盤子。太誇張了!他給顏妍的那塊蛋糕幾乎是一般客人的兩倍大,其他客人幾乎還吃不到一半呢!她竟然一下子就解決了。

  「沒有了嗎?」顏妍失望的看著放蛋糕的推車。

  「我的這一份給你吧!」程士安不曉得什麼時候出現在顏妍身旁,他將自己那一份拿到她面前。

  「那我就不客氣了。」顏妍接過蛋糕,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而且還不忘一邊稱讚:「嗯,真好吃。」

  她吃得正高興的時候,顏軒走過來了。

  「顏妍,該回家了。」

  「現在就要回家了?」顏妍皺起眉頭,舞都還沒跳過癮呢!

  「十一點多了,再不回去媽會擔心。」

  顏妍嘟著嘴,「可是我還想跳舞嘛!再說,人家好不容易考完試了,明天又沒有課,想輕鬆一下都不行嗎?」

  「顏妍……」

  「或者讓顏妍多留一會兒,等她玩夠了我再送她回去?」程士安開口留人。

  「難得今晚大家心情都很好。」

  「對嘛!對嘛!你先回去,跟媽說我跳完舞就回家了,而且今天只待在天堂,不到別的舞廳,這樣你放心了吧!」顏妍努力說服顏軒。

  可惜顏軒不為所動,他仍然堅持顏妍必須跟他一起離開。

  「你很討厭耶!」顏妍見顏軒又要干涉自己,氣得大叫:「你可不可以滾回去,仔細聽聽If  You  Don't  Like  It?」

  其他人或許不明白她這句話的意思,顏軒卻不可能不知道,這首歌的原唱者正是他最欣賞的樂團─Cinderella,而歌曲的大意是說:我不需要任何人來教我如何過日子,也不需要你的建議;我自己決定想做什麼事,所以你給我閉嘴一分鐘,讓我來告訴你我要怎麼做,就算你不喜歡,我也不在乎……

  顏軒聽她這麼說也有些火了,他臉色鐵青的看著顏妍,一語不發。

  「我想留在這兒跳舞嘛!」顏妍看顏軒生氣了,態度稍微軟化。

  「那我打個電話問媽,如果媽答應,你就不要再囉嗦了。」

  「顏妍,你……」

  顏妍不顧顏軒的反應,她走向櫃檯,打了電話回家,講了幾分鐘之後,她轉身喊顏軒:「顏軒,媽要跟你說話。」

  看她得意的表情,顏軒不必問就知道,母親一定是答應了。他無奈的拿起話筒,母親果然說既然顏妍考完試想輕鬆一下,就讓她在天堂跳舞,等打烊的時候讓程士安送她回家就好了。

  顏軒雖然不贊成,卻也阻止不了顏妍,只好跟其他團員一起先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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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12-2 23:57:15

第2章(1)

  顏妍沒想到程士安雖然不是所謂的年輕人,跳起舞來倒是一點都不含糊。她忘情的跟他跳完一曲又一曲,完全不像她以往的作風——絕不跟同一個人跳兩支舞以上。直到後來,顏妍的腳已經開始不聽使喚了,程士安卻還是臉不紅氣不喘的面帶微笑。

  「不玩了,我要休息一會兒。」在嘈雜的音樂聲中,顏妍拉著程士安在角落裡坐下來,一邊大口的灌著啤酒。

  「這麼快就不行了?」程士安有些嘲笑的問道。

  「快?你是不是人啊!你知不知道我們跳多久的舞了?」顏妍的呼吸還是很急促,她一方面疲累,一方面覺得沒面子,這可是她第一次比舞伴更早喊累,她一直以為自己的體力比任何人都好呢!

  程士安拿開顏妍手中的易開罐啤酒。

  「這種喝法太傷身了。」

  顏妍不悅的一把搶回啤酒,又仰頭喝下一大口。

  這回程士安沒有阻止她,他知道像顏妍這種任性的女孩,他越是想阻止她,她越是會跟自己唱反調。

  「咳!咳!」顏妍喝得太急,被嗆得直咳嗽。

  「我說過了,這種喝法很傷身。」程士安還在一旁說風涼話。

  顏妍在一邊大咳特咳,一邊不忘瞪著他:「你……咳!咳!大笨蛋……不會幫我拍……拍嗎?」

  程士安聞言,無可奈何的幫她拍拍背。這女孩完全不考慮自己處於有求於人的狀態,而且都咳成這樣了還能瞪人、罵人,他真是服了她。

  這時,突然有個年輕人用力的推了程士安一把,還對他大吼:「喂!你這個老頭子想對顏妍做什麼?」

  程士安完全沒有防備,這一推就讓他推倒在地上了。

  「干!這麼不禁推,憑你這肉腳也想跟顏妍在一起。」年輕人見程士安一推就倒,更加不把他放在眼裡了。

  顏妍伸手拉起程士安,不悅的瞪視那年輕人。

  「小黑,你幹嘛?」

  程士安拍拍屁股,站在一邊看他們講話。那個叫小黑的年輕人看起來像個癟三,顏妍怎麼會認識這種人?

  小黑一瞬也不瞬地看著顏妍,討好的說:「顏妍,怎麼這麼久沒來跳舞?大家都好想你呢!」

  「想個屁啦!你們自己玩得開心,會想到我才有鬼。」顏妍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回答。

  「這麼久沒來,還以為你跟你那愚蠢的老哥修身養性去了,沒想到是跟這老頭子搞在一起,你不嫌沒趣啊!」小黑不屑的打量程士安。

  「你幹嘛罵人啊!」顏妍一掌打在小黑頭上。

  「下次再讓我聽見你這樣說顏軒,我就把你的舌頭割下來給豬吃。」

  挨了顏妍一掌,小黑非但沒生氣,反倒涎著臉湊近她,曖昧的說:「別割舌頭,我別的地方給你吃好了。」

  顏妍的反應是舉起手給了他更結實的一掌,狠狠打在他湊近的臉上。

  「你他媽的找死是不是!」

  這個巴掌打得小黑臉色驟變,他拉住顏妍的手腕,忿忿的說:「媽的,老子給你打著玩的嗎?」說著他便伸手打算還她一掌。

  程士安見狀連忙要阻止他,沒想到顏妍速度更快的反抓住小黑的右手,一轉身就給他一個過肩摔。

  這一幕可教程士安看傻了,他還沒看清楚顏妍是怎麼動手的,小黑就已經倒在地上申吟了,看來這一下摔得不輕。

  「你幹嘛啦!」小黑還搞不清楚狀況,躺在地上都不忘佔她便宜,「要不要躺下來一起玩玩?」

  顏妍見小黑還敢亂說話,蹲□抓起他的頭髮,眼神發出駭人的光芒,惡狠狠地說:「你他媽的敢再對我說這些鬼話,我就拿鋼刷幫你刷牙!要不是看在這裡是你們地盤的份上,我不打得你滿地找牙就不叫顏妍。下次吃別人豆腐前,記得先掂掂自己的份量。」

  說完她用力的將小黑的頭往地上撞去。

  程士安驚訝的看著這一切,他不知道顏妍發脾氣的時候這麼嚇人,像是要把人生吞活剝了一般。

  小黑也被顏妍的氣勢震懾住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以前常常跟顏妍在舞廳裡跳舞,只覺得她有幾分英挺之氣,不像一般秀氣溫柔的女孩,卻從來不知道她有這麼俐落的身手。他不由得暗自慶幸自己剛才沒有說出更不堪入耳的話,否則,恐怕舌頭真的會被割下來餵豬。

  舞廳的警衛看有人鬧事,立刻圍了過來,小黑的朋友也紛紛靠近,顏妍看情況不妙,趕緊拉著程士安逃難似的離開現場。

  「喂!我們幹什麼要跑那麼快?」一直到坐進車子裡,程士安才有機會好好喘口氣。

  顏妍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不跑,留著給人砍啊?你知不知道他們有多少人?真笨!」

  「我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程士安看看後照鏡,確定沒有人追來,這才鬆了一口氣。

  「沒聽過『好漢不吃眼前虧』嗎?再怎麼天不怕地不怕,我也沒辦法一個人對付那麼多人啊!」

  「說得也是。」程士安笑了笑。

  「媽的,該死的混蛋!」顏妍氣憤不已,忘了自己不該再口出髒話。

  「要不是還帶著你這個累贅,我一定先痛扁他一頓再逃。」

  「我是累贅?」程士安一臉的啼笑皆非,長這麼大,可還沒有人把他當成累贅過。

  「就是啊!你看看你,人家一推你就跌倒了,真不像個男人!我怕要真打起來,還得分神保護你,那多累啊!」

  程士安不做任何辯解,高深莫測的笑了。「剛剛我看你出手很快,你的『武功』很好嗎?」

  「還算不錯啦!」顏妍得意洋洋的自吹自擂:「你知道嗎?我專六的時候代表學校參加比賽,得到大專杯柔道冠軍喔!我跟顏軒從五歲開始,就跟著爸爸和教練學各種武術,除了是柔道和跆拳道黑帶外,我們兩個還練了好幾年的拳擊和中國功夫呢!」

  「這麼厲害!」程士安想想又覺得有點奇怪。

  「專六?什麼意思?」

  「就是五專六年級嘛!你連這個都不知道,真沒常識!」

  「可是據我所知,五專之所以叫做五專,就是因為要念五年,那又怎麼會有六年級?」程士安微笑地問道。

  「你很煩吶!我愛念、我喜歡念、我高興念,多念一年不行嗎?」顏妍難得的臉紅,其實她也有點不好意思。

  「行行行,那你現在畢業了嗎?」程士安忍不住又問。

  「大概快畢業了吧!如果電概老師好心一點的話。」顏妍敷衍的回道:「他最愛找我麻煩了。」

  「也就是還沒畢業?」

  「對啦!對啦!」顏妍不悅的繃緊小臉。

  「奇怪了,你一定要讓我不開心是不是?」

  程士安終於識趣的閉上嘴,專心開車。

  「喂!你現在要去哪裡?」顏妍見他不說話,忍不住開口問。

  「送你回家。」

  「那就更奇怪了,你又不知道我住什麼地方,怎麼都不問問我家在什麼方向?你這麼會猜?」

  「我想等到了今天你搭便車的地方再問,你家應該是在那附近吧!」程士安胸有成竹的回道。

  「算你聰明!」

  顏妍看看手錶,糟糕!剛才跳舞跳得太忘我了,居然沒注意到時間,現在都十一點了,只能祈禱上帝,希望母親已經上床睡覺了。不過這不可能,每次只要她出門,母親就一定會在客廳等到她進家門才放心,看樣子只好祈禱父親也在客廳了,至少母親訓她的時候,他可以幫忙自己說情。

  程士安見她面露擔憂之色,顯得有些驚訝,她這樣一個女孩也會擔心太晚回家嗎?他忍不住問:「現在才不過十一點出頭,還不算太晚,你不會是有門禁時間吧?」

  「不是啦!」顏妍皺著眉頭,有一絲煩惱。

  「每次我一出門,我媽就一定要等到我回家才肯上床睡覺,我媽年紀都這麼大了,又習慣十一點一到就睡覺,總不能讓她一邊打瞌睡一邊等我吧!」

  程士安微微一笑,沒想到顏妍看起來雖然叛逆、說話語氣雖然不好,倒不是個不孝之人。要是顏妍沒有一個會等她的母親,恐怕她會在外面混上一整夜吧!看來只要家長多關心子女,子女大概就不會壞到哪裡去。

  「喂,前面巷子就是了。」顏妍指示程士安將車子轉進一條巷子。

  「隨便找個地方讓我下車就行了,我自己走進去。」

  不過程士安沒聽她的,「我還是送你到家門口比較放心。」

  顏妍聳聳肩,不置可否。

第2章(2)

  其實顏軒也才比顏妍早大約半小時回到家。

  顏軒一進門,顏母就焦急的上前拉住他。

  「軒兒,你不是在電話裡告訴媽,妍兒七點多就會回來嗎?看看,現在都這麼晚了,她怎麼還不見蹤影?」她的憂心全寫在臉上。

  「她還沒回來?」顏軒嚇了一跳,他以為顏妍早該到家了,這傢夥八成又趁機鬼混去了。

  「會不會出了什麼事?」顏母急得眼淚都快奪眶而出了。

  「媽,不會啦!顏妍大概又跟朋友去玩了,她以前不是也常常混到半夜才回來嗎?不會有事的,不要擔心。」顏軒一邊安慰著母親,一邊生顏妍的氣,她到底有沒有良心?明知道家裡的人會替她擔心,還老是這樣。

  「可是妍兒好久沒有這麼晚回家了,她這一陣子不是都乖乖待在家裡,就算出門也會在十一點前回家,怎麼又……」

  「好了,老婆。」一直坐在客廳裡看報紙的顏父來到顏母身邊,摟著她輕聲安慰著:「不要再自己嚇自己了,妍兒根本是個鬼靈精怪,愛玩歸愛玩,她很會保護自己的。記不記得妍兒剛進五專時,有個男同學想吃她豆腐,結果被她摔得整整一個星期無法上學?」

  顏父的語氣裡滿是驕傲,他就是喜歡女兒大而化之、活力充沛的樣子,這種個性跟他幾乎一模一樣。

  「怎麼會不記得?她還因此被記了個大過。」顏母責怪的看著顏父。

  「她會這麼野,還不都是你寵出來的!」

  顏家父母是很有趣的一對,顏父凡事看得開,樂觀開朗、不愛計較;顏母心思細膩又神經質,容易緊張兮兮的。顏軒的細心和會照顧人,完全承襲自母親;而顏妍的爽朗、不拘小節,根本就是爸爸的翻版。所以從小顏軒就跟母親比較親近,幫忙做家事,跑腿的也都是他;顏妍則喜歡和爸爸膩在一起、陪他一起運動,而比較不喜歡母親的嘮叨。

  正當顏母急得坐立難安時,突然傳來急促的門鈴聲。

  「一定是顏妍,她今天沒有帶鑰匙出門。」顏軒一邊對母親說,一邊走向監視器,果然是顏妍,而程士安則站在她身旁。顏妍正對著監視器做鬼臉,顏軒又好氣又好笑的按下開關,開了樓下大門。

  不一會兒,樓梯間便傳來重重的腳步聲。

  顏妍一進客廳,看到六隻眼睛盯著她,倒也不緊張,她嘻皮笑臉的摟住母親:

  「媽,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睡?」

  「你沒回來,媽哪裡睡得著?」顏軒瞪著她,「你明明答應我事情討論完就回家,又鬼混到哪裡去了?」

  「爸!」顏妍見顏軒真的要發她脾氣了,連忙躲到父親身邊。

  「你看顏軒啦!他每次都對我這麼凶。」

  顏父將女兒擋在身後。

  「好了好了,回來就好了,妍兒都二十幾歲了,會好好保護自己的,我們也不必替她瞎操心。」

  「就是嘛!」顏妍對顏軒做了個鬼臉。

  「顏妍,你真是……」顏軒只得無可奈何的頓住話。

  顏母放下緊懸著的一顆心,這時候才想到女兒不曉得吃過了沒。

  「妍兒,吃過晚餐沒有?餓不餓?」

  顏妍摸摸肚子,還真有點餓了。

  「晚餐吃了好多披薩,可是剛剛被顏軒一罵又餓了。」

  「哪有這回事!」顏父溺愛的摸摸顏妍的頭,女兒雖然長得比他高了,愛亂找藉口的個性還是沒變。

  「是真的嘛!剛才他對我凶,我一受到驚嚇,肚子就突然餓了起來。」顏妍委屈的說。只有在爸媽面前,她才會這一副小女兒模樣。

  「媽下一碗麵給你吃好不好?」顏母說道。雖然兒子比較貼心,但是對女兒她也是一樣疼愛,見不得她餓肚子。

  顏軒不以為然的阻止母親,「這麼晚了,媽也該休息了,讓顏妍自己解決就行了。」

  「那怎麼行!」顏母連忙否決這個提議。

  「妍兒連煮泡麵都會燙到手,怎麼可以讓她自己解決?」

  「沒關係啦!這麼晚,爸媽也該休息了。媽,你去睡覺啦!顏軒會煮麵給我吃的,對不對,顏軒?」顏妍得意的看著顏軒。

  她知道他絕對不會說一個「不」字,因為他一旦拒絕,母親就會親自為她煮麵,而孝順的顏軒不會讓母親這麼晚了還下廚。

  顏軒看著顏妍促狹的表情,立刻明白她是故意的,但他也只好一口答應。

  「爸媽,你們先休息吧!我來煮麵給顏妍吃。」

  顏父、顏母前腳才離開客廳,顏軒就開始發難了。

  「顏妍,你根本就是吃定我了,是不是?」

  「我哪有?我才不想吃你呢!我只想吃麵。」顏妍當然知道顏軒指的是什麼,卻故意顧左右而言它。

  「我真的快餓死了,快點煮好不好?我可不要吃泡麵喔!我看就煮個什錦面好了。」

  「你……」

  「拜託嘛!」顏妍雙手合十,做出請求狀。

  顏軒無奈,只好認命的下廚了,不一會兒,一碗香噴噴的什錦面已經端到顏妍面前。

  「嗯,好香喔!」顏妍老實不客氣的狼吞虎嚥了起來,嘴裡含滿食物還不忘稱讚:「真好吃,顏軒,你可以改行開麵攤了,真的好好吃喔!」

  顏軒跟父母不同,他理智多了,不像他們一味的溺愛顏妍。也不會被她的迷湯迷昏了頭。

  「顏妍,你老實說,今晚是不是又跟以前的那群人一起出去鬼混了?」顏軒指的「那群人」是以前顏妍剛進五專時,在舞廳認識的問題少年少女;顏妍跟他們混了一段時間,還差點染上毒癮。

  「沒有啊!」顏妍喝了一口湯,無辜的回答道:「晚上我一直跟程士安在一起,不信下次去他店裡時,你自己問他。」

  「你們去了哪些地方?還有沒有別人一起?」顏軒不相信的瞥她一眼,又繼續追問。

  「就我們兩個去跳舞啊!哪還有什麼人、去什麼地方!」顏妍擦擦嘴巴,語氣轉為興奮:「你知道嗎?程士安那傢夥看起來雖然老了一點,跳起舞來倒很厲害,我居然比他先累倒耶!你相信嗎?」

  「你跟程士安第一次見面,就一起跳舞跳到這麼晚?顏妍,你一點防人之心都沒有嗎?」

  「拜託!程士安那種人,難不成你以為他會對我怎麼樣?」顏妍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

  「他啊!根本不堪一擊,小黑動手推他,一推就倒了。如果他真想對我怎麼樣,不被我打死算他走運。」

  「你們還跟人動手?」顏軒皺緊眉頭,就知道顏妍出門一定會惹麻煩。

  「小黑是什麼樣的人?」

  「癟三一個,不提也罷。」顏妍揮了揮手,擺明了不想再提這件事。

  「顏妍,你不能仗著自己學過一招半式,就天真的以為可以不必提防任何人。現在社會這麼亂,萬一哪天真的遇上壞人,看你怎麼辦?」顏軒憂心的提醒,不過他心知肚明,這些話顏妍一定是左耳進、右耳出。

  「像你這樣過日子多累啊!擔心這個、提防那個,這樣我不如死掉算了。」顏妍喝完最後一口湯,滿足的拍拍肚皮。

  「你就這麼信任那個程士安?跟他在外面混到這麼晚。」

  「放心啦!他大概是我認識的男人裡最無害的。」顏妍信心滿滿的說道。

  「看他的長相就知道了,多老實啊!」

  「你還是要多小心。」

  「好啦!你不要跟媽一樣,就愛瞎操心。」顏妍推開椅子,把碗往洗碗槽一放,就回自己房間了。

  顏軒無奈的捲起袖子洗碗,一邊擔心起顏妍對自己盲目的自信、及對人的毫不設防;謹慎的他不得不懷疑,程士安真的像顏妍說的那般「無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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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12-2 23:55:23

第1章(1)

  又是一輛車從身邊疾馳而過,這已經是第二十一輛了,顏妍站在微微細雨中,焦急得直想罵髒話。

  「奇怪了,我真的長得那麼像凶神惡煞嗎?在這裡站了大半天,怎麼沒有一個人願意讓我搭便車?」她低下頭看看自己的衣著,一邊想著:不會啊!今天要試唱,我穿得很正常啊!

  真糟糕,要是再沒有人停下來載她,今天肯定要遲到了。

  都是顏軒啦!在電話裡十萬火急的催她,害她連一毛錢都沒帶就匆匆忙忙的出門,連想打電話叫人來接她都沒辦法。

  程士安看看手錶,皺了皺眉頭,快要來不及了,他在心裡暗自希望那群小夥子不要太性格,多等個幾分鐘就不耐煩的走人了。

  前兩天他約了人試唱,因為下雨又塞車,所以遲到了十幾分鐘,等他到達的時候只見到他的助理,他以為試唱的人還沒到,沒想到助理卻一臉愁苦的告訴他,那些傢夥一過約定時間就立刻走人了,一秒鐘也沒多等。

  唉!現在的年輕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守時了?

  突然,他看見路邊有一個人比出搭便車的手勢,程士安向來是個熱心的人,遇到這種情況他通常都會停下來載人一程。但是……這個人看起來有些怪怪的,瞧瞧這傢夥穿的是什麼衣服!一件好好的牛仔褲給弄得破破爛爛、無一處完整,寬寬大大的黑色T恤上赫然印著一顆滴血的頭顱,老天!現在的年輕人都這麼「衣」不驚人死不休嗎?

  再說,他完全看不出來這傢夥是男是女。他長得挺高的,少說也有一百七十五,頭髮又是短得不能再短的三分頭,應該是個小男孩;可是,若是個男孩,他的五官又稍嫌秀氣細緻了點。

  程士安還在盤算著要不要停車時,那人居然已經站到路中央。程士安連忙緊急煞車,正打算搖下車窗、給這不知死活的傢夥一頓罵時,這人居然已經大方的打開未上鎖的前座車門、大搖大擺的坐進來。

  程士安一愣,然後在心裡暗自提醒自己:下次上車後的第一件事,就是鎖上車門。

  「謝啦!我等了好久,你是唯一肯停下來讓我搭便車的,真是個沒人情味的城市!」

  這人一開口,程士安才發現她是個女的。又見她自在的撥撥有些淋濕的短髮,絲毫不覺得自己剛才的行為很危險。

  「原來是個女孩子!」程士安歎了一口氣,無奈的說:「我能不停下來嗎?如果不停,豈不是要撞著你了。」唉!怎麼這麼倒黴,碰上個行為怪異的女孩。

  他側頭打量身邊的女孩,有些不解的問:「你穿成這樣出門,你父母沒有意見嗎?」

  顏妍低頭再次看看自己,這樣穿有什麼不對?她皺眉道:「這樣是怎樣?這已經是我最正常、最正式的一套衣服了,要不是今天有個面試,我可不會穿得這麼符合社會規範。」

  最正常?最正式?真不敢想像她平常「不符合社會規範」的衣服是什麼樣子。程士安苦笑著,是自己太老古板了嗎?還是這個社會變化太快?

  「喂!忘了告訴你,我叫顏妍,顏色的顏,女字旁的妍,不過我討厭這個名字,太女性化了。」顏妍在提到自己名字的時候顯然有一絲不滿。

  「你知道『妍』是什麼意思嗎?按照說文解字這本書的解釋,妍是指有技能且聰慧的女人,可見我爸媽對我的期盼多深。」顏妍自嘲的笑了笑,「偏偏我不但沒技能也不聰慧,很好笑吧!」

  程士安沒有答腔,心裡倒是覺得這個女孩子有點奇怪,幹嘛對一個陌生人說這些事情?

  顏妍轉頭看著他,問道:「你呢?你叫什麼?」

  「程士安。」程士安簡單的回道。

  「程士安?」顏妍跟著念了一次,然後點點頭稱讚道:「嗯,不男不女、挺中性的,不錯。」

  程士安沒有理會她對他名字的看法,問道:「你要到哪兒?」

  這一問,顏妍才猛然想起自己把顏軒給她的地址忘在家裡了,她敲了一下自己的頭,怎麼搞的?自己平常不是這麼迷糊的,今天怎麼會丟三落四的?該不會是被喬淇傳染了吧!

  「糟糕,我把地址忘在家裡了,那是一家新開幕的店……不不不,也不是新開幕,是快要開幕的店,店名是……」顏妍偏著頭,店名叫什麼呢?記得是一個很俗氣的名字,她剛聽到的時候還嘲笑了老半天呢!可是,是什麼呢?

  「是什麼樣的店?」程士安看她想了老半天也想不出來,不由得開口問。

  「聽說是一家酒吧,其實就是Pub啦!店裡有樂團駐唱,我們就是約了晚上要去試唱的。」顏妍懊惱的再敲敲自己的頭。

  「拜託!趕快想起來啊!這個沒用的腦袋!」

  程士安看她罵自己的腦袋,不由得失笑。

  「笑什麼?」顏妍白了他一眼。

  程士安趕緊收起笑臉,故作正經的說:「沒什麼,我只是在想,你穿這樣去試唱,老闆會不會被你的穿著嚇壞、不敢用你?」

  「拜託!老闆要用我,還得看看我爽不爽唱呢!」顏妍不高興的說道。

  「再說,不會唱歌的人,衣服穿得再炫有個屁用啊?你們老年人就喜歡用外表來評斷一個人,真是狗屁!」

  顏妍的用語讓程士安大吃一驚,他不敢相信一個長得還算白淨的女孩子,講話竟如此不雅。

  「好吧!會唱歌的人怎麼穿都行,是吧?」程士安無可奈何的說。

  「算你還有點救!」

  「你要不要再想想那家店到底在什麼地方?」程士安偷偷看手錶,他真的要遲到了,真希望這丫頭趕緊想起來到底要到哪兒。

  會不會她剛剛說的只是藉口,其實她是存心上他的車,打算來個仙人跳?程士安瞄了後照鏡一眼,想看看是不是有其他車輛跟蹤自己。

  不過應該不會吧!瞧這女孩分不出前後的身材,就算想設下仙人跳的騙局,恐怕也不會有人上當。程士安想著想著,覺得自己的想法很好笑,不知不覺就笑了起來。

  「啊!」

  顏妍大叫一聲,嚇得程士安差點鬆開握方向盤的手。

  「怎麼了?」他緊張的問。

  「我想起來了,店名是『天堂酒館』。」

  「天堂酒館?」程士安愣了一下。

  「很俗氣的名字,我看那老闆八成是個腦滿腸肥的老凱子。」顏妍撇撇嘴,言語之中帶點不屑。

  「他大概是錢太多了,閒著沒事做,學人家開什麼Pub,還取這麼個遜斃了的名字。」

  程士安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表示:「他會取這個店名,或許有特殊原因吧!」

  「你知道地方嗎?」顏妍沒聽出他口氣中的冷淡。

  「知道。」他顯然不想多說話。

  「遠不遠?還要多久才到?」

  程士安轉個彎,繞進一條單行道。

  「走近路,五分鐘內就到了。」

  「希望老闆不會因為我遲到就連試唱的機會都不給我們。」顏妍從背包裡拿出一張歌詞,隨性地哼了起來。

  「我想,老闆不至於那麼沒度量。」說完這句話,程士安就不再開口了,而顏妍也陶醉在她自己的音樂裡。

  不一會兒,「天堂酒館」的招牌出現在眼前,顏妍一眼就看到其他的團員坐在門前階梯上,除了喬淇。

  程士安讓顏妍在距離酒館不到十步路遠的地方下車,一句話也沒說的開著車走了。

  「顏妍,你怎麼搞的?我不是很早就打電話要你出門嗎?怎麼現在才到?」顏軒一看到顏妍,劈頭就這麼問。

  「哎呀!又不是我的錯!沒人肯讓我搭便車啊!我站在路邊等了好久,好不容易才攔到一輛車。」顏妍拿下背上的大背包,在顏軒旁邊一屁股坐下來。

  「人家歷盡千辛萬苦才趕來,你又對我這麼凶。」

  顏軒拿開貝斯,莫可奈何的歎了口氣,再看看她的打扮,唉!明明都告訴過她穿「普通」一點了,她還這樣。雖然是比以往的穿著好一些了,但還是不在一般人能接受的範圍。

  對這個晚他五分鐘出生的雙胞胎妹妹,顏軒向來是沒轍的,不要說他拿她沒辦法,就連爸媽對她也是頭痛得很。

  顏軒從小樣樣傑出,不只運動和音樂,學校課業也從不令父母擔心,一路從明星中學保送到明星大學,今年還甄試上了研究所;偏偏顏妍什麼都愛,愛玩、愛混,就是不愛讀書,靠顏軒幫她惡補才勉強考進一所三流的五專,現在五專都念到第七年了,還不知道能不能拿到畢業證書。

  「喂!」鼓手羅以中似笑非笑的看著顏妍的衣服。

  「難得看你穿得像個正常人,今天怎麼破例了?」

  「關你鳥事!」顏妍給他一個白眼。

  「顏妍!」顏軒警告的喊她。

  顏妍皺眉道:「又怎麼了?」

  「再讓我聽到那種話從你口中說出來,你就別想再跟我們玩團了。」顏軒使出必殺絕招,他知道待在樂團是顏妍很在意的事。

  「不說就不說嘛!」顏妍悶悶不樂的垂著頭。

  這個樂團剛成軍時只有四個人,顏軒是主唱兼貝斯手。後來顏軒發現顏妍喜歡唱歌,也唱得很棒,而且只有在跟著大家練團、表演的時候,她才不會跟其他狐群狗黨四處鬼混,所以他把她拉進樂團,自己則讓出主唱這個位置,專心當個稱職的貝斯手。

  羅以中從口袋裡掏出斷了腕帶的表,臉上還是帶著莫測高深的微笑。

  「小迷糊八成又記錯時間了。」

  羅以中口裡的小迷糊是鍵盤手王喬淇,她是出了名的糊塗蛋,什麼事都能搞混記錯。

  「不會吧!我半個小時前才Call過她。」說話的是剛才一直保持沈默的吉他手劉一凱,大家都叫他阿凱。他很少說話,但只要開口往往就能切中要點,他是樂團裡負責接洽表演事宜的人。

  他話才說完,眾人就看到一個嬌小的身影從遠處跑來。

  「對……對……不起!」她氣喘籲籲、上氣不接下氣的道歉。

  「我剛剛跑……錯……地方……了。」

  大家習以為常的笑了笑,任何奇怪的事發生在喬淇身上都是正常的。

  王喬淇做了幾個深呼吸後,呼吸平順多了。

  「那……我是不是遲到太久了?我們還可以試唱嗎?」

  「應該沒關係吧!」劉一凱率先起身,其他人也跟著站了起來。

  「大家好好表現就是了。」

  顏妍進了天堂酒館的門,意外的看見程士安端坐在一角的吧台邊,正在跟他身邊的人說話。

  「嗨!」她先向他打招呼。

  「你怎麼也來了?」

  程士安先對她笑了笑,再走向劉一凱。

  「我以為你們不來了,整整遲到二十分鐘。」然後他面對大家說道:「我先自我介紹,我是程士安,旁邊這位是阿海,我的好朋友兼調酒師。你們是不是先介紹一下自己?」

  「我是顏妍,你已經認識我了。」顏妍搶先說道。

  「沒想到你就是老闆,剛剛車上說的話,你就當我是放屁好了。」

  程士安沒有任何不悅的表情,只是淡淡地道:「沒什麼。」

  「我是王喬淇,負責鍵盤。」王喬淇接著說。

  然後是羅以中簡潔的自我介紹:「羅以中,鼓手。」

  「我是顏軒,負責貝斯。」

  「我是阿凱,吉他手。」

  程士安的視線停留在顏軒身上,他很少看到男孩子長得如此俊美,而且他跟顏妍有幾分神似。

  「你們兩個有點像。」他望向顏軒和顏妍,「是親戚嗎?」

  「他們是雙胞胎兄妹。」王喬淇搶著回答:「長得雖然很像,個性卻差很多哦!顏軒很斯文,顏妍就比較嚇人了。」

  程士安挑眉。嚇人?很特別的形容詞,也很貼切。

  「看得出來!」他笑著表示,看他們的穿著就知道了,顏軒的打扮中規中矩的,顏妍卻活像個問題少女。

  「喂,我們可以開始了吧!」顏妍不耐煩的離座,真受不了,試唱就試唱嘛!哪那麼多廢話?

  「等一下!我還有一個問題。」程士安喊住她。

  「有屁快放!」顏妍回頭丟出這麼一句話。

  顏軒聞言,一張臉馬上拉長,他語帶威脅的提醒她:「顏妍,注意你的用詞。」

  顏妍沒有抗辯,只是吐了吐舌頭,心不甘情不願的回應他:「好啦!」

  程士安看著這一幕,沒想到顏妍居然沒有跟顏軒頂嘴,他還以為這個女孩誰也不甩呢!

  「你們之間沒有未成年的吧?」程士安懷疑的看著顏氏兄妹及王喬淇,這三個人看起來年紀都很小。

  「去!」顏妍一臉不悅,她最討厭別人當她是個小鬼了。

  不過,也難怪程士安會有此一問,他們三個去看限制級電影時,還會被要求出示證件呢!

  劉一凱回答道:「喬淇二十一歲了,雖然她看起來像是高中生,顏軒和顏妍也都二十二歲了,至於我跟以中今年都要過二十七歲生日了。」

  「抱歉!我實在看不出你們的年齡。」程士安這聲抱歉是針對顏妍而說的,看得出來她不喜歡別人以為她未成年。

  「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天啊!你就不能一次說完嗎?真受不了。」顏妍停下走往舞台的腳步,給程士安一個白眼。

  「你們的團名是……」程士安看向劉一凱。

  「我們沒有團名。」劉一凱誠實的回答,當初想不出大家都喜歡的團名,就一直沒有取團名。

  「那我們的節目單上……」

  「隨便填上一個你喜歡的好了。」顏妍不耐煩的打斷程士安的問題。

  「要不就叫做『碎玻璃』好了。」

  「碎玻璃?」程士安愣了一下,想不透為什麼她要取這個團名。

  顏妍沒好氣的瞪視著他,「對!碎玻璃,一不小心就會割傷你的手的碎玻璃,這名字可以吧!」說完她就自顧自的上了舞台。

第1章(2)

  上了舞台,大家各自將樂器插上電線、調好音,程士安則好整以暇的在台下等待著。他驚喜的發現,上了舞台的顏妍跟舞台下的她完全不同,剛才的她滿臉冷漠與不耐,拿著麥克風的她卻散發出一種認真與自信的魅力。

  當劉一凱的吉他發出第一聲,開始整個樂團的演出時,程士安的驚喜更大了,這一個星期來他面試過近十個樂團,沒有一個團能給他這種感覺。

  這個團很不簡單!他們看起來感情並不特別好,卻有百分之百的默契,尤其當他們開始操控手中的樂器時,那種渾然忘我、與手中的樂器合而為一的絕佳表現,足以讓時間暫停前進,為他們的表演駐足。

  特別是主唱!程士安沒有想到看起來年輕、叛逆的顏妍會有如此純熟的歌藝,他甚至懷疑她是故意選擇這首高難度、寬音域的歌曲,好顯現她高低音操控自如的歌唱實力。

  顏妍的音域不可思議的廣,程士安第一次感覺到,原來厚實的低音可以如此性感撩人。她唱高音時更是輕鬆順暢,尤其當音域高到教人以為是極限、不能再更高時,她卻輕而易舉的再度飆高,絲毫不顯勉強。

  程士安相信,以她這種歌唱實力,絕對是各Pub搶著要的人;更何況,除了主唱顏妍,其他樂手也都是一時之選,這個樂團的水準真是好得教人吃驚!看來,驕傲也是需要實力做後盾的。

  他們表演不到一分鐘,程士安就百分之百肯定,無論如何也要簽下這個團!他轉向阿海,用眼神尋求他的意見,沒想到阿海已經完全沈浸在台上的表演了,根本沒有注意到他的眼光。

  一曲完畢,阿海才如大夢初醒般的猛力鼓掌,大聲的喊著:「安可!再來一首!」

  台上的團員開心的接受他的讚美,甚至連顏妍也微笑了,而這個微笑更教程士安看傻了眼。這女孩不斷的帶給他驚喜,先是像個不學無術的小太妹,接著展現出即使是百萬歌手也難與之匹敵的歌唱實力,現在又用略帶靦腆的笑容勾走了他所有的思考能力。

  她怎麼會有這麼多種面貌?一副桀驁不馴的模樣,歌聲卻充滿了成熟女人的挑逗魔力,笑起來又像個羞澀的大女孩;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顏妍?

  「老闆,你覺得如何?」劉一凱的聲音將程士安拉回現實。

  「很棒!」他毫不考慮的回答,眼睛直視著顏妍。

  「主唱的聲音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好,你有沒有考慮過出唱片?」

  「拜託!」顏妍翻了個白眼,結束表演的她又恢復了慣有的、對所有事物的不屑。

  「你不喜歡?」程士安很訝異,他以為她會喜歡那種出風頭的行業。

  「唱歌是我最大的興趣,而且要唱就要在Pub唱現場,得到聽眾的直接反應才有意思,唱得好人家給掌聲,唱得不好就給噓聲,這種感覺才對味。」顏妍厭惡的說:「要我打扮得美美、假假的,在一些白癡節目玩低能的遊戲,跟著音樂對對嘴,還不如直接砍我一刀。」

  程士安聞言,不禁讚賞的看著她。她或許不是傳統所謂的好女孩,但至少她很真誠、不虛偽、不做作,而他一向喜歡坦率的女孩。

  「老闆……」劉一凱不識趣的再度打斷程士安的思緒。

  「叫我程士安吧!我不太喜歡老闆這兩個字。」程士安笑著更正阿凱對他的稱呼。

  「也好,程士安,你決定用我們了嗎?」

  「我打算請你們在我店裡駐唱,不知道你們願不願意?」程士安的目光巡視了五人一圈,觀察他們的反應。

  所有團員有志一同的看向劉一凱,除了顏妍。

  「廢話!不願意今天幹嘛來試唱?」或許是因為顏軒一直緊盯著她,顏妍這個抱怨倒是說得挺小聲的。

  「必須先談過時段跟待遇,我們才能決定接不接你的場。」劉一凱老實地回答。

  「而且,有些細節也要再討論。」

  「這樣吧!如果你們不急著走,我們打電話叫外送披薩,邊吃邊談。」程士安建議道。

  顏軒看看表,抱歉的表示:「我恐怕不行,今晚有家教。」

  「你先走吧!反正這些事情一向是由阿凱負責決定的,有阿凱在就行了。」顏妍巴不得顏軒這管家婆趕快離開。

  「你要不要一起走?我先載你回家。」顏軒希望顏妍跟自己一起走,免得又留在外頭闖禍。

  「雖然有阿凱在就行了,可是看在披薩的份上,我還是要留下來,你知道我對披薩向來沒有免疫力。」顏妍打定主意不跟顏軒一起離開了,因為一回到家她今晚就別想再出門了,她可不想一整晚關在家裡。

  「可是我今天忘記帶錢包出門,你先借我一些好不好?」

  顏軒擔心她沒有錢用,只好把身上所有的錢全部掏給她。

  「談完了就立刻回家,別又四處亂跑,如果有什麼事情,一定要Call我,知不知道?」

  「好啦!你比媽媽還囉嗦!」顏妍小聲的嘀咕著。

  大家對於這兩兄妹的情形已是見怪不怪,只有阿海和程士安覺得很新鮮,明明是同年齡的雙胞胎,哥哥卻像是父親一樣的叮嚀著已經成年、卻還像個孩子般任性的妹妹。

  「我也不能留下來,我答應過我老姐,今晚幫她看著寵物店。」羅以中也收拾背包,打算先離開。

  「對不起,我要先回家睡大頭覺了,再說我也不喜歡吃披薩。」王喬淇也決定走人。

  阿海也說要回住處陪女朋友,不想留下來。

  「太好了!」顏妍不但不以為意,反而開心的說:「那你們的份就由我代勞好了。」

  顏軒離開前,還不放心的叮嚀著她:「顏妍,先說好,你要是又在外頭混到半夜才回家,我就……」

  「我知道,你就不讓我玩團了,對不對?」顏妍沒好氣的接續顏軒的話。他就愛管東管西的,真像個老頭子!

  「不如這樣吧!等一會兒我們談妥了,

  我立刻送顏妍回家,好嗎?」程士安對顏軒保證。

  「那就先謝謝你了。」聽程士安這麼說,顏軒倒還算放心。

  眾人走後,劉一凱與程士安很快就談妥了條件,程士安既然相當欣賞這個樂團,對劉一凱提出的條件當然全部接受,包括顏妍特別要求一定要加入的一條:只唱她想唱的歌,絕不接受客人點歌。

  劉一凱離去前還特別問顏妍:「要不要搭我的便車?」

  顏妍婉拒了。

  「不了,我們又不順路。更何況程士安答應過顏軒,他會送我回家的,你先走好了。」

  劉一凱想想也有道理,再說顏妍已決定的事,他根本也改變不了。

  「好吧!那我走了,Bye!」

  其實顏妍自有她的打算,阿凱跟團裡的其他人一樣,全都站在顏軒那邊,好像大家都有權利管她似的;所以阿凱絕對不會答應讓她到舞廳跳舞、到遊樂場玩賽車;晚一些再回家,搞不好還會告訴顏軒。程士安就不一樣了,她的事情他可管不著!她當然要趕快將阿凱打發走。

  劉一凱才剛踏出天堂酒館大門,顏妍就跟著要溜了。

  程士安眼明手快的拉住她。

  「你去哪裡?不是要搭我的車回家嗎?」

  「哎呀,我只是不想麻煩你嘛!」顏妍的樣子一看就知道是在撒謊。

  「我自己搭車回家就可以了!」

  「一點也不麻煩,既然我答應你哥哥了,當然要遵守諾言。」程士安儼然一副「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的君子模樣。

  「這……沒關係啦!我會告訴顏軒是你送我回家的,這樣可以嗎?真的不好意思麻煩你。」顏妍想趕緊把他也打發走。

  「一點也不麻煩,反正同方向嘛!」程士安笑著道,她假裝有禮貌的樣子真是好笑。

  怎麼會有這麼煩的人哪!顏妍突然看見程士安嘴邊詭譎的笑容,她這才恍然大悟,原來程士安根本就知道她心裡打的是什麼主意。

  「喂!你這個人很討厭耶!我就是還不想回家,你明明也知道對不對?」顏妍不悅的瞪著他。

  「我只是在想,你什麼時候才要說實話?」程士安微笑著。

  「何必對我說謊?這不像你。」

  「你又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了!」顏妍沒好氣的說道。

  程士安一邊關掉所有的燈光,一邊領著她往外走。

  「至少你看起來不像會說謊的人。現在可以告訴我,你想去哪裡了吧?」

  「關你屁……」顏研頓住差點又脫口而出的話,連忙改詞。

  「關你什麼事啊?」雖然現在顏軒不在,她還是要盡量克制自己,免得哪天他在場的時候,她又不知不覺說出髒話。

  「今晚不管你到哪兒,我都會跟在你身邊,然後安全的把你送到家,

  這樣才算完成我對你哥哥的承諾。」程士安正經的說道。

  「拜託!」這似乎是顏妍不以為然時的口頭禪。她又翻了個白眼,「去舞廳、遊樂場還帶個老頭子,你想害我被其他人笑死嗎?」

  「我不過才大你幾歲!」程士安一副受創的表情,「我看起來有那麼老嗎?」

  顏妍一臉懷疑的問:「你才大我幾歲嗎?」

  「我才剛滿三十歲。」

  「騙人!」顏妍不信的大叫。

  程士安掏出皮夾,「要看身份證嗎?」他把身份證遞到顏妍眼前,證實自己的年紀。

  顏妍看了他的身份證,他果真才三十歲。她為自己辯解道:「怎麼能怪我以為你是老頭子?誰要你滿頭白髮!還不是你自己不好!」

  「小姐,你沒聽過『少年白』嗎?」程士安啼笑皆非的說:「這是與生俱來的,可不是我的錯!再說,也還不到『滿頭』的地步吧!不過才幾根而已,你就說得這麼誇張。」

  「三十歲其實也算是半個老人了。」顏妍還嘀嘀咕咕的說道。

  兩人邊走邊聊,一下子就走到程士安的停車處了,他還紳士的打算幫她開車門,但顏妍手腳更快的自己開了。

  「拜託,我好手好腳的,不勞你動手。」

  程士安聳聳肩,連原本想說的「這只是禮貌」的話都省了,他可不希望再聽她批評他的老套、迂腐。

  「想到哪兒?」他問。

  顏妍翻了個白眼,看來,他今晚是真的跟她跟到底了。

  「好吧!如果你真要跟我一起去的話,可別說我事先沒警告你。」

  顏妍見程士安意志堅決,只好勉為其難的帶著他一起到舞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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