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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士 | 2013-3-27 11:06:29

作者 : 丁十七 

作者簡介 :
丁十七,男,生於上世紀七○年代末。遊寓京城,詞訟為生。幼習陰陽,略工詩詞,粗通百戲,性遠權謀,差近僧道。以人間筆墨寫神鬼文章,聊遣浮生。著有《註冊陰陽師》等書。


書名 : 註冊陰陽師

內容簡介:
老經驗的醫生,為何半夜三更睜著眼睛、拿著手術刀夢遊?
醫院走廊裡坐著那個小男孩,笑著要人看他的胸口。只是,誰能看見他?
面對一盤棋局,受害者毫無預兆地死去。警方如何調查也不會知道,電腦螢幕背後,其實……
李克,法學院二年級學生,專長卻不是背誦法律條文,而是為大都市中的人們解決各類「非常規」事件。通陰陽、鑑三界,透過鬼眼看,每時每刻發生在任何人身邊的小事,原來都深藏著讓人毛骨悚然的果與因。
天命可算,人心叵測。對於註冊陰陽師來說,我們的世界,究竟是什麼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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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10044121
騎士 | 2013-7-2 09:03:11

不好意思啊!!上次電腦掛掉之後就沒有在補上來了.....
目前工作繁忙~可能要到假日才有辦法完全補上
請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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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1619
見習騎士 | 2013-6-30 13:06:21

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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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10044121
騎士 | 2013-3-27 11:32:06

(一)妙風觀

    像我這樣剛執業的沒啥名氣的陰陽師是沒什麼案源的。老謝這幾天忙著到靈管委去開年度大會,也沒空在所�呆著。我跟司徒雪窮極無聊的閑了大半天之後,在她的攛掇下,終於決定去西山妙風觀探探那個老道士的虛實。

    拿司徒雪的話講,閑著也是閑著嘛。

    西山離我這�不算近,坐一個多小時公車到山腳下,然後爬山上去,索道是有的,不過我沒錢。

    要是我能煉出什麼禦風符之類的就好了。

    西山也不太高,跟北京的香山差不多,現在是下午3點多,天氣正是好時候,所以爬山鍛煉的人很多。背包�的百鬼分量不輕,我爬到一半就氣喘籲籲的告饒了,司徒雪在前面英姿颯爽的遙遙領先。這時候我看到前方不遠的岔路上有個有點熟悉的背影正在舉目四望。看側面應該就是那天問路的日本人,這孫子被我支到東山這麼快就回來了啊,今天居然穿了一身行腳僧的服裝,僧袍僧鞋,手�還拿著一根竹杖,這是他爬山的行頭麼?我走到岔路口,看到指示牌上寫著:

    直行:妙風觀

    左轉:西山公墓

    “臭道士,快點吧你!”司徒雪在前面老遠大喊。

    我答應一聲,奮力向上爬去。那個鬼子聽到聲音回頭,認出是我,盯著我狠狠看了一眼。

    靠,看什麼看!老子就是不待見你們這些鬼子。

    我以極其挑釁的眼光毫不客氣的回敬他。

    我看到他眼中爆起精芒,一閃而末,然後轉身繼續登山。

    我咬緊牙關,好不容易追上前邊正在等我的司徒雪。

    “什麼體力啊你,剛才在磨蹭什麼呢?”

    “啊,我看到一個奇怪的人,好像是日本的行腳僧人。”

    “日本僧人來這幹嘛?”

    “不知道,他昨天跟我問路,說要去西山公墓,讓我給支到東山去了。”

    “太文明了,換我就給他支到韓國去。”啪,司徒雪順手給我了一個爆栗。她望向那行腳僧消失的背影,思索了一會,接著說:“這身打扮應該是日本獨竹派的僧侶。”

    “你怎麼知道?”

    “你看他的綁腿,是紅色的。在日本只有比叡山獨竹寺的僧人才用紅色綁腿。”

    我依言望去,人影早已不見。

    “獨竹寺這名字聽起來很怪啊。”

    “豈止是名字怪,我師傅說東瀛佛家�最古怪的只怕就是這個獨竹寺了。他們信奉煉魂,從不相信大乘佛教可以普度眾生,卻認為人死之後要把魂魄用真火煉化,長埋於地下才以得到真正的可超度。”

    “有病吧,都煉沒了還超度個屁。”

    司徒雪點頭說:“日本佛家有很多奇怪的舉措,比方男子在寺廟�裸身槍木頭啊、肉身活人埋入地下追求解脫啊這些奇怪的信仰,很難解釋。”

    一路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佛教的話題,我發現司徒雪真不愧佛門弟子,在這方面的知識比我可強得多了。等來到妙風觀的時候,已經快下午5點了,我覺得腰就快折了,兩條腿灌了鉛一樣,一步也邁不動。一屁股坐在門口的凳子上,開始打量這所道觀。

    道觀規模不大,也就幾間房的樣子,後院是一茂密的樹林。可能是因為那個神秘老道士的緣故吧,香火很旺盛,大門敞開,香客絡繹不絕,大門兩旁用黑底白字寫著一副對聯:“十方世界,一寸柔腸。”

    居然一共就八個字,我倒是真沒見過這麼古怪的對聯,這對聯的口吻看起來可不像修身養性的道家,倒像是個多情公子一般。

    司徒雪進去問了一下,想見觀主要排隊拿號,已經排到明天了。

    “沒問題,咱有敲門磚。”

    我歇夠了,從包�把那個鐲子拿出來,交給在大廳招呼的小道士,讓他交給觀主。

    不出所料,不到五分鐘光景,當當當響起敲鐘聲,小道士出來說:“觀主有事今晚閉關,明日清早。”

    大堂的香客抱怨者逐漸離開,小道士來到我們身邊,躬身施禮:“無量佛,兩位施主,家師有情。”

    穿過內堂,院子的角落�,是觀主的房間。

    門虛掩著,我們推門進去,小道士在後邊把門掩上。

    室內擺設簡單,只有一張小床、一張茶幾和幾把椅子,散發著淡淡的檀香味道,在小床上,盤膝坐著一個老道士,看年紀大概在六十開外了,鬚髮皆白,穿一身灰色道袍,法相莊嚴,怎麼看都是有道高人的樣子。他聽到我們進來,睜開眼。

    我看到一雙絕不該出現在這�的一雙眼。

    那是一雙通透世情,卻又飽含寂寞多情的一雙眼睛,深邃如海,執著且堅定。從它一睜開,方才那個寶相莊嚴的修道者便不見了,代之的仿佛是個一千年苦守著菩提花開的侍者,又好像蒲松齡筆下那超脫三界六道界限只求美人一顧的書生……

    “你來了。”

    他開口,聲音低沈而動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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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士 | 2013-3-27 11:26:00

(十八)陰陽師助理

    西山公墓?那是H市的烈士陵園啊。這傢夥個子不高,穿身西裝,不過一看就不是常穿西裝的人,因為看起來十分的彆扭,還剃了個板寸,年紀在三十多歲吧。看起來怪形怪狀的,去那�幹嘛?

    “你不是中國人吧?”我問道。

    “我來自日本的北海道。”他點頭哈腰的說,姿勢果然是電視�演的那樣,一派假客氣。

    靠,小日本啊。

    “你問西山公墓是吧,你出了這個門一直一直朝那邊走。”我把東山的方向指給他:“一直走啊,千萬不要拐彎,很遠的,大概走一下午就到了。”

    “謝謝!”他點頭哈腰的說。

    “一直走啊,別拐彎。”我朝他背影喊。

    “哈依!”我聽到他響亮的回答。

    回到闊別已久的事務所,老謝正在看報紙,看到我出院,十分高興。“小李你回來太好了,身體沒問題了吧?”

    “沒問題,”我拍拍胸脯:“壯得很。對了主任,齧魂珠怎麼樣了?”

    “你母親去追去江西了,一直也沒有消息,你老爸也去了。甭擔心,有他們兩個在,不會有問題的。”

    這個我倒不擔心,一個是江西捉鬼楚家的傳人,一個是茅山這一代的掌教,還沒什麼問題能難住他們吧。

    “小李,你現在也是執業陰陽師了,應該可以獨當一面了吧。”

    “哪啊,我才剛執業,還得主任您多提點啊。”我看他分明是怕以後給我分成太少了不合適吧。

    果然,老謝打了個哈哈,開口說:“你已經有執業證書了,再像以往那樣跟著我拿分成也不太合適,收入太低了,我也過意不去啊。”

    就算你過意的去,我還不同意呢,我試探著問:“那您的意思是?”

    “我準備再招個助理。”

    我心說,得了吧主任,就您給那待遇,除了我誰會來啊。嘴上卻是滿口贊成:“是啊,咱們所也該擴大聲勢了。”

    “我就知道你會同意,我已經擬好一個了,昨天就找報紙了,你看看。”老謝拿出一張紙來,先斬後奏,看來是早有預謀啊。

    我接過來,只見上邊寫著:“本所招聘助理一名,性別年齡不限,戶口不限,月薪500不管食宿,要求任勞任怨,服從領導安排。有執業證書者優先,擅長周易數術者優先,能接受長期加班出差者優先,精通外語者優先。”

    待遇是意料之中的低,我奇怪的問:“主任,咱要精通外語的幹啥啊。”

    “不懂了吧,”老謝笑著說:“現在是資訊流通社會了,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萬一將來遇到個外國鬼,不懂外語怎麼成。”

    “外國鬼也不歸咱們管啊,咱們的地府不收這個,他們歸原籍。”

    “一看你就不好好學習這次靈管大會的檔,”老謝扔過來一堆檔:“根據最新的雙邊條約,各國都認可了屬地管轄原則,只要是在中國境內的,都歸咱管。”

    我掃了一眼標題,上面寫著《關於確定我國境內他國魂魄管轄權的通知》。

    砰砰砰,敲門聲響起。

    打開門,只見一個身量頗高的女孩子站在門口,鼻子很挺直,唇紅齒白,黑黑的頭髮在腦後隨便攏起來,看起來自然隨便清清爽爽,此刻她拿著一張報紙問:“請問你這招助理吧?”一雙大眼睛皂白分明,靈動非常,如同鑲嵌了寶石一般。

    我就算聽不出他的聲音,也能認出這雙眼睛。

    司徒雪!

    難以想像,司徒雪居然放棄天仙所的優厚待遇,跑到我們所當助理,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擔憂。更離譜的是,她居然拒絕當老謝的助理,非要給我當助理,我已經指天詛咒說賺不到錢給她發工資,居然也沒關係。

    唉,我看她對我身上鬼眼的興趣更濃厚些吧。

    我的執業生涯,就在司徒雪加入後,正式展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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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士 | 2013-3-27 11:25:42

(十七)天譴

    “我第一次看到葉小寧的時候,他七歲。那是我經過三百多年苦修,剛幻化成人形不久,還不能脫離本體自由活動。有一天晚上,一群小孩子來我下邊玩,其中一個就是葉小寧,他的家離我很近。那群小孩子在樹下玩火,熏得我難受極了,還扯了我不少葉子來燒。我只能跑到樹梢上坐著去。結果我當看向葉小寧的時候,我驚奇的發現他的目光也有回應,於是我試著跟他說話,他絲毫不覺得吃驚。我就向他抱怨這群小孩子,結果從那以後再沒有小孩子到我身下玩火了。後來我們就成了好朋友了。”

    “葉小寧也有鬼眼麼?”我驚訝的問。

    “不是,其實他本就不是純粹的人類,所以才能和精鬼溝通。”

    “那他是什麼?!”

    “聽我慢慢講嘛!”柳鬼白了我一眼,接著說道:“我當時也很好奇,後來去問我的長輩們,他們也查了很久才知道,原來葉小寧竟是凶魂之體。”

    “凶魂之體?那是什麼?”

    “唉,你怎麼當上執業陰陽師的啊。對了,我忘記你是考核的。”柳鬼不屑的說:“所謂戾魂之體就是天生乖戾兇惡之魂魄,或嗜血好殺或窮兇極惡,總之是兇險非常,而且都身具常人無法匹敵的異能。你的鬼眼大概也是凶魂的一個變種吧。”

    我無暇計較他的諷刺:“可是照你所說,葉小寧應該是個蠻善良的孩子啊。我所見的他也是很乖巧的。”

    “不錯,我也有這個疑問,後來才知道,這都要怪他那個玩古董的爸爸。”

    “葉天笑?”

    “沒錯,”柳鬼像大人樣的歎了口氣:“或者這也是命中註定吧。葉天笑素來愛收集古玩明器,眼力也出奇的好,可總有走眼的時候,那一天竟被他收到一件北宋苗疆古物——蛇盆。他只給那東西斷代,卻不知道那東西乃是一件有傷天和的邪物。”

    這也不怪葉天笑,他只是一個古玩家,又不是陰陽師。

    “葉天笑拿著那東西回家,還當個寶貝一樣,然後……”說到這,柳鬼青糝糝的面皮忽然泛出一片潮紅,囁喏了半天說:“然後他就跟他太太……然後……然後……就有了葉小寧,那個,你明白了吧?”

    呵,沒想到這小鬼還挺封建,非禮勿視非禮言啊。

    “是不是那蛇盆的邪氣在葉太太受孕之際侵入了?”

    “沒錯,真聰明。那蛇盆是苗疆煉金蛇蠱之用,�邊充盈著邪氣凶魂,厲害得很呢。”他喝了一大口可樂,接著說。

    我這才明白,為何葉小寧的生辰八字四柱命相都沒有任何奇怪,卻會返魂化蛇了。司徒雪也是瞎扯,跟蛇夫星座什麼的根本沒關係嘛。

    “那蛇盆呢?”

    “後來被葉天笑轉手了,不知道流落何處了。”

    我奇怪的問:“還有你不知道的事麼?”

    “是懶的去查嘛。唉,知道了葉小寧這些事情之後,我也有些擔心,就開始有意的疏遠他。說實話,像我們這樣修行之輩,最忌諱就是交錯朋友走錯路,將來輕則傷筋斷骨,搞不好要死無全屍的。”

    我看看他身上纏的繃帶:“你現在也好不到哪去吧。”

    “唉,本來我已經刻意疏遠他了,而且漸漸的我也能離開樹身自由行動了,所以有時候他來找我玩,我就故意避開。直到有一次,是我修行的緊要關頭,忽然來了幾個人抗著電鋸什麼的就要鋸我。我那時也頗有些法力了,如果平常的話,嚇唬一下他們也就跑了,結果我在修行的緊要關頭動彈不得,眼睜睜看著他們往我身上招呼。”他吐了吐舌頭,好像在回憶當時的恐怖情形:“幸虧葉小寧跑出來阻止,人家哪聽他的啊,結果他死命抱住樹身就是不放手,哭得跟什麼似的,就是不放開,大人們也拿他沒輒,最後葉天笑趕來,問清楚情況,原來是那塊地的主人想在那�蓋房子,所以要鋸樹。葉天笑嚇唬他說這地方是風水凶地,不宜蓋宅子,而且全靠我這棵寶樹鎮著,所以千萬不能鋸。那地主多少也知道些葉天笑的名氣,深信不疑。這才保住我的本體啊。”

    “於是你就要報恩替葉小寧檔那一雷了?”

    “當然啦,我是很講義氣的嘛。”他拍拍自己瘦小的胸脯說:“更何況我們修行中人,講究的就是恩怨分明,有恩不報是要折道行的。後來終於有機會了,那天下大雨,他們一群孩子在我下邊避雨,忽然一個驚雷打過來,我就迎上去了。”說完他重重的歎了口氣,鬱悶道:“唉,我沒想到的是,那傢夥居然是個天雷啊!”

    “天雷?你說擊中葉小寧的是天雷?不會吧,那它不早就燒成碳了?”

    一般我們稱自然界的雷為驚雷炸雷之類的,在陰陽師眼中看來,威力一般,而天雷乃是上天對邪魔外道明正典刑的嚴法,其威力和破壞力難以形容,真難以想像葉小寧可以承受一個天雷而僅僅變成植物人,幾天後才死。

    “前面說了嘛,是我幫他擋了一下來著,所以我就成現在的樣子了。唉,真不知道老天怎麼想的,凶魂就凶魂貝,也不至於對這麼好的小孩子下天譴嘛。我都不知道天雷這麼厲害的,差點連我都一起翹了。”

    “這大概就是命數吧,呵,如果你知道他是要遭天譴的,還會不會幫他檔那個天雷啊?”我好奇的問。

    “也會的吧,誰讓他救過我呢。”柳鬼撓撓頭上的綠毛,笑笑說:“不管怎麼樣還是謝謝你啊,以後有什麼事情儘管來找我。”

    “那我怎麼找你啊?”

    他擺弄著手�的柳條:“我覺得這地兒不錯,準備在這住上一陣子啦。”

    “拜託,你是想喝可樂吧?”

    “哈,當然,難不成以後白幫你啊。”

    呵,我忽然覺得這小傢夥很可愛,精怪們不假掩飾的率性與純良,遠勝過惺惺作態的人類了。

    “你叫什麼啊?總不會就叫柳鬼吧?”

    “當然不是了,我有名字的,我叫柳丁。”

    柳丁,呵呵,很可愛的名字啊。

    “對了”,我忽然想起一件事:“給小寧鐲子的那個老道士,你知道是什麼來歷麼?”

    我分明的看到柳丁的臉色變了一變,把舌頭吐出來好長,做了個鬼臉:“乖乖,不得了,

    這個我可不敢說,最好你自己去問他吧。今天可樂喝飽啦,走嘍!”

    說完一個跟頭翻到窗外柳樹上,不見了。

    “別走啊,我還想問你件事呢!”

    我本來是還想問問他,我曾經見過的那個撐著綠傘的姑娘到底是什麼人,還有“齧魂珠”到底哪去了等等這些問題,結果給他溜掉了。

    妙風觀的這個道士,到底是什麼來路呢?

    我出了冷飲廳,信步走著。忽然湊過來一個人,操著半生不熟的漢語問:“請問西山公墓哪里去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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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士 | 2013-3-27 11:25:25

(十六)柳鬼

    細手長腳,青面長耳……啊,我想起《茅山鑒鬼錄》�有過相關的記載,皺著眉頭問道:“柳鬼?”

    “真的能看到我啊?你的鬼眼真厲害,不愧三界之內獨一無二。”那小鬼高興的道。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我是柳鬼嘛,自然能知天地事,何況你的名字啊。”

    我想起來了,桃精、柳鬼自古有之,桃樹盤根可達百里,枝蔓錯結,而柳樹遇風而生,因風而動,遍及四海,這兩者曆久成精,因此本體可達之處,不論發生什麼事,他們均可以感應得知。所以柳鬼雖然叫鬼,其實是柳精。

    “你找我幹什麼?”我很奇怪,我還沒到名震三界的地步吧。

    “我來謝謝你幫了我朋友啊。”他晃蕩著兩條細腿說。

    “你朋友?”

    “葉小寧是我的好朋友,多虧你幫忙他才能重入輪回呢。”柳鬼誠懇的說。

    ”你下來,我們好好聊聊。”我還真有不少事情想問問他,可是現在這麼望著半空說話,被人看見以為我神經呢。

    “不成了,我現在在療傷呢,不能長時間離開樹身。”

    “這顆柳樹是你的本體麼?”這顆樹雖然看起來不小了,不過應該還沒到可以成精的樹齡吧。

    “當然不是了,我的本體被雷給劈了,幸好我親戚多啊,借來用用的。”

    “被雷劈了?”

    “是啊,唉,要不是幫葉小寧擋了一檔,我怎麼會受傷。”他慘兮兮的說:“唉,這都要從頭說起了,喂,你這麼仰著頭不累麼?”

    “靠,我當然累啊。”不僅脖子酸得要死,還要被來往行人當神經病一樣側目。

    “前邊有家冷飲廳,你進去找個靠窗戶有柳樹的座位,到時候喊我,我就出來了。”

    我到咖啡廳二樓,揀了一個靠窗戶的座位坐下,果然,有幾條柳枝在窗口搖曳。

    一個服務生過來問:“您要點什麼?”

    “謝謝,先不要了,我在等個朋友,待會再叫你。”我急於知道事情的經過,哪有心思喝東西。

    服務生答應一聲離開了。

    “柳鬼?”我對著柳枝低聲喊。

    沒有反應。

    “柳鬼?!出來啊!”我加大音量,還是反應。

    靠。

    “出來!!!!柳鬼!!!!!!”我一把揪住柳枝,大喊。

    “來啦。您要咖啡還是飲料?”剛才那服務生又轉身回來了。

    “啊,不好意思,我沒叫你。”

    “我是叫劉貴啊,您是常客吧。”服務生熱情的說。

    我汗。

    “我要喝可樂。”我嚇了一跳,循聲望去,柳鬼坐在我對面的椅子上,一隻手拽著柳條,正笑嘻嘻的望著我。

    “不是吧,你要喝可樂?!”我暈。

    “啊,我不喝可樂,工作時間不允許的。”劉貴又搭腔。

    整個亂套了。

    “加冰哦。”柳鬼呼扇著一對大耳朵說。

    服了,我點了兩杯可樂,一會劉貴給端上來,我擺了一杯在柳鬼面前。

    “你這小鬼,現在可以說了吧。”真是的,這小鬼毛病還不少。

    “小鬼?按樹齡來說,我已經三百六十歲了。”柳鬼傲然道:“你爸爸小時候尿不尿炕?他第一次追你老媽時候是怎麼被拒絕的,你想知道麼?”

    “這你都知道?太誇張了吧。”真讓人難以置信。

    “拜託,世上的柳鬼又不是只有我一隻,毫不誇張的說,我們也是一個情報網了,想知道什麼情況都行。哼,你第一次追MM是上初三吧?”

    “別別,咱還是說正經事吧。”我是怕了他了。

    他喝了一大口可樂,打了一個響亮的嗝,當然只有我聽得到了。

    呆了半晌,終於開口說道:“你不知道吧,葉小寧從小就通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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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士 | 2013-3-27 11:25:09

(十五)出院

    “抱歉葉兄,人死不能複生,我能做的只有這麼多了。”送走了快遞員,我對葉天笑說。

    “唉,小寧已死,方才我們與他的片刻相聚已是僭越了,還說什麼抱歉的話,倒是我們真不知道如何感謝你才好。”

    “多虧你們把我兒子解脫出來,”葉太太點頭說:“你們是怎麼收費的呢?”

    “唉,就算是靈異援助了,沒什麼費用好收的。”

    “這怎麼行?”葉天笑搖頭:“總不成讓你們白忙活。”

    我還是堅持不肯收費,也是因為小寧叫我那幾聲大哥哥吧。

    葉天笑想了想,把那把百鬼刀取出來說:“既然如此,我就把這把刀送給你吧。這刀在我手中就是一件古玩而已,或許到了你手中才能發揮它的作用,我想這刀原來的主人也不希望他就此埋沒吧。”

    這話真說道我心�了,對於這把刀我真是愛極,一入手就有種老朋友般很熟悉感覺。正在猶豫要不要欣然接受,司徒雪開口道:“這刀跟你也是有緣,你還客氣什麼?”

    “如此我就卻之不恭了。”再客氣倒顯得我不爽利了,我接過刀來,一邊把玩一邊說:“我方才剛一拿到這刀,感覺到好像在兩軍沙場一樣,我還記得看到一面大旗,寫著“涼國公藍”四個字,葉兄你見多識廣,有空幫我留意一下。”

    葉天笑點頭應允。

    “這個鐲子也可以讓我保留麼?可能還有些用處。”我拿出那個鐲子。

    葉家夫婦睹物傷情,應允之後就先離開了。

    這時司徒雪搖過來低聲說:“小道士,別蒙我了,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了,你是不是有陰陽眼?”

    到了這個時候,我想否認都不成了。

    “我這個,是鬼眼”。

    不出意外的頭上挨了一個爆栗。

    又在醫院住了大概兩個禮拜左右,我的傷好得七七八八了。沒事就和司徒雪聊聊天吹吹牛,如果不是危險性過高,她倒真是個不錯的朋友。期間葉天笑來看我過一次,說起那把百鬼寶刀,他特地查了一下史料,涼國公是明代大將軍藍玉的封號。藍玉是定遠人,開國公常遇春的妻弟,臨敵勇敢,所向披靡,積功至大都督府僉事。後來,又先後跟隨徐達、沐英等人征討西番、雲南。屢立戰功,洪武二十一年征討北元嗣君脫古思帖木兒,一直打到捕魚兒海,功至涼國公。藍玉一生勇武過人,卻太過驕橫剛愎,終為朱元璋所嫉,後來就發生了史上著名的“藍黨之獄”,據傳家產被抄後,他在沙場上隨身常戴的一把寶刀也就失去蹤影,沒想到竟然輾轉流落到我的手中,或者真像司徒雪說說,乃是緣分使然吧。

    這天中午,拆掉紗布,我收拾停當,照了照鏡子,恩,還好沒有毀容。去隔壁準備找司徒雪一塊辦出院手續,卻見一個小護士在收拾病房,一問才知,司徒雪上午就已經退房出院了。暈啊,認識了也算不短時間了,我連她的廬山真面目還沒見識過呢。

    不免心中有點失落。

    辦理好出院手續,拎著包出來,包�邊是一些日用品,還有百鬼刀和那個詭異的鐲子。老謝前幾天來看我時候我曾給他看過這個鐲子,他只說那紋路看著眼熟,最後也說不出個所以來。

    很久沒呼吸外邊的空氣了,只覺心情十分舒暢,陽光穿過樹葉的縫隙,懶洋洋的投下來,我在林蔭路上有一搭沒一搭的溜達著。這鐲子有些什麼古怪?那個道士到底有什麼目的?小寧返魂之後為何會化蛇呢?這些謎團像一團麻一樣纏在一起,讓我無從著手。

    正出神間,忽然聽見有人輕聲喊我:“李克,李克!”

    我四下看看,沒發現熟人。

    “我在這兒呢,在你右邊頭上。”那聲音又響起。

    我依言望去,看到在一棵大柳樹的樹枝上坐著一個瘦小枯乾的綠毛小孩子,細手長腳,青糝糝的一張面皮,柳葉眉小圓眼,長著一對跟臉龐不合比例的碩大的招風耳,綠色褲子,赤膊上身,肩膀上纏著厚厚的一圈繃帶,此刻正笑嘻嘻的望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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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士 | 2013-3-27 11:24:53

(十四)鬼通

    “什麼?快遞?!”葉家夫婦大吃一驚。

    也難怪,常人誰聽說魂魄還可以快遞的。

    “你想找哪家?UPS還是DHL?”王醫生問。

    “呵,這種事情國外的快遞辦不來的,我們有專用的快遞——神動。”

    司徒雪好像對方才沒能幫上什麼忙感到有些愧疚,自告奮勇說:“我來叫快遞吧,我們天仙所跟鬼通公司有合作協定,能打八五折。”

    我們兩個都沒帶電話在身上,跟葉天笑借了電話,撥通了鬼通公司的700免費電話,那邊說在十五分鐘後到。

    趁這個時間,我跟葉天笑夫婦簡單解釋了一下。

    神動、鬼通這種快遞公司是在靈管會指導下成立的專門性靈異服務公司,與地府設立的人間事務管理處介面,主要負責運送各類靈異物品,平常到紙人紙馬這些祭祀物品,乃至墓碑棺材,比較玄一點的像客死的怨靈啊、出土的僵屍啊,魂魄也當然是其經營範圍之一。當然,他們只負責運輸已處於安全控制範圍內的靈異物品,至於收服它們還是我們陰陽師的工作。快遞公司一般是按路程遠近和難易程度收費,運個骨灰壇和運個僵屍當然不是一個價位啦。

    其實我之前一直都是用神動公司的,雖然價格偏高,快遞員也挺牛,更沒有什麼優惠,但好在品質有保障,運輸途中基本不會出差錯,運送效率也很高,所以即使費用偏高,也是執業陰陽師的首選。鬼通公司雖然價格便宜服務態度好,也有各種套餐禮包之類的,但品質總是不盡人意,經常出現晚送、送錯等情況,要知道在業內,一個使用鬼通公司快遞的陰陽師,是很沒面子的。

    正說話間,敲門聲響起,王醫生打開門,進來一個斯文的小夥子,穿一身黑色西裝,胸前佩戴著一個三角形標幟,上面刻著一個大大的“鬼”字,他自我介紹說:“你們好,我是鬼通公司的快遞員,我姓丁,請問哪位是委託人?”

    葉天笑向他點頭示意,他走過去熱烈的握手:“很高興為您服務。”

    司徒雪沒好氣的說:“這有什麼可高興的。”

    快遞員看看我和司徒雪,對葉天笑說:“抱歉,請允許我事先提醒一下,木乃伊由於體積較大不易保存,所以運輸費用相對較高。請您有個心理準備。”

    “拜託,我們找你來是運一個鬼魂到地府,我們只是包紮一下而已,又不是木乃伊,你見過會說話的木乃伊啊!”。司徒雪怒道。

    那業務員沒理會,自顧說道:“由於最近神動公司跟我公司競爭較為激烈,為答謝新老客戶,我公司特推出了‘一路送您到地府’活動,活動期間一次**齊一千元即可辦理貴賓金卡,我們為金卡客戶提供二十四小時響應服務,市區內免費上門,一年之內總計五次的免費遞送,年底更有豐厚的積分獎品回報,獎品有僵屍俱樂部健身年卡、紫檀木骨灰盒、沈香念珠、辟邪寶劍……”

    “有完沒完了!”我怒道。這人也真是的,絲毫不顧死者家屬的感受,就知道推銷。“只有一個小孩子的魂魄,比較虛弱,請你送到鬼門關入口。”

    “沒問題!”他拿出個計算器敲了幾下:“八五折之後是一百七十元,謝謝。要發票麼?”

    王醫生問道:“發票機打的還是手撕的啊?”

    “各類發票都有,有餐飲類的辦公用品類的,也有建築業專用發票,您要那種?”

    我暈,分明是個賣發票的啊:“隨便給我一種吧。”

    葉天笑取出錢付了款。那業務員從懷中取出一個像餅乾盒子一樣的東西,打開蓋子,然後對我說:“麻煩你讓那個魂魄過來。”他只負責運輸,看不到小寧在哪里,也不負責收服,一切要靠魂魄自覺或者我們陰陽師的協助。

    我讓小寧過來。

    “把手在這�。”他指了指盒子內�一處畫有法陣的地方。

    我讓小寧依言做了,那業務員口中開始念念有詞。

    “替我跟爸爸媽媽說一聲,我要走了,再見大哥哥。”小寧說了一聲,只見他的魂魄慢慢聚集,然後全都被吸入那盒子當中。

    “啪”的一聲,盒子蓋上。

    他接著掏出一疊名片挨個分發:“很高興為你們服務,我公司還代理各類法器靈異用品,如果有需要可以跟我聯繫。”

    “我說小丁,你們公司是不是效益不太好啊。”我接過來名片看看。

    “唉,是啊,生意不好,收入微薄,所以我還兼職寫寫小說啥的,有空去捧場啊。”

    “對了,你們真的不考慮辦個貴品卡麼?現在辦理有七折優惠哦。”

    “送鬼門關一日遊代金券哦!”

    “還贈送超值地府宿營帳篷哦!”

    ……

    他終於離開,帶走了小寧的魂魄。葉家夫婦十分黯然,別說他們了,就連我也覺得心�十分難受。

    司徒雪低聲誦著**。

    生又何歡,死又何苦?

    驀然間生出一種乏力的感覺,宿命像一張無形的網,我們如同脫水的魚,無助的脆弱著。

    不由想起那天我手握齧魂珠的時候耳畔忽然響起的聲音,唉,生命如此無常,一切恩愛歡愉,最後歸於塵土,到底我們從何而來,往何處去……

    轉頭看看司徒雪,這麼深奧的禪機,還是不要指望她來開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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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士 | 2013-3-27 11:24:36

(十三)百鬼

    幾分鐘時間,我已經成功的將魂魄逼回半空的虛魂當中,床上的軀體已經完全恢復成一副死人的狀態,再無生機。

    我坐直身體,後背已經被汗浸透了,剩下的,就是靜觀其變了,下面的事,我真是毫無把握。

    不一會,半空的魂魄慢慢變得有若實質,不再像之前那樣的虛無空蕩,接著,他動了一動。

    “太好了。”我脫口而出。

    其他人看不到半空的魂魄,被我的反應嚇了一跳。

    我長出一口氣,指向半空:“他的魂魄終於恢復了。”

    葉家夫婦向我指的地方瞪大了眼睛,也看不到任何東西,難以掩飾的失望與傷感。葉天笑問我:“小寧現在能看見我們麼?”

    “他可以看見你們,不過無法跟你們做任何溝通。”

    這是我看到那孩子已經站起身來,四下看看,高興的對我說:“謝謝你大哥哥,剛才嚇壞我了,我夢到我要變成一條蛇呢。”

    “不用怕,一切都過去了。”我對他說:“我要準備送你去地府報導了。”

    我來到床邊,仔細觀察那鏈子,用手拉了拉,相當的結實,雖然看起來有若實質,但我知道那是個念力構成的通道,普通人根本看不到也摸不著。那鐲子緊緊的卡在小寧屍體的手腕上,想要取下來不可避免的要傷到手腕子,葉家夫婦已經飽受創傷了,我不能連個全屍都不給他們留,所以不到萬不得已,不能用這個方案。我也不知道一時半刻的這魂魄還會不會反噬回來,否則倒可以問問老謝有沒有什麼具有靈力的寶器給我送來用用。

    正在一籌莫展的時候,司徒雪搖過來:“你皺著眉頭在想什麼?”

    我把情況簡單一說,她自言自語的道:“可惜我師傅的六陽真火劍不在,否則肯定能斬斷的。”

    “靠,不在你廢什麼話!”我忽然間難以控制自己煩躁的情緒,話沖口而出後就後悔了,已經準備好接受一切沈重打擊的時候,出奇的,司徒雪沒作聲。

    王醫生說:“要不要用手術刀試試?”

    我搖頭:“這鎖鏈是靈氣所聚,普通刀斧根本接觸不到它。除非是具有非常靈力之物才行。”

    葉天笑忽然開口道:“你們在找一把刀用來斬斷那條我們看不到的鎖鏈是麼?”

    “沒錯,這樣我才能把小寧的魂魄送往地府,現在他被鎖鏈禁錮著,無法離開。”

    “我這兒有一把刀,應該有些年頭了,你要不要看看?”

    葉天笑專收古玩明器的,碰巧收到把好刀也說不定啊。

    他解開背後的大包,取出一個舊布包裹的物件來,一層層拆開來,只覺一陣陰冷之氣傳出,赫然是一把古拙無華的無鞘斷刃。這斷刃長近兩尺有餘,寬近兩寸,刀身黝黑,刀刃極薄,佈滿鐵�,雖然只剩下半截,仍透出一股霸道天下的殺伐之氣,令人心膽俱寒。

    葉天笑把刀捧在手�:“這是我今天上午在南市剛收來的,還沒來得及回店�,就接到電話趕忙到醫院了。看看這刀上邊的鏽色,再參照造型和鍛造技藝,應是元明之物,我不知道這刀有沒有你所說的靈力,只覺得拿在手�讓人忍不住的遍體生寒,你看看能用麼?”

    我接過來,入手分量極重,一陣寒意透骨而來,讓我忍不住打了個冷戰。我們這些陰陽師對靈力的敏感程度要遠過於常人了。仔細看時,刀柄上刻著兩個篆字:“百鬼”,忽然覺得刀身之內靈力洶湧,仿佛在呼喚著什麼。

    我握緊刀柄,忽然間有種莫名的親切感油然而生,仿佛失散多年的老朋友一般。

    閉上眼,用心去體會,刹那間只覺置身在萬馬軍中,眼前一杆大旗迎風飛舞,上書四個鬥大的篆字“涼國公藍”,驀地罡風大作,喊殺之聲在耳畔如潮水般湧起,周圍變成一片血海沙場,刀槍亂鬥、血肉橫飛,眼前彌漫著一片血紅,無數敵人手持利刃向我沖來,只覺心頭一陣煩亂難以自持,忍不住要大喊一聲,揮刀殺入人群亂砍一番……我連忙拇指扣中指,暗捏法訣,腦中腥然一響,睜開眼時,發現汗水順著額頭滴答而下。

    “你沒事吧?”司徒雪問道。

    “沒事,這刀好重的殺氣。”我搖搖頭,暗自驚心,當下收束心神,暗運念力,將全部精神集中在斷刃刀鋒那一寸,對準鎖鏈,一刀斬下。

    在王醫生、葉家夫婦眼中看來,我不過是在半空用力揮了下刀而已,可是我自己清楚的感覺到如有實質的斬中了鎖鏈……

    一陣巨大的靈力反噬回來,如果不是我坐在椅子上,只怕這一下就讓我跌倒在地了。

    刀鋒過處,一刀兩斷。

    啪的一聲,鐲子掉在地上,鎖鏈斷後就消失了,連小寧胸口的鎖頭也不見了,小寧歡呼一聲,在屋子�飄來飄去。

    終於完成了,我拾起鐲子,只見上邊一道深深的刀痕。

    “真是好刀!”我長出一口氣,把刀交還給葉天笑。司徒雪在邊上湊過來:“給我看看,給我看看。”

    葉天笑把刀遞給司徒雪,又問我:“已經可以了麼?”

    “恩,幸不辱命,我終於斬斷了魂鎖,小甯恢復自由,可以去地府報導了。”

    葉天笑聞言長出一口氣。

    這時葉太太也已漸漸恢復過來,問我:“我現在說話小寧聽不到吧?”

    “人鬼殊途,你確實沒辦法和他溝通。”

    “那能不能代我跟小寧說一句話?”

    “沒問題,我可以轉達給他。”

    “幫我……幫我跟小寧說聲對不起……”葉太太眼圈又濕潤起來。

    在葉天笑夫婦和小甯之間傳了數十句話之後,我終於忍不住說:“葉先生葉太太,我很理解你們的心情,不過小寧真的該去報到了,遲了恐有不便。”

    兩人雖然一萬個不願意,可也知道這結果無法改變,點頭應允。

    小寧的魂魄經過這幾天折騰,變得十分虛弱,此刻靠在床邊,顯得很疲倦。

    我沈吟了一下,對葉天笑說:“葉先生,小甯現在的狀況,讓他獨自去鬼門關報導,只怕路上會出岔子,萬一再碰上個厲鬼或者不良法師就麻煩了。”

    “李師傅,你如不嫌棄,叫我葉兄就成,我們都聽你的。”葉天笑拉著葉太太的手說。

    “那你也別叫我李師傅了,叫我小李就行,葉兄,你也看到我們兩個現在的狀況了,恐怕一時半會還沒法出院,要等到我們復原只怕小寧早就魂飛魄散了,所以,我準備叫個快遞。”

    什麼?快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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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士 | 2013-3-27 11:21:46

(十二)卻蛇

    男人的承受力到底高些,他聽完我和他妻子的敍述之後,沈默了許久,輕撫他妻子的頭髮,柔聲說:“天道有常,既然是這孩子的命數,我們也沒有辦法,上天註定我們與他只有十二年的子嗣之緣吧。那位道長確實讓小寧醒過來了,沒想到卻用這種方式醒來,我們真不知道是該寫他還是恨他,當初他不是也說過最好不要醒來麼,都是這孩子的業障吧,我們現在只能希望他的魂魄得以安寧。”

    這番話說的大有禪意,連司徒雪都忍不住點頭低誦佛號。

    我這才有機會仔細打量一下眼前這個人,他身量頗高,四肢瘦長,眼睛長的細長,戴一款金絲邊的眼鏡,五官倒也沒什麼出奇的,可是整個看來有種暖暖的親和力,即使在這樣的時間和地點,坐在他身邊仍然讓人覺得十分舒服。古人所說的謙謙君子溫潤如玉大概就是如此吧。

    他轉向我:“真對不住這位李師傅,方才我太激動了。”

    “沒事,人之常情,很高興你做出正確的決定。”

    “唉,我初拿到這個鐲子的時候,就覺得有些異樣,只可惜以我的眼力只能看出這是款明器,卻也無法再得知其他資訊了。”

    明器又稱冥器,乃是墓葬、出土之物的專稱,他竟能看出此物是明器,就憑這份眼力,也定非尋常人物。

    不過現在好像不是刨根問底的時機,我把疑問硬生生的壓下去。不料他看出我目光中的疑慮,開口道:“李師傅不必忌諱,我姓葉,名天笑,吃的就是古玩明器過眼的這碗飯,承蒙同行不棄,給我起了個外號叫葉一眼。”

    他就是葉一眼?!這名號我倒是真聽過,別說H市,整個省�要想找出一個古物鑒定專家,第一個肯定就是葉一眼。他們家七代在當鋪做大朝奉,到了他父親這輩,當鋪生意不再紅火,才自己開了家古玩店,平時也收收古玩,蹩個寶什麼的。此人在古玩行�是大大的有名,什麼東西只瞧一眼,不用第二眼,就可斷代,絕無偏差。聽說他家資頗豐,難怪住得起特護病房了。

    “原來您就是葉先生,久仰久仰。”這倒不是客套話,幹我們這行的,也免不了跟古物明器的打打交道。

    他謙虛了兩句,然後問道:“李師傅可是知道這鐲子的來歷麼?”

    我搖搖頭:“這鐲子質地似乎是銀的,上邊的花紋也十分詭異,我從沒見過。”

    他點頭:“不錯,這些花紋倒更像是一種咒語多些。”

    我正要答話,那孩子在床上忽然開始劇烈抽動起來。

    我們得抓緊了。

    我戴上手套:“我現在先試試把魂魄逼回去,如果成功了,再想辦法斬斷鎖鏈。”

    動手之前,我沈吟了一下:“可能待會的情形有些駭人,你和葉太太要不要回避一下?”說是駭人,其實是淒慘還差不多,我怕他們兩個受不了。畢竟眼前這個軀體在外形上看還是他們的孩子啊。

    葉天笑搖搖頭:“家人一場,讓我們送這孩子最後一程吧。”說完從床邊把她的妻子拉開,在一旁站定。

    我點點頭,擰開蓋子,倒出一把雄黃來。

    是一塊塊的顆粒,發出刺鼻的味道。

    司徒雪是指望不上了,她早躲得遠遠的,王醫生知機的上前來,幫我壓住那孩子的身子。

    我把雄黃在手心研磨成較細的形狀,然後從那孩子腳底開始,逐寸的塗抹上去。

    啊!!!!!!

    那軀體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吼聲,不停的扭動著,嘴�猶在含糊不清的說著什麼。王醫生死命的壓著他,腦門上已經見了汗。

    饒是我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也嚇出一身冷汗。

    回頭望向葉天笑夫婦,只見葉太太把頭別在他丈夫背後,身體瑟瑟發抖,肩膀一下一下的抽動著,已經是泣不成聲。葉天笑臉色慘白,目光卻十分堅定,兩個人的手握得死死的,關節都已經發白……

    隨著我的進度,雄黃所著之處,伴隨著淒厲的叫喊聲,那軀體上的綠色花紋開始退去,代之的是慘白的肉色。

    那是死人應該有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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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士 | 2013-3-27 11:23:29

(十一)決斷

    “四硫化四砷?這也太專業了吧。反正你說是就是吧,麻煩給我弄點來。”

    王醫生答應一聲,點頭出去。

    我轉對葉太太說:“我還不知道這個方法能不能行,在那之前你要考慮好做個決定了。”

    “什麼決定?”

    “在決定之前,我希望你能夠明白,你的兒子已經死了,現在你懷中的,並不是你的兒子。”

    “什麼?!”她用力的抱緊懷中的軀體,生怕被搶走一般。

    “我知道這很難接受,但我現在可以肯定,你兒子正在蛇化的過程中。”時間不多,我直接進入正題:“我不知道還有多久,大概幾分鐘,大概幾個小時,他就會完全變化,至於變成什麼樣子,我無法確定,但到時候這具皮囊肯定是不存在了。”

    “不可能的,他方才還在喊媽媽!”葉太太難以置信的嘶喊一聲,用力的搖著頭。

    “那只不過是他魂魄中殘留的意識罷了,現在他的意識已經漸漸被吞噬了。”葉太太順著我的手指,看到懷中那孩子的眼神已經渙散,瞳孔放大,發著一種淡綠色的光芒,是人都知道,那是蛇眼的顏色。司徒雪已經閃得遠遠的,一聲不吭。

    “我不知道為什麼會發生這種情況,唯一能確定的是這件事跟那鐲子有莫大的關係。你的兒子早在七天前已經死了,他的魂魄被這鐲子鎖住,無法入地府報導,並且這鐲子在吸噬他的鬼氣,等到鬼氣被吸光,你死去的兒子連鬼也做不成了,他將變成遊蕩在三界之外的虛魂。”

    “那會怎麼樣?”

    我擡頭看看半空那個孤單的靈魂,決然道:“他將受盡寂寞的痛苦,永世不得超生!”

    “那你讓我做的決定是……”

    “或者你放任他這樣下去,讓人利用邪法,將你兒子分成兩半,身體這一半變成不知道是啥的怪物,另一半變成虛魂,這兩者,都為天道所不容,他們將受盡痛苦。”

    “我還有其他選擇麼?”葉太太流著眼淚默默的看著孩子半晌,終於開口說。

    “我不知道能不能成功,我會想辦法將他體內的魂魄逼回虛魂當中,然後斬斷鎖鏈,讓你兒子的魂魄去地府報導。一種是生不如死不生不死的存在,一種是正常然都要面對的生死輪回,你決定吧。”

    我知道這樣很殘忍,但是我們都別無選擇。

    這時候,王醫生回來,拿了一副塑膠手套和一個小密封塑膠瓶,上邊寫著:AS4S4。說實話,我也是頭一次接觸這東西,唯一的知識來自白娘子許仙的故事,真不知道能不能管用。

    “這是劇毒物品,好不容易才從庫�借出來,最好不要用掉太多,不然我很難交代。”王醫生交代說:“另外要儘快,一旦氧化就變成砒霜了。”

    我接過來,還沒等拿近,那孩子就在他**懷�劇烈的抖動起來。

    我看向王太太。

    “我可不可以等等我丈夫再作決定?”她猶豫了半天還是沒法決定。

    這我完全可以理解,就算明知眼前這個已經異化的軀體不再是自己的兒子,可是無論如何也斬不斷那一脈血肉相連的母子情分,這是天性啊。

    唉,忽然有點想我老媽了,待會要打個電話給她。

    砰的一聲,門被大力撞開,進來一個身著長衫的斯文男子,三十左右歲,背上背著一個包,氣喘籲籲。真沒想到這年頭居然還真有身著長衫的人。是漢服愛好者麼?

    他看著我愣了一下,總共不到半秒鐘的功夫,就直撲到床邊:“小寧?你醒了?”

    可憐那孩子早已蒙昧六識,無法跟他溝通了。

    他仔細看看,意識到孩子的狀況有些奇怪,“這是怎麼回事?”他轉過身來,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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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士 | 2013-3-27 11:23:14

(十)蛇夫hiuchus

    “小寧是什麼時候的生日?”司徒雪忽然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

    “97年12月5日。”

    汗,我沒拿手機出來,真是推算不出什麼日子啊。

    “95年,恩,乙亥壬戌初五猴正四子六後八九……”司徒雪小聲叨咕了幾句,默念了一會,開口道:“是己亥年庚亥月丁午日,不過這看來應該沒什麼問題啊。”

    “不是吧,這樣你都能算得出來!”

    “廢話,你不是連“銀盤算曆”都不會吧,怎麼當道士啊。”她鄙夷的說。

    銀盤算曆?汗,我是知道有這麼一種演算法口訣的。

    干支紀時是我國歷史最悠久的曆法,以天象為依據,符合物候特點,體現了五行旺衰。干支紀時,在中醫、氣功、周易數術、農作、曆法等領域中有著特殊的實用價值,當然,尤其是我們陰陽師這一行,一個人的生辰命數直接決定了他的一生命運,而且配合每個不同的日子,天象地脈都有不同變化,跟我們的工作密不可分。比方你要是在六陽之日想驅鬼就容易些,而如果趕上八陰之時,此消彼漲之下,再托大的陰陽師也要掂量掂量了。

    現在科技發達,我一般都是直接查手機�的小工具了,但是以前的道士沒有工具軟體時候,一般都是用“銀盤算曆“的方法來計算的。農曆有大月、小月之分,大月30天,小月29天。如果不考慮小月因素,農曆兩個月60天,與一個甲子六十組干支數目相符,即每兩個月可重合一個甲子。按照這樣一個規律,知道了某年的正月初一的日干支,就等於知道了三月初一,五月初一,七月初一,九月初一,十一月初一的日干支,這幾個月的初一的日干支,應是相同的(有閏月者,月分稍有變化)因為農曆中存在小月,只要知道某年有幾個小月,其分別為哪幾個月,所推日期經歷了幾個小月,干支紀日順延幾天就是了,這樣就能夠心算干支紀日了,前輩們為此編寫了一套口訣便於記憶,她方才念的“乙亥壬戌初五猴、正四子六後八九”應該就是其中之一吧。唉,這種演算法師徒間口口相授嚴禁外傳,因為太費腦子,而且實用價值不大,連道士都基本不用了,沒想到居然她一個佛門弟子還會這東東。

    王醫生問道:“這個生辰是不是不妥?”

    我跟司徒雪一起搖頭:“己亥年庚亥月丁午日的生辰普普通通四平八穩,應該是沒什麼問題。”

    “等等,”司徒雪一擺手:“12月15,讓我想想啊……武仙以北,天蠍之南……人馬……黃道……亞斯克雷比奧斯……”

    “這啥啊??”我一頭霧水。

    “啊,我知道了!”她大喊一聲,差點從椅子上蹦起來:“是蛇夫!蛇夫座!!!12月5日是黃道穿越蛇夫座的中間點!”

    “拜託,你說星座啊,那是西方黃道十二宮的說法,你竟然拿來用到中國人身上。”我終於明白她在說啥了,沒好氣的說。

    “你想啊,蛇夫,蛇……”

    “靠,蛇夫座的就會變蛇啊,懶得理你。”我轉頭去研究小寧腕子上的鐲子,這才是解決問題的關鍵,要用什麼方法才能把他取下來呢?

    唉,這個老道士,到底想幹什麼呢?

    等等,我擡頭看向半空的虛魂,按照那個老道士所說,屆滿七天,鐲子會自己掉下來,也就是說已經吸光了所有鬼氣,可現在鐲子還是這麼緊,也就是說半空那個還沒有完全變成虛魂,只要想辦法把鬼氣逼回去,應該就可以讓這個鬼“復活”?然後再想辦法斬斷鏈子,就OK了。

    方案算是有了,可是想遍《茅山秘法》,我也想不到有什麼辦法完成這一系列程式。

    “喂,別琢磨星座了,幫我想想辦法。”我對司徒雪說。

    “不要,我怕蛇。”她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

    怕蛇?

    那蛇怕什麼?

    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我一拍腦門:“王醫生,您這有雄黃麼?”

    雄黃?

    你是說四硫化四砷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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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士 | 2013-3-27 11:22:49

(九)鐲子

    我嚇得往後一縮。

    這是什麼邪法?!竟然把人變成蛇!

    他指了指自己的舌頭,又掀開自己的病號服。我看到他的皮膚上泛起一層淺淺的紋路。

    司徒雪已經退的遠遠的,這傢夥居然怕蛇。

    我試著想幫他摘掉那鐲子,卻發現已經死死的錮在手腕上,根本無法取下來。

    忽然那孩子大喊一聲,雙手掐住自己的喉嚨,痛苦在床上來回打滾。

    門外的王醫生、孩子的母親還有那兩個小護士沖了進來。

    “這是怎麼回事?!”

    母親沖過來撲向他的孩子,在母親懷�,那小孩子平靜了一些。

    我對王醫生說:“能不能讓這兩個護士回避一下?”

    王醫生點點頭,吩咐她們幾句,兩人離開了。我把門在�邊反鎖上。

    這時候母親也察覺到孩子的異樣,厲聲問我:“這是怎麼回事?”

    我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感覺他要變成蛇了。”

    “蛇?!我兒子怎麼會變成蛇?你胡說什麼?”

    “你冷靜點,先看看你兒子的樣子。”

    母親低下頭仔細看了看,忽然大叫一聲,接著手足無措的哭起來:“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天笑,你怎麼還不來……”

    “已經給葉先生打過電話了,他很快就會到。”王醫生說:“現在情況很奇怪,我建議你最好聽聽小李的說法。”

    母親猶在哭個不停。

    “我理解你的心情,只是再不抓緊時間的話,只怕來不及了。”我催她。

    她一驚,努力的止住哭聲,猶疑的望向王醫生,王醫生是那孩子的主治醫生,所以她對他還是十分信任的。

    王醫生開口說:“葉太太,這個小夥子信得過,他是個陰陽師。”

    “陰陽師?”

    “簡單點說就是負責驅妖捉鬼的了,我病房的抽屜�有我的陰陽師執業書,國家認證的。”

    “那這位是?”她轉向司徒雪。

    “這是我的同事司徒雪。”

    司徒雪離床遠遠的,聞言雙手合十:“阿彌陀佛,施主有禮了。”說完雙手一分,一團真火從指間騰起。

    呵,關鍵時刻她到真不含糊,知道我們沒那麼多時間跟葉太太解釋,展示一下我們的特殊能力是最直接的方法。

    看她露了這一手,葉太太的疑慮打消不少,焦急的問:“小寧到底是怎麼回事?他這是怎麼了?是不是中邪了?”

    “你必須把這之前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我們,我們才有辦法幫你。”我沈聲說。

    床上的小寧又開始扭動起來,好像遭受著極大的痛苦。

    葉太太摟緊他的兒子,定了定神,開始講述。

    葉家夫婦住在郊外,大概三個月前,一個雷雨交加的夜晚,他們接到葉小甯同學打來的電話,小甯出去跟同學踢球晚歸,趕上大雨,一群夥伴在一棵大柳樹下避雨,結果一個巨大的震雷打下來,劈折了柳樹,一團火光過後,大家發現小寧也昏倒在地。同學們七手八腳的把他送到最近的醫院來,趕緊就給家�打電話。等葉家夫婦趕到醫院時,主治的王醫生已經下了診斷結論,病人處於持續性植物狀態,持續時間無法判定。

    王醫生接著道:“沒錯,我到現在還記得,因為那孩子送來的時候太奇怪了,周身上下沒有檢查到一點傷痕,可以進行自主呼吸,通常機體的循環系統、消化系統和泌尿系統功能正常,瞳孔對光源也有正常反應,這是最典型的植物人特徵。持續物理治療了兩個多月都沒有什麼變化,我們都已經放棄了。到大概一周多前的一天,我們發現他已經失去一切生理反映了,無論是腦部還是心臟,也就是說已經死了。可是葉太太他們堅持還要再觀察幾天,沒想到第二天,忽然有了變化。病人竟然又有了生理反應,而且越來越強烈。”

    “是,有一次小寧居然朝我笑了。”葉太太說:“我和他爸爸都覺得是神仙的法寶起作用了。”

    “什麼法寶?”我一驚,追問。

    “就是這個,”葉太太拿起兒子的手腕,給我看上邊的鐲子。除了我之外,別人應該都看不到這鐲子上還連著條鏈子,鏈子上還鎖著一個虛魂。

    “這鐲子是哪來的?”

    “唉,這孩子躺了兩個多月也沒什麼反應,我跟他爸爸聽說西山有家妙風觀,�邊許願很靈,就去了。正巧見到觀主,跟他講了我們家小寧的事情。觀主給了我們這個鐲子,說給小甯戴上就可以了,果然戴上第二天小寧就有反映了,直到今天他醒過來。”

    “能不能再詳細說說當時的情況?”很明顯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觀主是個老道士,他問了我們家小寧的生辰八字之後,閉眼算了半天,對我們說讓這孩子保持現在這樣好些,最後我們苦苦哀求,他才不情願的說如果非要想他醒過來,也不是沒辦法,只是醒過來之後的事情他就不管了。當時我們一心想讓孩子醒過來,就答應了。”她頓了頓,接著說道:“那老道士拿出一個鐲子,囑咐我們說,等這孩子斷絕生機的時候,馬上把鐲子套在他右腕上,等七天之後,孩子就會重新醒過來。這鐲子不戴滿七天是摘不下來的,等到七天屆滿,再把這個鐲子拿到西山還給他就可以了。今天好像正好是第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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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士 | 2013-3-27 11:22:32

(八)化蛇

    他要見我?

    正說話間,一個小護士推門進來:“王醫生,快去702,病人情況發生變化。”

    王醫生推起我直奔702,司徒雪在後便緊跟著過來。一進門,我就愣住了。房間的結構和我住得差不多,區別是屋子�多了很多擺設,玩具、花瓶之類的。病床前面圍著兩個護士,還有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女子,眉眼清秀,滿臉憔悴疲憊,卻又有著掩飾不住的喜悅和興奮。孩子死而復生,當然高興了。看到我們和王醫生進來,雖然有些奇怪怎麼帶著兩個這麼奇怪的傢夥進來,卻顧不得那麼多,忙不疊的說:“大夫,您再幫小寧檢查一下吧。”

    這兩天我很多次設想過702病房內的情景,其中並不乏詭異恐怖的場景,但是從沒想到會是眼前這樣的情景。

    我看到兩個孩子。

    昨天我在走廊看見的那個小孩子果然已經醒來,此刻正睜著眼睛躺在病床上,另一個漂浮在病床上空的,是他的魂魄,一條細長的鏈子從病床上那孩子的手腕上延伸出去,把魂魄鎖在半空。此刻那魂魄已經毫無動靜,大概已經化成了虛魂。

    “王醫生,您看他的臉。”剛才跑過去喊人的那個小護士小聲對王醫生說。

    那孩子現在果然有了些生氣,說是生氣,只是說他像個活人一樣可以呼吸行動,而臉上卻青得糝人,散發著一種詭異的顏色,像翡翠餃子的皮。

    我敢肯定,那床上躺著的,絕對不是活人!

    一個死去已久的軀體�被注入鬼氣,我不知道那是什麼,只不過,絕對不是人。

    那被喚作小甯的孩子看到我進來,對我笑了:“大哥哥,你快來,我有話對你說。”我注意到他的聲音有些尖利,跟昨晚完全不同。

    我對王醫生說:“能不能讓我們單獨呆一會?”

    他沈吟了一下,點頭答應。對孩子的母親小聲解釋了幾句,母親也同意了,愛憐的幫兒子掖了掖被角,臨走時用懷疑的目光上下打量了我們很久。

    等他們都出去之後,我小心翼翼的搖過去,低聲問:“你到底是誰?你想幹什麼?”

    “我就是昨晚和你聊天的那個孩子啊,你不記得了?”他奇怪的說。

    “我只知道除非有冥界的許可,否則人不可能死而復生。”

    “你忘了?你昨晚還幫我擋了那姐姐放出來的火呢。”他指了指我身旁的司徒雪。

    我渾身劇震,看來此刻他身體�的真的是昨晚的那個孩子,那又該如何解釋眼前這一切?

    民間俗稱的回魂是存在的,但那只不過是假死狀態而已,只是暫時的心跳和腦電波障礙,人的魂魄並未離開身體。一旦魂魄離開,肉體就再無生機,除非是練有魂魄出竅之類的術法,否則必死無疑。這個孩子的魂魄已經離開身體至少六七天了,從未聽說還可以重新灌入人體的。

    “大哥哥,我很辛苦呢,你可不可以幫我……”他擡頭看了看上方。

    他竟然也可以看到上邊漂浮著的虛魂?!此刻這房間�只有我們兩個能看到吧。

    “他們都看不到,只有你能幫我,大哥哥,你幫我斬斷這鎖鏈吧,我好辛苦。”他擡起手,我看到鏈子的盡頭是一個小銀鐲子,上面一樣有著奇怪的花紋,那細長的鎖鏈就連著鐲子上。我皺著眉頭,正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什麼鎖鏈,我看看!”司徒雪從後邊上來,一把抓住這孩子的手腕,忽然呀的一聲鬆開。

    “怎麼了?”我問。

    “他的手腕,摸起來像……”

    發生了什麼事情,居然讓膽大包天的司徒雪這麼吃驚。

    “他的手腕,像蛇一樣。”司徒雪大聲說。

    我伸手撈起他的手腕,的確,涼涼的滑滑的,像剛蛻過皮的蛇。

    “你幫幫我,大哥哥,我不想變啊。”

    “變?變什麼?到底怎麼回事?”

    他猛地張開嘴。

    我看到

    他的舌頭又尖又細,前端還隱隱分開兩叉,鮮紅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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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士 | 2013-3-27 11:22:13

  (七)哽醒

    我是被人弄醒的。

    我正在夢中與小澤圓、高樹瑪莉亞等日籍友人友好交流的時候,只覺得一陣劇痛從胳膊上傳來,我慘叫一聲睜眼,不出意外的迎上司徒雪熱切的目光。

    “你盯著我看什麼?”她怒道。

    “我只不過是把目光集中在一起,以改變我以往對事物的看法。”我還有點發蒙,順嘴把星爺的臺詞念了。

    “少貧了,喂,小道士,昨天是怎麼回事?”她問道。

    “昨天?昨天怎麼了?”我還沒醒過盹來。

    她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惡狠狠的說:“你說怎麼了?”

    我使勁的吸了口氣,在她兇悍的目光與手法之下,我終於徹底清醒了:“你是說那個小孩子麼?”

    “我可什麼都沒看到,是你一直在人啊鎖啊的自言自語。”

    “啊,是這麼回事。你不是感應到有鬼氣麼?其實是一個小孩子,應該是住在702的,他的三魂七魄已經離體了,可是不知道是誰,竟然把他用鏈子和鎖頭給鎖起來,並且通過那鎖頭吸收他的鬼氣,從鏈子傳輸進去。”趁著她分心聽我說話,我趕緊掰開她的手指,幸虧還有層紗布,不然會不會把肉擰下來。

    “我什麼都看不到,你為什麼能看到?”她不懷好意的上下打量著我。

    我只覺得一陣寒意從後脊樑升起:“那個,機緣吧,你們佛家不是最講這個麼。”

    她猶豫了一下,顯然是未能相信我的說法。我趕忙岔開話題:“你也能起床了啊,怎麼樣?輪椅用得還習慣吧。”我注意到她也坐了輛輪椅。

    “有什麼不習慣的,練武之人適應能力可比你強多了。”她傲然道。

    這一點我不得不承認,從她掐我時候所展示的手勁來看,控制這個小小輪椅確實不成問題。

    “快走吧,還等什麼?我們去702看看。”她一拉我,興奮的說。

    “這個,怎麼忽然提出這麼嚴肅的話題,人家還沒刷牙呢。”我含糊的說。

    她皺起眉頭:“那還不快去刷!”

    特護病房條件真是不賴,盥洗室衣帽間家屬床位一應俱全。我一邊洗漱一邊思考,改如何撇開司徒雪自己去702。並不是我要獨佔這個案子,我實在是擔心她的火爆脾氣會壞事,萬一到時候不分青紅皂白先來一記六陽真火,還不把醫院點著了。

    還沒等我想出對策,有個人急急忙忙的推門進來了:“小李,好像出了點問題。”是王醫生的聲音。沒等我從�邊答話,他接著說:“你昨天不是跟我打聽過702病房麼?今天早晨出了件怪事,那孩子忽然醒了,而且開口說話了,檢查起來跟正常人沒什麼區別,只是臉色鐵青得怕人。”他的語速很快,顯是心情很激動。

    司徒雪默不作聲,等著聽下文。唉,他顯然把面向床鋪背對門口的司徒雪當成是我了,也難怪他會認錯,我們兩個都包得跟蠶繭一樣,從背後看確實無法分辨。

    “醒過來不是好事麼?”我從�邊一邊擦臉一邊搖出來:“怎麼您好像有點不對勁?”

    王醫生嚇了一跳,這才看清楚床邊的人是司徒雪。不過看起來他沒心思在這上面糾纏,只是用目光詢問了我一下,問我是能不能繼續說。

    事已至此,想把司徒雪撇開是不可能了,我示意他繼續說下去。王醫生整理了一下思路,開口說:“這孩子昏迷了三個月,一度已經被確診為植物人,我們已經採取保守治療,只是他的家人還不肯放棄。在一周前在例行檢查中,我們忽然發現他的脈搏和心跳開始有復原的跡象。所以這次他醒過來,雖說有些吃驚,但之前的種種跡象倒也表明了這個可能行,我也沒有覺得太離譜。”

    “那就是說有更離譜的事情了?”我奇怪的問。

    王醫生定了定神,點頭接著說道:“沒錯,他一切檢查都正常,只是,只是他的體溫只有二十九度。”

    “二十九度?那是什麼概念?”我對這方面真是沒什麼概念。

    “那是蛇的體溫。”一直沈默的司徒雪忽然開口。

    “還有,”王醫生點點頭,接著說:“那孩子一醒過來,開口說了一句話,他說,要見住在709的大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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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士 | 2013-3-27 11:21:57

(六)失魂

    我輕聲說:“來,讓我看看你的鎖吧。”

    女屍司徒雪在後邊大喊:“什麼鎖啊,我怎麼看不到,你在跟誰說話。”

    我發現這個傢夥有著極強的好奇心和好勝心,看來還是暫時保守我有鬼眼的這個秘密比較安全,不然被她拔開我眼皮研究個夠倒也罷了,萬一她極度不平衡下,想要挖出來咋辦。

    那孩子好像被司徒雪的六陽真火嚇到了,在椅子上蜷成一團,瑟瑟發抖。我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想安慰他一下。

    不對!

    手掌觸及的一刹那,我分明的感覺到,他體內的力量仿佛被什麼東西牽引著一般,順著那鏈子,慢慢流逝著。

    我一把抄起他胸口的鎖,觸手冰冷,上面刻著奇怪的花紋,看起來像是一種符咒,正要仔細研究時,一陣莫名的引力從�邊傳出,想要把我也吸進去一般,連忙放開手。

    這是什麼邪法?!

    人生人氣,鬼靠鬼氣,人活著時候的力量就是人的生氣了,而死後支撐他們活動的就是鬼氣。難怪這孩子看起來比下午時候憔悴了很多,看來他竟是每天被這鎖分幾次吸著體內的鬼氣,然後由那鏈子傳輸進去,那鏈子的彼端是什麼地方?

    “你被鎖上多久了?”

    “好像是五六天吧。一覺醒來就這樣了。”他的聲音微弱的幾不可聞了。

    舉凡邪法,一般都好以三、七、十三等數位作為行法的期限,比方三屍鬼陣啊,封神演義�邊提到的釘頭七箭等等,啊這大概是對應著三界七魂魄十三周天而來的,我是不知道有什麼玄妙在其中的,不過看眼前的情形,最多再有一兩天,他就會被吸盡全部鬼氣。

    人一旦被奪走生氣,自然就變成鬼,而一個鬼一旦被吸走鬼氣,就變成遊離於六道之外的一種特殊存在——虛魂!

    虛魂已經喪失和三界的任何聯繫,永世不得超生!就那樣遊蕩在三界的縫隙,無生無死,無行無常……

    是誰如此殘忍,竟然用邪法想將這小孩變成痛苦的虛魂!他又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我忽然想起件事:“下午時候你說有人叫你?是誰?”

    “是媽媽啊,她叫我不要走,叫我陪著她。”

    “她現在在哪?我想找她。”

    “她在�邊睡覺呢。”小孩指了指702房間,滿臉懇求的說:“媽媽好不容易才睡著的,你們不要吵醒她。”

    看來天大的事情也要等明天了。

    這時候司徒雪在背後掙扎著大喊:“小道士!臭道士!你還不趕緊扶我起來啊!”

    我這才想起她還在門口趴著呢,趕緊搖過去,想扶她起來,發現自己的雙腳和腰還是使不上勁,力所不能啊。

    正在想辦法,她一把抓住我的腿:“你剛才對著牆角幹什麼呢?快告訴我!”

    “唉,你都這模樣了,還這麼好奇啊。”我故意逗她說:“這是我們所的案子,我已經接下了,你懂不懂行規啊。再說了,你又不是執業陰陽師,難道還想跟我搶案源不成?”

    嗷!

    她手上一較勁,抓在我的傷口上,疼得我發出如此淒慘的叫聲,響徹夜空。

    蹬蹬蹬,走廊勁頭跑過來一個值班小護士:“怎麼了怎麼了?”

    “拜託,就算您老好奇心強,也不用這麼暴力吧。一會細說好不好?”

    “行,不許騙我啊,不然我超度了你。”司徒雪惡狠狠的說。

    “別吵了你們,這�是醫院。”小護士怒了,一指我:“你,回自己屋趕緊睡覺。”接著去扶司徒雪。

    司徒雪就算一萬個不願意也沒辦法,小護士可不吃她那套。我看著小護士把她扶進病房,臨進屋她還跟我喊:“臭道士,明早啊,明早過來跟我彙報!不然超度你……”

    唉,度人不如度己啊。

    再回過頭去看那個小孩,發現那小孩已經消失了。

    回去睡一大覺,明天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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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士 | 2013-3-27 11:21:38

(五)真火

    好多星星啊!

    “這是報那晚你的一劍之仇!”她恨恨的聲音響起。

    “唉,冤冤相報何時了啊,佛不是夢幻泡影,說要說無恨心、無害心,入婆羅門麼?”我揉著腦袋掙扎著。

    “哼,佛祖還說,種善因得善果,種惡因得惡果,我不過是替它老人家執行這個因果報應而已。”她說完把手�的電視遙控器放下,心滿意足的拍拍手:“終於爽了。”

    人是很奇怪的生物,再陌生的人,一旦有過某些肢體方面的親密接觸就會變得親近起來,何況我跟司徒雪都不是太認生的。於是通過這種親密而激進的方式,我們熟稔起來,兩個蠶繭在病房�惺惺相惜的聊起來,她也算是個話癆了,天南海北東邪西毒的什麼都能聊,剛說到佛法無邊,又說現在的管理制度不合理,一會又說天仙事務所怎麼樣壓榨陰陽師助理,飯補少得可憐,根本就沒有車補云云,唉,為了防止我脆弱的頭部再次收到打擊,我只能腹誹:豈不聞佛曰慎言麼。

    閒聊中她曾用盡辦法軟硬兼施的多次試探我執業證的來路,我當然一口咬定是考試來的。直到我覺得頭暈目眩耳聾眼花口乾舌燥告辭離開的時候,仍然感覺到後背上被她懷疑的眼神盯得火辣辣的。

    出了門右拐就是我的房間了,下意識的朝對面的702看了眼,房門緊閉。

    這幾天睡得都不太好,可能是很久沒這麼無所事事的悠閒了,不用上學也不用上班,每天躺著就好,唉,長此以往,髀肉複生矣。

    抓起遙控器打開電視,忽然想到711的遙控器可能被我的頭“打”壞了,估計她看不成電視了,這實在是值得欣喜。胡亂對了一通台,看到有個台在播《武林外傳》,連忙停住。這真是個神片,我看了N遍都沒覺得乏味,正看到老白捏著蘭花指:我叫王豆豆,王是王豆豆的王,豆是王豆豆的豆……

    驀地聽到走廊�有淺淺的歎息聲。

    我躥上輪椅,拉開房門。不出我所料,白日所見那個小孩子正孤零零的坐在老地方,輕輕的歎息。我連忙搖過去。經過一晚上的練習,我想已經大概能控制好輪椅了。

    他看起來疲憊不堪,聽見我出來,擡起頭,眉眼間露出些喜色。“大哥哥,又看見你真好。”他太寂寞了吧。

    我剛要答話,只聽身後一聲暴喝:“何方惡鬼,還不現行!”

    我回過頭,眼前閃過一抹紅霞,灼熱的氣息擦肩而過。

    這是六陽真火!

    眼看那團火朝孩子坐的椅子方向飛去,我連忙搖動輪椅,想調整到正面,然後雙手結印擋住這團真火,卻沒料到這破椅子在關鍵時刻不聽使喚,轉到一半就不動了,我正好把自己的側臉湊過去……

    饒是我見機得快,拿手擋了一擋,也燒得我哎呀一聲慘叫。

    我連忙手忙腳亂的撲滅,再看看自己,好傢夥,手背都快給燒黑了,鑽心的疼。還幸好這六陽真火是專門對付鬼的,是用念力迫出的灼熱真力,對人體傷害不大,不然以我現在的身體,早就翹辮子了。

    我怒不可遏的回頭,看見司徒雪氣喘籲籲的趴在房門口的地上,正雙手撐著身體,滿臉無辜的望著我。

    唉,我終於知道為何她的師傅要叫烈火大師這個名號了,這要是放在西方背景的小說�,是不是就叫做火系魔法師了。

    我一邊把手背放到嘴邊輕輕吹著,一邊怒聲問:“搞什麼搞啊?大半夜的放火玩?”

    她趴在那�,氣喘籲籲的說:“我正在床上發呆,忽然感覺到走廊中有邪氣,就爬出來了,正好看見你要往那個方向去,才發出六陽真火想救你的,喂,你感覺不到鬼氣的麼?

    我拜託,我當然感覺不到,我都是直接用看的,她沒有像我一樣的鬼眼,現在看來可能也因為身受重傷而無法結法法印鑒鬼,只能靠感覺了,“唉!”我沒好氣的說:“你解釋這麼多有什麼用,拜託下次看清楚再動手好不好,這只是個小孩子啊。”

    “有沒有小孩子我不知道,我只是感覺到有股很詭異的念力在你身後。”

    我悚然一驚,她這麼一說,我也感覺到了,有股很詭異的念力正從那小孩子身上發出,我猛然回身,只見他嚇得縮成一團,而他身上的鎖,正散發著幽藍色的光芒,後背的鏈子上也隱隱有光芒流轉,在靜夜�格外的奇詭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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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士 | 2013-3-27 11:21:23

(四)女屍司徒雪

    真沒想到兩個人大難不死之後的重逢,她的第一句話居然是這個,怎麼說我們也是一個戰壕的戰友啊,那天晚上她‘化妝’了,我可沒有。

    她用手一指我的頭:“拜託下次拿出來專業精神好不好,你看那繃帶都開膠了。”

    我這才醒悟,我跟她一樣的包頭包臉像個蠶繭,難怪她認不出。

    “唉,是我啊,那天晚上太平間那個。你是那個女屍吧?”

    “是你啊,女什麼屍,我叫司徒雪哎!”想起來了,老爸也說過她的名字,還說是什麼烈火大師的弟子,看來來頭不小啊。

    “小道士,你貴姓大名啊?”

    “什麼小道士啊,你個女屍!本人是茅山第一百二十八代傳人,執業陰陽師李克!”我大力一拍胸脯,疼得自己一咧嘴。

    “不會吧,吹牛吧你,你都執業了???”從她唯一露出的一雙眼睛�,我也看出她無法置信的神情。

    汗,我的表現真的很遜麼?

    等等,不對啊,看她的神情,好像是嫉妒多些吧。

    “不好意思,我才剛剛獲得執業證。對了司徒雪同學,你哪個所的啊?”

    她頓了頓:“我是天仙所的。”

    哈,跟我們所隔一條街,美女如雲的那個所啊。說來很鬱悶,到現在我還沒看到過她廬山真面目呢。不過聽說話的聲音,再看這眼睛,應該長的不錯。我正在胡思亂想,聽司徒雪問:“你哪個所的?”

    “茅山事務所,離你們不遠。”

    她茫然搖頭,難怪,我們所無論業內業外,都是默默無聞啊。

    “你是佛門的?你的羅漢拳很厲害啊。”

    “自然,本姑娘是浮邱山無量寺烈火大師的關門弟子,佛法精湛武藝高強。”這倒不是吹的,她的武功確實稱得上高手了。

    “和尚也有女徒弟啊?”我奇怪的問。

    “有什麼奇怪,所謂男女之分,不過是俗世眼光罷了。我師傅佛法精湛,超然物外,哪還會顧及這些皮相小道,哼。”

    “原來是高人之徒啊,一定執業很久了吧,前輩,以後得向您多學習啊。”我故意捉狹的說。

    她囁喏著低聲說:“哼!我今年就考,肯定能過。”我敢肯定她繃帶纏著臉上一定在發燒。

    “啊,還沒考過啊!”果然被我猜著了:“沒事,別緊張,考試很容易的。”

    “哼,還用你說!”她鼓著眼睛上下打量我:“沒天理!你好像傷得比我輕啊!”

    “當然,我怎麼說也是執業陰陽師,自然法力高強些。”

    “切,真要是法力高強就不用玩命用禁法了。”她不屑的說:“不過話說回來,你小子膽子也夠可以的,難道不知道一不留神就死翹翹了麼?”

    我清咳一聲:“這個嘛,我作為一個光榮的社會主義新時代的陰陽師,執業陰陽師,當然要認真貫徹靈管會的要求,落實科學發展觀,用科學發展觀指導新世紀新階段的社會主義靈異工作……”

    “別扯淡了!”她輕罵一聲。

    “不開玩笑了,”我正色道:“其實當時也沒想什麼,你用捨身咒救我時候應該也沒想這麼多吧。覺得應該做,就去做了。唉,其實事後超級後悔。”

    她用力點點頭,嚴重表示同意:“我也後悔不該救你這麼個臭屁的小道士,讓你上十三樓多光榮。”

    靈管會的辦公大樓一共十三層,頂樓是專為殉職的陰陽師存放檔案的。

    “不管怎麼說,還是要謝謝你啊。”我發自內心的說。

    “小道士,你是真心謝我?”

    “當然啦。”

    “其實我也要謝謝你那晚奮不顧身的想救大家呢。”她盯著我看了一會,忽然向我招招手,忽然柔聲道:“你能不能搖過來一點?”

    啊,我只覺得心頭撲騰一下,真是祖師保佑,她該不會是被我的高風亮節所感動,想要奉上香吻一枚或者擁抱一個啥的吧,嘿嘿,都是該死的魅力惹的禍啊,我這身傷算值了!

    王醫生方才把我推進來之後就關門離開了,現在我只能自己搖過去了,這些都不能阻擋我奔向豔遇的決心,更好在屋子�有很多可憑藉的助力,這推一把那推一下的幾下就到了床邊:“我來了,怎麼?”

    她以我根本無法躲避的速度,抄起床頭的一個物件,朝我腦袋“呼”的一聲砸下來。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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