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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rosmall
王子 | 2011-12-26 23:21:56

本帖最後由 zerosmall 於 2012-1-7 13:29 編輯

前言:

奈何橋前飲孟婆湯:
一杯忘情忘愛,二杯斷情斷愛,
三杯絕情絕愛他卻三杯下肚,
記憶猶清晰歷歷閻王允諾,
食下「忘魂丹」再續千戴恩愛情......
他是堂堂顏氏總裁,
企業界人人畏懼的「鬼神」
可是,這個從頂樓跌落的絕世美女
她的淚水無端牽動他的心疼與不捨
她說因為愛他,心甘情願被冰封一千年……


楔子

  空谷深幽佳人

  冰封心碎銷魂

  若續未盡前緣

  斷思千年無悔

  四行斗大嚴謹,意義淺明的詞,清晰地嵌在一塊晶瑩透澈且泛著銀光的冰柱上。

  大約高出那四行字約十來公分的地方,一具身軀正沈沈地睡在冰柱裡。光源便是從那具身軀胸前一顆頗具奇特圖案的圓型寶石中散發出來的;似在護翼著這具身軀,銀光包圍著她,也間接的照亮了整座冰谷。

第1章(1)

  「子冥。」一聲叫喚,夾雜在議論紛紛之中。

  常幽宇雖擺著一臉正經,但一雙懾人的眼睛裡,卻漾滿了笑意。忍著想大笑的衝動,常幽宇見隔壁的顏大總裁兼好友仍舊神遊在太虛裡,索性用手肘撞了他一下。

  「咳!」回過神的顏子冥輕咳一聲,藉以打發掉四周彙集而來的異樣眼光;順道使了個眼色給坐在旁邊的常幽宇。

  接收到訊息的常幽宇,調侃地微笑了一下,「OK!今天的會議到此結束。」

  顏子冥獨特的領導氣質,一直是眾人臣服於他的原因。

  率先走出會議室後,顏子冥蹙著一對俊眉;然而,耳邊傳來常幽宇的「好言相勸」。

  「小心!」常幽宇拉長了尾音,頓了一下又繼續說:「我說啊!咱們的顏大總裁,你可是宮庭裡的金枝玉葉,不是路邊的殘花敗柳;可別一個兒不小心,給撞破了額頭,摔陷了鼻樑才好,咱們這一大家子還得仰賴你給口飯吃呢!」看著低頭冥想的顏子冥,常幽宇很「好心」的提醒著他走路該看前方,而不是走路「看路」;另一方面,常幽宇又很「細心」的扶著顏子冥。

  毫不留情的甩掉勾在自己腰際上的「魷魚爪」,顏子冥給了常幽宇一記白眼。

  「你什麼時候需要我來養活你了?」

  是呀!想他常幽宇的職業,光是和他說話,也得付出相當的代價;別說他今天這麼混的沒上班。即使他從現在停業,目前他的財產,也夠他揮霍三輩子不完。

  瞧著那只「爪」又搭上了自己的肩,顏子冥無奈地翻了一個白眼。

  但這個動作,卻給常幽宇逮個正著,「別這樣嘛!你慢慢會習慣的。」

  「那你什麼時候會習慣,不把你的手搭在站在你隔壁的人的肩上?」顏子冥沒好氣的瞪著常幽宇,一邊伸長了手,按下電梯鈕,開門後不等常幽宇進來,立刻按下關門鍵。

  眼看電梯門就要關上,常幽宇快手快腳地側身進入電梯,「哇!還好我身材苗條,要不然,不是被你關在門外,就是活活被電梯門夾死。」

  「哼!」顏子冥厭惡地從喉間迸出這麼一聲。

  門開了,二人一前一後踏出電梯。

  顏子冥在辦公桌前坐定,準備批查文件;常幽宇卻在沙發上躺下,雙手一派悠閒地枕在腦後,饒富趣味的盯著顏子冥那看似認真的眼神,卻又形忽縹緲的表情。

  半晌,常幽宇才開口,大聲說道:「可得看仔細點,別批錯了文件,害慘了大夥兒。」

  被常幽宇驚動天地的音量拉回了思維,顏子冥才發現他已第二次失常了,「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雖然苦惱今天二度失常,但不知為何,顏子冥卻暗暗怪罪常幽宇打斷他的思緒。

  「嘿,說粗話並不是紳士該有的風度哦!」常幽宇猛地站起身,踩著穩健的腳步,直到顏子冥桌前的旋轉椅才坐下。

  「對你,不必了。」顏子冥頭也不擡地扔給常幽宇一句。

  「一視同仁是身為一位紳士應具備的條件。」又是那抹迷死人的笑容。

  「我還要你來教我怎麼樣才符合紳士的標準!」顏子冥終於將視線從文件上移開。

  「這就對了!和人說話時,要看著對方的臉,是紳士所應遵守的基本原則。」常幽宇將手靠在桌上,又投了一個笑容給顏子冥。

  「無聊!」

  「喂!」見好友又低下頭看文件,常幽宇決定不再擡槓,直接切入主題,「今天你是怎麼了?在重要的會議上想別的事,還好我有參加,不然,看你今天怎麼結束會議。」

  「是呀,那我要感謝你了。」顏子冥一臉滿不在乎的表情,但心裡卻再度翻騰了起來,腦子裡反覆重現的,儘是昨夜的夢……

  「喏!」常幽宇乾脆將顏子冥手中的鋼筆搶走,「今天你要是不交代清楚,我是絕不罷休的。」

  「又沒什麼!」被奪了筆,顏子冥只好靠向椅背,面對著常幽宇。

  並不是他想隱瞞,而是若被他的好友兼心理醫生的常幽宇知道,免不了是一連串的解析……

  但是……夢裡那滿林子的柳樹,還有柳林深處一池清澈的湖水……曾幾何時,他也看過這一片景色?

  在一旁靜觀的常幽宇看著顏子冥第三次在自己的面前失魂,一雙深不可測的眸子似在探視著什麼。

  「我明白了。」常幽宇笑逐顏開來。

  「明白什麼呀?」被拉回了思緒,顏子冥假意一臉不明白。

  「說吧!我聽著。」常幽宇搖搖頭,示意顏子冥別想再逃避。「或許它關係著非常重大的事。」

  絕非他常幽宇愛探人隱私。身為一個心理醫生,豐富的經驗讓他清楚明白,顏子冥的失常是因為「夢」;能讓人一直記在腦海的夢,通常都包含著某種意義,亦或暗藏著某樣玄機……

  而他們便必須先掌握某些訊息,把它轉化為資料,以備不時之需。

  正當顏子冥雙手投降準備招供時,一通電話暫停了兩人的對話;霎時,寬敞的辦公室像缺了氧一樣,裡頭的人全憋著氣息。

  這是外線電話,通常不會響,但它萬一響了,代表——

  顏子冥拿起話筒卻沒開口,頃刻間,俊逸的臉罩上一股殺意。

  掛回電話,顏子冥起身順手捉過外套往電梯門走。

  像是心靈相系般,常幽宇也拿著西裝外套跟上去。

  ***

  「少爺,您的照片沖洗好了。」老管家啞著嗓子,手裡拿著一疊相片,必恭必敬地站定在沙發一旁。

  沒等老管家遞上來,照片已悉數落在戚允霈的手上。

  照片上入目的儘是一片寒冰,美得令人目不暇給,但最醒目的,就非照片中央那根泛著銀光的冰柱莫屬了。

  不過,再正確一點說,這疊照片的每一張最奪人視線的,是冰柱中那具身著淺藍宮紗羅裙的女子。

  終於,戚允霈的眼光定在最後一張相片上。

  「可兒。」自喃一般,戚允霈的眼中注滿了深愛柔情。他的手指輕觸著照片上那張令他魂牽夢縈的絕世容顏。

  他終於找到她了,不變的容顏全因那冰柱將她封起。戚允霈忍著心中的狂喜與衝動。

  一千年!他沒想到轉世後的一千年來,竟能讓他再找到她。

  藍可兒,他最心愛的女人。

  細長如柳的黛眉,纖細秀致的鼻,宛若玫瑰花瓣的紅唇,光滑白皙的肌膚,唯一不見的是在那兩扇眼瞼下的一對清澄鳳眼。

  玄恩子究竟用什麼方法將你冰封在赤山裡?竟能使你沈睡一千年而容顏不改。

  「洛伯,讓人準備直升機,還有,泊一艘遊艇在港口,十個人在船上待命。」戚允霈低聲命令著。

  「少爺,您不是要再去那個島吧?那是顏氏集團的領域範圍,上回您去過一次,可能已驚動他們。」洛伯關心的提醒,深怕主子再去那個什麼島的,恐會遭到顏氏的攻擊。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五年前少爺就像在找什麼東西似的;一方面擴大事業範圍,為死去的老爺子和夫人掙口面子,另一方面又不停地藉公事出國的機會,不要命的找東西。

  最近二天,少爺的心情似乎很好,方才見少爺看照片的溫柔眼神,完全不像以前冷酷無情的少爺,莫非照片中在冰裡的女子,就是少爺找了五年的——人。

  「我只是去拿回屬於我的——」女人!「洛伯,我不會有事的。」戚允霈輕聲安慰著。

  他知道洛伯一直忠心於戚家,也明白洛伯為他擔憂的心情。洛伯待他猶如親子,自小把他捧在手心,捨不得他跌疼了腿,不忍心他被父親嚴苛的責罵;洛伯對他的好,他全記得一清二楚。

  但這回不同,他要去帶回前生,亦是今生的摯愛,不論她在誰的領域中,即使她落在惡魔手裡,他也要搶回來。

  「少爺,您要是有個什麼萬一,我往後要是走了,如何有臉去見老爺子和夫人。」洛伯低聲下氣的哀求著,眼看就要老淚縱橫了。

  「呸!呸!呸!別盡說些不吉利的話。」戚允霈故意用兒戲的口吻。

  「我——」洛伯想出口解釋,卻讓戚允霈往外推。「少爺——」

  「好啦,我答應你小心一點。現在你快點去辦我交待的事,我還要打一通長途電話,別浪費時間了。」戚允霈催促著。

  「好,好,好,您讓我自己走吧,我這把老骨頭就快給您推散了。」洛伯自知主子心意已決,不再出口阻止。

  送走了洛伯,戚允霈再坐回沙發上,拿起電話撥了一串號碼。

  「賈源,準備好了嗎?」戚允霈流連的看著相片。

  「我就去接你。」

  掛掉電話,戚允霈對著照片自語:「一千年前,我沒辦法救你出來;一千年後的今天,我一定要讓你離開赤山。」

  ***

  一縷輕柔曼妙的身影在谷中飛舞著,烏緞般的長髮隨著身形的流轉,在她的背後躍動,若仙衣的淺藍宮裝也彎出似海潮般的波浪。

  是什麼樣的繾綣,令沈睡中的她甦醒;四周的淒涼異於昔日,過往的情景不復存在,記憶一一重現,悲痛亦愈形沈重,淌血的心盛滿了思念決然潰堤……

  一千年了嗎?

  玄恩子說過,她會在冰谷中沈睡一千年,等待申月的轉世成人。

  如果真過了一千年,為什麼申月輕柔的暖語似在耳際,溫熱的身軀若在周邊,為什麼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地清晰?

  這,加深了她的痛苦……

  假若這回的甦醒,竟是一縷輕煙,她該如何是好,她會再遇見一個玄恩子嗎?是否又得再冰封上一千年……

  絕俗動人的容顏上,一顆顆淒楚憐人的淚珠順勢滑下,在半空中結成冰淚,落地時的破碎聲,不停地迴盪在冰谷中。

  良久,飄浮在空中的窈窕身段,以淩波微步的輕盈姿態降落在原先離開的冰柱前。

第1章(2)

  「……若續未盡前緣,斷思千年無悔……」藍可兒不停地呢喃著。

  是啊!千年前,她無怨無悔的進駐冰谷,玄恩子將她封在冰中,思緒停擺了一千年,祈求能順利尋到轉世的申月。當年她怕,怕兩人都上了黃泉,喝下孟婆湯再轉世,兩人就都忘了彼此的一切。

  因此,她選擇了沈睡,即使申月忘了她,至少她可以試著喚醒他的記憶。

  「恩公,可兒就此拜別。」眷戀不捨地又瞧了冰谷一眼,藍可兒的身子漸漸懸空,迎向天際。

  ***

  差不多十來個人聚集在赤山山腳下細論著某件事。

  雖說是「赤山」,但它卻是一座島嶼,隸屬於顏氏集團的產業,算是祖傳級的了。

  據說這座島在千年前,住了一對神仙眷侶。男的呢,是人人知曉的先知,能洞悉過去,預測未來;他的妻子,傳說是位不小心從天庭掉下來的仙女,無所不能。

  但究竟傳聞是不是真的呢?這就令人費疑猜。

  又有人說,現今顏氏集團的首腦顏子冥,就是那對神仙眷侶的後代。

  當然又是傳說;傳說那對神仙眷侶姓「玄」,那顏子冥姓「顏」……哦!亂了,亂了。

  島上稀疏的居民都在一旁竊竊私語,你一句,我一言,他一語的。

  耳尖的常幽宇終於按捺不住,蹙起一對英眉,「麻煩各位要討論請離遠一點,別妨礙我們,謝謝!」驅走那些七嘴八舌的居民,他再度加入會議中。

  「破壞的程度?」顏子冥投給常幽宇一個感謝的眼神。其實他也快受不了那些居民的吵鬧與喧嘩。

  能夠住在赤山的人,一定是要經過顏氏旗下號稱「衛顏軍」的軍網通過;但照現在的情形看來,「衛顏軍」似乎怠慢了職守,才讓這些聒噪的居民住進來。

  「七道關卡全給破了,二十架攝影機都被磁波干擾,沒留下任何線索。」衛顏軍軍長歉然的看著顏子冥。

  他以為只要品行端正的善男信女,便受赤山歡迎的,但此刻,他明白赤山歡迎的是言行有禮,舉止得宜的貴客。

  注意到了軍長滿含道歉的神情,顏子冥放輕語氣,「下次注意點就行了。」

  「是。」軍長知道上頭不想讓自己在下屬面前難看,也就不再提起。這就是衛顏軍誓死效忠顏氏集團的原因。

  此時,軍長手上的通訊機響起。「我是軍長。」他拿起通訊機,並表明了身份;很快的又掛了通訊機。

  「顏先生,有艘遊艇停泊在島上的港口,十二個人正朝我們的方向走來。」軍長挺直了胸脯,全身進入戒備狀態。

  「哦!」顏子冥饒富興趣地看著還未見到那夥人的方向。

  「子冥,他們可能就是闖進赤山的人。」常幽宇則一臉準備看好戲的樣子。

  「我倒要看看赤山究竟吸引了什麼樣的神秘嘉賓。」能明目張膽的帶人上山的人,必定不是普通的人物。

  ***

  「先生,請留步。」軍長伸長了手擋下欲進山谷的一行人。

  心知今天的行程不會太順利的戚允霈,止住了腳步。「有事嗎?」他看著穿了一身類似制服的男子。

  他大概就是人稱「衛顏軍」的領帥吧!

  在同時,戚允霈也感覺到四道頗具威脅的眼光朝著自己射過來。他反應性地看向那四道光芒,準備以高傲的姿態來給他們個下馬威,但卻在觸及那對熟悉的黑眸時,戚允霈微揚著唇,呆愕好一會兒,隨即輕笑起來,唇邊漾起了一抹邪惡。

  另一方面,顏子冥與常幽宇,他們倆都打量著戚允霈——在商業界舉足輕重的一個人。

  顏子冥非常清楚眼前這位報紙上商業版的熱門人物,因此也就沒問他是誰;倒是被戚允霈見到他後所散出的敵意感到莫名其妙。

  「世界真是小,申月,我們又見面了。」戚允霈止住了笑,冷眼看著顏子冥。

  揪緊了眉頭,顏子冥對戚允霈的冷眼感到不高興,也奇怪為何戚允霈會看著自己,卻叫別人的名字。

  「恭喜你找到了赤山,不過,你沒機會見到她的。」說罷,戚允霈領著身後的一夥人,巧妙地繞過顏子冥,往山谷的方向奔去。

  「攔住他們。」站在一旁還未釐清頭緒的軍長,見到這等場面,立刻喚來衛顏軍追了上去。

  當然顏子冥和常幽宇等也追著戚允霈一夥人去了。

  ***

  跟了一段顛簸曲折的路以後,顏子冥一行人已跟丟在後頭。

  「子冥,你也太遜了吧!這是你家的勢力範圍�,竟比別人還不清楚地形。」常幽宇發起牢騷。

  「我怎麼知道?而且祖訓有言,非有緣人,不得進入谷中。戚允霈是偷闖進去過才清楚地形,怎麼能把錯都推到我頭上。」顏子冥提著探照燈在谷中探路。

  「不過也真奇怪,都是自家人,為什麼還得有緣人才可以進去?」第一次聽到有人不準自己人動自家的產業,那跟不是自己的有什麼兩樣。

  「以後再想這個問題。」顏子冥發現了一件事,「你察覺到了嗎?」他看見常幽宇也在摸著谷壁。

  「是啊!為什麼這裡的牆壁沒長綠苔,卻發了不少冰芽;而且,空氣好像愈來愈稀薄了。」常幽宇發現自己必須大口呼吸才能比較舒服。

  「我想我們應該接近谷心了。」一直尾隨在後的軍長開口說話。「後面跟好。」他對著後面喊,因為在谷裡萬一走丟了,也許就一輩子也別想出谷。

  「看見光了。」走在最前端的顏子冥出聲提醒著大夥兒戒備。

  好一會兒,他們二十來人才真正踏進谷心。

  「天哪,這是——」常幽宇睜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切景象。

  滿谷的冰壁,本該只在河邊才出現的柳樹,竟一株株的立在四周,依習而垂的柳枝上,長的不是柳葉,而是霜;滿谷的冰霜透著由上空穿射冰壁而入的陽光,散出七彩的霓虹,簡直可以媲美世界第一名鑽「維納斯」,美得無以比擬,美得不可言喻,也美得宛若虛幻。

  「傳說的仙境大概就是這樣吧!」常幽宇讚歎著。

  此時,他的心中無一絲雜念,而谷外的一切,似乎並不值得他留戀。

  「把可兒還給我。」

  一句充滿怒意的聲音,驚醒了被迷醉在冰谷裡的眾人。

  戚允霈出現在顏子冥與常幽宇的視線內,「把可兒還給我。」他加重了語氣,重複了一次,口吻裡已暗藏著一絲殺氣。

  「嘿,戚允霈,你真是喧賓奪主�。硬闖顏氏重地,再向我們要--可兒,可兒是什麼?」常幽宇完全不明所以,只知道戚允霈的箭頭是針對著顏子冥的。

  「別裝了,我要藍可兒,你們帶走的那個女人。」

  可兒不見了,冰柱裡是空的,他不過隔了二天沒來,可兒便失蹤了,不是他們帶走,難不成還有其他人。

  「胡鬧!」顏子冥不愧為領導級的人物,一出聲便使滿谷細碎雜小的噪音戛然停止。

  「戚允霈,我尊重你在商業界的地位,才容忍你放肆到現在;你擅自領人硬闖顏氏領地,又莫名其妙的找我要人。就憑這些,我可以讓你蹲五年的牢。」顏子冥放出冷話,他實在受不了戚允霈沒有理由的指控。

  「鬼申月,我要你把可兒交出來。」沒搭理顏子冥的威脅,戚允霈也冷冽地說話。

  「我不是你口裡的什麼鬼申月,也不認識什麼藍可兒,我是顏氏集團總裁顏子冥。」顏子冥乾脆的表明身份。

  也難怪別人不認得他,素有「鬼神」之稱的顏氏首腦顏子冥,從不露面在媒體鏡頭上,卻在暗處操控著企業界經濟的生死存亡,故人稱「鬼神顏子冥」,有影無形。

  驚愕得說不出話來的戚允霈,半晌才會意過來,「原來你還沒恢復記憶啊!真好命,不用承受相思之苦;不過,連可兒你都想不起來,可見你對可兒的愛不及我。」再度將那陰冷令人畏怕的笑意掛在嘴角,戚允霈雙手環胸,用著略帶諷刺的口吻說道。

  「既然這樣,可兒就不可能是你帶走的。真不好意思,打擾了!」戚允霈轉身往另一個方向準備離開。

  「哦,對了!」戚允霈回過頭,「你最好每天睡前冥想三十分鐘,這對你的記憶有幫助,我等著「再」與你公平競爭。」他旋過半個身軀他領著一夥人離開。

  「這傢夥真狂。」常幽宇原本看戲的好心情,全讓戚允霈驅得一絲不剩。

  「回去吧!我明天會重新設定關卡。」說是這麼說,但顏子冥卻認為似乎已沒必要了。

  他莫名的覺得,這個谷的關鍵人物已不在了,那再設關卡又有何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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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2-1-7 13:28:40

第12章(1)

  日本 劄幌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在迴廊上響起。江映紅在和式建築的走道上千折百轉朝著武術館跑去。第一次覺得日本建築真討厭。

  用力的將道館的門推開,「魁!」

  瞬時敞開的道館傳蕩著這一聲的回音,江映紅成為所有人注目的焦點。

  「繼續練!」一聲渾厚又帶著磁性的男音充斥在整個道館裡。

  江映紅猛招著手,「快點啦!」真是的!永遠都那麼悠哉。

  「怎麼回來了?想我?喂,帶我去哪兒……」哇!什麼時候力氣變得那麼大了?

  「進來。」江映紅將他拉進了隔了一條迴廊的房間。

  「你幹什麼?」很少看她這麼反常。

  江映紅拿出項鏈,「復原它。」

  「這是什麼?」魁拿過來仔細的端倪著。少見的圖騰烙紋,中間一顆破成兩半的透明……石頭,是石頭吧!「是中國的東西?」

  「對啦,快復原它啦,我還要趕回台灣�!」江映紅不耐的催促著,她現在是一秒都不能耽擱的。

  「你得先告訴我它有什麼用途呀,不然我怎麼幫你。」魁坐下,把項鏈透著陽光。不太像石頭,它到底是什麼?

  江映紅跟著坐下,「我不是跟你說我在台灣交到一個會飛的朋友嗎?這項鏈就是維持她生命的『持齡石』,現在碎成兩半,根本發揮不了作用,她就快失去生命了。」

  持齡石!「就是你說被封在冰谷一千年,活到現在的奇女子?」一顆持齡石竟有那麼奇特的能力。對組織或許有幫助!

  「別想!它不能交給組織。」光看魁閃熠的眼神就知道他又找到獵物了。

  呦!破天荒第一遭如此堅定;看來不是開玩笑的。「好吧,好吧,我放棄。」

  江映紅期待的看著魁將項鏈握在手裡。

  「好了。」魁把項鏈還江映紅。

  「謝謝,愛死你了。」她在他頰邊親了一下。太好了,可兒有救了。

  「以前叫你說都不肯,現在才幫了一點小忙就肯說,真是差了十萬八千里。」可見那個奇女子在她心中佔了很大的份量。

  江映紅開心的直瞧著持齡石,但突然笑容倏止在唇邊,頓時刷白了臉,「不對,魁,沒有光!持齡石不會發光了。」

  江映紅嚇得哭了出來。怎麼辦?持齡石是不是死了?那可兒……「魁!」她求救著。

  魁為她拭掉淚水,皺著眉,「去找魃!他或許幫得上忙;可是,你得付出代價。」他不希望她不開心。

  「只要能救可兒,我什麼條件都答應他!」

  那個奇女子為什麼對她那麼重要?甚至讓她不惜一切後果。

  魃會趁機提出要求吧!

  ***

  「拜託啦,魃,你幫幫我。」江映紅苦苦哀求著在她正對面啜飲著茶的男人。

  「我很同情她。」魃又啜了一口茶,依舊不改嚴肅的表情。

  可惡!要不是別無他法,她才不會這麼委曲求全哩!

  「條件一個,我要你回日本。」魃終於放下了杯子,靜默等待江映紅的回答。

  「你乘人之危。」小人!竟然拿這條件來威脅她。

  「這件事需要動用大批人力,更何況成不成功還不能確定,為什麼我要做吃力不討好的事?決定權在你,我無所謂。」魃又拿起那杯茶,好像永遠都喝不完似的。

  無恥!好,我回日本早晚整死你。

  魃的眼裡閃過一絲笑意。「考慮完了沒有?」

  「好了。」江映紅沒好氣的瞪著魃。

  「結果?」這次這麼好的機會,他如果不好好利用,就太浪費了。

  「回日本哪!最開心的就是你了。」此仇不報非女子!你最好給我刻在牆壁上記住。

  那女子究竟和她有什麼牽扯?是前世情,今生還?否則,任憑他勸了她二年都不肯回日本,怎麼會如此輕易便答應了。「一個月後回日本,沒得商量。」

  江映紅對魃的最後通牒氣得牙癢癢的。好,一個月後就一個月後!她怕他不成!

  ***

  「先生,你再闖進來,我們可以告你非法私闖民宅。」心怡阻止著戚允霈進入主屋。這男人是商界赫赫有名的戚氏企業總裁——戚允霈吧!本來她還滿欣賞他處事決策的態度呢!可是,沒想到他這麼不懂禮貌。

  「我要見可兒。」戚允霈在主屋前停下。

  「小林,為什麼讓他進來?」王媽問著跟在後面追著戚允霈的警衛。

  「他說他是可兒小姐的朋友。」小林解釋著。

  「每個人都說自己是可兒小姐的朋友,你都放他進來,顏莊不成了超級市場了!」王媽責備道。

  看著警衛噤聲檢討,王媽轉向戚允霈道:「戚先生,顏莊很歡迎你來拜訪,不過請您下次要來顏莊時,先打過電話知會一聲,所以現在請您回去。」

  沒理會王媽的話,戚允霈自顧的走進主屋,任誰也攔不住。

  「站住!」心恬擋在樓梯口,卻給戚允霈推開,「哎唷!好痛……喂,你不能上去。」

  王媽,心恬,心怡也跟著追上二樓。

  轉開了藍色的房門,準確無誤的找到了可兒。

  悠揚淒美的琴聲因可兒的手指不停地撥弄著琴弦而傳出,曲境裡的哀怨,蒼涼,絕望與痛楚,深深撼動了戚允霈的心弦。

  「可兒……」落地窗前那披了及地長髮的女人是可兒,她的背影是那麼的無奈令人心疼。

  「可兒!」王媽,心恬,心怡三人合力攔著戚允霈靠近可兒。「請你回去,可兒不會想見你的。」心怡怒喊,這男人不僅沒禮貌,簡直囂張跋扈的不可饒恕。

  琴聲倏止。「心怡,你們先出去。」

  「可兒!」心恬不依的喚著可兒。

  「可兒小姐有打算的,我們先出去吧!」王媽看盡了世面,這情況該讓人說明白的。她和心恬,心怡順手帶上了房門。

  戚允霈走近可兒,在她身邊蹲下,愛憐的撫著可兒的臉頰。天哪!她怎麼變得這般虛弱憔悴,無盡的憂鬱像揮不盡的陰霾,愉悅炫麗的笑靨已消失在她絕倫的臉蛋上。他揪緊了眉頭,「為什麼?」

  可兒灑脫的苦笑了一下,「你們可以停止第二回合的比試了。」

  「什麼意思?」他在她的眼裡已看不到對他的忿恨。她就連恨他也不願意了?她打算忘了他?

  「你看不出來嗎?我已經沒有力氣再做你的逃兵了。」她只希望他放棄她!

  他懂可兒的意思,「我愛你!趙世晨是,我也是。」他投降了!他愛可兒,更希望可兒能快樂。趙世晨已讓可兒不快樂一次了,所以,戚允霈不能也不願在重蹈覆轍。

  「可兒明白,也很感激。」她當然明白,他的愛也和子冥一樣深,但用錯了方法。「可兒很抱歉不能回應,請你原諒!」

  他不要她的感激,也不想聽她說抱歉。如果可能,他只要可兒愛他,那怕是蒼海之一粟,他也不在乎。一千年前她選擇鬼申月,情願承受冰封之苦也不願留下來接受他的愛;一千年後的今天,她還是選擇轉世後的顏子冥,就連一點的愛也吝嗇分給他;難道他注定愛她兩輩子得不到回應?

  「項鏈對你很重要?」

  「你怎麼知道?項鏈在你手上?」可兒的心裡燃起了希望。

  「可兒,你相信我,我不知道它是維持你生命的重心,如果我早知道,我絕對會立刻還你的。我也沒想到賈雲妍會摔碎它……我不是有意的……」當江映紅說沒有了項鏈,可兒會死的時候,他就後悔了。他後悔沒有給賈雲妍應得的懲罰,後悔撿到項鏈時,沒有立刻還給可兒。

  碎了!是的,持齡石果然碎了。可兒輕笑,但是那一抹輕笑訴盡了她的失意絕望。沒有希望了,一切都結束了,上天決定了她生死的期限。

  「對不起,可兒……」

  「不是你的錯!」是她的錯!一開始她就錯了。她應該選擇殉情,那麼什麼痛苦都沒了。她重新愛子冥,子冥愛她!一切都不一樣了……都是她的錯……

  任淚水滑落,可兒的眼神變得空洞無神。

  心疼她的淚水,不捨她的悲痛,但他沒有勇氣伸手為她拭去,他已經失去資格了。他愛她,但他卻親手殺了她……「可兒,我希望你幸福……」

  他選擇逃避!他要逃離可兒遠遠的;地球的另一端好了。新加坡,加拿大,倫敦,巴黎,任何地方都無所謂,只要不要再觸及這個令他感到罪惡的台灣……

  ***

  當!當!當!當!……當!當!當!當!……

  純淨聖潔的大教堂裡,身著華衣禮服的各界名人坐定在長椅上;站在最前頭穿著鮮艷紅袍的神父,手上拿著聖經,準備為新人獻上至高無上的祝福。再瞧,人人的臉上,誰不是掛著欣羨的笑容,除了……

  「心恬,別哭了……」心怡哽咽著聲,小聲的說。

  「心怡別說了,愈說愈想哭。」心恬自己也想不要哭啊,可是眼淚就是忍不住的掉下來嘛!

  「我都沒掉眼淚,你們兩個哭什麼!」雖是這麼說,但王媽知道自己的眼睛正濕潤著,還得努力使自己的鼻涕不流出來。

  「回去我要告訴大少爺和可兒,他們拿到一百分了!」心怡說著說著,眼淚又滑了下來。

  「新郎請就位。」面容慈祥的神父開口,霎時教堂一片鴉雀無聲。

  顏子冥的眼裡是溫柔,是情愛,唇上漾的是笑意,是滿足;其實,只要再觀察細微一點,不難發現他正承受著痛苦的煎熬。他能擁有可兒多久?他不知道。可兒隨時都會帶給他無能比擬的衝擊;他怕極了下一刻,可兒會在他懷裡合上雙眼。

  在角落的那一頭,一位長髮披肩的女信徒,將她的雙手放在白色鋼琴的鍵盤上。理查克萊德門的「夢中的婚禮」,美輪美奐的曲子流轉在教堂中,浪漫了每個人的心。

  「可兒,你怎麼樣?」常幽宇牽著可兒的手,代替可兒的親屬,走在往神父的通道上。可兒一定正忍受著極大的痛苦;她握著他的手,好緊,好緊!

  「還好!」可兒知道自己正沁著冷汗,也知道四周傳來的目光和對她的驚贊,她慶幸著自己還有知覺。

  「幽宇,我會不會讓子冥丟臉?」這一襲漂亮的新娘禮服,穿在她這個臉色蒼白的女人身上,是不是糟蹋了?

  「你是子冥的驕傲。」光聽四周彙集而來的稱羨與聚集在可兒身上驚艷的眼光,不難明白可兒今天真的美得令人不可思議。

  站在主婚台上的神父正奇怪著為何新娘走得那麼慢,「顏先生,你的未婚妻不舒服嗎?」

  顏子冥回頭對神父微笑了一下,又轉過頭耐心的等待著可兒。他怕一移開眼,可兒便會合上了眼。

  「可兒,到了。」常幽宇輕聲提醒著,他發現可兒的眼神已有一絲模糊了。

  可兒把手放到顏子冥伸出來等她的手。她盼了一千年,等的就是成為他妻子的這一刻。她能做多久他的妻子?十分鐘?五分鐘?還是一分鐘?

  顏子冥摟緊了可兒,「靠著我。」他溫柔的說著。

  可兒輕笑,他永遠都對她那麼溫柔,前世是,今世也是。「假如我睡著了,你要抱住我哦!我不想摔疼了身子。」這副讓她依偎了一輩子的寬厚溫暖的胸膛,她還能擁有多久?

  「我不許你睡,這是我們等了一千年的婚禮,我不允許你睡著……」顏子冥的眼裡泛著淚光。

  神父茫然的看著聖經上的字,根本不知道自己念了什麼,他的注意力全放在面前的兩個待結連理的男女。他聽見了他們的對話,他感動得眼裡罩上了一層淚網,模糊了他的視線。

  「可是,我好累,想休息一下,只要一下下。」可兒疲倦無力的半合上了眼。

  「可兒,不準!一下下都不準,你給我睜大雙眼!」顏子冥低聲命令著。

  神父嚇得略過好多該說的話,直接翻到最後一頁,「顏子冥先生,你是否願意娶藍可兒小姐為妻,一生一世愛她?」

  「我願意!」他不僅要愛可兒一生一世,他還要愛可兒來生來世,永生永世!

  「子冥,你還有機會後悔……」她會耽誤他一生的。

  「不,我不會後悔的。」他感覺到可兒的重量已全放在他身上了,「可兒,別閉上眼……」

  「藍可兒小姐,你是否願意嫁……」神父的聲音哽咽了起來。教堂裡的人也發現了情況不對,正竊竊私語著。

  「子冥,我看不見你了……」可兒的身子癱滑而下,瞬時教堂驚呼不斷。

  「可兒……」一聲嘶喊迴盪在教堂裡。江映紅眼睜睜的看見可兒在她面前倒下,淚水瞬間狂流直下。

  江映紅奔向可兒。不!她不要可兒死,她好不容易才救回了持齡石,又付出了那麼大的犧牲,可兒怎麼能死!不……「可兒,你快醒來……你只是不小心睡著了……」

  淚水終於滑下了顏子冥的眼眶,儘管一道道不敢置信的眼光射向他,他仍舊收不回悲痛至極的淚水。

  「可兒……你醒醒……我們的婚禮還沒結束,你還沒說「我願意」……不準你睡……」顏子冥失神的呢喃。

  教堂外,櫻花正片片飛舞呢!它們在邀請誰共舞?

  可兒……是誰在呼喚著可兒的靈魂……

  可兒……

  ***

第12章(2)

  這座赤山的靈氣很強,拿來做組織的總基地應該很合適;尤其是這個谷心,四周圍的柳樹和冰石全染了令人不可忽視的靈流波動。

  「魃,快點啦,你還在看什麼?」江映紅走回去拉他,這狡猾的老孤狸肯定又有什麼搜刮資源的計劃,和魁簡直半斤八兩,瞧他的雙眼,亮得像黑夜裡的明珠。

  「別偷說我的壞話。」魃一臉的平靜,好像沒他的事一樣。

  「我說你的壞話需要『偷』嗎?」她只要光明正大的在心裡罵著他知道就好了,需要偷嗎?答案是——不需要!「還有,你不要一副與你無關的樣子,如果你沒有讓可兒復活,休想我回日本。」

  「你敢!」這狡猾不輸他的女人,竟敢拿這件事威脅他。

  「試試看羅!本姑娘天敢、地敢,你等著看我敢不敢!」江映紅故意讓魃知道,然後甩頭就跟上顏子冥一夥人。

  魃略帶深意再看了四周的景物一眼,也跟了上去。

  進到冰谷的最裡端,顏子冥把可兒放在塊冰石上。可兒,回赤山了。你在這裡沈睡了一千年,它可以說是你的家了。你的靈魂是不是回家了?

  「可兒,千萬別睡過頭了。」顏子冥撥著可兒的髮絲。假如可兒不能醒來,他怎麼辦?換他沈睡冰谷一千年,等待可兒的轉世?但沒有玄恩子……他不知道自己會有何打算,他只知道失去了可兒,他會生不如死……

  「子冥,理智一點好不好?你讓我覺得你好像瘋了。」看他語無倫次的,常幽宇著實擔心了起來。

  顏子冥沮喪的露出一抹笑,五味雜鋪。「如果可兒不醒,我會真的發瘋。」

  「魃,在這裡。」魁仰頭看著冰柱裡透明的靈魂。

  「我們猜的沒錯,她的靈一定會回來這裡。」魃走到魁的旁邊。

  「她真的很美,是不是?」百聞不如一見!以前總聽映紅說她多脫俗絕倫,多美麗懾人;現在親眼看見了,他想全天下的男人,大概都逃不過她的蠱惑吧!

  「你們找到可兒了?在哪裡?」江映紅順著他們的視線看去,只看到一根長約四個人高的冰柱。

  「你看不到的。」魁寵溺的揉了揉她的長髮。

  「魁最討厭了,老愛弄亂人家的頭髮。」江映紅躲到魃的旁邊,讓魁摸不到她。幸好她的頭髮是輕輕一撥就回復原來的樣子!

  「魃,你也看到可兒了?」魃只是一直看著冰柱沒回答江映紅。魃不說話,那就是有羅?可兒的靈在裡頭,那事情就容易多了。

  「誰說容易多了!」魃開口。

  「魃,什麼意思?」魁問。這種情況不是找到靈,事情就沒那麼困難了!

  「你沒注意到嗎?靈是睡著的。」魃提醒著魁。事情難多了!

  魁仔細再看。是啊!靈是睡著的。那就糟了!

  「靈是睡著的!那會怎樣?」叫醒她嘛!

  「你還真天真。叫醒她!」魃皺著眉。

  江映紅白了魃一眼,轉而看向魁,等著他為她解答。

  「靈是一種沒有知覺的虛體,也就是你看不到她,摸不到她;睡著的靈,我們稱她『睡靈』,睡靈睡著的時候雖然毫無殺傷力,但是一但吵醒了她,後果不堪設想。」睡靈是一種相當麻煩的靈。

  「那不能等她自己醒嗎?」江映紅知道自己又要被罵了。

  「小笨蛋,等她自己醒,多久?一天、十天、一個月?還是一年?或許你白髮蒼蒼的時候,她都還沒醒。」魁發現她的智商愈來愈低了。

  「那怎麼辦嘛?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江映紅扯著魃的袖子。

  魃與魁對看了一眼,然後異口同聲的說:「吵醒她!」

  說來說去還是吵醒可兒的靈嘛!江映紅翻了翻白眼,依魃的示意退到顏子冥的旁邊。

  「魁。」準備好了嗎?魃用心語。

  魁用眼神回答,接著和魃將意念集中在靈身上。

  冰谷裡一剎那亮了起來,光源來自冰柱。很美!銀白色的光團,在其中隱約的可以看見一具形體,愈來愈清晰,直到顏子冥、常幽宇和江映紅感覺到那具形體的模樣。

  他們全把視線集中在可兒的靈上。猛地,靈的雙眼睜開並發出綠色的光芒,接著靈……消失了!

  「魃!」江映紅叫著。可兒呢?怎麼突然不見了?

  「別跑……」魃衝過去抱住正跑過來的江映紅,一道半月型的銀光劈在他們的腳邊,冰石立刻凹了一個洞。

  顏子冥和常幽宇順著銀光過來的方向看去。可兒的靈是半透明的,仍舊可以從她的身體看穿背後的景色;她還是穿著一襲白色婚紗禮服,沒有依靠任何物體半坐在空中,絕美的臉蛋上毫無表情,僅用依稀帶著憂怨的眼神看著……可兒!

  「可兒!」她記得!這是她的rou體。顏子冥看見可兒的眼神隨著他的叫喚變成空洞無情,她纖臂一揮,一道銀光朝他擊來。反射性的護住可兒的rou體,那道光掃過他的右肩,鮮紅駭人的血汩汩而出,染上了可兒純白的婚紗,顯得十分的觸目驚心。

  「子冥!」常幽宇幫忙按著顏子冥的傷口。要是被那銀光揮到身體,不死也半條命。「完了,她過來了!」

  顏子冥轉頭,身體仍護著可兒。絕不能讓可兒的rou體受傷。

  淩空挪影,純白的紗裙隨之飛揚,頃刻間的美麗深深震撼了每個人的心弦。

  「快跑啊,她朝你們去了!」魁向顏子冥和常幽宇大喊。

  「魃,快想想辦法!」江映紅在一旁緊張得心都快跳出來了。

  「等一下……」魃似乎發現了什麼,他一直觀著靈的眼神。魃用心語——

  魁,先等一下,她好像有知覺了。

  怎麼可能?靈不是沒有知覺的嗎?再不下手,他們會被她攻擊的。魁看不見靈的臉,所以反駁。

  仔細看!魃再傳心語給魁。

  常幽宇躲到一旁,然後發現顏子冥並沒有躲開,眼看可兒的靈就快碰到他了。「子冥,快走!」

  顏子冥並沒有應聲跑開。他必須保護可兒!即使用他的生命交換,也在所不惜。

  常幽宇靠得最近,他看得相當清楚。可兒的靈棲近顏子冥,她伸出雙手放在他傷口下,似乎想接住他流下的血,無奈血穿過她的手,一滴滴的掉到地上發出了聲響,表情是依依不捨,眼神訴說著痛苦……

  魁,好機會!

  知道了。魁念了一段咒文。

  一聲聲淒泣痛苦的申吟迴盪在冰谷裡。江映紅看著可兒的靈雙手抱頭,彷彿千萬蟲蟻正啃蝕著造成了她的痛苦。「別念了!別念了!魁,別念了!」可兒好難受,別再念了。

  「別吵!」魃捂著她的嘴,「魁在刺激她的知覺。」

  江映紅拉下魃的手,「為什麼?」

  「沒有知覺的靈要是返回rou體,人就會變成像植物人一樣,所以要先刺激她的知覺,讓她變成活靈。」魃解釋著。

  魃!換你了。

  收到魁的訊息,魃在手裡匯聚了一團紫紅色的神秘氣流,緩緩的走向可兒的靈,將氣流罩著她。

  顏子冥看著可兒的靈化成一襲銀煙飄進可兒的rou體裡。良久、良久,他彷彿死裡逃生般的慢慢揚起了唇角。

  可兒輕輕的眨著雙眼,訝異自己竟然還能看見子冥……

  她在作夢嗎?但這一切好真實……她摸得到子冥……「子冥……」

  「可兒!」天哪!她回來了,她回來了!

  顏子冥極度興奮的抱起可兒在冰上旋轉。他的生命,他的愛,全都因可兒的甦醒再次返回他的體內。可兒純真美麗的眼眸是他生命的能源,可兒溫柔甜美的笑靨是他愛的歸屬,這一切的一切,又重回他的懷抱。他感覺到她溫熱的嬌軀,聽見她銀鈴般的笑聲,看見她明亮有神的雙眼……

  江映紅也綻出笑容奔向魃,感激的抱緊了他,「魃,我愛死你了!」可兒醒了!她好開心,就好像自己起死回生一般。

  「喂,你說你愛我的。」魁不平的走過來。

  江映紅考慮了一下,「好啦,一人一半,就這麼決定了。」她自作主張的說完,不理魃和魁正要反駁,跑向顏子冥和可兒。

  「別轉了,別轉了,轉得我頭都暈了。」江映紅跳到他們面前。

  被映紅這麼一說,可兒也覺得頭有點暈,「血?為什麼有血?這是誰的血?」她站回地上。

  可兒刷白了臉,「為什麼受傷了?還流了那麼多血……」可兒哭著不知該壓著子冥的傷口還是任血一直流。

  顏子冥警告著大家不許說,然後溫柔的說:「路上不小心被樹枝刮傷的。」

  「真的嗎?」子冥的西裝那麼厚……

  「婚禮不是還沒完嗎?我來當神父。」江映紅適時開口,以免可兒繼續追問。

  這時,被冷落在一旁的常幽宇也不甘寂寞,「那有神父是女的,還是我來當神父。」

  「你是基督徒嗎?」江映紅反駁。

  「你是男的嗎?」常幽宇也不願氣勢被壓過。

  「……」

  「……」

  可兒在一邊看得傷透了腦筋,突然興起一個念頭……「子冥,你願娶我為妻,一生一世的愛著我嗎?」

  顏子冥故意想了一下。「能不能不要一生一世?」

  「為什麼?」可兒眼看又要掉淚了,他不愛我了嗎?

  顏子冥笑了出來。這小媳婦的模樣,可兒從哪兒學來的?「因為我要愛你永生永世!」

  看著可兒逐言笑開,顏子冥又說:

  「可兒,你願意嫁我為妻,永生永世的愛著我嗎?」

  可兒羞紅了臉,「我願意!」

  兩個癡情人旁若無人,如火如荼的熱吻了起來……

  「魃,這種情況好像需要一點點的……」魁用著羨慕的眼光看著顏子冥和可兒。

  魃會心的笑了一下。

  剎那間,百花紛飛由天而降,遍佈了滿冰谷。如夢——美得虛浮縹緲;如詩——浪漫得蠱惑人心;如畫——艷麗得脫俗絕倫……

尾聲

  一身輕便俏麗的藍色吊帶褲,襯著純白亮眼的上衣,隨意披在肩側身後的波浪長髮,可兒成為四周西方人注目的東方美人。

  而在這數不盡的視線中,也包括了戚允霈。

  戚允霈倚著柱子,墨鏡底下柔情眷戀的眼眸,一直圍繞在可兒的身上。他以為再見到她是一種奢望,以為縱使窮他一生也不可能再看見她絕美的容顏,溫柔的笑靨。

  他癡戀了無數個世紀的可人兒!他曾以為只要能見她一面,所有的思念情苦就能迎刃而解;但是,現在的他是多麼的渴望擁她入懷,吻著她的長髮,汲取著她特有的幽香……

  真能忘了可兒嗎?他不敢保證!他知道他對她的愛與日俱增,無法在每個失眠的月夜裡不憶起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

  倘若有來生,可兒是否依然會投向顏子冥的懷抱?又或者他幸運的能擁有她最美的愛?

  「戚先生,往巴黎的飛機已經開始入關了。」

  戚允霈將視線不捨的拉回到面前的男子,然後又注意到一旁正在賣花的小女孩。

  「幫我叫那個賣花的小女孩過來。」戚允霈掏出了紙和筆,寫了一些字。

  那個小女孩露著可愛的笑窩,用自己的語言問:「先生,需要花嗎?」

  「幫我送一朵紅玫瑰給那位小姐,還有這張紙條。」戚允霈也用英文和小女孩說話,同時給了她十美元。

  「麻煩你了。」戚允霈的唇邊泛著一抹溫柔的笑容。

  小女孩也綻出了一朵初陽般唯美的笑靨,轉身離開了戚允霈。

  戚允霈看著可兒在拿到花和紙條後,在人海裡搜尋他身影的表情,他滿足的笑了。

  可兒臉上緊張的神態,是否代表她不曾忘卻過他?

  千年前,可兒為了鬼申月,即使斷思千年也無怨無悔;假如他能與可兒相愛一世,他情願捨棄一千年的所有。

  藍可兒……他愛了兩輩子的女人。

  「戚先生,時間快來不及了。」男子催促道。

  「走吧!」戚允霈帶著深情的眼眸換上了冷厲傲然……也包括了……沈痛!他的來生,是否也注定了只能在世界的某一處,默默的愛著她?

  「可兒,你在找什麼?」顏子冥抱著一個留著相當帥氣的髮型,臉蛋俊俏得迷人的小男孩,大約三歲!

  可兒突兀盯著往巴黎的通關口,「戚允霈……」

  那個黑色的身影是他嗎?

  顏子冥也跟著看嚮往巴黎的通關口。戚允霈究竟在想什麼?他想折磨自己?先是把事業的重心移向紐約,然後不要命的來往於世界各國。他真的那麼深愛著可兒?

  小男孩在顏子冥的懷裡不安分的扭動著,「爹地,媽咪,我們去哪兒?」小男孩稚嫩生澀的童音說著。

  「申彥,別吵!讓媽咪安靜一會兒。」顏子冥小聲的哄著,一邊看向可兒。

  可兒回過頭笑道:「小搗蛋,就知道玩。」她逗著親愛兒子的小手。

  「很想他?」顏子冥有些吃味的問。他也知道沒什麼,但是卻忍不住產生妒意。

  「吃醋了!」可兒調侃著,隨即釋懷的回答,「是有點想他,畢竟他還是我的朋友。」

  顏子冥無奈的輕歎了一口氣。算了!他的老婆就是這樣,永遠把朋友放在第二位,不過幸好他在她的心中是佔著第一位的。「他寫了什麼?」

  可兒攤開紙條——

  若結一世相契夫妻

  甘願千年所有抵償

  愛你

  霈

  「你會成全他嗎?」戚允霈的癡情,他不得不承認的確感動了他。倘若他們兩個調換立場,也許那時他才能真正瞭解戚允霈的心境。

  可兒毫不猶豫便笑說:「等我先愛你永生永世之後。」她是被戚允霈的癡與真感動了沒錯,但她始終只愛子冥一個人。

  「你唷!」顏子冥點了一下可兒的俏鼻。她仍然是愛著自己的。

  小傢夥又不甘寂寞的出聲,「爹地,媽咪,到底去哪兒玩嘛?」

  「回家玩。」顏子冥和可兒異口同聲的回答。

  這一幅天倫圖看在四周的外國人眼底,真是羨煞不已;世界上最美的畫,莫過於這三張令人懾服的面孔親密愉悅的幸福模樣了!


  —全書完—


  *誰說不朽的愛情千古難尋?瞧,這座機場不過是不夜城紐約的小小一部分,就可以輕易的找到一樁愛情不老的唯美例證,更何況是無盡穹蒼下難以估計的大小城市呢!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2-1-7 13:26:31

第11章(1)

  熙熙攘攘的人群一窩蜂的湧出學院。可兒百般無聊的望著天空。

  子冥怎麼還不來!正當可兒陶醉在蔚藍的蒼穹時,一個高大的身影為她擋去瑰麗的艷陽。「子冥……」

  靜默的等待可兒回過神來,戚允霈失笑,「我讓你失望了。」

  他端倪著可兒看來成熟了幾分的模樣,伸手廝磨著她燙卷的頭髮,渾身誘人的風情。是什麼原因讓她改變?愛情的滋潤嗎?多麼的可笑!但他不得不承認,可兒的確美麗了許多。

  可兒壓低了身體,想逃離戚允霈用雙臂將她困在牆壁的危險區域,無奈他反抓住可兒的手腕。

  「放手啊!」可兒用力地甩著手。他又想幹什麼?又要抓她回去囚禁她嗎?不,四周的眼光都調過來了,他敢嗎?

  柯俊沖遠遠就看到校門口的焦點,瀟灑自若的奔向他們,「霈哥,今天怎麼你來接我?」

  「咦,霈哥,原來你和可兒認識。」可是……他們兩個怎麼好像有點……彆扭?

  「他是你的什麼人?」柯俊沖為什麼叫他「霈哥」?難道她的一舉一動又被他監視著?為什麼他老是陰魂不散?

  柯俊沖愣了一下,怎麼可兒好像很討厭霈哥的樣子。「表哥!」

  表哥!「你叫他放開我。」

  「霈哥,你幹什麼?先放開可兒,引人注意了。」可兒在學院裡是大家的寵兒,霈哥現在這樣,已經有好多人停下來準備說話了。

  戚允霈放開了可兒,「跟我……」

  沒聽戚允霈說完話,可兒立刻向山坡下跑。

  「可兒。」戚允霈預備追上去,卻被柯俊沖攔住。

  「霈哥,你們究竟怎麼了?」為什麼可兒明明認識霈哥,卻視霈哥如蛇蠍惟恐避之不及。

  看著可兒離去的身影,「沒什麼!」

  眼光掃到地上一枚紋形特殊的項鏈,他彎身拾起,沒讓柯俊沖看到,「回去吧!」

  知道了可兒沒事,又在俊沖的學院上課,他還怕她會跑掉!

  ***

  嘶!一個煞車聲倏止在山坡上。

  「可兒!」她為什麼那麼急的往山坡下跑。黑色車身一個掉頭換了車道。

  一輛積架停在可兒的身側,嚇了她好一大跳,「子冥。」她還以為是戚允霈追過來了。

  伸長了手替可兒開了車門,「怎麼了?」

  「開車。」可兒一直往後車窗看。他沒追來吧!

  坐直了身子,瞧見車外的景物一幕幕的換過,才稍稍安了心,喘口氣,「戚允霈找到學院來了。」

  「他要帶走你?」他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了。原先以為送可兒上學院,戚允霈應該不會注意到,沒想到陰錯陽差的柯俊沖和戚允霈是表兄弟,難怪戚允霈會知道可兒的行蹤。

  「差一點就被拉走了。」可是真奇怪,為什麼戚允霈沒追上來,這不像他的作風。

  顏子冥皺眉,「他不會就這麼算了的,知道你在學院上課,還怕找不到你嗎!」戚允霈一定會再去找可兒的,只是……他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帶走可兒嗎?

  見可兒沈默不語,顏子冥問:「還要上學?」

  是啊!戚允霈找到她了,他不可能善罷甘休的。「過幾天再看看吧!」

  製造她已不去學院的假象,讓戚允霈轉移注意力,否則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公司發生了什麼事嗎?」

  「戚氏企業正攻擊著我們的股票市場。」顏子冥一臉若無其事的樣子。

  「有危險嗎?」這個時代的戰爭,並非是rou體上的對峙,而是屬於智慧的較量。但是,戚允霈會再使用其它卑鄙的手段嗎?

  顏子冥笑了開來,眼神裡的驕傲是任誰也無法與之匹敵的,「小傻瓜,你未來的老公是那麼的不堪一擊嗎?太瞧不起我了哦!要懲罰你。」說完,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吻上了可兒的紅唇。

  可兒微聲的抗議著,一邊推開他,「專心一點開車啦!」

  唉!要不是現在處於車海之中,他會吻得可兒意亂情迷,不敢抗拒。

  ***

  「可兒,起床了,今天你不用上課,快起來教我彈琴。」心恬在可兒的耳邊輕喚著。

  「嘿……」張開了雙眼,伸了個懶腰。

  「小懶蟲,不用上課就睡得那麼晚。快點去洗澡,我把早餐拿到三樓等可兒。快點哦!」心恬邊催促著,邊把被子鋪平。

  「心恬,我好累哦!」怎麼腰酸背疼的。

  「好累?怎麼會?可兒你昨天很早就上床,現在都九點多了怎麼還喊累?會不會是落枕了?」心恬幫可兒按摩著肩膀。

  等等!心恬猛地看見可兒脖子上沒有鏈子,「可兒,你的項鏈呢?」

  「項鏈在這……」可兒伸手想拿給心恬看,卻怎麼也摸不到。

  可兒愣住了,「心恬……」她的聲音抖得嚇人。

  「天哪!可兒不會是搞丟了吧?」心恬跪坐在可兒面前,本來就很大的眼睛睜得更像銅鈴。怎麼辦?怎麼辦?沒有了項鏈,可兒會……

  「心恬……」可兒急得落下了豆大的淚水抱緊心恬。怎麼會不見了?她與項鏈分秒不離的。「怎麼辦?我會死的……」

  心恬強迫自己冷靜,「別慌!我們找找,說不定是掉在家裡了,一會兒就找到了。」

  「是嗎?一會兒就找到了……」可兒低喃著。

  ***

  戚允霈的手上拿著一張相片,與一條項鏈。

  他想了一夜。這條邊框刻著巧圖繁紋,內嵌散著幽光寶石的項鏈,與相片上可兒所戴的一模一樣。它對可兒有重要性嗎?他記得第一次見到可兒時,她並沒有戴項鏈,而這次見到可兒,成熟嫵媚的風韻是否是因它而起?依相片上看來,那寶石所揮發出的璀璨銀光,彷彿是維持可兒生命力的泉源;如果它真與可兒的生死有著不可分的關聯,可兒失去了它會如何?

  辦公室的門毫無預警的打開,走進一個身材婀娜的女人;那副不悅高傲自以為是的神態,與她美麗的臉蛋顯得隔外的不搭調。

  戚允霈皺起眉,有點惱火的等她走近。

  「為什麼那麼久都沒來找我?」瞬間女子的表情柔媚了起來。

  女人!「你大老遠跑來,就是為了對我興師問罪?」

  「你知道人家大老遠跑來就好了。一星期前人家遠行法國,你沒來送行就算了,今天下飛機你也沒來接機,還讓人家拖著疲憊的身子來找你;說,你要怎麼補償我?」賈雲妍在心裡暗暗咒罵著。可惡的男人,她從小到大都沒這麼委屈自己過,她周圍的人哪一個不把她視如人間至寶的,而他卻對她如此,真是她的一大恥辱。不甘心!這個恥辱,她如果不討回來,就太對不起自己和全世界的人了。

  敢情她是把自己捧得好似伊莉莎白?泰勒女皇了。「我答應過你什麼?」

  這句話把賈雲妍的嘴堵死了。驀地視線掃到桌上的項鏈,她興奮的一把抓過來。「我就知道你是開玩笑的。哇,好漂亮,一定可以搭配我下回冬展的時裝。」

  看清賈雲妍正要戴上可兒的項鏈,戚允霈怒喊:「還給我。」

  這女人,寵著她就以為自己可以隨意任性妄為,愈來愈目中無人了。

  賈雲妍被他突如其來的怒吼嚇得退了一步,視線正好可以看見桌上那張放大在相框裡的絕世臉孔,頓時妒意橫生,「原來是有了新歡,忘了我這個舊愛了。那女人哪一點比我好,你倒是說呀!」不過,她不得不暗中讚歎著那相片中的女人,的確生得一副傾城傾國的模樣;可是,她賈雲妍也不比她差啊!

  「把項鏈還給我。」戚允霈再次冷聲命令。

  賈雲妍鐵青了一張美麗的臉。什麼嘛!那女人……「哼!我得不到的,別人也別想得到!」

  賈雲妍右手一揮,項鏈撞向牆壁,發出寶石碎成兩半的聲音,然後掉至地板;隨即她才驚覺自己太衝動了,但是後悔已來不及了……

  慘白著臉,她清楚的感覺到戚允霈的忿怒……不,是殺意。她看不見他的眼神,過長的瀏海遮住了他的眼睛,他的唇已抿成一條線了。賈雲妍發現自己的恐懼正快速的上升。

  拾起項鏈,戚允霈寒聲地說:「離開台灣,不要再讓我見到你,否則你會在一夜之間失去所有。」

  嬌縱慣養的一個大小姐,豈能忍得住別人對她的恐嚇。賈雲妍不甘示弱的笑語:「我賈雲妍堂堂一位國際名模,身價上億,要讓我一無所有,作夢吧!」

  邪笑一聲,戚允霈緩緩的轉過頭面向賈雲妍,「想試試嗎?一個小時之後,你會知道好的身價連一元都不值。」

  是的!這就是輕捋虎鬚的下場!她清楚的明白他有那種置人於死地的恐怖能力。賈雲妍挫敗的說:「我會如你所願。」

  冷眼看著賈雲妍離去的背影。曾經是那麼的高傲不肯屈服,如今卻猶如被截斷了翅翼的飛禽,認命的不敢造次。

  寶石碎了,你會如何?可兒……

  ***

  怎麼搞的?爆發世界大戰了嗎?江映紅驚訝的看著眼前淩亂不堪的景象。淡紫神秘風情的沙發組斜亂地推至牆邊,垃圾桶裡的紙屑、果皮「鋪」在桌邊,平躺在階梯上顯然是還未干的可憐的衣服;廚房裡的櫃子每扇都被打開了,一個個的不�鋼鍋在餐桌上排隊,兩三塊碟子散著碎片在烘碗機旁,一個不小心,或許會成為「碟」下亡魂……哦!她簡直看不下去了!

  「可兒。」江映紅在大廳喊,聲意迴盪在這樓中樓格局的房子裡。

  �哩叭啦的一陣腳步聲在旋轉的樓梯裡漸漸靠近她。

  「映紅,救星!」可兒直接從二樓飛身抱住江映紅。

  「喂,不用那麼熱情吧!而且……也未免太勞師動眾了。」江映紅看著站在樓梯口的一男三女。

  「你還有心情開玩笑。」可兒的雙眼織起了淚網。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快告訴我。」看來「代志大條」了!瞧可兒一臉彷彿世界末日一樣。

  「項鏈不見了!」

  「項鏈不見了!」江映紅跟著重複了一遍。難怪!可兒的項鏈就好像她的生命一樣;沒了項鏈也就等於沒了生命。不得了呀!所以即使他們就是把整棟屋子給翻了,也不足以為奇的。

  「別緊張,鬆口氣。來,別哭了,有我就OK了。」江映紅牽著可兒坐在沙發上,同時示意樓梯口的四個人也過來坐下。

  「江小姐,請你一定要幫我們。」顏子冥一坐下來就開口。

  呃!「可兒!」江映紅眼神在質問著:是你告訴他的?這是可兒與她之間的秘密,可兒答應不告訴別人的。

  「不關可兒的事。」

  「你調查我?」來頭不小哦!竟能挖到她的資料。向來都是別人由她的口中得知她的資料,可是這男人既然已知道她的能力,就代表他已窺視過組織的高層檔案了。這男人不簡單!他隨時都能在暗地裡威脅到組織的存亡。

  「很抱歉,江小姐。可是,為了顧及可兒的安全,我不得不深入瞭解最親近可兒的朋友,包括她最隱私的背景。」顏子冥一副義正辭嚴,好像探人隱私是一件應該而沒有錯的事。

  這男人怎麼那麼自傲!不過算了,他要是想剷滅組織早下手了,何必等到現在。回去得重新鎖定程式密碼。

  「好啦,看在可兒的面子上,原諒你了;不過,希望你謹言慎思。」

  「當然。」今世的江映紅不同於前世的小虹。小虹機伶俏皮,單純得讓人毫無心防;而江映紅,渾身靈氣逼人,眼底暗藏著神秘令人無法探知的慧黠,心思深得足以在任何時刻給人致命的一擊。

  「還有,你既然是可兒的朋友,也就是我江映紅的朋友,以後就叫我名字就好了,別叫什麼江小姐,亂不自在的。」可兒扯著她的外套,才發現自己忘了很重要的事。

  「好啦,馬上開始了。」

  江映紅雙手交握。起先她的表情還很怡然自得,時間愈久,眉心揪得愈是緊。

  「怎麼了?」可兒看映紅睜開了眼,心裡沒來由的不安了起來。

  「你別不說話,我要知道答案。」

  「可兒……也許……我是說『也許』;也許持齡石改變了型態,被切割做了耳環或其他飾品;也許有人把金框和持齡石分開保存;也許……」還有什麼?糟了!可兒……

  「可兒,」顏子冥抱住昏倒的可兒。「怎麼會這樣?」

  「我怎麼知道?」她正想問哪!怎麼變成他問她了。

  江映紅跟著他們上了二樓。

  顏子冥把可兒放在床上,幫她蓋好被子,「你剛剛說的是什麼意思?什麼變了型態?什麼分開保存?」

  「雖然是同樣物質的東西,但是只要改變了它的形狀、顏色、大小、式樣,就不是我能力所及的範圍;換句話說,我沒辦法以我的能力取得持齡石。而可兒突然昏倒,我們必須做最壞的心理準備,因為,持齡石……可能被毀了!  」

  ***

第11章(2)

  入冬裡的黃昏,夕陽蘊涵浪漫,純白的風信子紛飛在冷風裡,湖水的蕩漾惹起了美妙動人的音樂。

  曾幾何時,漫空歌舞不是她的幻想,天地任她佇留停泊;如今,夢裡是她偎著輕風的景象,伴著彩蝶嬉戲的記憶,一切都已成了過往,不復存在。唯有乘著鞦韆,試著再感覺那淩空的快意自由,再感覺那輕風吹撫面頰的飄然清涼。

  輕挪著腳步,顏子冥從可兒身後抱起她,「冷不冷?」他們在湖畔邊的大石塊旁坐下。像

  「不冷。」或許是她的心冷,所以她已感覺不到身子的冷。

  「今天覺得怎樣?」剪了的髮絲,又長長了不少;今天的可兒,更美了……

  「舒服多了。」可兒撒謊。今天的她,連飛的力氣也沒有,她覺得身體裡的血,流得好慢……好慢……

  「是嗎?」更顯虛弱憔悴的臉蛋。可兒的說謊技術愈來愈差了!

  「公司不忙嗎?怎麼這麼早回來?」

  「忙完了。」顏子冥簡略的回答。

  她拖累了他!他的眼裡已看不到自信與驕傲的神采,取而代之的是恐懼和挫敗的迷惘。

  上天為什麼要如此薄待她?她藍可兒前世犯了什麼罪惡滔天的事嗎?一千年前讓她失去了心愛的他,煎熬等候了一千年,如今又要她離開他!難道沈封冰石一千年的相思痛苦不足以彌補她前世的錯?如果不夠,她情願來生再還,即使死一千次、一萬次,她都不在乎。就是今世不能死,她還要為他生育兩個可愛淘氣的孩子,陪他們在風中跳舞,追蝴蝶,教他們畫畫、唸書、彈琴……她還有好多的夢想還沒實現,她還不能死的……不能死呀……

  「為什麼不說話?在想什麼?」她的眼淚不經意的掉下來了,可兒知道嗎?

  他為她拭掉了淚水,可兒才發現自己原來在不知不覺中哭泣了。

  回赤山吧!藍可兒。可兒在心裡催促著自己。

  留在這裡,她的心會淌血,子冥也會一天比一天更消沈失意;她一回赤山,時間的流逝會讓他淡忘這痛苦,而她也能帶著綺麗溫柔的記憶在冰谷裡等著死去。幾年後,他會有一個如花似玉的妻子取代她在他心中的地位,他們會過著很幸福,很快樂的日子!

  「子冥……讓我回赤山吧!」她不能再帶給他痛苦了!如果一切無法挽回,她寧願一個人全擔下所有的悲苦。

  「小傻瓜!你沒睡飽嗎?看你,不知道在胡言亂語什麼!」顏子冥佯裝聽不懂可兒的話。

  「別再強迫自己笑給我看了,你這樣我的心都碎了。別裝作你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其實你很清楚我在想什麼!」可兒抓住顏子冥的雙手,用盡了力量的喊。

  「你忘了吧,把我們所有的廝守承諾全忘了吧!時間會沖淡你對我的情意和失去我的痛苦,你會再找到一個比我更美、更溫柔的女人做你的妻子,你們會幸福快樂一輩子的……」

  「住口,住口,不許你再說了。」是!他知道可兒在想什麼!她在想自己連累了他,耽誤了他的一生。不,他從不覺得可兒連累了他,他是這麼無怨無悔的愛著她,難道她還不明白?其實,她比誰都明白他至死不渝的愛她,所以她才自作聰明的以為一走了之,所有的痛苦悲傷都會一併讓她帶走。

  「你以為你的計劃是天衣無縫嗎?你以為你只要一回到赤山,所有的情愛眷戀便告消逝了嗎?你以為我會輕而易舉的忘了我們所有的廝守承諾,相愛好幾輩子的誓言嗎?你以為我失去了你,還能若無其事歡愉自在的度過每一分每一秒嗎?你打算放棄我了,你準備毫不抵抗就向上天宣告你藍可兒豎白旗投降了是不是?」

  對於顏子冥節節進逼,句句都刺進了她心窩的質問,可兒捂著耳朵吶喊:「不是,不是,不是……」

  他拉下可兒的手,「那麼,把要回赤山的念頭從你的腦海裡消失,甚至不許你有要離開我的想法。」顏子冥柔聲命令著。

  「子冥,你難道還不明白,我沒有多少日子了?我甚至不知道;在哪一個心醉的月夜,會在不知不覺中死去,我不想你再為我傷心了,你明不明白?」

  顏子冥鼻頭一酸,「胡說!我們還有機會的,誰說你沒有多少日子?說不定,明天就有人把持齡石送回來了……」

  「別再找理由來安慰我了。持齡石碎了,我感覺得到,它正垂死的對我吶喊:可兒,放棄對塵世的眷戀吧!我的粉碎亦代表著你生命的終止。」可兒失去理智的大喊。上回持齡石不在她的身邊,她仍舊可以感覺到它的氣流正努力的傳送給她;可是這回不一樣!她感覺不到持齡石的氣,她感覺不到啊……

  「結婚吧!」顏子冥見可兒愣住了,又重說了遍,「別再玩什麼重新追求的遊戲了,我們結婚吧!」

  「我隨時都有可能死的。」可兒放棄了再做反抗。

  「我不在乎。」顏子冥吻了一下可兒的淚水,他嘗到了可兒的心情——苦不堪言!

  他轉而吻上可兒的唇,訴說著生生世世不悔的愛戀。天有多長!他就愛她比天長;地會多久!他就寵她比地久。

  天地!奈他何!

  ***

  「喂,映紅,你這大編劇究竟在悶悶不樂什麼?戲劇班的學弟學妹都不敢上樓來了。」柯俊沖靠在教室外的牆壁,與教室裡趴在窗口上死氣沈沈的江映紅說話。

  「別來煩我!」這聲音也沈悶的嚇人。

  「怎麼了啦?」柯俊沖乾脆用手推她。

  「你怎麼那麼煩哪!」江映紅坐直了身體怒視他。

  哎唷!被掃到颱風尾了,還是先離開颱風警報區比較好。「喏!這是下次拍片的場地,別一氣之下撕了它哦!」快溜哦!

  江映紅心煩的拿起柯俊沖留下的照片,沒好氣的「瞪」著。

  突兀眼尖的瞥見一張辦公桌的照片……

  「俊衝!」江映紅探頭出窗外,叫住還沒走遠的柯俊沖。

  啊!他又做錯什麼事惹到她,被她想起來了?看她勾著手指示意他過去。

  柯俊沖「舉步維艱」的走回去,「請問大小姐有何吩咐?」

  唉!他這等卑躬屈膝的模樣,要是給他的崇拜暗戀者看到了,他還要不要做人哪!

  「這是在哪裡?」江映紅指著照片。

  「我表哥的家啊!」映紅怎麼那麼激動?

  「快帶我去!」繞到教室外來,江映紅拉著柯俊沖。

  「喂,你幹什麼?現在是上課時間�!我要拿全勤獎的。」雖是這麼說,但腳卻不聽使喚的跟著跑。

  「大不了我的給你。」她倒是忘了自己也正在「準備蹺課」,哪來的全勤給人家!

  ***

  「映紅,這裡啦!」柯俊沖示意江映紅別亂走。他轉著門把,卻意外發現是鎖著的。

  「我來。」江映紅從頭髮裡抽出一根髮夾。

  「喔,你很內行嘛!」他看映紅把髮夾插進鎖孔裡,沒一會兒門便開了。

  「喂,你在幹什麼?別亂翻哪,被我表哥發現我們偷進他的書房就完了。」柯俊沖小聲叫著。

  「快開電燈啦,還杵在那兒幹什麼?」真是!空有一張帥臉,腦袋裡也不知道裝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我幫你開吧!」燈光瞬時亮得刺眼。

  完了!殺敵未成身先卒。柯俊沖在心底暗叫不妙!

  「你們在這裡做什麼?」戚允霈挑高的眉,顯示了他的不悅。

  「沒有……」柯俊沖想解釋。

  江映紅卻搶走了發言權,「既然你都發現了,那正好,我不用偷偷摸摸的。項鏈呢?」她理直氣壯的好似自己是那個審問犯人的法官。

  戚允霈笑開,「你很有膽識!只不過,你說什麼項鏈?我拿了你的項鏈?還是你『上次』『偷偷摸摸』進我家的時候,不小心掉了?」語中帶點調侃的意味。

  「別跟我打啞謎。那條會發光的項鏈啊!」這男人怎麼這麼狡猾。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戚允霈一口否認,並用眼神尋問著柯俊沖。

  柯俊沖忙開口想打圓場,「映紅,這是我表哥戚允霈。」

  「霈哥,這是我學院的同學,江映紅。我上次不是跟你提到要借屋子拍戲嗎?我是帶她來看場地的……」

  柯俊沖的話還沒說完,江映紅突然插口,「不是,我是來找項鏈的。」

  眼角的餘光掃到桌上的幾張相片,「原來你認識可兒。那事情容易多了,只要你交出項鏈,我會既往不咎的!」

  「我根本沒拿,為什麼要你原諒?還有,你和可兒是什麼關係?」

  「快拿出來啊!你會害死可兒的。」江映紅髮怒了。他為什麼要極力否認?項鏈對他有用?

  「你說什麼?可兒會怎樣?」戚允霈的眼神銳利得像要穿透人心。

  呃!他不知道!那就不能告訴他了。江映紅開始翻起抽屜。問他不如自己找,真是!啦哩啦雜的跟他扯了一堆,結果還不是什麼也沒告訴她。

  「江小姐,你要找的東西在這裡。」戚允霈把項鏈吊在手上,鏈環在半空中晃動。

  仔細一看,江映紅睜大了雙眼。「你該死的把它弄碎了!」麻煩超大了!

  「我會給你,但是你要先告訴我……」

  「我才沒你那個美國時間呢!」在嘴裡念了一串咒語,江映紅雙手交握,滿意的感覺到項鏈在她手中。

  呆愕了一下,戚允霈清楚的看見項鏈消失在他的手上,立刻敏捷的反手抓住正要跑出去的江映紅。「先跟我解釋完再走!」

  「休想!」江映紅猛地右臂一個旋轉甩開了戚允霈的箝制後,迅速的往外跑。

  戚允霈隨即追了出去。在幾秒鐘之間,書房裡僅留下一臉不知所以然的柯俊沖。「他們在搞什麼?」

  映紅不是說要來看場地的嗎?剛剛那條項鏈不就是最近各大報頭刊尋找的那條,和可兒有什麼關係?霈哥明明拿在手上,為什麼不還給人家?

  一連串的不解,誰能來為他解答?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2-1-7 13:24:57

第10章(1)

  山川水秀,浩瀚的雲海,無盡的穹蒼,恍若又回到了千年前。可兒敞開了雙臂,旋轉在花叢郁馥之間,輕風,悄吻著她的笑容,糾纏著她的纖軀。

  顏子冥倚著石塊,靜默的看著那飛身在花海之間的絕倫仙子,什麼也不做。因為他在等,等可兒累了,倦了,他的胸懷能隨時讓可兒依靠。

  這陣子他真的冷落了可兒,年關將近,瑣瑣碎碎,大大小小的企劃案都等著他批閱,好不容易今天抽出了一個空檔,陪著可兒流連山谷,細憶從前。回去後,公司分紅利算股息的工作,更會讓他忙得焦頭爛額;到時,想挪一個時間陪可兒,恐怕是心有餘力不足了。

  「想什麼那麼出神?」可兒投身進他懷裡,漂亮的唇角微微上揚。

  「想你。」顏子冥摟緊了可兒,好似要將她嵌進身體裡。

  可兒嬌笑著,那一朵笑,或許足以憾動全世界人的心,「我知道你內疚著沒能常常陪著我;可是,在你忙得天昏地暗時,卻仍舊每天送我上下課,午夜時分悄悄的進房探視我是否有發燒,是否做著甜美綺麗的好夢。你如此的呵護寵溺著我,證明你在百忙之中仍不忘愛我;難道我在你的心裡,是那種膚淺不識大體又小氣的女人?」

  「不是,我……」他絕不是這個意思。

  可兒伸手摀住顏子冥的嘴,示意他讓她說完,「我也希望能不分晝夜,不論星辰的沈淪在你的呵護裡,就因為這樣,我才竭盡所能的讓自己不無聊,使你全心的在事業上衝刺,早日完成進度,然後再帶著我雲遊四海,走遍這個世界的每一寸土地,這樣你明白嗎?」

  見顏子冥點點頭,可兒才又說:「不要認為我是一個時時刻刻都需要人在身旁細心關照的小孩子,尤其在我看見你為了我,天天將公事帶回家裡,半夜三更還不得入睡時,我難過得心都絞在一塊了。我曾問自己是否太自私了?要是我不那麼癡戀你,要是當初我不執意將自己沈封冰石裡,要是我不喚醒你前世的記憶,或許你會過得更自在隨意一點。在你為我付出了那麼多以後,我又怎麼還能奢求你再多撥一點時間陪我;我只要知道,你仍舊愛我,我此生就再也無憾了。」

  拿下可兒的手,顏子冥激動的反駁:「不,你一點也不自私。在你沒喚醒我的記憶前,我確實是無拘無束的過著日子,但並不自在隨意。想起一切後,你在我的身邊才是我生活的支柱,創造事業的重心;偷閒的時候,想想你的笑容,想想你的溫柔可人,才令我感到放鬆。即使你不要求,我卻希盼能再給你更多的關注與暖語,千萬別說你今生無憾,你還有好多屬於你該得到的東西未拿,我還有好多該還的東西未給,所以,別說今生無憾,別說……」

  可兒的善解人意,幾乎吞蝕了他的罪惡感,但並不代表他不內疚,不心疼;處處都先為別人想,正是他愛戀於她的原因,可是……她何時能為自己想想……

  以天為證,以地為監,他顏子冥即使天荒,即使地老,愛藍可兒的心,永不改變!

  狂炙的吻,火熱交熾的兩顆真心,互持不捨的心意,蕩漾翻沸的情海,隔世繾綣的思念……

  這惛懵的時空,究竟情何以堪哪!

  ***

  「可兒,你成了紅人了,或許我該當你的經紀人,好好的撈它一筆,那我的下半輩子,肯定不愁吃不愁穿了。」江映紅一臉真要這麼做的興奮表情。

  「經紀人?」那是什麼?

  「笨蛋!明星後面打理安排行程事項的人。」自從知道可兒驚世駭俗、驚天動地、驚心動魄、驚濤駭……不對不對,哎呀!反正是震驚全球的「浩瀚」背景後,她簡直像一本字典,可兒只要有不懂的事,就隨時「翻」她。唉,做人真難。

  「哦!」原來是她們說的是軍師嘛!可兒明白的點點頭。

  「怎樣?」江映紅追問著。

  搖搖頭,可兒蹙眉頭道:「沒興趣。」

  「沒興趣!?」江映紅詫異的喊了出來。「倒帶一下,你剛剛是不是說……沒興趣三個字?」她的表情十分的……嗯……扭曲。

  「是啊!」可兒以為她沒聽清楚。沒必要這麼大反應嘛!最多她再說一次。「沒興趣。」

  一句話,深深的刺痛了江映紅的心,「小姐,多少人夢寐以求,想當明星想得都快成『肖耶』了,你大姐卻沒興趣,你『逃喀派去』哦!我要是有你這種迷死人不償命的『本錢』,我三步並作兩步就去當明星了,打包票紅遍全世界兼外星球。」江映紅沒好氣的說著。她看見白花花的鈔票,正振動著它純潔不染的翅膀,飛向她的夢裡;也就是說,她只有在夢裡,才能擁有那些「白花花」。

  「倒帶一下。」可兒學著她的口頭禪。「什麼是『肖耶』?還有你剛剛說什麼『逃喀派去』,那又是什麼?」可兒不懂,所以念出來感覺真是非常之滑稽。

  「哈,哈……」江映紅暫且拋開不如意,笑翻在桌子上。天哪!她沒想到,從「古早人」的嘴裡聽到的台語,簡直媲美非洲土語嘛!

  可兒見她一直笑,等得不耐煩,只好扯著她的衣袖。「別笑了啦!快告訴我,人家都不恥下問了,你還笑成這樣。」

  強迫自己吞回笑意,但是看見可兒,江映紅再度放開聲音爆笑了起來。上帝!她要是下次去非洲,記得提醒她帶可兒去當翻譯。她揮了揮手,示意可兒讓她笑完。

  可兒氣紅了臉,「算了,你笑吧,笑死好了。」

  嘿!孺子可教也,懂得生氣了,她還以為永遠教不會可兒「生氣」呢,「好,好,不笑了。告訴你吧,『肖耶』是瘋子的意思,『逃喀派去』是你頭殼壞掉的意思。」

  「這是什麼語言?」絲毫沒考慮到人家是在罵自己,還問了這麼一個問題。

  真是人如其名,可兒好可愛!「台語,有機會再教你。」她發現可兒很好學,並非好奇,好奇是碰到喜歡的事物才會特別在意,而可兒幾乎碰到新的事物,她都會想要瞭解。

  可兒那原始無邪的天真,她恐怕永遠也學不會吧!

  ***

  「戚董,我們的股票已下跌了百分之二十,您決定了第二次進攻嗎?」一個衣冠楚楚的中年男子,眼底閃著精銳的智慧,額間的皺紋透露著經歷多年的滄桑與老練。

  戚允霈陰沈的深眸忽地閃過一絲詭異,「一三的時候開始第二步的計劃。」

  「是。」中年人退了出去。

  遠望著落地窗外的一景一物,戚允霈的腦海裡,是一張抹不掉的絕色容顏,徘徊不去。

  期望可兒在身邊的念頭與日俱增。閉上眼,看見的是她炫美的笑容;睜開眼,渴冀的是她就在面前。撫琴,賞月,觀星,吟詩,對賦,評畫,那段共處無憂的日子,他回憶了千百萬次,什麼時候,她才會再為那回憶,多添上一筆……

  ***

  招待貴客的凡月宮內,燈燭熠熠華麗,不乏的是美女如雲,艷媚動人。

  趙世晨一身的端莊平凡,不同於平日的華麗高貴。此刻的他,已有一絲的不耐煩。

  千萬佳麗,容貌出眾,但至今為止,在他看來,不過是貪圖榮華,庸脂俗粉的一群淘金女罷了!

  然驚鴻一瞥,一位纖巧的女子,有意似無意的表現著不端莊的模樣,裸赤的雙足不停撥弄著夏夜的涼水。

  趙世晨遲疑著今夜是否該再繼續這結果大同小異的計劃。罷了!今日多添一分氣惱,明日便能少承受一分。

  緩緩的走近池邊,故意讓腳步聲出現在這靜寂的暗夜裡,「姑娘。」趙世晨輕聲喚著。

  就在那麼一剎那,他驚艷得無法自語。美!若天仙般脫塵不染,似精雕般巧奪天工……

  在這出水芙蓉亦不及她絕倫容貌千分之一的外表下,是否也是一顆愚蠢無知的心?

  趙世晨驚覺自己竟對她有一絲的期待,「夜深了,涉水當心著涼啊!」他滿意的瞧見她唇邊的一抹淺笑,而不是一臉的鄙夷。

  「深宮內院,為何公子您能隨意遊走?」不在乎自己在人前的失態,可兒依舊手足遊戲在這一池湖水裡。

  「在下做客於西院,恰巧經過此路,見姑娘一人戲水,深恐不慎失足,故貿然前來言勸。」她是誰家的閨女?亦或是異國的格格郡主?她的家律容得她如此不拘謹而隨興嗎?

  瞧他一身平衣清布,可兒警戒的筋骨輕鬆了不少,「公子不必為小女子憂心,您可安心離去。」只要不是太子,她對誰都能好聲好氣。

  情況好像有一點點的與眾不同哦!「姑娘遇事不如意嗎?否則為何有化不開的眉愁?」她的柔聲細語似乎悸動了他某一處感覺。

  但說無妨。「小女子不過不滿當今聖上的霸權罷了。」

  趙世晨不動聲色。好一個果敢的女子,竟在虎穴指責虎之不是,「何以見得?」

  「小女子本是待嫁之人,即將覓得好歸宿,得償所願,皇上卻不事先查明原委,便斷然下旨召小女子入宮競選太子妃,實令人左右為難,進退不是。」相信這隱密的角落,理應不會有人窺探才是,倘若有……再說吧!一切見機行事就是。

  如此大膽,她不怕隔牆有耳嗎?還是,她早有預謀,準備好了隨機應變?假使真是如此,這女子的城府就不得令人深思猜疑了。「所嫁之人為王宮貴族嗎?」

  聽她的口吻,似乎對「太子妃」這個至尊至貴的頭銜不以為然。可能嗎?多少人求了八輩子也無法如願的幸運,她竟不屑為之。

  可兒淡笑,「既非王宮,亦非貴族,但又何妨呢?兩心相契便是幸福。沒有真愛,即使他有萬貫家財,小女子也無動於心。」

  這正是他想找的女子!不求養尊處貴,但求能有相惜相憐的另一半;他以為縱使尋遍佳麗千萬,也不能找到他所希冀的女子,沒想到……

  「姑娘的想法與在下雷同,不過……倘若無金無銀,幸福又能如何?」

  「公子言重了,有手有足怎會無金無銀!」可兒輕搖著頭。

  「沒能豐衣,未能足食,又當如何?」趙世晨又問。或許是他奢侈慣了,未曾嘗過人間疾苦,故渴望能尋得解答。

  「一切平淡,就已足夠。」唯有愛情,至高無上;若無真愛,平淡卻成為怨埋上天的藉口,諸惡萬罪的元首。但她和申月,平淡就夠了!

  趙世晨笑了,「姑娘實為雅談佳友。」此刻的他,是多麼的雀躍萬分。

  「是公子不願嫌棄。」可兒淡語。

  「恕在下斗膽,能否請姑娘到寒居做客?」近水樓台先得月,他發現自己並不想放她回去。

  見她面露難色,趙世晨又道:「姑娘無需擔心太子,同樣在宮中,芸芸美人,少姑娘一人又如何!」

  是啊!凡月宮多的是人選,或許太子在她之前便尋得佳人,她暫且迴避也無不可。「那就煩勞公子了。」屆時,她便可以返回汴梁城。

第10章(2)

  ***

  接下來的數日,太子選妃的日子,可兒都留居西院。西院繁花爭奇鬥艷,小橋流水,稀魚珍鳥,假山豐葉,無一處不詩情,無一處不畫意。

  琴房裡優美悸心的琴聲持續了良久、良久。待琴聲達高境,掌聲隨之而起。

  「藍姑娘果然一身才華洋溢,難得,難得!」趙世晨笑語。幾日下來,他發現自己已被她觸動了情意,不僅為她脫俗的容顏,也為她溫柔又時而俏皮的性子,為她並非是枯燥乏味只知享福的女子,反而替他的生活平添了無數的色彩。

  截至目前為止,她都在他一番的勸誘下,表現了她的智慧與才藝。花園裡的異種奇花,她無一不知;書房裡的名家親墨,她耳聞能詳,且習得一手妙筆好字;畫房裡千百匯自各國名翁的珍畫,她雖略懂意境,卻仍提筆揮灑自如,栩栩如生;棋房裡與他對弈,子子皆深思熟慮,巧步妙陣;工房內較詩對賦,句句意似彤雲,深奧不凡;而今琴房中,音若天籟,纖指仙樂。究竟她還有多少他未知的慧黠?

  可兒擡眼輕聲道:「小女子不過略有涉獵!」她對他並無敵意,乃因他似兄似友,全無輕薄企圖之念,又能幫助她全身而退,何嘗不好!

  不過……他渾身隱隱約約與生俱來的尊貴氣息……

  他說他是宮中一位嬪妃的親人,因故暫住西院,本身是一位行走江湖的商賈。照他說話的表情一派正經,不疾不徐,完全不像撒謊;或許是她太敏感緊張了,便任意將週遭的人都想成是太子的耳目。

  「藍姑娘真的是太謙虛了。」她在懷疑什麼?她此刻的眼神正暗地裡掃視著他,他露出破綻了嗎?不,他敢說自己掩飾的相當好,甚至他無時無刻都注意自己可否有表現出平日不可一世的習慣。

  「方纔的曲目,是韓嫣子的『清風』。」韓嫣子乃當今大宋蒼海遺珠,是位被埋沒的樂才,只因她出身平凡,又喜好恬淡,鮮少出現在人密之地。她竟也知道韓嫣子。

  他也知道。「公子對琴藝也頗有研究。」一個遊走四海的商賈,本來識得經驗世事是為常理,但他懂得也未免多得不可置信。懂花、識字、善畫、精詩賦,而今撫琴並不奇怪;可是韓嫣子——一個神秘淡出,鮮為人知的女子。知道她的人,在世上可說寥寥無幾,他又如何在經商之餘聞聲而能懂之?一切似乎巧合得過分!

  糟了!他太急於表現自己了。「不,只是曾偶然聽人彈奏,深覺此曲詭譎動人,故詳加追問而已。」

  可兒卻在心底質疑著他急欲澄清的舉動。她淡笑,「公子真是好耳福。」

  今日他的話裡,有太多令她感到不安的味道;明日就是太子妃獲選人的公佈日,她逃離凡月宮的行為,順利得令人覺得詭異。堂堂大宋官臣,真是如此昏聵大意嗎?

  又或者是因為……她正踩著陷阱?

  ***

  猶如洪水暴漲,一發不可收拾,站在中寒宮的眾佳麗,一個個花容失色,悔恨不已的模樣。

  一位公公神情嚴肅的站在台階上,而公公的左後方則站著一個霸氣萬千,尊風懾人,身披華袍貴服的男子,再後面跟著的,就是二個必恭必畏的小太監。

  趙世晨在人海裡找尋著他心儀的身影。半晌,他舉起穩健的腳步走下階梯,在千萬雙閃著期待的眼神間挪動著身形。

  「可兒……」趙世晨伸出左手等待著可兒的回應。

  一雙雙猙獰兇惡的火線不停地射向可兒。

  可兒仍不敢相信的看著面前的「他」。可兒輕笑出聲,美麗的眼神裡佈滿了失望,「……趙世晨……或許,我該稱呼你太子。」

  怎麼可以,在她把他當做朋友,傾吐她對聖上的不滿,在她毫無防備的信任他,在她自以為他幫她脫離了火海之後……他欺騙了她!他將她對他的信任握在手中無情的蹂躪,他將她自以為是的友誼踐踏在地上。她簡直……失望透了!

  收回了手,趙世晨冷聲道:「全都退下。」

  不怒而威的氣勢,使在場的人霎時消失在中寒宮裡,只剩兩個對峙的身影。

  趙世晨半瞇著雙眼,不可一世的神情又出現了。她在不滿什麼?他選上了她,她應該興奮得摟緊他,她究竟不滿什麼?

  「背叛者!」可兒收起笑容。沒有第三者的存在,她無需為他保留顏面。笑容!?哼!不需要了。

  他是背叛者!友誼的背叛者!他摧毀了他們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毫不虛偽的友情。

  「昨日以前平凡的『他』,你毫無心防,柔聲輕語,真的令你判若兩人?」趙世晨不愛看見她對他的冷漠,他受不了她對他的忿恨。

  「至始至終,我都在你的掌控之下;你愜意自在的當著大好人,我卻日月懷著感激的心,日日提心吊膽的惟恐太子發現我的存在。沒想到太子不但發現了我的存在,而且始料未及的無時無刻『監視』著我,多麼諷刺啊!」可兒毫不畏懼的對上那雙正窺探著她內心的眼。

  天哪!瞧她把自己形容得好似十惡不赦的魔鬼。趙世晨放下了太子居高臨下的身段。他知道自己不能使用太子的身份去命令威脅她順從他,唯有平心靜氣的坦誠自己的過錯。「可兒……」

  「別叫我!」可兒低吼,「我好像不認識……太子嘛!」她沒打算讓他辯解,再怎麼說,也不過是想消除她對他的敵意罷了。

  驀地,可兒淩空往中寒宮外飛去。

  趙世晨呆愣了一會兒,旋即施展輕功追了上去。她會武功?不,她那纖弱的身子,怎麼承受得起一絲重擊。那她此刻飛身在空中,是如何辦到的?

  可兒仍舊沒能逃離皇宮,趙世晨攬腰抱著可兒站定在東宮宮頂。

  「你想就這麼一走了之!?我不會讓你得逞的,尤其在知道你會『飛』之後。」此刻他不想追問她這奇特的能力,他必須全心全意的對付可兒的情緒。

  「我不會當你的妻子的。」可兒掙扎著。

  「我不想和你討論這個問題,跟我回東宮。」趙世晨摟緊了可兒,縱身向太子居。

  「放開我!」可兒甩掉了箝鎖著自己的手,退離趙世晨三步。

  「別試圖想逃走,從今天開始,你的行動都必須有我在身邊,我的『耳目』隨時都盯著你。」趙世晨盡量使自己的口氣溫和一些。老實說,她的舉止反應著實讓他有些火光。

  「你無權扣押監視我,趙世晨!」如今再喊他為太子,就未免太瞧得起他了!

  「你很累了,乖乖休息,明天一早你很快就能再見到我了。」投給可兒一抹微笑,趙世晨掩門而去。

  現在的可兒正在氣頭上。明日!明日他們一定能談出一個結果,他預備一點一滴的突破可兒的心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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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rosmall
王子 | 2012-1-7 13:20:53

本帖最後由 zerosmall 於 2012-1-7 13:22 編輯

第9章(1)

  「嘖、嘖、嘖,幾天不見,又漂亮了。說,吃了什麼仙丹妙藥?」江映紅支著雙手,帥氣的靠在窗邊。

  原本及腰的直髮燙了大型的波浪捲之後,明顯的短了許多,似乎刻意遮掩兩側臉頰的瀏海長至下顎骨,造就了可兒更神秘浪漫的氣息。仔細感覺,自可兒身上幽幽散發的成熟嫵媚,並非因髮型的改變所造成的。

  「是你的錯覺吧,我還不是同一個模樣。」可兒佯裝忙著手邊的筆記,其實心虛得要死,不時忘了自己究竟抄到了哪裡。

  「是嗎?算了,姑且放你一馬,別被我抓到把柄。五天沒來,上哪兒去了?」江映紅玩笑似的質問。

  可兒在心裡籲了一口氣,還好,還好。「很想我啊?」

  「想你!臭美!只是厭煩了幫你保管書包。」不過,她倒是很奇怪的老夢見可兒。夢裡,可兒總是一襲宮紗羅裙的古裝打扮,出現在可兒臉上的是一臉令人心悸動容的笑靨,但最後可兒卻每每帶著憂怨的神情,消失在她的夢境裡。

  「對啊,我的書包。」難怪她老覺得少了一樣東西。可兒見江映紅比了比她的抽屜,然後半站起身,從前面的桌子抽屜裡拿出了自己的書包。「謝謝!」

  「對了,可兒,後天的實習拍攝你準備好了沒?」江映紅跨坐在椅子上,撐手半趴在可兒的桌上。她發現自己自從可兒來了以後,非常的黏人,但只針對可兒。

  「台詞還沒背完。」才怪,她是根本還沒開始背。

  「真敢哪!自動放假五天不說,短短的三千多字台詞竟然還沒背完,可別到時負了全戲劇班的眾望。」不對,不對。「倒帶一下,是別負了全學院同學的眾望,大家都等著看我們拍攝出來的成果呢!」江映紅糾正著。

  「我不會丟你的臉啦!」此時的可兒驚覺肩上的擔子又重了不少。真可惡,這樣嚇唬我!

  「不,要是出了差錯,可是丟你自己的臉啊!」江映紅側著頭思索著一個問題。

  為什麼當初選女主角的時候,全戲劇班竟一致通過由可兒當選,沒出現一張反對票?什麼時候大家的眼光變成和她一樣好了!

  她是不知道別人的看法,不過在她認為,可兒渾身有一股自然毫不矯飾的羞怯與嬌柔,彷彿是幾百年前的作古朝代遺漏下的貴族千金。她一向的編劇習慣,是先設定好男女主角的個性與氣質,然後再依型態挑選主角;可是,這回不像可兒在配合她寫的劇本,反過來,她倒覺得劇本在描寫可兒,猶如專為可兒量身打造一般。

  她自高中便當了編劇,構架著一出出自她腦海裡浮現的戲劇情節,成果好的,成果壞的、喜劇收場、悲劇下場、現代戲、古裝劇,所有期間遭遇的困擾艱辛都不曾令她感到挫敗。唯有大約十天前的那個晚上,她不記得自己夢見了什麼,只曉得醒來後,一波波如海潮般洶湧的靈感,催促著她下筆,有始以來令她最滿意的情節。在她蹺了三天多的課後,完整的成為一本古裝劇。

  內容大約是敘述一個千年前大宋女子,與城外的大堡主產生了一段纏綿悱惻的戀情,但因宋太子亦鍾情於那女子,故從中千方百計的阻撓,甚至殺害了大堡主,最後大宋女子得仙人幫助,穿梭時空一千年,終於找到了轉世後的大堡主,並喚醒了他的記憶,兩人再續至死不渝的愛情……

  但是,她怎麼老覺得這並不是結局……

  可兒漾著一抹自信奕奕的笑容,「我的演出將會令你引以為傲。」就好像這對她而言,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

  ***

  顏子冥在零亂的戲場中找尋著可兒的身影。可兒千交代萬交代他一定要過來中影看她拍戲,說什麼會讓他有一輩子的回憶……

  可兒躡手躡腳的從顏子冥的背後蒙住他的眼睛,「猜猜我是誰?」

  衣袖的拂動,將可兒的幽香扇進顏子冥的嗅覺裡,「愈來愈調皮了哦!」他拉下可兒的手,將她牽到面前。

  可兒雖依舊是可兒,但轉變了造型,乍然成熟的精緻臉龐,再換回宮裝的可兒,卻令他原本炙熱迷戀的心更澎湃氾濫。

  「你遲到了!」氣噘著嘴,可兒任由他為自己溫柔的整豎著髮絲。

  「對不起,有個會議耽擱了。」可惜了這一頭水織的長髮……

  「好吧,原諒你了。」

  「可兒,開戲了。」柯俊沖站定在可兒的旁邊。

  「好。」笑答了一聲,可兒再轉向顏子冥,把劇本放在他手上。「接著是第四場,要注意看哦!」

  看著可兒轉身離去,柯俊沖對峙著顏子冥。「柯俊沖。久仰大名,顏氏集團的總裁,商界鬼神顏子冥。」

  傲骨不羈,獨裁的領袖風範,冷厲精鏈的黑眸,捉摸不著心思的神情。可兒愛他?愛這個宛若冥界幽王的男人?剛才驚鴻一瞥,可兒眼底的幸福眷戀,明顯的是為他!

  莞爾一笑,顏子冥也暗暗打量著柯俊沖,「戚氏企業股東之一的少公子,女人心中的白馬王子。」

  玩世不恭的眼神,後天培育的高貴氣質,仍是一副��子弟的模樣,要是再過幾年,成熟穩重了一點,想必會是個傑出的精英。「如果只是迷戀可兒的姱容,我勸你趁早放棄。」

  稍稍放聲笑了一會兒,柯俊沖道:「你是第一個讓我懾服的男人。」他決定放棄可兒。這個男人與可兒簡直是完美無缺的組合,令人甘心折服,情願退出。

  「第四場,我看看演什麼……」顏子冥敏銳的移開話題。

  果然是個拿捏分寸得宜的男人。「歡迎參觀,隨意。」說完,柯俊沖朝片場走去。

  睨了一眼那漸漸遠去的柯俊沖,顏子冥略帶深意的笑了一下,然後才看回劇本。

  呃!這情節……

  顏子冥會心的苦笑了一下,久久不褪。

  ***

  翩然淩空飛舞的纖纖藍影,衣袂任風飄擺,拖長的羽衣飛揚在身後,輕盈的腳步踩在風中,可兒歡愉的輕笑迴盪在無盡的蒼穹裡。

  驀然一現的脫塵仙鄉,偶然巧遇的絕倫仙子,蠱惑了在場的每一個人,莫不目瞪口呆的,就連習以為常的顏子冥也迷情於其中。

  「卡!」同樣也被震懾於其中的柯俊沖,在可兒輕巧落地好一會兒後,才從錯愕中回過神。

  頓時一群人湧向可兒,一人一句的聽不出究竟說了什麼。

  「喂……」兩個在屋簷後單任鋼索設備的人員,慌張的奔向主片場,然後在見到可兒被圍在人海中安然無恙後,不約而同的呆愣在原地。

  「怎麼了?」江映紅站到他們眼前,用手揮了揮。

  「可兒……」其中一個人仍直盯著可兒的笑容。

  江映紅等得不耐煩,索性推了一下另一個人,「你說。」

  「鋼索牽到一半,我們發現斷了線,但那時導演已叫了開麥拉……」怎麼可能?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微挑起了眉,江映紅不理會他們,獨自走向那片人海。

  「開場了。」江映紅怎麼都擠不進去,只好這麼喊,然後滿意的看見那一圈圈圍著可兒的「生物」作鳥獸散。

  「映紅,真是感激不盡。」可兒深深地吸著新鮮的空氣。她的耳朵都快聾了,腦子都快被他們吵翻了。

  伸手探向可兒腰後的鋼勾,然然拉著鋼線……「可兒,鋼線斷了。」它甚至不夠可兒從屋頂飛離屋簷!

  「呃!大概是被他們踩斷的吧!」可兒勉強的搪塞了一個理由。

  「俊沖在叫第五場了,我要去準備了,等會兒見。」快溜,熟不知,她這叫畏罪潛逃。

  江映紅雙手環在胸前,看著可兒的背影。一件件令人疑竇的事,紛紛在可兒身上出現,先是莫名其妙的五天假,然後突兀成熟的面孔,接著是斷線的鋼索,竟沒讓可兒跌落受傷……

  對於可兒刻意的隱瞞,她發現自己非常非常的不高興。

  被踩斷!騙鬼吧!藍可兒,我這次要是不問個清楚,我江映紅的姓就倒寫一千遍。

  ***

  「霈哥,別看了,我專程千里迢迢帶來我的創世作品,保證令你意猶未盡,並且對我刮目相看。」柯俊沖搶走戚允霈手裡的文件,像燙手山芋似的丟在桌上,然後大剌剌的坐進沙發,炫耀的展示手中的錄影帶。

  白了一眼柯俊沖這個無法無天的小表弟,戚允霈沒好氣的道:「明天不用上課嗎?竟『千里迢迢』的來這裡,然後等下又『千里迢迢』的回去,不會耽誤你的睡眠時間嗎?」他又從桌上拾回文件。

  言「哎呀,這次不一樣啦。這是我接手導演的戲裡,最不同凡響的哦!看了你就知道。」說著,柯俊沖已將錄影帶放進錄影機了。

  情「你自己看吧!」最近為了可兒的事,他真的是分身乏術,既沒有消息,也看不見人影。不知道可兒最近怎麼樣了……

  小「隨便你,你別後悔。」柯俊沖扭開電視,快意自在的躺在沙發上。

  說  大約換了二個場景,古色古香的優美弦律頓時迴盪在大廳,勾起了戚允霈的注意。

  獨「這是你的新戲碼?」戚允霈冷眼看著電視裡彷彿千年前翻版的情節。

  家「我就不信你不會看。女主角叫藍可兒,是剛轉學來的,一出現就躍升為我們戲劇班的班花,也是校花;真是我們戲劇班的喝采,溫柔可人,容貌絕人,演技一流,簡直挑不出一個缺點,十全十美大概只能用在她身上了。」要是他再成熟一點,穩重一點,必定可以和那個鬼神顏子冥一爭長短。

  淺淺的笑意出現在戚允霈的唇邊。

  十全十美,是啊!唯有可兒才配用這四個字。

  ***

  不規則的石英桌上,擺著琳琅滿目的四色蜜餞與形紋花俏的小甜品,五杯晶瑩剔透的水果酒整齊的排在其中。

  「可兒,快點了,我要忍不住了。」心怡看得口水都快滴到地板上了。

  「可兒小姐真厲害,以前的千金小姐,不是都呆愣愣的整天待在閨房裡,睡呀,吃呀,刺繡,休息的,怎麼可兒小姐好像是什麼都懂。」王媽天真的說著古裝戲裡典型富家千金的型態。

  「是呀,可兒簡直不輸全人,下棋,書法,山水花草奇禽珍獸的畫,心恬,心怡都比不上,真不知道可兒還有什麼不會的。現在,就連做吃的也那麼巧。」心恬支手撐著下巴,一副認真思索的模樣。

第9章(2)

  心恬以前在學校被稱為「棋後」,顧名思義,她的棋技堪稱絕頂;而心怡是校方對外參加書法比賽的不二人選。另一方面,她們倆又精於水墨畫,心恬專攻山水花卉,心怡則擅長珍禽異獸;她以為終其一生,也不可能遇上能與她較量的人,可是,明顯的,可兒集她們雙胞姊妹的優點於一身,有過之而無不及。慚愧,「棋後」竟以三比二敗北於可兒,「書法家」心怡落陣投降,可兒的水墨畫更令他們佩服的五體投地,自歎弗如。

  「等會兒問可兒不就知道了。」顏子冥放下公事輕笑著。

  自從她們知道可兒是千年前的富家千金之後,每天莫不藉機跟在可兒的身邊,研究著千年前的人的生活習慣,殊不知她們「觀察」的對象,是得天獨厚與眾不同的。

  「問我什麼?」可兒手裡又端了兩盤糕品。「可以吃了。」她看見心怡自她手上接過盤子,便開始進攻的饞嘴樣,不由得癡笑起來。

  「吃慢點,沒人和你搶。」可兒遞了張面紙給心怡。

  「誰說的。」心怡接過面紙,胡亂在嘴上抹了幾下,然後指向王媽。

  王媽不好意思的停下手上的動作,「沒辦法,這些光看就令人食指大動的糕品,簡直是受不了的誘惑。」素有「美食家」頭銜的王媽,自問自己能做出如此人間美味嗎?

  「喜歡吃的話,我下次再做不同的甜品,鴛鴦糕,珍珠果,五色丸……」可兒像背台詞一樣。

  「不同的甜品!?」心恬覺得自己快神經衰弱了,瞧瞧桌上的盤子,起碼二十塊,而廚房裡頭的碟子剛好二十塊,她懷疑那天要是王媽買了一百塊盤子,可兒是不是也會做出「不同的」一百種甜點。當她每發現可兒一項優點時,覺得自己一無是處的信念就多了一分。而她現在幾已肯定自己是個——殘廢。

  顏子冥坐在一旁當觀眾,眼底漾滿了驕傲,彷彿這些是屬於他的榮耀。

  「可兒到底有什麼是不會的?」心恬決定鼓起勇氣承受打擊。

  「有哇!」可兒很快的回答。

  「什麼?」心恬重拾了碎了滿地的自尊心。

  「我不知道。」多麼震撼的一句話。

  這是什麼回答!「什麼意思?」心恬又將自尊心的碎片撒了滿地。

  可兒笑著不答反問:「世間何其大,可兒不知道的東西,事物還很多,能談得上會或不會嗎?」

  真深奧的一句話。心恬終於發現可兒「目前為止」不會的事,就是「用詞白話」,可恥嗎?不,那是擁有豐富文學修養的象徵。唉!注定了她一輩子必須栽在可兒的手裡。

  「可兒。」顏子冥示意可兒坐到他的身邊。

  洗去了一身的風塵僕僕,可兒親密的偎著顏子冥,讓他的溫柔撫慰著自己的疲累。

  連續五天下來的拍攝,終於在今天順利的大功告成,卻把她這個平日習慣養尊處優的女人給累癱了。映紅已經開始對她起疑了,明天她該如何應付映紅的盤查細問,或者坦白的告訴映紅……

  「在想些什麼?」顏子冥習慣性的探著可兒的體溫,不悅的發現她又發燒了。

  可兒對天氣的轉變最敏感了,只要溫差稍稍的不同,病魔便會纏繞著她,以往在北方入秋時,可兒總是得換上冬衣,而進冬時,她就必須披上暖裘;台北雖沒有北方冷,但早晚的溫差卻相當大,促使了可兒更容易發燒。也許他該考慮搬到氣溫較平和的南部。

  「想我是否要告訴映紅關於我有特殊能力的事。」可兒小聲的不願吵到前頭三個看電視看得正興高采烈的人。

  「為什麼?」無緣無故的,可兒為什麼要揭穿自己。唯有三誡其口,才能明哲保身;他不希望哪天有人上門找可兒參加傳言中的「異能世家」。

  異能世家是一個國際組織,舉凡擁有特殊能力的人,只要通過測試就能成為盛名響譽全球的異能世家其中一員,小自三歲,大至二百餘歲;會穿牆的,使東西飄浮在空氣中的,只消一個眼神就能擾亂人的腦波的,能探測人的心思的……如此黑白陰陽難測的組織,他不希望可兒去蹚這一渾水。

  「拍攝第四場的時候,鋼絲斷了,可是我卻毫髮無傷,這幾天她都不斷的製造機會想試探我,不告訴她實情的話,她不會輕易罷休的;而且,映紅和我又是那麼要好知心的朋友,我也不願對她有所隱瞞。」想想錄影的第二天,映紅假意不小心撞到她,眼看她就要摔下樓梯口了,幸好柯梭沖在後面穩住了她;第三天映紅則約她比賽跳高,輸的人請吃中午,結果她輸了……

  由種種的跡象看來,映紅正絞盡腦汁的逼她露出破綻。

  「如果你不想瞞著她,那就對她坦白;不過,少一個人知道,就少一分危險。」畢竟映紅不是小虹,她有什麼神秘不為人知的背景也不知道,貿貿然的坦誠,實為不智之舉。

  「映紅又不是外人,不會害我的。」寬了心,可兒頓時覺得昏昏欲睡,「要是我睡著了,你要抱我回房哦!」

  「可兒,你還沒吃東西,等會兒你還要吃退燒藥……」望著懷裡已沈睡的可兒,心疼著她的倦容。

  別家的千金小姐是拘謹的又閉塞,享盡清福,可兒卻飽讀詩書,辛苦的學習一切,不甘僅做待嫁的閨女。如果這些浩繁的技藝要可兒付出那麼多的代價,他情願可兒什麼也不會。

  ***

  映紅牽著可兒走在往視廳中心的迴廊上,「快點,不然等一下就進不去了。」說著,便拉著可兒一起用跑的。

  她們從只有工作人員才可以進出的側門進入視聽中心,坐定在最前排的特別座。

  「開始了,開始了。」江映紅拿出帶來的巧克力棒。「試試好不好吃,瑞士進口的新產品哦!」等一會該怎麼套可兒的話呢?

  可兒抽了一枝。「謝謝!」等一會該怎麼告訴映紅呢?

  可兒與映紅都各有心思,好不容易到了第四場景……

  「可兒。」問她吧!

  「映紅。」告訴她吧!

  不約而同的喚著對方的名字,猶如心電感應一般,又不約而同的對看,然後笑了出來。

  「你先說。」江映紅將視線調向螢幕,仔細的窺尋著可能做為她反駁的利器。

  「呃……我……鋼線斷了……」可兒吞吞吐吐的不知怎麼開口。

  「踩斷的嘛!」江映紅以為可兒又要強辯。

  「不是。」可兒快口的反駁。

  真是矛盾!先前她好問歹問,可兒都說是被踩斷的,這會兒她假裝相信,可兒卻拿石頭自砸腳。「不然呢?」

  「我會飛啊!」然後可兒聽見映紅嘴裡不知道在嘀咕什麼。「你在念什麼?」

  「你害我要罰寫我的姓倒寫一千遍。」天哪!屋漏偏逢連夜雨,罰寫事小,誇下海口的面子丟大了,教她如何面對江家的列祖列宗。

  這可讓可兒不解了,沒有一連串的逼供與質問,反而是一句指責的話。「你說什麼?」

  江映紅失望極了,「我曾立誓一定要『問』到你承認,可是你卻自己說了,啊……一千遍。」不過還好她姓「江」,要是來個「塗」啊!「羅」啊!「龍」啊的,她肯定會……會怎樣?好像不會哦!神經病!窮緊張什麼。女子一言,駟馬難追,一千遍就一千遍,區區小事一樁,她江映紅豈會害怕!

  「我幫你寫吧!」映紅還是和千年前一樣,對自己的承諾總是那麼在乎。

  「不用,一人做事一人當。」江映紅堅定的拒絕。可兒對她那麼信任,她也應該……

  「可兒呀!我也告訴你一個秘密……」她靠近可兒的耳朵邊。

  聽完映紅的話,可兒懷疑的搖搖頭。

  「不信啊!哪,我手上的巧克力棒就是這麼來的。不然這樣吧!你胸前不是有一顆寶石嗎?信不信我能把它變到我手上?」映紅急欲證實自己所言不假。

  可兒下意識的握緊了持齡石,然後看見映紅交握的手漸漸鼓起,直到自己的手中沒有持齡石的感覺。

  「相信了吧!」映紅展示著手裡的東西。

  「相信了。」可兒嚇得把持齡石掛回脖子上,也驚訝映紅竟然有這種超然的能力。「那所有你喜歡的東西,不就都是那麼來的。」

  「噓,小聲點。」映紅壓低了聲音。「偶爾,不過也差不多了。」能被她看上眼的東西並不多,所以用「偶爾」;「差不多」的意思是,被她看上眼的東西,大部分都是這麼來的。

  「怎麼可以,你沒錢買嗎?」這是不道德的。可兒驚呼出聲。

  「這樣才刺激嘛,不許說哦!這是我們倆的秘密。」啊!對了!她昨天在報紙上看見世界之星「維納斯」,她好想要哦!

  「刺激!」真有那麼好玩嗎?她覺得自己好像共犯。

  兩個小女人有默契的不再說話,在戲終時,滿意的聽見大夥兒的讚賞,歡聲雷動的尖叫與不曾間斷的笑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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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rosmall
王子 | 2012-1-1 12:29:20

第8章(1)

  熙來攘往,川流不息的人群裡,顏子冥很輕易地就看見了可兒亮麗出眾的身影。

  她正和一個男孩子說話,對方大概是注意到他正朝他們的方向看,而後和可兒不知說了什麼,可兒便和他道再見。

  「子冥。」可兒奔過來給顏子冥一個大擁抱。

  「第一天上學開不開心?」顏子冥也寵溺地摟著可兒。另一方面,他又看見那個男孩子給他一個挑釁的眼光,然後走向停在一邊的賓士車。

  「開心,我交到了好多朋友。」可兒興奮地說著。

  一架黑色積架並沒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因為就讀這間藝術學校的,幾乎都是有背景的官家子弟,不然就是企業財團的千金少爺,這就是他選擇這家學院的原因。至少他開著名貴車種來接可兒時,他不會造成可兒很大的困擾。

  「那麼受歡迎?」顏子冥替可兒開了車門,然後再關上,完全的紳士風度。

  「那當然。」可兒頗有自信的樣子。

  顏子冥也坐上駕駛座,「上學了,神氣不少哦!」其實這也是他希望的,他不想可兒有傳統的保守觀念,他希冀著看見更大方活潑的可兒。

  「對了!讓你猜我今天遇見了誰?你認識的。」小虹注定當她幾世的朋友,她才會又遇見了她。

  「我認識的?」顏子冥挑起了一雙眉。他不記得自己認識藝術學院的學生。

  瞧可兒開心得合不攏嘴了,肯定她也認識。他認識,可兒也認識;今生不談,前生……「小虹。」那個俏丫鬟,可兒最貼心的朋友。

  「賓果。」可兒給他幾個掌聲,「不過她不認識我,又改了名字叫江映紅,月映花紅的映紅。她的今生幸運多了,是政壇名人的女兒,又有哥哥照顧她,不受苦了……」可兒原本滿懷的欣喜心情沈了下來。一想到小虹不認識自己,她便好傷心。

  「別難過嘛,小虹現在很幸福啊,再重新開始也不是很困難哪!」騰出右手,顏子冥輕撫著可兒的長髮。

  可兒逐言笑開,「嗯!」

  顏子冥見可兒又展顏了,整顆心也神馳了起來,「對了,剛剛在校門口和你聊得很開心的男孩子是誰?」

  「吃醋了!」可兒見他眼裡閃過一絲異樣。

  「沒有……騙人的。」不過,他倒不是很在乎,一個年輕氣盛的小夥子罷了!還不足以構成他的威脅。雖然是長得一臉俊俏,眼神裡也充滿了傲氣,但是,他相信可兒不會捨他而就那年輕人。想到這裡,顏子冥忍不住喜孜孜地慶幸自己處於優勢。

  「小傻瓜。」可兒輕聲取笑著,心理卻甜蜜蜜的。

  「他的名字是柯俊沖,學校裡的風雲人物,喜歡他的人可不少呢。他還是戲劇班的導演,好像滿傑出的樣子。」可兒介紹得仔細,顏子冥卻聽得鐵青了臉色。

  為什麼可兒對他的事知道那麼多?「那你呢?對他有什麼感覺?」事情好像有那麼一點點超出了他的想像。

  「嗯,人很好,很關心我,和人說話又顧及別人的立場和想法,態度很溫柔,很有禮貌……」可兒像如數家珍一樣,絲毫沒發現旁邊的「人類」已蘊藉了熊熊的怒火,或許說「妒火」會比較貼切一點。

  他再也聽不下去了,「你倒是觀察入微,才第一天就對他那麼有好感。」他是否該考慮把那個什麼俊什麼,柯什麼什麼,什麼什麼沖的,列入僅次於戚允霈的第二號情敵?

  「當然啊,他是風雲人物嘛。同學的話題都繞著他打轉,不瞭解也不行;更何況大家都是朋友,朋友就是要互相……」可兒�哩叭啦的直說一大串。

  「朋友?」顏子冥詫異的提高了音量。

  可兒還不明白,火藥的引頭已碰出了火花,仍顧自其境的說:「是啊,他就是為了問我願不願意當他的女朋友,所以才在校門口喊住我。」

  「女朋友?」顏子冥快瘋了。「你怎麼回答他?」

  「很高興成為你的女朋友。」可兒發覺氣氛好像……

  「可兒……」顏子冥盡量讓自己的口吻溫柔一點,可是接下來的話,卻是從齒縫洩出來的。「你今天學到『女朋友』的意思了嗎?」

  「女朋友不就是女的朋友,同班的女孩子也有很多男的朋友呀!」可兒還一臉無辜的表情。她哪裡錯了?

  「天哪!」顏子冥被打敗的敲了一下自己的額頭。

  或許他該先給可兒報名幼幼班,現在的幼幼班小朋友,早就都已經瞭解「女朋友」與「女的朋友」有什麼不同了。

  他幾乎可以想像得到,柯俊沖對他露出得意的笑。「明天到學校之後,拒絕他,告訴他你已經有一個男朋友了。」

  「為什麼?」可兒以為又是他的大男人佔有慾在作祟。

  「可兒,『女朋友』和『女的朋友』是不一樣的,『女朋友』是……」顏子冥細細的為可兒解釋著,心裡也暗暗期望著不會有什麼意外發生。

  ***

  「子冥,我的衣服呢?從古代穿來的那件。」可兒扶著欄杆,在二樓朝坐在客廳的顏子冥問。

  顏子冥放下手中的文件,納悶的看向可兒,「我收起來了,要做什麼?」

  「我們戲劇班要去中影實習拍戲,我自願提供戲服。」可兒嫌距離太遠,講話太累,索性騰空飛向顏子冥的身側。

  「你是說,你要借你的衣服給別的女孩子穿?」不,他絕對不允許,可兒的東西,他不允許別人與他共用。

  「小傻瓜。」可兒一臉沒法度的模樣,「當然是我自己要穿的嘛!我想拿出來試試還合不合身;對了,上次下雨全濕透了……」可兒擔心的皺起了眉頭。

  「跟我來。」顏子冥牽著可兒朝二樓他的房間走。

  「好哇,我的衣服不還我,還偷偷藏在自己的房間。」可兒輕聲取笑道。

  「我不要任何和宋朝時代有關的東西再出現在你的身上,我不願再失去你。」他也不想迷信,但實在有太多穿越時空不可思議的例子,可兒就是一個案例。她能從宋朝年間被冰封直至現代,難保不會有其他的意外再把她帶離他。他不願再等一千年!

  「小傻瓜,大宋已經滅亡了。」可兒也明白他心中的顧忌。

  「可兒,你不明白的事還很多……」顏子冥看見可兒已經在他的衣櫃裡找到她的衣服了。

  「天哪,你全清理乾淨了,謝謝!」可兒感激的在他唇上輕點了一下。

  「可兒……」顏子冥被可兒往門外推。

  「我要換衣服了。」可兒使勁推著顏子冥。

  「可兒,我告訴你,以後沒有我在場,不許你碰宋朝的東西,聽見沒有?」顏子冥被擋在門外,他隔著門對可兒說。

  「聽見了。」可兒在房裡答了一聲。

  唉!他注定要一輩子替她擔心。

  曾經有一個理論:「同樣的世界,卻有不同的時空。」它是說,一樣在一個地球裡,或許在這個時空,過往的朝代已消失匿跡成了古跡;但在另一個時空裡,他們卻依舊浩瀚,頌揚揮灑著自己的歷史與榮耀。

  他怕,怕這個理論在可兒身上得到證實;他是否會再一次的一無所有……

  滿懷著不安與猜疑,顏子冥等在門口。

  門開了,可兒站定在顏子冥的面前,「腰鬆了一點哪!」她審視著自己全身上下,冷不防的被抱進他的懷裡。

  「可兒,你……快樂嗎?」他心中的愁悵纏繞著他的思緒,他怕他愛得不夠,冷落了她;他怕他寵得不夠,傷害了她;他怕可兒回答她不快樂,多添了他對可兒的愧疚;他怕可兒回答快樂,卻是為了讓他心安而違逆己心。

  「小傻瓜,怎麼問這種問題?」可兒伸手輕撫他糾結緊蹙的眉頭。

  「是我牽累了你。這裡對你而言是個陌生的城市,沒有熟悉的面孔,沒有寫意自在的山川峽谷,甚至我為了繁忙的工作,讓你感到孤獨寂寞。」他希望可兒對他坦然的抱怨,訴說她的無助,責備他的冷漠與不是;他不想可兒獨自承受那駭人的陰霾,將悲傷不形於色但卻仍舊綻放著她溫柔的笑靨。

  可兒不假思索的淡然一笑,「乍見這個繁華又令我一無所知的城市,我的確是孤獨寂寞過;但是,沒有你的世界卻更令我的心淌血。我試過忘記你俊朗的面龐,忘記你溫熱的胸膛,忘記你溫柔的暖語,忘記你傲慢不可一世的神態;可是,每當子夜時分,我總是情不自禁的惦著你,念著你,直到心力交瘁才含著眼淚入睡。夢裡不是一片空白,而是我倆徹夜談心的畫面,與你墜谷時驚心動魄的那一幕;沒有你的世界,將再也什麼都不是。決心沈睡一千年後的今日,我仍不曾後悔過,至少我終於找到了你,不會在沒有你為我披衣的夜裡受涼,不會在沒有你陪伴的柳林湖畔間忘了熟悉的舞步,更不會在被夢魘嚇醒後,尋不著你溫柔的黑眸。只要你愛我,所捨棄的親情與承受的悲苦亦是我甘之如飴;前世的鬼申月愛我,你呢?今生的顏子冥,你愛我嗎?比鬼申月多一分還是少一分?告訴我。」

  顏子冥幾乎快心疼死了,在可兒表露了她的心聲之後,他豈捨得再貪得無厭的要求可兒更愛他多一些,他甚至不知道除了愛之外,他還有什麼東西可以為可兒付出的。「是的,我愛你,如同鬼申月愛你一樣,直至滄海桑田,海枯石爛……」他許著與千年前相同的承諾。

  「可兒此生無憾。」亦如千年前她的回答。

  ***

  「可兒,為什麼不參加排演?」柯俊沖在可兒特意挑選的榕樹陰影前蹲下,耀眼的陽光射向他一派瀟灑的俊臉,柔順的瀏海在臉側垂著完美的弧線。

  「我想休息一下。」可兒心細的注意自己講話的用字。就像現在,以前的「休息一下」必須說「休息一會兒」。

  不知怎麼搞的,最近她老是很容易就感到疲倦,原本可以維持一天的氣力,彷彿在短短的一個鐘頭內便消失殆盡,全身的不適幾乎使她不想睜眼,尤其是今天……

  「是啊,你的臉色很蒼白呢!不舒服嗎?」柯俊沖憂心忡忡的問。

  「還好。」可兒輕笑。

  這個不經意的笑容,讓柯俊沖發現了一件滿不合乎常理的事。「可兒,我的追求令你感到困擾嗎?」是他多心了嗎?但是,可兒的轉變很明顯……

  她剛才的頭髮好像……短了點……

  這個問題更令可兒感到困擾,「為什麼這麼問?」叫她怎麼回答?

  「沒有,只是覺得你好像……」現在的可兒似乎比剛才多了些令人心醉的風韻。「突然成熟了一歲。」

  會不會是他的錯覺?聽說鬱鬱寡歡的女人,看起來會比平常成熟幾分。

  「你在開玩笑,我怎麼可能突然成熟……」可兒忽然愣愕住了,然後下意識的伸手探向脖子。

  項鏈……她的項鏈呢?

  「怎麼了?什麼東西不見了?我幫你找吧!」柯俊沖看著可兒欲哭的臉,猜想她是掉了什麼重要的東西,也跟著在四周看了一遍。

  可兒慌了,她幾乎不知道她該怎麼辦!

  「怎麼冒那麼多汗?下午請假吧!」柯俊沖拿出面紙替可兒拭著不停滑下的汗水。

  對,請假!「謝謝,麻煩你幫我請假。」可兒留下這句,匆匆的朝校門口奔去。

  「可兒,你的書包……」柯俊沖在後頭喊著,可惜可兒似乎沒聽見。

  柯俊沖納悶地想著剛才的事。本來可兒的頭髮就很長了,只是,在那麼一瞬間,它竟長得貼到了草坪……

  最後,柯俊沖把這一幕歸咎於可兒姿勢改變的關係。

  ***

  「可兒,這是『持齡石』,乃仙界中物,你一定要戴在身上,否則天界將因你逆天而行的舉動,使你在短期間迅速成熟,老化,然後死去,記住,一定要戴在身上。」

  可兒不停地夢見千年前美婦人的叮嚀,心中的不安漸漸的擴散,朦朧裡她似乎又聽見子冥與林醫生的交談——

  「林醫生,可兒究竟怎麼了?」由語氣中便可以知道,顏子冥此刻非常非常惶恐。

  「藍小姐的體力嚴重透支,她現在的情況可以用『糟糕』兩個字來形容。」林醫生絲毫沒有落井下石的意思,他又是據實以告:「我已經給她打了兩針營養素。不過,藍小姐體內似乎有活性因子正迅速地消耗她的體力,這種現象必須使用精密的儀器才可查出原因。所以,最好能將藍小姐送往我的醫院,那裡有最尖端的技術與儀器,或許能找到原因。」

  「王媽,叫救護車。」顏子冥慌亂的吩咐著,「心恬,心怡,收拾可兒幾套居家服和用得到的東西。」

  「顏先生,冷靜點,藍小姐現在的情況,並不會危及她的生命。」林醫生訝異著一向冷靜自持,即使股市嚴重下挫也不輕易皺一下眉頭的商業界「鬼神」,竟來回躊躇,並不時以惶恐的神情看著藍可兒。

  這女孩對顏先生很重要!「顏先生能否告訴我,藍小姐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下昏倒的?」

  「我不知道。」他是被王媽的一通電話叫回來的,他根本來不及問,一心只想看見可兒仍在他的視線裡。

  這時,王媽打完了電話,回過頭來說:「我出門回來的時候,才踏進主屋就聽見背後一個東西掉落的聲音,以為是東西沒拿好,轉頭想去撿,便看見可兒小姐昏倒在地上,臉上直冒汗,臉色還蒼白得嚇人。」

  這個時候可兒應該還在藝術學院上課,為什麼突然回來,又昏倒在主屋前?她遭遇到什麼事?還是碰見了什麼人?讓可兒上學校是否是一件冒險的事,他是否會突然失去她卻渾然無所覺,仍舊忙於自己的公事?

  該死的!他無法時時刻刻守著她……

  ***

第8章(2)

  常幽宇兩眼驚愕的看著床上的睡美女,「天哪!可兒的頭髮……還有她的容貌……」長得過快的頭髮,他懷疑它甚至比可兒的身高長。還有,才幾天不見,她絕倫的臉上絲毫尋不著十八歲少女該有的未脫的稚氣;一反常態的,那張面容散發著成熟女人的風情與沈靜,就像乍然蛻變的小女人。

  「很驚訝,而且不可思議,是不是?」顏子冥苦笑著。他不知道可兒會不會一直改變下去,也不知道該如何讓這荒謬的情況停止。他只能束手無策的看著可兒愈來愈美,愈來愈有成熟的韻味。

  顏子冥發現自己正渾身冷顫著。他在害怕恐懼什麼?那個可笑又沒有得到證實的理論嗎?不……不會的……

  「三天了,這個足以得到世界諾貝爾獎的荒唐現象已經三天了!她沒有醒過,沒有囈語,只是維持著微淺的呼吸,安慰著我她還活著,它們不停地啃蝕著可兒的體力,掠奪著可兒的養分。不注意點,我甚至會以為可兒疲憊的忘了呼吸……」顏子冥深吸了一口氣,企圖平復自己激動的情緒。

  看著幾近歇斯底里的顏子冥,常幽宇微蹙起眉,憂心的說:「子冥,你需要休息。」繼續這樣下去,他會崩潰的。

  顏子冥乾笑了兩聲,「休息!會,我會休息,只要可兒不醒,我會跟著她一直休息。」

  「喂,你別開玩笑,可兒還需要你照顧她,可別你先倒了。」常幽宇也慌了手腳。顏子冥看起來比可兒還糟!可兒頂多只是蒼白著一張毫無生氣的臉,但仍舊唯美得像個天使;而子冥,蓄了滿嘴鬍渣不理,亂中不整的頭髮,死灰的臉,空洞無神的黑眸,沒有理智的言語,說他此刻帥,倒也還看得出來;遺憾的是,他就猶如失去了靈魂的傀儡。

  不理會常幽宇的勸告,顏子冥俯身看著可兒,「可兒,該醒了,你已經睡掉了一千年,夠了!你還想睡多久?十年,二十年,還是再一個一千年……你醒醒啊!我知道是我不好,我不小心,害你受苦,你起來罵我,打我!就是不要一直睡,不要這樣折磨我……求求你……你別睡了……」呢喃一般,他一直在可兒耳邊輕聲低語著。

  「……」

  「可兒!」顏子冥猛地靠近可兒的唇邊,他的人頓時像拾回了靈魂一樣。

  項鏈!?「項鏈……」他依言念了出來,「然後呢?可兒……」他失望的看見可兒再度失去意識。

  「項鏈!?」顏子冥反覆地在腦海裡過濾著這兩個字的用意。

  然後常幽宇看見他急驚風似的奔出了病房,卻還一臉不明所以然的不知道要做什麼好。

  ***

  和煦的午後,照得人暖洋洋的,可兒就這麼依偎著鬼申月坐在大石塊上。

  他的眷寵,令可兒看起來像是受呵護的一隻慵懶快意的貓公主。他任由可兒將她的一雙美足放進沁涼入骨的溪水中,不時的濺起美妙的水花,隨意的點出一層層的漣漪。

  「申月,你說我們將來生幾個小孩好?」可兒蹬著腳,不願水中美麗的漣漪消失。

  「兩個,我不想你太辛苦。」鬼申月把玩著可兒的頭髮,一邊思考著可兒的頭髮為什麼這麼柔?

  「那先生男孩好,還是先生女孩呢?」為什麼風的韻律聲與溪水的潺潺聲有異曲同工之妙呢?可兒放棄了拍打溪水,仔細的聆聽著風中的聲音,水裡的聲音,她幾乎醉在裡頭了。

  「你說呢?」他希望先生個乖女兒陪可兒,這樣可兒不會需要費太大的心力去督促女兒,然後再過個幾年,他放下公事,帶著她和女兒退隱山居,再生個兒子,一起過著逍遙愉快的生活。

  「先生個像你一樣英俊的男孩兒,把他訓練得和你一樣厲害,然後再生個像我一樣漂亮的女孩兒,讓兒子保護,好嗎?」可兒已經在腦海裡刻畫著未來的夢想。她陪著女兒在溪邊戲水,申月陪著兒子在藍空下放紙鴛。她彷彿聽見四周有兩個娃兒的開朗稚笑聲。

  似乎是個不錯的主意!「當然好。」

  「怎麼了?」鬼申月見可兒直探向後面,他也跟著看。

  「申月,我們的孩子像他們一樣活潑好不好?」可兒眼露幸福的看著不遠處一個男娃兒與女娃兒,他們天真燦爛的笑顏在暖陽下綻放,動人心弦的笑聲不停地從風中傳來,追逐著花蝴蝶的嬌小身影奔跑在廣大的草原上。

  鬼申月會心的一笑,牽起可兒往那兩個小身影跑去。

  娃兒倆注意到向他們跑來的兩個大人,紛紛好奇的停下捕捉蝶兒的遊戲,等到他們接近,兩個娃兒驚訝的笑了開來。

  「哇,是天盟堡的大當家和藍府千金�!」男娃兒睜著雙眼崇敬的喊叫著。

  「嗯!」女娃兒雖怕生的躲在男娃兒後面,但也探出一張清靈的小臉偷瞧著蹲在他們前面的鬼申月與可兒。

  「娃兒,哥哥姊姊跟你們玩好不好?」鬼申月洋溢著慈愛的笑臉輕撫著男娃兒洋灑在風中的軟發。

  「來呀!」可兒愛憐的伸出手等待女娃兒的親近,然後滿意的看出女娃兒怯生生的將自己的小手放在她的手上。「追不到蝴蝶兒是不是?」

  「姊姊要幫我嗎?」女娃兒開心的跳到可兒的面前。

  「姊姊帶你到上頭追好不好?」這模樣嬌得惹人憐,將來她與申月的孩子,也是這等模樣就好了。

  「上頭?」女娃兒無邪的一張臉寫著不解。接著她看見自己的身體離開了地面,姊姊的身體也離開了地面,不由得驚呼出聲,「哇……」多麼的神奇啊!

  男娃兒也看得目瞪口呆,眼神裡更多的是羨慕。

  「你想不想也在上頭追蝶兒?」鬼申月看出男娃兒欣羨的心思。

  「想。」毫不猶豫,男娃兒一口道出了自己的希冀。

  一副美妙的天倫景色瞬時出現在大草原上,恍然一瞥或許有人會以為那四個歡笑的身影是隸屬仙族呢!

  山中的呼喚,水中的呼喚,草原的呼喚……

  自風中傳來一聲呼喚……可兒驀地回盼……

  可兒……

  可兒尋找著這聲呼喚究竟來自何方……

  ***

  「可兒。」顏子冥緊握著可兒的手,盯著可兒略為牽動的秀眉。她醒了!

  她醒了!

  「嗯……」可兒緩緩的睜開雙眼,找到了夢裡的那一聲呼喚。「子冥!」

  「天哪,你終於醒了,你差點嚇死我了。」顏子冥端視著可兒略見血色的容顏,看著可兒胸前那顆吐著銀光的寶石不斷傳著生氣給她,彷彿它象徵著可兒的生命力。

  「怎麼了?你看起來好憔悴。」甚至可以用狼狽來形容他此刻的模樣。

  「現在感覺怎麼樣?」忽略了自己的部分,他只在乎她。

  「很舒服。」可兒這才發現自己躺在病床上,手腕還插著點滴針,然後……「我的頭髮!」

  天哪!它長得垂到地板了。可兒恐懼的坐直了身體,不理會滴針在她的手腕裡左右移動刺疼了她,仍自若的將雙手遊移在長髮間。

  ……對了!「項鏈!我的項鏈!子冥,我的項鏈呢?」可兒失控的抓住顏子冥的手。

  「可兒,冷靜點,項鏈已經在你身上了。冷靜點!乖,別傷害到你自己。」顏子冥慌忙地按住可兒的手,深怕滴針斷在她的血管裡。

  可兒聞言看胸前,果然看見了它,滿心的惶恐與懼怕全轉為淚水傾瀉而出。「我不想死呀!我才剛找到你,才剛準備要延續我們的愛情,我不想就這麼死了……子冥……我還不想死呀……」可兒撲進顏子冥的懷裡,千年前美婦人的叮嚀又竄進耳盼,她的不安逐漸的增加。

  「小傻瓜,怎麼說自己要死了?」顏子冥不明白,也想知道原因,但首先得冷靜的安撫可兒。

  「項鏈!它現在簡直主宰了我的生死,沒有了它,我隨時都會失去生命。」可兒無法想當她失去了它以後,每天早上看見鏡子裡的自己又成熟了幾分,或者是老邁了幾分的模樣,她會崩潰,她會失去理智;她不要見自己變成那樣,她不願離開他,不願做他指縫間偶然飄過的輕風,她還需要更久更久的時間去愛他……不夠,不夠……

  她怎麼能粗心的忘了美婦人的諄諄叮嚀,怎能大意的以為只要找到子冥便從此無憂無慮?

  「告訴我原因,告訴我。」在他再次擁有她時,他不會讓她再離開他,絕不會!

  「……」可兒輕泣著淚珠,仔細的陳述著千年前美婦人的話。

  時間一分一秒的逝去,在顏子冥逐漸瞭解之後,臉上的神情不再是那麼的令人詭譎不可侵犯。「那麼,只要帶著持齡石,你就會和平常人一樣的成長?」

  「是沒錯,可是……」可兒遲疑著。

  「你在擔心什麼?」他看著可兒拿起擱置在一邊的鏡子。

  充滿女人味的面容,誰會相信這是僅僅五天的變化,「我現在這模樣,怎麼去上學?」

  「那就別去了。」他理所當然的說。

  聽顏子冥這麼一說,可兒急了,「我要去,人家好不容易才認識了那麼多朋友,才剛起步瞭解一點這個不一樣的世界,我怎麼能就這樣不去上學。」

  奈何不了可兒不算不合理的要求,顏子冥只好轉動著他超高的智商,「有了!」

  「有辦法?」可兒期待的看向顏子冥。

  「喏,你換個髮型,把頭髮燙卷,兩邊的瀏海削到下巴,擋掉別人的一些觀察視線……」他將視線移向鏡子裡的可兒,一雙手不停地在她髮絲邊遊走,為可兒解說著他的打算。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1-12-30 23:38:25

第8章(1)

  熙來攘往,川流不息的人群裡,顏子冥很輕易地就看見了可兒亮麗出眾的身影。

  她正和一個男孩子說話,對方大概是注意到他正朝他們的方向看,而後和可兒不知說了什麼,可兒便和他道再見。

  「子冥。」可兒奔過來給顏子冥一個大擁抱。

  「第一天上學開不開心?」顏子冥也寵溺地摟著可兒。另一方面,他又看見那個男孩子給他一個挑釁的眼光,然後走向停在一邊的賓士車。

  「開心,我交到了好多朋友。」可兒興奮地說著。

  一架黑色積架並沒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因為就讀這間藝術學校的,幾乎都是有背景的官家子弟,不然就是企業財團的千金少爺,這就是他選擇這家學院的原因。至少他開著名貴車種來接可兒時,他不會造成可兒很大的困擾。

  「那麼受歡迎?」顏子冥替可兒開了車門,然後再關上,完全的紳士風度。

  「那當然。」可兒頗有自信的樣子。

  顏子冥也坐上駕駛座,「上學了,神氣不少哦!」其實這也是他希望的,他不想可兒有傳統的保守觀念,他希冀著看見更大方活潑的可兒。

  「對了!讓你猜我今天遇見了誰?你認識的。」小虹注定當她幾世的朋友,她才會又遇見了她。

  「我認識的?」顏子冥挑起了一雙眉。他不記得自己認識藝術學院的學生。

  瞧可兒開心得合不攏嘴了,肯定她也認識。他認識,可兒也認識;今生不談,前生……「小虹。」那個俏丫鬟,可兒最貼心的朋友。

  「賓果。」可兒給他幾個掌聲,「不過她不認識我,又改了名字叫江映紅,月映花紅的映紅。她的今生幸運多了,是政壇名人的女兒,又有哥哥照顧她,不受苦了……」可兒原本滿懷的欣喜心情沈了下來。一想到小虹不認識自己,她便好傷心。

  「別難過嘛,小虹現在很幸福啊,再重新開始也不是很困難哪!」騰出右手,顏子冥輕撫著可兒的長髮。

  可兒逐言笑開,「嗯!」

  顏子冥見可兒又展顏了,整顆心也神馳了起來,「對了,剛剛在校門口和你聊得很開心的男孩子是誰?」

  「吃醋了!」可兒見他眼裡閃過一絲異樣。

  「沒有……騙人的。」不過,他倒不是很在乎,一個年輕氣盛的小夥子罷了!還不足以構成他的威脅。雖然是長得一臉俊俏,眼神裡也充滿了傲氣,但是,他相信可兒不會捨他而就那年輕人。想到這裡,顏子冥忍不住喜孜孜地慶幸自己處於優勢。

  「小傻瓜。」可兒輕聲取笑著,心理卻甜蜜蜜的。

  「他的名字是柯俊沖,學校裡的風雲人物,喜歡他的人可不少呢。他還是戲劇班的導演,好像滿傑出的樣子。」可兒介紹得仔細,顏子冥卻聽得鐵青了臉色。

  為什麼可兒對他的事知道那麼多?「那你呢?對他有什麼感覺?」事情好像有那麼一點點超出了他的想像。

  「嗯,人很好,很關心我,和人說話又顧及別人的立場和想法,態度很溫柔,很有禮貌……」可兒像如數家珍一樣,絲毫沒發現旁邊的「人類」已蘊藉了熊熊的怒火,或許說「妒火」會比較貼切一點。

  他再也聽不下去了,「你倒是觀察入微,才第一天就對他那麼有好感。」他是否該考慮把那個什麼俊什麼,柯什麼什麼,什麼什麼沖的,列入僅次於戚允霈的第二號情敵?

  「當然啊,他是風雲人物嘛。同學的話題都繞著他打轉,不瞭解也不行;更何況大家都是朋友,朋友就是要互相……」可兒�哩叭啦的直說一大串。

  「朋友?」顏子冥詫異的提高了音量。

  可兒還不明白,火藥的引頭已碰出了火花,仍顧自其境的說:「是啊,他就是為了問我願不願意當他的女朋友,所以才在校門口喊住我。」

  「女朋友?」顏子冥快瘋了。「你怎麼回答他?」

  「很高興成為你的女朋友。」可兒發覺氣氛好像……

  「可兒……」顏子冥盡量讓自己的口吻溫柔一點,可是接下來的話,卻是從齒縫洩出來的。「你今天學到『女朋友』的意思了嗎?」

  「女朋友不就是女的朋友,同班的女孩子也有很多男的朋友呀!」可兒還一臉無辜的表情。她哪裡錯了?

  「天哪!」顏子冥被打敗的敲了一下自己的額頭。

  或許他該先給可兒報名幼幼班,現在的幼幼班小朋友,早就都已經瞭解「女朋友」與「女的朋友」有什麼不同了。

  他幾乎可以想像得到,柯俊沖對他露出得意的笑。「明天到學校之後,拒絕他,告訴他你已經有一個男朋友了。」

  「為什麼?」可兒以為又是他的大男人佔有慾在作祟。

  「可兒,『女朋友』和『女的朋友』是不一樣的,『女朋友』是……」顏子冥細細的為可兒解釋著,心裡也暗暗期望著不會有什麼意外發生。

  ***

  「子冥,我的衣服呢?從古代穿來的那件。」可兒扶著欄杆,在二樓朝坐在客廳的顏子冥問。

  顏子冥放下手中的文件,納悶的看向可兒,「我收起來了,要做什麼?」

  「我們戲劇班要去中影實習拍戲,我自願提供戲服。」可兒嫌距離太遠,講話太累,索性騰空飛向顏子冥的身側。

  「你是說,你要借你的衣服給別的女孩子穿?」不,他絕對不允許,可兒的東西,他不允許別人與他共用。

  「小傻瓜。」可兒一臉沒法度的模樣,「當然是我自己要穿的嘛!我想拿出來試試還合不合身;對了,上次下雨全濕透了……」可兒擔心的皺起了眉頭。

  「跟我來。」顏子冥牽著可兒朝二樓他的房間走。

  「好哇,我的衣服不還我,還偷偷藏在自己的房間。」可兒輕聲取笑道。

  「我不要任何和宋朝時代有關的東西再出現在你的身上,我不願再失去你。」他也不想迷信,但實在有太多穿越時空不可思議的例子,可兒就是一個案例。她能從宋朝年間被冰封直至現代,難保不會有其他的意外再把她帶離他。他不願再等一千年!

  「小傻瓜,大宋已經滅亡了。」可兒也明白他心中的顧忌。

  「可兒,你不明白的事還很多……」顏子冥看見可兒已經在他的衣櫃裡找到她的衣服了。

  「天哪,你全清理乾淨了,謝謝!」可兒感激的在他唇上輕點了一下。

  「可兒……」顏子冥被可兒往門外推。

  「我要換衣服了。」可兒使勁推著顏子冥。

  「可兒,我告訴你,以後沒有我在場,不許你碰宋朝的東西,聽見沒有?」顏子冥被擋在門外,他隔著門對可兒說。

  「聽見了。」可兒在房裡答了一聲。

  唉!他注定要一輩子替她擔心。

  曾經有一個理論:「同樣的世界,卻有不同的時空。」它是說,一樣在一個地球裡,或許在這個時空,過往的朝代已消失匿跡成了古跡;但在另一個時空裡,他們卻依舊浩瀚,頌揚揮灑著自己的歷史與榮耀。

  他怕,怕這個理論在可兒身上得到證實;他是否會再一次的一無所有……

  滿懷著不安與猜疑,顏子冥等在門口。

  門開了,可兒站定在顏子冥的面前,「腰鬆了一點哪!」她審視著自己全身上下,冷不防的被抱進他的懷裡。

  「可兒,你……快樂嗎?」他心中的愁悵纏繞著他的思緒,他怕他愛得不夠,冷落了她;他怕他寵得不夠,傷害了她;他怕可兒回答她不快樂,多添了他對可兒的愧疚;他怕可兒回答快樂,卻是為了讓他心安而違逆己心。

  「小傻瓜,怎麼問這種問題?」可兒伸手輕撫他糾結緊蹙的眉頭。

  「是我牽累了你。這裡對你而言是個陌生的城市,沒有熟悉的面孔,沒有寫意自在的山川峽谷,甚至我為了繁忙的工作,讓你感到孤獨寂寞。」他希望可兒對他坦然的抱怨,訴說她的無助,責備他的冷漠與不是;他不想可兒獨自承受那駭人的陰霾,將悲傷不形於色但卻仍舊綻放著她溫柔的笑靨。

  可兒不假思索的淡然一笑,「乍見這個繁華又令我一無所知的城市,我的確是孤獨寂寞過;但是,沒有你的世界卻更令我的心淌血。我試過忘記你俊朗的面龐,忘記你溫熱的胸膛,忘記你溫柔的暖語,忘記你傲慢不可一世的神態;可是,每當子夜時分,我總是情不自禁的惦著你,念著你,直到心力交瘁才含著眼淚入睡。夢裡不是一片空白,而是我倆徹夜談心的畫面,與你墜谷時驚心動魄的那一幕;沒有你的世界,將再也什麼都不是。決心沈睡一千年後的今日,我仍不曾後悔過,至少我終於找到了你,不會在沒有你為我披衣的夜裡受涼,不會在沒有你陪伴的柳林湖畔間忘了熟悉的舞步,更不會在被夢魘嚇醒後,尋不著你溫柔的黑眸。只要你愛我,所捨棄的親情與承受的悲苦亦是我甘之如飴;前世的鬼申月愛我,你呢?今生的顏子冥,你愛我嗎?比鬼申月多一分還是少一分?告訴我。」

  顏子冥幾乎快心疼死了,在可兒表露了她的心聲之後,他豈捨得再貪得無厭的要求可兒更愛他多一些,他甚至不知道除了愛之外,他還有什麼東西可以為可兒付出的。「是的,我愛你,如同鬼申月愛你一樣,直至滄海桑田,海枯石爛……」他許著與千年前相同的承諾。

  「可兒此生無憾。」亦如千年前她的回答。

  ***

  「可兒,為什麼不參加排演?」柯俊沖在可兒特意挑選的榕樹陰影前蹲下,耀眼的陽光射向他一派瀟灑的俊臉,柔順的瀏海在臉側垂著完美的弧線。

  「我想休息一下。」可兒心細的注意自己講話的用字。就像現在,以前的「休息一下」必須說「休息一會兒」。

  不知怎麼搞的,最近她老是很容易就感到疲倦,原本可以維持一天的氣力,彷彿在短短的一個鐘頭內便消失殆盡,全身的不適幾乎使她不想睜眼,尤其是今天……

  「是啊,你的臉色很蒼白呢!不舒服嗎?」柯俊沖憂心忡忡的問。

  「還好。」可兒輕笑。

  這個不經意的笑容,讓柯俊沖發現了一件滿不合乎常理的事。「可兒,我的追求令你感到困擾嗎?」是他多心了嗎?但是,可兒的轉變很明顯……

  她剛才的頭髮好像……短了點……

  這個問題更令可兒感到困擾,「為什麼這麼問?」叫她怎麼回答?

  「沒有,只是覺得你好像……」現在的可兒似乎比剛才多了些令人心醉的風韻。「突然成熟了一歲。」

  會不會是他的錯覺?聽說鬱鬱寡歡的女人,看起來會比平常成熟幾分。

  「你在開玩笑,我怎麼可能突然成熟……」可兒忽然愣愕住了,然後下意識的伸手探向脖子。

  項鏈……她的項鏈呢?

  「怎麼了?什麼東西不見了?我幫你找吧!」柯俊沖看著可兒欲哭的臉,猜想她是掉了什麼重要的東西,也跟著在四周看了一遍。

  可兒慌了,她幾乎不知道她該怎麼辦!

  「怎麼冒那麼多汗?下午請假吧!」柯俊沖拿出面紙替可兒拭著不停滑下的汗水。

  對,請假!「謝謝,麻煩你幫我請假。」可兒留下這句,匆匆的朝校門口奔去。

  「可兒,你的書包……」柯俊沖在後頭喊著,可惜可兒似乎沒聽見。

  柯俊沖納悶地想著剛才的事。本來可兒的頭髮就很長了,只是,在那麼一瞬間,它竟長得貼到了草坪……

  最後,柯俊沖把這一幕歸咎於可兒姿勢改變的關係。

  ***

  「可兒,這是『持齡石』,乃仙界中物,你一定要戴在身上,否則天界將因你逆天而行的舉動,使你在短期間迅速成熟,老化,然後死去,記住,一定要戴在身上。」

  可兒不停地夢見千年前美婦人的叮嚀,心中的不安漸漸的擴散,朦朧裡她似乎又聽見子冥與林醫生的交談——

  「林醫生,可兒究竟怎麼了?」由語氣中便可以知道,顏子冥此刻非常非常惶恐。

  「藍小姐的體力嚴重透支,她現在的情況可以用『糟糕』兩個字來形容。」林醫生絲毫沒有落井下石的意思,他又是據實以告:「我已經給她打了兩針營養素。不過,藍小姐體內似乎有活性因子正迅速地消耗她的體力,這種現象必須使用精密的儀器才可查出原因。所以,最好能將藍小姐送往我的醫院,那裡有最尖端的技術與儀器,或許能找到原因。」

  「王媽,叫救護車。」顏子冥慌亂的吩咐著,「心恬,心怡,收拾可兒幾套居家服和用得到的東西。」

  「顏先生,冷靜點,藍小姐現在的情況,並不會危及她的生命。」林醫生訝異著一向冷靜自持,即使股市嚴重下挫也不輕易皺一下眉頭的商業界「鬼神」,竟來回躊躇,並不時以惶恐的神情看著藍可兒。

  這女孩對顏先生很重要!「顏先生能否告訴我,藍小姐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下昏倒的?」

  「我不知道。」他是被王媽的一通電話叫回來的,他根本來不及問,一心只想看見可兒仍在他的視線裡。

  這時,王媽打完了電話,回過頭來說:「我出門回來的時候,才踏進主屋就聽見背後一個東西掉落的聲音,以為是東西沒拿好,轉頭想去撿,便看見可兒小姐昏倒在地上,臉上直冒汗,臉色還蒼白得嚇人。」

  這個時候可兒應該還在藝術學院上課,為什麼突然回來,又昏倒在主屋前?她遭遇到什麼事?還是碰見了什麼人?讓可兒上學校是否是一件冒險的事,他是否會突然失去她卻渾然無所覺,仍舊忙於自己的公事?

  該死的!他無法時時刻刻守著她……

  ***

第8章(2)

  常幽宇兩眼驚愕的看著床上的睡美女,「天哪!可兒的頭髮……還有她的容貌……」長得過快的頭髮,他懷疑它甚至比可兒的身高長。還有,才幾天不見,她絕倫的臉上絲毫尋不著十八歲少女該有的未脫的稚氣;一反常態的,那張面容散發著成熟女人的風情與沈靜,就像乍然蛻變的小女人。

  「很驚訝,而且不可思議,是不是?」顏子冥苦笑著。他不知道可兒會不會一直改變下去,也不知道該如何讓這荒謬的情況停止。他只能束手無策的看著可兒愈來愈美,愈來愈有成熟的韻味。

  顏子冥發現自己正渾身冷顫著。他在害怕恐懼什麼?那個可笑又沒有得到證實的理論嗎?不……不會的……

  「三天了,這個足以得到世界諾貝爾獎的荒唐現象已經三天了!她沒有醒過,沒有囈語,只是維持著微淺的呼吸,安慰著我她還活著,它們不停地啃蝕著可兒的體力,掠奪著可兒的養分。不注意點,我甚至會以為可兒疲憊的忘了呼吸……」顏子冥深吸了一口氣,企圖平復自己激動的情緒。

  看著幾近歇斯底里的顏子冥,常幽宇微蹙起眉,憂心的說:「子冥,你需要休息。」繼續這樣下去,他會崩潰的。

  顏子冥乾笑了兩聲,「休息!會,我會休息,只要可兒不醒,我會跟著她一直休息。」

  「喂,你別開玩笑,可兒還需要你照顧她,可別你先倒了。」常幽宇也慌了手腳。顏子冥看起來比可兒還糟!可兒頂多只是蒼白著一張毫無生氣的臉,但仍舊唯美得像個天使;而子冥,蓄了滿嘴鬍渣不理,亂中不整的頭髮,死灰的臉,空洞無神的黑眸,沒有理智的言語,說他此刻帥,倒也還看得出來;遺憾的是,他就猶如失去了靈魂的傀儡。

  不理會常幽宇的勸告,顏子冥俯身看著可兒,「可兒,該醒了,你已經睡掉了一千年,夠了!你還想睡多久?十年,二十年,還是再一個一千年……你醒醒啊!我知道是我不好,我不小心,害你受苦,你起來罵我,打我!就是不要一直睡,不要這樣折磨我……求求你……你別睡了……」呢喃一般,他一直在可兒耳邊輕聲低語著。

  「……」

  「可兒!」顏子冥猛地靠近可兒的唇邊,他的人頓時像拾回了靈魂一樣。

  項鏈!?「項鏈……」他依言念了出來,「然後呢?可兒……」他失望的看見可兒再度失去意識。

  「項鏈!?」顏子冥反覆地在腦海裡過濾著這兩個字的用意。

  然後常幽宇看見他急驚風似的奔出了病房,卻還一臉不明所以然的不知道要做什麼好。

  ***

  和煦的午後,照得人暖洋洋的,可兒就這麼依偎著鬼申月坐在大石塊上。

  他的眷寵,令可兒看起來像是受呵護的一隻慵懶快意的貓公主。他任由可兒將她的一雙美足放進沁涼入骨的溪水中,不時的濺起美妙的水花,隨意的點出一層層的漣漪。

  「申月,你說我們將來生幾個小孩好?」可兒蹬著腳,不願水中美麗的漣漪消失。

  「兩個,我不想你太辛苦。」鬼申月把玩著可兒的頭髮,一邊思考著可兒的頭髮為什麼這麼柔?

  「那先生男孩好,還是先生女孩呢?」為什麼風的韻律聲與溪水的潺潺聲有異曲同工之妙呢?可兒放棄了拍打溪水,仔細的聆聽著風中的聲音,水裡的聲音,她幾乎醉在裡頭了。

  「你說呢?」他希望先生個乖女兒陪可兒,這樣可兒不會需要費太大的心力去督促女兒,然後再過個幾年,他放下公事,帶著她和女兒退隱山居,再生個兒子,一起過著逍遙愉快的生活。

  「先生個像你一樣英俊的男孩兒,把他訓練得和你一樣厲害,然後再生個像我一樣漂亮的女孩兒,讓兒子保護,好嗎?」可兒已經在腦海裡刻畫著未來的夢想。她陪著女兒在溪邊戲水,申月陪著兒子在藍空下放紙鴛。她彷彿聽見四周有兩個娃兒的開朗稚笑聲。

  似乎是個不錯的主意!「當然好。」

  「怎麼了?」鬼申月見可兒直探向後面,他也跟著看。

  「申月,我們的孩子像他們一樣活潑好不好?」可兒眼露幸福的看著不遠處一個男娃兒與女娃兒,他們天真燦爛的笑顏在暖陽下綻放,動人心弦的笑聲不停地從風中傳來,追逐著花蝴蝶的嬌小身影奔跑在廣大的草原上。

  鬼申月會心的一笑,牽起可兒往那兩個小身影跑去。

  娃兒倆注意到向他們跑來的兩個大人,紛紛好奇的停下捕捉蝶兒的遊戲,等到他們接近,兩個娃兒驚訝的笑了開來。

  「哇,是天盟堡的大當家和藍府千金�!」男娃兒睜著雙眼崇敬的喊叫著。

  「嗯!」女娃兒雖怕生的躲在男娃兒後面,但也探出一張清靈的小臉偷瞧著蹲在他們前面的鬼申月與可兒。

  「娃兒,哥哥姊姊跟你們玩好不好?」鬼申月洋溢著慈愛的笑臉輕撫著男娃兒洋灑在風中的軟發。

  「來呀!」可兒愛憐的伸出手等待女娃兒的親近,然後滿意的看出女娃兒怯生生的將自己的小手放在她的手上。「追不到蝴蝶兒是不是?」

  「姊姊要幫我嗎?」女娃兒開心的跳到可兒的面前。

  「姊姊帶你到上頭追好不好?」這模樣嬌得惹人憐,將來她與申月的孩子,也是這等模樣就好了。

  「上頭?」女娃兒無邪的一張臉寫著不解。接著她看見自己的身體離開了地面,姊姊的身體也離開了地面,不由得驚呼出聲,「哇……」多麼的神奇啊!

  男娃兒也看得目瞪口呆,眼神裡更多的是羨慕。

  「你想不想也在上頭追蝶兒?」鬼申月看出男娃兒欣羨的心思。

  「想。」毫不猶豫,男娃兒一口道出了自己的希冀。

  一副美妙的天倫景色瞬時出現在大草原上,恍然一瞥或許有人會以為那四個歡笑的身影是隸屬仙族呢!

  山中的呼喚,水中的呼喚,草原的呼喚……

  自風中傳來一聲呼喚……可兒驀地回盼……

  可兒……

  可兒尋找著這聲呼喚究竟來自何方……

  ***

  「可兒。」顏子冥緊握著可兒的手,盯著可兒略為牽動的秀眉。她醒了!

  她醒了!

  「嗯……」可兒緩緩的睜開雙眼,找到了夢裡的那一聲呼喚。「子冥!」

  「天哪,你終於醒了,你差點嚇死我了。」顏子冥端視著可兒略見血色的容顏,看著可兒胸前那顆吐著銀光的寶石不斷傳著生氣給她,彷彿它象徵著可兒的生命力。

  「怎麼了?你看起來好憔悴。」甚至可以用狼狽來形容他此刻的模樣。

  「現在感覺怎麼樣?」忽略了自己的部分,他只在乎她。

  「很舒服。」可兒這才發現自己躺在病床上,手腕還插著點滴針,然後……「我的頭髮!」

  天哪!它長得垂到地板了。可兒恐懼的坐直了身體,不理會滴針在她的手腕裡左右移動刺疼了她,仍自若的將雙手遊移在長髮間。

  ……對了!「項鏈!我的項鏈!子冥,我的項鏈呢?」可兒失控的抓住顏子冥的手。

  「可兒,冷靜點,項鏈已經在你身上了。冷靜點!乖,別傷害到你自己。」顏子冥慌忙地按住可兒的手,深怕滴針斷在她的血管裡。

  可兒聞言看胸前,果然看見了它,滿心的惶恐與懼怕全轉為淚水傾瀉而出。「我不想死呀!我才剛找到你,才剛準備要延續我們的愛情,我不想就這麼死了……子冥……我還不想死呀……」可兒撲進顏子冥的懷裡,千年前美婦人的叮嚀又竄進耳盼,她的不安逐漸的增加。

  「小傻瓜,怎麼說自己要死了?」顏子冥不明白,也想知道原因,但首先得冷靜的安撫可兒。

  「項鏈!它現在簡直主宰了我的生死,沒有了它,我隨時都會失去生命。」可兒無法想當她失去了它以後,每天早上看見鏡子裡的自己又成熟了幾分,或者是老邁了幾分的模樣,她會崩潰,她會失去理智;她不要見自己變成那樣,她不願離開他,不願做他指縫間偶然飄過的輕風,她還需要更久更久的時間去愛他……不夠,不夠……

  她怎麼能粗心的忘了美婦人的諄諄叮嚀,怎能大意的以為只要找到子冥便從此無憂無慮?

  「告訴我原因,告訴我。」在他再次擁有她時,他不會讓她再離開他,絕不會!

  「……」可兒輕泣著淚珠,仔細的陳述著千年前美婦人的話。

  時間一分一秒的逝去,在顏子冥逐漸瞭解之後,臉上的神情不再是那麼的令人詭譎不可侵犯。「那麼,只要帶著持齡石,你就會和平常人一樣的成長?」

  「是沒錯,可是……」可兒遲疑著。

  「你在擔心什麼?」他看著可兒拿起擱置在一邊的鏡子。

  充滿女人味的面容,誰會相信這是僅僅五天的變化,「我現在這模樣,怎麼去上學?」

  「那就別去了。」他理所當然的說。

  聽顏子冥這麼一說,可兒急了,「我要去,人家好不容易才認識了那麼多朋友,才剛起步瞭解一點這個不一樣的世界,我怎麼能就這樣不去上學。」

  奈何不了可兒不算不合理的要求,顏子冥只好轉動著他超高的智商,「有了!」

  「有辦法?」可兒期待的看向顏子冥。

  「喏,你換個髮型,把頭髮燙卷,兩邊的瀏海削到下巴,擋掉別人的一些觀察視線……」他將視線移向鏡子裡的可兒,一雙手不停地在她髮絲邊遊走,為可兒解說著他的打算。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1-12-26 23:52:27

第8章(1)

  熙來攘往,川流不息的人群裡,顏子冥很輕易地就看見了可兒亮麗出眾的身影。

  她正和一個男孩子說話,對方大概是注意到他正朝他們的方向看,而後和可兒不知說了什麼,可兒便和他道再見。

  「子冥。」可兒奔過來給顏子冥一個大擁抱。

  「第一天上學開不開心?」顏子冥也寵溺地摟著可兒。另一方面,他又看見那個男孩子給他一個挑釁的眼光,然後走向停在一邊的賓士車。

  「開心,我交到了好多朋友。」可兒興奮地說著。

  一架黑色積架並沒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因為就讀這間藝術學校的,幾乎都是有背景的官家子弟,不然就是企業財團的千金少爺,這就是他選擇這家學院的原因。至少他開著名貴車種來接可兒時,他不會造成可兒很大的困擾。

  「那麼受歡迎?」顏子冥替可兒開了車門,然後再關上,完全的紳士風度。

  「那當然。」可兒頗有自信的樣子。

  顏子冥也坐上駕駛座,「上學了,神氣不少哦!」其實這也是他希望的,他不想可兒有傳統的保守觀念,他希冀著看見更大方活潑的可兒。

  「對了!讓你猜我今天遇見了誰?你認識的。」小虹注定當她幾世的朋友,她才會又遇見了她。

  「我認識的?」顏子冥挑起了一雙眉。他不記得自己認識藝術學院的學生。

  瞧可兒開心得合不攏嘴了,肯定她也認識。他認識,可兒也認識;今生不談,前生……「小虹。」那個俏丫鬟,可兒最貼心的朋友。

  「賓果。」可兒給他幾個掌聲,「不過她不認識我,又改了名字叫江映紅,月映花紅的映紅。她的今生幸運多了,是政壇名人的女兒,又有哥哥照顧她,不受苦了……」可兒原本滿懷的欣喜心情沈了下來。一想到小虹不認識自己,她便好傷心。

  「別難過嘛,小虹現在很幸福啊,再重新開始也不是很困難哪!」騰出右手,顏子冥輕撫著可兒的長髮。

  可兒逐言笑開,「嗯!」

  顏子冥見可兒又展顏了,整顆心也神馳了起來,「對了,剛剛在校門口和你聊得很開心的男孩子是誰?」

  「吃醋了!」可兒見他眼裡閃過一絲異樣。

  「沒有……騙人的。」不過,他倒不是很在乎,一個年輕氣盛的小夥子罷了!還不足以構成他的威脅。雖然是長得一臉俊俏,眼神裡也充滿了傲氣,但是,他相信可兒不會捨他而就那年輕人。想到這裡,顏子冥忍不住喜孜孜地慶幸自己處於優勢。

  「小傻瓜。」可兒輕聲取笑著,心理卻甜蜜蜜的。

  「他的名字是柯俊沖,學校裡的風雲人物,喜歡他的人可不少呢。他還是戲劇班的導演,好像滿傑出的樣子。」可兒介紹得仔細,顏子冥卻聽得鐵青了臉色。

  為什麼可兒對他的事知道那麼多?「那你呢?對他有什麼感覺?」事情好像有那麼一點點超出了他的想像。

  「嗯,人很好,很關心我,和人說話又顧及別人的立場和想法,態度很溫柔,很有禮貌……」可兒像如數家珍一樣,絲毫沒發現旁邊的「人類」已蘊藉了熊熊的怒火,或許說「妒火」會比較貼切一點。

  他再也聽不下去了,「你倒是觀察入微,才第一天就對他那麼有好感。」他是否該考慮把那個什麼俊什麼,柯什麼什麼,什麼什麼沖的,列入僅次於戚允霈的第二號情敵?

  「當然啊,他是風雲人物嘛。同學的話題都繞著他打轉,不瞭解也不行;更何況大家都是朋友,朋友就是要互相……」可兒�哩叭啦的直說一大串。

  「朋友?」顏子冥詫異的提高了音量。

  可兒還不明白,火藥的引頭已碰出了火花,仍顧自其境的說:「是啊,他就是為了問我願不願意當他的女朋友,所以才在校門口喊住我。」

  「女朋友?」顏子冥快瘋了。「你怎麼回答他?」

  「很高興成為你的女朋友。」可兒發覺氣氛好像……

  「可兒……」顏子冥盡量讓自己的口吻溫柔一點,可是接下來的話,卻是從齒縫洩出來的。「你今天學到『女朋友』的意思了嗎?」

  「女朋友不就是女的朋友,同班的女孩子也有很多男的朋友呀!」可兒還一臉無辜的表情。她哪裡錯了?

  「天哪!」顏子冥被打敗的敲了一下自己的額頭。

  或許他該先給可兒報名幼幼班,現在的幼幼班小朋友,早就都已經瞭解「女朋友」與「女的朋友」有什麼不同了。

  他幾乎可以想像得到,柯俊沖對他露出得意的笑。「明天到學校之後,拒絕他,告訴他你已經有一個男朋友了。」

  「為什麼?」可兒以為又是他的大男人佔有慾在作祟。

  「可兒,『女朋友』和『女的朋友』是不一樣的,『女朋友』是……」顏子冥細細的為可兒解釋著,心裡也暗暗期望著不會有什麼意外發生。

  ***

  「子冥,我的衣服呢?從古代穿來的那件。」可兒扶著欄杆,在二樓朝坐在客廳的顏子冥問。

  顏子冥放下手中的文件,納悶的看向可兒,「我收起來了,要做什麼?」

  「我們戲劇班要去中影實習拍戲,我自願提供戲服。」可兒嫌距離太遠,講話太累,索性騰空飛向顏子冥的身側。

  「你是說,你要借你的衣服給別的女孩子穿?」不,他絕對不允許,可兒的東西,他不允許別人與他共用。

  「小傻瓜。」可兒一臉沒法度的模樣,「當然是我自己要穿的嘛!我想拿出來試試還合不合身;對了,上次下雨全濕透了……」可兒擔心的皺起了眉頭。

  「跟我來。」顏子冥牽著可兒朝二樓他的房間走。

  「好哇,我的衣服不還我,還偷偷藏在自己的房間。」可兒輕聲取笑道。

  「我不要任何和宋朝時代有關的東西再出現在你的身上,我不願再失去你。」他也不想迷信,但實在有太多穿越時空不可思議的例子,可兒就是一個案例。她能從宋朝年間被冰封直至現代,難保不會有其他的意外再把她帶離他。他不願再等一千年!

  「小傻瓜,大宋已經滅亡了。」可兒也明白他心中的顧忌。

  「可兒,你不明白的事還很多……」顏子冥看見可兒已經在他的衣櫃裡找到她的衣服了。

  「天哪,你全清理乾淨了,謝謝!」可兒感激的在他唇上輕點了一下。

  「可兒……」顏子冥被可兒往門外推。

  「我要換衣服了。」可兒使勁推著顏子冥。

  「可兒,我告訴你,以後沒有我在場,不許你碰宋朝的東西,聽見沒有?」顏子冥被擋在門外,他隔著門對可兒說。

  「聽見了。」可兒在房裡答了一聲。

  唉!他注定要一輩子替她擔心。

  曾經有一個理論:「同樣的世界,卻有不同的時空。」它是說,一樣在一個地球裡,或許在這個時空,過往的朝代已消失匿跡成了古跡;但在另一個時空裡,他們卻依舊浩瀚,頌揚揮灑著自己的歷史與榮耀。

  他怕,怕這個理論在可兒身上得到證實;他是否會再一次的一無所有……

  滿懷著不安與猜疑,顏子冥等在門口。

  門開了,可兒站定在顏子冥的面前,「腰鬆了一點哪!」她審視著自己全身上下,冷不防的被抱進他的懷裡。

  「可兒,你……快樂嗎?」他心中的愁悵纏繞著他的思緒,他怕他愛得不夠,冷落了她;他怕他寵得不夠,傷害了她;他怕可兒回答她不快樂,多添了他對可兒的愧疚;他怕可兒回答快樂,卻是為了讓他心安而違逆己心。

  「小傻瓜,怎麼問這種問題?」可兒伸手輕撫他糾結緊蹙的眉頭。

  「是我牽累了你。這裡對你而言是個陌生的城市,沒有熟悉的面孔,沒有寫意自在的山川峽谷,甚至我為了繁忙的工作,讓你感到孤獨寂寞。」他希望可兒對他坦然的抱怨,訴說她的無助,責備他的冷漠與不是;他不想可兒獨自承受那駭人的陰霾,將悲傷不形於色但卻仍舊綻放著她溫柔的笑靨。

  可兒不假思索的淡然一笑,「乍見這個繁華又令我一無所知的城市,我的確是孤獨寂寞過;但是,沒有你的世界卻更令我的心淌血。我試過忘記你俊朗的面龐,忘記你溫熱的胸膛,忘記你溫柔的暖語,忘記你傲慢不可一世的神態;可是,每當子夜時分,我總是情不自禁的惦著你,念著你,直到心力交瘁才含著眼淚入睡。夢裡不是一片空白,而是我倆徹夜談心的畫面,與你墜谷時驚心動魄的那一幕;沒有你的世界,將再也什麼都不是。決心沈睡一千年後的今日,我仍不曾後悔過,至少我終於找到了你,不會在沒有你為我披衣的夜裡受涼,不會在沒有你陪伴的柳林湖畔間忘了熟悉的舞步,更不會在被夢魘嚇醒後,尋不著你溫柔的黑眸。只要你愛我,所捨棄的親情與承受的悲苦亦是我甘之如飴;前世的鬼申月愛我,你呢?今生的顏子冥,你愛我嗎?比鬼申月多一分還是少一分?告訴我。」

  顏子冥幾乎快心疼死了,在可兒表露了她的心聲之後,他豈捨得再貪得無厭的要求可兒更愛他多一些,他甚至不知道除了愛之外,他還有什麼東西可以為可兒付出的。「是的,我愛你,如同鬼申月愛你一樣,直至滄海桑田,海枯石爛……」他許著與千年前相同的承諾。

  「可兒此生無憾。」亦如千年前她的回答。

  ***

  「可兒,為什麼不參加排演?」柯俊沖在可兒特意挑選的榕樹陰影前蹲下,耀眼的陽光射向他一派瀟灑的俊臉,柔順的瀏海在臉側垂著完美的弧線。

  「我想休息一下。」可兒心細的注意自己講話的用字。就像現在,以前的「休息一下」必須說「休息一會兒」。

  不知怎麼搞的,最近她老是很容易就感到疲倦,原本可以維持一天的氣力,彷彿在短短的一個鐘頭內便消失殆盡,全身的不適幾乎使她不想睜眼,尤其是今天……

  「是啊,你的臉色很蒼白呢!不舒服嗎?」柯俊沖憂心忡忡的問。

  「還好。」可兒輕笑。

  這個不經意的笑容,讓柯俊沖發現了一件滿不合乎常理的事。「可兒,我的追求令你感到困擾嗎?」是他多心了嗎?但是,可兒的轉變很明顯……

  她剛才的頭髮好像……短了點……

  這個問題更令可兒感到困擾,「為什麼這麼問?」叫她怎麼回答?

  「沒有,只是覺得你好像……」現在的可兒似乎比剛才多了些令人心醉的風韻。「突然成熟了一歲。」

  會不會是他的錯覺?聽說鬱鬱寡歡的女人,看起來會比平常成熟幾分。

  「你在開玩笑,我怎麼可能突然成熟……」可兒忽然愣愕住了,然後下意識的伸手探向脖子。

  項鏈……她的項鏈呢?

  「怎麼了?什麼東西不見了?我幫你找吧!」柯俊沖看著可兒欲哭的臉,猜想她是掉了什麼重要的東西,也跟著在四周看了一遍。

  可兒慌了,她幾乎不知道她該怎麼辦!

  「怎麼冒那麼多汗?下午請假吧!」柯俊沖拿出面紙替可兒拭著不停滑下的汗水。

  對,請假!「謝謝,麻煩你幫我請假。」可兒留下這句,匆匆的朝校門口奔去。

  「可兒,你的書包……」柯俊沖在後頭喊著,可惜可兒似乎沒聽見。

  柯俊沖納悶地想著剛才的事。本來可兒的頭髮就很長了,只是,在那麼一瞬間,它竟長得貼到了草坪……

  最後,柯俊沖把這一幕歸咎於可兒姿勢改變的關係。

  ***

  「可兒,這是『持齡石』,乃仙界中物,你一定要戴在身上,否則天界將因你逆天而行的舉動,使你在短期間迅速成熟,老化,然後死去,記住,一定要戴在身上。」

  可兒不停地夢見千年前美婦人的叮嚀,心中的不安漸漸的擴散,朦朧裡她似乎又聽見子冥與林醫生的交談——

  「林醫生,可兒究竟怎麼了?」由語氣中便可以知道,顏子冥此刻非常非常惶恐。

  「藍小姐的體力嚴重透支,她現在的情況可以用『糟糕』兩個字來形容。」林醫生絲毫沒有落井下石的意思,他又是據實以告:「我已經給她打了兩針營養素。不過,藍小姐體內似乎有活性因子正迅速地消耗她的體力,這種現象必須使用精密的儀器才可查出原因。所以,最好能將藍小姐送往我的醫院,那裡有最尖端的技術與儀器,或許能找到原因。」

  「王媽,叫救護車。」顏子冥慌亂的吩咐著,「心恬,心怡,收拾可兒幾套居家服和用得到的東西。」

  「顏先生,冷靜點,藍小姐現在的情況,並不會危及她的生命。」林醫生訝異著一向冷靜自持,即使股市嚴重下挫也不輕易皺一下眉頭的商業界「鬼神」,竟來回躊躇,並不時以惶恐的神情看著藍可兒。

  這女孩對顏先生很重要!「顏先生能否告訴我,藍小姐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下昏倒的?」

  「我不知道。」他是被王媽的一通電話叫回來的,他根本來不及問,一心只想看見可兒仍在他的視線裡。

  這時,王媽打完了電話,回過頭來說:「我出門回來的時候,才踏進主屋就聽見背後一個東西掉落的聲音,以為是東西沒拿好,轉頭想去撿,便看見可兒小姐昏倒在地上,臉上直冒汗,臉色還蒼白得嚇人。」

  這個時候可兒應該還在藝術學院上課,為什麼突然回來,又昏倒在主屋前?她遭遇到什麼事?還是碰見了什麼人?讓可兒上學校是否是一件冒險的事,他是否會突然失去她卻渾然無所覺,仍舊忙於自己的公事?

  該死的!他無法時時刻刻守著她……

  ***

第8章(2)

  常幽宇兩眼驚愕的看著床上的睡美女,「天哪!可兒的頭髮……還有她的容貌……」長得過快的頭髮,他懷疑它甚至比可兒的身高長。還有,才幾天不見,她絕倫的臉上絲毫尋不著十八歲少女該有的未脫的稚氣;一反常態的,那張面容散發著成熟女人的風情與沈靜,就像乍然蛻變的小女人。

  「很驚訝,而且不可思議,是不是?」顏子冥苦笑著。他不知道可兒會不會一直改變下去,也不知道該如何讓這荒謬的情況停止。他只能束手無策的看著可兒愈來愈美,愈來愈有成熟的韻味。

  顏子冥發現自己正渾身冷顫著。他在害怕恐懼什麼?那個可笑又沒有得到證實的理論嗎?不……不會的……

  「三天了,這個足以得到世界諾貝爾獎的荒唐現象已經三天了!她沒有醒過,沒有囈語,只是維持著微淺的呼吸,安慰著我她還活著,它們不停地啃蝕著可兒的體力,掠奪著可兒的養分。不注意點,我甚至會以為可兒疲憊的忘了呼吸……」顏子冥深吸了一口氣,企圖平復自己激動的情緒。

  看著幾近歇斯底里的顏子冥,常幽宇微蹙起眉,憂心的說:「子冥,你需要休息。」繼續這樣下去,他會崩潰的。

  顏子冥乾笑了兩聲,「休息!會,我會休息,只要可兒不醒,我會跟著她一直休息。」

  「喂,你別開玩笑,可兒還需要你照顧她,可別你先倒了。」常幽宇也慌了手腳。顏子冥看起來比可兒還糟!可兒頂多只是蒼白著一張毫無生氣的臉,但仍舊唯美得像個天使;而子冥,蓄了滿嘴鬍渣不理,亂中不整的頭髮,死灰的臉,空洞無神的黑眸,沒有理智的言語,說他此刻帥,倒也還看得出來;遺憾的是,他就猶如失去了靈魂的傀儡。

  不理會常幽宇的勸告,顏子冥俯身看著可兒,「可兒,該醒了,你已經睡掉了一千年,夠了!你還想睡多久?十年,二十年,還是再一個一千年……你醒醒啊!我知道是我不好,我不小心,害你受苦,你起來罵我,打我!就是不要一直睡,不要這樣折磨我……求求你……你別睡了……」呢喃一般,他一直在可兒耳邊輕聲低語著。

  「……」

  「可兒!」顏子冥猛地靠近可兒的唇邊,他的人頓時像拾回了靈魂一樣。

  項鏈!?「項鏈……」他依言念了出來,「然後呢?可兒……」他失望的看見可兒再度失去意識。

  「項鏈!?」顏子冥反覆地在腦海裡過濾著這兩個字的用意。

  然後常幽宇看見他急驚風似的奔出了病房,卻還一臉不明所以然的不知道要做什麼好。

  ***

  和煦的午後,照得人暖洋洋的,可兒就這麼依偎著鬼申月坐在大石塊上。

  他的眷寵,令可兒看起來像是受呵護的一隻慵懶快意的貓公主。他任由可兒將她的一雙美足放進沁涼入骨的溪水中,不時的濺起美妙的水花,隨意的點出一層層的漣漪。

  「申月,你說我們將來生幾個小孩好?」可兒蹬著腳,不願水中美麗的漣漪消失。

  「兩個,我不想你太辛苦。」鬼申月把玩著可兒的頭髮,一邊思考著可兒的頭髮為什麼這麼柔?

  「那先生男孩好,還是先生女孩呢?」為什麼風的韻律聲與溪水的潺潺聲有異曲同工之妙呢?可兒放棄了拍打溪水,仔細的聆聽著風中的聲音,水裡的聲音,她幾乎醉在裡頭了。

  「你說呢?」他希望先生個乖女兒陪可兒,這樣可兒不會需要費太大的心力去督促女兒,然後再過個幾年,他放下公事,帶著她和女兒退隱山居,再生個兒子,一起過著逍遙愉快的生活。

  「先生個像你一樣英俊的男孩兒,把他訓練得和你一樣厲害,然後再生個像我一樣漂亮的女孩兒,讓兒子保護,好嗎?」可兒已經在腦海裡刻畫著未來的夢想。她陪著女兒在溪邊戲水,申月陪著兒子在藍空下放紙鴛。她彷彿聽見四周有兩個娃兒的開朗稚笑聲。

  似乎是個不錯的主意!「當然好。」

  「怎麼了?」鬼申月見可兒直探向後面,他也跟著看。

  「申月,我們的孩子像他們一樣活潑好不好?」可兒眼露幸福的看著不遠處一個男娃兒與女娃兒,他們天真燦爛的笑顏在暖陽下綻放,動人心弦的笑聲不停地從風中傳來,追逐著花蝴蝶的嬌小身影奔跑在廣大的草原上。

  鬼申月會心的一笑,牽起可兒往那兩個小身影跑去。

  娃兒倆注意到向他們跑來的兩個大人,紛紛好奇的停下捕捉蝶兒的遊戲,等到他們接近,兩個娃兒驚訝的笑了開來。

  「哇,是天盟堡的大當家和藍府千金�!」男娃兒睜著雙眼崇敬的喊叫著。

  「嗯!」女娃兒雖怕生的躲在男娃兒後面,但也探出一張清靈的小臉偷瞧著蹲在他們前面的鬼申月與可兒。

  「娃兒,哥哥姊姊跟你們玩好不好?」鬼申月洋溢著慈愛的笑臉輕撫著男娃兒洋灑在風中的軟發。

  「來呀!」可兒愛憐的伸出手等待女娃兒的親近,然後滿意的看出女娃兒怯生生的將自己的小手放在她的手上。「追不到蝴蝶兒是不是?」

  「姊姊要幫我嗎?」女娃兒開心的跳到可兒的面前。

  「姊姊帶你到上頭追好不好?」這模樣嬌得惹人憐,將來她與申月的孩子,也是這等模樣就好了。

  「上頭?」女娃兒無邪的一張臉寫著不解。接著她看見自己的身體離開了地面,姊姊的身體也離開了地面,不由得驚呼出聲,「哇……」多麼的神奇啊!

  男娃兒也看得目瞪口呆,眼神裡更多的是羨慕。

  「你想不想也在上頭追蝶兒?」鬼申月看出男娃兒欣羨的心思。

  「想。」毫不猶豫,男娃兒一口道出了自己的希冀。

  一副美妙的天倫景色瞬時出現在大草原上,恍然一瞥或許有人會以為那四個歡笑的身影是隸屬仙族呢!

  山中的呼喚,水中的呼喚,草原的呼喚……

  自風中傳來一聲呼喚……可兒驀地回盼……

  可兒……

  可兒尋找著這聲呼喚究竟來自何方……

  ***

  「可兒。」顏子冥緊握著可兒的手,盯著可兒略為牽動的秀眉。她醒了!

  她醒了!

  「嗯……」可兒緩緩的睜開雙眼,找到了夢裡的那一聲呼喚。「子冥!」

  「天哪,你終於醒了,你差點嚇死我了。」顏子冥端視著可兒略見血色的容顏,看著可兒胸前那顆吐著銀光的寶石不斷傳著生氣給她,彷彿它象徵著可兒的生命力。

  「怎麼了?你看起來好憔悴。」甚至可以用狼狽來形容他此刻的模樣。

  「現在感覺怎麼樣?」忽略了自己的部分,他只在乎她。

  「很舒服。」可兒這才發現自己躺在病床上,手腕還插著點滴針,然後……「我的頭髮!」

  天哪!它長得垂到地板了。可兒恐懼的坐直了身體,不理會滴針在她的手腕裡左右移動刺疼了她,仍自若的將雙手遊移在長髮間。

  ……對了!「項鏈!我的項鏈!子冥,我的項鏈呢?」可兒失控的抓住顏子冥的手。

  「可兒,冷靜點,項鏈已經在你身上了。冷靜點!乖,別傷害到你自己。」顏子冥慌忙地按住可兒的手,深怕滴針斷在她的血管裡。

  可兒聞言看胸前,果然看見了它,滿心的惶恐與懼怕全轉為淚水傾瀉而出。「我不想死呀!我才剛找到你,才剛準備要延續我們的愛情,我不想就這麼死了……子冥……我還不想死呀……」可兒撲進顏子冥的懷裡,千年前美婦人的叮嚀又竄進耳盼,她的不安逐漸的增加。

  「小傻瓜,怎麼說自己要死了?」顏子冥不明白,也想知道原因,但首先得冷靜的安撫可兒。

  「項鏈!它現在簡直主宰了我的生死,沒有了它,我隨時都會失去生命。」可兒無法想當她失去了它以後,每天早上看見鏡子裡的自己又成熟了幾分,或者是老邁了幾分的模樣,她會崩潰,她會失去理智;她不要見自己變成那樣,她不願離開他,不願做他指縫間偶然飄過的輕風,她還需要更久更久的時間去愛他……不夠,不夠……

  她怎麼能粗心的忘了美婦人的諄諄叮嚀,怎能大意的以為只要找到子冥便從此無憂無慮?

  「告訴我原因,告訴我。」在他再次擁有她時,他不會讓她再離開他,絕不會!

  「……」可兒輕泣著淚珠,仔細的陳述著千年前美婦人的話。

  時間一分一秒的逝去,在顏子冥逐漸瞭解之後,臉上的神情不再是那麼的令人詭譎不可侵犯。「那麼,只要帶著持齡石,你就會和平常人一樣的成長?」

  「是沒錯,可是……」可兒遲疑著。

  「你在擔心什麼?」他看著可兒拿起擱置在一邊的鏡子。

  充滿女人味的面容,誰會相信這是僅僅五天的變化,「我現在這模樣,怎麼去上學?」

  「那就別去了。」他理所當然的說。

  聽顏子冥這麼一說,可兒急了,「我要去,人家好不容易才認識了那麼多朋友,才剛起步瞭解一點這個不一樣的世界,我怎麼能就這樣不去上學。」

  奈何不了可兒不算不合理的要求,顏子冥只好轉動著他超高的智商,「有了!」

  「有辦法?」可兒期待的看向顏子冥。

  「喏,你換個髮型,把頭髮燙卷,兩邊的瀏海削到下巴,擋掉別人的一些觀察視線……」他將視線移向鏡子裡的可兒,一雙手不停地在她髮絲邊遊走,為可兒解說著他的打算。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1-12-26 23:33:19

第8章(1)

  熙來攘往,川流不息的人群裡,顏子冥很輕易地就看見了可兒亮麗出眾的身影。

  她正和一個男孩子說話,對方大概是注意到他正朝他們的方向看,而後和可兒不知說了什麼,可兒便和他道再見。

  「子冥。」可兒奔過來給顏子冥一個大擁抱。

  「第一天上學開不開心?」顏子冥也寵溺地摟著可兒。另一方面,他又看見那個男孩子給他一個挑釁的眼光,然後走向停在一邊的賓士車。

  「開心,我交到了好多朋友。」可兒興奮地說著。

  一架黑色積架並沒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因為就讀這間藝術學校的,幾乎都是有背景的官家子弟,不然就是企業財團的千金少爺,這就是他選擇這家學院的原因。至少他開著名貴車種來接可兒時,他不會造成可兒很大的困擾。

  「那麼受歡迎?」顏子冥替可兒開了車門,然後再關上,完全的紳士風度。

  「那當然。」可兒頗有自信的樣子。

  顏子冥也坐上駕駛座,「上學了,神氣不少哦!」其實這也是他希望的,他不想可兒有傳統的保守觀念,他希冀著看見更大方活潑的可兒。

  「對了!讓你猜我今天遇見了誰?你認識的。」小虹注定當她幾世的朋友,她才會又遇見了她。

  「我認識的?」顏子冥挑起了一雙眉。他不記得自己認識藝術學院的學生。

  瞧可兒開心得合不攏嘴了,肯定她也認識。他認識,可兒也認識;今生不談,前生……「小虹。」那個俏丫鬟,可兒最貼心的朋友。

  「賓果。」可兒給他幾個掌聲,「不過她不認識我,又改了名字叫江映紅,月映花紅的映紅。她的今生幸運多了,是政壇名人的女兒,又有哥哥照顧她,不受苦了……」可兒原本滿懷的欣喜心情沈了下來。一想到小虹不認識自己,她便好傷心。

  「別難過嘛,小虹現在很幸福啊,再重新開始也不是很困難哪!」騰出右手,顏子冥輕撫著可兒的長髮。

  可兒逐言笑開,「嗯!」

  顏子冥見可兒又展顏了,整顆心也神馳了起來,「對了,剛剛在校門口和你聊得很開心的男孩子是誰?」

  「吃醋了!」可兒見他眼裡閃過一絲異樣。

  「沒有……騙人的。」不過,他倒不是很在乎,一個年輕氣盛的小夥子罷了!還不足以構成他的威脅。雖然是長得一臉俊俏,眼神裡也充滿了傲氣,但是,他相信可兒不會捨他而就那年輕人。想到這裡,顏子冥忍不住喜孜孜地慶幸自己處於優勢。

  「小傻瓜。」可兒輕聲取笑著,心理卻甜蜜蜜的。

  「他的名字是柯俊沖,學校裡的風雲人物,喜歡他的人可不少呢。他還是戲劇班的導演,好像滿傑出的樣子。」可兒介紹得仔細,顏子冥卻聽得鐵青了臉色。

  為什麼可兒對他的事知道那麼多?「那你呢?對他有什麼感覺?」事情好像有那麼一點點超出了他的想像。

  「嗯,人很好,很關心我,和人說話又顧及別人的立場和想法,態度很溫柔,很有禮貌……」可兒像如數家珍一樣,絲毫沒發現旁邊的「人類」已蘊藉了熊熊的怒火,或許說「妒火」會比較貼切一點。

  他再也聽不下去了,「你倒是觀察入微,才第一天就對他那麼有好感。」他是否該考慮把那個什麼俊什麼,柯什麼什麼,什麼什麼沖的,列入僅次於戚允霈的第二號情敵?

  「當然啊,他是風雲人物嘛。同學的話題都繞著他打轉,不瞭解也不行;更何況大家都是朋友,朋友就是要互相……」可兒�哩叭啦的直說一大串。

  「朋友?」顏子冥詫異的提高了音量。

  可兒還不明白,火藥的引頭已碰出了火花,仍顧自其境的說:「是啊,他就是為了問我願不願意當他的女朋友,所以才在校門口喊住我。」

  「女朋友?」顏子冥快瘋了。「你怎麼回答他?」

  「很高興成為你的女朋友。」可兒發覺氣氛好像……

  「可兒……」顏子冥盡量讓自己的口吻溫柔一點,可是接下來的話,卻是從齒縫洩出來的。「你今天學到『女朋友』的意思了嗎?」

  「女朋友不就是女的朋友,同班的女孩子也有很多男的朋友呀!」可兒還一臉無辜的表情。她哪裡錯了?

  「天哪!」顏子冥被打敗的敲了一下自己的額頭。

  或許他該先給可兒報名幼幼班,現在的幼幼班小朋友,早就都已經瞭解「女朋友」與「女的朋友」有什麼不同了。

  他幾乎可以想像得到,柯俊沖對他露出得意的笑。「明天到學校之後,拒絕他,告訴他你已經有一個男朋友了。」

  「為什麼?」可兒以為又是他的大男人佔有慾在作祟。

  「可兒,『女朋友』和『女的朋友』是不一樣的,『女朋友』是……」顏子冥細細的為可兒解釋著,心裡也暗暗期望著不會有什麼意外發生。

  ***

  「子冥,我的衣服呢?從古代穿來的那件。」可兒扶著欄杆,在二樓朝坐在客廳的顏子冥問。

  顏子冥放下手中的文件,納悶的看向可兒,「我收起來了,要做什麼?」

  「我們戲劇班要去中影實習拍戲,我自願提供戲服。」可兒嫌距離太遠,講話太累,索性騰空飛向顏子冥的身側。

  「你是說,你要借你的衣服給別的女孩子穿?」不,他絕對不允許,可兒的東西,他不允許別人與他共用。

  「小傻瓜。」可兒一臉沒法度的模樣,「當然是我自己要穿的嘛!我想拿出來試試還合不合身;對了,上次下雨全濕透了……」可兒擔心的皺起了眉頭。

  「跟我來。」顏子冥牽著可兒朝二樓他的房間走。

  「好哇,我的衣服不還我,還偷偷藏在自己的房間。」可兒輕聲取笑道。

  「我不要任何和宋朝時代有關的東西再出現在你的身上,我不願再失去你。」他也不想迷信,但實在有太多穿越時空不可思議的例子,可兒就是一個案例。她能從宋朝年間被冰封直至現代,難保不會有其他的意外再把她帶離他。他不願再等一千年!

  「小傻瓜,大宋已經滅亡了。」可兒也明白他心中的顧忌。

  「可兒,你不明白的事還很多……」顏子冥看見可兒已經在他的衣櫃裡找到她的衣服了。

  「天哪,你全清理乾淨了,謝謝!」可兒感激的在他唇上輕點了一下。

  「可兒……」顏子冥被可兒往門外推。

  「我要換衣服了。」可兒使勁推著顏子冥。

  「可兒,我告訴你,以後沒有我在場,不許你碰宋朝的東西,聽見沒有?」顏子冥被擋在門外,他隔著門對可兒說。

  「聽見了。」可兒在房裡答了一聲。

  唉!他注定要一輩子替她擔心。

  曾經有一個理論:「同樣的世界,卻有不同的時空。」它是說,一樣在一個地球裡,或許在這個時空,過往的朝代已消失匿跡成了古跡;但在另一個時空裡,他們卻依舊浩瀚,頌揚揮灑著自己的歷史與榮耀。

  他怕,怕這個理論在可兒身上得到證實;他是否會再一次的一無所有……

  滿懷著不安與猜疑,顏子冥等在門口。

  門開了,可兒站定在顏子冥的面前,「腰鬆了一點哪!」她審視著自己全身上下,冷不防的被抱進他的懷裡。

  「可兒,你……快樂嗎?」他心中的愁悵纏繞著他的思緒,他怕他愛得不夠,冷落了她;他怕他寵得不夠,傷害了她;他怕可兒回答她不快樂,多添了他對可兒的愧疚;他怕可兒回答快樂,卻是為了讓他心安而違逆己心。

  「小傻瓜,怎麼問這種問題?」可兒伸手輕撫他糾結緊蹙的眉頭。

  「是我牽累了你。這裡對你而言是個陌生的城市,沒有熟悉的面孔,沒有寫意自在的山川峽谷,甚至我為了繁忙的工作,讓你感到孤獨寂寞。」他希望可兒對他坦然的抱怨,訴說她的無助,責備他的冷漠與不是;他不想可兒獨自承受那駭人的陰霾,將悲傷不形於色但卻仍舊綻放著她溫柔的笑靨。

  可兒不假思索的淡然一笑,「乍見這個繁華又令我一無所知的城市,我的確是孤獨寂寞過;但是,沒有你的世界卻更令我的心淌血。我試過忘記你俊朗的面龐,忘記你溫熱的胸膛,忘記你溫柔的暖語,忘記你傲慢不可一世的神態;可是,每當子夜時分,我總是情不自禁的惦著你,念著你,直到心力交瘁才含著眼淚入睡。夢裡不是一片空白,而是我倆徹夜談心的畫面,與你墜谷時驚心動魄的那一幕;沒有你的世界,將再也什麼都不是。決心沈睡一千年後的今日,我仍不曾後悔過,至少我終於找到了你,不會在沒有你為我披衣的夜裡受涼,不會在沒有你陪伴的柳林湖畔間忘了熟悉的舞步,更不會在被夢魘嚇醒後,尋不著你溫柔的黑眸。只要你愛我,所捨棄的親情與承受的悲苦亦是我甘之如飴;前世的鬼申月愛我,你呢?今生的顏子冥,你愛我嗎?比鬼申月多一分還是少一分?告訴我。」

  顏子冥幾乎快心疼死了,在可兒表露了她的心聲之後,他豈捨得再貪得無厭的要求可兒更愛他多一些,他甚至不知道除了愛之外,他還有什麼東西可以為可兒付出的。「是的,我愛你,如同鬼申月愛你一樣,直至滄海桑田,海枯石爛……」他許著與千年前相同的承諾。

  「可兒此生無憾。」亦如千年前她的回答。

  ***

  「可兒,為什麼不參加排演?」柯俊沖在可兒特意挑選的榕樹陰影前蹲下,耀眼的陽光射向他一派瀟灑的俊臉,柔順的瀏海在臉側垂著完美的弧線。

  「我想休息一下。」可兒心細的注意自己講話的用字。就像現在,以前的「休息一下」必須說「休息一會兒」。

  不知怎麼搞的,最近她老是很容易就感到疲倦,原本可以維持一天的氣力,彷彿在短短的一個鐘頭內便消失殆盡,全身的不適幾乎使她不想睜眼,尤其是今天……

  「是啊,你的臉色很蒼白呢!不舒服嗎?」柯俊沖憂心忡忡的問。

  「還好。」可兒輕笑。

  這個不經意的笑容,讓柯俊沖發現了一件滿不合乎常理的事。「可兒,我的追求令你感到困擾嗎?」是他多心了嗎?但是,可兒的轉變很明顯……

  她剛才的頭髮好像……短了點……

  這個問題更令可兒感到困擾,「為什麼這麼問?」叫她怎麼回答?

  「沒有,只是覺得你好像……」現在的可兒似乎比剛才多了些令人心醉的風韻。「突然成熟了一歲。」

  會不會是他的錯覺?聽說鬱鬱寡歡的女人,看起來會比平常成熟幾分。

  「你在開玩笑,我怎麼可能突然成熟……」可兒忽然愣愕住了,然後下意識的伸手探向脖子。

  項鏈……她的項鏈呢?

  「怎麼了?什麼東西不見了?我幫你找吧!」柯俊沖看著可兒欲哭的臉,猜想她是掉了什麼重要的東西,也跟著在四周看了一遍。

  可兒慌了,她幾乎不知道她該怎麼辦!

  「怎麼冒那麼多汗?下午請假吧!」柯俊沖拿出面紙替可兒拭著不停滑下的汗水。

  對,請假!「謝謝,麻煩你幫我請假。」可兒留下這句,匆匆的朝校門口奔去。

  「可兒,你的書包……」柯俊沖在後頭喊著,可惜可兒似乎沒聽見。

  柯俊沖納悶地想著剛才的事。本來可兒的頭髮就很長了,只是,在那麼一瞬間,它竟長得貼到了草坪……

  最後,柯俊沖把這一幕歸咎於可兒姿勢改變的關係。

  ***

  「可兒,這是『持齡石』,乃仙界中物,你一定要戴在身上,否則天界將因你逆天而行的舉動,使你在短期間迅速成熟,老化,然後死去,記住,一定要戴在身上。」

  可兒不停地夢見千年前美婦人的叮嚀,心中的不安漸漸的擴散,朦朧裡她似乎又聽見子冥與林醫生的交談——

  「林醫生,可兒究竟怎麼了?」由語氣中便可以知道,顏子冥此刻非常非常惶恐。

  「藍小姐的體力嚴重透支,她現在的情況可以用『糟糕』兩個字來形容。」林醫生絲毫沒有落井下石的意思,他又是據實以告:「我已經給她打了兩針營養素。不過,藍小姐體內似乎有活性因子正迅速地消耗她的體力,這種現象必須使用精密的儀器才可查出原因。所以,最好能將藍小姐送往我的醫院,那裡有最尖端的技術與儀器,或許能找到原因。」

  「王媽,叫救護車。」顏子冥慌亂的吩咐著,「心恬,心怡,收拾可兒幾套居家服和用得到的東西。」

  「顏先生,冷靜點,藍小姐現在的情況,並不會危及她的生命。」林醫生訝異著一向冷靜自持,即使股市嚴重下挫也不輕易皺一下眉頭的商業界「鬼神」,竟來回躊躇,並不時以惶恐的神情看著藍可兒。

  這女孩對顏先生很重要!「顏先生能否告訴我,藍小姐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下昏倒的?」

  「我不知道。」他是被王媽的一通電話叫回來的,他根本來不及問,一心只想看見可兒仍在他的視線裡。

  這時,王媽打完了電話,回過頭來說:「我出門回來的時候,才踏進主屋就聽見背後一個東西掉落的聲音,以為是東西沒拿好,轉頭想去撿,便看見可兒小姐昏倒在地上,臉上直冒汗,臉色還蒼白得嚇人。」

  這個時候可兒應該還在藝術學院上課,為什麼突然回來,又昏倒在主屋前?她遭遇到什麼事?還是碰見了什麼人?讓可兒上學校是否是一件冒險的事,他是否會突然失去她卻渾然無所覺,仍舊忙於自己的公事?

  該死的!他無法時時刻刻守著她……

  ***

第8章(2)

  常幽宇兩眼驚愕的看著床上的睡美女,「天哪!可兒的頭髮……還有她的容貌……」長得過快的頭髮,他懷疑它甚至比可兒的身高長。還有,才幾天不見,她絕倫的臉上絲毫尋不著十八歲少女該有的未脫的稚氣;一反常態的,那張面容散發著成熟女人的風情與沈靜,就像乍然蛻變的小女人。

  「很驚訝,而且不可思議,是不是?」顏子冥苦笑著。他不知道可兒會不會一直改變下去,也不知道該如何讓這荒謬的情況停止。他只能束手無策的看著可兒愈來愈美,愈來愈有成熟的韻味。

  顏子冥發現自己正渾身冷顫著。他在害怕恐懼什麼?那個可笑又沒有得到證實的理論嗎?不……不會的……

  「三天了,這個足以得到世界諾貝爾獎的荒唐現象已經三天了!她沒有醒過,沒有囈語,只是維持著微淺的呼吸,安慰著我她還活著,它們不停地啃蝕著可兒的體力,掠奪著可兒的養分。不注意點,我甚至會以為可兒疲憊的忘了呼吸……」顏子冥深吸了一口氣,企圖平復自己激動的情緒。

  看著幾近歇斯底里的顏子冥,常幽宇微蹙起眉,憂心的說:「子冥,你需要休息。」繼續這樣下去,他會崩潰的。

  顏子冥乾笑了兩聲,「休息!會,我會休息,只要可兒不醒,我會跟著她一直休息。」

  「喂,你別開玩笑,可兒還需要你照顧她,可別你先倒了。」常幽宇也慌了手腳。顏子冥看起來比可兒還糟!可兒頂多只是蒼白著一張毫無生氣的臉,但仍舊唯美得像個天使;而子冥,蓄了滿嘴鬍渣不理,亂中不整的頭髮,死灰的臉,空洞無神的黑眸,沒有理智的言語,說他此刻帥,倒也還看得出來;遺憾的是,他就猶如失去了靈魂的傀儡。

  不理會常幽宇的勸告,顏子冥俯身看著可兒,「可兒,該醒了,你已經睡掉了一千年,夠了!你還想睡多久?十年,二十年,還是再一個一千年……你醒醒啊!我知道是我不好,我不小心,害你受苦,你起來罵我,打我!就是不要一直睡,不要這樣折磨我……求求你……你別睡了……」呢喃一般,他一直在可兒耳邊輕聲低語著。

  「……」

  「可兒!」顏子冥猛地靠近可兒的唇邊,他的人頓時像拾回了靈魂一樣。

  項鏈!?「項鏈……」他依言念了出來,「然後呢?可兒……」他失望的看見可兒再度失去意識。

  「項鏈!?」顏子冥反覆地在腦海裡過濾著這兩個字的用意。

  然後常幽宇看見他急驚風似的奔出了病房,卻還一臉不明所以然的不知道要做什麼好。

  ***

  和煦的午後,照得人暖洋洋的,可兒就這麼依偎著鬼申月坐在大石塊上。

  他的眷寵,令可兒看起來像是受呵護的一隻慵懶快意的貓公主。他任由可兒將她的一雙美足放進沁涼入骨的溪水中,不時的濺起美妙的水花,隨意的點出一層層的漣漪。

  「申月,你說我們將來生幾個小孩好?」可兒蹬著腳,不願水中美麗的漣漪消失。

  「兩個,我不想你太辛苦。」鬼申月把玩著可兒的頭髮,一邊思考著可兒的頭髮為什麼這麼柔?

  「那先生男孩好,還是先生女孩呢?」為什麼風的韻律聲與溪水的潺潺聲有異曲同工之妙呢?可兒放棄了拍打溪水,仔細的聆聽著風中的聲音,水裡的聲音,她幾乎醉在裡頭了。

  「你說呢?」他希望先生個乖女兒陪可兒,這樣可兒不會需要費太大的心力去督促女兒,然後再過個幾年,他放下公事,帶著她和女兒退隱山居,再生個兒子,一起過著逍遙愉快的生活。

  「先生個像你一樣英俊的男孩兒,把他訓練得和你一樣厲害,然後再生個像我一樣漂亮的女孩兒,讓兒子保護,好嗎?」可兒已經在腦海裡刻畫著未來的夢想。她陪著女兒在溪邊戲水,申月陪著兒子在藍空下放紙鴛。她彷彿聽見四周有兩個娃兒的開朗稚笑聲。

  似乎是個不錯的主意!「當然好。」

  「怎麼了?」鬼申月見可兒直探向後面,他也跟著看。

  「申月,我們的孩子像他們一樣活潑好不好?」可兒眼露幸福的看著不遠處一個男娃兒與女娃兒,他們天真燦爛的笑顏在暖陽下綻放,動人心弦的笑聲不停地從風中傳來,追逐著花蝴蝶的嬌小身影奔跑在廣大的草原上。

  鬼申月會心的一笑,牽起可兒往那兩個小身影跑去。

  娃兒倆注意到向他們跑來的兩個大人,紛紛好奇的停下捕捉蝶兒的遊戲,等到他們接近,兩個娃兒驚訝的笑了開來。

  「哇,是天盟堡的大當家和藍府千金�!」男娃兒睜著雙眼崇敬的喊叫著。

  「嗯!」女娃兒雖怕生的躲在男娃兒後面,但也探出一張清靈的小臉偷瞧著蹲在他們前面的鬼申月與可兒。

  「娃兒,哥哥姊姊跟你們玩好不好?」鬼申月洋溢著慈愛的笑臉輕撫著男娃兒洋灑在風中的軟發。

  「來呀!」可兒愛憐的伸出手等待女娃兒的親近,然後滿意的看出女娃兒怯生生的將自己的小手放在她的手上。「追不到蝴蝶兒是不是?」

  「姊姊要幫我嗎?」女娃兒開心的跳到可兒的面前。

  「姊姊帶你到上頭追好不好?」這模樣嬌得惹人憐,將來她與申月的孩子,也是這等模樣就好了。

  「上頭?」女娃兒無邪的一張臉寫著不解。接著她看見自己的身體離開了地面,姊姊的身體也離開了地面,不由得驚呼出聲,「哇……」多麼的神奇啊!

  男娃兒也看得目瞪口呆,眼神裡更多的是羨慕。

  「你想不想也在上頭追蝶兒?」鬼申月看出男娃兒欣羨的心思。

  「想。」毫不猶豫,男娃兒一口道出了自己的希冀。

  一副美妙的天倫景色瞬時出現在大草原上,恍然一瞥或許有人會以為那四個歡笑的身影是隸屬仙族呢!

  山中的呼喚,水中的呼喚,草原的呼喚……

  自風中傳來一聲呼喚……可兒驀地回盼……

  可兒……

  可兒尋找著這聲呼喚究竟來自何方……

  ***

  「可兒。」顏子冥緊握著可兒的手,盯著可兒略為牽動的秀眉。她醒了!

  她醒了!

  「嗯……」可兒緩緩的睜開雙眼,找到了夢裡的那一聲呼喚。「子冥!」

  「天哪,你終於醒了,你差點嚇死我了。」顏子冥端視著可兒略見血色的容顏,看著可兒胸前那顆吐著銀光的寶石不斷傳著生氣給她,彷彿它象徵著可兒的生命力。

  「怎麼了?你看起來好憔悴。」甚至可以用狼狽來形容他此刻的模樣。

  「現在感覺怎麼樣?」忽略了自己的部分,他只在乎她。

  「很舒服。」可兒這才發現自己躺在病床上,手腕還插著點滴針,然後……「我的頭髮!」

  天哪!它長得垂到地板了。可兒恐懼的坐直了身體,不理會滴針在她的手腕裡左右移動刺疼了她,仍自若的將雙手遊移在長髮間。

  ……對了!「項鏈!我的項鏈!子冥,我的項鏈呢?」可兒失控的抓住顏子冥的手。

  「可兒,冷靜點,項鏈已經在你身上了。冷靜點!乖,別傷害到你自己。」顏子冥慌忙地按住可兒的手,深怕滴針斷在她的血管裡。

  可兒聞言看胸前,果然看見了它,滿心的惶恐與懼怕全轉為淚水傾瀉而出。「我不想死呀!我才剛找到你,才剛準備要延續我們的愛情,我不想就這麼死了……子冥……我還不想死呀……」可兒撲進顏子冥的懷裡,千年前美婦人的叮嚀又竄進耳盼,她的不安逐漸的增加。

  「小傻瓜,怎麼說自己要死了?」顏子冥不明白,也想知道原因,但首先得冷靜的安撫可兒。

  「項鏈!它現在簡直主宰了我的生死,沒有了它,我隨時都會失去生命。」可兒無法想當她失去了它以後,每天早上看見鏡子裡的自己又成熟了幾分,或者是老邁了幾分的模樣,她會崩潰,她會失去理智;她不要見自己變成那樣,她不願離開他,不願做他指縫間偶然飄過的輕風,她還需要更久更久的時間去愛他……不夠,不夠……

  她怎麼能粗心的忘了美婦人的諄諄叮嚀,怎能大意的以為只要找到子冥便從此無憂無慮?

  「告訴我原因,告訴我。」在他再次擁有她時,他不會讓她再離開他,絕不會!

  「……」可兒輕泣著淚珠,仔細的陳述著千年前美婦人的話。

  時間一分一秒的逝去,在顏子冥逐漸瞭解之後,臉上的神情不再是那麼的令人詭譎不可侵犯。「那麼,只要帶著持齡石,你就會和平常人一樣的成長?」

  「是沒錯,可是……」可兒遲疑著。

  「你在擔心什麼?」他看著可兒拿起擱置在一邊的鏡子。

  充滿女人味的面容,誰會相信這是僅僅五天的變化,「我現在這模樣,怎麼去上學?」

  「那就別去了。」他理所當然的說。

  聽顏子冥這麼一說,可兒急了,「我要去,人家好不容易才認識了那麼多朋友,才剛起步瞭解一點這個不一樣的世界,我怎麼能就這樣不去上學。」

  奈何不了可兒不算不合理的要求,顏子冥只好轉動著他超高的智商,「有了!」

  「有辦法?」可兒期待的看向顏子冥。

  「喏,你換個髮型,把頭髮燙卷,兩邊的瀏海削到下巴,擋掉別人的一些觀察視線……」他將視線移向鏡子裡的可兒,一雙手不停地在她髮絲邊遊走,為可兒解說著他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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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12-26 23:32:18

第7章(1)

  此刻,一間充斥著剛毅氣息的辦公室裡,正蕩漾著濃濃的情意。一個俊逸英挺得過分的男人,正不時地悄悄竊視著一個容貌絕美的女人,眼底流露的溫柔與寵愛,足以令人羨煞三輩子不止。

  「看文件啦!光看我不能幫你賺錢的。」可兒支著手半趴在顏子冥的辦公桌上。

  「誰叫你長得一副秀色可餐,讓我忍不住聞香瞟眼。」顏子冥滿足地享受著此刻的親密。

  就和千年前一樣,可兒坐在他的公事桌對面,不時慰藉他的相思苦。不同的是,千年前可兒會百般無聊的直皺著她漂亮的柳眉,而今她卻好奇四周完全陌生的事物,讓他不得不注意她千變萬化的神態。

  「真貪吃,午餐時間到了嗎?」可兒戲謔著。

  糟了!「二點了。」顏子冥從椅子突然跳起來。

  「怎麼了?」可兒以為他忘了要開會。

  「午餐時間過了。」顏子冥氣餒得倒回椅子上。

  「哦!」可兒不以為然的樣子,彷彿早已習慣了。

  「對不起。」顏子冥心虛的道著歉,好似這個錯誤已不是意外。

  「別再對我做保證了,你只要一忙起公事,就連我也忘得一乾二淨。」可兒完全沒有責怪的意思。

  每回他忘了吃飯的時間,總是會說:我保證下次不會再發生。但是,這個情形最少,最少二天一次,長久下來,她不習以為常才奇怪。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顏子冥一臉哀求著原諒。

  唉!可兒沒辦法地輕歎了一口氣。「算了,再原諒你一次。」

  「謝謝老婆。」出其不意的,顏子冥隔著桌子,在可兒的紅唇上輕啄了一下。

  「誰是你老婆,我說過要嫁給你了嗎?」可兒故意吊著他的胃口,心底正欣喜他不變的溫柔。

  「當然,一千年前要不是趙世晨從中作梗,你早就做了我一輩子的妻子了。」顏子冥挑高了眉心,配合著可兒演戲。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要我嫁你,除非重新追求。」這是可兒從電視上學來的。

  「重新追求!?」這是哪一部連續劇?或者他該砸了家裡所有的電視機。

  「不要?那算了!我現在就到街上走一圈,等著追求我的人多得是。」可兒見他還要考慮,作勢起身準備往外走。

  「不要!」顏子冥深怕可兒真會走出去,然後他的情敵會從地球的這端,排到地球的另一端,到時受罪的可是自己。他也起身趕在可兒離開椅子前,便將她困在自己的雙臂與桌子間,形成一種有點曖昧的場景。

  這小妮子,自從他恢復記憶後,又從周圍學了不少東西,再加上王媽、心恬、心怡幫著她,倒囂張跋扈了不少,現在竟要他「重新追求她」。

  「真的要這漾?」顏子冥不確定的再問一次。

  可兒確定地回答:「是的。」她的臉上露出「你只有這個選擇」的表情。

  唉!這是什麼樣的世界?一個新一代的世界嗎?

  「我顏子冥在此申明,於此刻開始追求藍可兒小姐,請多多指教!」

  ***

  花間、林間、叢間,這是一個繽紛的雪季,淙淙的細水緩緩地在溪裡洋洋地流著,柳枝上早已結滿了一朵朵的霜苞,湖底的小魚兒正悄悄地打著哆嗦。

  一片片的雪花不停地在可兒的四周落下,逗得她開心得在空中婆娑起舞。

  輕倚在柳樹邊,鬼申月被這偶然的妙境美景勾去了魂魄,他用著眷戀的眼神,目不轉睛地看著那個披著雪裘淩空起舞的窈窕倩影。

  有那麼一瞬間,鬼申月幾乎以為她即將消失在紛飛的雪片裡。他驚恐地躍身從她背後摟著她,急欲感受她還在這裡,還在他的懷裡。

  她是那麼的美,美得太過虛幻,美得不可思議,美得令人無懈可擊;她的一顰一笑,一言一舉都足以震撼任何一個人的心肺,甘願傾其所有,只求她展顏歡笑,無憂無慮……

  兩個身影就這麼依偎著在半空中和著腳步,伸舞著雙手,讓人以為傳說中的神仙眷侶就是如此。

  好一會兒,兩個身影隨著雪片輕降落在積滿雪花的地面。

  可兒累得坐在雪上,鬼申月也隨著坐在她身後,讓可兒可以帶著倦意躺進他的懷裡。

  「剛才為什麼那麼緊張?」可兒欣賞著眼前寧靜的千山萬水,又想知道方才申月一時露出的惶恐究竟為了什麼?

  「怕你消失,怕再也不能陪你淩空飛舞,怕再也聽不見你的銀鈴笑語,怕再也見不著你絕俗不凡的容顏,怕我將會失去你……」鬼申月輕柔的暖語附在可兒的耳邊,溫熱的氣息吹在可兒的頰上。

  可兒輕笑出聲,「小傻瓜,我又不是鬼魅,怎麼會消失?」她回眸仰看鬼申月,卻發現他始終盯著自己,彷彿想看盡她千百年。

  半晌,鬼申月就這麼靜靜地瞧著,凝視著,「這輩子,我會一直陪你在天空起舞。」話中似乎另有所指。

  「什麼意思?」今天的他,好像特別的多愁善感。

  「嫁給我!」鬼申月的口吻幾乎融化人的冰心。

  他要守護她一輩子,假若有來生,他也願傾他所有,只求生生世世都擁有她這美嬌娘。

  頓時兩片緋紅飛上可兒白皙的臉頰,想低下頭避開鬼申月灼灼的銳眼,卻被他擡著下巴,強迫自己看向他。

  「看著我回答。」鬼申月輕聲命令著。

  移開了視線看向飄落的雪片,可兒仍舊沒看著鬼申月,但卻清楚的感到他節節逼近的眼光,「你讓我怎麼回答?人家是一個女兒家,怎麼好意思說。」

  「那就讓我決定,嫁給我,一個月後。」鬼申月唇邊微微上揚的弧度,在在洩露出他正偷笑著。

  「好哇,捉弄我。」她還以為……原來他的多愁善感全是裝出來的。可兒賭氣著偏過臉。

  鬼申月更收緊了雙臂,讓她汲取他更多的溫暖,「我是真的怕失去你,唯有成親,我才能放下心中的顧忌。」

  再次回頭,可兒為他揪緊的眉心疼不捨。「成親吧!」她捨不得他在公事偷閒之暇,還必須為她煩憂皺眉。

  「可兒……」

  他溫熱的唇烙上她的額心,臉頰,唇瓣……

  時而溫柔得扣人心弦,時而熱情得奪人思緒,彷彿深陷池潭令人無法不屏息回應……

  ***

  「好啦,讓我去上學嘛!人家才十八歲,這個時代,十八歲的女孩子都才高中畢業而已,不晚啦!」可兒撒嬌的搖晃著顏子冥的手。

  昨天心恬、心怡告訴她,學校是這個時代受教育的地方。像她這個年紀,應該去上學,多接受新時代的知識和語言,多結交一些不同類型的朋友,看看新世界綻放的光芒。

  她們把學校形容得多麼有趣好玩,說是可以看見一群群的男男女女在校園的各個空地,跳著最新、最炫的舞步。

  喏!就拿「炫」來講吧,它是什麼意思?炫耀的意思嗎?心怡說就是「酷」的意思,「酷」是什麼?

  她對這個新的環境,不瞭解的實在太多了。

  「可兒,你懂的事情,讀的書,足以媲美現在的碩士,你還想上什麼學?」顏子冥終於被迫放下手中的報紙。

  可兒精通琴棋詩畫,樣樣都堪稱絕頂,他幾乎不知道可兒有什麼不懂的。

  「什麼是碩士?」可兒又遇到了一個疑問。

  被可兒這麼一問,顏子冥可愣住了。

  是啊!這是一個講求科技的二十世紀,流行趨勢是時代尖端的必備要件,即使琴棋詩畫無一不通,在現在來講,卻是英雄無用武之地。

  「一個高學位的代稱。」顏子冥也開始猶豫著是否要讓可兒上學校。

  「瞧,你總不能無時無刻幫我解釋我不懂的東西吧。所以,上學是唯一的辦法。」可兒趁機遊說著。

  「心恬、心怡可以教你。」只不過……這似乎把可兒困在一個小天地裡了。

  「不要啦,我要自己學啦;而且,來到這裡人家都沒什麼朋友,只認識顏莊的人,多寂寞啊!你都不瞭解……」可兒使出心恬、心怡教她的絕招——假哭。

  「好啦,好啦,我答應讓你上學,別拿你的眼淚要脅我,我的心都疼了。」這招肯定是心恬、心怡出的餿主意,看準了他怕死了可兒哭泣。

  「真的!」可兒興奮的在顏子冥的頰上印下一吻。

第7章(2)

  看!果然不出他所料,可兒立刻止了淚水,「不過你要答應我幾件事。」可得宣言在先,否則到時候搞不好會發生什麼驚天動地的事。

  「行。」只要她能上學。

  「第一,不能讓不正經的男女生靠近你;第二,不論有人沒人都不能施展你的『超能力』;三,遇到危險一定要大喊救命,以安全為原則;四,放學後不要自己回家,一定要在校門口等我去接你。」顏子冥寵溺地叮嚀著。

  「遵命。」可兒鬆了一口氣,她還以為他還要限制自己的言行、舉止、和一些千年前的繁規俗律。

  「還有……」看見可兒垮下的一張俏臉,顏子冥輕笑道:「要記得想我。」

  可兒露出笑顏,「知道了。」真拿他沒辦法!

  「什麼時候帶我去上學?」可兒心急的問。此刻她是多麼的迫不及待趕快認識一些新的朋友。

  唉!學校真比他更能吸引可兒。「等我開完早上的會議,就帶你去報名。」

  「謝謝,我愛死你了。」可兒簡直無法形容她現在雀躍的心情。她開心的摟著顏子冥的脖子。

  這個撩人的舉動可害慘了顏子冥。雖然抱了很久,但並不代表他不會被她猶如挑逗的無心舉動給惹得渾身燥熱。「吾心亦然。」

  ***

  「哇!真的好漂亮。身材、容貌、氣質,簡直無懈可擊。」

  「她身上的衣服全是名牌�,裝扮也不俗氣,家裡一定很有錢。」

  「天哪!她的笑容真是傾國傾城。」

  「我一定要當她的第一號追求者。」

  「少臭美了你!柯俊沖追她還差不多,你少丟臉了。」

  「假如我追上了她,你可別哭又少了一個帥哥。」

  此刻是下課時間,可兒正忙著應付一個個對她好奇的同班同學,根本無暇搭理攀在窗邊因傳言而來的非同班同學的三姑六婆。

  「瞧她,才剛來就人緣旺盛,和她聊天一定很愉快,我也要轉班……」

  「搞不好她會成為這一季的校花呢,江映紅不知道會不會不開心……」

  一個五官極為清秀,舉止極為灑脫的女孩兒推開教室的門,「搞什麼?我才不在二天,全亂了。」江映紅順手撥開垂落的羽毛剪。

  還沒搞清楚情況,一張絕美得幾乎只能在夢幻裡才會看見的臉蛋出現在江映紅的眼前,可兒的一雙丹鳳眼還圓睜睜的閃爍,猛朝自己看,「她是誰?」她尋問著後面全滿臉寫著莫名的同學。

  別誤會!後頭圍在可兒桌子周邊的同學不是不知道可兒是誰,而是他們對可兒見到江映紅便朝她走去感到莫名。

  「小虹。」可兒顫著右手撫上江映紅的左臉。

  小虹……是的,是她,這張臉……還有眼裡蘊藏的頑皮。可兒不自覺的滑下兩行淚水。

  「喂……」江映紅被眼前這女孩兒沒理由的落淚嚇得不知所措。

  但她的感覺對這女孩兒並不陌生,反而還有一股親切感;可是,她不記得自己見過這個女孩呀!

  江映紅趕緊拿出面紙為可兒擦著眼淚,「別哭啊!」她真會給這女孩兒害死。

  看教室裡,窗戶邊,她們成了眾人注目的焦點,這等情況,好像她拋棄了這女孩子一樣;在別人的眼裡,她似乎成了十惡不赦,人人得而誅之的大壞蛋。

  「有誰能告訴我,她究竟是誰?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還莫名其妙的愛哭?

  一個坐在桌子倚著窗戶的女孩子開口:「映紅,這兩天你又上哪兒混去了,還好這麼大的事你沒錯過。」

  另一個在窗戶外,顯然與江映紅滿熟的男孩子說:「她叫藍可兒,今天剛轉來的。」

  哇!剛轉來就挑起了這麼大的風波,想必以後她會是校園人人飯間茶餘的話題人物,「藍可兒,我叫你可兒好不好?」

  可兒止住了淚水,綻出了一朵笑靨,「小虹。」她也喝了孟婆湯嗎?

  「你知道我的名字?」誰那麼多嘴?讓她想好好自我介紹都不行。江映紅以為可兒叫的是「小紅」。「可是沒人這麼叫過我,大家都叫我映紅。」

  映紅!?「虹霞的虹?」可兒問。

  「不,紅色的紅。」江映紅並沒錯過可兒眼中一閃即逝的失落,「我長的像你的朋友嗎?」

  「是呀,一個很好的朋友,像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可兒釋懷笑答。無所謂!她們會「再」交心的。

  「她呢?」江映紅期待著與那一個和自己長得相似的人會面。

  「去逝了。」可兒簡單的回答。

  「哦,對不起。」這就可以解釋為何可兒看見她就哭泣的疑問了。

  「希望我們也能成為好朋友。」可兒伸出右手。這是她剛剛學到的。

  江映紅也伸手回握,露出友誼的笑容,「一定會。」不知為什麼,她就是這麼覺得。

  ***

  「子冥,戚氏的股票已下挫了二個百分點,還要繼續攻擊嗎?」常幽宇一邊看著電腦,鍵盤上修長的指頭停頓下來。

  顏子冥停下手上簽文件的動作,探向電腦,「暫時先停止,看看他們下一步的行動。」

  「OK!」常幽宇敲了幾下鍵盤,股市行情便消失在螢幕上。

  「對了,可兒今天怎麼沒來?」好幾天沒見著她了,著實還真想念她。

  「別動她的主意。」顏子冥的語氣夾帶著一絲怒意。

  「好大的醋酸味。」常幽宇故作撇開臉,一隻手還在那兒扇呀扇的。

  顏子冥斜睨了他一眼,接著看桌上的文件,「我送她上藝術學校了。」

  「呃!上學校!?」略轉了一下腦子,常幽宇又覺沒什麼奇怪。「是啊,她才十八歲而已,該是個求學的女孩子。」

  「讓可兒上學校多學些東西,多交些朋友。這個世界對可兒來講,太陌生了。」顏子冥的臉上洋溢著些許的心疼。

  千年前,可兒是汴梁一絕,無論容貌,琴、棋、書、詩、畫,都沒人能賽過她,大宋子民個個珍她如寶,以身為大宋子民為傲;但是,在現代,可兒卻變成好似一無所知,他不知道可兒有什麼感覺,也未曾見她在無人的夜裡露出哀怨的神情,是她隱藏得好,還是他忽略得太多!

  顏子冥直在心底責怪著自己的不是。要是千年前,他小心一點,注意一點……

  可兒……快樂嗎?在她那燦爛的笑靨下,是否藏匿著一顆憂鬱的心?

  察覺到顏子冥擔憂的眼神,常幽宇安慰道:「別耽心,也別亂猜測,可兒不會希望你這樣的。」他自己也知道這話不太具說服力。

  他乾脆移開顏子冥對這件事的注意力,「可兒幾點下課,我去接她。」看那些「堆」在桌上的文件,真是有夠壯觀的,子冥一時間大概沒辦法看完它們。

  「不用了,我去接她就可以了。」顏子冥這時才發現桌上的文件多不勝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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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12-26 23:30:52

第6章(1)

  可兒百般無奈地在房裡來回逡巡。

  驀地,可兒停下了腳步。

  「小安子,你沒打算告訴可兒小姐啊!」一個宮女的聲音逗留在可兒的屋外。

  「是啊!不過可兒小姐待咱們好,我真是不忍心不讓可兒小姐知道。」小太監說。

  「我也於心不忍哪!」宮女思酌了一下,「不如這樣吧,小安子,咱們當是報答可兒小姐,告訴她吧!」

  「可是,萬一太子知道了……」

  「小安子,你們想告訴我什麼?」可兒拉開房門站在他們倆的眼前。

  小安子與宮女互恃了一眼,「可兒小姐,咱們說出來,您可得冷靜點兒。」小安子憂心忡忡地說。他怕可兒小姐受不住,若暈了可不好。

  「是這樣的,我們也是聽其他公公說的,今日太子和鬼公子約戰在斷魂崖。」宮女看了一下天色。「差不多是這個時辰了。」

  可兒聞言矍然失色。

  「可兒小姐……」小安子和宮女頓時啞口無言。

  他們瞧見可兒小姐飛身向天……

  ***

  「不——」可兒驚見身形往崖下墜落的鬼申月。

  可兒不顧一切的淩空向下,卻給趙世晨拉住了手。

  「回來。」趙世晨使力將可兒緊抱在身側。

  「放開我!我要去救申月。」可兒瘋狂地揮舞著雙手,眼角收不了的淚水不停地下滑。

  「沒用的,你救不了他的,忘了他吧!」趙世晨揪著眉,沈聲對著可兒道。

  「不……」她竟眼睜睜地看著鬼申月墜谷而束手無策。

  可兒心力交疲地癱在趙世晨的懷裡,意識漸漸模糊……

  ***

  「姑娘,你可考慮清楚了?」一名美麗婦人問道。

  「麻煩你了。」可兒堅決地說。

  在見到申月落谷身亡後,她整顆心都碎了,這裡已沒有什麼值得她眷戀的了,唯有爹爹……

  「孩兒,別擔心我,爹會照顧自己的。」站在一旁年約四十來歲的藍詠,一臉平靜地安慰著可兒。

  其實,藍詠的心正暗暗低泣著,他何嘗捨得唯一的女兒,但與其留她下來受苦嫁給不愛的人,不如放她翺翔找尋幸福。

  如今有仙人出手相助,他豈能錯失良機。

  「爹爹,恕孩兒不孝。」可兒含淚欠身。

  「起來,快起來!」藍詠連忙扶起可兒。

  「仙人,萬事就委託你了。」藍詠帶著滿臉的無奈,此刻的他,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蒼老了許多。

  美婦人含笑以對,而後轉身面向站在身側的男子,「開始吧!」

  男子頷首應允,接著他舉起雙手在胸前彙集一團氣流,愈來愈大,愈來愈多,直到足以包圍著可兒,然後將她撐向半空中。「行了。」男子看向美婦人。

  美婦人輕輕舞動著看似仙女羽衣的緞帶,在可兒的四周形成一個方柱,然後念了一串不知是什麼的話兒,瞬間羽衣幻化為冰石,晶瑩動人。

  美婦人淩空飛起,所觸及之牆壁皆凍結成冰,隨後又像織衣一樣在整個谷內編織著一株株的柳樹。

  「大功告成。」美婦人又降落在男子的身側。

  「玄公子,夫人,老身感激不盡。來日若有困難,必不惜一切相報。」藍詠揖手言謝。

  「別這麼說,藍員外,這不過是我倆一番心意罷了!」男子輕聲對著藍詠。

  「總之,老身銘記於心。」藍詠的眼神仍溢著揮之不去的悲痛。

  「藍員外,請回去休息吧!若思念她,就到此一探便行了。」美婦人體貼地說。

  「告辭了!」再瞧了一眼冰柱裡的可兒,藍詠懷著滿心的不捨離去。

  「為何幫她?」男子細聲問著美婦人。

  含笑對男子,美婦人道:「此乃閻王所托。」

  ***

  拭去可兒眼角的淚水,戚允霈定神看著可兒。

  為什麼你連作夢也會流淚?曾幾何時,你在我的心中早佔有一席之地,為什麼你正眼也不看我一眼?我對你難道不好?……不比他好?

  不!我對你的愛,絕不輸給任何人!

  ***

  「為什麼?為什麼你情願被冰封在這裡也不願與我成親,為什麼?」帶著怒意與悲淒的叫吼,不停地徘徊在冰谷中。

  「是誰將你封在冰裡,讓我查到,我要誅他九族。」趙世晨不斷地將匯成氣團的力量擊向冰柱,但冰柱卻絲毫不受破壞,冰內的可人兒依舊沈睡著。

  喪失氣力的趙世晨,疲憊地單膝跪地,忿忿地仰看著在冰裡沈睡的可兒。

  「我對你難道不好,千萬佳麗我獨鍾情於你,我也答應一生只愛你一人,絕無二心;我怕你受寒,怕你餓著,怕你無聊,對你無微不至的照顧,紆尊降貴的迎合,柔情似水的噓寒問暖,難道不夠好?」

  「你說話啊!」趙世晨低聲地央求著,「別不理我,你出來和我說話啊!讓我再看著你的笑,聽你撫琴,聽你唱歌……你出來啊……」

  「『太子妃』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一生的榮華富貴就在你眼前,只要你向前跨一步就可得到它們,而你卻情願回頭尋找淡泊人生,你想等鬼申月轉世嗎?你甘願冰封該死的幾十年,還是幾百年……」

  「好!你想等,我陪你等,今生,來生……」

  ***

  「我到底哪一點比不上他?論財富,論權勢,論地位,我每一樣都不輸他,你說,你還不滿意什麼?」

  幾乎震穿天際的狂吼迴響在戚允霈的辦公室裡。

  可兒飛得半天高,毫不畏縮地回答:「愛。」

  「我也愛你啊!前世我放棄了大片江山,為你;今生我也願傾我所有,只求你在我身邊。」戚允霈轉語為輕。

  「但我愛的是他!」可兒糾正著。

  「你愛的是他,愛的是他!你口口聲聲說愛他,那他呢?」戚允霈再度拉開嗓門。

  「同樣喝下了孟婆湯,我在六年前就想起了你,跋山涉水,不畏艱難,只為了能快點找到你。而他呢?到現在連你是誰也想不起來,你說,他愛你嗎?」戚允霈怒聲質問著。

  「不,不,不,別說了,別說了——」可兒掩著耳不願再聽,淚水掛上了她的臉。

  「他只是不小心忘了,會想起來的,他會想起來的……子冥會想起來的……」不停地低語呢喃著,可兒覺得意識逐漸模糊。

  伸手接住身軀下滑的可兒,戚允霈緊皺著一張臉,「看,又發燒了,沒有我在你身邊還是不行。昨夜的雨,又讓你生病了。」多少次他總是這麼接住她,但也只有這個時候,她才會柔順地依偎著自己……

  ***

  「好了,終於可以出院了,開心了吧!」常幽宇一邊替顏子冥整理著行李,一邊調侃地擡槓著。

  白了他一眼,顏子冥低斥:「你害我遲了二天去找可兒,她要是有差錯,我唯你是問。」

  「別擔心,戚允霈不敢對可兒怎樣的。」常幽宇輕鬆自然地回答。

  這兩天在醫院,他不停地說服子冥將想起的一切都講給他聽,所以現在他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始末。

  「要是他敢,我會讓他後悔。」顏子冥的眼神頓時轉為冷厲。

  「可以走了。」提起行李,常幽宇走向門口,並拉開門。

  一陣淒喊與玻璃的破碎聲傳進他們的耳中。

  聽了好一會兒,顏子冥的臉色愈加嚇人,「是可兒的聲音。」他火速地拉開腳步朝對面的病房衝去。

  「放開她!」推開了門,顏子冥冷冽的壓迫感令人不容反抗。

  房內四名著黑色西裝,正意圖抓住可兒的男子,紛紛愣在原地,每個人的表情全寫滿了驚恐。

  霎時,顏子冥主控了房內混亂的情況。滿地零零碎碎的玻璃殘片,被撞翻了的茶幾,位置不正的病床……

  「可兒!」顏子冥展開雙臂迎接向自己飛來的可兒。

  沒等那四個依舊處於呆滯狀態的男人回過神,顏子冥迅速摟著身軀微熱的可兒踏出病房。

  ***

  「飯桶,我養你們幹什麼!四個大男人竟守不住一個女人,還讓人給搶走了。」戚允霈極度忿恨地摑了其中看似領頭的男子一巴掌。

  「少爺,對不起!」男子語氣裡全是惶恐與歉意。

  他也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那突然衝進來的男人,渾身充斥著一股霸氣,獨特的領導氣質不容人有一絲的反抗,而他們便被震懾在其中,無力動彈。

  「對不起有用嗎?人都給擄走了,真不知道付薪水給你們這群飯桶有什麼用。」戚允霈氣憤地握拳擊向桌面。

  顏子冥!

  ***

第6章(2)

  「王媽,拿冰枕上來。」顏子冥抱著意識不清的可兒往二樓房間走,後面跟著顏子冥的家庭醫生。

  小心地放可兒在床上,顏子冥忙為她蓋上被子;林醫生立刻為可兒打了一隻退燒針。

  「怎麼樣?」顏子冥焦急地問。

  「不是很樂觀,她的眼睛很混濁。」林醫生回答。

  該死的!剛剛為什麼不把她留在醫院。「那怎麼辦?」

  「我給她吊點滴,今晚必須守著她,要是吊完點滴還沒退燒就要送入醫院。」

  「不能現在送嗎?」顏子冥感到疑惑。

  「她現在的情況不適合再移動,除非不得已,否則最好不要冒險。」林醫生忙著手上的點滴瓶,繼而將滴針插進可兒的手腕。

  「行了。」林醫生略鬆了一口氣。

  其實,當顏家的專屬醫生並不容易,因為必須承受他們世世代代每個人特有的一股壓迫力,足以令人流出滿滿一個水杯的汗呢!

  「麻煩你了。」顏子冥沒正眼看林醫生,只用帶著誠意的語氣送走了他。

  被迫遺忘了一千年的摯愛,熟悉的睡顏略帶了幾分淒美,緊抿的唇瓣已沾染的毫無血色的蒼白,絕美的容貌上覆蓋了一層憔悴,看得他好心疼。

  一千年了!再次見到她,多了股溫柔婉約,多了份成熟高貴,添了些許淒美動人。

  她漂亮的柳眉微微上揚,是他帶給她的悲傷與苦楚。他發誓,一定要化開她糾結的眉心……

  ***

  「小姐,您讓小虹跟著您吧!小虹要給小姐在黃泉路上做伴,伺候小姐……」小虹紅著眼眶,低泣哀求著。

  「小傻瓜,這怎麼能陪呢?我走了以後,你可要好生伺候著爹爹,知不知道?」可兒一臉的平靜漠然,絕美的臉龐是不容改變的堅決,彷彿即將得到解脫。

  「不要,小虹打小就一直跟在小姐身邊,伺候小姐更衣、沐浴、上妝、飲食、就寢、遊街、玩樂,無一不是小虹親手打點料理,小姐怎麼能捨得拋下小虹獨自離去……」小虹一串串的淚水不停地滑下她略為雅致的臉蛋。

  「小虹,我也捨不得啊。只不過,鴛鴦尚知雙死,我又豈能獨活於世間。」可兒輕歎了一口氣。

  「小姐……」小虹欲伸手阻止小姐喝下早已準備好的毒酒。「小姐,您別丟下小虹啊。」

  就在此時,一個白色身影破窗而入,適時打掉可兒手上的毒酒。

  「你是誰?」小虹將可兒護在身後,用著略帶驚恐的口氣問。

  「請恕在下唐突,我乃玄恩子。」男子表現出友善。

  「玄恩子!江湖上人人敬仰崇信的先知?」可兒不敢相信他竟出現在這裡。

  「不敢當。」男子拱手回敬。

  「玄公子為何駕臨寒舍?」可兒不解。

  「藍小組是否將追隨所愛而去?」玄恩子問。

  「不瞞玄公子,我正有此打算。」說到此,可兒的眼神黯然失色。

  「這份愛,當真令藍小姐甘願殉情?」玄恩子似乎別有用意。

  「唯有追隨他,我才會感到快樂。」可兒答。

  「為了他,藍小姐可願用歲月做犧牲?」玄恩子的話暗藏著玄機。

  「歲月?」可兒不明白。

  「一千年!他再次轉世將在一千年以後,如今唯有將藍小姐封在冰石中,毫無知覺的沈睡一千年。不知藍小姐可否願意?」玄恩子為可兒說明,並同時提出問句。

  一千年!她必須沈睡一千年,醒來後面對的將是一個完全未知的世界……

  正當可兒猶豫著,玄恩子又說:「相信藍小姐必定聽說過陰界『孟婆湯』一事,每個亡魂在渡過奈河橋前,一定要喝過孟婆湯,忘卻塵世記憶;若藍小姐也追隨而去,如何能再在來生覓得他,共續前緣!」

  是啊!申月忘了,她也忘了,他們如何再相愛?

  「小姐……」小虹也出聲相勸。與其讓小姐喝下毒酒離去,她寧願小姐選擇玄恩子的方法,至少她可以偶爾去跟小姐做伴,陪小姐聊天。

  唯有如此了……

  「若續未盡情緣,斷思千年無悔。」再見到鬼申月的希望,緩緩地在可兒心裡升起。

  ***

  從朦朧裡依稀找到一絲意識,可兒慢慢地睜開雙眼。

  「可兒。」始終握著可兒的手,顏子冥欣喜地喚著。

  「子冥……」可兒虛弱的回應。

  「舒服點了嗎?」顏子冥的眼裡儘是擔憂與不捨,她這個模樣,是他最不願見到的。

  「頭有點昏昏的。」可兒想坐起身,動動發酸的脖子和肩膀。

  出其不意地,顏子冥說了這麼一句:「我走了以後,為什麼沒好好照顧自己,到現在還是這麼容易生病。」他扶起可兒,並調整枕頭的位置讓她靠著。

  先是一愣,而後可兒喜出望外的露出一抹燦爛的笑靨,隨即投身進他懷裡。

  「你想起來了,你想起來了……」可兒因喜悅而流下的淚水控制不住的湧出。

  是的!是的!這種無時無刻不憐惜她的神情,炯炯有神的深眸裡全是對她無以復加的眷寵,溫柔如羽翼的健臂總是庇護著她……是的……

  熟悉的軟軀,熟悉的髮香,熟悉的楚楚動人的嬌顏,熟悉的輕細暖語……一切都是那麼的熟悉……

  熟悉的情潮在顏子冥的心裡決堤,「可兒,我的摯愛……」他緊摟著的她手,似要抱夠一千年的份。

  墜谷時的他,是多麼的悔恨交加,怪自己的不小心,怪自己的輕忽趙世晨,怪自己的背信承諾……

  「對不起……對不起……」他低聲歉意著。

  「你好可惡,丟下我一個人,你知不知道看你墜谷的那剎那,我的心全碎了。為什麼那麼不小心?為什麼還未實現承諾便離我而去?為什麼……」滿腹的思念全化為輕呢的指責。

  「趙世晨在六年前便想起了一切,為什麼你卻在見到我之後也想不起我?是不是想就這麼放棄一切不再觸碰?是不是我們的深情摯愛不足以讓你刻骨銘心?是不是所有的甜蜜時光你都任它隨風而逝?還是你對我的愛不比趙世晨深……」可兒一連串地質問。

  「不是的,不是的!」她的痛苦,她的悲傷,她的心碎,他全感受到了。

  「就是因為我對你的愛太深、太真,所以連喝三杯孟婆湯,仍舊可聽見你一顰一笑,看見你的一言一行;在閻王答應幫我之後,我才無奈的吃下仙界中物『忘魂丹』,忘得深,遺失得多,它讓我連你在眼前也僅存有一絲飄忽的熟悉,它讓我見你哭泣卻只有幾分的不捨。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他不斷的責備自己。

  「你讓我覺得,失去了你,世間已不再值得我眷戀。我情願喝下毒酒與你共赴黃泉,做一對冥界夫妻,朝夕相依,你知不知道?」即使是最疼她的爹爹,最貼心的小虹也不足以令她有存活的念頭。

  「毒酒?」這讓顏子冥大皺其眉。他輕輕地把可兒安頓靠在枕頭上,再把椅子拉近。「你怎麼可以如此輕生不愛惜自己?」

  「換成是你,你又如何?」可兒反問。

  頓了一下,他輕笑。立場交換時,他一定也會與她同做冥界鴛鴦。「若非蝶兒雙飛,僅有鴛鴦雙死。」

  他與她若不能同活在人世,他也情願追隨她一起死。

  「後來,人稱先知的玄恩子與他的妻子將我冰封在赤山,預言一千年後你會轉世。」可兒陳述著。

  「為什麼他們要幫我們?」他並不認識玄氏夫婦。

  「說是受人所托。」可兒至今仍舊不明白。

  受人所托!?「對了!是閻王,他答應我要盡一份力的。」果然不失為一個領袖。

  「閻王?」何以閻王要幫他們。

  「是啊!我在地府……」顏子冥娓娓地說著在地府的一切,就好像在說書一樣。

  可兒也聽得時而巧笑倩兮,時而低頭輕泣。

  顏子冥深情地將她輕擁入懷。

  此時,千年前醉人的綺旎情愛又即將在千年後的今天悄悄拉開序幕了……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1-12-26 23:28:22

第5章(1)

  踩著腳下的落葉,鬼申月不斷地伸手撥開長得茂盛的枝葉,尋找著那清脆嘹美的笑聲。

  令他感到好奇是,如此繁密茂盛的柳樹林,就連他一個大男人進到其中也深覺困難,怎麼會有女人的笑聲,而且似乎只有獨自一個人。

  好不容易排開了全部的柳枝,沒來得及觀察四周的景物,便被那踩在水面上的女子懾去了視線……

  一頭隨風飛揚的長髮,偶然可見那張不染煙塵的容顏,眉如黛柳,端巧的俏鼻,花紅的唇瓣,白皙的肌膚因嬉戲而微顯紅潤,一雙漂亮的丹鳳眼裡漾滿了笑意,神情正因腳下時而泛出的漣漪而自得其樂,輕輕被撩起的宮紗羅裙,隱約可見一雙美足,跟隨身形流轉的衣擺,形成如海潮的波浪;夕照時分,湖泊紅日的倒影與絢

  麗,將那纖細窈窕的白色身影,點綴得更顯仙姿;不曾間歇的,是她銀鈴般的笑聲。

  驚覺兩道炙熱的眼光射向自己,藍可兒挪高了身形準備離去。

  察覺女子欲淩空而去,鬼申月施展輕功,及時摟住了那嬌俏的身軀,「你是誰?」

  她剛才淩空並非使用輕功,莫非她真是仙子降臨?

  「放開我!」藍可兒猛扯著緊攬自己腰間的一雙強而有力的手臂,企圖扯掉它以逃脫。

  「先告訴我,你是誰?」在她耳邊嗅著自她身上傳來的幽幽香氣,鬼申月安全地帶著她踩上地面。

  又因她赤著腳,鬼申月並沒讓她踩著地面,旋身繞到她的面前,讓自己可以正視她絕俗的容顏。

  深怕自己一個不小心跌了地,藍可兒只好雙手攀著那無禮男子的脖子。

  好一會兒確定自己並不會摔下地,藍可兒才瞧上那已注視自己許久的人。

  高傲不屈的一對英眉,剛毅挺直的鼻樑,薄厚得宜的嘴唇,最後她迎上那雙深沈銳利又帶絲驚喜的黑眸。「無禮!」藍可兒騰了一隻手,預備甩上一巴掌。

  意識到自己的俊臉有危險,鬼申月也騰了一隻手捉住「危險」,僅以一隻手抱著她,「別怕,我沒有惡意。」

  「那你抓著我不放,究竟是什麼原因?」抽回了手,藍可兒安分地任由他抱著。

  「你不也抱著我。」鬼申月笑說著。

  「貧嘴!」藍可兒再次伸手想甩上一巴掌,可也給攔截在半途無疾而返。

  可惡!她出手明明比他快,為何總讓他給擋住?

  「別試圖想打我,沒用的,除非我願意讓你打。」鬼申月再次將自己的手放回她的腰間。

  「你到底想怎樣才肯放開我?」藍可兒氣惱的問。

  仔細端視著這副與方才完全兩樣的俏麗模樣,鬼申月的唇邊泛起輕笑,「回答我幾個問題。」

  睨了他一眼,藍可兒滿臉的不情願,「問吧!」

  「為什麼會飛?」鬼申月第一次見到會飛的人。

  「天生如此。」藍可兒不耐煩地轉著眼珠子,不過,被他盯得不自在所佔的成分較大。

  「你的名字?家住哪裡?年齡多大?」鬼申月一次問。

  「我爹的名字也告訴你,好不好?」言下之意是,他問太多了。

  「如果方便的話。」穩若泰山,鬼申月並沒被激怒,仍舊一派悠閒的樣子。

  反倒藍可兒卻快被氣翻了,「你……」

  「別猛瞪著我啊!回答我的問題。哦,對了,別胡亂捏造,否則別想我放開你。」鬼申月享受著觀看她千變萬化表情的樂趣。

  「藍可兒,家住汴梁,今年將滿十八,滿意了吧!可以放我走了。」藍可兒開始掙扎著。

  感到腰間輕鬆了起來,藍可兒踏著輕盈的步伐,遠離那無禮的男子。

  仰望已遠去的倩影,鬼申月口中呢喃著,「藍可兒。」

  縱然方纔她極力地使自己說話粗鄙,但依然掩藏不了她全身尊貴高雅的氣質,想必不是普通人家的兒女。

  ***

  月光雖美,藍可兒此刻卻若有所思,彷彿缺了某物。

  「小姐,晚了,一會兒風大了會著涼的,進房裡休息吧!」說話的是藍可兒的貼身丫鬟——小虹。

  小虹將她自屋裡帶出來的披風披在藍可兒的身上。

  最近兩天,小姐似乎很少出去;之前每近黃昏時刻,小姐總是會飛出府遊玩。可是,兩天前小姐回府,便一臉的鬱鬱寡歡,問她卻說沒事,真是讓小虹擔心得要命。

  「我再坐會兒,你先去睡吧!」可兒氣若遊絲地催促著。

  「小虹留在這兒陪小姐。」小虹睜著睡眼,努力地使自己提起精神。

  「不用了,你忙了一天也累了,早點休息去,別陪我,我再一會兒就進房歇息了。」可兒再次催促著。

  猶豫了好一會兒,小虹才勉為其難地答應,「小姐,披風可得穿好,別著涼了。」細心的提醒著,小虹又看了小姐一眼,才轉身離去。

  ***

  「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更夫在寧靜的街上敲著二更的銅鑼聲。

  藍府屋簷上的神秘黑影因燈火而拉得甚長,由於行動敏捷,並未被守更的男子發現。

  拾起滑落地面的披風,鬼申月緩緩地為蜷曲在涼亭台邊的纖細身軀披上。

  察覺身邊站了一個人,可兒猛然驚醒,也給在黑夜中閃爍的一雙深邃的眸子嚇了一跳,差點喊了出來。

  伸手摀住可兒的嘴,鬼申月用另一隻手的手指,在唇間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別出聲。」他放開捂著可兒的手。

  「你怎麼在這裡?」可兒不敢相信他竟找到了這裡。

  輕手撥著可兒的長髮,讓它像瀑布般不停地洩下,不答反問:「為什麼不進房睡?在等誰?」

  「反正不是你。」可兒沒介意他沒回答自己的問題,卻對他的問題口是心非。

  是不是在等他,其實可兒自己也不清楚,她只是覺得想再一次的見他,又有點懷念他霸道的口吻。

  「想我嗎?」此刻,鬼申月的眼裡漾滿了思念的柔情。

  「不想。」可兒對他自大的態度有點不滿,賭氣的說。

  鬼申月轉個身坐到可兒的身側,沒問她的意見便將她摟進懷裡,「可是我好想你。」

  「花言巧語。」可兒掙扎著要離開。

  「別動!讓我感覺一下你在我的懷裡。」語氣裡隱隱約約的透露著他的疲憊。

  注意到他的不適,可兒體貼地不再掙扎,任由他將自己鎖在胸前,「你很累?」

  鬼申月沒回答,只是把頭埋進她的頸邊,汲取著她令自己依戀的清香。

  可兒把這個動作當成是他倦憊的回答,卻在耳邊聽見幾聲竊笑,「你戲弄我!」她生氣的噘著嘴,舉手便朝他的胸膛擊去。

  巧妙的抓住她的手,鬼申月迷戀在她因嬌嗔微怒而誘人的紅唇裡,「有沒有人教過你,在男人面前千萬不能噘著嘴?」

  他的眼神為什麼比剛才更深邃?透露著些許的企圖,包含了幾絲的危險……「為什麼?」可兒沒意識的問。她現在的臉一定很羞人,他做什麼這樣盯著她看!

  「你現在想知道?」鬼申月正慢慢地移近可兒。

  可兒膽怯地向後移,無奈他摟著自己的腰,絲毫不放鬆,「我明兒再問別人好了。」

  「但是,我已經迫不及待想告訴你了。」說罷,鬼申月沒給可兒反對的機會,迅速地掠奪著那兩片令人遐想的紅唇。

  該是他的!這令他魂牽夢縈,朝思暮想的嬌唇,無時無刻不透露著待人採擷的香甜;這容貌,這性子,這嬌軀,注定該是他的!他簡直愛煞了她的一切……

  鬼申月眷戀地享受著可兒的甜蜜,但可兒卻被這突如奇來的舉動嚇得不知該作何反應,她不知道該把雙手放哪裡;或許他若沒有摟著她,大概她會癱在地上站不起來,她甚至只能莫名的承受他的溫柔帶給她渾身感官上的燥熱與畏懼。

  良久,他緩緩的離開那股香甜,但仍舊不時地輕點著可兒的朱唇,「閉上你的眼睛。」他不想停,可是他也不希望她睜著一雙大眼,滿載著恐懼與畏怯與他互恃,活像他殘害著無辜的弱小似的,那會讓他吻得有點罪惡,吻得有點顧慮……

  可兒回味著他的柔情,心中竟有一絲期待,期待他再次的愛戀,她不自禁的依言合眼。如她希冀的,但不同的是這次他時而瘋狂得令她爆裂了心靈,時而溫柔得讓她融化了思緒。沒有剛才輕啄淺嘗的使她迷情,有的是心醉神馳的蕩漾,恍如她的世界只剩他……

  鬼申月滿意著可兒攀上他的頸子的雙手是那麼的無助,那代表不曾有任何人早他一步品嚐她的芳美甘甜。

  他知道自己對她,完全不是仗著男人征服的理念,他是真的愛上她了!多少嬌艷嫵媚,身材惹火得令人血脈僨張的女人等著他臨幸,為他暖床,即使萬花樓的魁冠柳玉湖也激不起他眷戀的心。而這個絕倫的容顏卻三番兩次的徘徊逗留在他的腦海裡,並且挑起他想擁有她的意念。

  他想憐惜她,寵溺她,給她最美好的一切……

  意識到兩人都必須透透氣,鬼申月不捨地挪開了嘴唇,一對懾人魂魄的眸子依舊不肯放過眼前的美景。

  可兒輕觸著自己灼燙的唇瓣,半晌才發現自己的忘禮,「你知不知道自己像極了一個登徒子?」她暗暗的責備著自己的不是。

  「是嗎?」這兩個字的意義可深可遠了,但在看見可人兒氣得撇開了臉,他急得忙自責:「是我不對!」

  可兒仍無動於衷。

  哎呀!不買他的帳�!「那不然你要怎樣嘛,最多再讓你吻回來啦,這是我最大的讓步限度了哦!」鬼申月說得自己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杏眼圓瞪著鬼申月,可兒幾乎快氣昏了,「你……不可理喻!」

  「我不可理喻!你害得我好慘,還說我不可理喻。」鬼申月也假裝生氣了。

  「我們見面不過二次,我怎麼害了你的?」可兒略提高了音量,顯示自己是清白的。

  「就是你讓我見到你清靈的仙姿,超脫凡俗的美麗神采,所以第一天晚上夢裡全是你的倩影;讓我無法安睡,第二天早上批的公文全一塌糊塗,害得我不敢再批,到現在我的書房已堆滿了高如山的待批公文;還有,你讓我在屬下的面前失神發呆,操槍操到掉了槍,走路去撞牆……」前面兩樣是真的有這回事,不過走路撞牆……差那麼一點就成了事實。

  「停。」可兒叫停,見他真的停止再說,可兒低笑在心裡,臉色卻也沒變。「強辭奪理!」

  「強辭奪理!這全是你的錯�!」鬼申月柔聲指控,毫不具備威脅力。

  「與我何干!」雖這麼說,可兒卻暗暗欣喜在心頭,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

  「當然和你有關。」鬼申月輕柔的撫著可兒似凝脂的臉蛋。

  「和我無關。」可兒反駁。

  「有關。」鬼申月偏要她承認。

  「無關。」

  「……」

  噓!樹梢上的鳥兒小聲點兒,別打擾了亭子裡情波蔓延的情侶……風兒繾綣著園中的樹葉,悄悄的吹奏著神妙的樂符。

  ***

  詭異的月夜下,大宋禁宮內的禁衛軍毫不懈怠地持著在月光下輝亮的長矛,遊走在每一個隱密的角落。

  一個身手矯健的影子,不斷地藉著身邊任何的物體移轉著身形。

  一會兒之後,那個黑衣蒙面的男子站定在一扇門欞圖紋相當華麗的房間前。

  他走近房門,有意無意地讓自己的影子映在門紙上。

  「誰?」自房內迅速地跑出一個衣冠拘謹,滿身貴氣的男子。

  察覺左後方劈來一掌,趙世晨一個旋身躲閃掉了那一掌,他隨後跟著反擊。但那蒙面人出手招招留情,只是似乎故意將他逼回房裡。

  側身兩個旋踢,門應聲關上,鬼申月挪出空檔敏捷地落上門拴,然後出掌擊退逼近的一個側旋踢。

  被擋回了招式的趙世晨,決定先休戰質問:「你究竟是誰?膽敢擅闖禁宮,有何企圖?」

  趙世晨審視著與自己相隔十來尺的黑衣蒙面人。

  雖然蒙著面,卻也掩飾不了他全身的傲骨與迫人的氣勢,想必並非泛泛之輩。

  拉下面紗,鬼申月不打算回答他的第一個問題,「我來是想請你撤回聖旨,關於藍可兒的那一樁。」

  思酌了一會兒,趙世晨用著滿是敵意的口吻,「哦,原來你是可兒口中說的鬼申月啊!久仰。」

  趙世晨側著身說話,渾身的尊貴氣息足以令千萬尺內的人為他折腰跪膝。

  「你撤是不撤?」鬼申月冷聲問。

  唇邊泛出輕笑,趙世晨正視那雙冷眼,「聖旨豈是兒戲!」

  「你毀了一樁天意良緣。」對於趙世晨的拒絕,鬼申月明顯地表示不悅。

  「聖旨便是天意。」趙世晨放聲低吼。

  「我會讓你命喪黃泉。」鬼申月冷言。

第5章(2)

  又低笑了一聲,趙世晨道:「只要我喊一聲,立刻會有幾百支劍鋒對著你,別說取我性命,就怕你連自保的時間也沒有。」

  「今日來此,我誓必已抱死心,不過在那之前,我會先拉你做陪葬。」鬼申月一定要得到一個滿意的結果才會罷休。他絕不會讓可兒離開他!

  看鬼申月並非虛說,趙世晨驚覺自己處於劣勢,「好,我給你個機會;二日後斷魂崖上比試,要是你贏了我,我就撤銷聖旨;相反的,要是你輸了,必須放棄可兒,並且不再出現在她眼前。」

  「可兒不是物品,你無權替她決定任何事。」鬼申月緊蹙著眉心。

  「那為何你現在站在這裡?」趙世晨反駁,言下之意是:若自己無權,他為何又來找他。

  「你別無選擇。」趙世晨放下重話。

  「此話可否信任?」鬼申月黯然應允。

  「雖無聖旨為憑據,但君無戲言。」趙世晨走向桌子倒了一杯水。「不早了,請回吧!」

  「希望你不是個偽君子。」話裡的含意是要他別虛應承諾。

  鬼申月拉開門栓,打開兩扇頗有重量的門,並未合上便縱身離去。

  颼颼的寒風吹進房內,圍著一張充滿邪意的臉打轉。

  鬼申月,可兒不會屬於你的,等著領死吧!

  趙世晨的腦海裡,此刻正計劃著某件恐布的事……

  ***

  「孟婆,你把藥下重一點讓他喝吧!」

  「判官,這不合規矩的。」

  奈河橋邊的一座涼亭裡,一男一女正討論著一樁怪事。

  「可是,孟婆,你瞧他,已喝了三杯孟婆湯,還氣定神清地坐在那兒,顯然還未忘卻塵世,這如何讓他跨過奈河橋;將來要是投胎轉世了,可是會洩漏天機,要貶官降職的。」一臉心焦如焚的判官來回躊躇,腳下的步伐是愈見頻繁。

  他任職判官數千年,從沒見過這等怪事,竟有人喝了三杯孟婆湯,卻還悠哉自在,一派清閒地坐在一邊聽他和孟婆商討如何能使自己忘卻凡事,那神情還似乎在說你們放馬過來,我接招便是!

  天哪!思慮及此,判官愈形無奈。

  「不如這樣吧,你回去請示閻王,看閻王有何定奪。」孟婆薦言。

  「唯今之計,只有如此了。」看了那依舊神態自若的男子一眼,判官一個旋身便不見了人影……不,是鬼影。

  送走了判官,孟婆走向坐在一邊的男子,「年輕人,你叫什麼名字?」她也坐在涼亭的一角,但與他並沒有相隔很遠。

  冷冽深邃的眸子始終不變,「鬼申月。」

  「可以和您談談嗎?鬼公子。」孟婆露出和藹的笑容。

  「當然可以。」鬼申月稍稍緩和自己的臉部線條。

  「在人間時,您是什麼身份?」

  世間令人留戀的,莫過於財、勢、名利與情愛,究竟他是為何而不肯忘卻。

  「這重要嗎?」鬼申月聳聳肩。「我只要求讓我回人間。」

  「鬼公子,您在說笑,您的氣數已盡,豈有再回人間的道理。更何況,您的肉身已毀,要回去是不可能的。」

  鬼申月聞言大皺其眉,他不信自己就這麼完了。他不能死!他還有他的承諾未實現,可兒還在等他回去!他不能就這麼離開。

  「沒有別的辦法?」

  「是什麼使你那麼想回去人間?」孟婆不答反問:「錢財?權勢?名利?或是愛情?」

  「我愛她!我真的很愛她!」鬼申月懊惱著。

  「愛情!真能抵擋我的孟婆湯?」孟婆沒愛過,所以不能瞭解。

  「我就是一個例子!」鬼申月回答。

  「不過,是第一個,始無前例。」孟婆笑語。

  「孟婆,幫幫我吧!我承諾於她,不能失信,我知道您有辦法的。」鬼申月挪身坐到孟婆的旁邊。

  「前世因,今世果,今世未實現的承諾也該等到來世還。」顯然是拒絕了鬼申月的請求。

  「我不能失去她。」鬼申月的眼裡已聚滿了懇求。

  看著鬼申月矍然失色的面容,孟婆有些許的心軟,「如今要再返回人世已不可能,我能幫你的,只有讓你帶著記憶轉世,來生再與她續緣。」

  驀地二個黑色身影出現在孟婆與鬼申月的面前,其中一個迅速地點了鬼申月的穴道,令他無法動彈。

  「孟婆,你好大的膽子,你知不知道這會犯仙規,要挨仙杖的。」看似為首的高大男子怒斥著。

  「閻王,我……」孟婆趕緊欠身。

  「不用解釋了,要是每個人悲慘的身境都令你心軟,人間豈不是大亂?你說,你有什麼資格再為陰間的魂魄熬忘塵湯!」閻王的忿怒震得整座涼亭都在搖晃。

  站在一旁的判官,嚇得冷汗直流。

  「不關孟婆的事。」鬼申月開口說話。

  閻王尋著聲源,看見了鬼申月,「哦,原來是你,大宋亡魂各個敬如神祇的鬼申月。」

  幾年前開始,宋朝的亡魂每每都向他提及鬼申月這個人,各個求他讓他們在來生能有報答鬼申月的機會,他便開始注意這個人的一舉一動,還知道鬼申月有一位摯愛。

  「本王早有所聞鬼公子的聲名,今日一見果然氣度不凡,頗有王者的風範。」

  「不敢當,區區一介凡夫俗子,豈敢勞煩閻王您掛心。」鬼申月一語雙關。言下之意:放他回去凡間並無大礙。

  「雖是小卒一人,卻也可能成為沙場悍將,怎能不掛念於心呢!」閻王也話中帶話地回應。他的意思是:雖只放他一人,卻也會鑄成大錯,犯下天規。

  「敢問沙場悍將是否能不以敵對之?」這句隱喻:放他回人間,他絕口不提仙界之事。

  「但是,敵人卻以劍向之!」這句則意謂:他雖不提,天數卻也因他而改。

  「能否寬容以對?」知道不能強人所難,鬼申月退了一步。

  「恕本王無能為力。」瞧見鬼申月死灰的臉孔,閻王竟也有一絲心軟,「敢問鬼公子是否眷戀放心不下藍姑娘?」對於鬼申月和藍可兒之間的情,他也略知一二。

  「她是我唯一的愛。」鬼申月黯然神傷的眼神在提及可兒時愈顯消沈。

  「本王答應為你盡一份心力,你能否釋懷而去?」閻王氣緩地問。

  「銘謝於心。」鬼申月無力地妥協。

  「你身懷仙骨,想必你曾是仙界中人,亦是孟婆湯對你無用的原因之一;而且今世你的情太深、太真,所以它也不足以令你忘塵。」閻王點開鬼申月的穴道。

  閻王自腰間取出一個紅盒子,上頭寫著「忘魂丹」,他打開它,遞到鬼申月的面前,「這是忘魂丹,本該用在仙人身上,沒想到第一個竟會是你。」

  鬼申月猶豫了一會兒,隨即吞下一顆忘魂丹。

  半晌,「你可知你為何人?」閻王問著已吞下忘魂丹的鬼申月。

  眼神空洞,表情呆滯的鬼申月並沒有回答。

  「孟婆,這回念你初犯,本王暫且不向上面稟告,希望你好自為之,勿再犯過。」

  「是。」孟婆心傷地偷瞧著鬼申月。

  孩子,原諒孟婆幫不了你。

  「判官,領他過橋。」

  「是。」

  ***

  常幽宇靜靜地看著躺在病床上的顏子冥,他的眼珠子不停的在眼皮下轉動,卻不見他醒來。

  在心理學上,這是人在腦海裡浮現過往記憶的症象。

  子冥想起了什麼?前後為時已久,他必定想起了不少事情。

  「嗯……」顏子冥混混沌沌地有了意識。

  搞什麼?他的頭為什麼那麼痛?

  對了!「可兒……」可兒呢?

  他想起來了,他全都想起來了!

  「子冥。」常幽宇幫著他半坐起身,「你現在在醫院,醫院說你有輕微的腦震盪,所以你最好待在醫院觀察二天。」

  「不行,我得去找可兒,趙世晨把她帶走了。」顏子冥想拔掉手上的滴針,卻被常幽宇攔了下來。

  「幹什麼?你冷靜點。」常幽宇驚覺自己的力量不足以擋住顏子冥。「護士,護士。」

  沒一會兒二名護士立刻跑進來。

  「綁住他。」常幽宇箝住顏子冥,讓兩個護士將他綁在床上。

  「該死的!常幽宇你幹了什麼好事。」眼見自己已被牢牢地綁在床上,顏子冥仍不甘示弱地掙扎著。

  「抓住他的手。」隨後跟進來的醫生手上拿著一隻針筒。

  「你給我打什麼針?放開我,我要去救可兒,放開我,聽見沒有,我叫你們放開我……」感到意識有些混濁,顏子冥全身沒了力氣似的。

  昏迷之前,他聽見常幽宇說——

  「我是為你好!希望你有個好夢!」

  ***

  斷魂崖上,烈陽下正閃舞著刀光劍影,雙方招招致命的劍勢,波及了四周的空氣愈形稀薄。

  「鬼申月,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我會放你一條生路。」趙世晨在急劍下抽暇。

  「你害怕了?」鬼申月笑言以對。

  現在的情勢,明顯的是鬼申月佔了上風,趙世晨的招勢已呈淩亂,逐漸地喪失了劍士該有的冷靜。畢竟僅在深宮與武官相比對,是承受不了有實戰經驗的鬼申月強扞的劍法。

  「申月。」就在趙世晨即將被逼至地面時,遠處傳來一聲充滿驚恐的叫喚。

  一個閃神,只見趙世晨抽起腰間的紙扇向鬼申月展開,一片粉末瞬間與空氣融為一體。

  為了走避那陣夾帶著不知是什麼粉末的風,鬼申月淩空向後,冷不防腳下一個踩空,卻已來不及找堅硬的東西再施展輕功,他的身子不斷下墜著……

  他似乎聽見可兒的哭喊。糟了!他答應過可兒,不會讓她因他而落淚……

  他的意識逐漸因身體的下墜而混濁,到最後,他的腦海裡只剩可兒絕世的笑靨,直到一片黑暗向他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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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12-26 23:27:07

第4章(1)

  用天為引,藍可兒以風為姿,以月為態。

  以花為喻,她就如同紛飛曼舞在天際的櫻瓣,美得令人屏息,美得令人自歎弗如。

  一樣的婆娑起舞,不同的是松柏非比昔日的柳林;一樣美幻的舞姿,可兒若羽翼輕盈的身形,飄蕩在松柏林間,不同的是,絕塵的容顏上多了幾許哀愁。

  ***

  「王媽,可兒呢?怎麼沒見她下來吃早餐。」坐在餐桌前好一會兒的顏子冥奇怪的問。

  不會是昨天哭累了吧!

  「很早就起來羅!她說要到林子裡散步。」王媽忙著手邊的煎蛋,從廚房裡傳出回答。

  「她吃過早餐了?」顏子冥沒想到可兒會那麼早起來。

  「她說不想吃,胃口不好;大概感冒的緣故,所以我熬了粥,等她回來就可以吃了。」王媽把煎好的蛋端到顏子冥的桌前。

  「我去叫她。」說著,顏子冥起身欲往外走。

  「不用啦!我讓心恬、心怡去叫了,你先吃吧,還要上班呢,別遲到了。」王媽催促著。

  「大少爺……大少爺……」由遠而近,心恬、心怡出現在門口。

  「怎麼了?看你們喘成這樣,可兒呢?」顏子冥看著心恬、心怡氣喘如牛的樣子,手還猛往外指。

  「可兒……」心恬欲言又止。

  「她……」心怡則喘得說不出話。

  「哎呀,你自己去看就知道了。」心恬、心怡同時說,也同時坐在餐桌椅上休息。

  「哪一邊呢?」顏子冥問。

  顏莊的松柏林分左右兩邊,中間隔著從大門通往主屋的一條柏油路,主屋的後面則有著一池湖泊。

  「左邊啦!」心恬、心怡喘氣之餘回答他。

  ***

  顏子冥驚愕地盯著眼前的一幕,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一切。

  似仙子淩空起舞,若鬼魅般飄忽幽怨的神情;腳下華麗高貴的步伐,蝶翼振翅的雙臂,遊移在風間的纖弱身影,絢麗的日陽為她繽紛,滿林的松柏為她奏樂,花間的彩蝶為她伴舞,宛如乍落塵世的仙女……

  「可兒……」那動人的面容聞聲對他回眸一笑。

  只見那懾人心弦的倩影淩步走向自己,不由自主的他伸出雙臂接住她。依稀在好幾個世紀前,他也曾對天展臂,只為她……

  投向他的懷抱,不熟悉的,是名字,「子冥。」

  同樣的情節,不變的人物,你是否能憶起一切?

  有那麼一剎那,他似乎為可兒喊自己的名字而生氣,他幾乎認為那不是自己的名字。

  為什麼他總是感覺對她有山高海遠的深情,卻偏偏想不起?

  「你……會飛……」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聲音,顏子冥倉皇地吐出了幾個字。

  綻出一抹傾倒眾生的笑靨,可兒輕巧地著地,「你不該有這種表情。」手指輕撫上他驚訝的面孔。

  她思慕的俊臉,不該出現的,是那陌生的神情與滿眼的疑惑。

  「以前你也會,我們常常逐水嬉戲,漫空飛舞,那時是多麼的快樂,你還說要一輩子陪我跳舞。」可是,為什麼是你的一輩子,而不是我的!可兒在心裡竊問著。

  在腦海裡搜尋著記憶,一雙劍眉愈揪得緊。

  將他的眉輕輕地撫平,可兒莞爾笑語:「沒關係,我們慢慢想。」

  如今她已找到了他,她有更多的時間慢慢使他想起。

  「為什麼沒吃早點就跑了出來?」釋了懷,顏子冥輕斥著,不自覺地把她攬進懷裡往主屋走。

  「我沒有吃早餐的習慣。」可兒欣喜他已跨了小小的一步。

  一樣的抱法,她只要將眼往上瞧,便可看見他高傲不馴的神情,自信奕奕的深眸,與唇邊蕩漾的微笑。

  「沒胃口?」他心焦地問。

  「嗯!」輕應一聲,可兒享受著這偶然出現的熟悉。

  「王媽給你煮了粥,吃一點好不好?」他柔聲勸著。

  點頭應允,可兒仍舊泛著笑容。

  ***

  「可兒!可兒!」心恬,心怡迎上可兒,牽著她坐進餐桌。

  「你們又要做什麼?」瞧她們倆剛才嚇得不知所措,現在卻黏可兒黏得要命。

  沒搭理顏子冥,心恬說:「可兒會飛啊!」

  「還會不會其他的?例如穿牆啦,讓東西懸空啦,看透黑盒子啦……」心怡一臉興奮的問。

  「你們知道?」想必是剛才不小心給她們瞧見了。

  「是啊,我真羨慕可兒。」心恬說。

  「你怎麼會有這種能力?與生俱來的嗎?偶像!」心怡的話裡透露著崇拜。

  「你們不怕?」這使得可兒感到訝異。

  在以前,百姓總稱會飛的女人是魔物,大家都畏懼七分,惟恐避之不及會丟了性命,哪還像心恬、心怡一樣的懷著欣喜的情緒,帶著崇敬的神情。

  「原本還以為可兒是鬼魅,差點沒嚇掉魂。」心恬想著剛才松柏林裡驚見可兒一身是白飄浮的倩影,她忍不住笑了起來。

  「但是,後來想想,現在都九○年代了,會超能力的人也不算少數,也就沒那麼可怕了。」心怡接著說。

  「什麼是超能力?」可兒不解的問。

  「可兒不知道什麼是超能力?」心恬一臉的驚奇。

  「就是擁有不同於常人的能力的意思。不過,像你一樣會飛的人倒是顯之又少。」心怡替可兒解答。

  「別說了,讓可兒吃早點了,我們還得趕著上班呢!」顏子冥插進她們的談話。

  「你們?」心恬,心怡一起叫了出來。

  可兒則狐疑的說:「我們?」

  「我們。」顏子冥給可兒一個確定的眼神。

  「我沒說要跟你去啊!」雖看透了他的心思,可兒還是故意說。

  躲掉王媽,心恬,心怡質疑的眼光,顏子冥將視線看向桌上的菜,佯裝不經意地說:「我要帶可兒去買衣服和日常用品。」

  「這樣啊,我和心怡陪可兒去吧!」心恬看顏子冥的眼神,似乎別有涵義。

  正當顏子冥困擾著無話可說時,王媽的聲音適時出現,「心恬,因怡,客廳的地板不亮了,等會兒拿蠟油擦擦。」

  毫無疑問,可兒當然是跟著顏子冥出去了。

  ***

  「可兒,試試這件。」顏子冥手上拿著一件純白削肩的晚禮服。

  此刻,他們正逗留在香奈兒的專賣店,放眼望去儘是高貴簡單的宴會禮服,站在一邊含笑以對的設計師則有兩個。

  「這件?」可兒眼露困難地盯著顏子冥手上的衣服,再看一眼那兩個設計師。

  又是點頭!從三個鐘頭以前進來,顏子冥所挑的衣服,他們全點頭表示贊同,這就算了;他們還一直保持不變的笑容,站在一旁聽候差遣。顏子冥叫他們拿紫色高跟鞋,沒兩分鐘,紫色高跟鞋便出現在她的腳下;顏子冥叫他們拿黑色裘衣,他們便迅速地替她套上,完全沒有意見,還直誇漂亮、合適。

  可兒真懷疑究竟他們是設計師,還是子冥呢?

  子冥說,設計師就是替人量身裁衣,依客人的氣質為他們設計適合的款式,然後再幫客人搭配飾品。可是,瞧那兩人一板一眼的,怎麼也不像啊!

  可兒回望一眼顏子冥,「太少了。」別誤會,不是嫌衣服少,而是布料少。

  「試試嘛!你穿上一定很好看。」顏子冥把衣服掛在可兒的手上,將她推進更衣室。

  一樣的,在更衣室待了片刻,可兒換好了衣服推門出來,習慣性的站在鏡子前,沒注意到後頭的六道驚艷的眼光。

  可兒為方便起見而在試衣前把及腰的長髮盤在腦後,削肩無袖的純白禮服,更顯得她無瑕白皙似吹彈可破的肌膚,兼同修長的頸子纖細的雪肩更形完美,禮服上身合適得體的展現她的窈窕,腰間以下略為寬鬆的波形裙身,不時的飄動散發著清麗的風采。

  一次又一次的驚艷,兩位設計師再也說不出話來了。只是,似乎哪裡不太一樣……

  好像比剛才高了點!

第4章(2)

  「可兒。」早一步擋著他們的視線,顏子冥摟著可兒穿上一旁白色的高跟鞋。

  正訝異於自己換上這件禮服的模樣,被顏子冥一摟才發現自己正飛著。可兒有默契的穿上高跟鞋。

  這時,兩個設計師滿眼的疑惑互相對看著。

  「拿一條雪紗圍巾來,要白色的。」顏子冥適時支開他們。

  「是。」沒一會兒,顏子冥已將雪紗圍巾繞在可兒漂亮的脖子上。「行了!」

  從鏡子中端視著可兒姣好的模樣,顏子冥冷不防地在她臉頰上烙下一個吻,輕輕的!

  沒來得及給可兒反應的時間,顏子冥順手拿起展示在玻璃櫥窗內的白色皮包,牽著可兒往電梯門走,一邊對身後的兩個設計師交代:

  「其餘的衣服依照尺寸重新訂做,然後派人送過來。」

  「是,顏先生。」站在電梯旁恭送客人,他們仍為剛才的事感到困惑。

  ***

  朦朧裡,似乎在很久以前,他也曾像現在一樣用眼角偷覷著可兒寧靜的側臉。

  顏子冥將車子靠邊停,而後盯著可兒看。

  左看右看,他老是覺得可兒身上少了什麼……

  「你做什麼?」被他瞧得奇怪,可兒還以為自己哪兒不對了。

  「你讓我想想。」究竟是什麼呢?

  對了!項鏈。

  顏子冥朝車外看了一下,「等我一下。」

  他開了車門走出去,隨即折回脫下西裝外套,「把外套披上,風大了。」

  顏子冥暗怪著自己的粗心,剛才竟忘了買外套給可兒。

  可兒看顏子冥往位在轉角的百貨公司跑去,心想必定得等好一段時間,她開了車門走出來,披上顏子冥留下的西裝外套,輕靠在車子邊呼吸著自然的氣息。

  一輛德國進口的黑色積架,一位艷冠群芳的白衣美女,如此美妙的場景,霎時惹來不少稱羨的眼光。

  不過,可兒並沒有注意到,只是一味地朝轉角的方向看,期盼顏子冥的身影出現。

  突然一陣冷風吹落了可兒的瀏海,下意識地伸手想去撥開,卻訝異竟有人早她一步為她拂去。

  驀地回頭,在認清來人之後,可兒立刻刷白了臉,反射性地往旁邊退了一步。

  沒讓可兒離太遠,戚允霈就伸手攬住她的纖腰,將她拉向自己,「我找得你好苦!」他的眼裡儘是驚喜。

  「放開我。」可兒慘白著一張臉向路邊來往的路人求救。

  惶恐的眼神在看見路人觀戲的表情後更為失色。

  「跟我回去。」雖是輕柔的口吻,但戚允霈幾乎是強拉著可兒上停在黑色積架後的另一輛黑色積架。

  而自始至終都站在一旁的路人,各個則困惑地私語著——

  「真是奇怪,二輛積架,一個男主角,一個女主角,那美女也不像喜歡開黑色積架嘛!」

  「是啊,可是這輛積架窗子開著,也就代表那女人原來是在車上的。」

  有人猜測著,「會不會還有第三者?」

  「哇,快看,帥哥�!」路人突然一臉崇拜的朝向這邊跑來的男子驚叫。

  ***

  沒看見可兒在車上,卻只瞧見自己的外套掉在地上,拾起外套,顏子冥左顧右盼著。

  「小姐,請問有沒有看見一個穿白禮服的女人?」他乾脆問站在一邊的路人。

  三個路人互看了一眼。

  「她讓一個男人帶走了。」有人開口回答。

  「不久前。」

  「就是前面的那輛積架。」另一人指著對面馬路上還可以看見車身的方向。

  「該死的!」繞過車身,顏子冥跨上座位迅速地呼嘯而去。

  「哇,好酷。」

  「好帥!」

  「偶像!」

  留下的三個路人,像發花癡一樣的在原地尖叫。

  ***

  猛踩油門追著前面的黑色積架,無奈堵死的車陣將顏子冥卡在中間動彈不得。

  眼睜睜地看著漸漸在他視線消失的車身,迫不得已轉方向盤往路肩開去。

  好不容易他又看見了前面的積架,耳邊卻傳來一聲,叭——

  碰地一聲!

  顏子冥的腦袋撞向擋風玻璃,他看見自己的白色襯衫染上了鮮血。

  「可兒……」

  空氣瞬間靜止了,四周不停傳來紛擾的吵雜聲。

  ***

  「可兒,這是我為你準備的房間,希望你會喜歡。」戚允霈用著溫柔的語氣說著。

  「的確很漂亮,但是我不會喜歡。」可兒甩開戚允霈的手,遠離他二尺。

  「沒關係,我打電話叫人重新設計;我知道你喜歡藍色,我讓他們把牆壁漆成藍色,但我以為你會喜歡其它顏色的擺飾……」戚允霈自顧自的一直說。

  「夠了!」可兒制止他再說下去,「只要是你的東西,我都不會接受的。」她的口吻帶著恨意。

  「你還恨著我?」戚允霈走近可兒。

  可兒默不作聲。

  「你怎樣才肯原諒我?」只要她肯,即使沈於死海的寶石,他也會想盡辦法為她找到。

  「放我走。」可兒直視他,本以為他會暴跳如雷,但她卻聽見幾聲悶笑。

  「可兒,我不想和你吵架。你累了,休息一下,回頭我再上來叫你吃飯。」戚允霈準備關上門,但又突然停下來。

  「對了!別試圖想找窗口飛出去,這裡的窗口我全裝了電腦監控,你飛不出去的;還有,以後你上哪兒都要有我陪著。當然,我去公司,你也必須跟著我。」說罷,戚允霈才掩門離去。

  可兒失望的坐在床上,不明白趙世晨話中的意思。在可兒的腦子裡只知道他是北宋太子趙世晨,而不是戚允霈。

  「電腦監控?」又是一個新名詞。雖不知道是什麼,但她可以知道那是阻止她逃走的方法便是了。

  「子冥,快來救我……」可兒輕輕啜泣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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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12-26 23:25:44

第3章(1)

  「走開,這是哪裡,你們是誰?我的衣服呢?還有我的首飾?你們拿到哪兒去了?快還給我!」

  這是顏子冥進病房時聽見的聲音,絲微的恐懼與低泣夾雜在其中。

  「顏先生……」一名護士看見顏子冥,立刻走上前,「她醒來後自己拔掉了點滴,醫生想給她打鎮定劑,她就嚇成這樣,我們幾個人都抓到她,她好像會……」飛!

  護士不太敢說,因為她不是很確定剛才所看見的那一幕——

  她進門後,看見一個女子雙腳騰空約三十公分,淒美絕俗的容貌幾乎讓她以為自己看見了鬼魅,但那名女子察覺有人後,立刻雙足著地。

  三十多公分,對一般人來講,跳起來差不多就是這個高度。不過,那名女子停留的時間,及她著地時輕巧的身段,完全不像是用跳的,倒像另一個名詞——飛。

  「行了,我試試安撫她。」顏子冥輕手輕腳地走向縮瑟在角落的身子。

  「小姐。」顏子冥成功的捉住她的手臂。

  「走開!」藍可兒原想掙脫那雙箝制她的手,卻在擡頭驚見那張面孔後,錯愕了半晌。

  思念,情潮,全在這一刻湧上藍可兒的心頭,楚楚可憐的容顏上,再次滑下一串串晶瑩的淚水。

  「申月!」藍可兒忘情地投進顏子冥的懷裡。

  一千年!她在無意識裡等了一千年了……

  熟悉的面龐,熟悉的胸膛,熟悉的氣息,一切的一切宛若從前……

  莫名的,顏子冥被突來的深情融化在另一個時空裡;依稀中,很久很久以前也有過這種情形……

  顏子冥訝異自己竟抱她抱得那麼自然,就好像不是第一次一樣,習慣懷裡纖瘦的嬌軀,習慣她冰冷的體溫,習慣她撩人的髮香。貪婪地多抱了一會兒,顏子冥才想起自己並不認識她,「小姐……」他想推開懷裡的人,卻發現自己被摟得好緊。

  「申月……申月」呢喃著他的名字,藏匿在他的氣息裡,是她盼了一千年的。

  「顏先生……」站在床邊的醫生和護士在一旁看了好久,都認為該出聲以瞭解一下這有點奇怪的情況。

  「呃!」顏子冥應聲轉頭,才發覺房裡每個人都充滿異樣的眼光;而每道眼神都像在詢問:你不是不認識她,那為什麼她會那樣對你?

  「申月……」

  顏子冥蹙起了眉心,這會兒才聽清楚懷裡的人喊出的名字。

  申月?是戚允霈說的鬼申月嗎?怎麼連她也都這樣叫他?

  「小姐,我並不是你口中的什麼申月。」顏子冥勉強伸手撥開摟在自己脖子的雙手,讓兩人保持一段距離。

  迎上顏子冥不解的眼神,藍可兒的淚落得更凶了。

  「顏先生,不能再讓她這麼下去,會影響病情的。」醫生的聲音從床邊傳來。

  「你這句話太慢了。」顏子冥打撗抱著剛昏倒的藍可兒,小心地將她放在床上。此刻,他滿腦子混亂的思緒全繞在方纔她最後一句話——

  「你忘了……你全忘了……」

  這跟戚允霈說他還沒想起來有關聯嗎?

  他究竟忘了什麼?又該想起什麼?

  ***

  匆匆地推開病房的門,常幽宇手中抱著一張三十寸的大相框,「子冥。」

  顏子冥將視線從公文中移開,打了個噤聲的手勢給常幽宇。「你在搞什麼?」放輕了音量,他看著常幽宇手上的東西。

  「她是誰?」好奇地走向病床邊,常幽宇先倒吸了口氣,然後轉向顏子冥。

  「原來真是你把她給帶走了?」常幽宇第一次領教到好友睜眼說瞎話的功夫,他給一百分!

  「你在說什麼?」他帶走誰了?

  「藍可兒,戚允霈要找的那個女人。」常幽宇用手指著床上的身影。

  「她?」顏子冥還是不明白。

  「還裝傻,證據確鑿。」常幽宇把手上的相框遞給顏子冥。

  「這……」顏子冥瞇著雙眼,銳利的眸子不停地審視著相框中的照片。

  這的確是赤山沒錯,而正中央那塊冰柱裡的女人,柳眉、尖鼻、紅唇、水膚,這臉……

  顏子冥拿著相框走向床邊。床上的可人兒比相片中憔悴得多,但不管怎樣,再笨的人也看得出她就是相片中的女人。

  難道她就是戚允霈要找的人——藍可兒!

  「你別告訴我,你前不久在路上碰見昏倒的她,然後你就送她到醫院來。」常幽宇把自己的想法……不,是連續劇裡的情節說了出來。

  顏子冥苦笑了一下,「相去不遠!」就連他自己也覺得很戲劇化。

  「上帝!我想我改行做編劇,賺的錢可能比較多。」常幽宇把一手支在額頭上,一手叉在腰間,一副無奈狀。「事情怎麼會巧成這樣?」

  「這張相片哪兒來的?」顏子冥還在研究手上的相片。

  它詭異得令人感到不可思議,一個女人被封在冰裡,胸前發光的寶石像是庇護著她,而在那之下,模糊的有四行字,不過看出不來到底寫些什麼?

  最讓人感到天方夜譚的是,冰裡那個看似沈睡的女人,竟活生生的躺在這裡,伸出手便可觸及她規律的呼吸。

  「我花了十萬元向相館的人買的。」十萬元!常幽宇這輩子還沒想過自己竟會大手筆花十萬塊,只為買一張相片。

  「有沒有可能為合成效果?」顏子冥左看右看,就是找不到剪接的縫。

  「假如有,那我也要改行當相館師傅。」奇怪,怎麼今天老想著要改行。

  「別看了,現在怎麼辦?」這麼大的一個人,要往哪兒藏啊?

  「什麼怎麼辦?」輕手地放下相框,顏子冥替床上的藍可兒拉好被子。

  「子冥……」常幽宇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他清楚地看見好友眼睛裡的深情。在那瞬間,顏子冥臉上的溫柔與無意間流露出對藍可兒的眷寵,好似他已愛藍可兒好幾個世紀了。

  「你真的是最近才遇見她?」看顏子冥為她拂去垂落頰邊髮絲的動作,是那麼的隨意,自然,常幽宇實在不相信他只認識她幾天。

  「昨天。」顏子冥簡短地回答常幽宇,暗暗透露眷戀的眼光,依舊沒離開藍可兒的睡顏。

  這一幕落在常幽宇的眼裡,讓他驚愕得退了一步。

  子冥知不知道自己現在簡直像與分離許久的愛人再度重逢;他清不清楚自己眼底溢滿的情波;他明不明白自己唇邊綻出滿足的笑容是何意義。

  或許該問:子冥他知不知道自己現在臉上所露出的的表情是啥意義?

  ***

  「飯桶,讓你們找個人,四天了還找不到。」戚允霈對著眼前身著黑色西裝魁梧高大的男子怒斥著。

  可兒離開赤山已第四天了,難怪戚允霈心急。

  「少爺,要在整個台灣找個女人,實在不容易呀!」男子略顫的身子,連帶的他的聲音也一直抖動著。

  「容易還需要你們找嗎?」戚允霈簡直快喪失了理智。

  意識到自己已對人做出不合理的要求,戚允霈煩躁地叱退了那男子。

  耳畔傳來洛伯的聲音,「洛伯。」

  「再等幾天吧!的確不好找的。」洛伯試著安撫戚允霈。

  「不,不能等,已經第四天了……」

  可兒在這兒無依無靠的,昨晚又下大雨,不知道她吃得好不好?睡得暖不暖?有沒有生病?

  可兒身子虛,老是吹個冷風就生病發燒的……

  不行!他要親自出去找……

  ***

  妙美繁密的松柏林裡,一株株聳立在瑰陽下的松柏,為浪漫的秋意平添了一份原始不馴的狂縱;落了滿地紅褐的松球,彷彿不捨著飄了整座林子綠葉的孤單。宏偉莊嚴,一派摩登氣息的建築物傲立在黑柏油路的盡頭,訴說著劃時代最尖端的審美觀。

  顏子冥熟練的改變著方向盤的角度,眼光控制不住的不時瞟向坐在旁邊的可兒。

  他不曉得為什麼自己在知道她無處可去後,心中會有帶她回來的念頭。他甚至連她的背景都還不知道,她是一個滿身是謎的女孩……是女孩吧!她看起來似乎是十八歲的少女,不過,顯然跟一般年少女孩活潑俏麗的形象不太符合。她不說話的時候,文靜甜美得不可思議,彷彿是古代深宮內院的美麗公主;而她說話時的神韻,婉約毫不矯飾得令人心悸,猶如西方宮廷的最佳淑女。

  然而,她眉宇間淡淡的郁愁無奈,似乎完全吸引住了他的注意力。

  再者,曾幾何時,她纖細的背影也存在過他的腦海裡?不陌生的,是她柔順的長髮在他手中的感覺。

  可兒凝視著外頭的景色。

  他的世界,總是瑰美得超乎一般人的世界。天盟堡的出眾,恍若深叢中最神秘的一座宮谷,擁有千萬的峻山湖泊與草原,美得好似碧月下的仙境;而顏莊,這一片經年累月的松柏所散發出的肅穆淒淒,絲毫不遜色滿溪遍湖的柳枝的優美絕倫。

  「子冥,這房子就你一個人住?」可兒決定學習新世界的一切,第一步便是改口,喚他今生的名字。

  「不,還有王媽,二個傭人,四個園丁,二個警衛。」對於可兒一路上的問題,顏子冥絲毫不覺得厭煩。

  「就這樣?」可兒移開對著窗外懾人心神的景致的視線。

  「就這樣?」顏子冥不明白她的意思。

  「天盟堡似乎比這兒大了點兒,不過,只是一點點;那時候,全堡上上下下四百多人打點……」可兒邊說邊觀察著顏子冥的反應,她希望能說些什麼讓他想起來。

  「為什麼告訴我?」這和他有什麼關係?

  見他沒什麼反應,可兒失望的看向窗外,「算了,當我沒說過。」

  顏子冥不明白為何看見可兒不開心,他竟會有一絲的心疼與不捨……

  ***

  「大少爺回來了,大少爺回來了……」心恬開心的喊著。

  王媽應著心恬的喊叫出現在大廳,臉上帶著興奮的笑容。

  「大少爺,這兩天你都沒回來,真是讓我想死了。」王媽快手快腳的替顏子冥接過公事箱。

  「現在看到我了,滿足了吧!」顏子冥投給王媽一個笑容。

  「咦,心恬、心怡呢?剛才才看見她們,怎麼一會兒就不見了人影?」在平常,她們倆總是最吵的,今天……

  「心恬,心怡。」王媽朝門口的方向喊。

  「你們兩個幹什麼?」顏子冥看見心怡、心恬直盯著可兒瞧,而且就站在可兒的面前,絲毫沒有避諱。

  「你們……」可兒無助的退了一步。

  「心恬,心怡。」顏子冥走近向可兒介紹。「她們是『顏莊』的開心果,雖然是雙胞胎,不過仔細看,她們還是有不同的地方。」

  「你們別欺侮她。」顏子冥輕聲交代著,一隻手不自覺的牽著可兒。

  心恬、心怡訝異地互看一眼,隨即一人一邊把可兒拉離顏子冥,開始你一言我一語的。

  「我是姊姊心恬。」

  「我是妹妹心怡。」

  「你是大少爺的客人,該叫你什麼好呢?」心恬說。

  「叫小姐吧!」心怡說。

  「可是她不是大少爺的姊姊或妹妹呀!」心恬反駁。

  「這樣啊!」這下連心怡也傷起了腦筋。

  「藍可兒,叫我可兒吧!」可兒適時為她們解圍。

  好啦!第一個問題解決了,接下來——

  「可兒幾歲了?」心怡習慣叫別人的名字而不用「你」。

  「十八。」假如她睡掉的一千年不算的話。

  「你十八,大少爺二十八,你們相差十歲,嗯,不錯……」心怡用手指數著。

  「對了,你身高多少?」心怡用的是「你」。

  「不知道!」可兒對這兩個女孩產生了親切感。

  「心怡一六五,可兒大概一六八;大少爺一八二,十四公分,再穿高跟鞋……」心恬有模有樣地轉著眼珠子。

  心恬、心怡又對看了一眼,再看看可兒。

  「八十分。」心恬、心怡同時說。

  「你們兩個又想玩什麼花樣?」顏子冥再也聽不下去了,再讓她們搞下去,只怕她們會問到可兒的祖宗十八代去。

  但另一方面,顏子冥又訝異心恬、心怡第一次見到可兒,就給她評了八十分。

  想當初,爸媽帶心恬、心怡來顏莊時,她們給王媽五十分,如今,已過了五年,王媽才被她們加了二十五分;而自己則由七十分升到九十五分。

  可見,可兒的魅力略勝他一籌。

  「沒有哇!」心恬、心怡故意裝傻。

  「王媽,房間準備好了嗎?」

  沒等王媽回答,心恬、心怡拉著可兒往二樓去。

  「可兒小姐不會沒伴的。」王媽一臉慈祥的看著她們的背影。

  「是啊!」顏子冥附議著。

  ***

第3章(2)

  「不要!」

  一個淒泣的聲音從可兒的房裡傳進顏子冥的耳朵。

  「可兒。」顏子冥猛敲著可兒的房門。

  沒得到回應,顏子冥奔回房裡拿了鑰匙又跑回來。

  「可兒。」他倚著床邊,試圖搖醒被惡夢纏繞的可兒。

  「不要,申月,別離開我……」驚醒過來的可兒,看見那張熟悉的臉孔,立刻伸手抱著顏子冥。

  「可兒……」顏子冥也摟緊了可兒,發現她抖得厲害。「沒事了,沒事了,我在這裡,沒事了……」

  似乎得到了安撫,可兒在顏子冥的懷裡再度墜入夢鄉。

  顏子冥輕柔地幫她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

  抽了一張面紙為她拭去淚痕,他靜靜地看著床上那張絕色的容顏。

  他至今還沒有機會問可兒她的身份,一切都還是一團未解的謎。

  為什麼可兒和戚允霈都喊自己申月?

  為什麼他們又一起說自己忘了些什麼?

  可兒又怎麼能在被冰封後,好端端得像個正常人?她又被封在冰裡多久?

  依他所知,顏家守駐赤山將近千年,可兒又怎麼進得去?

  莫非……可兒千年前就已經進駐在赤山!?

  ***

  「拜託啦,讓我跟你一塊兒去好不好?」可兒扯著顏子冥西裝的衣角。

  「不行,你得留在家裡休息。」顏子冥從可兒的手中拉回衣服。

  可兒故態復萌地又換了一個衣角扯。

  從二分鐘以前,可兒一直反覆這個動作。只因千年前,她也是這樣央求他,讓她跟著他在書房審視文件。

  「在公司一樣可以休息。」可兒奮力地遊說著。

  「公司不是玩的地方。」顏子冥再次拒絕。

  「以前你不也讓我陪在書房。」可兒提及千年前的事。

  「書房?」有嗎?

  但,似乎有那麼一剎那,一個畫面閃過他的腦海裡;不過還來不及確認,便消失遁形了。

  「好吧!你不讓我跟,你會後悔。」可兒預備來一次歷史重演。

  顏子冥當可兒打消了念頭,「乖乖在家,心恬、心怡不會讓你無聊的。」他提了公事箱,往大門跨出穩健的步伐。

  「我敢保證你兩個鐘頭內,一定會想我。」可兒故意用顏子冥聽得到的音量喊。

  ***

  「喂!」常幽宇大喊一聲,看見顏子冥一臉「你幹嘛」的表情,他比了一下桌面。「看看你簽的是什麼?」

  「你拿白紙給我簽幹嘛?」顏子冥把它揉掉,丟進垃圾桶。

  「你簽白紙幹嘛?」常幽宇攤著雙手反駁回去。

  「你神經病!」顏子冥心虛地想把過錯推給常幽宇。

  「是呀,我是神經了,我該拿財產讓渡書給你簽才對。」言下之意是——你根本不在乎簽了什麼文件!

  顏子冥這回沒答腔,重新把視線調向文件。可是,偏偏一張似芙蓉出水,若蓮池花冠的動人嬌顏徐徐地浮上他的腦海……

  「回神羅,有事問你。」常幽宇突兀伸了一隻手在顏子冥的眼前晃。

  顏子冥百般不情願地籲了一口氣,「問吧!問吧!」被逮著了把柄,他就沒有理由再推托了。

  真被可兒說中了!從出門的時間到現在,才一小時十二分,他就不止想她幾個千百回了。

  他想到乍見可兒時,她似仙子淩空而降;病床上,一對連在夢中也緊揪的柳眉,令他為她無限擔憂。昨夜裡,她含淚沈睡的楚楚面容,讓他倍覺幾絲心疼;今晨,她央求他時的淘氣,使他耿耿於懷……

  這種思念的心神,彷彿在很久很久以前也曾有過。顏子冥錯愕著。

  「第一個問題,自你有記憶以來,你是否常思念牽掛著某個人?」

  最近一件件混沌不明的事,接二連三的出現,使常幽宇不得不開始替顏子冥擔心。他認為,這一連串的事湊在一起,在玄學上僅可以用一個名詞解釋——前世今生。

  「我不確定。」朦朧中,好像有,但又不太能感覺到。

  「OK!第二個問題,你覺不覺得自己對藍可兒很熟悉?」常幽宇用著專業心理醫生貫有的冷靜態度。

  「是。」這點,顏子冥自己也發現了。

  「你對鬼申月這個名字,有沒有特別的感覺?」

  「嗯……特別。」顏子冥頓了一下才回答。

  這幕關鍵,常幽宇暗暗思量在心裡。

  「你對赤山裡的冰谷,有何感覺?」

  「沒印象。」顏子冥很直覺的就回答了。

  「冰柱中的女人……」

  「可兒。」顏子冥沒等問題說完,搶先回答。

  定睛看了顏子冥一會兒,常幽宇拿起從剛才到現在所作紀錄的紙,「最後一個問題,當你知道藍可兒這個名字後,你怎麼叫她?」

  「可兒。」這個問題,讓顏子冥的神色變了一下。

  「結束。」常幽宇故意用筆尖敲了桌面一下,發出「叩」的一聲。

  剛才,常幽宇使用的是潛意識催眠,即讓人在有意識且腦筋靈活的狀態下,不自覺自己回答了些什麼。輕敲桌面的用意,就是結束催眠的暗號。

  看著手上的紀錄,常幽宇緩緩地開始分析——

  「我剛才問你是否思念牽掛某個人,你回答『不確定』,而不是明確的否定,那意謂著『是』佔百分之六十,『否』佔百分之四十;第二個問題我問你覺得自己對藍可兒『很熟悉』……」他強調了「很熟悉」三個字。「你回答『是』,代表肯定,但你卻不認識她,這種情況用『你曾經認識她』來解釋。」

  「你懂嗎?」他停下來問顏子冥,怕一下子解析太多,會讓顏子冥聽得模糊。

  見顏子冥點點頭,常幽宇又道:「再接著,我問你對鬼申月這個名字有沒有特別的『感覺』。」他再強調「感覺」。「你猶豫了一下,回答『特別』,而非『沒感覺』,表示潛意識中,這個名字確實存在過你的記憶裡;然後,我又問你對赤山冰谷有何感覺?你答『沒印象』,毫無疑問,你對它並不認識。」

  「子冥,」常幽宇擡眼,「我問你,你對擔任你秘書的陳月玲,怎麼稱呼?」

  「Miss陳。」

  「賓果!」常幽宇放下了紙筆,修長的手指交握在下巴前,「Miss陳!她自你父親時,便進公司當秘書了。換句話說,你認識她少說五年,而你卻還叫她Miss陳;但是,對僅僅認識不滿四天的人,你卻喊她可兒,而沒有一點的不自在,這顯示藍可兒對你來說並不陌生。」

  「最後一個關鍵;剛才其中一個問題我還沒問完,你只聽到『冰柱中的女人』便反射性的想到可兒,而並非因為你早知道她是藍可兒。」

  觸及顏子冥不解的眼神,常幽宇換了個方式解釋:「也就是說,你的潛意識知道她是藍可兒比我們還早,而在現實中的你卻完全不知道。」

  「那代表什麼?」顏子冥還是不知道重點在哪裡?

  「藍可兒曾經是你相當在乎的一個女人。」

  ***

  顏子冥躡手躡腳地進入可兒的房裡。

  月夜的銀白光芒透過落地窗,將可兒點綴得宛若天使的降臨,恐怕就連夜裡乍現的曇花也為之失色。

  輕巧的拉了一張椅子坐在床沿,顏子冥不自禁地拂著可兒一頭的長髮。

  為什麼對她的感覺,總是若有似無,明明覺得熟悉,卻又完全像是自己的幻想。

  就像現在,拂著可兒柔似水的髮絲,彷彿已不是第一次,但那股熟悉感,又像飄浮的青絲,似夢,亦似幻!

  幽宇的分析是否正確?可兒曾是他最在乎的人……

  注意到床上的可兒不安穩地輕晃著頭,顏子冥想喚她清醒,「可兒。」

  「申月……」可兒合在眼皮下的珠子不停地轉動著,「不要……」

  可兒因夢伸出的雙手,恰巧摟住了顏子冥的頸子,「別離開我。」淚水順勢落下她的眼角。

  「可兒。」被摟住了頸子,顏子冥只好一手撐在床上,以免自己壓到可兒。

  似呢喃夢囈一般,可兒低語:「你騙我,你說會回來的,為什麼那麼不小心,為什麼……」

  心疼可兒落得更盛的淚水,顏子冥用手輕晃著可兒,「可兒。」

  被喚醒的可兒睜開了那雙因淚水的洗禮而更顯清澈的鳳眼,她的手並沒有放開顏子冥,反而更將他摟向自己,「告訴我,為什麼那麼不小心,你明明知道懸崖就在後面,卻還往那裡閃躲,你不要我了是不是?是不是?」

  「可兒,我是子冥啊!」此時,顏子冥也礙於姿勢不順而摟著可兒。

  「子冥!子冥!為什麼你偏偏想不起來?」可兒淒楚微顫的嗓音,不停地在屋裡迴盪。

  「我們在松柳林裡的誓言,汴梁湖畔的濃情蜜意,藍府牆上的噓寒問暖,天盟堡中的嬉戲笑語,這些你全忘了嗎?我都已經站在你眼前,為什麼你還是想不起來?」

  「可兒……」他不曉得該說些什麼!

  「為了你,我不惜帶著無限的思念和悲傷沈睡冰中一千年。一千年哪!我盼的、念的、渴望的,全是你柔情似水的神情,耳邊輕暖的細語和深情的懷抱;離開熟悉的年代,扔下心疼我的爹爹,隻身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你知不知道我的無助?你明不明白我的痛苦?你怎麼可以什麼也想不起來,怎麼可以……我不想再等一千年啊!」可兒含淚指控著。

  「對不起……」他真的一點也想不起來。

  「對不起,我不要你說對不起,我只要你記起我們的一切。」

  「好,我想,我想!」顏子冥安撫著懷裡的人兒,「要是想不起來,我們就重頭來過,好不好?」會這麼說,完全是因為他發現自己無時無刻不想著可兒。

  「重頭來過……」感到眼皮極度的灼痛,可兒的思緒混濁不清。「好,我們重頭來過……」

  望著懷裡的人兒疲憊地合上眼,脖子上的力量也鬆了不少;顏子冥緩緩地拉回可兒的雙手,替她蓋上了被子,仔細審視著可有不妥處,這才放心地坐回椅子上。

  她真的等他一千年了!在他顏家歷代庇護著赤山以前,她就已經被封在冰裡了!

  她的癡心和無悔的深情,為何他會沒有回應?

  莫非前世的他,愛得不夠多,不夠深?是嗎?

  凝望著熟睡的嬌顏,顏子冥否定這個想法。

  「我們重新開始,可兒……」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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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12-26 23:24:18

第2章(1)

  好累!

  藍可兒一臉漠然的坐在一棟大廈的頂樓,精疲力盡的她,再也提不起一絲力氣。

  二天,她離開赤山二天了,僅偶爾飛向山中喝點溪水外,其他的東西都不敢隨便亂吃。

  人海茫茫,她究竟該往哪個方向找?

  一千年後的今日非比往昔,看著下面比千年前的市集繁華數百倍的城市,她幾乎就要遺失了方向。

  可憐無助的可兒就這麼坐在秋夜的涼風中,細雨紛飛了起來,讓可兒原本就低於常人的體溫更加冰冷。

  輕舉起雙手,可兒試著感覺雨,「連天也不幫我。」

  她感覺不到雨,這是可兒最後的思緒。

  ***

  「開什麼玩笑!」一聲咒罵伴隨著煞車聲。

  推開車門也沒關,顏子冥急促地冒雨衝向對街。

  眼看著那一具身軀離地面愈來愈近,顏子冥伸長了手臂,一具濕冷的身軀已安全地落在他的懷裡。

  「小姐。」顏子冥看著懷中的女子。

  叫不醒她,顏子冥只好抱著她奔回自己的車子。

  待坐定後,他再次試著喚醒身邊的女子;見她依舊沒動靜,他伸手探向她的額頭。「天哪!怎麼那麼燙?」

  方纔眼見一個女子從樓頂往下跌,他還以為會活生生地看見一個人摔死在地上。所有的動作全在瞬間,讓他驚魂未定。

  瞧!他甚至差點忘了加油是在左腳還是右腳。

  ***

  「醫生,她怎麼樣?」此刻,顏子冥終於從慌亂中找回冷靜。

  「必須留院觀察。」一位面帶笑容的醫生回答他,但隨即像想到什麼似的,略帶著一絲怒意說:「你究竟有沒有好好照顧你太太,她有嚴重的貧血與營養失調,你知不知道?」

  「她——不是我老婆。」顏子冥好笑地看著那醫生聽到這句話後,一臉尷尬的表情。

  「抱歉!」

  「沒關係!能被誤會是她老公,也滿有榮幸的。」他看起來像是會虐待老婆的男人嗎?

  「你這是挖苦我了。」醫生在病歷表上簽上自己的名字。「不過,你和她感覺上很相配。」這是他心裡的話。

  對於這番話,顏子冥只能一笑置之。

  「你是她的朋友嗎?」

  「不。」

  「這就麻煩了,得有個人照顧她才行,因為她隨時都有可能再發燒。」醫生微蹙著眉,一副傷腦筋的模樣。

  「我留下來照顧她好了。」救人救到底羅。

  宛若獲得大赦一般,醫生逐言笑開。「謝謝!」

  「沒什麼。」顏子冥客氣地寒暄了一下。

  「交給你了,有事按鈴就行。」醫生比了比在床頭上方不遠的按鈕,隨後關上門。

  ***

  北宋年間(西元九九七年)

  誰人不知,誰人不曉,當今汴梁全城上下,都忙著為藍家千金與天盟堡堡主這樁親事打點。

  藍員外藍詠,待人和藹,助世濟貧,乃汴梁城數一數二的大好人;而藍員外有一顆掌上明珠,他捧她若稀世珍寶,名喚藍可兒。

  藍可兒這名,還不足她本人的千分之一美;汴梁城的百姓全部讚著她的容貌,或許天仙下凡、出水芙蓉、沈魚落雁、山野玫瑰這些詞兒,都不夠形容她的美;多少公子哥兒送上奇異珍品,有洞庭湖底的稀有珍珠、括蒼山上金銀絲梧桐的枝葉、淮水河中的許願魚、祈連山上銀狐皮製的裘衣……,一件件全是得來不易的寶物,只求見她一面,博她一笑。

  而天盟堡大當家鬼申月是北宋全國上下人民的恩人,百姓個個在心中視他為太上皇。

  話說天盟堡有三巨,權巨、財巨、勢巨,擁有的天盟軍甚至比皇宮裡的禁衛軍強上數十倍,各國都得懼畏三分。

  鬼申月,一個本該是傳奇中的神秘人物,卻在驚見藍可兒後,頻頻地出現在汴梁城。滿城男女老少全知道鬼申月似鬼似神;似鬼是因他冷傲不羈,俊迷眾生;似神乃源於他懲戒歹人,卻又給人自新的機會。

  兩家同是在汴梁城內外享有盛譽,有地位的世家,男的俊逸,女的嬌美,縱使所有未婚男女百般懊悔錯失了機會,卻也樂見其成,互道祝福。

  ***

  明月,歌聲,美酒;本該是個令人心醉神馳的中秋佳節,藍府卻……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藍府員外藍詠,平日積善存德,造福宋國百姓,恩賜藍府千金藍可兒於十日後之黃道吉日進宮,與眾多佳麗一同競選太子妃。欽此,謝恩。」

  這道聖旨對藍府上下的人而言,無疑是晴天霹靂,五雷轟頂。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雖是百般不願,藍詠仍存著無奈接下聖旨。

  「藍員外,您真是上輩子修德修福,恭喜您,離榮華富貴不遠啦!」傳旨的李公公喜孜孜的對著藍詠寒暄。

  「如果可能,藍某願意把機會讓給公公的。」藍詠一語雙關的含笑回應。

  李公公卻當藍詠在說客氣話,「哎呀!藍員外您這麼說,無非是折煞了奴家,奴家哪有您藍員外這等好福氣。」

  「不多說了,奴家還得回宮向皇上報喜呢!」李公公提及皇上時的表情,是既敬又懼。

  「送公公。」此時藍詠的心境是五味雜陳。

  「對了,將來員外要真是洪福齊天,可別忘了照顧奴家。」公公好聲地提醒著。

  真是三句不離本行,四句不移私;未成大局就先拉攏關係,這樣才不會被人說炎而附寒而棄。

  李公公前腳踏出藍府,府中奴婢、壯丁就圍成一團議論紛紛……

  「皇上也真是的,破壞人家的大事,下旨又像施恩似的……」

  「不過,咱們家小姐也真福氣,生得沈魚落雁,閉月羞花,又同時蒙皇上與天盟堡大當家的垂愛。」

  「可是,太子沒看上小姐那就沒事了,萬一太子真選上了咱們家小姐,那可怎麼辦是好……」

  「不知小姐會喜歡嫁太子還是天盟堡堡主呢?」

  「喂,你們說太子是長得如何?不知配不配得上咱們家小姐?」

  「小杏子,別亂說話,小心隔牆有耳,要是傳進了宮裡,你的人頭還壓不壓著你脖子。」

  「不管怎麼著,我們都尊重小姐的決定。」突然這麼一聲插進大夥兒的細語裡。

  「小虹。」眾人齊聲看向隨身服侍小姐的小虹。

  定睛看了大夥人,小虹一臉正經不同於平日的玩笑,「小姐待咱們的好,咱們各個心裡頭都明白得很;現在小姐有了困難,應該給小姐支持,而不是躲在庭子裡道長短,論始終。」

  「是啊,我們該給小姐支持才是。」一聲聲的附和此起彼落。

  不過,就是有個煞風景的人。「可是,小姐要真給太子看上了,鬼公子……」年紀最小的小杏子依然舊調重彈,問著自己想知道的問題。

  「放肆!」一聲嚴厲打斷了小杏子未說盡的話。

  「秦嬤嬤……』小杏子退卻了幾步。

  「小杏子,你好大膽子,越來越多嘴了,看我今天不好好教教你,外面人會說我們藍府丫頭沒規矩。」說著,秦嬤嬤拿著手中的籐條就要往小杏子身上打。

  「住手。」輕脆細緻,溫柔無比的嗓音從眾人的後方傳來。

  大夥兒不用看也知道是小姐,只有小姐有這種似要融化人心的嗓子。「小姐。」包括秦嬤嬤一夥人全欠著身。

  「秦嬤嬤,原諒小杏子一次吧!」藍可兒為小杏子求情。

  「可是……」秦嬤嬤欲言又止。她怕說出原委,小姐會承受不住,更加心傷。

  「我都知道。」藍可兒勉強自己莞爾。

  看在大夥兒的眼底,真是好為小姐委屈。

  「小杏子還小,禁不住你落下的籐子。」藍可兒再次輕聲勸阻。

  「是。」見小姐身子露出的疲憊,秦嬤嬤不好再耽誤,出聲應允。

  「小姐,奴婢扶您進房休息吧!」伶俐的小虹察覺小姐的不適。

  點了一下頭,藍可兒對小杏子投了一個輕柔的笑靨,哀傷,無奈,愁思,全讓眾人瞧進了心裡。

  送走小姐後,小杏子的眼淚汩汩地落下。

  「小杏子,你這是幹什麼?」一夥兒人見小杏子跪了下來,連忙想去扶她。

  「別扶我。」小杏子甩掉他們的手,「我要罰自己跪二天,向小姐道歉。」嗚咽的啜泣聲,讓人聽了好不心疼。

  在一旁始終不出聲的秦嬤嬤也差點紅了眼眶,「大家去做自己的事吧!」

  眾人擔心的看了一眼小杏子,就往自己的職守走去。

  「我會叫人給你送飯來。」秦嬤嬤留下這句話。

  她何嘗不心疼,任誰也料不到會發生這種事,希望小杏子經過這次,她能懂事一些。

  ***

  撲朔迷離的淚水出現在那張細緻精巧的臉蛋上。

  顏子冥第一次看見有人連睡著也會流淚。

  莫名的,他似乎有點心疼。

  他反射性的伸手去拭掉那些他認為不該屬於她的淚水。

  突然一陣敲門聲,門外走進一位護士,手裡捧著一堆東西。

  「這是你太太的衣服,全濕了,你最好送洗,這種材質的衣服,醫院怕洗壞了賠不起。」不明白的護士也誤會了他們倆的關係。

  顏子冥索性不再解釋,接過那一袋衣服。同時,他也一頭霧水。

  賠不起?

  「還有幾樣金飾,一條項鏈。」護士伸手進口袋。「你對你太太真好,要是你是我老公,我一定愛死你。」護士語有雙關的說。

  伸手接下幾樣飾品,顏子冥才明白護士的意思……

  好重!想必是純金打造的。

  「對了,你老婆是演員嗎?她演戲一定很多人看,她是我見過最美的病人。瞧!連閉著眼也能感覺到她高雅的氣質。」謢士自得其樂的說了一串話。

  顏子冥看了一下手錶,「護士,她究竟什麼時候會醒?」他得回去開一個重要的會議。

  「那就得問她自己了。」護士比了比床上熟睡的人。「怎麼了?」她發現他面有難色。

  「我有重要的事等著我回去。」顏子冥坦白的說。

第2章(2)

  那護士一聽,立刻變了臉,「你老婆都這樣了,你還要離開她,虧我剛才還誇你好。」

  「小姐。」顏子冥出聲制止她繼續說下去。

  「從剛才到現在,你一味的說她是我老婆,我現在告訴你,我還沒結婚。」顏子冥好聲好氣的解釋著。

  呆愕了片刻,護士才會意,「抱歉,我應該問清楚的,不過,你和她倒滿相配的。」

  第二次了,顏子冥還是不知道怎麼應對這種情況。

  「你是她朋友?」

  「我昨天才在路上碰到她,然後送她到醫院來的『過客』。」顏子冥有點好笑自己會這麼回答。

  「那她……」這下可難倒這個護士了;他不認識她,也不好叫人留下來陪她。

  「這樣吧!我留號碼,要是有事,給我個電話;我事情處理完後會再過來。」

  ***

  「鬼申月究竟是何許人?讓你左一句申月,右一句申月。」震天價響的吼聲迴盪在東宮裡。

  「放棄我吧!我並不愛你,我們是不會有結果的。」另一個聲音溫柔若天籟。

  「我乃當今大宋皇朝太子趙世晨,區區一介草民如何能與我相比。」趙世晨將雙手甩剪在腰後,一副高傲的姿態。

  「我也是平民之一,根本配不上你的。」藍可兒趁機從他的話裡挑漏洞。

  「胡說。」驚覺自己說錯了話,趙世晨立刻找了個藉口,「過二天,父皇會為藍詠加封爵位,你就是郡主了。」

  「你還不明白嗎?我愛申月……」

  「住口。」伴隨著的巨響,是桌上茶具被摔碎在地上的刺耳聲。

  「我不準你再叫他的名字,我不要再聽到由你口中出現他的名字,聽見沒有,不準……」趙世晨瘋狂地抓著藍可兒的肩膀。

  藍可兒忍著肩膀傳來的痛楚,強迫自己逼回欲奪眶而出的淚水。

  「別忘了,藍家二百二十四口人命全在你的一念之間,好好想想!」

  扔下這句深具威脅的話,趙世晨用力地摜上房門,離開了東宮。

  這對藍可兒無疑是在火上加油,傷口上添鹽。

  她該怎麼辦?事情演變成這樣,已不是她與申月之間的事而已了……

  ***

  「子冥,戚允霈正暗中秘密收購我們放出的股票。」常幽宇與顏子冥在電梯裡碰頭。

  「哦!」這是顏子冥早就料到的。

  「就這樣?沒有打算!」常幽宇準備洗耳恭聽。

  這回的商戰,戚氏擺明了針對顏氏;全商業界都知道最近兩天,經濟波動得相當厲害,它成為近年來世紀眾所矚目的焦點,他不信顏子冥會沒有計劃便放下魚餌。

  誰知,顏子冥僅詭異的笑了一下,「你只要坐在貴賓席等著看世界名劇就行了。」

  「我會在劇終時為你鼓掌。」既然子冥不說,他也省了力氣替他助陣。

  ***

  「顏先生,您這衣服……」

  「怎麼了?」顏子冥問著似乎有難言之隱的洗衣店老闆。

  「顏先生,不是我不幫您處理這件衣服,而是這件衣服一流的材料及細膩的手工,我怕……,也不是本店沒有能力,只是……顏先生,即使您拿去別家洗衣店可能也和本店一樣,接不起這個生意;您還是送專人處理保險一點。」洗衣店老闆小心地解釋著,深恐顏子冥誤會了自己的意思。

  怎麼又是這個回答?他前後不到半個鐘頭,卻已聽了四次類似的答案。

  不過是一件戲服而已,竟沒有人敢接手處理,這未免有點荒唐!

  「請問,得上哪兒找人處理?」顏子冥乾脆用問的比較快。

  「顏先生,您在開玩笑,當然是送原廠用特殊清潔劑處理,這種質料的衣服和式樣肯定出自名家的手裡,自然不能使用普通的方法處理。」老闆將衣服再裝回袋子裡,推回給顏子冥。

  「顏先生,我倒是有個問題想問,不知會不會太冒昧?」得到顏子冥示意的眼神,老闆揪著眉心問:「您花了多少錢訂製這件衣服?」

  什麼?多少錢?

  顏子冥聽得一頭霧水。他知道手中類似戲服的古裝的確是算得上高級絲綢品,但他對服裝沒有研究,根本不知道這種料子的價碼。

  沒有得到回答的老闆,立刻自以為是的替顏子冥擬了一個答案,「我明白,當一個男人拿卡讓女人刷時,就不會在意她花了多少錢。」

  老闆自顧自地說著,「不過,顏先生,您也真大方,這件以稀有絲綢手工精裁,衣邊滾上金絲線織成的山仙花瓣,造價不菲啊!依我經驗判斷,它『少說』值二百萬這個價。」

  顏子冥清楚地聽見老闆猛加重「少說」這兩個字。

  二百萬!?

  ***

  「少爺,那女人究竟是誰?」

  洛伯真不敢相信,一向對女人都疏遠冷淡的少爺,竟不惜動用各界的人力、財資,只為她!

  面帶倦意的戚允霈無奈的歎了一口氣,「洛伯,說了你不會相信的。」

  多少年來,戚允霈多希冀能有個人與自己分擔這沈重的包袱;但是,如今是九○年代,一個講究科技的時代。

  「少爺,洛伯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有什麼再不可思議的事都親眼見過,您倒是說說看嘛!」洛伯遊說著。

  洛伯一臉非要知道的表情,令戚允霈動搖了心意,「你真的想知道?」

  洛伯點點頭。

  「她是我一千年前的未婚妻。」戚允霈以為會看到洛伯不置信的表情,相反地,洛伯依舊一臉鎮定。

  「你不覺得這是一件相當荒謬的事?」倒是讓他感到洛伯的特別。

  「假如我沒看過照片,或許我會。」畢竟,這關係到一千年的前世今生。

  但,在看過那張照片後,情況就不同了。

  一具軀體,亦死亦活地被封在冰裡,少爺又找來世界知名雷射專家,準備使用特殊方法割下那塊冰的舉動,令人不難猜想到其中必有非比尋常的冤緣。

  「你看過照片?」戚允霈蹙緊了眉頭。

  「是照相館的師傳說衝出來的相片有點奇怪,我就審視了一遍,才知道他指的是封在冰裡的女人。」

  洛伯快口的解釋著,卻讓戚允霈愈鐵青了臉。

  「照相館?我不是讓你找自己人處理!」戚允霈控制著自己欲發怒的情緒。

  「麥可放假去了,我想少爺您急著……」此刻的洛伯已慌了腳步。

  「放假!誰準他放假,誰付他薪水的!」戚允霈咆哮了起來,音量幾乎傳遍整座戚家大宅。

  該死!「哪裡的照相館?」

  洛伯回答完,只見戚允霈奔了出去。

  ***

  「我問你,有沒有偷加洗相片?」

  此時,戚允霈正扯著相館老闆的衣領,全身散發著危險的氣息。

  被戚允霈的霸氣吞蝕,相館老闆顫著聲音,「什麼相片哪?」

  「你明知故問!」戚允霈更揪緊了老闆的衣領。

  擋不住對方壓迫的氣勢,老闆只好畏畏縮縮地答:「讓人給買走了。」

  瞧見戚允霈的眼裡瀰漫著殺意,老闆又連忙道:「先生,實在很抱歉,您的相片主角和背景實在太美了,所以……」老闆因被推向牆壁,暫停了話。

  「抱歉?」戚允霈不屑的重複老闆的話。

  「先生……」老闆還想繼續未完的話。

  「你準備好接我的律師信。」撇下這句話,戚允霈帶著滿腔的怒火離開了相館。

  留下欲哭無淚的老闆跌坐在地上。

  他真的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他原本只想擺在門口以招攬顧客,但,買方的價碼實在是個令人無法抗拒的誘惑啊!

  天哪!一張相片雖美,但他得付出什麼樣的代價才能擁有它?

  ***

  「子冥,你現在在哪兒,我有個東西給你看!」

  手機的那頭傳來常幽宇急促的聲音。

  「什麼東西?在公司為什麼不拿給我看?」他離開公司也不過一個鐘頭。

  「我剛剛才拿到手的,和赤山有關;或許赤山真有戚允霈口中說的那個藍可兒……」常幽宇�哩叭啦的說了一大串。

  「停!」不知是常幽宇說得模糊,還是他聽不明白,顏子冥到此刻根本沒消化常幽宇的話。「電話說不清楚,你到醫院和我碰頭。」

  「醫院?」

  「到時候再說,八○二號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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