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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ve1130
侯爵 | 2012-5-19 13:37:19

本篇最後由 nike 於 2017-9-4 17:06 編輯

本帖最後由 cve1130 於 2012-5-30 15:14 編輯

作者:張廉
書名:菊領風騷
備註:NP、BG、BL


【內容簡介】

  「施主,你這女娃娃命格極為奇特啊。老衲見過女王相、禍國相、福相、貧相,就是沒見過有太監相的女娃娃啊!」

  菊秋苒死後在異世界天朝重獲新生,成為貧窮的鄉下女孩菊花,七歲時因家貧被父母忍痛女扮男裝賣入宮中當假太監。菊花最大的心願就是長大後能收一屋子美男……喔,不不不,是要想辦法趕在青春期被識破身分之前離開皇宮,而在此之前只好先想辦法在宮中過著又腐又 YY 的快樂生活!

  要成為孩子王,自然要先找靠山,於是菊花決定去勾搭看起來文武雙全、比所有孩子都早慧的小韓子(韓殤塵),不料一向不理人的小韓子,卻一見菊花就說她長的像他的妹妹,表現的親熱無比,還要求搬到跟菊花同寢室,甚至半夜還對著菊花喃喃自語:「妳是不是菊秋苒?」這讓穿越後,除了自己的名字其餘記憶全無的菊花感到驚訝萬分,難道她前世和這位小韓子有什麼瓜葛?

  兩個擁有成人靈魂的小太監,用外表矇蔽眾人,因緣際會和眾皇子、皇女建立友誼,並捲入詭譎的政治陰謀中。且看假太監菊花,人小「腐」氣高的宮廷求生記!


【目錄】
第一卷.崩潰的小太監生活
第二卷.陪皇子們發育囧爆的日子
第三卷.驚心的政權宮鬥
第四卷.跟著倆和尚做尼姑打醬油的日子
第五卷.追著鳩摩羅屁股要工錢的日子
第六卷.與妖孽和強攻周旋的日子
第七卷.收夫郎的快樂日子
第八卷.後宮亂哄哄的日子
第九卷.和兩個女人糾結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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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ve1130
侯爵 | 2012-5-30 15:13:59

【尾聲.緣起……(大結局)】

  佛光籠罩的寶殿上,佛祖溫柔地看著他座下弟子︰迦蘭

  「迦蘭,你想好了嗎?」佛祖的聲音回蕩在寶殿之內。

  迦蘭雙手合什︰「弟子願意。」

  佛祖點了點頭︰「當年你想歷人世之苦而下凡,托生明心,歷盡九劫卻情劫難逃,去吧,了結你與她前世,今生,來世三世情緣,成就我佛大法。」

  佛祖漸漸消失在蓮花寶座之中,空氣中是他輕輕的感嘆︰「萬事皆可忘,唯情難忘,萬難不可擋,可跨時空。不悟情苦,難得真法,去吧……去吧……」

  迦蘭緩緩轉身,平靜從容地消失在了空氣之中……

  〈完〉

  佛講過去,現在,和未來。想愛一個人,就要愛她的過去,現在,和未來。於是,明心去了菊花的前世,成為了殤塵。

  或許,他自己也不知道殤塵就是自己,命運為了不讓他們在同一空間內相遇,引發同一靈魂之間的感應,於是就在時間上將他們錯開。於是,每每菊花在需要幫助時,出現的不是明心,就是殤塵。

  ————致親愛的親們————

  菊花正式完結了。寒鈺的死倒不是什麼倉促的決定,當初在寫的時候,就準備讓他病死了。他的死,讓菊花一生變得完整,即經歷生老病死,缺憾和無助的部分。而且從寒鈺的喜歡梅的性格,應該是傲然不屈的,寧為玉碎不為瓦全,讓他做一個侍郎,他就變得不再完美。美玉還是讓他做美玉吧。

  其實也沒啥好悲傷的,最後大家又聚到一起,只不過是在陰間。寒鈺那麼一塊美玉,去蹲守一個侍郎,算神馬呀。有木有?有木有?

  最後還給大家一個驚喜,殤塵就是明心,明心就是殤塵,驚喜不?驚喜不?

  還有親說到孩子歲數算錯了,這太感謝這位親親了。孩子生地太多了,無良也糊塗了。菊花一共生了多少個?最起碼七個孩子吧,果然能生。孩子還生孩子,最後開枝散葉,家大業大。等我把惡搞的寫完,我將會寫菊花的後輩們。到時或許是家業凋零,或許是更加輝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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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ve1130
侯爵 | 2012-5-30 15:13:24

【第一百二十章.感情的輪回……】

  「秋苒,我來接你了。」耳邊清晰地傳來殤塵的聲音,我睜開了眼楮,殤塵年輕的面容映入雙眸。是殤塵,他的靈魂是他這一世的容貌。他深情地向我伸出手,我將手放入他的掌心。

  輕輕的,他一拽,我撲入他的懷中,瞬間,華發變成烏絲,容顏回到從前。他看向送我離開後,慢慢遠去的明心︰「他就是你常常提起的明心大師?」

  我點點頭︰「怎麼了?」

  他搖搖頭,眉目中露出一絲困惑︰「沒什麼,只是覺得很熟悉,好像認識了很久……」

  「呵,大概是我經常跟你提起吧。」

  他笑了笑,不再多想。

  我拉住他的手,正想離開。卻見無雙遠遠而來。他跑到了我們的身前,沒有看我地上的軀體,而是我的靈魂︰「菊娘,我今天成人。」他帶著幾分悲傷地說,漸漸的,他那張十七歲的容顏慢慢變化,身高緩緩拔長。

  我和殤塵驚訝地看著他的變化,無雙一直沒有成年,我也不知他幾時成年,正因如此,我將助他回聖域的遺囑留給了我的子孫們,將這個任務傳承下去。

  沒想到在我離世的這一天,他成年了。

  成年後的他露出了他變身時的狐態,只是不再需要月圓,他收起了狐狸耳朵和尾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後遙望遠方︰「我似乎可以理解姐姐的心情……呵呵……我要帶上她和親娘,一起回聖域,我們來世再見。」說罷,他對殤塵勾起一抹狡猾的笑,飛離而去。

  我倍感欣慰︰「能看到無雙成年,我很高興。」我帶他去過艷娘的墳墓,他應該認識。

  「哦?我怎麼覺得這還沒轉世,就已經有一個情敵了?」殤塵深沈而語。

  我笑了起來。

  「不止一個,還有我們!」忽然,鳩摩羅的聲音從我們身後而來,我們立時轉身,登時,雪銘,羽熙,寒煙,寒玨,鳩摩羅,文修,劉曦和劉瀾風映入眼眸,他們一個個身穿華衣,籠罩五彩的光暈,是他們,又好像……不是他們……

  腦中掠過一些畫面……夢中的劉瀾風……

  「大皇兄他們已經跟你今身結緣,但我們還沒有!我們還沒成親呢!」鳩摩羅像是討債一樣對我吼,雪銘和寒煙站在他身後搖頭而笑,而羽熙一臉的邪笑。

  耳邊,響起了劉瀾風的話︰「我們是天帝九子……他們……只是把情……放到人間……而我……是本尊下凡……」

  「五哥說得不錯,還有我,尚未與你完成姻緣。」劉曦也大步上前,「還有四皇兄,皇兄,你難道不想來世與秋苒續緣?」他看向的,正是寒玨。

  寒玨擰眉沈思,似在考慮。

  剎那間,夢境如同海嘯一般,湧入我的大腦,他們的,那些一個個神君的話回蕩於耳︰

  〈我作為天界茶神……怎能不知情茶之味……〉

  〈如果太陽有了情……會如何……〉

  〈每個人心裡都有我……難道你沒有欲望……〉

  是他們,是他們!

  倒退一步,怒從心生。

  「怎麼了?」殤塵關心地問。

  我指向他們,一一掃過︰「太陽之神……」當我說出寒鈺的真正身份時,他微微一怔,看向寒煙,寒煙微蹙雙眉;「沒想到她還記得。」

  「這可不妙∼」羽熙靠在了寒煙的肩膀上,挑眉和他們一起看我。

  我繼續掃下去︰「茶神……欲望之神……執法之神……戰神……智慧之神……太子……還有繁衍之神艷無雙,你們,你們是天帝九子!」當掃到劉瀾風時,他露出一抹陰險的笑,「你們,你們現在到底是他們的情,還是本尊!」

  登時,他們大驚,鳩摩羅立刻怒問︰「誰?誰出賣了我們!」

  劉瀾風開始指前面與我有過夢境相會的雪銘他們,立刻,鳩摩羅拔出了腰中的配劍,砍的卻是劉瀾風!

  劉曦一臉陰沈地看著鳩摩羅砍劉瀾風,似是覺得劉瀾風找死。

  寒玨背過身,他執法嚴明,不能不管,可是這次,他顯然不想管,於是,來了個眼不見為淨。

  文修一臉急色,他趕緊追過去勸架。

  就在那邊一團混戰的時候,雪銘和寒煙,還有羽熙朝我這邊挪來,我生氣地看他們,雪銘和羽熙看了寒煙一眼,寒煙對我微笑道︰「還不走?」

  糯糯的聲音讓我微怔,他的聲音是那麼好聽,清澈如同甘冽,清明如同翠綠的茶水。

  羽熙擡手畫了一個圈,立時,一個漩渦在我們身後出現,然後,他們三人一字排開擋住了我和殤塵的身體。

  看著他們的背影,心結忽然打開,不管他們只是情也好,不是本尊也罷,這又有什麼關系?重要的是我們曾經相知,曾經相愛。就像現在,他們助我和殤塵離開,不枉做一世夫妻。

  殤塵立刻拉住我的手,我們相視而笑。

  然後,一起躍入那個無底的漩渦,飛行其中,不再回頭留戀,而是只望漩渦的盡頭。

  「啾——」忽然,一聲雕鳴從我們身後而起,白雕竟然盤旋在我們身邊,當殤塵欣喜小白的來臨時,白雕忽然幻化,形成了人形︰無良鬼差!

  殤塵大驚︰「是你!」

  他略帶抱歉地看我們︰「對不起,其實……」

  「其實我們也認識。」我打斷了他的話,他那抱歉的神情足以說明他對我和殤塵此生無緣的深深愧疚,既是如此,就不要再破壞他和殤塵之間的情意了。

  他驚訝地看向我,我白他︰「看什麼看,想跟殤塵告別就快說。」

  他笑了,竟是飛到我的身邊,捧住我的臉頰,吻上了我的唇。我和殤塵大驚,就在殤塵怔愣時,他又飛到殤塵身邊,飛快地吻上他的唇。立時,我們都僵硬了。

  當我們回神之時,那家夥已經不見,我們回頭尋找,他遠遠站在我們身後向我們揮手。我忽然想起吊墜,朝他扔去︰「你的耳朵——」

  他接在手中,對我微笑。

  「他的耳朵怎麼在你這兒?」殤塵疑問。

  我也疑惑的問他︰「你怎麼認識他?」

  「那是在我來這個世界追你的時候……」他說了一個漫長而遙遠的故事,講那個鬼差如何收留了他,如何幫助了他,我忽然明白,那個無良鬼差並不討厭,「他剛才親我什麼意思?」

  「我想……他是愛上我們兩個了吧……」

  「啊——?」

  亮光出現在通道的盡頭,將我們的身體,緩緩籠罩……

  「秋苒,等我來找你∼」

  「不,這一生,請讓我來找你……」

  「殤塵,這一次,我們只屬於彼此,不再有人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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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ve1130
侯爵 | 2012-5-30 15:12:55

【第一百一十九章.開枝散葉】

  幾年後……

  清清楚楚,和文修的孩子也已滿院子奔跑,菊府上上下下十幾口人,熱鬧非凡,每天,都能聽到孩子們的歡笑……

  十幾年後……

  我們生了華發,兒女們長大……

  又是一年春,又是烏蘭江上。

  我溫和地看著對面這位和鳩摩羅相似的英俊少年,他有著一頭的金發,一雙碧藍碧藍的眼楮,若不是文修是男人,是我的夫,我會以為他是鳩摩羅和文修的孩子。

  「你的父王為何不來赴約?」看來鳩摩羅是認輸了。當我不再生子時,我次次與他打和,誰也不用上誰的船。

  他沈沈而語︰「父王病了。」

  心中多了幾分悵然,鳩摩羅,也病了,他可是我心目中的鐵男子啊,終究也敵不過歲月這把利刃。

  「所以,我來挑戰您的女兒,我贏了,雪雲嫁我做王妃︰輸了我給她做老公。」

  「呵。」我轉臉看身旁的雲兒,「雲兒,你怎麼想。」

  雲兒遺傳了雪銘的平靜,她不說話,只是點點頭,我讓出這多年以來與鳩摩羅對戰的椅子,這烏蘭江上的約定,將由這些孩子們,繼承。

  幾個時辰後,雪兒讓結果成為了平局,她平靜地看對面的王子︰鳩冥海︰「我不想娶你,你走吧。」

  那孩子並不像鳩摩羅般露出擰眉心,或是憤怒的神情,反而唇角一楊,發出一聲輕笑︰「我明年還會再來,你阻止不了。」他沈穩而內斂的氣度,充滿了張力,我想,他將會是一個很好的國王。

  在他準備離去時,我道︰「且慢,我跟你回去。」

  他面露驚訝,兒女們也因我這突然的決定而吃驚,我笑道︰「多年的老友了,他病了我自該去看看,慧兒。」我看向我和文修的女兒︰文慧,「去叫上你爹,我們去傲鷹看你爺爺。」

  慧兒聽罷,欣喜萬分,她身體裡流著傲鷹的血,從懂事開始,他對傲鷹一直非常憧憬,也很想去看看那個傳說中的爺爺。第二天,我們全家北上,還有清清的女兒元晴,楚楚的兒子元朗,這是孩子們的第一次出國旅遊。

  在見到鳩摩羅時,他正在射獵,他對我突然造訪很驚訝,我更奇怪於他活蹦亂跳的身體。

  我問他不是病了嗎?

  他臉色青白交加,在我不斷追問下,他才諾諾說出實情,原來他年輕時縱欲過度。現在人到中年已經不行,幸好之前完成了生子的任務,不然對不起祖先英靈。

  我聽罷不忍笑他,依照他的性格,不舉自然不會再來與我挑戰。握住他的手,說,如果累了,就早點退休,我在菊府等你。

  他看著我,久久不言。

  一年後,慧兒留在了傲鷹,嫁給了鳩摩羅的十一子,那孩子很愛慧兒,只娶慧兒一人。

  同時,鳩冥海接任王位。三個月後,鳩摩羅只背著一個小小的包袱來了,從此住在菊府後院,不再離開。

  幾十年後……

  我們四世同堂……肖瀾退位,她的孫女娶走了雲兒的兒子,封為男后,我們菊家成為女兒國最大的家族,富可敵國。

  同時,也傳來劉曦六十大壽的消息,他始終沒有放開他的皇位,即使他已經六十,他可憐的兒子們,估計只有等到他死,才能接任皇位了。

  路途遙遠,我們這把老骨頭已經無法橫跨天朝,只有派羽熙的孩子若昕若林前往賀壽。天朝是他們另一個故鄉,他們和他們的孩子應該去看看。至此,他們留在了天朝,把菊家的生意帶入天朝,做強做大。

  日子一天天在幸福和滿足中流逝,直到有一天,雪銘和寒煙,不再醒來……

  他們是一起走的,遵守他們當年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誓言。那天之前,他們似有預兆般,睡在一起,第二天的清晨,他們攜手離開了我們。

  大家都很平靜,因為他們都喜歡安靜。我讓大家都不準哭出聲,不要吵到他們前往天國……劉瀾風對著他們的棺木再次神叨,他說︰大皇兄和四皇兄也走了……其他皇兄也快了……

  下一年,走了很多人,劉曦,羽熙,雲清相繼離開,我沒有傷心,心裡很平靜,我們都已古稀之年,四世同堂,兒孫幸福,還有什麼遺憾?

  在我這一世幾十年,有這些愛我的男人們相伴,已經足以,唯一的願望,就是讓我送他們離開,不將經歷生死的痛苦,和獨在人間的孤獨留給他們……

  奇怪的是,鳩摩羅和文修也是相伴而去,他們……和雪銘與寒煙一樣,他們……是說好的嗎?

  劉瀾風自言自語越來越厲害,他不停地說皇兄們都走了,都回去了,他們在人間完成了他們的心願,他也該走了,他在不斷地自語中,陷入迷離。我握住他的手,他笑了起來,說︰「知道我為何從不真正要求與你同房嗎?」

  「為何?」我溫柔地注視他,他無法睜開眼楮,似在生死之間徘徊︰「因為你生了太多的孩子,我嫌你不夠緊……」

  「呵……」我笑了。

  「真的愛你……不一定要得到你的身體,不一定啊……能相伴到老,就已經足矣……足矣……」在一口長長的氣息吐出後,他緩緩閉上了雙唇,我依舊握住他的手,不想放開。

  忽然,他坐了起來,大喊︰「你們打我做什麼?!我沒說錯!哎呀!我會到父皇那裡告你們的!哎呀!」

  說完,他再次倒下,不再醒來。我怔坐一個上午,因為他的嗓音分明是他年輕時候的聲音,難道他以前的那些神語是真的?他們真的是天神下凡?

  當清清楚楚也離開我之後,我拄著拐棍,一個人走進了那山中的密境,然後躺在了百花之中。那裡,躺著我深愛的,愛我的男人們,我來陪你們,一起看日出日落了……

  彌留之際,我聽到了明心的輕語︰

  「此生既是我接你而來,但求佛祖準我送你而去……

  我願用今生修為換你過去,願用死後舍利換你現在,願用五百次輪回換你未來……

  一世與你相識,一世與你相知相愛,一世與你相伴到老。隨你三生三世,不離不棄……

  「今你去矣,我也該走了……」

  好熟悉的話語,就如當年我對殤塵所說︰我們用一生來相識,一生來相知相愛,但求來生相伴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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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ve1130
侯爵 | 2012-5-30 15:12:35

【第一百一十八章.生命的流逝……】

  轉眼又是一年春……

  依舊是烏蘭江上,依舊是華蓋之下。

  鳩摩羅滿臉黑線地看著我的肚子,壓抑地問︰「這次又是誰的?」

  「寒煙的。」我說。

  沈默,沈默了很久。

  忽然,他怒然起身,甩手指我︰「你母豬嗎!生完一個又一個!」

  他的話讓我一下子怒火沖上腦門︰「我母豬?!如果我是母豬,你那一排算什麼?!」我指向他船上浩浩蕩蕩的兩排孩子,他這匹種馬!而且,他的兒子們和他一樣,都昂頭挺胸,露出自己還沒肌肉的胸膛,跟他一個德性!

  他不再說話,擰眉。又是一陣沈默。

  「娘∼」雲兒從船艙裡跑了出來,「小弟弟要喝奶了。」她的突然出現,立刻吸引了鳩摩羅兒子們的目光。

  我可愛的白雪公主,無論走到哪裡,都離不開漂亮和可愛的字眼,因為,她是雪銘的孩子,她有著一頭長長的,卷發。

  我自豪的笑,瞧那些小子們,看著我寶貝女兒都目不轉楮了。

  「對不起,我要去喂奶。」我對黑臉的鳩摩羅說,這一次,一不小心,在哺乳期就懷上了。

  鳩摩羅只有選擇沈默。

  他走時,說明年再也不來了,等我把孩子生完再說。

  這一天,我們舉家歡送,並大喊︰歡迎明年再來∼

  隨著肚子越來越大,寒煙的神情卻變得越來越擔憂。我們大家不明白他在擔憂什麼,因為已經生了兩胎的我,可以說對孩子已經駕輕就熟,而且,據經驗老道的老媽子們說,我再生連疼都不會疼了。

  但是,我們都錯了,寒煙擔憂的,並不是我和孩子的安危。

  那一天,寒煙在我床邊緊張不已,他讓雪銘陪在我的身邊,因為他無法對我說出安危和鼓勵的話語,當孩子的臍帶剪斷的那一刻,他匆匆從雲清手中抱過,血汙染上了雪白的衣衫。孩子張口呼吸,卻靜得出奇,那一刻,他的淚水滑落眼角,抱緊孩子痛苦而內疚得嗚嗚哭泣。

  終於,我們明白他這十個月在擔憂什麼,他在擔憂他的孩子與他一樣,是個啞巴。

  就在他哭的時候,雪銘忽然從他懷中搶走孩子,寒煙大驚,下一刻,雪銘就在孩子的胳膊上狠狠掐了一把,登時,響亮的啼哭聲在那時響起,讓我們揪緊的心,瞬間放松。

  寒煙破涕為笑,可是在看到孩子被掐紅的手臂時,又滿是心疼。孩子的肉多嫩啊,被雪銘這一掐,恁是三個月都沒退。

  後來,我們都問雪銘他怎麼就知道那孩子會出聲?雪銘說,他對我有信心!這句話讓我感覺很怪,好像我是一個優質寶貝的生產器。

  雪銘還說孩子出生不出聲的情況也有,除非他不喘氣,穩婆才會重重打他屁股。而寒煙的孩子出生時就已經喘氣,雲清這才沒有打他。但他堅信孩子會出聲,所以,才下了狠手。

  他的手是狠,若是我,是絕對捨不得這樣掐我的孩子的。無論是雲兒,還是若昕若林,我都不曾打罵過。即使雪銘和羽熙責罵他們,我都會立刻挺身而出。於是,雪銘和羽熙常說我太寵孩子,太溺愛他們。

  我不管,我還是用我的方式,去寵愛我的孩子們。都是我的肉,我不允許任何人打他們。

  雲兒很喜歡這個新寶寶,因為他是個弟弟。雲兒總是羨慕若昕若林,她也想有個自己的弟弟,於是,她向我們大家宣布,新弟弟歸她了。那副霸道的神情,像足了當初做女皇時的雪銘。

  滿月的時候,寒煙給寶寶取了個好聽的名字︰柳宮麟。適逢若林若昕周歲抓周,大家擺出好多東西,就在我們都把注意力集中在看孩子抓周時,不知哪個混蛋把角先生和一本男愛的書遞了出來,立刻,若林一把抓住角先生,若昕拿了那本書,我們全囧了,看來羽熙和我,……算是……有接班人了……

  「誰!誰拿出來的!」羽熙登時怒吼,別看他自己以前幹的是人肉生意,而今,他卻極為正經,簡直與當初的他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所以一切為了孩子,什麼都可以改變。

  大家看了一圈,所有人都在,劉瀾風站在角落裡面無表情地偷偷指身邊一臉樂呵呵的艷無雙,羽熙立時沖上去,扁的卻是劉瀾風。劉瀾風見狀立刻閃人,羽熙緊跟其後,於是,大家呼啦啦圍觀,自從雪銘和羽熙都忙著照料孩子後,菊府很久沒有打架了。看得大家都非常哈皮,看得雲兒和若昕若琳拍手哈哈笑。

  又是一年春節……

  雲兒已經六歲,若昕若琳已經四歲,麟兒也已經兩歲,隨著一年又一年的過去,大家對寒玨的牽掛,也愈來愈深,不再是簡單的男女之愛,而是一種對親人的牽掛。

  「娘,我們在等誰啊?」雲兒和若昕若琳好奇地看我,而尚不更事的麟兒在寒煙懷中去抓空中的飄雪。

  我摸了摸他們三個的頭,溫柔地答︰「我們再等一位叔叔。」

  雲兒低頭想了想,再問︰「又是一個爹爹嗎?」

  一時間,我有些尷尬。

  雪銘上前輕拍我的肩膀︰「走吧,今年他不會來了。」

  大家悵然轉身,在即將入府時,一聲輕輕的「叔叔」從寒煙肩膀上的麟兒口中而來,我們驚訝地看向麟兒,他胖嘟嘟的小指頭,正指向我們身後的白雪之中︰「叔叔……」

  我們立時轉身,只見白茫茫的天地中,隱隱走來一個身影,他朝我們走來,漸漸走出了星星點點的白雪。他頭戴斗笠,身穿有些簡陋的僧袍。一身行腳僧的裝扮讓我們欣喜,又讓我們心憂,因為,只有他一人。

  僧人走到我們的身邊,拿下了斗笠,擡臉朝我微笑,我驚喜而情不自禁地握住他的雙手,久久無法言語。

  「明心大師。」大家都欣喜上前,將明心圍繞,他環視大家,又看看我的兒女,笑容中帶出了對歲月如梭,人事變換的感慨。

  我哽咽良久,才鼓起勇氣問︰「他呢?」

  明心的神情帶出了遺憾和抱歉,我放開他的手,垂眸,終究不願回來嗎?

  「我把他送回來了。」忽然,明心說。他的話語,讓我們所有人都是一驚。疑惑地看他。他慢慢解下行囊,從裡面,取出了一個壇子,登時,我心顫不已。

  「明心大師,這是!」大家驚問,而我已經耳鳴陣陣。

  明心將壇子放到我的面前︰「師妹……」

  「呵……」我顫抖地笑,「明心,大過年的,別開這種玩笑。」

  明心靜靜地沈默片刻,卻是揚起溫和的笑臉︰「明鏡,他不是因你而死,他已經放下心結,只是多年的頭疾無藥可醫。他走時請我將他送回你的身邊,與你相伴到老。明鏡,他非塵世之人,最終,他將離塵世而去,他,只是回家了。」

  閉眸落淚,哽咽難語︰「他……走的時候痛苦嗎?」

  「安詳而睡,平靜含笑。只是遺憾未能走回你的身邊,略帶遺憾。」

  大家都不再說話。菊府的門口陷入寂靜,靜得可以聽見雪墜地面的「沙沙」聲。

  「三皇兄走了……三皇兄回去了……」忽然間,劉瀾風像中邪一般自語,他走到明心身邊,撫上他手中的壇子,微笑,「三皇兄……別來拉我們回去啊……我們還沒玩夠啊……」

  劉瀾風的神神叨叨已經不是一天兩天,所以大家並未去在意他的話,倒是劉瀾風,對他點頭微笑。

  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的雙手不再顫抖,輕輕地,接過明心手中的壇子,壇子上,竟是帶著淡淡的,屬於寒玨特有的體香,緊緊地將他抱在胸口︰「寒玨,歡迎回家……」

  生老病死,本是人之常情。當年隨行走大師行走時,便已經看盡。本以為自己可以看淡生死,卻沒想到在經歷之時,還是心痛難當。

  這一晚,我一直陪在寒玨的身邊,為他打掃他之前住過的院子,每一年,我都會在這個院子種上一株梅花,到今日,已經是六株梅花。

  將他的骨灰壇放在正對窗口的位置,寒玨,這裡可以看到院子裡的梅花,紅梅開得很艷,白梅非常清麗,黃梅像清晨的晨光,綠梅如同最清澈的翡翠。

  寒玨,我們一起,看梅……

  梅花紛飛之間,我恍然感覺到寒玨站在了我的身後,輕輕地,將我環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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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ve1130
侯爵 | 2012-5-30 15:12:11

【第一百一十七章.幾年後的幾年後……】

  幾個月後……

  文修滿臉胡子地出關了!

  出來時,他居然拿出一件他嘔心瀝血,做了一個月的神秘新產品,在我和眾男人面前展示,當他把神秘新產品揭開面紗之時,我立刻囧了,他居然用去了毛的小羊皮,做了一個——充氣娃娃!

  他在那裡津津有味介紹著娃娃的功能,我在這裡囧地無語。他發明這個東西,無疑就是針對那些和他一樣不會洞房的男人,可以拿來學習和練習用。作為女人的我,自然不會很興奮,可作為男人的他們,就……

  首先雪銘沈眉深思,說這個可以量產化,遠銷各國,擁有很大的利潤空間。他徹底脫離女兒國後,開始向商人轉型,這要感謝鳩摩羅送來的牛羊馬。自此之後,別想再看到他冷酷的一面,你只會看到他吝嗇的一面。

  然後是寒煙,他說他可以給充氣娃娃制作各種類型的衣服,配合雪銘的量產計劃,使娃娃的品種更加豐富,並且提高收藏和觀賞價值。

  好吧,至少以上兩個男人對充氣娃娃沒有邪念,只想到它的經濟價值,很好,很強大。

  但是羽熙和劉瀾風就不是了。

  羽熙首先提出菊府後宮每人配備一個,這樣在不是他們陪夜的日子,可以解決自身的生理需求,對身體,對心理都有大大的好處。此提議一出,文修和寒煙臉都紅了。雪銘相對比較淡定,因為他的有女兒要帶。教育,是頭等大事。

  接著,劉瀾風又想讓文修做個男的。

  立時,幾個男人都囧了。作為眾夫之首的雪銘說夫人不缺人陪,要什麼男版充氣娃娃?他剛說完,我直接囧透,感情幾個男人都以為劉瀾風要男的充氣娃娃是給我準備的。

  然後就聽劉瀾風說,這個男版不是為我準備的,而是為他自己,他要好好研究。我斜睨他,如果他對我的夫郎們想入非非,我立刻把他逐出菊府。

  立時,所有人巨囧。

  本來充氣娃娃的事情,只有我和夫郎們知道。可是不知道哪個大嘴巴,初步懷疑是劉瀾風,捅了出去,來要充氣娃娃的人就開始絡繹不絕。

  首先是艷無雙。

  我覺得奇怪了,說你個小狐狸要什麼充氣娃娃?他說他正在考慮是喜歡男人還是女人,所以要兩個回去研究一下,根據嘿咻時的舒服程度來判斷自己喜歡男人還是女人。考慮到狐仙大人的臨終遺願,所以我讓文修將充氣娃娃做了一些改動。這個如何改動……咳咳,秘密。

  不久後,艷無雙決定喜歡女人……

  之後,大家猜誰來了?居然是洛雲清!他的理由更加冠冕堂皇,他需要模型來提高他接生的技術,為此,文修根據他的要求,還在充氣娃娃裡面裝上了骨架,產道,子宮和小嬰兒,這一改良,基本就是「活體」人形了,這次改裝幾乎花去文修兩個月的時間。

  忽然發現,這樣也挺好,文修忙於研究的時候,可謂廢寢忘食,讓羽熙心裡挺高興的,清清也整天巴望,哪天能輪到他。正因為此,他都有把楚楚「暗殺」的想法,他總說︰哥,要不是你,我跟夫人早洞房了,都你拖累的。

  然後,楚楚就鄙夷地看他。

  在文修再一次改良充氣娃娃出來時,笑笑寶貝小公主都已經十一個月了,正在學步和牙牙學語中。因為年紀還小,數字還說不清,所以除了叫我為娘之外,其余都叫爹爹。

  文修被寶貝叫一聲爹爹,他發明的熱情更加高漲,整天呆在實驗室裡不是給寶貝做搖搖馬,就是做秋千。雪銘見了後,感慨︰秋苒,幸好是他嫁給你,若你嫁給他,只怕是等於守活寡。

  呵呵,我在那兒笑了很久。

  轉眼,又是一年。

  我與鳩摩羅相約烏蘭江上。

  陽春三月,華蓋之下,我們紙上談兵。

  「我贏了!」鳩摩羅興奮地拍案而起,朝我傲然俯視,眸中精光閃閃︰「根據約定,你得去我那兒!」

  我心裡很想笑,但我忍住,淡定地指指肚子︰「不好意思,我有了。」

  他的臉立時一黑︰「誰的?」

  「羽熙的,三個月了。」我抱歉地攤攤手,「你總不會想要強奸一個孕婦吧。」按照順序,應是寒煙在前,但是善解人意的寒煙認為我與羽熙的感情在他之先,所以他自願延後。可憐的清清楚楚,本來就要輪到他們了,只怪羽熙的小蝌蚪太過強悍,一次中標,懷上了。

  他悶悶地坐下,沈默了好久,忽然一甩手怒指我鼻子︰「你這個女人是不是故意的!」

  我冤枉地看著他︰「真不是故意的,我昨天才知道。」才怪,就是故意的,而且還是故意輸。

  你這匹種馬,老婆那麼多還想到我這裡打野味。

  他抑鬱地不再說話,我們一直對坐到晌午,才各自離去。臨走時,我送了個充氣娃娃給他,他臉黑了好久。

  這一年,肖瀾大婚,因為有西鳳主和南鳳主兩股強大的勢力守護,因此她不再忌憚其他家族,她選擇了一個自己喜歡的男人,那是一個與雪銘一樣,擁有一頭長長的卷發,和白皙皮膚的男人。

  我去喝喜酒時,寶貝女兒已經活潑可愛,說話伶俐,而肚子裡的孩子,也已經五月有余。

  果然誰的孩子誰緊張。羽熙常常對我說,當初我懷雪銘孩子時,他也至多是關心和擔憂我的身體,而現在,他終於可以體會雪銘激動緊張的心情了,這是一種與平常完全不同的心情,是他從未有過的心情。我告訴他,這就是父親的心情。

  這天晚上,羽熙趴在我肚子上聽胎音,聽著聽著,他忽然認真起來,貼著我的肚子不停地轉變方向,我奇怪地問他︰「你折騰什麼呢?」

  「兩個,好像是兩個!」

  「什麼兩個?」

  「兩個胎心,我聽到兩個胎心!」他激動握住我的手,差點跳起來。

  我見怪不怪地睨他︰「自然是兩個,我一個,寶寶一個。」

  「不不不,秋苒,加上你是三個!你明白嗎?是三個!」

  登時,我怔住了。他的意思,難道是?

  「傳禦醫!快傳禦醫——」他高聲喊了出去。登時,我那一大家子男人都來了,還以為我出了什麼意外。

  在經過禦醫把脈後,確診為雙胞胎。立刻,雲清被大家鄙視。雲清也很抱歉,他這個婦產科醫生,還沒遇到過雙胞胎,所以當初給我把脈時沒把出雙胞胎。

  禦醫說,這也正常,有時兩個孩子的心跳會是同一個頻率,而有時孩子因為位置的原因,心髒微弱難覺,也有時孩子的成長也有先後。懷孕的事,有太多太多的變化,即使是他老禦醫,有時也會出錯。

  聽完之後,少許安慰了洛雲清。但當他想替我接生時,立刻被羽熙拒絕,大家一致決定,這次要請一個經驗老道的穩婆,搬入菊府,隨時照顧我,因為禦醫說,雙胞胎更容易早產。

  這一年春節,我站在菊府門外,遙望東方。天空下起了鵝毛大雪,整個南岸鞭炮聲此起彼伏。羽熙攙扶我的胳膊,略帶惆悵︰「進去吧,秋苒,今年他不會回來了。」

  點點頭,轉身回府,大門漸漸關上,終不見他的身影,寒玨,你幾時回來?

  來年秋,雙胞胎呱呱落地,竟是一男一女龍鳳雙兒!這下可把羽熙樂壞了,得意地到處說,想生龍鳳胎,找他。他非要說生龍鳳胎一定跟嘿咻時的時間長短,體位有重大關系,被我們好一通罵,因為笑笑已經3歲了,能聽懂人話,而他也做爹了,也該注意注意言行舉止了。

  即便被我們罵,他也依舊沈浸在興奮中,趕緊向雪銘討教育兒經。只要雪銘和羽熙在一起,開口閉口都是孩子,讓其他幾人根本接不上話,於是,後院關系又發生了變化︰羽熙和雪銘形影不離,寒煙和文修湊在了一起,清清再次和自己的哥哥楚楚同進同出。

  在取名上,羽熙沒有雪銘那麼糾結,女兒叫菊若昕,兒子叫冉若林。在他做了父親後,他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首先,他把房裡的「私藏」全部送給了劉瀾風,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一樣不留。

  然後,他和當初的雪銘一樣,開始不聞窗外事,只管帶孩子。有時笑笑會跑去看小弟弟和小妹妹,他就露出慈父一般的微笑,這種笑容是在若昕若林降生後才有的。

  羽熙的心,在若昕若林降生後,徹底地,安定下來。

  又是喂奶一年……

  雖然這幾年一直在生孩子,奶孩子,但很充實,很開心,尤其看到雪銘懷抱女兒,羽熙懷抱若昕若林的興奮感,就很充實,很快樂。

  這一年,依舊沒有寒玨的音信。倒是無雙,找到了秘境的入口。我們進去了一次,只是我和他,裡面很美,環形的凹地形成了一片獨立的天地,上面是瓦藍瓦藍的一片天空,下面是百花盛開的山谷,如同身處美麗的畫卷之中。

  在盛開的繁花中,我們看到了八座石像,那八位快樂的美男子或躺或站,猶如依然在世,享受山谷內神仙般的快樂生活。雖然找到了八大家族的祖墳,但是,對我們,對劉曦來說,已經不重要了,就讓他們繼續安安靜靜地在此「隱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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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5-30 15:11:52

【第一百一十六章.後來……後來的後來……】

  晚上,我想去找文修敘敘舊,順便培養培養感情。可是,他卻緊閉房門,不讓我進去,結結巴巴地說自己還沒準備好單獨見我,整件事讓他很不好意思。

  我也不勉強,只有耐心等他適應即將做我夫郎的日子。

  可是,就在這天晚上,他夢遊了。他摸到了羽熙的院子,而我那時在雪銘的院子。第二天,羽熙一臉鬱悶,頂著兩個黑眼圈。

  第二天,他又摸到了寒煙的院子。於是,寒煙一臉鬱悶,頂著兩個黑眼圈。

  第三天,他摸到了雪銘的院子,於是,雪銘一臉鬱悶,頂著兩個黑眼圈。

  第四天,他摸到了清清楚楚的院子,清清楚楚一臉鬱悶,四個黑眼圈。

  第五天,他又摸到了羽熙的院子……

  他……又開始新的一輪。他對每個人都說著同樣的台詞,就是︰

  你喜不喜歡我?

  那我可不可以吻你。

  我……我可以和你……和你……那個嗎?

  我想嫁給你,好嗎?

  ……

  然而,他白天始終一臉尷尬害羞,說自己還沒適應,還沒準備好嫁給我……於是,大家都一臉鬱悶,你能對一個夢遊的人怎樣?夢遊是病,所以我們不能去扁一個病人,就如當初的寒鈺,就算罵他也沒用,他夢遊了,醒來什麼都不記得,而無雙還覺得好玩半夜跟著文修夢遊。

  文修夢遊不僅打擾了大家正常的休息,而且,還嚇壞了菊府的家僕。

  終於,在這一天,被他騷擾過的所有人都來找我告狀了!

  「這日子沒法過了!還讓不讓人睡覺了?」羽熙都瘦了,「以前是劉寒鈺,現在來個更猛的,半夜鬼敲門。夫人你快上了他,了了他的心願,不然,我替你上了他!」

  撫額。

  「夫人……不如我……替你……上了他?金絲貓啊……呵呵……」

  「他又沒騷擾你!」我抑鬱地看突然出現的劉瀾風,他正在抹口水,「而且這是我夫郎會議,你從哪兒冒出來的?!」

  「我……路過……」說完,他飄了出去。這家夥最近神經了,總是神神叨叨的說什麼自己好像是天神之子,做我小侍郎太委屈,與其跟別的哥哥們分享我,不如等來世獨佔我,反正他是神仙。

  我起初對他神神叨叨的自語很擔心,心想精神病可能會遺傳,他的母妃就神經了,不過見他依然手拿小本本每晚去純陽街報到,便放心了。只要小本本在,他就是正常的。

  「夫人,您快解決他吧。」清清楚楚同時請求。我看他們被摧殘地失去光澤的臉,心裡疼,他們都還沒輪到跟我洞房呢,這樣下去,他們就要帶著小處處的身體進棺材了。

  我看向寒煙,寒煙堅決點頭。再看向雪銘,雪銘厲聲︰「必須解決!」就連六個月大的女兒也一起點頭。

  「好!」我一拍桌子,「管他願不願意,要了再說!」

  「好!」大家異口同聲。

  在我對文修說出婚期的日子時,他又害羞地在那裡說自己還沒準備好,我怒了,說你要嫁就嫁,不嫁馬上給我滾回去。他怔住了,慌忙拉住我的手臂,說︰「好妹妹,我嫁我嫁,我馬上嫁還不行嗎?你別生氣了好嗎?」

  末了他還挺委屈,好像我失去等待他的耐性,性急火燎的。殊不知是他太猛,用夢遊折磨我們。以前寒玨也折磨我們,但能讓我們睡覺。大家都很忙,睡眠不好影響一天的精神。

  在他同意嫁給我之後,立竿見影,他不夢遊了,所有人,都能睡上一個安穩覺。

  但是,在太平七天後,他忽然又夢遊了,這次的版本較之前又多了一句,就是︰你能不能教教我,我不會洞房……

  大家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尤其是自己都沒有跟我洞房的清清楚楚。這時,羽熙忽然心虛地說自己要出去住幾天,大家都感覺不對勁,逼問他,他要跑,被大家堵截回,綁在床上逼問。他尷尬地說︰「我……昨天……去找金絲貓……取笑他不會洞房……」

  原來這次他是罪魁禍首!他的刺激,才引發了文修新一輪的夢遊。

  我們都怒了,集體投票讓我「捅」他菊花。當然,這只是玩笑,我讓他每晚蹲守文修,他一夢遊,就由他去堵截,負責回答文修夢遊時的問題。他犯得錯誤,由他自己解決。最終,羽熙崩潰了。他這樣的妖孽也敗在文修的夢遊之下。他受不了地摁倒文修,然後大吼︰好!我教你!可是文修夢遊呢,被他摁倒的時候,還天真無邪地說︰謝謝。

  羽熙那顆石頭一樣的心,在看到文修純真無邪的如同嬰兒般的笑容時,融化了。只有繼續每晚蹲守。

  終於,熬到了我與文修成親的日子,這段日子,我們都熬得很辛苦,尤其是羽熙。不過還是有些人喜歡看文修夢遊的,比如無雙和劉瀾風。

  發給鳩摩羅的喜帖早在訂好成親的日子時發出。他準時而來,作為文修的「娘家」人,他還帶來了滿滿三船的嫁妝。而他,自然也就成了主婚人。

  不過,他帶來的嫁妝很讓人糾結。他帶開了五百只羊,五百匹馬,還有五百頭奶牛……看著浩浩蕩蕩,很有氣勢,非常長臉。尤其是最後的奶牛,女兒國南部的百姓都很少見。他說喝奶補奶,讓我多喝點,免得動不動就喂奶,他兒子女兒們喝的都是牛初乳,比我的奶有營養多了,這句話讓我很糾結。吹牛大王。

  他雖然是作為文修的娘家人,我們菊府的貴賓,但是,他穿得比我們菊府任何一個人都華麗,比我和文修這對新人都要隆重。而他一臉傲然,雙手環胸的姿態讓其他賓客倍感壓抑,好像他不是來主婚的,更像是來監督我和文修行刑,呃,不對,是行禮的。

  晚上鬧洞房的時候也是他鬧的最凶,差點就把文修扔出去他自己洞房了。我當時就火了,說男子漢大丈夫說話要算數,說好我們之間的事情要在戰場上解決,就應該遵守,不然他就是娘們。

  鳩摩羅一聽我這麼說,再想想門外都是我的老公們,萬一傳出去他會很沒面子,立刻笑呵呵直說自己鬧著玩,才出去把文修又給扔了進來。經他這麼一折騰,也不知文修是過於激動,還是被累著嚇著,竟是不與我洞房倒頭就睡,害我鬱悶地瞪了他好久。

  可是睡到半夜時,他忽然又發夢遊癥了,我這都與他成親了,他怎麼還發夢遊?讓我十分驚悚。

  「秋苒,你愛不愛我?」他問。

  我翻白眼︰「愛∼」

  「那……我可不可以……」

  「可以。」我沒等他說完就回答他,他這幾句話我都能倒背了。

  他露出和以前一樣羞澀的神情,在他尚未親我之前,我率先吻上了他的唇,昏暗中看不到他的神色,但卻感覺到他的唇在我的唇下變得越來越熱燙。

  「那……你會不會娶我?」

  「會∼」還是老台詞。

  「可是……」

  新台詞出現了!

  「我不會洞房……」他入蚊蠅一般地說完,我笑著撫上他的臉︰「沒事,我會就行∼」說完,我就吻上他的唇,將他輕輕摁倒。可憐的清清楚楚,洞房又輪後了,為了不讓他在夢遊打擾大家,只有先把他搞定。

  在把他衣服脫光光的時候,我忽然想起現在是女兒喝奶的時間,現在菊府是我們小公主最大,任何事都得靠邊站。我立刻對文修說︰「你乖乖躺著,哪裡都不能去,等我回來。」

  他赤條條躺著,乖乖點頭。

  真是讓人感覺奇怪,和一個處於夢遊中的人嘿咻,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古怪的心情。

  披上衣服出房,趕緊到旁邊的房間,那裡的燈已經亮起,隱隱傳來女兒輕微的哭泣聲。從我開始與夫郎恢復正常的生活後,因為又要顧及餵奶,所以雪銘會帶著女兒晚上跟我一起住在寒煙,或是羽熙的院子裡,就如今天我洞房。

  匆匆推開房門,雪銘遞上寶貝,在喂奶時,雪銘笑了起來。我奇怪地看他︰「你笑什麼?」

  他笑地更厲害了︰「和清清楚楚洞房時,你生寶貝。現在和文修洞房,又要給寶貝喂奶。你說好不好笑。」

  「呵呵。」他說完,我也笑了。

  「他怎麼樣?」他問。

  「乖乖躺著呢。可是這樣有用嗎?」

  雪銘想了想︰「那等他醒了在教他一次。」

  「……」他的話,讓我半天無語。這種話更像是羽熙說出來的。

  喂了奶回去,文修果然還乖乖躺著,薄薄的被單蓋住他一絲不掛的身體,然後小腹之下,頂起一個小小的帳篷……他頂了好久了。

  文修,現在就讓我來結果你!

  第二天,他驚然發現他和我的衣服都沒了,他滿面通紅地問我怎麼回事?我說還能怎麼回事?他當即躲到被子裡,哭了。

  我急著問他哭什麼,他哭著說︰我都不知道……我真是沒用……。我撫額,說要不現在再來一次,可是,他卻哭地更厲害了,還把我趕出了房間。

  就在我為他擔心時,他躲進了他的實驗室,一個月都沒出來。在此之後,他終於不夢遊了,整個菊府再次恢復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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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5-30 15:11:22

【第一百一十五章.新的後院】

  喂奶了之後,我再出來,鳩摩羅的臉比之前更陰沈了︰「你是不是故意的!」

  「什麼故意?」

  「在跟我談話的時候去喂奶!」

  我沈下臉︰「你沒生孩子嗎?!還是你老婆生孩子你沒帶過?!」

  他一陣抑鬱,伸手指我︰「帶孩子不是女人的事情嗎?!」

  我笑︰「所以我要喂奶啊。」

  「可是你們女兒國不是男人帶孩子嗎?!」

  我更加好笑︰「男人有奶嗎?」

  「你!」他再次語塞,氣得擰眉心。這哪是打仗,分明就是跨國吵架。他讓自己冷靜一會,努力讓自己平靜︰「你就不能請個奶媽,你一個鳳主難道沒錢嗎!」

  他不提前還好,一提錢我更生氣︰「當然沒錢!我那九千兩黃金不是給你吞了嗎?!!」

  他一聽又煩躁了︰「你就不能不提那九千兩黃金嗎!你怎麼那麼俗地只談錢?!」

  「我娶夫生子,一大家子靠我養活,能不缺錢嗎!」

  沒想到我提到娶夫時,好似觸動了他某根神經,他一下子火了起來。指著我身後的清清楚楚就吼︰「你就不能少娶幾個!還一娶就是一雙!」

  「這又與你何干,清清楚楚跟了我那麼多年,感情深厚,我不娶他們難道娶你?!!」

  他眉毛立刻倒豎,我笑了起來︰「當然,只要你願意,我後院馬上給你騰出個院子∼」

  「哼!我看你就是嘴硬!」他忽然冷笑起來,「我真送你一個人,你也未必敢要,你的那些夫郎會同意嗎!」

  我冷哼︰「只要你送來,我就敢要!」

  「好!你把文修拿去!」

  「拿去就拿去,你別後悔!」

  「哼!回去準備好迎親吧!」

  「哼!別忘了給他準備嫁妝!太寒磣會被我們女兒國百姓笑你傲鷹國窮的!」這恐怕是最不友善的說親方式。文修在我和鳩摩羅像市場討價還價中,如同大白菜一樣,嫁了過來,甚至,都沒經過他本人的同意。

  「好!以後我們的事就在這裡解決,你輸了上我的船,給我乖乖的躺下!我輸了就上的你的船給你上!」

  我一聽,怎麼就跟當初肖靜和他的約定一樣?想了想︰「好!以後我們就紙上談兵,誰輸被誰上!」

  「一言為定!哼!」

  「不許耍賴!哼!」

  我們兩個人吼完,同時甩臉而去。我太了解鳩摩羅了,紙上談兵,他贏不了。因為他太驕傲,他太自負,就像當初的肖靜。應下他,免得他今後總是糾纏我。

  回府後,我的怒氣還沒消,雪銘懷抱女兒勸我消氣,因為生氣的奶有毒,對孩子不好。待我平息後,羽熙在那邊說風涼話,說人家,白送一個美男給你你還發火。說完,竟有些生氣地走了。他吃醋了,他對我娶文修很不滿。

  當初清清楚楚入門時他沒有生氣,可是文修進來時,他卻生氣了。原因很簡單。清清楚楚和他相處久了,尤其是清清,他視作得意門生,可造之材。但是他與文修的非友非故,充其量只是走過一段通商之路,他對文修的看法,也只是停留在傻乎乎的金絲貓,相對來說還是雪銘更欣賞文修一些。

  所以雪銘在這件事上,並沒反對,相反,他一直很喜歡文修,喜歡他的才,並希望他能為女兒國效力。如今,他當初的願望達到了。

  也因為此事,後院的勢力,雙生子的關系,發生了小小的改變,楚楚站在雪銘一邊,清清站在羽熙一邊,而寒煙依舊如同中立國一般,不會偏幫任何一方。當初我說後院不能分幫派,最後,還是分了。只是最近雪銘忙著帶孩子,羽熙又賭氣離家,所以後院相對太平。

  第四個月開始,女兒的脖子硬了,腦袋豎地直直的,白天開始吃一個雞蛋黃或是鵝肝,我喂奶的次數相對少了一次,身體也恢復地差不多,開始接觸公務。每天上午和下午,雪銘都會抱著寶寶出府逛逛,寶貝也很喜歡出去逛,這個時候,寒煙會靜靜地坐在一旁刺繡,陪我處理公務。

  「寒煙,羽熙還沒回來?」轉眼就已深秋,窗外秋高氣爽,紅楓醉人。自有了孩子,日子如飛。

  寒煙停下針線,嘆口氣,點點頭。我忍不住笑了︰「那你對文修入門有何意見?」我問他。

  他微微抿唇︰「我只見過他一次,他有些傻乎乎。」

  我點頭而笑,他想了一會,又補充︰「而且,老夢遊,怪嚇人的。」

  「是啊,他是愛夢遊。他一有心事就夢遊。」

  忍不住地,想起了他當初在菊府夢遊,還是雪銘回答他的那些問題,當時他還問雪銘能不能跟他那個,讓雪銘抑鬱了好幾天。那時,雪銘總是追問我會不會娶文修,我說不會。可是如今,還是娶了,可見很多事情都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發生改變。

  忽的,胸口一陣針扎般地微疼,我皺了皺眉,寒煙立刻放下針線上前︰「怎麼了?」

  「奶脹了。寒煙,幫我去拿個碗,我得擠掉。」隨著身體的慢慢恢復,奶也開始越來越多,老媽子們說要把寶寶吃不掉的奶擠掉,不然結塊後,會疼痛無比,而且容易回奶,導致斷奶。所以房間裡一直準備了一個碗擠奶用。講起來還有些難為情,每次擠出來的奶,都貢獻給雪銘了,他喝了後明顯胖了,就和寶寶一樣,出現奶胖的樣子。

  寒煙卻是沒有去拿碗,而是走到我的面前,我疑惑地看他,他含笑蹲下,然後開始解我的衣衫。

  我驚問︰「寒煙你做什麼?」

  他確是不語,那靈巧的手指已經挑開我的衣衫,露出了我因脹奶而有些硬挺的雪乳,下一刻,他就含了上去,輕輕吮吸。登時,我怔坐在了座椅上,心跳徹底消失在了胸腔之內。我因他的舉動而驚,因他的吮吸而羞紅了身體。

  他一邊揉捏,一邊吮吸,知道我的脹痛慢慢消除,卻並未離開,而是開始輕咬我的蓓蕾,我瞬間回神,按住他的肩膀︰「寒煙,你……」話語尚未出口,雙唇已被他纖長的手指捂住,我訝然地看他,他慢慢起身,吻隨著他的起身而緩緩向上,盤亙在我的脖頸之間,同時,一直靈巧的手已經解開了我的裙褲,我訝然怔坐,他不會是想……天哪!

  正當我驚訝之時,他提起我的雙腿在我完全沒有回神,只是擠入了他熱燙的硬挺,一年沒有經歷房事的我,因為生女而有些恐懼於房事的我,至今都沒有做好心理準備去和任何一個男人恢復房事的我,毫無任何預兆的,心裡準備地,被默不作聲的寒煙,佔有。

  淡淡的秋日下,只有靜靜的喘息聲,窗外陣陣蟲鳴,稱出了房內的寂靜。完全處於離魂狀態,當我回神之時,竟是已經衣衫整齊,寒煙回到座位靜靜刺繡。他沈靜的神態宛如方才只是我秋日下的春夢,只有他臉上尚未退去的潮紅,記錄了他在光天化日之下對我所做的「罪行」。

  「寒煙,你怎麼可以!」恍然回神的我,反而臉紅難言。

  他擡眸只是看了我一眼,淡淡而笑︰我們是夫妻,有什麼不可以?

  「可是,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可是了半天,才難為情地說出下半句,「你做什麼那麼心急?我們可以,可以……」我們甚至都沒脫衣,互相愛撫,就這麼快地結束,好似在辦公室偷情一般。

  一抹艷麗的紅劃過他的面頰,染上了他的耳根,讓本快退去的潮紅有再次席卷全身,他也有些尷尬地低頭,舉手畫出他的話語︰「雪銘就快回來了,所以……我想快點。我也沒想到會發生這件事,可能是我忍地太久了……」

  抱頭,我……大概明白他的意思了。可能他原來只是想單純地幫我吸奶,結果吸著吸著就……失控了……然後又想著是白天,雪銘又快抱著寶寶回來,於是就……

  太讓人難為情了……我跟雪銘和羽熙都從未在辦公的時候……沒想到總是含羞帶怯的寒煙卻……而且,這還是他的第一次……

  我……是不是該補償他些什麼?

  擡眸看他,他的臉還紅著,似乎此刻他想起害羞了。

  可是,做也做了,總不能再來一次,雪銘快回來了。我想,這無聲的下午,會成為我和他永遠的記憶。

  就在我和寒煙都陷入羞澀無言時,雪銘抱著寶貝回來了。他進屋發現房間過於安靜,看向我和寒煙時,寒煙立刻拿著刺繡紅臉離開,我立刻埋首看公文。直到他把孩子給我,讓我喂奶。

  雪銘沒有追問發生了何事,但是在這天之後,每到這個時候,他就會帶著寶寶離開半個時辰,將這短短的半個時辰,留給了我和寒煙。

  我欠寒煙一個完整的洞房,可是,他並不在意,因為從沒有夫郎,與我下午共享,這對他來說,是特別的,他喜歡特別,認為那是他的唯一。就像我給寶寶做的衣服,他一人獨吞了一般,其實,他很小氣。

  一個月後,羽熙還沒回來。寒煙給我出了個主意,就說我要準備給羽熙生孩子了。我聽了就笑。可是,當這個消息一傳給羽熙時,他就屁顛屁顛回來了。也就是從這天開始,我和雪銘,羽熙的夜生活,慢慢回到正常。

  因為月事一般在斷奶後才恢復,所以此間,按道理我無法懷孕,於是,這段期間,正好成了我們大家的一個過渡期。正因為過渡期,考慮到我的身體狀況,以及清清楚楚兄弟的特性,所以他們依然輪空。

  突然有一天,文修來了。他來得實在突然,我們都沒想到。傲鷹與女兒國相隔太遠,我又忙於公務,故而他來時,我們整個菊府都將烏蘭江那件事忘得一干二淨。

  他是只身前來,依舊一頭長長的金發,並未像他先前說地那般剪斷。他只帶來了行李,和鳩摩羅一封信,信上說讓文修先適應一下女兒國的生活,然後再和我成親,說日子由我定,到時他自會把文修的嫁妝帶來。

  跟大家商議了一下,覺得這樣也好。而且文修有些尷尬,又有些羞囧的神情,也表明他在知道鳩摩羅硬將他塞給我後的驚訝和無語。

  為了讓他盡快適應,我們還在他的院子裡給他設了一個實驗室,裡面東西一應俱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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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5-30 15:11:06

【第一百一十四章.新的日子】

  雲清出去後,老媽子們開始整理房間,一個抱孩子,另一個要來抱我,雪銘笑道︰「我來吧。」

  我虛弱地躺在雪銘懷中,幾十年的力氣都在這短短的時間內消耗乾淨。產床整理乾淨後,雪銘輕輕放下我,孩子「嗯嗯」地輕叫起來,老媽子立刻放到我的身邊︰「夫人,孩子要吃了。」

  我有些失措,初為人母都不知該怎麼做。而老媽子已經經驗豐富地給我解開衣衫︰「夫人,老婆子我冒犯了。」說完,她粗糙的手就開始在我乳房上擠。幸好雲清在我七個月的時候,就通知我沒事按摩按摩乳房,以免受開乳之痛,所以在我八個月的時候,就已經有乳汁可以在按摩後擠出。

  老媽子沒擠兩下,乳黃色的初乳流了出來,她立刻將孩子放在乳頭邊,孩子本能地湊上小嘴,一口含住,吮吸起來。

  「吃了!吃了!」雪銘新奇而激動地說。

  老媽子笑了︰「大官人,夫人就要拜托你照顧了。孩子一個時辰吃一次,換一次尿布。現在夫人就是進入月子了,不能受風,不能使力,所以夫人躺著喂孩子對她好。孩子骨頭也軟,躺著對她也好……」

  雪銘不停地點頭,認真而緊張地聽著,似是生怕漏聽一點。老媽子還在那裡囑咐著,我幸福地看閉著眸吸乳頭的寶貝,長長的睫毛如同一排細細的小草,她怎麼這麼可愛?一種特殊的,從未有過的感覺滿溢胸口,化作了淚水,從眼角而落?難道這才是真正的,幸福的眼淚?

  這個新生命的到來,讓整個菊府都沈浸在喜悅和幸福之中,也讓許多人被她純真的笑臉和清澈的眼楮所感動,因此而改變。

  雪銘拋下了所有事情,一心只抱孩子,公務交給清清楚楚,家事交給寒煙。當然,給寶貝取名著實讓他失眠了好幾夜,他也正好晚上提醒我給孩子喂奶。我們沒有請奶媽,這是我的決定。我想讓孩子喝我的奶水長大,而不是別人的。

  老媽子們也建議不要多抱孩子,以免以後放不下,因為孩子很「壞」知道抱著睡很舒服。可是,寶貝太可愛了,大家都喜歡抱她,尤其是雪銘,他還說︰我就愛抱著她,一直抱著也願意!雪銘父愛的小宇宙因此而爆發,並且一發不可收拾。

  而家事一下子全部落到寒煙肩上,他更忙得不可開交,每一天睜眼,他就要面對整個菊府的吃喝拉撒,晚上他還要給孩子做衣服,連刺繡都顧不上了。

  羽熙把調教男公關的事丟給了劉瀾風,劉瀾風也樂得接這個差事。而他,就整日陪護在我的身邊,讓我有一個舒舒服服的月子。這樣,雪銘就可以在我身邊全心全意抱孩子,陪孩子玩。這時就發覺人多的好處。

  待我有了些力氣,我趕緊抱過寶貝。但雪銘和羽熙都擔心我落下月子病,所以不讓我抱久。

  還有無雙,可喜歡這個寶貝了,天天都來看她,在她睡覺的時候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看。連寶藏都不找了。

  沒想到他變身後,還是如此,如同為她「著迷」,他靜靜地蹲在她的小床邊,目不轉楮地看她,她忽然醒了,對著他笑,他激動起來,立刻把他蓬松的大尾巴給她,寶貝喜歡地不得了,都讓雪銘吃醋了。

  半個月的時候,雪銘還是沒想好給寶貝取什麼名字,不是取不出,而是他過於慎重,不過小名大家不約而同地叫做「笑笑」,因為她出生時就開眼嬉笑。

  幾天後,肖瀾和肖靜相約而來,還把秋秋和他一家大小帶了過來,我們終於跟秋秋一家團聚了。

  肖靜和肖瀾看見笑笑爭相抱她,笑笑也很乖巧,誰抱對誰笑,可把這兩個女人樂壞了,肖靜立刻決定回去生一個,她夫郎多,不愁。可是肖瀾連男妃都沒娶呢。誰讓她有雪銘這麼優秀的大哥呢?文武百官的兒子們,沒有一個能及雪銘,所以才入不了她的眼。

  除了來看我們的寶貝,她們還帶來一本折子。說是鳩摩羅叫陣,點名讓我南鳳主去應戰。這個不看時機的家夥,我回了封信去,說我正坐月子,沒空跟他打仗。

  我知道鳩摩羅為何突然出兵找我打仗,因為他心裡有氣,還有就是他知道我贏了肖靜,所以挑起了挑戰欲。當然,更深一層的原因,就是他想見我,可是又拉不下面子來女兒國見我,於是,他想出了這個主意。恩恩,這樣的主意,也只有他鳩摩羅才會想得出。

  「秋苒,你看菊瀟雪這個名字怎樣?」雪銘捧著厚厚的女兒國大辭典,用心取名。他執意要在女兒的名字裡加入他這個雪字,「不好不好,太蕭索了,換一個。菊雪兒?不好,太簡單了……」

  他太糾結了。我都沒發表意見,他就已經推翻了自己取出來的名字。平日果斷絕發的他,在女兒的名字上猶豫不決,這不,已經拖了一個多月了。

  「雪銘,姓這個東西我不是很在意,不如跟你姓啊。」我輕聲對他說。

  「真的?!」雪銘激動地驚呼,我立刻「噓」他︰「寶寶在睡覺呢,小聲點。」

  「對對對,噓……」他笑呵呵的看向安睡的女兒,眸中滿溢幸福的甜蜜。在女兒國,允許孩子跟夫郎姓,可以說是對夫郎莫大的恩賜,就如在天朝,夫家允許孩子跟妻子姓,但這通常不會發生,外面的世界男權極重,對宗姓非常看重。

  「那雪秋菊?」他又開始糾結了,「不好不好,雪菊?不好不好……」

  我握住他手︰「雪銘,無論名字裡是不是有菊和雪,他都是我們的女兒,不會變成寒煙的,或是羽熙的。所以別糾結了,我的姓和你的姓加在一起,很難取出好聽的名字。」

  雪銘一時激動難言。自從有了女兒,他的臉上又多了一種表情,就是︰激動。

  為了給女兒取出好聽的名字,他想聽取大家的意見。可是,他錯了,菊府裡哪有一正經人?羽熙說叫雪球,清清說叫雪子,楚楚還算比較正常,叫雪花。無雙更離譜,叫雪無雙,搞得好像寶寶是他跟雪銘生的,因為他太喜歡寶寶了。

  然後劉瀾風說叫雪白白,雲清說叫雪松,雪銘聽著很胸悶,一下子臉就沈了。最後還是寒煙比較靠譜,說叫雪姬或是雪兒,簡單明了。

  他到底是雪銘的死黨,唯一一個把取名當正事的人。

  雪銘覺得寒煙的建議很好,他自己好列出了雪漫,雪玲,雪殊等名字。可是有一天,他突然想到一個名字︰雪芸,因為他想紀念他的另一個身份︰肖雲。

  當他的名字起好後,南都的冊封也隨即而來,雪芸成為當今女兒的乾女兒,賜封為︰白雪公主。這成為寶貝滿月時,最大的禮物。

  這個賜封,讓我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在我們都忙著照顧白雪的時候,鳩摩羅又來添亂了。

  烏蘭江朝汛期過後,這個白癡開著船來了。他借了劉曦的地,把船開在劉曦境內的烏蘭江上,然後叫陣。

  我不得不應戰,但我沒帶兵,只開了一艘船,全家老小上了船,不像是去打仗,更像是去遊江。

  一把太師椅放在船頭,對面,是鳩摩羅的船頭,他叉腰站在那裡,一臉陰沈,也不像來打仗,更像是討債。

  我坐在太師椅上,身披斗篷,清清楚楚站在我的身後,烏蘭江今天風和日麗,萬裡無雲。

  「你怎麼不帶兵?!」他吼了過來。

  我淡定地看他,吼過去︰「鳩摩羅,你成熟點好不好。想見我就來見我,犯得著這樣嗎?」你說這樣累不累?非要大家扯開嗓子說話。

  他深吸一口氣,眯起眼楮。

  我繼續說︰「我知道你對我當初騙你有氣,可是你也吞了我九千兩黃金了,你還想怎樣?」

  「你知道我想怎樣?!」他忽然說,目光灼灼。

  「哼。」我輕笑,「你知道那不可能!」

  「你這個好色的女人,娶了那麼多男人,還……」他剛說到這裡,船艙內傳來羽熙的聲音︰「夫人∼雪兒餓了∼」

  我立刻一揚手,暫停︰「對不起,我先去喂奶。」

  「你!」鳩摩羅的表情抑鬱到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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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5-30 15:10:30

【第一百一十三章.新的生命】

  九個月身孕,我不能洞房,而且,雪銘之前也已經跟清清楚楚說明,必須要在寒煙之後。但是,形勢還是要走一下。

  我們三個在房間裡,楚楚還是離魂狀態,他從清清那天讓他陪嫁之後,就丟魂到現在。清清對著楚楚的臉吹氣,他們兩個人面對面,就像照鏡子。

  「去,別看你那傻哥了,去給夫人我打洗腳水去。」清清楚楚我都用了那麼多年了,所以現在使喚他們非常順手。感覺沒什麼太大的變化,只是現在他們是我的侍郎,以前是我的跟班。

  清清立刻去給我打水,我坐在楚楚邊上,他和清清穿著一摸一樣的紅裝,只是他的領口向左開,清清的向右開。我伸手,掐他臉蛋,楚楚沒有反映,清清那邊「哎喲」一聲,然後端著腳盆過來,臉紅地說︰「夫人真壞,趁我不在調戲我哥。」

  我笑笑,摸摸九個多月的身孕,想了想,把清清招到面前,然後親他的臉蛋,立時,清清的臉如鮮紅的雞血石,瞬間炸紅,清清捂住胸口,似是無法呼吸。我立刻看向楚楚,果然,他也一臉的通紅,忽然,他眼一翻,仰面倒下,我驚跳起來,清清立刻上前給楚楚吹氣︰「哥!呼吸!呼吸!」

  楚楚忽然不呼吸了,我怎能不急?這一急,忽然有溫熱的液體從下身流出,我怔了怔,又有一股流出,漸漸的,肚子開始痛了,一陣快過一陣,就好像有東西要從我下身鑽出來,我立刻扶住床,大喊︰「雪銘——雪銘——」我知道他們一定在外面。

  當即,就聽見「砰!」一聲,雪銘沖了進來,寒煙,羽熙跟劉瀾風一起沖了進來,清清開始慌亂,我對他擺手︰「你,你管好你哥!給他人工呼吸——」整句話我幾乎是痛呼出來的。清清立刻給他哥捶胸,但沒有人工呼吸。與此同時,雪銘他們也飛奔到我面前,我一把拉住他︰「不,不行了,好,好像羊水破了!」

  立刻,他對羽熙喊︰「羽熙!叫雲清!」

  羽熙立刻出門,劉瀾風飛到床邊,將清清和楚楚這兩個小新郎一手一個扔下床,雪銘立刻扶我上床,整個洞房亂作一團,而我已經劇痛無比︰「啊——痛死我了——啊——快,快啊——」

  「快!快去催洛雲清——」雪銘也失去鎮定了,對外面狂吼。

  「啊——不行,不行了,要出來了——」寒煙也急著上床,握住我另一只手,我痛得咬牙,我是真沒想到會如此痛,整個人就像要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撐開,撕碎,那一陣又一陣的鑽痛根本無法形容,我已經算是一個耐痛的人,當年全身骨頭斷了,都沒吭一聲,今天,都無法熬住地大喊起來。可見有多麼痛。

  就在我痛得快暈過去的時候,雲清來了,他迅速將一個瓶子放到我鼻尖,淡淡的香味吸入鼻息,漸漸的,陣痛感覺不到了,但依然能感覺到有東西在往下身鑽。他立刻對寒煙他們說︰「大家最好在外等候,屋內不宜留太多人,由大官人一人就夠了,還有,去拿些紅棗桂圓粥來,夫人產子需要力氣,好了,大家都出去。」

  清清背上楚楚,大家匆匆離去,房間整個安靜下來,雪銘緊張地握住我的手︰「怎麼樣,好些了沒?」

  「恩。」我緩了緩氣,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這洞房,可真夠亂的。」

  雪銘也笑了,故作生氣問我︰「你對清清楚楚做了什麼?把孩子都給激出來了?」看他那副責問的神情,我都沒力氣解釋,忽的,感覺有人脫我褲子,我立刻朝高聳的肚子後面看去,雲清已經把我的腿都給曲起。

  「雲清!你在做什麼?!」雪銘也有些驚訝他的舉動。雲清擡起頭,臉上的神情特別嚴肅︰「我要檢查一下夫人的產門,她從破羊水到陣痛速度這麼快,我擔心可能等不到穩婆來她就要臨盆。」

  雪銘聽完,毫不猶豫地點頭︰「好,那你快檢查。」

  雲清點點頭,很嚴肅地看著我︰「你忍忍,可能會有點難受。」然後,我就感覺下身突然插入一根手指,速度極快,直接頂到了我的骨頭,我能明顯感覺到是骨頭,然後,他抽出手指,看向雪銘︰「如我所料,夫人的產程太快,產門已經打開,我可以摸到孩子的頭了。」

  聽到雲清摸到了孩子的頭,我和雪銘都高興起來,已經毫不在意為我檢查的雲清是個男人。

  雪銘立刻握住了我的手,我也緊緊握住他的,心裡有些害怕有些緊張。雲清立刻問︰「夫人,你現在是不是有大解的感覺?」

  有點尷尬,其實剛才有東西往下鑽的時候,那感覺就像是拉肚子忍不住要出來的感覺,雲清從我的神情裡看出了答案,說︰「現在只要你感覺要大解,你就按以前我教你的方法往外使力,知道嗎?生孩子就是大解的感覺。」

  �囧了一會,但不敢當雲清的話是玩笑,就在這時,那感覺來了,我立刻連續吸氣三次,用力往外使,雲清見狀立刻伏首,並用雙手撐住我的膝蓋,成為我力量的支點:「對,很好,加油!雪銘,你也要鼓勵夫人!」

  「好好好!秋苒!加油!加油!」

  「恩—————呼呼呼,恩—————呼呼呼。」

  「好,休息一會。」雲清已經滿頭大汗,反而我已經沒有剛才那麼慌亂。

  就在這時,家裡的老媽子送來熱水,剪刀,乾淨的布巾和襁褓,還有桂圓紅棗粥。雲清立刻吩咐︰「快!快給夫人吃點。」

  「是!」老媽子七手八腳地往我嘴裡塞,我連嚼都沒嚼就囫圇吞,吃到一半的時候,又來了:「不行不行,來了來了,恩——啊——呼呼呼。」趕快吃。

  邊吃邊生,邊生邊吃,在幾個回合之後,雲清大喊︰「別吃了!我看到孩子的頭了,快,我們一鼓作氣!」

  「恩——啊——」

  「秋苒!加油——」雪銘也喊。

  「夫人加油——」老媽子一起喊。

  「啊——」忽然有東西從我已經痛得麻木的下體滑出,瞬間我感覺到整個人輕松了。生了嗎?這算生了嗎?

  「啊∼」當嬰兒的哭聲突然響起時,我整個人徹底松懈下去,生了吶……

  「這孩子厲害,出來就會哭。喲,眼楮都睜開了!」雲清驚呼著將孩子抱到我和雪銘面前,他的手竟然有些顫抖。雪銘緊緊握住我的手,他也顫抖起來,已經激動地不知道該做什麼,該說什麼。我看著那孩子清澈明亮的大眼楮,她好像也在看著我,兩只烏溜溜的眼楮裡,是我的倒影。

  「恭喜夫人,大官人,是個健健康康的女孩。」雲清開心地說完,將孩子交給老媽子,去做簡單的清洗,自己宛如也生了一次孩子一般,虛脫地徹底癱在了地上。

  雪銘依舊激動地坐在我床邊,緊緊握著我的手後,好似怕自己對孩子的無知而添亂,只敢遠遠看著老媽子給寶貝清洗。孩子在出來時哭叫了一聲後,再無哭聲。忽的,老媽子驚呼起來︰「呀!笑了,怎麼笑了?」他立即用襁褓裹住孩子,抱到我和雪銘身前︰「看!夫人,小鳳主笑了。」

  我和雪銘朝孩子看去,那雪白雪白的臉蛋,如同童話世界裡的白雪公主,而此刻,她正對著我和雪銘嬉笑。

  雪銘激動地,小心地,從老媽子手中接過女兒,眼淚竟從他的眼眶裡流出︰「女兒,我的女兒,我有女兒了!我做爹了!」他將孩子放在臉邊親了又親,老媽子立刻阻止︰「大官人,孩子不能老親老親的,會流口水的!」

  「哦哦哦。」雪銘趕緊停下,看孩子的小手小腳,一根根檢查,似怕少了一根一般,「秋苒,看,孩子的手好小。」他稀罕地愛不釋手。

  老媽子又來提醒︰「大官人,快把孩子給夫人,孩子出來就要吃的。」

  「哦哦哦。」雪銘趕緊把孩子輕輕放到我身邊,別看他平日處事冷靜,即便刀架在脖子上,神情都不會有任何變化。可是,他今天身體第一次顫抖,神情第一次緊張萬分,抱著孩子時第一次萬分小心,像是怕傷了他。

  雲清緩過神爬了起來,在老媽子遞來的熱水盆裡好好洗了洗手,然後長籲一口氣︰「今天是我第一次接生,幸好母女平安,天尊保佑啊。」

  這句話,立時讓整個房間的人都神情變得呆滯。我已經虛脫無力,所以沒有力氣去說雲清了。可是心裡,依舊還是毛了起來。

  雪銘也有些神情怪異,不知該對雲清說什麼。你說他罵他拿我練手,拿我和孩子的性命開玩笑?但雲清及時為我接生,是我和寶貝女兒的恩人。所以,雪銘的表情是想罵,不能罵,想謝,又有點說不出口。

  我正想說謝謝,雲清那邊已經抹汗說話了︰「你們不用謝我了,你們供我吃供我住,這是我應該做的,好了你們好好休息,我去通知大家。」他依然一臉正義凜然,那副我們熟悉的「討厭」神情,讓我和雪銘都忍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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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5-30 15:10:07

【第一百一十二章.新的侍郎】

  明心的法會之後,他帶走了寒玨。他們是清晨走的,和殤塵離開時一樣,沒有告知任何人。但這次,我知道,大家都知道,是劉瀾風告訴大家的。

  我和大家偷偷地,站在山坡上目送他們的離開。

  他們沒有走水路,而是東行,穿過女兒國與天朝的邊境,繼續往東,那裡,是一片廣袤的平原。

  太陽尚未東升,整個草原籠罩著一層朦朧的水霧,他們的身影在晨霧中若隱若現,如淡淡的水墨,只有灰白的顏色,多少讓人有些惆悵。大家都想說些什麼,可是,卻在出口之時,化成了一聲長長的嘆息。

  忽的,一束晨光從雲層間悄然灑落罩在明心和寒玨的身上,突然闖入灰白世界的陽光驅散了他們身周的晨霧,露出了他們腳下的一片綠色,那一刻,我仿佛看到明心的身周散發出白色的暖光,那光芒聖潔而溫暖。他溫暖了寒玨那黑白世界,讓彩虹,再次在那個蒼茫天地,升起。

  寒玨走了,他的琴聲,也隨著他一起走了。所有的惆悵,哀怨,和我們對他的牽掛,都留在了那個寂寥的院子。隨著我鎖上那個院子的院門,我們都開始等待,等待他的回來。等待一個全新的他。

  雪銘,寒煙和羽熙,都為他留下了這個院子,為他在我的心裡留了一個位置,他們都說,只要他願意回來,他們都願意接納他,和我們,一起幸福快樂地住在菊府之中。

  在明心走了沒幾天之後,清清忽然發神經一樣在院子裡彈琴。寒玨的琴聲雖然讓大家惆悵,但那至少是優美的琴聲。可是清清彈出來的是什麼?是噪音!我們街口彈棉花的都比他好聽!

  他每一次彈,我肚子裡的寶寶就開始亂踹,害得我隱痛陣陣,總以為她要出來,畢竟已經九個半月,隨時會臨盆,雲清那裡都已經時刻做好準備,整個菊府陷入高度戒備,家僕裡的老媽子輪流值夜班。

  所以我的靜養更加重要!

  於是,他被雪銘叫去談話了。我也心生好奇,清清楚楚兩兄弟我也很是喜歡,清清突然彈琴定有什麼心事。於是羽熙和劉瀾風扶我過去,遠遠的,就看見清清跪在院子裡,楚楚擰眉站著,雪銘坐在椅子上一臉嚴肅,寒煙則是站在他的身後,也是滿面深沈。

  清清很久沒有跪了,自從雪銘正式離開朝堂後,他一直沒犯過錯誤,這是自然,因為沒事做嘛。所以今天看他跪在那裡,我也挺心疼。自從懷孕,母性每日飆升。

  「這是做什麼呀?!」我還沒走到,就喊了起來,「清清你快起來,有事夫人給你做主。」

  聽到我的聲音,所有人都朝我望來,立刻,雪銘對我的介入微露慍色,但我畢竟是主母,他不好說話。

  楚楚想去扶清清,清清揚臉,忽的雪銘臉色一沈,楚楚不敢上前,清清也再次低下頭去。

  我生氣了,大步走到他們面前,我還沒開口,羽熙先說話了︰「有人不聽主母的命令喲∼」

  雪銘越發沈臉,他不敢對我怎樣,但羽熙他肯定不會忌憚,不然,他這個大官人無法在後院立威︰「我管教我的下屬,要你這個妖孽插什麼嘴?」沈沈的話語一出,羽熙挑挑眉,放開我︰「瀾瀾,你扶著夫人,我去扶清清起來,這才多大的事,不就彈得不好聽嘛,今後我教他。」說完,他去扶清清。

  「你敢?!」雪銘沈聲厲喝。

  嘆氣,外敵解決,內戰又開始了。世界太太平,我的後院就開始不太平。這幫吃飽了太空的男人,得給他們找點事做做,免得成天瞎折騰。

  羽熙走到清清身邊,腰一插,眉一挑︰「笑話,我怎麼不敢?是夫人叫清清起來的,我扶他有何錯?」

  他的話說完,雪銘就起身大步走到羽熙身前︰「但你別忘了,管理後院也是夫人交給我的責任,難道夫人今日想換人?!」他立刻朝我望來,我扶著腰嘆氣︰「好吧,羽熙,讓雪銘做主。」還是吃飽了太空,雪銘都喜歡跟羽熙打嘴仗了。

  可是,沒想到我發令了,羽熙還不肯退讓,依然站在清清身邊︰「今天我偏要管這事了!」說著,他就去扶清清,登時,雪銘出手扣住了他的手腕,沈語︰「欠調教!」

  一抹殺氣掠過羽熙的雙眸,他冷笑︰「我看是夫人平日太驕縱你了!」說罷,就要撤手。兩人在清清面前拉扯起來,最後,兩人身形越過所有人的眼前,到一邊空地,打了起來。

  「哎……」撫額,他們吃得太撐了。

  「嘿嘿……」劉瀾風在我身邊偷笑起來,「打得好……最好同歸於盡……我就有位置了……嘿嘿……嘿嘿……嘿嘿嘿……」斜睨他,他又不小心把自己的陰險心思不自覺地說了出來。

  我拽拽他,他回神,面無表情看我,儼然不知剛才自己自語,我指指寒煙︰「扶我過去。」

  「哦……」

  他又變回乖乖的樣子。此時,楚楚走到清清身邊,怒然︰「都是你惹出來的事!」

  清清不語,低頭,好似還對楚楚的指責有些不服氣。

  寒煙見我過來,上前迎我,他也不去阻攔雪銘和羽熙干架,自從寒鈺走後,他們兩個沒少打架,都把內心的抑鬱發洩在這上面了。寒煙勸一次,勸兩次,三次以後,他也懶得勸了,或是站在邊上看,或是拿出刺繡一邊繡一邊等他們打完。

  而我大肚子,也懶得管,打吧打吧,他們兩個感情越打越深。

  「這是怎麼回事?」我問他。

  寒煙看看清清,畫出手語︰「清清想嫁給你。」

  「什,什麼?」完全沒有預兆的,寒煙突然說出這句話,讓我大驚不已。

  寒煙倒是很淡定︰清清的心思也不是秘密了,這不,雪銘說他如果能跪上七天七夜,就同意他進門。

  「這,這怎麼行?七天七夜人都要跪壞了。」我心裡疼的,立刻上前問跪在地上的清清︰「你當真要嫁進來做侍郎??」

  清清驚然揚臉,竟是一下子呆滯在那裡。

  「討厭……又多一個……」劉瀾風鬱悶中帶著一絲嬌嗔的聲音在我身邊響起。寒煙上前對清清揮了揮手,清清回神急急點頭︰「夫人,清清想地得很清楚了,非夫人不嫁了。」

  「好,好,那夫人我收了,別跪了,起來吧。」

  清清又一下子呆住了,寒煙上前去扶他,他立時狂喜,一把拖下已經徹底傻了的楚楚,和他一起跪在我的面前,他滿面諂媚撒嬌的笑︰「夫人,你知道的,楚楚和我連心,你行行好,把他也一起收了吧,以後我們兄弟一起服侍你!」

  我看看楚楚,楚楚傻在那裡一動不動,我點點頭︰「好,那你們以後要乖乖的,別在後院搞幫派,欺負羽熙。」自從真正接納寒煙,現在娶夫心裡都不曾糾結,我知道自己已經被女兒國徹底同化,成了一個真正的女兒國的女人。

  「是是是。」清清開心地直對我磕頭,他見楚楚依然發傻,就拉著他一起磕頭,整個過程,楚楚一句話沒說,好似一切發生太快,讓他完全沒時間去反映,就這樣莫名其妙地,做了清清的陪嫁。

  這可真有意思,他們的主人喜歡弄個陪嫁,他們也這樣。

  寒煙扶起清清的時候,我朝還在打架的雪銘和羽熙喊道︰「別打了,本夫人要娶清清楚楚兩兄弟,你們籌備一下,這兩天就把事辦了,等夫人我生孩子,這事就不知道拖到猴年馬月了。」

  我的話語,立時讓那兩個人停了手,怔怔地站在那裡,久久沒有回神。

  有人輕輕地拉了拉我的衣袖,是劉瀾風,我轉頭看他,他羞紅了臉絞手指︰「夫人……你娶一個也是娶……不如……」

  「一邊玩去!」無橫白他,「你真的願意背上一個待郎的名頭在我的菊府?你真的願意被我束縛?」

  他低頭,又開始自喃︰「也對……我嫁給你……就不能跟男人……跟小姑娘……太不自由了……婚姻是墳墓啊……可是……沒有名分小喜就不正經對待我……」他在邊上自我糾結,他總是這樣自我糾結。而那邊雪銘和羽熙已經回神朝我而來,羽熙一臉怒不悅「我不同意!」

  「我同意。」平靜而沈穩的話從雪銘的口中而出,他們兩個人現在就喜歡彼此唱反調。羽熙忽然捂臉,學起了女人的動作︰「我不活了,這家都沒我說話的地方∼」他甩手,「淚奔」出門。

  我嘆氣,懶得籌備婚禮就懶得籌備,演地跟小妾被大太太驅逐似的。羽熙這人我還不了解,他最煩的就是那些瑣碎的事情,而籌備婚禮自然非常瑣碎。我說讓他和雪銘一起籌備,他又不好當面說不高興,於是,給大家來這出。好在,大家都了解他,只是清清有些不好意思,而楚楚還處在懵懵然狀態,今天他估計是回不了魂了。

  「夫人……羽熙公子他……」清清不好意思地咬咬唇,「我去把他追回來。」

  「不用,讓他去。」我握住他的手,「好了,回去和楚楚準備準備,我們菊府很久沒有喜事了。」

  「是!夫人!」

  喜悅都洋溢在大家的臉上,只有楚楚還在丟魂之中。

  幾天後,菊府鑼鼓喧天,爆竹聲聲,整個南岸的人,能來的都來了。我菊秋苒帶著九個多月的大肚子,迎娶雙生子清清楚楚,羨慕死整個南岸的男人女人,對他們二人垂涎已久的陸齊軒都賭氣不來喝喜酒,說看著胸悶。

  那天,羽熙自然也回來了,他一下升作三官人,不再是侍郎的身份。讓他與清清楚楚同級,也確實不像話。總之羽熙自從眼楮復明後,也越來越在乎這些地位的高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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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5-30 15:09:44

【第一百一十一章.再走靜心之路】

  明心的到來出乎我的意料,也是我們全家男人唯一熱烈歡迎進入菊府的男人。因為我經常會提起和行走大師,和明心師兄一起走過的那條靜心之路。是他們給了我重生的機會,又給了我重新認識自我的機會。說誇張點︰他們是我的再生父母也不為過。

  沒有他們,就不會有我跟雪銘的重遇,不會有我與羽熙的相逢,更不會有雪銘與寒煙的下嫁和羽熙的入門。我如今的一切,都是行走大師給的,所以,雪銘,寒煙和羽熙他們,也對行走大師心懷敬意,對明心心存感激。

  而明心這次來女兒國的原因,更讓我驚訝。他是作為女兒國國慶大典的誦經大法師的身份受邀前來。他也知道我在女兒國,打探之下,才知道我成了這裡的南鳳主,又夫郎滿堂,也因此而認識了雪銘和寒煙。所以,他在七天七夜的誦經結束後,隨他們而來。

  我一聽誦經要誦七天七夜,忽然覺得做和尚也不容易,也是一個高強度嘴力活。

  一位大師,並且是國慶大典的主持大師入住我的菊府,立刻整個南岸嘩然,百姓蜂擁而來,為一睹大師的風采,並期待大師賜福於他們。菊府被圍堵也不是辦法,雪銘與明心商量了一下,告知百姓近期明心會給大家說法祈福,舉辦一場法會,百姓這才散去。

  可是奇怪的是,最愛湊熱鬧的無雙在明心來後卻不見了。我本以為他是找寶找地樂不思蜀,可是雲清卻告訴我,明心已成大師,佛法高超,更有佛光護體,而無雙是狐妖,他是懼怕佛光的,所以才遠遠躲避。

  我聽完朝明心猛看,好奇佛光是何模樣?

  本想跟明心好好聊聊,無奈九月身孕,只有作罷。慶幸明心打算多留幾日,來日方長,慢慢絮叨。

  這一夜,寒玨的琴聲照常響起,讓剛回來的雪銘和寒煙,再次陷入惆悵。

  第二日晌午,我正想去找明心敘舊,明心卻已經身著普通僧袍而來,亞麻色的僧袍讓他少了幾分大師的尊貴,多了幾分平易近人。而且,他似乎比五年前更胖囉。

  相見之時,我們頷首而笑,共坐繁花綠柳之下。

  眾人都不在我們身旁,似是有意讓我和明心好好敘舊。但他們卻留下茶點水果,知我懂我的夫郎們,讓我如何感謝你們的百般寵溺?

  明心執杯飲茶,眸中劃過一抹驚嘆︰「好茶。」

  我驕傲地說︰「這事家夫柳寒煙所制,專為你明心大師。」

  「呵……大師之名不過浮雲。」他風輕雲淡地而笑,然後平靜地看我,「明鏡何為愛?何為幸福?」

  我略帶迷惑︰「師兄怎會突然問這個?」

  明心淡笑搖頭︰「因我不知。師傅說佛愛眾生,此乃大愛,當年明鏡讓我知一花一世界,讓我看見時間流轉。師傅曾說,若我有任何不解佛理之處,則去問明鏡,故而今日來問明鏡。」

  「呵,呵呵……」我笑了,當年純粹是逗他玩,卻是歪打正著,其實不是我告訴了他佛理,而是他極具慧根,能從萬物看到佛理。

  於是我笑道︰「我是小愛,你是大愛,都是愛。你要愛眾生,我只愛我的家人,你想知道我們凡人的小愛,你自己就要愛一場。」

  「如何愛?」他求問。

  我又逗他︰「還俗,愛一場唄。」

  他一驚,立時雙手合十︰「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呵呵。」我笑了,「至於幸福嘛,不是嘴上說說的,而是心裡感覺的,我感覺幸福,就是幸福了。」

  他聽了聽,點點頭,目光放在遠處︰「那那人定是心中覺得不幸了?」

  我一怔,順著他目光的方向看去,正是寒玨的院子,微微尷尬︰「你……知道了?」難道家裡人嘴碎,已經告訴明心關於寒玨的事了?

  明心搖搖頭︰「我只是聽那琴聲淒婉糾葛,如有事糾纏於心,無法掙脫內心魔障,想一死百了。」

  我啞口無言地看著他,明心不愧是明心,僅僅聽那琴聲就聽出如此多的內容?

  「不過這琴聲有些耳熟,與那天朝明陽王的琴聲極其相似……」明心微微攏眉,「不知明鏡這位不幸之人是……」

  「正是明陽王劉寒玨。原來明心你認識?」

  明心了然地點了點頭,長籲一聲︰「有過幾面之緣。但那時他性情溫和,言語愉悅,不像心苦之人。」

  「哎……」每逢提及寒玨,我心中都是化不開的惆悵,「那時他失憶了,這件事是這樣的……」我慢慢將我與寒玨的過往一一告訴明心,直至現在他恢復記憶,由自責轉為自恨,再從自恨轉為恨我。明心聽罷唏噓不已,久久沒有說話。

  一片落花從我與明心之間飄落,明心伸手將那朵落花接在掌心︰「花開花落,她為樹的美麗而開,樹卻因她的累贅而棄,這男女情愛牽動三千煩惱,不要也罷。」他輕輕將落花放下,曾經拈花微笑的他,卻在聽完我與寒玨的故事後,心懷感傷。

  明心那句樹因花的累贅而棄花的話,讓我心中憐花,輕輕拾起那朵落花︰「所以愛能讓人幸福,也能讓人痛苦。明心啊,你有你的責任,你要給眾生帶去大愛,就不要執著於我們這種小愛了。」

  明心釋然點頭,他已是大師,悟能高於我們這些俗人。一朵落花,讓他止步於對情愛的探索。他與我靜坐片刻,忽然說︰「那讓我與那不幸之人見見吧,我將大愛給予他,讓他的心獲得平靜,獲得幸福。」

  「你不會讓他剃度吧!」我可不認為出家是最好的主意。

  明心淡然而笑,卻是不語起身,朝寒玨的院子而去。我立刻起身跟上,別真把寒玨弄到寺廟裡去,那是變相的逃避。

  不過……若是能讓他解脫,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明心的步子很慢,很遲緩,每一步都很扎實穩重,他的背影像極了當年的行走大師,我還記得行走大師總是對我說︰「明鏡啊,別看老衲現在滿臉皺紋,身形有些佝僂,四十年前,老衲也是一大大的美男吶……」當時只當玩笑,如今見了明心,想到他四十年後也將滿臉皺紋,彎腰駝背,感嘆青春流逝的無力阻擾。

  他走了幾步,停下,轉身看我︰「怎麼,明鏡不相信我?」

  「不不不,我信。只是……想知道師兄如何勸化他。」心裡並不擔心寒玨看見明心會失控,只是想知道明心如何解開寒玨的心結。我們整個菊府都對此無計可施,明心又如何化解?或許,當人沒有辦法解決某些事的時候,浩瀚的佛法能為我們解憂。

  他點了點頭,向我伸出手︰「那好吧,隨我來。」

  我伸出了手,他將我的手扶在他的手腕上,然後扶我前行。他的步子還是那麼沈穩緩慢,五年的時間,讓我從一個帶著滿腔仇恨的怨女,變成了如今夫郎滿堂,即將臨盆的幸福少婦。

  同樣是五年的時間,讓曾經那個靦腆的小和尚,變成了如今莊嚴肅穆的大師。也只有明心,方能在短短五年時間,成就大師。

  忽然間,想起了行走大師的話︰明心成佛成魔,就要看你了。

  之前,並不明白行走大師的話,然而細細回憶起來,明心總是在我的身上參悟佛理。例如方才他想求知情愛,也在我與寒玨的愛恨糾葛上了悟,及時止步。若是他沒有止步,真聽了我那胡言亂語,入紅塵愛一場,讓大家失去這樣一位替人解憂,助人脫離苦海的大師,那我的罪過豈不就大了?

  我們緩緩來到寒玨的院子,我停下腳步。他微露不解,我退縮地收回扶在他手腕上的手︰「我還是不進去了……」

  他淡笑點頭︰「你在外聽著就好。」

  「恩。」

  看著明心步入院子的背影,我輕輕跟入。一陣陰風而來,劉瀾風如鬼魅一般飄到我的身邊︰「明心大師來了……大皇兄……有救了………」

  「萬一明心讓寒玨剃度怎麼辦?」我心中還是有些擔擾。

  劉瀾風動作很慢地甩了一把汗︰「做和尚……比自虐好……你上次刺激他之後……他……喜歡自殘……了……」

  「什麼!你怎麼不告訴我?!」心立刻抽痛起來,寒玨啊寒玨,你何苦要傷害自己?你這樣讓我情何以堪,有何顏面面對你的父親︰北宮俊琦?

   「怕你擔心……」劉瀾風說,我生氣怒吼︰「你不說我就不擔心了嗎!」

  「你放心……我在……他傷不了自己……這樣……不是辦法……要不……還是繼續讓他失憶吧……」劉瀾風的話讓我更加揪心,撫住揪痛的胸口︰「如果失憶能讓他解脫,我願意幫他一起忘記我們之間的所有,可是,怎麼讓他失憶?」

  劉瀾風撓撓頭,不再說話,我也知道他心急了,病急亂投醫。他小時候,對著的就是精神失常的母親,而今,又要看著寒玨一步一步墮入瘋癲。讓他的心怎能好受?這樣的日子,只怕他也再無法堅持下去。

  他輕輕扯了扯我的衣袖,我看向他,心中帶出愧疚,他指向屋內︰「那……只有……靠大師了……」

  我順著他的手指看去,四四方方的窗戶裡,是明心和寒玨的身影,我不敢靠得太近,那樣會被寒玨發現。然而,這麼遠,卻聽不見他們的談話。但是我看到了寒玨臉上消失已久的微笑。

  明心,拜托了。

  他們聊了很久,我和劉瀾風站了很久,然後,我看到寒玨面露苦澀,不知明心說了些什麼,他卻又點頭。之後,明心就走了出來,寒玨靜靜地站在屋內,雖然一動不動,但神情卻很是平靜。

  心裡很急,到底怎麼回事啊?寒玨已經再也傷不起,明心不會真的叫他跟他一起做和尚吧。

  明心已經走到我們近前,他的臉上倒是雲淡風輕的微笑。

  「怎麼樣怎麼樣?」我急急上前,劉瀾風也急著上前,寒玨的事,讓他再也無法堅持下去︰「大師,你來了就好了,你把大皇兄帶走吧,再這樣下去,他不瘋,我先瘋了。」他竟然是哭了出來,鑽到明心的懷裡求抱抱。

  這是他到菊府以來,語速最快的一次。我理解他的感受,也心懷愧疚。這樣下去,莫說他,我也要崩潰了。

  明心摸著劉瀾風的頭而笑︰「好,我這就帶他走。」

  「你不會真收他做和尚吧。」

  他笑著搖頭︰「佛寺不是逃避心魔的地方,而是侍佛之處,修行之所。心不明,即便剃度,也依舊無法擺脫心魔的折磨。」

  我明白地點點頭︰「那你要把他帶到哪裡去?」

  明心注視了我片刻,面帶慈悲的微笑︰「明鏡,你可知當初師傅為何帶你橫跨天朝,走上十萬八千里之路?」

  「十萬八千里?!」我驚訝不已,原來我竟是跟行走大師走了那麼長的路。

  「十萬八千里。」明心再次重復,語氣平穩而莊重,「是為讓你靜心,讓你看盡人世悲歡離合,酸甜苦辣,知道人生有的並不只是情愛,仇恨和痛苦,讓你審視過去,抹去心中的塵埃,如對明鏡,看清過去,看見未來。」

  我怔怔地站在原地,今時今日,方知行走大師的苦心。

  「所以,如今,我將帶劉寒玨再走這靜心之路,希望他能在終點,找到自救的方法……」隨著明心這句嘆息的話語,我的心,在這一刻,終於放落。回首遙望窗內的寒玨,寒玨,能不能走出魔障,就要靠你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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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5-30 15:09:26

【第一百一十章.故人】

  在我們對寒玨的心病無計可施之時,女兒國國慶到了。

  我大著肚子去南都不是很方便,孩子的頭也開始往下走,走兩步路就開始喘,很明顯感覺到腹部開始往下墜,不過身體還沒腫,雲清說腫不腫也是看每個人體質的。不過八個月身孕,最好還是安分點。

  於是,有雪銘和寒煙代表我去參加國慶大典,清清楚楚隨行,並帶去禮物。順便回老宅拿東西,也通知菲菲他們我們一切安好,讓她好好管理菊州,很快,她就會升為菊州的知州。她是我一手提拔起來的,自己的地盤,還是用自己人比較放心。

  在雪銘他們走後,我還有件事比較擔心,就是鳩摩羅。這仗沒有打成,也一直沒跟他聯系,估計他已經抑鬱了好幾個月。而他曾經說要把文修給我,這讓我非常不安,因為這件事我沒跟任何人提起,甚至是隨我去天朝的羽熙。

  依照鳩摩羅的性格,這件事肯定會成真,到時文修千裡迢迢而來,說要嫁給我,那菊府豈不要鬧翻天?想想恢復活力的羽熙就好怕怕。文修啊文修,要嘛你現在來,我大著肚子,他們不能拿我怎樣。要嘛,就別來,而且,是永遠別來。

  雪銘和羽熙走後,我又去了趟寒玨的院子,我只是遠遠站著,看他。然後,問劉瀾風︰既然他已經恨我那我能不能放他走?這樣的日子,他痛苦,我們也痛苦。

  劉瀾風搖搖頭,說︰他的恨來自於你阻止他自殺,將他軟禁。你一旦將他放回,他對你的恨又再次轉為對自己的,到時他自殺就沒人能阻止了。

  心痛如絞,苦澀難言。萬萬沒有想到寒鈺會自虐如此,若是他虐身,或許還好一些,然而,他虐的卻是他,我,和所有人的心。

  放又放不得,救又救不成,寒鈺的病讓我們所有人都為此揪心。我開始後悔不該認識他,不該與他開始。是我錯了,是我錯……

  幾日後,無雙倒是帶回了一個好消息,他有寶藏的線索了。雖然劉瀾風知道八大家族的祖墳在南岸,但他沒有地圖。

  後來一直負責保護寒鈺,也就沒機會為劉曦尋寶。

  無雙說,他找遍了整個南岸,都沒有找到可以埋寶的地方,因為南岸是平原,所以一眼望去有什麼墳啊之類的很容易發現。

  之後,他從阿騷那裡得知,在南岸最東,臨近天朝國境的地方,有一座非常高的山,但其實那座山是中空的,裡面形成了一個神奇的谷。但因為山很高,而且很大,所以一直沒人知道那山會是中空的,裡面會別有洞天。

  我聽著聽著就覺得奇怪,問他阿騷怎麼會知道?

  他說阿騷是聽他的小情人棗紅矮腳馬說的。

  我又問棗紅馬怎麼知道?我會這麼問,是因為我知道無雙會順著阿騷的線索追查下去,直到證實。

  他說棗紅馬是聽流浪狗說的。

  我又問流浪狗又是聽誰說的?

  他說流浪狗是聽流浪貓說的。

  於是我又問下去,最後,這個消息的來源是山上的大雕,所以十分可靠。聽完我心中感慨,若不是無雙聽得懂動物的語言,那樣的鬼地方,誰能找得到?

  可是,入口在哪兒?我就問他有沒有找到進去的辦法。他說他正在打探,他這次直接跟山上的狼打聽,說不定會有進展。

  不管如何,「寶藏」的事算是有了點進展,即便那裡埋的不是八大家族的祖墳,可是有這樣一個神奇天地也讓人心生好奇,想進去一窺。

  半個月後,雪銘和寒煙回來了。此時我已經是九個月的身孕。羽熙帶人去迎接雪銘他們,因為他們從老宅會帶回很多東西回來。我執意跟他們一起去,他們拗不過我,只有帶上我。

  結果我出來迎接雪銘,正好被就診回來的雲清看到,他變得很生氣,說懷胎十月,其實通常九個月的時候就會臨盆,說我還到處亂蹦,是對肚子裡的寶寶不負責任。

  我覺得他過於緊張了,新宅到碼頭,不過幾里地,又有馬車,還有羽熙他們相伴,一點也不危險,就算孩子性子急要現在出來,也來得及往回跑。

  洛雲清對每個即將臨盆的孕婦都那麼緊張,這在我們南岸已經出了名。

  碼頭邊,江風清涼,讓我整個人倍感舒爽。自從懷孕後,我變得比以前更怕熱,尤其是現在入夏,渾身熱汗淋灕,即便躺在榻上一動不動,還是有汗水不停地往外冒。雲清說這是人在排積攢下來的濕度,如果不排除,很容易積攢在胎兒的身上,到時寶寶出生便會渾身濕疹,不過還要記得及時補充水份。

  我聽著覺得很有道理,我記得以前工作總是空調間,汗排地少,結果一入秋,渾身就開始發濕疹,中醫的大夫說是夏天排汗太少,體內積攢了濕氣。所以春夏秋冬是自然對人體的一個調解,跳過任何一個階段,人體就容易陰陽失調,陷入疾病。

  碼頭上,人來人往,羽熙扶我站在車上,可以看得更遠。望過碼頭邊忙碌的人們,我一眼看到了寒煙那白色的身影,他的身形最好辨認,女兒國沒有任何一個男人可以像他將白色穿得飄渺出塵。

  找到了寒煙,就找到了在他身邊一身淺綠長衫的雪銘,喜悅之間,卻是看到雪銘並非與雪銘站在一起,而是與一個身穿紫金袈裟的僧人攜手而來。僧人遠看看不清樣貌,但他衣著很隆重,手中的寶杖在陽光下閃現出七彩的光輝。

  路人見他下船,紛紛恭敬地自覺退開,為他讓開一條道路,雪銘和寒煙,以及他們身後大包小包的清清楚楚,和挑夫們正好從這條道路而過。有人上前像那僧人祈福,僧人一一用寶杖賜福。如此一來,有更多人上前祈福,一時間,雪銘他們無法前行,後來雪銘上前說了什麼,大家才不再上前,讓雪銘他們得以繼續前行。

  我心中倍感疑慮,待他們走近我可以看清那僧人樣貌之時,立刻,我怔在了馬車上。羽熙見我神情有變,略帶好奇地問我︰「莫不是又是你認識的?」

  「是……啊……」

  「既是一個和尚……而你又認識……莫不是?!」

  在羽熙語氣變得驚訝之時,他們已經來到我的面前,雪銘臉上帶著少有的微笑︰「秋苒,看,我把誰給你帶誰回來了?」

  我百感交集地俯視那張曾經略帶靦腆,現在只有行走大師當年那份泰然的臉龐,多少年了?我們有多少年沒見了?明心?

  「師兄……」情難自控地幾欲落淚,我對明心一直有著一份特殊的感情,他既是我的救命恩人,又是幫我走出自己狹隘世界的朋友,更是一路安撫我仇恨之心的親人。太多太多的感激和恩情,讓我再見到他時,變得激動。

  明心面帶慈悲的微笑,像極了當年的行走大師,看他如今的裝束,莫不也成為一代大師?

  「明鏡啊,幾年不見,爾已家業有成,我佛慈悲。」他的語氣,也像行走大師一般趨於遲緩和平穩。他自然不會像我這般激動,佛理中,相遇是緣,不遇也是緣,故而相遇不驚,不遇不怨,萬事平心,一切隨緣。

  這麼高的境界,我無法參悟,故而依然流連紅塵,為寒鈺之事煩憂。

  「羽熙,這位是明心大師。」雪銘向羽熙介紹,果然明心已經成就大師。羽熙立刻下車,恭敬行禮,明心看了看羽熙,還以微笑。雲清從眾人之間擠入,摸著小胡子看明心︰「沒想到你這小和尚居然成大師了。」

  「雲清,不得無禮。」雪銘會斥責雲清,是因為雲清現在儼然以我們菊府一員的姿態出入菊府。他長期住在菊府,又不付錢,租客不是租客,客人又不像客人,最後,大家算是默認他為菊府的成員,既然是菊府的人,所以也歸雪銘管,反正我的後院都歸雪銘管。

  明心還是坦然微笑:「貧僧也沒想到雲清道長會放下屠刀,懸壺濟世。」

  雲清笑了,摸摸小胡子,臉上沒有了平日那股子正氣,而是變得隨和自然︰「我們更不會想到當年的小尼姑會成為夫郎成群的南鳳主。」

  一時間,大家都笑了,我好尷尬。當年的和尚,道士,尼姑,在五年後,再次聚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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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5-30 15:09:05

【第一百零九章.心病還需心藥醫】

  針對寒鈺的問題,我和雪銘,寒煙,羽熙,開了一次專門的會議。一次與夫郎們討論舊愛的會議,我想,也只有在這個世界才會發生。

  大家對此都愁眉不展,每晚聽到那淒淒婉婉的琴聲,誰心裡都不好受。雪銘他們表面不說,但我心裡卻很清楚,他們對此是有意見的。

  而且,這樣軟禁寒鈺也讓流言四起,說風流菊大人為得美男心,不惜用軟禁的卑鄙手段,每晚都能聽到那男子哀怨的琴聲,讓大家心懷同情。

  這件事,讓我很冤枉,也很抑鬱。我也知道與其痛苦,不如放手的道理。可關鍵是我放的了,寒鈺放不了,我這裡一放,他那裡就自殺,誰也吃不消這樣地折騰。

  「親愛的,劉寒鈺必須解決。」羽熙十分認真的,嚴肅的說,「這得虧你最近懷有身孕,若是你未懷身孕,他這每日淒淒慘慘戚戚的琴聲,讓我們怎麼跟你親熱?」

  抽了抽眉腳︰「羽熙你用得著說的那麼直接嗎?」

  「那劉寒鈺讓我生氣。」羽熙翻了臉,像極了那抱怨的小妾,「是男人就要面對自己的過錯,整日尋死算什麼事?!這也就是因為他是你的舊愛,不然若是我朝曦夜雨的姑娘,讓他去死。」

  撫額。羽熙因為原來是朝曦夜雨的當家,又因為身世的原因,他最看不慣的就是自怨自艾,動不動就尋死之人。別說他,雪銘亦是如此,他們有個共同點,就是經歷了風吹雨打。也難怪平日都很快活的他,今天會冒這麼大的火,露出他在朝曦夜雨時的猙獰面容。

  相對的,寒鈺童年並不如他們那般艱辛困苦。北宮俊琦其實一直在培養他,關懷他,因為他是他的孩子,他對他自然格外地照顧和關心,這與對待劉曦的態度,是肯定不同的。

  「他有病。羽熙,你不該怪一個生病的人。」寒煙一直是菊府的清涼劑,誰有火了,他就給誰帶去清涼。

  羽熙不想說話,他撇開臉,他已經從對寒鈺由最初的同情,在每夜每夜哀怨的琴聲中,變成了一種抑鬱。

  雪銘看了看大家,長嘆一口氣,他是我的大官人,家中很多事,其實都由他來做主,他的這聲長嘆吸引了羽熙和寒煙的目光,也帶出他對這件事的抑鬱。可是,寒玨已經糾結痛苦,也知我們是有意軟禁,若是我們再不給他彈琴抒懷,我真怕他像他父親一般發瘋。

  「秋苒,你軟禁他也不是辦法。」雪銘一副頭疼的表情。

  「不是軟禁……是保護…•」我想為自己辯護。

  大家的神情都變得無語,我皺緊眉,不想承認︰「好吧!好吧!是軟禁……」

  「恩!」雪銘對我的承認很滿意。

  「恩∼」羽熙似有些恢復冷靜,但臉色依然難看,「最主要他佔了瀾瀾∼」

  「……」我知道羽熙的玩伴是劉瀾風,現在劉瀾風整天負責看顧寒玨,讓他很惱火。

  「劉寒玨始終沈浸在他與你以前的感情中。」雪銘沈沈地說著,語氣因為提及我與寒玨的過往有些不自然,「他越是沈浸在過去,就越無法面對現在的你,讓他好轉只有兩個辦法。」

  「什麼?」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雪銘的身上。

  「一,秋苒把我們都休了,變成他的喜兒,與他廝守終身。」

  「這絕對不行!」羽熙第一個反對,寒煙也抿緊嘴唇,一臉嚴肅。寒玨的事讓我菊府的男人,都變得煩躁。

  「那只有第二個方法。」雪銘嚴肅地掃視眾人,正正說道,「娶他,讓他成為菊秋苒的夫。」

  我瞬間懵了一下,回神時就反對︰「不行!不行!不行!!!」

  「我覺得這方法可行。」羽熙摸起了下巴,目露深沈,「劉寒玨最終還是為了跟秋苒在一起,這是快刀斬亂麻的方法,只要不再有那鬼哭的琴聲,我沒意見。」

  寒煙也點了點頭。

  我近乎奇怪地看他們,羽熙曾說只要有他在,就不會再讓一個男人進菊府後院。怎麼現在幾天的琴聲,就讓他投降了?對了,不是幾天,而是一個月了……

  「好,就這麼決定了,秋苒,你親自去提親。」雪銘的話讓這件事一錘定音,我之前的反對,完全無效。這法官怎麼只聽男人的?

  我大著肚子,他們幾個卻紛紛催我去那個憂怨的院子,向寒玨提親,這樣的事情,說出去,沒人會信。我拖著步子,因為以我對寒玨的了解,他是不會同意的。

  路上遇到清清楚楚,他們好奇地望我們,然後跟在我們身後。

  清清湊到我身旁的羽熙身邊問︰「三官人,你們在做什麼?夫人看上去好像很不情願啊。」

  我看向他們,羽熙故意做出一副吃醋的樣子︰「讓她多娶一個男人∼瞧她不情願的樣兒∼」我斜瞪他︰「我說羽熙,你怎麼越來越像那種整天酸溜溜的小妾了?」

  羽熙故意腰一扭,臀一翹,蘭花指放到唇邊,不停地眨眼楮︰「人家是侍郎∼,可不就是小妾∼」

  好想揍他,自從他幫陸齊軒晚上調教男妓後,整個人又開始恢復到以前的狀態,整天扭來扭去,盡顯風騷。說好聽點,是他恢復活力。說白點,是他晚上把精力都發洩在那些可憐的男伶身上,剩下的就是滿身騷。

  以前他無處發洩,所以整個人呈現出懶洋洋的狀態,難得有次機會可以跟雪銘大打出手,最終還被我明令禁止。現在,他爽了,正因如此,我才沒有去阻止他重操舊業。

  不過,這裡的男妓其實是有點類似男公關,主要是陪女性客戶聊天吃飯喝酒,以及表演節目給她們看,至於後面出不出台,是看他們自己的意願。所以羽熙才不怕自己造孽,影響未來的孩子。

  清清楚楚聽完羽熙的話,大惑不解︰「娶,又要娶誰?」兩兄弟看我們去的方向,有些吃驚地不再說話。

  我算是被雪銘和羽熙押到寒玨的院子,一個八個月身孕的女人,居然還要來提親,想想就覺得自己不容易。希望寒玨能明白我的苦心,乾乾脆脆嫁給我,也好了卻大家一樁心事。

  全家大小都站在寒玨的院子前。清清小聲嘀咕︰「彈彈琴就能嫁給夫人,他這是有意的吧……」

  「噓!」寒煙讓他噤聲。

  雪銘握了握我的手︰「不要太激動,以免刺激他。」

  我沈吟,這算是沖喜嗎?再次看大家,大家對我點頭,可是臉上的神情都不怎麼自然,我理解他們此刻心情,他們也是在無奈之下選擇這樣的方法來替寒玨治療心傷,否則,他們沒有一個人會同意我再娶夫進門。

  為了不刺激寒玨,雪銘讓正好來看熱鬧的清清楚楚陪我進去。整個院子寂靜而蕭索,自從寒玨來到這個院子,院子裡的花都凋謝了不少,如同花兒也通人性,為他心傷。

  一陣冷風吹過,劉瀾風出現在我的面前,他有些吃驚,但臉上的神情依然淡漠︰「夫人……你怎麼來了……想……我了?」

  我拍拍他的頭︰「寒玨呢?」

  他有些傷心地癟嘴︰「原來是想大皇兄了……我真可憐……幫你退兵……還有幫你看護舊愛……你什麼時候能想想我這個新歡呢?」

  還新歡呢?就屬劉家這幾個兄弟讓我頭疼。我感激而笑︰「你也希望能盡快治好寒玨的心病,這樣,你才能自由,不是嗎?」

  他慢慢地,點了點頭「也是……他在裡面……今天他心情還不錯……」

  心情好就好。我欲走,劉瀾風又補充了幾句︰「他……好像越來越嚴重了……幾番求死不成……他……開始很你了……」

  又愛又恨嗎?果然如當年的北宮俊琦一樣,這就像一個可怕的魔咒,落在了寒玨的身上。

  提裙走入他的房間,房內點著淡淡的燻香,他正倚窗看書,神情平靜。一身淡藍的長衫,尾擺繡著翻滾的海浪,時光回轉,再次回到了那個寧靜清幽的書房。他微笑看書,我在旁輕輕搖扇。然後,他會說︰「喜兒,別搖了,休息一會。」

  溫柔善良的寒玨殿下,即使是小林子,他也會如此關心於他。

  「寒玨……」我輕聲喚他。他微微擡眸,臉色的平靜逝去,凝滯片刻,低落雙眸︰「菊夫人幾時能放我回去。」

  我沈默片刻,鼓起勇氣︰「寒玨,我們成親吧。」

  「啪嗒。」書從他手中滑落,他靜靜地站在那裡,沒有任何聲音。

  「寒玨……」

  「是做一個侍郎嗎?」他忽然擡頭,淒然而笑,那笑容讓我的心立時有如被人揪緊,「你若是愛我,就將那些夫郎全部休去,再來與我成婚!」他大吼,可見他無法忍受與我的夫郎們一起共侍我。

  「王爺!您也太得寸進尺了!」清清喊了起來,立刻被楚楚拉回,我讓清清噤聲,他不服氣地撇開臉。

  我低下頭︰「寒玨……既是如此,那你就恨我吧,不要再恨你自己了……」

  他在我的話聲中轉身,揚起了臉龐,戚戚然的神情,即便在陽光下,依然無法恢復他往日的溫暖。他那個溫暖的笑容,已經很久……沒有出現了……

  提親……不成功。唯一的辦法也行不通,大家再一次陷入一籌莫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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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5-30 15:08:31

【第一百零八章.峰回路轉】

  我與肖瀾和好,讓雪銘終於可以寬心。所有的誤會不過是羨慕嫉妒恨所造成的猜疑,所以女人之間有時更需要溝通。說到底,是我和雪銘忘記肖瀾已經長大了,她已經成為一代女皇,而我們還將她看做十五歲的小姑娘,許多事都對她隱瞞。今晚之後,我們對她將會更加坦誠。

  考慮到我的身體狀況,就讓與她算是同齡人的無雙帶她四處遊玩。無雙還一臉不情願,說讓他陪一個不懂事的小姑娘。當然,這句話他沒當著肖瀾的面說。

  肖瀾已經知道他是狐妖,自然很高興跟他一起。她此次是微服前來,只帶了一個貼身侍衛。南岸的百姓都不認識她,她一下子覺得自己變成普通人輕松而快樂。這就是帝王都喜歡微服私訪的原因,一旦成了帝王,像普通人一般生活,反倒是成了奢侈的夢想。

  可是,如果我知道無雙是帶她去純陽街,我是絕對不會讓無雙陪她玩了!她一回來就說純陽街上的那個叫「酒吧」的地方好好玩!

  立時,我知道大事不妙,偷眼看雪銘時,他果然滿臉的陰沈。而肖瀾還在那邊說︰「不過,那裡面只準進男人,還是靠無雙的關系才能進去。這是女兒國,怎能有女人不準進入的地方?」

  我撫額,都不知道怎麼解釋。看肖瀾臉紅撲撲,說話很興奮,卻有些含糊不清的樣子,定是被那群男人給灌了酒!純陽街是陸齊軒開的,純陽街的男人也都是慕陸齊軒的名頭來的,自然而然的,我與他們,熟了。

  肖瀾說了沒幾句,酒勁徹底上來,開始很嗨地在原地轉圈跳舞,完全沈浸在十五歲少女應有的青春快樂中。雪銘沈著臉把肖瀾帶回房,寒煙掩唇而笑,我借機問無雙,那酒吧裡的男人們沒當著肖瀾親親我我吧,

  無雙歡脫地笑笑︰「放心吧,進去之前跟羽熙爹爹打過招呼了。」

  「羽熙爹爹?!他也在那兒?」

  「嗯哪。所以他跟裡面的老板打過招呼了。」

  「那還好……」

  「只是大家在她面前表演親嘴。」

  「親嘴!你,你!你羽熙爹爹呢!叫他給我立刻滾回來!」

  「菊娘,放心啦,我們騙那小姑娘這是酒後遊戲。」

  「你!你們!你!」我要暈了,要暈了。

  「逃囉∼」

  無雙跑得比兔子還快,我根本抓不住,這件事情讓我很氣鬱,就等羽熙回來好好收拾他。可是寒煙卻說︰「瀾瀾很久沒那麼開心了,就讓他們年輕人去鬧吧。」

  我愣在原地,張大嘴,他的一句話,難道是把我們一棒打入中年人的範圍了?

  肖瀾等不到無雙變身就走了,她畢竟是女兒國的女皇,更是一個負責的女皇。看到她如此,雪銘很欣慰,他覺得,他終於可以徹底放手了。

  幾天後,無雙變身了,變身之後竟獨自去了寒玨的院子,在那裡大呼小叫︰「聽說就是你害我菊娘掉下山崖的,你這種人活著害人,不如死了!」

  寒玨本就想尋死,一時間,大家既要忙著制止無雙傷害寒玨,又要忙著寒玨自殺,很混亂的一夜。

  雖然這件事情就這樣過去了,可是給大家帶來的卻是更多的,對寒玨的心傷。我們沒有一個人可以幫他,大家都感覺很無力。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幾日後,肖靜來了。我們都對她此行的目的帶著戒備。她與肖瀾一樣,也是輕裝而來,並且,是只身前來,甚至,沒有帶上一個貼身侍衛。

  她就那樣一個人站在我們菊府門前,那天還下了點小雨。她撐著油紙傘,身穿斗篷,站在雨中,看上去好似只是一個普通的路人。如果我們不是認識她,沒人會想到這個路人就是大名鼎鼎的西鳳主。

  是楚楚發現了她。楚楚那天正要出門去買絲線,然後,看見了她。當時,他還怔了許久,才連忙通知大家。

  雪銘為了避嫌,沒有出來見肖靜。其實,我對此到並不特別在意。知是他有意回避,也不勉強於他。

  寒煙,羽熙,清清楚楚,和我一起接待肖靜。無雙聽說肖靜來了,也立刻從外面趕回,來保護我。

  對了,他尋寶毫無進展,尋寶越無進展,他興致也越高,就不會成天在家裡生事。所以,我就將他一直放養在外。

  肖靜看了看屋內的人,沒看到雪銘,並不相問,只是神情帶了些許的尷尬和失落。她看向我高聳的腹部問︰「幾個月了?」她臉上帶著有些羨慕的微笑,不知是羨慕我做母親,還是羨慕我懷的是雪銘的孩子。

  「快八個月了。」自從懷了孩子,日子如飛。

  她點點頭,拿出了一份聖旨︰「我……這次來,是來宣聖旨的,這裡沒有外人,我就不宣了,恭喜你,南鳳主。」她真誠地將聖旨遞到我面前,我怔了怔,南鳳主的事我尚未對肖瀾提及,因為我和雪銘都認為孩子臨盆在即,南鳳主的事,還是等孩子出世後再說。可是沒有想到,肖瀾她……

  羽熙輕拍了我一下,我回神接過聖旨。肖靜不知該說些什麼,而陷入沈默。一時間,大家都變得沈默。

  良久,肖靜看我,問︰「我……能不能有個要求?」

  「請……說。」

  「我……想做乾娘,可以……嗎?」她有些尷尬,低落眼皮不看我地說。

  心中一下子變得豁然,她的這句話,讓一切,都冰釋前嫌。

  我笑看她,只說了一個字︰「好。」

  她立時松了一口氣,變得開心︰「那……我走了。」

  「還是留下來玩幾日吧。」我主動留他。

  她看看周圍,似是雪銘不在,讓她依然無法放開。

  就在此時,雪銘從門外進入,站在她的身後,淡淡地說︰「留下來吃晚飯吧。」

  立時,肖靜怔在了原地,很多東西在她的眸中化開,很多,很多,那些沈積,那些堵塞的東西,在這一刻瀉去,露出她眸底那一片清澈。她釋然而笑,豁然轉身,以全新的姿態面對雪銘︰「剛才秋苒可答應我做乾娘,你可不許反對。」

  雪銘笑了起來。他的笑容,帶入一陣帶著荷香的夏風,吹拂在了我們每個人的臉上,寒煙的,羽熙的,我的,肖靜的,還有清清楚楚和無雙的,房內的空氣變得清新怡人,讓人開懷輕松。

  肖靜的這次認親舉動,意味著西鳳主和南鳳主交情非淺,西鳳主的西州和南鳳主的南州如同雙手捧心狀保護南都,守住女兒國的女皇,自此之後,女兒國各大家族開始變得安分,整個朝堂上下,迎來了難得的和諧時期。

  肖靜走後,一場「政變」在菊府內發生。我們「脅迫」劉瀾風交出兵符,讓天朝的兵撤離。

  因為肖靜對我們全家已經不再構成威脅,那我還要劉曦的兵來守護南岸做什麼?而且,我很快有自己的兵了。劉曦的兵多呆一天,多一天讓我難受,有如芒刺在背,又好像整天活在劉曦那雙犀利的視線監視之下。

  在朝廷派給南鳳主的兵到達南岸之時,我便一鼓作氣將劉曦的兵趕出了女兒國,順便,讓他們給劉曦捎回去一封信,告訴他,我反悔了。合約上的並不是我的大拇指印。如果他敢興兵,我奉陪!不興兵,我就繼續讓劉瀾風留在菊府,做我的座上賓,並建議女皇與他建立戰略夥伴關系,有任何危難,都會發兵相助。

  我知道劉曦要南岸的目的,他派兵過來,整日尋「寶」,目的就在找到那些屍體後威脅各大家族。

  說白了,就是你們敢動我,我就挖了你們的祖墳。此事八大家族還不知曉,所以他們不會想到他們的祖墳會在女兒國境內。

  這招十分之陰損。但就這樣把他的兵趕走也會讓他陷入危機,所以我說留下劉瀾風,又說讓肖瀾與他建立戰略關系,這樣,他有了外援,再加上他手中原本有的家族,足以跟其他家族抗衡,達到他最終吞並各大家族的目的。

  肖瀾的私訪,肖靜的認親,讓我原先對女兒國,對肖靜所有的顧慮都徹底打消,所有的事情在這兩件事後峰回路轉,女人的嫉妒來得快,去得也快,其實最怕的不是嫉妒,而是因嫉妒而生的猜疑。如今,說清楚,講明白,種種誤會化開,剩下的,就是濃濃的親情,和我們對同一個男人︰雪銘的愛。

  直到今日,所有外憂才在真正意義上的消除,可以讓大家全心全意地面對內憂,那每晚憂傷孤寂的琴聲,那個不僅讓我,甚至讓我的男人們都心疼的男人︰寒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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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5-30 15:08:05

【第一百零七章.姑嫂和好】

  「我們不是沒想過由我女扮男裝入宮嫁給雪銘,可是,這樣又能隱瞞多久?」我輕撫七個月的寶貝,「到時我有身孕,雪銘可以假裝孕婦,而我呢?就算這件事也瞞過去了,那寶寶呢?難道從小就讓他和我們一樣,生活在一個巨大的謊言之中,讓他叫我爹,叫雪銘作娘?」

  「嗤。」忽的,肖瀾因我說叫雪銘為娘而發笑,不過她只是笑了笑,臉上還是那副不待見我的神情。

  我頓了片刻,休息一會,才繼續︰「一個謊言,需要更多地謊言去圓,最後,只會像雪球一樣越滾越大,讓我們無法承受。可是現在呢?雪銘可以安心睡覺,更可以光明正大地做一個男人,做我的丈夫,做即將出生的孩子的父親,他終於可以享受他的天倫之樂……」

  「那我呢?」肖瀾大聲喝斷了我的話,揚臉怒目相對,「我就要在宮裡承受各方面的壓力,接任我哥的皇位!每天都要被繁重的公務和那幫子囉嗦不停的元老圍繞?」

  「這就是你哥當初所承受的!」我也大聲喝斷了她的話,「你搬出這個原因難道是你不想做女皇?否則,你遲早都要面對這一切!」立時,她語塞在原地。

  我看看她,做了一個長長的深呼吸︰「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歡我,不同意雪銘跟我在一起……」

  她垂落雙眸,沒有承認,亦沒有否認。

  「因我覺得你沒有能力,配不上雪銘。所以,我這次帶兵來了,告訴你,我有能力保護雪銘,保護寒煙,保護菊府裡任何一個成員。如果!你真的覺得做女皇對你來說是一件辛苦的事,那好,我來做!」

  登時,她驚愕擡眸,瞬間收緊的瞳仁仿佛在說︰你終於承認你的野心了!

  「免得讓雪銘的辛苦全部白費!」我大聲而言,字字銼鏘,「他給你鋪好了路,搭好了橋,讓你輕輕松松坐上各大家族都眼紅的皇位,還欺騙肖靜讓她成為你的攝政王輔佐你左右,更在暗中處處相助!即便做到如此,你還在高呼壓力太大,辛苦難言,你這麼說對得起雪銘嗎?既然你這個女皇做得那麼痛苦,那就讓我來幫你解脫!」

  「想得美!我死都不會讓你野心得逞!」她情緒激動地朝我大吼。我也吼回去︰「很好!那就擦乾淨你的屁股回去給我好好做你的女皇,不然我隨時來拿!」

  她怔住了,激動的情緒化作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忽的,它們隨著一聲啜泣,滑落臉龐。

  我伸手去擦她的淚水,她將我的手打開。淚水滴答的臉上依然保持著女皇應該有的傲然的神情,她緊要紅唇,似是努力不想讓淚水滑落,可是,它們還是不聽話地連綿不斷地落下。

  「我知道,你只是壓力太大了……」我溫柔地看著她。她畢竟一直像溫室裡的花朵被雪銘好好保護著,突然讓她接替女皇的位置,對當時只有十三歲的她,確實還有些勉強。但是雪銘認為她能做到,因為雪銘接任女皇時,也是十三歲。

  她倔強地撇開臉︰「你知道什麼,你什麼都不知道。」

  「好,好。我不知道,那你能告訴我嗎?我們一起找一個完美的辦法?」有時小姑子也是要哄哄的。

  她轉過身,背對我擦眼淚︰「是,我是討厭你,討厭你搶走了我的哥哥,害我每個月只能見到他幾次。更討厭你搶走了寒煙哥哥,他是我最喜歡的人!」

  原來小姑娘羨慕嫉妒恨了,兩個討厭加在一起,自然就越來越不待見我。畢竟是小姑子,我不能讓雪銘難做。

  「這樣,以後讓你哥和寒煙輪流入京看你如何?」

  「真的?」她順勢轉身,在露出欣喜的神情片刻之後,似覺得自己這樣又像個不成熟的小孩子。立刻收起欣喜,板起了臉,「你肯讓寒煙哥哥入境陪我?」

  呵,小丫頭還真是重色輕友,有了寒煙,都不問雪銘了。之前我問過雪銘肖瀾對寒煙的感情,雪銘說那是少女崇拜,朦朧兒純潔的感情。我相信雪銘不是因為要幫肖瀾隱瞞什麼而編出的謊言,因為,我也是這樣認為。簡單地說,肖瀾就是寒煙的超級粉絲。

  「恩。」我點頭,「這裡沒外人,我們拉鉤。」我主動伸出了手指,她遲疑了一下。才拉上我的。「拉鉤上吊,一百年,不反悔。」

  立完誓,她突然地轉身背對我,低下頭,我想,她可能有話對我說。在靜默片刻後,她開了口︰「我當初是覺得你配不上我哥和寒煙哥哥,看到我哥為了和你在一起,放棄了一切,我很生氣。那時我覺得女皇就是一切,女皇的那頂皇冠才是世界上最寶貴的東西。」

  我靜靜地聽著,聽她打開心扉,聽她述說我們之間的誤會和罅隙如何形成。

  「所以我那時很不理解我哥哥的做法,覺得他很蠢,很笨,認為是你蠱惑了他,讓他做出這樣的傻事。可是當我成為女皇之後,才發現女皇這個位置,與我想象的,相差太遠,甚至覺得哥哥的做法是正確的,因為我也不想再做下去。

  可是,我又不想承認哥哥放棄皇位選擇和你過普通人的日子是正確的,不不,我是說,我覺得我哥哥離開皇位是正確的,但就是不能跟你,哪怕跟肖靜,不不,跟肖靜也不行,反正我哥哥的決定是對的。」

  小姑娘糾結了,呵呵,難怪她會那麼討厭我,因為不想承認雪銘選擇我是正確的,又覺得雪銘決定過普通人生活是對,面子與裡子陷入糾結,而讓她徒增煩惱,最後煩惱生出了一股氣,全部嫁接在了我的身上,於是,我成了她心裡那股糾結之氣釋放的對象。

  「後來,你帶兵壓境,壓制了肖靜,其實我心裡很高興,終於有人能制住肖靜。雖然她是我的攝政王,可是她之前對我哥哥做的一切,我始終無法原諒。但是能壓制肖靜的人又偏偏是你,我感覺你這個人怎麼城府那麼深,兩年來一直都沒發覺你有如此能耐,這讓我真的很替哥哥擔心,擔心你的目的是騙我哥哥離開皇位,以便你奪取皇位。」

  「呵。」我忍不住笑出聲,看,這就是女人的通病,多疑多想,很糾結,很敏感。

  「你笑什麼?」她終於轉身面對我,臉上帶著不滿,似是她在很認真地跟我說心裡話,我卻在笑她。

  我也不說話,而是去拿她的手,她還有些不好意思,我拿起來放在自己的肚皮上,她驚了驚,隨即帶著好奇,輕輕地摸了起來。

  「傻丫頭,要是真想奪取皇位就不會忙著給你哥哥生孩子啦。」我剛說完,肚子裡的寶寶,猛地踢了一腳,肖瀾當即驚跳起來︰「他動了,他動了,他踢我,哈哈。」

  「呵呵。」我摸摸寶寶,肖瀾慢慢收住笑容,露出一抹俏皮的模樣︰「反正我服你了。之前我是嫉妒你,嫉妒你得了我哥,又得了寒煙哥哥。」

  我就知道。

  我把她招到身前,輕聲耳語︰「告訴你一個秘密。」

  她瞪大了眼楮,仔細聆聽。

  「你寒煙哥哥當初是你哥哥陪嫁過來的。」

  「啊——?」

  「你哥啊,當年跟你寒煙哥哥有個誓言,就是要嫁一起嫁。」其實,如今想來,跟感動與雪銘與寒煙之間的感情,也只有在女兒國,男人之間會有這樣的感情吧。

  「啊?原來如此。」肖瀾顯得非常驚訝,「那現在呢,你喜歡寒煙哥哥嗎?」

  「你說呢?」我朝她眨眨眼,然後摸摸肚子,「等你做了姑姑,我就會給寒煙生一個,他很喜歡孩子呢……」

  「哈!對了,我都要做姑姑了!」說完,她又露出生氣的表情,「那是我還氣你和哥哥,你懷孕了也不讓我看看,我覺得你沒把我當小姑子,沒把我放在眼裡。」

  「哪有哦,當時感覺到你不喜歡我,所以才避而遠之,不想自討沒趣的。我心裡啊,可想跟你做家人呢。」

  「真的?」她眸光越發閃亮起來。我笑道︰「你以為寒煙給你做的衣服真是寒煙設計的?」我朝他眨眨眼楮,她立刻會意︰「是你!?難怪做得那麼合我心意,我還以為寒煙哥哥好懂女人心呢。沒想到都是誤會,誤會了兩年……」她陷入悵然。我很喜歡她敢說敢做,敢愛敢恨的爽朗性格,是因為雪銘的保護,才讓她擁有如此陽光的性格。

  擡手拍她︰「現在誤會解除不就好了?再告訴你一個秘密。」

  「什麼什麼?」

  「我們家有只狐妖,你再住幾天,就能看到他變身哦。」

  「真的!」她徹底瞪大了眼楮,我拉著她的手︰「走,先去吃飯過會再繼續聊。」

  「對對對。別餓著我外甥女。」她小心地摸,我們一邊走一邊說。

  「你怎麼知道是女孩。」

  「我哥想死女孩了,我倒是喜歡男孩,男孩就會像我哥那麼美,讓所有女人都為他傾倒。」

  「呵呵……」我們出了門,挽手同行的景象讓站在院子裡的雪銘,寒煙驚訝,只有羽熙飛了個媚眼過來,似是在說︰就知道你搞得定∼

  唉唉,那也要小姑子明事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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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5-30 15:07:28

【第一百零六章.糾結的肖瀾】

  他想對我有所補償,他將我被擄被殺都歸罪於他一個人的身上,他更將與我無法廝守終身的悔恨強加於自己。

  可是,他又想逃避,才會對我無力地,幾乎是渴求地說出︰像以前那樣不好嗎的話。他如同要將自己撕成兩半,一個是與我相愛相守擁有美好時光的寒玨,而另一個,則是那個害了我,失去我的寒玨。

  寒玨,對不起,早知道你如此傷不起,我不該那麼心急與你相認,妄圖解開你的心結,讓你放下心中的魔障,獲得解脫。我錯了,真的錯了,你的心結不是我菊秋苒,更不是喜兒,而是,你自己。你就像一個易碎的花瓶,如此脆弱。

  「怎麼辦……」劉瀾風抱著他問。我想嘆氣,卻做不到,因為每一次呼吸,都扯動我的心,讓我揪痛不已。

  我無力地揮揮手︰「扶他回房,看著他,別讓他再做傻事。」

  「哦……」劉瀾風低落雙眉,「這樣……也好……至少找到病因了,不是你……是他自己……」

  劉瀾風也察覺了。可是,這自己如何給自己看病?心病還須心藥醫,自己,又如何成為自己的那味藥?那麼善良溫柔的寒玨,為何要受如此痛苦。

  上天真是不公平。心中為他而痛,卻又無可奈何,第一次,我有了無力而無助的感覺。

   緊緊握住寒玨冰涼而清瘦的手,後悔於自己的衝動︰「早知如此,不該相認……」

  「沒用的……」劉瀾風面無表情地輕嘆,他垂眸注視寒玨此刻蒼白的臉,「心病不早醫……會越來越嚴重……待他替你報仇……入了魔障……就晚了……哎……」他搖搖頭,轉為看向我,「夫人去吧……孩子要餓壞了……這裡有我……」

  此刻哪裡還有心情吃飯?寶貝剛才的那幾腳定是抗議我不吃晚飯。不想吃,寶貝若是餓了,她自會取食我體內之精華,就像洛雲清說的,不用吃得過量,否則沒補到寶寶,反而讓母親發胖。當然,三餐還是不可以不吃。

  若不是怕再刺激寒玨,我想就此留在院裡。劉瀾風也讓我離開,雖然找到病因是在寒玨本身,可是,我卻是一個誘因,更是一個催化劑,留在這裡,只會加重寒玨的病情。

  如今,是更不能放他回去了。給劉曦的信裡到時就寫他病了。相信劉瀾風也會如此匯報。

  可是,沒想到這個夜晚糾結的不止是我,還有雪銘。當我準備回前廳時,清清楚楚前來接我。

  原來已過開飯的時辰,卻遲遲等不到我這個主母,因此寒煙與羽熙都很擔心,於是,派清清楚楚前來接我。

  而當我回到大廳時,卻不見雪銘。我以為他因我私自拿南岸做交易而生氣,於是問羽熙雪銘是否生氣了,卻發現大家的神色都變得異常。於是我問發生了何事,眾人都不開口,即便是平日膽量最大的羽熙。

  等了許久,才由寒煙無聲得說出了原因︰肖瀾,來了。

  聽到這個答案,讓我原本糾結的心,更加糾結。

  一直以來,我與肖瀾的接觸極少,她不喜歡我,我也不會去自討沒趣。我們沒有正面沖突,只因為那個我們共同愛著的男人︰雪銘。

  以前,我們總是互相回避,可是今天,他既然來到我的菊府,她是不是該跟我這個主人說一聲?而且,我想她還欠我一個道歉,一個將寒煙軟禁的道歉。

  寒煙和羽熙都想勸說我,可是我扶著腰,挺著大肚子,沒人敢攔我。寒煙可以原諒她,但我不能。我作為菊府的一家之主,有責任保護我府中的每一個男人,若是她肖瀾不問自取,還回來時又不說一聲我錯了或是對不起,那我菊府成了什麼?!即便她是女兒國的女皇,也不能讓她如此隨意!

  因為無法阻止我,寒煙和羽熙只好緊緊跟著我。在臨近雪銘房間時,我聽到了肖瀾的聲音︰「哥哥!既然肖靜已做出了妥協,你為何不回菊州?不來南都看我?難道你真的只要那個女人,不要我這個妹妹了?」

  這話我聽著就來氣。寒鈺的事情讓我心憂心煩,滿腔的惱恨正無處發洩。

  「瀾瀾,不要那個女人,那個女人的,她是你嫂子。」

  「嫂子?哼!我只知道她是一個自私的女人!她自私地把你栓在了自己的身邊!」

  「瀾瀾!」

  自私?她說我自私!我撥腳上前,羽熙和寒煙急急拉我。

  「還有,她讓傲鷹和天朝的兵壓境算什麼意思?!炫耀她了不起嗎!還是想說她取女兒國女皇的王冠如同探囊取物?!這個充滿野心的女人,遲早會搶你妹妹我的皇位的!」

  「瀾瀾,說過了!」

  氣死我了!我怒瞪羽熙和寒煙,立時,他們將我放開,我擡腳就踹開了雪銘的房門,「當!」登時,雪銘和肖瀾,都朝我這邊看來。

  雪銘立時看向我的身後,似是知道我早就來到,並且,有羽熙和寒煙隨行。但我這次來不是為雪銘,而是為肖瀾,她在橫白我一眼後,撇眸看向別處。

  我扶腰沈臉走到雪銘和肖瀾之間。

  雪銘上前扶我︰「秋苒,回房休息。」

  「你說誰自私?!」我沒有看雪銘,而是直接質問肖瀾。肖瀾的嘴動了動,似是顧及雪銘,而不說話。

  「秋苒。」雪銘加重了攙扶我的力道,我甩開他,怒︰「這都是你慣的!」

  「不許你這樣對我哥哥說話!」肖瀾陡然大聲呵斥我,「你有什麼資格斥責我的哥哥?!他曾經是女皇,但為了你,就是為你的私心,他放棄女皇而跟著你只做一個整天柴米油鹽的家庭主夫!」

  「所以你反而希望他繼續穿上女人的衣服,做回女皇?」我有些痛心地反問,是在為雪銘痛心,他寵出了一個多麼不懂事的妹妹。

  肖瀾咬唇︰「不錯!總比在這裡跟著你碌碌無為到老死地好!」

  忽然之間,雪銘憤怒地揚手,我吃驚地立時扣住他即將打落的手臂︰「雪銘,你做什麼?!」

  肖瀾瞪大了雙眼,不可思議地看著雪銘︰「哥哥,你居然要打我?為了這個女人打我?!」

  雪銘無法保持平靜,他顯得有些激動,見他失控要去打肖瀾,一時間,反倒是我的怒火因為驚訝而漸漸平息。

  肖瀾傷心而吃驚著,她將憤怒轉在了我的身上,憤恨地瞪我。我拉住雪銘的手,他捏緊了雙拳,也顯得很混亂,我冷靜了一下,將雪銘往外推,雪銘回頭看我︰「秋苒……」

  「讓我跟她說。」

  「你……」他尚未說完,羽熙和寒煙就上前將他拉了出去,我回頭面對肖瀾的憤怒,沈下氣,盡量使自己平靜,然後,才說話︰「我本來不想跟你說。」

  「我也不想聽!」她還嘴。其實,冷靜下來再看肖瀾,她只是個十五歲的少女。而我已經是個經歷兩世的成人了。

  「好,那我不說廢話,說完就走,你愛聽就聽,不愛聽就不聽!」

  「那我現在就走。」她拂袖就走,我攔住她,威嚴地沈聲說︰「你比我更自私!」

  一句話出口,立刻讓她停下腳步。她憤怒地瞪我︰「我怎麼比你更自私?」

  我放下攔住她的手,昂首而立︰「你根本不知道雪銘要什麼?」

  她不語,片刻之後,冷臉反問︰「要什麼?」

  我閉眸搖頭,深吸一口氣,才復又睜開︰「他只想要個家。」

  「家?皇宮難道不是他的家?!」肖瀾憤怒反問,「而我就是他的家人!他的妹妹!」

  「那為何他在家裡無法安心睡眠?!」當我的質問大聲出口時,肖瀾愣在了原地。我扶著腰,語重心長︰「我們都自私,因為我們都愛雪銘。你知不知道雪銘在皇宮夜夜不敢深眠,時時小心保護自己的私密?你又知不知道他連睡覺都要帶著玄天?」

  她陷入安靜,我知道,剛才她說我的那些話都是氣話,她雖然只有十五,但她也是深宮中成長,即便雪銘將她好好呵護,但多少會耳聞目睹,深知深宮想要存活的法則。

  「你說我自私,是!我自私。想他盡早脫離女皇的身份,回到我的身邊。因為我不想看他再睡不安穩,不想看他再為我而奔波。難道你不自私嗎?你有沒有想過,他穿著女人的衣服,做女兒國的女皇,他又如何娶妻生子?」

  肖瀾不說話,而是低下頭。藏起她的臉,不讓我看到她的神情。

   我摸了摸腹中的寶貝︰「雪銘今年也有二十八了。一個普通百姓二十八,孩子都已經十歲了。他其實完全可以早些脫離女皇的身份成婚生子,而他,卻依然堅持在宮中,你認為他是為了誰?」

  肖瀾撇開臉,依然不答,她知道雪銘如此辛苦是為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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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5-30 15:07:07

【第一百零五章.糾結的寒玨】

  他轉身,要往另一個方向,我再次攔住︰「王爺,您在逃避什麼?」

  他雙眉緊擰,推開我的手如同逃離般想奪路而去。我立即伸手抓住我所能抓住的他身上的任何一切東西。就在我抓住他袍袖之時,腹中的寶寶猛地踢踹起來,我吃痛地放手,去撫摸自己已經七個月的身孕。

  「怎麼了?」他卻是立刻扶住我,緊張的語氣出賣了他的努力隱藏。我微擰雙眉,安撫了一陣腹中的寶寶,輕笑搖頭︰「呵,你既然選擇忘記,又為何要關心於我?」我轉眸朝他看去,他側開臉,扯出一個勉強的微笑︰「夫人在說什麼?本王不知。」

  「不知?」我轉身扣住他的手臂,「你還要裝到什麼時候!」我大聲質問,「寒玨,你真當我不知嗎?!你現在回京要做什麼?啊?如果你選擇徹底忘記我,忘記我們的過去,我這就放你回去!我不會攔你!」我重重放開他,甩手指向夜幕中空洞的院門。

  他怔住了身體,宛如時間在他的身上停止了轉動。

  風漸漸停止,在這個偏僻的院子裡,只剩下了寧靜。

  「寒鈺,我們都已經成年,你已是一朝王爺,而我也已經成家立業,即將生子。讓我們不要在自欺欺人了,好嗎?」我輕輕地,說著,擡眸看靜立在院中的他,他不知何時已經緊閉雙眸,退入黑暗之中。

  「為何要相認?」他緩緩睜開雙眸,眸中是比黑夜更加深的的痛,「繼續像之前那樣不好嗎……」他的聲音出現了顫音,宛如在祈求我和他一樣,繼續自欺欺人。

  我撫上揪痛的心︰「因為我怕,我好怕……」

  「怕什麼……」

  「怕你自責,怕你再做傻事!」我大聲吼出,他瞬時陷入呆愣,神情開始變得晦澀,變得死寂。我真的好怕,怕自己來不及阻止他,怕自己懊悔一生。

  「你希望我忘記嗎?」平淡地幾乎是無力的話語,從他口中而出,他幾乎淹沒在空氣裡的聲音讓我痛心,讓我氣憤。

  「我打擾你現在的生活了吧……」又是一句自責,他總是在自責,這個溫柔的男人,心中只會為他人考慮,「放心吧,我這就走了……」他露出一抹蒼白的微笑,那個微笑讓我的心開始下沈,我傷心地凝視他︰「你認為我會希望你忘記我們的過去嗎?」

  他沈默不言。

  「你沒有打擾我們,從來沒有。菊府裡每個人,都沒有這樣覺得……」

  「他們都知道了?」他有些驚訝。

  我點頭默認。

  「呵。」他發出了一聲輕笑,搖了搖頭,眸中浮出了苦澀,「秋苒果然與夫郎們無話不談,坦誠相待。如此,我更應該走了,不該留下來……」

  「寒玨……」我打斷了他的話,他垂眸避開我的視線。「你以為我會感覺不到你心中的痛苦和自責嗎?」

  他黑暗中的身體,微微一怔。

  「寒玨,不要再自責了。沒有人覺得你住在這裡打擾了他們,讓他們有所不便。你總是在自責。因為自責而失意,因為自責而痛苦。寒玨,那件事與你沒有任何關系,而且我……」

  「不!不!」他忽然激動起來,因為我提到那件事而激動,「是我,是我害了你。如果我早點來看你,你不會被捉走!你不會成為,成為!」

  「成為朝曦夜雨的女人?」我替他說出了口,他痛苦地埋首,手中的包袱滑落地面,「寒玨,你說不出口,是因為你還在介意。我也已經放開,你何須為此痛苦?這與你真的無關吶。」

  「不,不……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你身陷魔窟,受盡淩辱……」他的身體開始顫動,雙手痛苦地插入發間,「是我沒有保護好你,是我!上天給我機會保護你,可我沒有!沒有!!」他越來越激動,越來越痛苦,那如同瀕臨崩潰的神情讓我想起了當年的北宮俊琦,讓我渾身如同被荊棘勒緊般劇痛,他的身體開始後退,不斷的後退,「我離開了你!我因我該死的自尊而離開你,讓你被刺客扔下山崖!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害了你,害了我最愛的喜兒!」

  「寒玨!」我搶步到他的身前,一直擔心的事情,終於還是發生,他的崩潰來得如此之快,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怪我,怪我提起了那件事,這件事是他的病根,是他陷入痛苦的那個利刺,我心痛的扣住他的手腕,「寒玨,是命運,一切都是命運。」

  「不,是我……是我……」

  「寒玨,真的不要再自責了。你看,捉我進朝曦夜雨的羽熙成了我的侍郎,而當年的那位恩客就是雪銘啊,是雪銘!」

  「是他……」他終於揚起了臉龐,幾欲渙散的瞳仁,終於再次有了焦點,他看著我,略帶驚訝地看著我︰「是你的大官人雪銘?」

  「恩!是他,他要對我負責,所以嫁給了我。還有,是他救你回王府的,他就是那個大胡子!」

  他茫然的視線似是陷入了回憶,我趕緊放柔聲音︰「所以,寒玨,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不要再自責,放過自己好嗎?」

  「不,我要替你報仇!」他的眸光剎那間銳利起來。「我知道你礙於劉曦不向太后報仇!我去!我去殺了她,為你報仇!這是我應該做的,也是……」他低下頭沈吟,「我為我的喜兒,唯一能做的了……」

  「不可以!」我緊緊拉住他,他用力拉開我的手,奪路而逃!我立刻大喊:「攔住他!」

  登時,劉瀾風從空中落下,攔在他的身前。

  他怔住腳步,雙手緊緊握拳︰「讓開!」

  「不讓。」劉瀾風面無表情地張開雙手,「你要去殺太后,我不會讓你去的,你知道的。」

  他憤恨地咬住了下唇,我再次上前拉住了他的手臂,他的身體在淒冷的夜中變得緊繃。

  「寒玨,我已經放下仇恨了,我不再恨任何人,我現在也希望你放下……」

  「怎麼可能放下……怎麼放得下……」他搖頭自喃,無法從痛苦和悔恨的魔障中掙脫。

  「王兄,夫人已經原諒太后了,而且夫人從不怪你,你原諒自己吧……」瀾風也試圖說服他,可是,寒玨如同陷入自己的世界,無法聽進我們任何人的話語,他不斷地自問︰「怎麼原諒……怎麼原諒?如果不是我的疏忽,我的喜兒還在我的身邊,和我在一起,聽我彈琴,與我賞梅……我還記得我,喜兒,和你一起在園中賞梅的情景,那就像在昨天。昨天……我的喜兒還在我的身邊……」他越來越輕的話語讓我害怕起來,也讓劉瀾風失去了鎮定,憂急不已。

  「寒玨!」我大聲喚他,想將他從他那個世界裡喚醒,可是,一切都是徒勞,他還在自喃,不停地自喃︰「而今天,她成了菊秋苒,成了別人的女人!只是因為我的疏忽,我失去了我最愛的喜兒,而我,卻又無法為她報仇。像我這般無用的男人,像我這般屢次將心愛之人陷於危險的男人,留在世上何用?」

  心立時提起,慌忙大喊︰「寒玨!你沒錯,錯在老天!你不要做傻事!」

  「王兄!」

  「呵……」他揚起了臉,苦澀而痛苦的淚水滑落雙眸,「罷罷罷,既是老天帶走了我的喜兒,就讓我與她同去吧……」說罷,他竟然揚起了手掌朝自己的額頭打去,我疾呼︰「瀾風!」

  立時,劉瀾風飄落在寒玨的身後,與此同時,一掌劈落,寒玨如同秋日的枯葉,緩緩墜落,落在了劉瀾風的懷抱之中。

  蒼白的月色灑落在寒玨的身上,我痛得無法呼吸。我高估了自己的說服能力,也低估了那魔障給寒玨帶來的痛苦。那件事竟是不能提及半點,只半點就足以將寒玨毀滅。

  或許,讓他替我報仇,他的心魔會減弱一些,可是,我不能。所以使他只能陷入痛苦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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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5-30 15:06:12

【第一百零四章.寒玨莫走】

  「下輩子,你們只屬於彼此。」幽幽的,傳來雪銘似是感嘆的話語,他遙望波浪中的那葉小帆,用只有我能聽見的聲音在我耳邊說。我有些驚訝地看他,他落眸之時,帶出了又一句輕輕地話語︰「這是我們欠他的。」

  欠殤塵的?記得羽熙也說過,下輩子不會來打擾我和殤塵,他,他們,都是這麼想的嗎?轉眸再看向寒煙,他也遙望殤塵離開的方向,眼神復雜而惜別,他那日又跟殤塵談了什麼?

  菊府裡,每個人都有小秘密,我,雪銘,寒煙,和羽熙,這些小秘密的存在,反倒讓我們的心,貼地更近。

  當我們尚未享受夠上天給我們這短暫的平靜時,寒玨的兵,到了,他與劉瀾風匯合,以客人的身份入住我的菊府,而蒲玉則已經回京交差。

  終於到了面對雪銘當初那個問題的時候,就是劉曦為何駐兵南岸。於是,我將殤塵教我的話對他說了一遍,他陷入久久的沈默。之後,他如受了刺激一般,開始在南岸招兵買馬,擴充南岸的軍備。

  這,正是我想做的,現在由雪銘來負責,更加合適。

  於是,我借機提出要做南岸之主。就像跟老板提升職加薪,需要技巧。於是我說我不是南岸之主,雪銘你這樣招兵買馬會惹來非議。

  雪銘終於從被劉曦寒玨的刺激中回神,慢慢鎮定,感覺到自己被醋意沖昏了頭腦,行事有些急躁。幸好南岸與女兒國相隔甚遠,消息傳遞緩慢。

  只是,這段時間大家都很享受現在的寧靜,所以不曾想要回菊州或是南都恢復以往的日子。甚至,都懶得去打探對岸的消息。比如肖靜怎樣了?肖瀾怎樣了?朝廷怎樣了?各大家族怎樣了?我們都不關心,只想繼續這樣「隱居」下去,不問世事。

  每一天,我會看看書,聽聽鳥叫,精心養胎。洛雲清會時時觀察我的變化,他也有一本小本本,就是記錄我從懷孕開始,到現在的症狀,細細研究比較。

  雪銘雖然忙於招兵買馬,但卻有大把的空餘時間,在這些時間裡,他陪著我,然後念書給寶寶聽,做好胎教。

  而寒煙,則一直靜靜地在我們身邊,做他的衣衫,看雪銘給寶寶講故事。他很羨慕雪銘會說話,能給寶寶講故事,他也想為自己的孩子講講故事,哼哼歌。這將是他永遠的遺憾。看著他神傷,我說他可以給寶寶彈琴吹簫啊,寒煙可是會很多樂器的。講故事的事情,就由我來。

  聽我這麼說,他才重新展露笑容。

  倒是羽熙,時常不見人影。結果冷不丁的清清來告訴我,他成為陸齊軒新開的一家男妓館的名譽顧問了,整天在那裡訓練男妓。我只有撫額,這個風騷的男人,還要把他的風騷教給別人。

  關於陸齊軒開男妓館,雪銘睜一眼閉一眼。他也沒辦法不睜一眼閉一眼,純陽街都先斬後奏地開出來了,他還能說什麼?也來不及說了。

  雪銘空閑下來,作為雪銘的極品跟班清清楚楚自然也空閑下來。讓人吃驚的是,他們閑下來做的事情,卻是我們菊府中任何一人都想不到的,清清居然整日跟著羽熙進進出出,就像是他的徒弟。而楚楚則是光明正大地拜寒煙為師,學起刺繡。

  說實話,每天我看著楚楚拿塊絲巾,曾經拿劍的手,突然拿起了繡花針,然後像近視眼一樣貼著繡架刺繡,真的,渾身變扭。因為寒煙每天都陪著我,他又跟寒煙學刺繡,所以,他也每天都陪著我。

  一個曾經一個月見不到兩三次,奔波於南都和南岸的男人,一下子變成居家男,別說是我,就連一直自認為最了解清清楚楚兄弟的雪銘,也大吃一驚。尤其是這兩個兄弟還選擇了截然不同的兩條路。

  至於無雙,他太無聊了,找我玩,我大肚子。找羽熙,羽熙難得的也覺得自己的工作對無雙影響不好。找雲清,雲清忙著給南岸其它的孕婦看病,增加臨床經驗。

  而雪銘和寒煙,他又不喜歡找他們玩。然後他去找劉瀾風,可是劉瀾風整天跟寒玨在一起。最後,他被陸齊軒勾搭去了純陽街,被羽熙抓回。我一看這樣不行,於是跟他說南岸有寶藏,讓他找寶去了。

  我知道劉瀾風為何忽然不粘我而去粘寒玨。因為他知道,寒玨住在我們菊府看似並無不適應,其實,他心裡的痛,我和他都明白,所以,他的院子,我和我的家人從不踏入,就像他也從不來我們的院子與我們歡聊。他就像隱居在我的菊府中,只有那每晚的琴聲,提醒我們他的存在。

  又是一個美妙的傍晚,夕陽映紅了烏蘭江上方的天空,很美,美地就像一位臉紅的少女。我們一起欣賞那美妙的夕陽,每天我們都會看日出日落,永遠都不覺得厭倦。我們︰我,雪銘,寒煙,羽熙。

  在前面,雪銘扶著我往回走,寒煙和羽熙走在我們的身後,無論怎麼看,我們一家都讓人羨慕。所以,南岸的百姓總向我投來羨慕的目光。可是,他們卻不知道我們此刻的幸福是我們通過無數的努力和犧牲,換來的。在轉身之時,寒玨竟是站在不遠之處,對我們微笑。

  「他……是不是恢復記憶了?」雪銘輕輕地問。羽熙上前一步,靠上他的肩膀︰「若他真是恢復記憶了,大官人你打算如何呢?」他帶著調侃的意味,挨近雪銘的耳邊,「是替夫人留下他,還是……攆他走?」

  「羽熙!」我故作生氣。「別開寒玨的玩笑。」

  羽熙努努嘴,有些無趣。雪銘不言,對羽熙剛才的玩笑他似是真的上了心。在寒玨朝我們走來時,寒煙輕輕拽會羽熙,讓他老老實實呆在我的身後,他的身邊。

  寒玨,作為天朝的明陽王,卻行事分外低調,以至於南岸百姓沒有一人知道他就是那率兵而來的王爺,而是我們菊府的一位尊客。

  他走到我們的身前,頷首︰「本王是來與菊夫人辭行的。」

  「辭行?」他的話讓我有些驚訝,雖然有心裡準備,他將兵與劉瀾風交接後,便會離開。可是,在他此刻說要離開時,還是讓我意外。顯然,劉瀾風已經盡力挽留寒玨,而現在,他的招也用完了。

  我,不能讓寒玨回去,至少,在清楚他對劉曦是否懷恨之前。

  「怎麼走得那麼急?」我微笑地看著他,「馬上就要入夜了。可以明日再走。」

  「不了。京裡還有要事,有些事,也請夫人早作定奪。」他意味明顯地看著我,我知道,他是指何時告訴雪銘真相,然後雪銘正式將南岸割讓給天朝。

  這件事,我怎麼能說!?說出來雪銘不氣得吐血。所以,一直靠拖來隱瞞,也一直靠拖,來應付劉曦。似乎拖不下去了,只有當機立斷,扣押寒玨。

  寒玨見我遲遲不語,淡淡一笑︰「那本王回去收拾一下,多謝夫人,和幾位官人這幾日的款待,告辭!」他溫文一禮,轉身而去。

  「夫人,你真的讓他回去?」知道真相的羽熙有所指地問。立時,雪銘向我投來疑問的目光。雪銘何等精明,他已從寒玨那只言片語中聽出了端倪,只有寒煙依然不知情,他還寬慰我︰「若是捨不得寒玨,就再留他幾日。」他似乎以為羽熙的話也是與他一個意思。

  我笑了笑,感覺雪銘還在盯視我。他似乎顧忌到寒煙,說道︰「入夜了,有什麼事回去再說吧。」

  回到新宅,雪銘對寒煙說道︰「寒煙,去看看飯菜好了沒,我帶秋苒先回房休息。」

  寒煙微笑點頭。他離開後,羽熙說道︰「我也先回……」

  「你留下。」瞬間,雪銘神色下沈,一派大官人的威嚴。

  我擰眉,雪銘再次沈沈而語︰「你們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羽熙看我,我揉了揉眉心︰「雪銘,所有的事羽熙會告訴你,我現在去找寒玨,不能讓他離開菊府。」

  說罷,我也不去看雪銘的神色,或是等他同意,就轉身離開。身後傳來羽熙嬌媚的話語:「走吧∼夫人自有分寸,來,我們慢慢聊∼」

  雪銘,請原諒我沒有親自跟你解釋,因為,我不敢。而且,現在我還是覺得留住寒玨,更為重要。

  當明月東升之時,我站在了這個我從未踏入的院子前。在院門邊,我看到了躲在一旁,撅著屁股,往裡偷窺的劉瀾風。他感覺到我的前來,轉身,面帶抱歉的看我︰「我……盡力了……」

  「我知道。」我上前拍了拍他的頭,他露出一絲喜悅︰「他……已經懷疑了……所以……連夜走……」

  點點頭,當進入院子之時,他已經背著包袱出門。一位王爺,離開時卻只有一個包袱,更沒有侍衛護駕,多少,顯得有些單薄。

  他看見我有些驚訝,我微笑地說︰「不吃了晚飯再走?」

  他落眸,神情變得冷淡︰「不了。」他奪路就走,看在我的眼中更像是逃。

  「為什麼走那麼急?」我攔住他的去路,再次逼問。

  他不看我,沒有回答。

  「為什麼不敢看我?」我盯視著他,幾個月以來的自欺欺人,如同越積越多的岩漿,幾欲噴發。當初陪著他一起自欺欺人,是因為我要救回雪銘,救回我的家人,應戰肖靜!而今,該是時候面對,面對他,面對我,面對我們的往事,和我們彼此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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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5-30 15:05:38

【第一百零三章.回家】

  時間緊迫,我知雪銘這次其實打擊很重。他曾經是一國之王,並在劉曦的面前答應要保護好我的安危,這是國主與國主之間的約定,亦是兩個同樣愛我的男人之間的誓言。可是,這次他失約了,盡管他也不想。所以他才會如此自責。

  「這是怎麼了?」洛雲清也已經背著藥箱準備妥當。

  「男人的自尊。」殤塵算是回答問題,然後上馬。

  「走了∼」此時也只有羽熙敢上前催促雪銘。他騎著阿騷走到雪銘身邊,「夫人的身體可受不了太快的行程∼」

  雪銘回神,匆匆回到隊伍的前端,揚手發令︰「走!」

  立時,馬車奔跑起來,我和寒煙坐在馬車之內,其他眾人,皆是快馬隨行。而我們的後面,是蒲玉率領的一隊輕騎。

  只可惜這裡沒有水月幻境的入口,否則我們全體撤人幻境,安全又快捷。

  我們的撤離不能給肖靜發現,否則她就會知道我如她所猜測的,不敢發動戰爭。而寒玨撤兵境內,肖靜至多會認為是我知道雪銘將她放走後,所改變的行軍策略。先退後進,再做籌謀。這樣,還能拖肖靜一段時間。待她發現之時,我們已經撤到了南岸,她再追擊已經晚矣。

  鬼白雕小白,將時時告訴我們肖靜的訊息。

  經過一天的趕路,傍晚時分,我們趕到了當初我們停在岸邊的帆船。船上的船員始終沒有離開,這也是我的安排,也就是……隨時準備著撤離。

  可是當我們都上船時,鬼白雕回來了,它給我們帶來的消息是︰肖靜撤兵了…….

  那一刻,我們都有些驚訝,驚訝之後,是長長的靜默。雪銘獨自一人站在船頭,遙望鳳目關的方向。夜風揚起了他長長的卷發,和他依然風塵僕僕的衣袍。

  我們站在他的身後,一起靜靜地看著他,雪銘,肖靜撤離鳳目關,她是在以退為進,還是真的願意就此放棄你,只是簡簡單單地做你的妹妹?

  「終於可以回家了……」輕柔緩和的夜風中,傳來他一聲長長的輕嘆,似是對回家久久的期盼,又似是對寧靜生活如此難求的悵然。

  船在雪銘的感嘆中緩緩離岸,肖靜的撤兵,也讓我們所有人緊繃的那根弦放了松,行船不再急躁,而是不疾不徐。但回家的心情,卻是有些復雜。這三個月的奔波,終於有了結果。然而,是否真的就在今天畫上了句號?

  同樣的,肖靜退兵讓我們行船的路線產生了猶豫,是先回菊府,還是直接去南岸的新宅?

  考慮到肖靜極深的城府,以及我們不確定她這次是否真的放手。所以,我們還是決定去南岸,以免回菊府成為自投羅網。

  這一晚,雪銘獨自一人在一個船艙裡,他沒有跟任何人談心,即使是寒煙。而我,最後也沒問鬼白雕他和肖靜談話的詳情。這是對丈夫,對親人最起碼的尊重和信任。

  船行至烏蘭江江心,臨近雨季,水流變得格外川急,若是到了雨季,烏拉江江心就會形成許多漩渦,南岸與女兒國的船舶也會停運,形成一道天險,除了經驗老道的船夫,其余人都不敢冒險渡江。我們以往的航運其實只是在烏蘭江江邊航行而已。可見真正的烏蘭江有多麼寬闊。

  第二天的清晨,我們全家人,都站在了南岸這嶄新的土地上,我雖從未踏入的南岸,但它在我的心裡,卻並不陌生。它的每一塊土地的規劃,都深深刻在我的心裡。

  回首遙望烏蘭江的另一邊,那裡與碧藍的天空連接在了一起,相信不久之後,寒玨就會帶兵經烏蘭江的支流繞道而來,進駐南岸。樹欲靜而風不止。水欲寧而漣漪不斷,雪銘與寧靜生活無緣,是因為他曾經的身份。而我呢?我與寧靜生活無緣,是因為那剪不斷的情絲。

  為何,寧靜的生活,離我們菊府中人,總是如此遙遠。

  我們的到來讓有著心裡準備的陸齊軒,還是小小驚訝了一下。可是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我的夫郎,以及殤塵等其他男人所吸引。最可惡的是,他的住宅就建在我的宅邸旁邊,而且,是連著的,只隔一堵牆。

  這個猥瑣的家夥,居心叵測!

  一直以來,都是楚楚監督南岸新宅的建造,他來往於南岸與菊州之間。新宅建地大而樸素,除了主要的房間,還有客房十余間,足夠住下雲清,無雙他們。當然,還有新來的劉瀾風。

  而裡面的設施,也是一應俱全,到的這天,陸齊軒就將僕人安排妥當,所以我們進去就可以住,除了衣物來不及從老宅裡搬來。搬家的喜悅替代了我們鳳目關談判後的緊張和戒備。將肖靜有可能給我們帶來的威脅,也拋諸腦後,全身心地享受搬入新家的興奮和幸福。

  新宅裡,雪銘他們的院落是根據他們的喜好所建,所以除了他,寒煙,羽熙以及清清楚楚的院子,其余的院子由無雙他們任意挑選。有趣的是,劉瀾風選了那間與陸齊軒宅邸相連,只隔一堵牆的院子。

  我一聽就答應下來,有劉瀾風看守那堵牆,我在高興不過,這下不怕陸齊軒半夜爬牆來偷窺我的夫郎們。不過,我很快就想到,劉瀾風挑選那個院子,是不是為了半夜爬牆過去呢?

  立時,心中生出一絲同情,可憐的陸齊軒,他要被記到小本本上了。

  這天晚上,陸齊軒在南岸最豪華的酒樓,也是他們陸家的資產之一的︰菊色菊香樓設宴為我們全家接風,開席的第一杯酒,雪銘,寒煙,羽熙,清清楚楚,無雙和雲清,竟是商量好一般都敬給了殤塵。

  殤塵神情復雜,百感交集。唯有一乾而淨,表達自己對他們敬酒的感謝。這杯酒之後,便一發不可收拾。

  所有人,都在酒席上徹底放開,松開了這三個月來一直緊繃的神經,你來我往,不醉不歸。

  酒過三巡之後,有藝人為我們表演節目,讓我吃驚的是,菊色菊香樓裡的藝人,清一色都是男人。此時我才發現,不僅僅是請來的藝人,就連在菊色菊香樓裡吃飯的,也都是男人。

  這也太詭異了。整個酒樓裡,上上下下,裡裡外外全是男人,只有我一個女人!而且,那些吃飯的男人神情曖昧,舉止親昵,耳鬢廝磨,小聲細語。

  轟!那一晚,我徹底化作焦炭,坐在位置上,看著還沒發覺異常的,我的男人們互相敬酒。

  陸齊軒,這個基,把我的南岸,建成了耽美城!

  我的男人們,醉了三天,睡了三天,我也僵坐了三天。曾經我的腐神,期望我,建一座耽美城。可是,因為我幸福的生活,漸漸將這件事徹底拋到了腦後。

  而今天,卻有人,替我完成了這個偉大的事業,這個人,就是陸齊軒。

  當初,我對南岸的規劃是東西南北四城。東城行政商貿,南城航運居住,西城農耕漁業,北城放牧果林。

  而現在,依然是如此,只是在東城陸齊軒又化為兩部分,一部分事按原來的規劃行政商貿。而另一部分,稱之為純陽街,也就是所有男愛的男人們居住的一條街。當然,還開了我設計的酒吧,成為了gay吧一條街。

  我從未想過會變成這樣!

  之所以楚楚沒有匯報純陽街的存在,是因為陸齊軒從未帶他去過。而他,即便看到路上成雙成對的男人,也不會想歪。明明我是一個腐女,可我的男人們,卻都直地挺拔。

  南岸這幾年的發展迅速,全靠與周邊國家的通商,它與女兒國,反而商貿較少。所以南岸形成了一個無論是政治還是經濟都獨立的國度。這也是為何我有佔地為王的想法,甚至,我還想好了國名,名為︰影月!

  不過,我最後還是考慮殤塵的建議,以及想到雪銘的身份,所以作罷,影月,成了周邊國家對南岸的又一個稱呼。

  三天後,鬼白雕回來了,它成了我們的偵察兵,空中部隊。它帶來的消息,徹底讓我們放了心,就是肖瀾也班師回朝,與肖靜匯合,未曾提及鳳目關所發生的一切。與此同時,寒玨帶五千精兵,正從烏蘭江的支流,逆流而上,朝我們這裡而來。

  之後就傳出,肖靜與明陽王關系曖昧的謠言。但這個謠言,卻讓滿朝文武懸起的心,放下了。

  因為肖靜喜愛美男已是家喻戶曉,而她與鳩摩羅的關系,也早被傳聞扭曲為邊境幽會。這一次,她沒有去見鳩摩羅,而是去見明陽王,而當她與明陽王會談之後,天朝就撤了兵,自然而然,大家就會聯想到她與鳩摩羅的關系,於是,她和明陽王有一腿,也成了理所當然的答案。

  任何邊關的事,放在肖靜的身上,最後都會變成風流韻事。若是放在天朝,劉曦不懷疑肖靜裡通外國才怪。

  鳳目關談判,成了女兒國一個永遠的秘密。雪銘的身份,也沒有被揭穿,我被驅逐出境的事,也宛如從未發生過一般。誰也不知道在鳳目關,曾經發生過一場沒有硝煙的,驚心動魄的戰爭。

  一切的一切,又恢復到平靜。

  而,就在一個平靜的早晨,殤塵,走了。他沒有跟任何人道別,包括我。我們追至碼頭,只見一葉輕舟在烏蘭江的波浪裡此起彼伏,它的上方,盤旋著一只巨大的白雕,一聲聲雕鳴響徹雲霄,宛如在與我們︰告別。

  殤塵,你總是在我最需要幫助時出現,然後,又在我身處安全時離去。我們只有來生,再續今生之緣。此生你追我而來,來世,請你給我一個機會,讓我來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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