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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呆
見習騎士 | 2016-3-25 02:27:23

簡介:

小女人帶刺,不是不愛,而是因為不敢說愛;
大男人耍酷,不是不愛,只是換個方式去愛。

男人都喜歡反其道而行,女人越要他這麼做,
他偏不要這麼做,這是男人的劣根性。
當蔣欣晨冷傲的不讓薄宇言追求時,他哪裡肯放她走,
在他眼中,她那嬌縱的大小姐脾氣可是讓他很想征服。
更不用說,她還老是對他這個被女人追捧的萬人迷視若無睹,
這般挑釁,身為男人怎麼說也要扳回一城。
男歡女愛薄宇言向來玩得得心應手,想要她當自己的女人,
他有的是方法逼她點頭。可當她真的乖乖上了他的床,
陪他滾了床單後,他不但沒有狠狠地甩了她,
還有點不饜足的說:「蔣欣晨,我看上妳了。」


楔子

撲通!似乎是聽到了重物掉進了水中的聲音,坐在岸邊的女生目光從書本上挪開,沈靜的雙眸凝視著水面上的波影,一雙手臂嚇人地在水面上掙扎,女生緩緩地皺起了眉頭,低咒了一聲,快速地跑了過去,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利落地跳進水裡,女生靈活地在水裡尋找著那人,發現他的身材很高大,她從他的身後抱住他,拉著他往水面上鑽,好重!

呼啦一聲,女生終於帶著那人鑽出水面,她吃力地拉著他往岸邊遊,喘氣喘得紅紅的,岸邊已經聚集了不少的人,幫忙將他們拉了上來。

「你沒事吧?」有人關心地問。

女生看了一眼四平八穩地躺在地上的大男生,「有事的是他。」她隨手抹了一把水,蹲在他的身邊,替他做了急救。

他輕哼一聲,吐了一口水出來,卻仍然昏迷不醒,女生隨手從周圍的人中拉了比她大一點的女子出來,「麻煩你送他去醫院。」

那名女子一愣,「咦,那你呢?」

她沒有回答,帥氣地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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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呆
見習騎士 | 2016-3-25 02:28:01

第一章

那是一個長得很帥氣的男人,除了英俊的五官外,他身上還有一種雅痞的氣質。

他坐在岸邊,一腳懸在海面之上,一腳豎起踩地,手肘抵在膝蓋上,手掌托著下巴,似乎在發呆。

他面向大海,蔚藍的天空之下,他的背影顯得格外高大、落寞。

口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拿出來,「喂?」

「阿、阿言,你在哪裡啊?」女子溫柔的聲音如春風一般。

薄宇言嘴角微微一揚,連回話的想法都沒有,直接掛了電話,他低頭看了看掌心裡的手機,諷刺地一笑,利落地站了起來,動作瀟灑地將手機往海裡一扔。

「煩。」女人很煩,這個名義上的女朋友有時候更是莫名其妙的煩。

薄宇言一手插在口袋裡,一轉身,同樣高大的男子正徐徐向他走來,「你把手機扔了?」

薄宇言看了一眼閻磊,「你有意見?」

閻磊聳聳肩,「沒有,不過你扔了有什麼用,她早晚會知道你的新號碼。」

薄宇言不解地看了他一眼,「你什麼意思?」

「你不是要躲她?」閻磊從口袋裡摸出煙,遞了一根給他,點了火,淡淡的煙味在空氣中擴散。

薄宇言冷哼一聲:「她算什麼。」

「那為什麼扔掉?」就算薄宇言很有錢,但這樣亂扔手機還是很奢侈的行為,閻磊鄙視地看他。

薄宇言聳聳肩,「想扔就扔了,哪有什麼為什麼。」除了這個掛名的女朋友煩人,還會有其他人來煩他,他現在正在放假,還讓他這麼煩、這麼忙,假期都變得索然無味了。

「好吧。」閻磊無語,他和薄宇言從高中認識到現在,雖然相處的時間很久,不過這個男人的性情,他一直都摸不透,「那你什麼時候準備回去?」

薄宇言邪惡地一笑,「等我心情不好的時候再回去。」

閻磊明白地一笑,這是要把別人當出氣筒的意思,「我真是難以想像,像你這樣的人竟是大學教授。」

薄宇言吸了口煙,深邃的雙眸望著前方的碧海藍天,「知道我為什麼當大學教授嗎?」

「因為學校是你家開的?」閻磊嘴上這麼說,心裡卻馬上否定了,他知道薄宇言的智商極高,連連跳級,年紀輕輕便是博士了,如果說薄宇言是藉著自家的財力成為一個大學教授,實在是太片面了。

薄宇言吐了一口煙,一圈圈的煙在空氣中消散,指尖夾著煙,他邪氣地笑道,「那些蘿蔔頭很好玩的,知道嗎?」

閻磊大聲笑了出來,這個朋友有時候真的讓他很無言,他想拍拍薄宇言的肩膀,卻想起這個男人不喜歡跟人有肢體接觸,於是收回手,笑著說:「那你就在墾丁多待一陣子吧。」

薄宇言哼了哼,沒有回話。

一陣馬力十足的引擎聲越來越近,閻磊看了過去,是一輛紅色的法拉利跑車,他輕佻地吹了一聲口哨,這車型不久前才在雜誌上看過,今年的最新款。

跑車帶著囂張的氣焰完美地停在他們身邊,一張亮麗的臉從車裡探出來,不客氣地問:「喂,知不知道星辰莊園怎麼走?」

迷人的迷路小姐,閻磊一向習慣取其精華、去其糟粕,主動忽略她的禮貌問題,兩眼盯著她漂亮的臉蛋,很好心地要指路。

「那裡。」薄宇言忽然開口,修長的手指往一個方向一指。

閻磊不置可否地挑眉,看著那小姐眉一挑,丟了一句「謝謝」後猛踩油門,咻的一聲奔馳而去。

閻磊玩味地看著他,「我不知道你連這麼可愛的美眉也欺負。」竟故意指了反方向。

薄宇言扔掉手上的煙蒂,隨性地做了一個伸展的動作,「誰教她碰上我。」

不是他的錯,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

閻磊笑咪咪地點頭,「行,去游泳吧。」

薄宇言無聲地瞄了他一眼,沒有答應,大步沿著海岸線走著,閻磊邁開腳步跟上他,低聲問道:「恐水症還沒有治好?」

薄宇言依舊沒有回答他的話。

蔣欣晨開著車快速地奔馳著,目的地卻好似遙不可及,她根本就沒有看到星辰莊園,她知道自己是一個路癡,偏又不想承認自己的缺點。

從小到大,她都不知道去過幾次星辰莊園了,每次都要別人開車來接她,很丟臉欸,所以這次她很跩地跟來接她的人說,把車給她就好,結果…她抿了抿塗著紅色唇膏的嘴。

耳邊的藍芽耳機突然震動,她伸手按了一下,「喂?」

「還沒到嗎?」

蔣欣晨咬著唇,聽出大哥蔣樂天聲音裡的笑意,她倔強地說:「我馬上就到了,你不要催。」

蔣樂天沒有因為蔣欣晨語氣裡的不耐而生氣,反而好聲好氣地對她說:「大哥知道,你慢慢來,不要急。」

「我本來就不急,是你急。」蔣欣晨才不會承認自己是路癡這個事實,死要面子地說。

「大哥知道。」蔣樂天用沉穩的語氣道:「大哥只是要提醒你一聲,這輛車昨天大哥開過,導航裡應該有記錄。」

「大哥!」蔣欣晨懊惱地喊道,回應她的是蔣樂天開心的笑聲,她生氣地關掉藍芽耳機,思忖不到幾秒,便乖乖地打開導航。

她肚子餓了,不想把時間花在無謂的執著上,順著導航的指示駕駛,蔣欣晨的臉色不由得黑了起來,她此刻竟是往回開的,那個男人居然騙她!

蔣欣晨火大地踩著油門,開了十五分鐘左右,她看見了之前給她指路的兩個男人。

她記得那個穿著白色襯衫、淡藍色牛仔褲的男人,就是他故意指錯路,她緩緩地減速,在靠近這個男人時,霸氣地朝他豎起一根中指,「混蛋!」隨即又加速離開,看不見那個男人的反應,卻聽到了驚天動地的笑聲,被人罵還這麼開心,真是變態。

被車屁股遠遠拋在後面的閻磊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而薄宇言臉色不善地記下了她的車牌號碼,好樣的,還真沒人敢給他豎中指,看他不掀了她的車。

蔣欣晨心情很好地到了星辰莊園,剛下車就看見蔣樂天站在鏤空花彫門前,她上前給他一個大擁抱,「大哥!」

「我真怕你會走丟了。」蔣樂天眼裡閃著促狹的光芒。

「我才不會呢,我這麼聰明。」蔣欣晨臭屁地說,揚起下顎,「你少看不起我了。」

「是、是,大哥錯了。」蔣樂天寵溺地揉了揉她的頭,他的妹妹性格看似囂張,實際上卻純真可愛。

「二哥不來了嗎?」

「他要鎮守在公司,等我們回台北再好好聚一聚。」蔣樂天牽著妹妹的手往莊園裡走。

「哇,二哥好可憐,那我們多玩幾天,多拍些美照,羨慕死他。」蔣欣晨賊賊地笑著。

蔣樂天看了她一眼,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每次放假都是我們兩個輪流陪你出來玩,最爽的就是你了。」

「呵呵,羨慕我吧?」現在俏皮的蔣欣晨跟剛才開車時冷艷的她完全不同。

「不,我可要多謝你,不然大哥要一直在公司裡工作到死。」蔣樂天裝出可憐的模樣。

「不客氣。」蔣欣晨挽著大哥的手,一臉的笑意,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麼,臉驀地拉得老長,「大哥,你真的要娶那孫家小姐嗎?」

蔣樂天淡淡地一笑,「你大哥像是被人操控的人嗎?」

蔣欣晨放鬆了,「那就好。」雖然她不知道那孫家小姐為人怎麼樣,她也沒有興趣知道,但她的哥哥絕對不會成為聯姻之下的犧牲品。

蔣樂天輕拍了一下她的頭,「不要想了,我剛讓人去市場買了新鮮的食材,特意讓廚師做你最喜歡吃的鮭魚哦。」

「哇,大哥最棒了!」

大學一放假,蔣欣晨就會拉著自己的哥哥們出來玩,不一定會出國,她只是想著讓哥哥們放下繁忙的工作,好好地休息一下。

「再過兩年你就要畢業了…」蔣樂天緩緩地開口,他努力掩飾,口氣中仍夾雜著沉重。

「大哥,你不要擔心,我會繼續深造的。」蔣欣晨笑著說:「我可沒打算這麼早就嫁人。」

蔣家的長輩已經打算要安排蔣欣晨的婚事了,蔣欣晨對此不屑一顧,壓根不當一回事。

「你喜歡讀書嗎?」

「一般般啦,反正出去工作賺的錢還沒有你們給的零用錢多。」蔣欣晨嘟著粉嫩的小嘴,小聲地撒嬌。

蔣樂天驕傲地說:「那是當然。」

「所以啦,大哥,你不要擔心我啦。」蔣欣晨碎碎念,「你年紀很大了,太過操心容易掉頭髮喲。」

他年紀很大?蔣樂天無語了,他也不過才三十二而已耶!男人是越老越吃得開。

「大哥知道了。」蔣樂天低低地歎了一聲。

蔣欣晨挽著他走進屋子,雙眸微微一垂,如果她親愛的哥哥最後的結局是一場貌合神離的婚姻,那她真的會很傷心。

半夜時分,幾個人影鬼鬼祟祟地避開了電子監視器,靠近了在黑夜中仍散發著囂張氣焰的法拉利。

一個人對著另一個人問:「老大,是這輛車嗎?」

「沒錯啦,看,號碼都對上了,老大,你說是不是?」

「廢話少說,對上號碼就給我狠狠地拆了這輛車。」老大狠狠地說。

「是。」

十五分鐘之後,幾個人影又迅速地離開,他們走進了一間位於小巷裡的酒吧,在吧檯看到了正喝著酒的男子。

被稱為老大的男子上前,低聲道:「先生,你要我們做的事情,我們都做好了。」

昏暗的燈光之下,薄宇言嘴角掛著狷傲的笑容,「做好了?」

「做好了。」老大將手機掏了出來,找出照片。

當薄宇言看到四分五裂的法拉利時,他笑得更開心了,「很好。」

「很好」二字讓老大鬆了一口氣,眼前這個男人雖然不像黑道中人,但他身上帶著一股邪氣,令人覺得渾身不對勁。

薄宇言從上衣的口袋裡摸出一迭鈔票,往桌上隨意一推,「拿去吧。」

老大拿了錢,便率著他的小弟離開了,薄宇言一掃之前的陰霾,心情很好地坐著。

擁有出色外表的他很輕易地吸引了眾人的目光,包括酒吧裡的辣妹們,其中一位穿著薄薄衣料的辣妹徐徐向他走來,兩眼勾魂地看著他,「一個人?要不要一起玩?」

薄宇言淡然地看向不斷朝他放電的女子,嘴角噙著放肆的笑,離開身下的椅子,慢慢地靠近她,臉上帶著忽明忽暗的笑容。

辣妹的心跳迅速地加快,擦了腮紅的臉紅得更不像話了,看帥哥輕易地走到她的身邊,她跩跩地看向一旁的友人,炫耀地一笑。

薄宇言俯首,以曖昧的姿勢在她的耳邊輕語,「跟你玩,我的身價會掉。」話音一落,他迅速地離開她,好像她身上帶著可怕的病毒般。

辣妹本還沉浸在他刻意製造的氣氛中,等她回神,身邊哪有帥哥的身影,只有一群損友的取笑聲。

走出酒吧的薄宇言腳步不停地走回了飯店,臉上帶著快意的笑容,不知道第二天那個女人醒來看見她的寶貝車子時,會不會氣得發瘋?

不久之後,大學將要開學了,蔣欣晨獨自一人回到了台北,她的大哥蔣樂天早了她一個星期回公司當工作機器人了。

開學第一天,蔣欣晨沒有開車,反而騎著小綿羊慢悠悠地到了校園,等她停好車,上課的鈴聲正好響起。

她不疾不徐地走著,一點也不在意自己的遲到,儘管好友小靜跟她說了好幾次,這一次的教授可不簡單,要她千萬不要遲到。

小靜八卦的聲音至今還在她的耳邊迴盪,那位教授是從美國知名大學畢業的,據說跟大學背後的集團關係很好。

那位教授膽子可大了,看誰不順眼就當誰,不給任何理由,當不當是他的事情,你接受不接受是你的事情。

就是有這麼跩的人,不過蔣欣晨更跩,按那位教授的理論,遲到是她的事情,她就喜歡慢慢來,有本事就當了她,大不了下學期再重修。

主修經濟學的蔣欣晨其實並不是這麼惡劣的學生,她只是不喜歡上第一節課,因為要早起,而早起的她脾氣不是很好。

這學期她故意將所有的課都選在早上的三四節或者是下午,但這堂心理學沒有辦法,就只定在早上的一二節,偏偏這課還是她的必修學分。

她正慢悠悠地晃進教學大樓的時候,她身後突然出現一道高大的身影,讓一向在人群中不顯矮的她都覺得自己小鳥依人了。

她側過頭,正好對上一雙黑沉的眸,她淡然地看了他一眼,沒有多少表情地轉過頭。

薄宇言挑了一下眉,張揚的小臉蛋與不久前見過的某一張臉重迭了,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看著她曬黑的小麥肌膚,驀地一笑,從她剛才的眼神中不難發現她眼裡的不馴。

蔣欣晨感覺身後的男人放慢了腳步,他的呼吸甚至越來越近,她不舒服地停了下來,轉頭,揚起下顎高傲地看著他,一聲不吭。

薄宇言看著她,看了一眼她手上拿著的書,頗具深意地說:「你讓我先走?」

蔣欣晨冷冷地一笑,「是啊,不客氣。」

薄宇言揚眉,不介意地越過她,快速地往教室走,眼角帶著邪魅,蔣欣晨這才繼續往前走,快走到目的地時,她才發現他竟是跟她同一間教室。

她沒有好感地尾隨他走了進去,剛想找位置,講台上發出一陣巨響,震得她回頭。

那個男人不是學生,是她的…教授。

將手中的書摔在講台上的動作很粗魯,但薄宇言的神情一直是淡然的,嘴角掛著一抹壞笑,「上我課的同學記住了,如果要遲到可以,但…」他的眼犀利地對上蔣欣晨。

蔣欣晨不是懦弱的人,可不會因為教授的發怒而像驚弓之鳥一般,她大膽地回視他。

她的眼神很好,倔強、倨傲。

「但不准比我晚到!」薄宇言冷冷地作了總結,「今天是第一天,你們不知道我的原則,情有可原,下次你們記住,否則我就直接當掉。」

哼!狐假虎威,蔣欣晨對他的話嗤之以鼻,走到小靜的位置旁,小靜被嚇得臉色鐵青,「你怎麼這麼晚才來?」還跟教授一前一後地進來,剛才的話擺明就是針對蔣欣晨。

蔣欣晨坐了下來,雙手托著下顎,走廊的光線太暗,沒有看清這位教授的模樣,現在光線充足,她將他看得清清楚楚。

薄宇言能感覺到一道目光,談不上炙熱,帶著探究的視線在他的臉上來回巡視,她的膽子很大,暗戀他的學生大有人在,但敢這麼光明正大地偷看他的人委實不多,於是他的黑眸直視她,蔣欣晨沒有畏懼、逃避,直接回視著他,冷傲的模樣有如高貴的薔薇。

第一次碰上了敢挑釁他的人,薄宇言笑了,「還有一件事情,我需要一名助理。」

他話音剛落,不管是想博取他的好感來獲得高分,還是對他有好感的學生,都紛紛高舉了手。

很多人說這位教授背景不一般,而且他說當就是死當,根本不給人機會,他同時也是一位隨性的人,隨心所欲地整人是他的拿手好戲,他會不著痕跡地修理他不爽的人。

但奇怪的是,他的課又很有意思,上過他課的人還會想繼續修他的課。

「教授,我!」一個大男生笑嘻嘻地舉手,還來不及解釋原因就被另一個女生打斷。

「哎喲,教授,我啦,我保證會乖乖聽話哦。」俏麗的女生說著說著就拋了一個媚眼,惹來哄堂大笑,女生一語雙關讓不少人艷羨不已。

蔣欣晨無趣地打了一個呵欠,趴在桌上,「小靜,我睡一下下,有事叫我。」

小靜點了一下頭,「好。」她知道蔣欣晨早上時精神萎靡,體貼地答應了。

薄宇言看了一圈,發現剛才一臉酷意的女生趴著睡了,他挑眉,很少人會在他的課上睡覺。

「剛才那位比我晚進來的女生,就你吧。」他高高在上地站在講台,頗有教授的風範,他的話讓還沒睡死過去的蔣欣晨緩緩地抬起頭。

她盯著他,直接站了起來,冷酷地看著他,「不好意思,教授,我不想當你的助理,也沒有這個美國時間。」她大小姐的時間很寶貴,要浪費在他的身上簡直是鬼扯。

薄宇言臉上的笑撤下,一臉的冷,「我不是在徵詢你的意見。」

蔣欣晨沒見過這種人,被人拒絕了還一副他是對的模樣,她不悅地撇了一下嘴,身邊的小靜輕扯了她一下。

蔣欣晨看了一眼小靜,又看了一眼完全不把她的拒絕當一回事的薄宇言,她跟著冷笑一下,「隨你。」

她坐了下來,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準備繼續睡覺,他要她當助理,她也沒有答應,隨他折騰,她懶得理他。

薄宇言收回目光,將手中的講義翻開,開始上課,而蔣欣晨完全沒有聽他在講課,逕自睡了個天昏地暗,直到她的耳邊傳來規律的敲擊聲,蔣欣晨才清醒過來,不過她是一副完全沒有睡醒的樣子,「幹什麼?」她連眼睛也沒有睜開,不爽地質問。

「蔣同學,麻煩你跟我到辦公室。」

蔣欣晨極度不願地睜開眼,發現教室整個都空了,她呆愣了一下,立即恢復了正常,已經下課了?很好,她不用再理這個神經病教授了。

蔣欣晨將薄宇言歸類為正義感十足的教授,不允許學生反抗,不允許學生遲到,不允許學生課堂上睡覺…最重要的是,不准違抗老師。

「蔣同學?」薄宇言淺笑,下課後已經過了足足十分鐘,她睡得很舒適,而她身邊的小靜本來要叫醒她,但被他瞪了一眼,只得灰頭土臉地離開了。

蔣欣晨迅速地站起來,收拾了一下東西,頭也不回地就要離開,手臂突然被人一抓,蔣欣晨連眉都沒有皺一下,「教授,你要我告你性騷擾嗎?」

薄宇言輕笑了一下,湊到她的耳邊,低聲道:「你如果有本事,你可以試試看。」

狂妄的口氣讓蔣欣晨不悅地側頭,看他笑得如痞子一般,「你要不要去醫院檢查檢查?我可以幫你出醫藥費的。」

她幼兒園級別的諷刺沒有讓薄宇言受到任何傷害,「很少有人會在我的課上睡覺,除非是白癡。」

「什麼?」他就是為了這個理由要跟她在這裡耗著?

他露齒一笑,「因為白癡領悟不了其中的精華和樂趣。」

拐彎抹角地罵她是白癡,蔣欣晨臉蛋一紅,不是害羞,是憤怒,「教授,為人師表,你是否應該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

她出乎意料的瘦,一百七十公分左右的身高卻擁有著這麼纖瘦的身材,薄宇言撇了一下嘴,鬆開她的手臂,「請你到我的辦公室。」

蔣欣晨雙手環胸,「有何貴幹?」

「你是我的助理,我有事吩咐你,不對嗎?」薄宇言淡淡地說。

「這話是你說的,我並沒有答應,不好意思,讓一讓。」蔣欣晨不滿地瞪視著他。

薄宇言莞爾,看來他這個教授的身份是壓不住她了,「蔣同學…」

「我不修你這門課,行了吧?你當我好了。」上心理學的教授又不是只有他一個人。

蔣欣晨對學習的態度不積極,出席率也很低,但她每一次期末考成績都不錯,偏中等水平,通常教授們也不會為難她。

但是眼前這位薄教授很麻煩,他的年紀很輕,沒有比她大多少,他的眼睛很黑亮,五官俊得不像一個教授,反而像明星,興許是這樣的外在條件,再加上他本身的高學歷,也許還有小靜說的背景,這些條件使得他很自負。

撂完狠話的蔣欣晨瀟灑地一甩頭,轉身就要走,身後的男人沒有阻止她,輕輕地問:「你剛從墾丁回來,那裡還好玩嗎?」

蔣欣晨把他的話當屁,根本沒有要理會的意思,繼續走。

「前一段時間,我也在墾丁,墾丁真是一個很好玩的地方。」他輕笑出聲,似是想起了什麼好玩的事情,「哦,那輛紅色法拉利真可憐,被解剖得慘不忍睹…」

那輛法拉利是蔣欣晨拿到駕照之後,她二哥送她的,她喜歡得不得了,定期保養,簡直就是她的寶貝,哪知天有不測風雲,在墾丁的某天,一覺醒來,她的法拉利居然被人給四分五裂了,她現在還記得那副慘樣,連修都不用修了。

走到門口的蔣欣晨停了下來,她緩緩地轉身,眼眶通紅,如看著有血海深仇的敵人般,她咬牙切齒地問:「你怎麼知道?」

薄宇言隨手將自己的東西扔在桌上,雙手往桌子上一撐,輕鬆地坐在桌子上,他笑著看她。

是他,殺車兇手!蔣欣晨拿起自己的包包,暴力十足地往他臉上砸去,他臉一偏,包包落地了,她迅速上前,憑著學了幾年自由搏擊的底子,狠狠地揍向他。

她的衝動讓他吃驚,薄宇言一邊躲開一邊悠閒地問:「是誰送的?男人?男朋友?」

「關你屁事!」她忍不住罵道。

聽她爆粗口,他臉上的悠哉消失了,大掌突地包住她小小的拳頭,在她吃驚的時候,一個使力,蔣欣晨只覺得天花板轉了一圈就被他壓在桌上。

「你要是再爆粗口,我就拿東西塞滿你的嘴。」他陰森森地說。

他眼中的寒慄讓她背脊一涼,她別過頭,他反而湊近她的臉,細細地打量著她,「我們見過一面,你忘記了嗎?」

蔣欣晨回眸,「誰會這麼倒霉見過你。」

笑意浮現眼中,薄宇言親暱地說:「就是你。」

突然想起什麼,蔣欣晨不敢置信地問:「為人師表怎麼可以做出這種事情?」

「蔣同學,你不該對人豎中指,知道嗎?」他一副循循善誘的好師長模樣。

「你故意指錯路還推卸責任。」

「錯了,我不是故意的,而是…」他為難地說,「我對那裡也不熟。」

騙子!他要真的像他說的那麼無能為力,一開始就說他不知道才對。

掌心下的小麥色肌膚令人不滿意,那滑膩的觸感卻超乎了他的想像,摸著很舒服。

「放開!」跟眼前這個男人說理說不通,蔣欣晨不想再跟他說了。

薄宇言聳肩,放開了手,看她急速地站起來,迅速離他遠遠的,他眼裡的興味更濃厚了,這個女生很有趣。

蔣欣晨是有些大小姐脾氣,因為被哥哥們寵慣了,再加上她身後有一個蔣氏公司做靠山,她自然有擺架子的本錢,但她不是一個傻瓜,她有時候看得比別人要通透,這個男人名為教授,其實衣冠楚楚的他絕對是一個斯文敗類。

雖然這只是她的直覺,但她相信自己的直覺。

她彎腰拿起地上的包包,波瀾不興地看了他一眼,跟剛才發飆的她完全不同,「不見,薄教授。」

她的怒火似乎消散得太快了,薄宇言之所以要告訴她這件事情,就是要她因怒火留下,如今看來是起了反效果,真是意料不到。

蔣欣晨怒火沖天地走出教室,一想到自己的愛車她就心疼,又想到那衣冠禽獸的教授,她聰明地犧牲自己的愛車。

她敏銳地感到薄宇言身上的玩世不恭,漂亮的臉蛋倏地沉了下來,她不是他的獵物,他也別想在她身上玩什麼把戲。

蔣欣晨走到小綿羊旁邊,看到座位上的一束玫瑰,沒有一般人狂喜的反應,她不耐地抿了一下嘴,隨手拿起那束玫瑰利落地扔掉。

這不是她第一次收到花,年輕的男生荷爾蒙旺盛又天性自負,以為送花、送禮物就能打動她,她則是習慣性忽視。

她戴上安全帽,坐在小綿羊上緩緩地離開了,心情不好,接下來的課全部蹺掉,反正其他的教授不像薄宇言這麼討人厭。

站在走廊上的薄宇言清楚地看清了她的一舉一動,迷人的雙眸停在那束玫瑰上。

蔣欣晨絕對是一個美人,不僅是外表上,光是她那副無所謂的冷淡模樣,就會激起男人蠢蠢欲動的劣根性,而她猶不自知,以為遠離他就行了,真的很天真,不過她越是這樣,他越要跟她玩。

畢竟她可是敢對他豎中指的第一人呢。


第二章

蔣欣晨一路騎著小綿羊到了蔣氏公司樓下,坐著專用電梯到了大哥的辦公室。

她隨意敲了一下門就進去了,「大哥。」

「小晨,怎麼這個時間來我這裡?」蔣樂天驚訝地看著她。

「我中午想跟你一起吃飯。」說著她逕自走到辦公室裡的小冰箱前,拿了一盒冰淇淋。

「嗯,好,少吃冰,吃太凶的話,大姨媽來時又要哭了。」蔣樂天語氣中包含著關心。

「我知道啦,大哥。」蔣欣晨吃到一半,最後在蔣樂天的瞪視下,不得已地將剩下半盒冰淇淋重新蓋好,放回了冰箱,「這下可以了吧?」

「呵呵。」蔣樂天笑了一下,隨即低頭看文件。

蔣欣晨安靜地沒有打擾他,走到休息室裡休息了,她習慣睡到自然醒,昨天晚上並不晚睡,但她一向不喜歡早起。

蔣欣晨脫了鞋子、外套,躺在床上打盹,清晰的意識漸漸地變得模糊,不知什麼時候便睡著了。

一幢白色的別墅出現在她的面前,她記得這裡是老宅,她從小在這裡長大,院子裡還有爸爸為她架的鞦韆。

她很快樂,有一對恩愛的父母,有兩個寵她的哥哥,幸福會一直這麼延續下去吧?童話裡都是這樣描述的…

她最喜歡玩躲貓貓,看著別人四處找尋自己的蹤跡,這天午後,大家都睡了,她卻精神十足,偷偷地出了房間,她想找個地方躲起來。

身後突然有聲音,她緊張地隨意進了一間房間,從門縫裡看到一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走過來,女人一臉慌張地對著某人說話,她轉了轉眸,那人是她的爸爸,接著爸爸摟著女人從後門離開了。

她不想玩躲貓貓了,於是跑到哥哥的房間玩,她看到媽媽用著走廊上的電話,正一臉開心地講著電話。

「媽媽,你在跟誰講話?」她稚嫩地問。

驚慌失措的神情出現在媽媽臉上,「小晨…」

「媽媽?」

「媽媽沒有講電話,快點回房間睡覺,女生不多睡覺會變醜哦。」她看著媽媽把電話放在了背後,接著被媽媽趕回到自己的房間裡,六歲的她帶著困惑睡著了。

長長的羽睫眨了眨,帶著少許的濕潤睜開眼,蔣欣晨看著天花板,小手輕放在胸口,小心地調節著呼吸。

她聽到門把轉動的聲音,側過頭,看到陽光的大哥走到了床邊,「睡醒了嗎,小懶豬?」

心頭一暖,蔣欣晨揚起一抹燦爛的笑容,伸出雙手,「大哥,抱抱。」

蔣樂天驀然一笑,被她可愛的娃娃音給弄笑了,「都這麼大了還撒嬌。」話雖如此,他仍是伸手將她抱了起來。

「大哥!」蔣欣晨將頭埋在蔣樂天的身上,像小貓咪似的蹭著。

「走囉,肚子不餓嗎?」

「餓死了。」蔣欣晨迅速爬起來,穿上鞋子,催促著蔣樂天,「大哥,快,再叫上二哥。」

「嗯,已經跟你二哥說過了,他正在咖啡廳等我們呢。」

「哪家咖啡廳?」

「就是你一直想去的那一家。」

「太好了,我好想吃綠咖哩面。」蔣欣晨做出了一個饞嘴的表情。

「哈哈。」

兩人到了咖啡廳時,蔣欣晨的二哥蔣新天已經坐在位置上了,但他的對面也坐著另一個人,那人背對著她,所以她看不清那人是誰。

「二哥。」她嬌滴滴地喊了一聲,原本喜悅的小臉在看到轉過來的那張臉時,立刻冷了大半。

「蔣同學,真是意外,竟然在這裡見到你。」薄宇言打量著她的神情從喜悅到冰冷的轉變,待遇真是不同。

「薄教授,你好。」蔣欣晨客客氣氣地打了一聲招呼,心中卻暗道,真是觸霉頭,居然會在這裡遇到他。

蔣新天替他們作了介紹,「薄先生,原來我妹妹是你的學生,真是有緣,這位是我大哥蔣樂天。」

蔣樂天與薄宇言各點了一下頭,算是打過招呼了,蔣新天愉悅地說:「既然這麼有緣,薄先生就跟我們一起吧?」

蔣欣晨的冷臉好像剛從冰箱裡拿出來的,凍人極了,好險薄宇言搖了搖頭,「不了,我有朋友來,先告辭了。」

薄宇言走之前特意地看了一眼蔣欣晨,「蔣同學,下回上課可別遲到了。」他笑著,眼裡卻覆蓋著一層淡淡的警告。

蔣欣晨從小就極為懂得看人眼色,她下意識想到,薄宇言出現得太巧了,在自己對他一番冷言冷語之後,他湊巧出現在她的面前,而且…蔣欣晨看了二哥一眼,二哥與大哥完全不同,二哥的性格外向,為人處世八面玲瓏,能讓二哥的態度這麼嚴肅並且鄭重,說明薄宇言確實是有些背景。

蔣欣晨的心情突然變得低落,她垂眸,「知道了,教授。」

薄宇言看她如謝了的花朵般,不免覺得好笑,她在家人面前的乖巧跟在自己面前張牙舞爪的囂張真是鮮明的對比。

薄宇言離開後,蔣樂天拉著蔣欣晨坐了下來,摸了摸她的頭,「跟這位教授關係不好?」

「小晨,你該不會氣二哥拉他一起吃飯吧?」蔣新天一臉擔憂地看著她,「二哥只是客套,瞧,他識趣地走了。」

蔣欣晨一聽,笑開了,「大哥、二哥,你們想太多了,我跟這位教授不是很熟,不過今天早上遲到了,讓他對我印象深刻而已,放心啦,我不會到處結仇的。」

蔣欣晨俏皮的話逗得他們笑了,蔣樂天感歎道:「吾家有女初長成。」

「哈哈…」蔣新天在一邊補了一句,「擇日嫁作他人婦。」

「厚!真受不了你們,炫耀你們有文學底子哦?」蔣欣晨一副瞧不上他們的模樣。

「吃飯吧,不然等會你餓哭了,我可賠不起。」蔣樂天笑道。

「吃飯吃飯,我快餓昏了。」蔣新天不顧形象地說。

「二哥,你好過分,怎麼可以學我說話?」蔣欣晨假裝氣呼呼地聲明自己的專利。

「喂、喂!我是你二哥…」

三個人一邊拌嘴一邊吃飯,氣氛很融洽。

一個星期後,蔣欣晨的小綿羊被蔣新天給沒收了,說她一個女生騎機車不好,讓她乖乖地開車。

騎機車其實比較方便,特別是交通壅塞的時候,蔣欣晨隨著塞車大軍慢慢以龜速移動著,不時地看了看手錶,再這樣下去,她就要遲到了。

平時十幾分鐘的路程塞了將近四十多分鐘,蔣欣晨終於到了學校,她將車子熄了火,剛下車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從白色的寶馬上下來。

蔣欣晨眉開眼笑,原來不只她一個人被塞,她迅速地超過前面的薄宇言,側過頭賞了一記高傲的眼神,「薄教授,沒有比你晚就不算遲到哦。」說完,蔣欣晨邁步小跑,拉開了跟他之間的距離。

薄宇言挑了一下眉,望著她開心跑著的背影,他想笑,實際上他真的笑了,嘴角勾起一抹笑,他的聲音不大不小,「蔣欣晨。」

在他前面的蔣欣晨停下腳步,轉過頭看他,豈知他將車鑰匙扔向了她,她險險地接住,一臉的茫然。

「我把一份資料忘在車裡了,麻煩你了,小助理。」薄宇言淡淡地說。

蔣欣晨瞪大眼睛,下意識地舉手,想把手裡的車鑰匙往他的臉上扔,她動作一頓,亮麗的大眼睛彎成一道可愛的弧度。

她轉身看向一旁的一位男生,臉上流露出楚楚可憐的神情,「這位同學,我…你可不可以…」她的手按在肚子上,神情彷徨,沒說清楚究竟怎麼了。

這個年紀的男生都異常熱血且樂於助人,何況對像還是大學裡有名的美女,一向冷漠的蔣欣晨也有脆弱的時候,他自然是樂意伸出援手幫忙的,激動地說:「蔣同學,我幫你。」

男生自然地接過車鑰匙,問了她的教室,興沖沖地跑向停車場,蔣欣晨收起臉上的無助,看也沒有看一直在旁邊冷眼旁觀的薄宇言,扭身就走。

薄宇言面無表情地跟在她的身後走進了教室,在他上課之前,那名男生靦腆地將數據給了蔣欣晨,蔣欣晨甜甜地對他笑著,又指了指薄宇言。

很快地,那名男生就向他走來,將手中的資料交給了他,「薄老師,不知道這是不是你要的數據?」

薄宇言不會隨意把數據給放在車裡,男生拿著的數據是之前課上的內容,他頷首接了過來,認真地開講。

蔣欣晨照樣低著頭,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趴在桌上蒙頭大睡,直到下課鈴聲響起,她才醒過來。

「蔣同學,到我的辦公室一趟。」

蔣欣晨抬頭,面露不適,「不好意思,教授,我今天不舒服,可不可以讓別人替我…」

她話音剛落,不少人就踴躍舉手,「教授,既然蔣欣晨不舒服,我來好了。」

「我來!」

薄宇言冷淡的臉忽然綻開一抹笑容,看得那些人不由得畏懼地抖了抖身子,「一、二、三…七。」他豎著指頭,一個一個點過,「很好,你們幾個下個禮拜交一份報告給我,就圍繞今天的課程內容來討論。」

有沒有搞錯啊?強出頭的七個人臉立刻綠了,他們急著在美女面前逞強,忘了眼前這個薄教授的外號是什麼了,惡魔、變態、神經病…他們聽過的外號很多,但沒有一個有褒美的意思。

蔣欣晨臉色也難看,他是在變相地懲罰幫她的人,再這麼下去就沒有人肯出手幫她了。

「小晨…」一旁的小靜看蔣欣晨臉色難看,擔心地看著她。

「沒事。」蔣欣晨在心裡記上薄宇言一筆,轉頭看著薄宇言,「薄教授…」

薄宇言根本沒有心思聽蔣欣晨說什麼,整理好數據就直接離開,蔣欣晨看他那副盛氣凌人的模樣,都快要嘔死她自己了。

「不好意思。」她向那幾位苦瓜臉的同學道歉,接收了他們的苦笑,她愛莫能助地拿起包包,對著小靜說:「我先過去了。」

「好,快去快回。」小靜同情地看著她。

蔣欣晨冷著一張臉到薄宇言的辦公室,象徵性地敲了幾下門就進去了,毫不意外的,薄宇言一個人霸佔了一整間辦公室。

她在二哥的旁敲側擊之下,知道薄宇言的身家背景,薄宇言是薄氏集團的三公子,而很不幸的,她所在的大學正好在薄氏集團名下,真是衰!

「薄教授,不知有什麼事情吩咐?」她嚴正地說,一雙眼睛看也沒有看薄宇言。

薄宇言習慣被人注視、仰慕,甚至也習慣被人恐懼,但不知為何,看蔣欣晨的態度,他心裡異常的不悅。

通常讓他不痛快的人,他不會讓那人過得太舒適。

揚著可以媲美黃鼠狼笑容的他脫下西裝外套,性感地扯了扯領帶,閒適地問:「說吩咐太誇張了,我不過是想請你幫一個忙。」

「請說。」蔣欣晨很少跟人這麼客氣,越是跟一個人客氣,就表示她越跟這個人保持距離。

有人討厭一個人會露出明顯的厭惡,但蔣欣晨告訴自己,這樣的做法是錯誤的,特別是他的權力和地位都高於自己的時候,這種行為簡直跟自殺沒什麼兩樣,所以她只能忍。

薄宇言看著她冷淡的神情,心生疑惑,他對自己的外貌一向很有自信,即使他冷酷無情地拒絕,也會有一堆女人前仆後繼、死纏爛打。

「麻煩你把這些資料整理一下。」薄宇言指了指堆積在桌上,一堆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文件。

「教授,這是什麼?」

「哦,下節課或者下下節課,我想講行為心理,有數據的話會比較有說服力。」薄宇言的話也是一套一套,就是要整死她,他也要有冠冕堂皇的借口。

蔣欣晨瞪著那一迭資料,右眉輕佻了一下,他是眼瞎了吧?這麼多資料讓她一個人整理,是要讓她整理到什麼時候?

「蔣同學,有問題嗎?」薄宇言溫言軟語,「我知道是有些多了,不過你應該不會有問題,對吧?」

「對。」她咬牙說道。

「雖然我是心理學的教授,但我看不透人心,如果你有什麼問題的話,要及時跟我溝通。」他溫良如羊一般。

瞎子,她擺明不爽,哪需要看穿人心,光看她的模樣就該知道她很不滿,也許他就是一個變態,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蔣欣晨平息怒火,繃著臉,「知道了,教授。」

「呵呵,是我該說謝謝。」

小人!蔣欣晨上前伸出手,稍顯吃力地將資料抱在懷裡,冷然地說:「再見,教授。」

薄宇言淺笑,不置一詞,看她踩著怒火的步伐出去之後,他臉上掛著大大的笑容。

放在桌子上的手機忽然響起,薄宇言接了起來,「喂?媽?」

「阿言,今天晚上回家裡吃飯。」薄母說完就掛了電話,動作迅速得不給薄宇言任何機會開口。

薄宇言瞇了瞇眼睛,隨意地將手機扔在一邊,讓他回去吃飯是可以,就怕飯局上出現他不想看見的人。

他走到沙發旁,躺在上面,閉上眼睛休憩,半個小時之後,他睜開眼睛,站了起來,慵懶地伸了個懶腰,他走到窗戶邊,居高臨下地看著校園風景,眼睛忍不住被不遠處的游泳池吸引。

清澈的水在陽光的折射下成了一池柔和的金光,乍看之下讓人產生了一種嚮往的心念,但對他來說那是地獄,不是天堂。

記憶開始飄忽,多久了?他也記不清了,只記得自己曾經在類似的金光中掙扎過,那些被他整過的人只怕是開心了,原來他也有這麼淒慘的經歷。

他什麼都會,唯有游泳是他的弱項,原以為溫和的水,在那時如巨大的水龍吞噬著他,他努力地想鑽出水面,卻是徒勞無功,胸腔的氧氣一點一點地被擠壓出去,他開始在水中顫抖,渺小得只能求救,當意識模糊的時候,有人抓住了他。

那一刻他想,果然做壞人好,都說禍害遺千年,只有這樣才能活得久。

後來他在醫院裡醒過來,救他的女子嬌羞地坐在他的面前,她恐怕不知道他的惡行,不知道他對女人一向無心,所以她被他的外貌所迷惑。

他不以為然,人的眼睛一向喜歡看美麗的人和事物,醜陋的一切都該被封印在箱子裡。

接著是媽媽哭天喊地的聲音,而他強悍的爸爸有生以來第一次哽咽了,很好,他活著是一件好事,起碼能看見這驚奇的一幕。

關於後來事情的發展,薄宇言想選擇性失憶,因為真的是太匪夷所思了,一個女人,一個對他什麼都不瞭解的女人,救了他、愛上了他。

對此他嗤之以鼻,他不信一見鍾情。

而薄家長輩們一改門第之見,比他更快地接受了那個女人,打著要他以身相許的主意,真是太可怕了。

但他薄宇言怎麼可能同意,作夢比較實在。

結果這位救命恩人還是成了他的女朋友,薄宇言想起這件事情就一臉的陰鬱,他是一個灑脫、野蠻的人,所以他們認為理所當然的事情就讓他們做吧,他從來沒有認可過她。

薄宇言伸手掏煙,點燃之後吸了一口,眉宇間的冷漠比千溝萬壑還要深,這些不是讓他煩惱的事情,讓他煩的是,他怕水。

之前不會游泳,但起碼他不怕水,但現在他怕水,他懼怕水帶來的那種無措感。

他低咒了一聲,熄滅了煙,電話這時剛好響起,「什麼事?」

「呃,口氣不好,我打的不是時候?」閻磊爽朗的笑聲裡沒有任何歉意,反而很沒良心地笑他。

薄宇言哼了一聲:「有屁快放。」

「我明天要去一趟美國,今天中午跟你一起吃飯。」閻磊不囉嗦地說。

薄宇言應了一聲:「知道了,待會老地方見。」他掛了電話,拿了車鑰匙和隨身物品,離開了辦公室。

薄宇言還沒走下樓,就從走廊的透明窗中發現,那一池金光中似乎多了一樣東西。

他站定在走廊上,兩眼專注地研究著那是什麼東西,呵,不該是東西,是一條穿著白色泳衣的美人魚,游泳的姿勢很優美,臂膀劃開水時充滿了力與美。

窈窕的身姿在水中婀娜著,修長的腿抬起又放下時,劃出一道迷幻的水簾,她是那麼自在愜意。

眸子微微一收,薄宇言轉身下了樓,沒有立刻往停車場走,而是徑直走向了游泳池。

在距離游泳池很遠的地方,他停了下來,他緊繃著臉,沒有靠近水池,但雙手仍不住地握成了拳。

咻的一下,一張小臉從水裡鑽了出來,那張年輕嬌美的臉龐,他很熟悉。

蔣欣晨游到池邊,浸在水裡靠著池壁,她很火大,火到要自焚了,太可惡了,該死的薄宇言!

她爬了上去,坐在泳池邊,她穿的是一件保守的泳衣,什麼肉都沒有露,該包的地方全包起來了,但難以掩蓋她身材很好的事實。

背後有一道炙熱的目光隨著她的一舉一動而移動,她敏感地停下踢水的行為,一轉頭就對上了深沉的眼眸,她冷著臉,喊了一聲:「薄教授。」

薄宇言很意外,他沒想到美人魚會是蔣欣晨。

蔣欣晨不知道薄宇言站在那裡看了多久,但她覺得很奇怪,他站得有些遠,她可以肯定他不是無意經過的,所以…

「你怕水?」蔣欣晨吃驚地說,看他一聲不響,眼裡有了嘲弄,原來他也有怕的東西。

薄宇言沒有開口,看著她緋紅的小臉在陽光下如閃亮的珍珠在發光,吸引著他的目光。

薄宇言當著她的面抽煙,帶著嫌惡地說:「你說我怕水?你哪只眼睛看出來了?倒是你…」他的目光落在她姣好的曲線上,「身材不錯。」

如果他嫌棄她的身材,蔣欣晨肯定會狠狠地揍他一頓,但他沒有,他的眼神是純男性的,看得她的臉發熱,退去了淡淡的神情,她憤憤地朝他吼著:「看什麼看?」

說著的同時,她狠狠地踩了一下水,濺起了一片水花,她站起來,拿起一旁的浴巾擦拭著臉。

「你是游泳隊的?」大學的泳池平時不對學生開放,只有游泳隊的人可以隨時進入。

蔣欣晨拿起自己的東西就往更衣室走,沒有回答他,薄宇言抽完煙,隨意地靠在牆上。

蔣欣晨出來時他還在,她毫不給面子地皺起眉毛,「薄教授還有什麼吩咐?」

薄宇言不意外見到她的臭臉,聳肩沒有說話,蔣欣晨哼了幾聲就要離開,誰知腳下多了一條長腿,下一刻她就跌了出去,墜落在水裡。

身上的衣服濕透了,雖然更衣室裡還有衣服,但是…蔣欣晨狼狽地從泳池裡爬出來,美目瞪得大大的,「薄宇言,你發什麼瘋?」叫他教授是給他臉,現在不用給臉了。

薄宇言挑眉,「哦,絆倒你了?真是不好意思,我沒看清。」

「你!」蔣欣晨氣急敗壞地站起來,小臉上佈滿了冰霜,「你腦子有問題,不會去醫院看看嗎?隨便出來咬人算什麼?」

呵,她生氣了,薄宇言不得不說,他們每一次交鋒,她總是會很生氣,「嗯,你隨便叫吧。」

丟下這麼一句話,他不痛不癢地離開了。

蔣欣晨整個人都傻眼了,她到底是怎麼跟這位教授有了深仇大恨的?只是因為對他豎中指?不、不,肯定是他們八字不合。

薄宇言心中的鬱悶一掃而光,心情舒適地往停車場走去,驅車前往跟閻磊約好的老地方。


第三章

這間地下室餐廳開在一條小巷子裡,黑暗的環境會讓女人膽小,卻讓男人身體裡的熱血基因沸騰。

「我不得不說你的眼光好,投資開了這間餐廳,我真沒想到能賺錢。」閻磊坐在沙發上,四肢放鬆。

樓上是開放式的廚房,樓下卻是幽暗的用餐環境,對一個普通人來說,怎麼想都覺得這太陰森了。

薄宇言脫掉西裝,靠坐在沙發上,兩眼閉目養神,「不覺得這樣的地方很適合休息嗎?」

閻磊大笑,「你花錢投資就為了休息?」他摸了摸下巴,「不過我挺喜歡這裡的氛圍。」

昏暗的環境下,點著熏香蠟燭,淡淡的香味縈繞著週身,令人不自覺地放鬆了。

「我的店可不是開來等你誇獎的。」薄宇言吐槽道。

閻磊曖昧地說:「話說回來,我看你現在心情很好,跟剛才接我電話時完全判若兩人。」

聽出他想打探的意念,薄宇言瞄了他一眼,「我想學游泳了。」

閻磊臉上的曖昧瞬間被驚訝給擊垮了,「你要學游泳?」他是耳屎太厚還是有幻聽了?

「嗯。」薄宇言想著蔣欣晨眼裡的嘲弄,神色變得陰沉了些,她看似隨意揣測,卻準確點中了他的心思,他真的很難有美麗的心情,「你教我。」

能教薄宇言學游泳,閻磊自然不想放過這樣一個看他出糗的機會,「好,等我出差回來以後,我就教你。」

「不,現在就教我。」薄宇言不容拒絕地說,「否則我就讓伯父直接把你調到非洲去。」

竟然讓他去一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喂,你有沒有人性啊!」其實美國的公事可以讓別人去,不過閻磊面上仍是裝作不樂意。

薄宇言掛著高深莫測的笑,沒有將他的抱怨看在眼裡,一點同情心也沒有地說:「辛苦你了。」

「阿言,你不能這樣做,一般人學游泳也要一段時間,你又怕水,那我不是要教很久?」閻磊不滿地說。

「不。」

閻磊的眼睛一亮,「可以商量,是嗎?」

「不,我會在最快的時間學會。」薄宇言認真地看著他。

閻磊嘴角一抽,「你認為你很有天賦?」

薄宇言垂眸,腦海裡閃入蔣欣晨游泳時的愜意,嘴角彎起,「我認為我也許沒有想像中那麼怕水。」起碼在看了她之後,他覺得也許是潛意識裡將游泳這件事給恐怖化了。

「阿言,你老實說,怎麼突然就想學了?」薄宇言對游泳和水的排斥,他敢說自己是最瞭解的人,畢竟他們認識了這麼久,一個固執的人改變了想法,一定有理由。

薄宇言扯唇輕笑,「就這麼定了,吃完飯,我們就開始吧。」

閻磊無語地看著他,這個小子秘密藏得太深了,他想套都套不出來,真矬!

「我要跟美國那邊的公司交代一下。」閻磊可不像他,做事能這麼自由,很多事情上,他都是規規矩矩的。

薄宇言頷首,「是要說一聲。」

「用什麼理由好呢?就說我要教你游泳好了。」閻磊可不放棄這個機會,他要盡情地揶揄這個臭小子。

薄宇言邪笑,「好啊,那我順便告訴伯父你前年做的好事。」

「幼稚!」閻磊鄙視道,前年他為了避開父親安排的相親,可是無所不用其極,好不容易才擺脫了,這小子要是供出去,他就吃不完兜著走了。

「就這麼決定了。」薄宇言愉快地下了定論。

「真是誤交損友!」閻磊感歎道。

薄宇言站在講台上,看著下面的學生們,淡淡地問:「我的助理呢?」

坐在後頭的小靜怯怯地舉手,「教授,小晨生病了,她說…」

「說什麼?」他笑得儒雅,藏在其後的卻是不悅。

小靜深吸一口氣,不重不輕地重複蔣欣晨的話,「她說,她前不久被一個喪心病狂的混蛋給推進了水裡,先是重感冒,接著是發燒,所以…」

小靜一邊擔心好友,一邊觀察教授的臉色,發現他並沒有想像中的生氣,她偷偷地鬆了一口氣。

「哦。」他好整以暇地笑著,「是嗎?那麼替我轉告蔣同學,好好休息。」

「是,教授。」

「好了,今天上課之前,我有一個壞消息要告訴你們。」他笑得開心,「鑒於你們最近的表現,我覺得要加一個額外的任務給你們。」

這是什麼意思?學生們面面相覷,他們想起上次被罰的幾個人,聽說他們絞盡腦汁寫好了份報告,結果還被各種嫌棄,拿回去修改無數次後才勉強過關。

「我會給你們一個案例,你們回去結合心理學理論好好分析,兩周後交給我。」他溫柔的嗓音說出的話卻夾帶著暴風,學生們各個發出鬼哭狼號的聲音。

他安靜地站在台上,看著他們悲哀的神情,嘴角往上一勾,「好了,現在開始上課。」

美妙的下課鈴打破了他們的煎熬,學生們一個個垂頭喪氣地離開了教室,薄宇言跟著出了教室時,口袋裡的手機響了。

「喂?」

「阿言,今天什麼時候開始練?」閻磊問。

「今天不練。」

「嗯?拚命三郎要去做什麼壞事了?」閻磊打趣。

「掛了。」薄宇言可沒有想跟他推心置腹的想法,他想著的是某一個打退堂鼓的人。

不來上他的課,無形中控訴他的暴行,蔣欣晨還是滿厲害的嘛。

薄宇言上了車,直接打電話給了蔣新天,「喂,蔣先生嗎?我是薄宇言,是這樣的,今天令妹沒有來上課…哦,是這樣啊…好的。」

從蔣新天的話裡得到了他想要的訊息,薄宇言掛了電話,直接開車往蔣家去。

本以為蔣欣晨是故意裝病,沒想到她是真的生病,至於生病的緣由是否跟他有關就不得而知了。

他是她的老師,總要關心一下自己的學生,這份深厚的師生之情讓蔣新天將家中的地址吐露出來了。

他一邊笑著,一邊開著車,心情很好地準備看看那隻小病貓的狀態,二十分鐘後,車子停在了蔣家門口。

也許蔣新天交代過,蔣家的管家正在門口等著,他下了車,管家立刻領著他去了客廳。

「薄先生,你請等等。」管家上樓叫蔣欣晨。

薄宇言坐在沙發上,一手搭在腿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幾分鐘後,管家面有難色地下來了,「呃,薄先生,我家小姐…」該怎麼說才能婉轉地把小姐的拒意表達清楚呢?

「是我想得不周到。」薄宇言停止了敲擊的動作,緩緩地站起來,斯文地說:「她生病了還要她下來陪我,是不恰當,應該我上去陪她才是。」

管家聽了前半句話,放心了一半,以為避開了尷尬的局面,沒想到他後面的話更是令人不知所措。

薄宇言高大的身影在無形中釋放著懾人的氣勢,讓管家想開口說不,卻不知道怎麼說出口。

他一猶豫,薄宇言已經率先走上了樓,管家苦著臉,心裡忐忑不安。

上了二樓,薄宇言也不等管家指示,逕自走過一間間房,在中間的房前停了下來,禮貌地詢問:「是這間嗎?」

以蔣家兄弟寵愛她的方式看,蔣欣晨居住在中間的可能性最大,這樣她有什麼事情的話,蔣家兄弟都能快速地過來。

「是的。」管家納悶不已,他是怎麼知道的?

薄宇言敲了敲幾下門,看了管家一眼,阻止了管家出聲的動作。

「進來。」

她的嗓音似乎啞了些,但是中氣十足,薄宇言笑著扭開門,走了進去,「小晨…」

蔣欣晨倏地睜開眼睛,「你怎麼會在這裡?還有,誰讓你這樣叫我的?」只有親朋好友才會這樣叫她,她跟他可沒有任何關係。

她冷冽的話沒有讓薄宇言尷尬,反而理解地點頭,「我聽你二哥都這麼喊你,我跟你二哥差不多年紀,也相當於你的哥哥了,喊你一聲小晨不為過吧。」

巧言令色,他要是她哥,她還不如自刎算了!

蔣欣晨看了看站在一邊傻傻的管家,沒有出口責難,支開了他,「我有點渴。」

「好的,小姐,我這就去給你端水。」管家連忙退出去了。

管家一離開,蔣欣晨頭轉向那個在打量她房間的男人,狠狠地說:「滾出去。」

「嗯,我沒想到冷若冰霜的小晨會有這麼夢幻的房間。」粉色的公主房,很適合她的身份,卻跟她的脾性不搭。

「要你管。」蔣欣晨有一種被他看透的感覺,這間房是兒時爸媽親手為她佈置的,在他們的心中,她是蔣家的小公主。

事實上,在不知道那些虛假背後的真相前,她真的是無憂無慮的小公主,可知道之後,粉色成了諷刺的象徵。

「看來你的病也不是很嚴重。」瞧出她眼裡的排斥,他依然故我地踩著緩慢但堅定的步伐向她走去,「我還以為你是故意裝病呢。」

蔣欣晨臉上一臊,她是能離這個男人有多遠就多遠的,「你來幹什麼?」是來看她的話,那就免了,他這種包藏禍心的探望有可能會縮短她的壽命。

薄宇言逕自坐在她的床邊,伸出手摸了一下她的額頭,嚇得她縮起了身子,「別亂碰!」

一張不及他大掌大的小臉迅速地紅了起來,他淡笑,「我測量你的體溫而已,這麼怕我?」

「誰怕你。」蔣欣晨冷冷地抬高下顎,眼神稍稍往上一吊,「我只是不習慣跟陌生人這麼親近。」

薄宇言扯了一下唇,「哦?小晨真是容易害羞。」她額上的溫度如常,應該沒事了,看她生龍活虎的,實在跟病懨懨沒什麼關係。

房內的溫度馬上掉了好幾度下來,蔣欣晨冷冰冰地問:「薄教授到底有何貴幹?」她死死地咬著牙,真想把他給趕出去,到底是誰放他進來的?

「哦,我就是擔心你,所以過來看看。」他的借口很完美,儼然是一個好老師的形象。

蔣欣晨不吃這一套,壓根沒聽進他的話,這時管家端著一杯溫水進來,她接了過來喝了一口。

管家心細地端了一杯紅茶,「薄先生,請用。」

薄宇言接了過來,優雅地喝了一口,「嗯,很好喝,謝謝。」

管家笑笑地站在一邊,他的話明顯對管家很管用,蔣欣晨看在眼裡,心裡不齒到了極點,要是好喝就一口氣喝完,幹嘛喝一口就端在手裡,供著欣賞嗎?

「管家,麻煩你替我把桌子上的資料拿過來。」

管家頷首,轉身拿了資料給蔣欣晨。

「你先出去吧。」蔣欣晨吩咐道,等管家一關上門,她把手上的資料扔給他,「喏,你上回要的數據,如果你是為了這個而來的話。」

薄宇言明顯愣了一下,很快他便恢復了常態,接過數據,慢慢地看了起來,可惜蔣欣晨沒有那麼好的耐心,「你可以回去看。」

言下之意就是在趕他這個人了。

薄宇言絲毫不理會,逕自地看起來,蔣欣晨臉色明顯不好,冷瞪了他幾秒,見他壓根把這裡當作他自己的家之後,她索性沉下臉。

薄宇言一心二用,餘光瞄了瞄她,又回到手上的資料上,說實話,他已經忘記了要她做這份資料的事情了,那時不過是心血來潮,沒想到她會當真,也做得很出色、很認真,在這麼短時間內整理好所有的數據,又作總結,想必她是花了不少的心思。

「寫得很好。」他不吝嗇地誇獎道。

蔣欣晨不是一個渴望得到別人認同的人,她需要的是自己的認同,雖然他讓她做了這份可惡的數據,但既然到她的手裡,她就該完成。

「薄教授有交代,我自然會完成。」她說這話時,眼角稍稍一挑,帶了一絲絲的驕傲,她對自己的能力一向有自信。

「但是…」薄宇言將數據放在她的膝上,「錯別字太多了。」

完美的面具出現了裂痕,蔣欣晨低頭看著他手指所及的地方,眉毛皺了一下,抿著唇不說話。

薄宇言突地伸手,像是揉著寵物的頭一樣,很是自然地說:「不過整體來說是不錯的。」

蔣欣晨身體一僵,他的動作讓她想到小時候每次拿到獎盃時,爸媽也是這樣摸她的頭誇獎她。

「啪!」蔣欣晨粗魯地揮開他的手,厭惡取代了眼中的排斥,她怒紅了臉,「不要亂碰我!」

高分貝地吼完,她深吸一口氣,無比冷酷地看著他,「出去,拿著你要的東西出去。」

蔣欣晨錯估了薄宇言,她裝模作樣的冷漠、冷情,在他的眼裡就跟小孩子鬧情緒一樣。

薄宇言眼中閃過一絲不滿,她渾身是刺的模樣讓他心頭難受極了,他陰鷙的眼落在她滿臉的冰霜上,「誰說我來是要這個?」

蔣欣晨被弄得糊塗了,他不是來要這個,還能來幹什麼?真的來看她?拜託,她跟他又不熟。

薄宇言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慮,站了起來,突然往前一傾,氣勢強大地俯視著她,「我來是看看我的好學生,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五個字隨著他親近的動作,隨著他熱熱的氣息吹拂過她的臉頰,她懊惱不已,氣他故意向她釋放男性的魄力,如果他真的關心她,真的把她當作病人,他就該坐在沙發上或者椅子上,與她保持一定的距離,跟她好好說話。

蔣欣晨咬著下唇,怒火攻心,很乾脆地伸手往他的小腹狠狠地一捶,當她的手碰到他肌理明顯、似有腹肌的腹部時,拳頭很有爆炸力地衝擊著他。

薄宇言想,他這一輩子真的沒有被人揍過,更沒有被女人揍,他傻愣愣、後知後覺地按著隱隱作痛的腹部。

蔣欣晨能感覺到手上的疼,但她繃著臉,不發一語,另一隻手輕輕地推著他,在他們之間拉出了距離,「薄教授,事不過三,不要再讓我說一遍,我不喜歡跟陌、生、人太接近。」

他的眼染上了陰影,隔著不算太遠的距離,蔣欣晨能從中瞧出端倪,他生氣了,但她絲毫沒有挪動,一臉傲然。

薄宇言沒見過這種人,打了人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通常這樣的角色應該是他扮演才對。

蔣欣晨默默地想,自己向他豎過一次中指,他就把她的愛車給分解了,她現在揍了他一拳,他會怎麼樣呢?把她的房子拆了嗎?

蔣欣晨很不想給自己的兩個哥哥惹禍,但這個男人似乎不知道點到為止怎麼寫,不斷地得寸進尺。

當蔣新天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靜止的一幕,他知道自己的妹妹不擅長交際,撇去薄宇言教授的身份,似乎由他出面應對比較好,但他似乎來得晚了些。

一個英俊挺拔的男人,和他漂亮迷人的妹妹,本該是美好的場景,奈何他們臉上都有著怒意以及凶意。

「蔣先生,你來了。」薄宇言打破了奇怪的氣氛,親切地喊著。

蔣新天以為自己出現幻覺了,這個男人剛才那副要撕裂他妹妹的神情瞬間不復存在。

「哥。」

蔣新天又看向自己的妹妹,呃,剛才那副要踢爆對方小弟弟的妹妹此刻神情柔和了。

蔣新天幼稚地揉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再一次確定眼前看到的不是幻象,他揚起爽朗的笑容,走到他們身邊。

「薄先生。」蔣新天先打招呼,接著溫柔地摸了一下妹妹的額頭,又拍了拍她的腦袋,「今天有沒有乖乖的?」

薄宇言揚眉,看著蔣新天將他之前做過的動作重複了一遍,他得到的是暴力的響應,而她對她的哥哥是什麼樣的態度呢?

「哥!」蔣欣晨拉高被單,遮住了臉,只露出呼吸的鼻子和看人的眼睛。

「哈哈,這麼大了還撒嬌。」蔣新天笑道。

薄宇言收緊了下顎,忽然發現自己很不喜歡蔣欣晨對他的差別待遇,他臉色稍顯冷淡地看著他們兄妹互動,插嘴道:「小晨身體已經好了,那我也放心了。」

蔣新天不知道薄宇言跟自己的妹妹到底是什麼關係,只是聽薄宇言親密的稱呼,他認為薄宇言想追自己的妹妹。

但可能嗎?蔣新天在商場上待了這麼久,雖然薄宇言在商場的名聲不響亮,但他私下是有耳聞的,薄氏集團現在賺錢的項目就是薄宇言在操控,這個男人有教授儒雅的風範,但商人沒個黑心,賺錢就是空想,再說妹妹對薄宇言明顯就是一副不耐煩的模樣。

蔣新天輕笑著,「薄先生,謝謝你的關心,還特意過來看她。」接到薄宇言的電話時他嚇了一跳,後來知道薄宇言只是想探望病中的妹妹。

「薄先生的腸胃不舒服嗎?」蔣新天注意到薄宇言的手一直放在小腹處。

薄宇言聽到這話時,臉色明顯更差了,倒是蔣欣晨躲在被子裡悶笑著,薄宇言陰鬱地說:「沒事。」

蔣新天熱情地說:「等一下家庭醫生就要過來看小晨了,你就等等吧,這個醫生是中醫,醫術很好的。」

沒有人喜歡被別人當成病人看,薄宇言皺眉,嚴肅地拒絕了,「真的不用。」

蔣新天尷尬地笑了笑,熱臉貼了人家的冷屁股,「呵呵,好吧。」

蔣欣晨輕哼了一下,「薄教授,謝謝你來看我,我累了,想休息。」

「那我就不打擾了,小晨,你好好休息,蔣先生,我先走了。」薄宇言禮數周全地說。

蔣新天客氣地將他送出了門,回到房裡的時候,看到蔣欣晨已經閉上眼睛睡覺了,他溫柔地走上去替她掖了一下被子,轉身離開了。

隔天一早,蔣欣晨與兩個哥哥一起吃早飯,蔣樂天先吃完,放下了筷子,「小晨,你確定康復了嗎?要不要多休息幾天?」

蔣欣晨搖頭,「不要,我想去學校。」

「這一段時間有游泳訓練嗎?」蔣樂天擔心地說:「你的身體剛好,天氣又涼,最好不要下水了。」

蔣欣晨點頭,「我知道。」

「嗯,那我先去上班了。」

「大哥,掰掰。」蔣欣晨對大哥說再見,疑惑地看向二哥,「二哥,不跟大哥一起走?」

蔣新天跟走到門口的蔣樂天換了一個眼神,鄭重地看著她,「我們決定以後送你上課。」

蔣欣晨驚訝地看向蔣新天,「二哥,為什麼?如果你們是擔心我的安全的話,讓司機送我去就行了。」

蔣新天眼裡有著一抹黯淡,「傻丫頭,你可是我們的寶貝,這種事情當然是親力親為了。」

蔣欣晨挾小菜的動作一頓,「他們回來了?」

蔣新天神色一滯,稍後恢復如常,輕輕地點了一下頭,「嗯。」

「為什麼?」

「他們雖然移居到國外,也各自有新歡,但你也知道,每年他們總要回來逢場作戲的。」蔣新天的招牌笑容不知何時消失了,面容冷淡。

蔣欣晨無意識地握緊了筷子,「這一次是為了什麼?」

「結婚三十三週年紀念日。」蔣新天口氣嘲諷地說。

蔣欣晨低下了頭,哥哥們對她很在乎,雖然他們是討厭爸媽,卻沒有她的反應激烈。

如果要問她,這世界上她最不想見到的人是誰?她會說不是一個,而是兩個,她的親生父母。

每每想到他們,她就覺得噁心,貌合神離的夫妻在人前假裝恩愛,連她也被欺騙了,這是哪門子的親人?

每一次他們回來,她的心情就會特別的低落,她勉強地朝二哥笑了笑,「二哥,你們不用擔心我,我沒事。」

小時候的她傻傻不懂事,所以她不知道爸媽之間的事情,即使有跡可循,她也沒有多心,直到她十歲的時候,爸爸的情人上門,二話不說就賞了她一巴掌,劈頭就是一大堆可怕的言語,稚嫩的她當時馬上被打傻了,甚至看了一段時間的心理醫生。

後來蔣欣晨才知道,原來是爸爸的情人懷孕了,而爸爸不准她生下來,她沒了孩子便發瘋似的把氣出到了自己身上。

接踵而來的黑暗讓她徹底地心冷了,最親的家人卻是她最陌生的人,自此以後,蔣樂天和蔣新天對她是萬分小心。

也許是兩個哥哥的緣故,她才漸漸地恢復,可她只能接受他們,想讓她再一次接受爸媽是絕對不可能了。

蔣欣晨明白哥哥們對她的疼愛,但她自認已經長大,她堅定地笑著,「二哥,真的不用送我去學校。」

兩個哥哥很有默契,一個忙的時候,另一個會陪她,輪流地照顧她,明明他們也沒有比她大多少,他們卻表現得像個大人一樣,面對爸媽的勞燕分飛,他們坦然地接受了。

蔣新天認真地看了她幾秒,這才點了一下頭,「好,那我去公司了,我會跟大哥說的。」

蔣欣晨無負擔地一笑,「嗯。」

兄妹倆一起吃完飯,蔣欣晨自己開車去上課了。

車開到一半,手機響了起來,她沒有接電話,直到車子停在停車場之後,她才拿起手機,是陌生的號碼,她神情冰冷地直接忽視,她的性格孤僻,既然不是她認識的人,她就沒有必要回電,說不定只是一個打錯電話的人。


第四章

蔣欣晨拿起包包下了車,校園裡人來人往,都是一群趕著上課的人。

「嘿,美人魚!」

蔣欣晨轉過頭,是游泳隊的隊長鄭健,「隊長。」她剛加入游泳隊的時候,有幾次機會參加比賽,雖然沒有拿到什麼好名次,不過他們都戲誰她為美人魚。

鄭健曬得黑,笑起來露出兩排白牙,「最近都沒有看到你去訓練。」

蔣欣晨點頭,「我正要跟你說這件事情,我想退出遊泳隊,把心思放在課業上。」這是真的,如果要繼續深造的話,她需要花時間在課業上。

鄭健似乎有些吃驚,「哇!真的假的?」看來訓練時沒有養眼的畫面可看了。

蔣欣晨應了一聲,對他抱歉地笑了笑,轉身離開了,留鄭健傷心不已,這條美人魚雖只可遠觀,但多少能淨化一下眼睛,這下泳池裡都是一群熊腰虎背的人,真的好傷眼。蔣欣晨走到教室裡,小靜已經幫她佔好位置,她走過去坐下,「小靜,謝謝你。」

「你來啦,身體好點沒?」

「好多了,喏,請你喝牛奶。」蔣欣晨將草莓口味的牛奶瓶推到小靜前面。

小靜幸福地笑著,「小晨,你真好。」說著,她樂滋滋地喝了起來。

蔣欣晨看著她滿足的笑容也跟著笑了,平常不怎麼笑的她,笑起來有一種無法比擬的風韻,就像看到雪峰在陽光下發出驚人光芒時的驚喜。

正巧走過走廊的薄宇言看到了,他瞇了一下眼睛,他手裡拿著手機,靈活的食指正按著撥號鍵,號碼的備註是蔣欣晨。

薄宇言瞇著眼睛,打量著她的笑容,似乎從第一次見面到現在,他沒有見過她這麼輕鬆自在的笑容。

他挪開手指,將手機收好放在口袋裡,邁著悠然自得的腳步往蔣欣晨走去,蔣欣晨猶不自知地坐在那裡跟小靜聊天,直到周圍的氣氛發生了變化。

蔣欣晨知道自己生得不賴,可以說是出眾,不過她不會自戀地認為,自己有美到讓剛剛還如常坐等上課的同學們都看向自己。

「薄、薄教授?」小靜慌亂地喊道。

蔣欣晨真想用她的後腦杓一直對著他,可天不從人願,薄宇言立在她的身後,「小晨…」

蔣欣晨冷眼瞥向他,絲毫不給他好臉色,「薄教授。」

「我打你的電話,你怎麼不接?」他微笑著問她。

「不好意思,沒看到。」她快速地回答,神情沒有一絲歉意,原來剛才的電話是他打的,她歪著頭,不冷不熱地問:「有事嗎?」

「有事。」他稍微低頭,以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你知不知道,我可以讓你死當?」

蔣欣晨抬眼,水眸裡看不出任何情緒,酷酷地點了一下頭。

薄宇言自然不指望她露出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他站直了身子,笑著離開了。

蔣欣晨真不明白他到底是來幹什麼的,威脅她?他做了,可除此之外…

「小晨,你跟薄教授…」小靜不敢置信地捂著嘴,大學裡師生戀很正常,可師生換成了薄宇言和蔣欣晨,很具有話題性。

隨著小靜的發問,蔣欣晨敏感地發覺周圍的竊竊私語,她臉蛋一沉,眼裡迸射出煞氣。她終於弄懂薄宇言是來幹什麼了,來壞她的名聲。

她一點也不想聽到任何蜚語,那些將她跟他放在一起講的流言,真是相當不順耳。

「小晨?」小靜看著蔣欣晨臉上瞬息萬變的神色,禁不住擔心地喊了她一聲。

蔣欣晨面色難看地看著小靜,以眼神示意她不要說話,說得越多,錯得越離譜,小靜領悟地閉上嘴,乖乖地喝她的牛奶。

蔣欣晨把薄宇言造成的轟動當作一群蒼蠅在作祟,壓根就沒有放在心上,比起薄宇言,她更惱她的爸媽,既然瀟灑地出國了,為什麼還要回來作秀?就是有這麼一對爸媽,導致她的價值觀發生了變化。

她真心希望大哥和二哥能找到喜歡的人,不論那人是富或窮,她只單純地想要哥哥們幸福,不要像爸媽那樣…

小靜偷覷蔣欣晨一眼,蔣欣晨以往明朗的眉宇間染上了憂愁,她不由得溫柔地說:「小晨,我好久沒有逛街了,下午陪我逛逛吧。」

「下午還有課呢,你這個乖乖女變壞囉。」蔣欣晨笑著糗她。

小靜臉一紅,「人家也愛漂亮嘛。」

「是、是,那下午我陪你逛。」蔣欣晨狀似無奈地說。

「不逛到你腿軟,我就不讓你回去。」小靜雄赳赳氣昂昂地說。

閻磊看著在泳池裡掙扎的薄宇言,真的很好奇到底是什麼改變了他的想法,讓他想接觸他最怕的玩意。

閻磊認識薄宇言很久了,薄宇言學東西很快,所以學習對薄宇言來說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不過人都是有自己的罩門的。

閻磊也問過他,到底是什麼刺激他學游泳,明明怕得要死,臉色都發白了。

不過薄宇言是不可能告訴他的,閻磊無趣地看著薄宇言在泳池中沉沉浮浮,按薄宇言的進度,是要學一段時間了。

如果薄宇言的自尊心不高,他這個好友已經在美國了,而不是在這裡當教練,但薄宇言不可能讓別人看見自己此刻的丟臉行徑,只有他可以,因為薄宇言把他當好友看待。

「咳!」薄宇言趴在池邊,水僅到他的胸,只要站直了就不至於淹死,但被水嗆到是每天的必修課,「該死!」他低咒。

閻磊喝著果汁,事不關己地說:「慢慢來吧。」

薄宇言瞪了他一眼,「你教得太差了!」

閻磊輕哼幾聲,「有本事你換人。」他有恃無恐地說。

薄宇言冷笑,「我有本事告訴所有人,你八歲的時候還尿床!」

轉過頭,不管背後閻磊毫不隱藏的咒罵聲,薄宇言低頭看著一池的水,冰涼的觸感讓他想起了蔣欣曩,那個故作冷感的小女生。

閻磊認識薄宇言這麼久,從沒見過他的臉上出現這種…怎麼說呢,似乎是在為女人煩惱的神色,「喂,你談戀愛了?」

薄宇言迷茫地看向他,「誰?」

閻磊暗自罵自己多想了,「沒事,你今天練得差不多了,陪我出去逛逛吧。」

「我不知道你會有這麼女性化的愛好。」逛街一向不是薄宇言的嗜好。

「我女朋友快生日了,我要挑一份禮物。」閻磊可不像薄宇言這麼灑脫,他都到了該正正經經地交一個女朋友的年紀了,之後會緩緩地步入愛情的墳墓。

「聽起來像是例行公事。」薄宇言離開泳池,拿起浴巾擦拭著身子。

閻磊歎氣,「是沒有多愛她啦,不過是女朋友就好好對待。」語鋒一轉,「不像你霸佔著別人男朋友的頭銜,耽誤了別人的青春。」

薄宇言頗為淡薄地說:「耽誤?我看她如魚得水,我爸媽對她好得不得了,恨不得從我這裡拿了精子過去,做一個試管嬰兒出來。」

閻磊聽得笑了,「你這小子,要是你爸媽聽到了,非氣瘋不可。」

閻磊自然是聽說過薄宇言那個名義上的女朋友,但不是薄宇言親口跟他說的,薄宇言可沒有好心情跟他分享自己的八卦,他是從旁人那裡聽到的,據說那個女生身家清白,就是家境太一般了。

成了薄宇言的女朋友後,沒過多久就是一身名牌與昂貴首飾,畢竟一般人哪裡禁得起奢華的誘惑,怪不得薄宇言討厭她,一個為了金錢就願意做掛名女朋友的人,絕對入不了薄宇言的眼。

「走吧,陪你去做二十四孝男朋友。」薄宇言走向了更衣室,閻磊跟了上去。

十五分鐘之後,兩人都穿戴整齊地出來,各自開車到目的地。

兩個大男人在商場上逛街,實在是惹人注意,特別是兩個人同樣出色,如今的社會腐女多多,看到賞心悅目的一對,很難不想歪。

小靜挽著蔣欣晨的手,邊走邊指著背對她們的男人,「小晨,快看。」

蔣欣晨抬頭看了一眼,額上冒了黑線,她知道小靜空閒時間都喜歡看BL漫畫、小說,口味還很重。

她無奈地說:「小靜,你別想多了。」

「哇,他們好般配哦。」小靜一臉的憧憬,「能在現實中看到一對高水平的真好!」 「臉都沒有看到,就覺得他們帥?」

在蔣欣晨看來,這兩個男人就是身材不錯,至於臉蛋,因為她們走在後面,她就不妄下定論了。

「當然不要看臉了,這樣會打破我的幻想。」小靜做出一副快暈了的幸福表情。蔣欣晨無語地搖搖頭,決定忽略她,任由她隨便幻想吧,蔣欣晨笑笑地看著櫥窗,「小靜,我想去珠寶店看看,我想給我哥哥們買些東西。」

「好啊。」

蔣欣晨跟小靜走進了一間名牌珠寶店,走在前頭的兩個男人這時轉過頭,也往珠寶店走去。

「確定要送珠寶給你女朋友?你確定她會喜歡俗物?」薄宇言自負地看著他,把閻晶當成一個俗氣的男人。

閻磊沒好氣地說:「其實女人說不愛珠寶都是騙人的,她們可喜歡了。」

薄宇言聳肩,無法理解女人對珠寶的熱愛。

走進珠寶店,薄宇言就看到了蔣欣晨,很奇怪,光是看到她的背影,他就能在第一時間裡認出她。

「在看什麼?」閻磊明顯感覺到他的分心,「碰到熟人了?」

「嗯,我碰到熟人了,你先挑著,我去打個招呼。」

蔣欣晨看著擺出來的兩款男士手鏈,心裡有了主意,正要叫店員包起來,身後響起了男人的聲音。

「挑手鏈?給你哥哥?」

蔣欣晨不用回頭也知道身後的討厭鬼是誰,她抿了一下嘴,頭也不回地說:「不關你的事情。」

「如果是你大哥,會比較喜歡左邊的手鏈,至於是你二哥的話,他應該會更喜歡手錶。」

蔣欣晨的眼皮跳了一下,這個男人似乎對她家人有著很深的瞭解,她不樂意地回頭,「謝謝薄教授的精彩分析。」

「不客氣。」薄宇言欣然地接收她的讚美,看到一旁明顯被嚇到的小靜,「嗨,你是小晨的好朋友吧?」

「是,薄教授好。」小靜心裡想,薄教授是沒認出她也是他的學生嗎?太誇張了吧!不過小晨跟薄教授是什麼關係?聽他們的對話好像很熟的樣子。

薄宇言笑了一下,又看向蔣欣晨,見她冷著臉不說話,他笑咪咪地對店員說:「我要右邊那款手鏈。」

「好的。」店員連忙開始包裝,卻被薄宇言拒絕了,薄宇言直接戴到了手上。

蔣欣晨不可否認薄宇言說對了,是她大哥的話,肯定會鍾意左邊那一款,但她是想買右邊那款給大哥的,心想偶爾改變一下風格也好,卻被薄宇言捷足先登了。

見蔣欣晨氣悶了臉,薄宇言不見好就收,大方地對她說:「不需要猶豫了,我替你作了決定。」

蔣欣晨狠狠地瞪他,「你又知道?」

「當然。」

蔣欣晨氣瘋了,他買了她鍾意的那一款,她不可能再給哥哥買同一款,可她不想遂他的願買剩下那一款。

蔣欣晨高傲地揚顎,「既然我看上的沒了,我就都不要了。」委屈自己的事情,她不會去做。

店員不想失去客戶,打圓場地說:「小姐,其實那一款還有,如果你不介意與別人相同的話…」

「不用了,謝謝。」她很介意。

薄宇言一臉的淡然,踩著了她的尾巴,還不斷地剌激她,「嗯,小晨的眼光和我一樣好,而且都是寧缺毋濫的性格。」

「不要把我跟你相提並論。」蔣欣晨不給面子地說:「小靜,我們去別的店逛逛。」

閻磊沒有心思挑禮物給女朋友,他就站在不遠處,看著自己的好友如何欺負人,真是有趣。

等兩個女生離開了,閻磊走向薄宇言,嗲著嗓音,「薄教授,你的慧眼可不可以幫人家看看,哪一款適合我女朋友啊?」

薄宇言淡淡一笑,看著手腕上的手鏈,由兩條皮帶編製而成的手鏈,中間加了幾顆銀色鈕子,很普通,不過簡單、耐看。

「你把所有的珠寶都買下,你女朋友一定開心。」薄宇言看著閻磊,淡淡地說。

星期六的晚上,蔣家的長輩華麗歸來,熱情地邀請了政商界的人來別墅參加宴會。蔣父與蔣母手挽手,在現場秀恩愛,而蔣樂天和蔣新天則是各自與商場上的合作夥伴交談。

蔣欣晨從一開始就沒有出現過,她就坐在別墅的後院,安靜地拿著一杯香檳,看著夜空獨自發呆。

這種時候,蔣父、蔣母不會勉強她,因為他們知道她不想,特別是當年她心理受創之後,他們對她心有愧疚。

至於蔣樂天和蔣新天則是不想把自己單純的妹妹帶出去,落入一堆想著商業聯姻的狼子之口。

所以她現在很輕鬆地坐在這裡,獨自玩耍著,宴會估計要到晚上十一點才會結束,她有些無聊地坐在椅子上。

靜謐的後院突然響起沙沙聲,似是人的腳踩在樹葉上時發出的聲音,蔣欣晨警惕地回頭,不意外地看見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角落裡。

「誰?」燈光有些暗,她看不清,防備地站了起來,小手握緊了高腳杯。

「呵呵,原來你的膽子這麼小。」

當薄宇言曝露在月光之下時,蔣欣晨鬆了一口氣,不知道為何,看到他就會有放心的感覺。

薄宇言走近她,「今天的宴會,蔣家小女兒沒有出席,聽說是人不舒服在房中休息。」蔣欣晨不理他,重新坐了下來。

薄宇言故作誇張地說:「難道是我出現了幻覺,你不是小晨?小晨應該在臥室裡休息才對。」

蔣欣晨自顧自地端起酒杯,湊近嘴邊,一隻大掌伸了過來,從她的嘴邊搶走了她的酒,她憤然一瞪,他已經豪爽地一口乾盡。

他魅惑地朝她一笑,伸出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唇,「真好喝。」

蔣欣晨不喜歡薄宇言,不過這個男人是有一張不錯的人皮,他刻意做出迷人神態時,她的臉不禁紅了,沒有節操的男人!

蔣欣晨站了起來,「薄教授這麼喜歡這裡,那我就不打擾了。」她離開總行吧。

她離開了多沒意思,蔣氏的宴會還沒有到他親自出馬的地步,不過是看在她的分上才來的,結果她要走?

薄宇言一個箭步擋在她的面前,黑眸裡流波轉動著,「小晨要去哪裡玩?」

蔣欣晨肅著臉,這個男人真是無聊,「我要回我的房間休息了。」她就不信他會跟著她回房間。

她的心思都擺在臉上,薄宇言這一次沒有挽留她,做了一個「請便」的手勢。

蔣欣晨剛走沒幾步,停了下來,不悅地看著後面的男人,「你跟著幹什麼?」

「這是通往宴會的路,對嗎?」薄宇言好脾氣地說。

蔣欣晨深吸了一口氣,爸媽大肆舉行宴會的舉動刺激到了她,以至於她想在他面前裝作若無其事都難。

「不好意思。」她別過頭,繼續往前面走。

身後的男人目光一閃一閃,嘴角掛著自得的笑,緩緩地跟著,忽然她停了下來。

在後院的一個角落,一對男女深情地擁吻著,男人的大掌正用力地在女人窈窕的曲線上撫摸著,女人嬌喘著掛在他的身上。

薄宇言一臉看好戲的表情,如果他沒有看走眼的話,他記得那個男人是…他側過頭,看向了蔣欣晨,她的小臉上有著憤怒的暈紅,牙齒死死地咬著下唇,而她身體緊繃著,像個小戰士。

薄宇言明了地靠在別墅的牆邊,一雙明眸沒有停留在那一對男女身上,就這麼直直地落在蔣欣晨的身上。

奇怪的是她的憤怒,照理說她該是失望、難過、震驚…不該是憤怒,如果那男人是她的丈夫,她會憤怒是合情合理的,但那男人是她的爸爸。

蔣欣晨冷冷地看著那一對恨不得當場就上演一場活春宮的男女,羞恥感在她心口升起,她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爸爸?

蔣欣晨扭過頭,轉身離開,薄宇言莞爾地跟在她的身後,穿著高級手工皮鞋的腳故意踩在一根樹枝上,清脆的聲音在黑夜裡格外的清晰。

「啊!」女人尖叫出聲,急急地離開了蔣父。

蔣父沉著地看向來者,他的目光掃過了薄宇言,落在背對著他的蔣欣晨,他的臉色頓時一黑。

蔣欣晨沒有停頓地直接往別墅走,薄宇言深深地看了一眼驚慌的兩人,紳士地離開了。

蔣欣晨直接往二樓的房間走,薄宇言寸步不離地跟著,她停在門口,他也停了下來。她轉過頭,像一隻受傷的小獸,低聲吠著,「跟著我做什麼?」

「嗯,不行嗎?」他坦然地承認自己跟著她。

她知道他看到了爸爸出軌的一幕,但她不覺得自己該為此說什麼,或者掩飾什麼,這就是事實,爸爸、媽媽就是天生的演員。

但她真的不想在心煩意亂的時候,還有一個她討厭的人在她的面前轉悠著,徒增心煩。

「我要進去了。」她冷聲道。

「不邀請我進去坐坐?」他笑著問。

「難道你不知道女生的房間是不能隨便進的嗎?請回!」蔣欣晨毫不客氣地拒絕。

「可是我曾經進去過欸。」薄宇言疑惑地說。

蔣欣晨不理他,逕自打開門進去,轉身要關門的時候,他突然如獵鷹般迅速地抓住她關門的手,稍稍一用力,她疼得鬆開了門把,他輕而易舉地走了進去。

「我會關好門的。」他做出一副貼心的模樣,順手關了門。

蔣欣晨當場就傻眼了,「你幹什麼?」

薄宇言怎麼說也是上流社會出身,家教素養不在話下,可他現在所為根本就和一個流氓一樣。

「我說了,我要進來坐坐。」說著,他真的走到沙發上坐了下來,拿起仍有餘溫的白瓷茶壺,替自己倒了一杯果茶。

蔣欣晨傻傻地看著他動作優雅地喝完那杯果茶,笑著對她說:「這果茶很好喝。」

她有邀請他進來、有邀請他喝茶嗎?

「薄宇言,你給我滾出去!」蔣欣晨火大地走了過去。

薄宇言看著她裊裊的身姿,稍顯難過地說:「我以為你今天會盛裝打扮一下的。」他還滿期待她穿著小禮服高傲冷然的模樣。

「滾出去!」她根本不在乎他說了什麼,她只要他出去,「出去、出去,我讓你出去!」

看出她已經瀕臨瘋狂邊緣了,薄宇言紋絲不動,「不出去、不出去,我就是不出去。」他笑笑地說,沒有把她的話當真。

蔣欣晨真的氣瘋了,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是大姨媽來之前的情緒波動,或者是被爸媽的一舉一動給逼瘋了。

她生氣地上前,一把拉住他的手腕,扯著他起來,出乎她的意料,他很好說話地被她拉了起來,隨著她往外走。

「到底是在氣什麼?氣你爸媽嗎?這男歡女愛,沒有什麼不正常…」他吊兒郎當地說。

心中最嫩、最痛的地方被他戳到,疼得她呼吸困難,她深吸一口氣,腦袋裡一片糊塗,想都沒想,她抬起手,手腕翻飛間,指尖狠戾地劃過他的臉頰,勾出的血絲掛在他英俊的臉龐上。

他沒有震驚、沒有憤怒,倒是玩世不恭地說:「爽了嗎?」

他的話就像一個開關,她心中的委屈、憤怒決堤般傾瀉而出,她低低吼了一聲,紅著臉,雙手握成拳,一下又一下地用力捶著他的胸膛。

薄宇言揚眉,她的拳頭不足為懼,但挨久了也會令他感到疼痛,他俯首,黑眸盯著她發洩的舉動,心中一歎。

修長的指尖輕輕地抬起,拭去她眼角的濕潤,「這有什麼好氣的?我爸當著我的面跟情婦上床,我都沒有生氣。」

他輕笑的話語讓她的動作一頓,「什麼?」

他的話讓她不知所措,「沒生氣?你什麼感覺都沒有?」他還是人嗎?

「嗯,就是兩個赤裸裸的身體糾纏成麻花,如果說有什麼糾結的話,呃,有一段時間我不想吃麻花了。」他無比認真地跟她說。

蔣欣晨想笑,但她笑不出來,要嘛是這個男人的心臟太強,要嘛就是他也是這樣的人。他溫柔地撫摸她的頭,邪惡地說:「你應該利用這種優勢才對。」孩子撞見了爸媽外遇,一

般人是會難過,但他不會。

他上頭的兩個哥哥都是同父同母,但他爸爸的外遇卻是公開的秘密,他那個多情的爸爸不可能駐留在同一個女人身邊。

對他而言,為了不被一些身份不明的人吞噬掉他該有的那一部分,他從小就精打細算,利用爸爸的心虛和虛偽的父愛,把屬於自己的那一部分死死地拽在手裡,這才是現實。

不過顯然他眼前的小女人不同,她的家庭觀念不容許這樣的意外,她的哥哥們也是。所以他們最後成了不同性格的人,這種區別在於,她一開始存在於欺騙中,而他存在於現實中
,他的爸爸可不會為兒女煞費心思地遮掩什麼。

她該可憐他嗎?蔣欣晨注視著他,嘴角冷冷地一笑,「我和你不一樣。」她的眼神就像在看垃圾一樣,「你會成為你爸爸那樣的人,我不會。」

她斬釘截鐵的定論讓薄宇言的眼神森冷,她的話他不愛聽,和他爸爸一樣?哼,即使他沒有反感,但絕對跟喜歡擦不上邊。

他的大掌出其不意地握住她的喉嚨,低著嗓音說:「會不會不是你說了算,知道嗎?」

喉嚨被他握住,她困難地呼吸著,桀驁不馴地說:「放開!」

她不想跟他多說什麼,「離開我的房間。離開我的家!」

她明明被他掌握在手上,卻好似抓不住一樣,第一次,薄宇言有些心慌,她的眼角有著哭過的痕跡,她的紅唇被她自己給咬破了,她就是一個固執到沒天良的人。

他嘴角一彎,「男人都喜歡反其道而行,你越要他這麼做,他偏不要這麼做,這是男人的劣根性。」

「別說得這麼好聽,別替花心和外遇找借口,說到底,你們是本性如此。」蔣欣晨冷笑,「難道我要你留下,你反而不留?」

薄宇言冷峻一笑,「你可以試試看?」

他的大掌包覆著她的喉嚨,儘管他們在對話,可他的手勁根本就沒有松,適度地把握住了力道,沒讓她窒息而死罷了。

他的話是一個陷阱,蔣欣晨被他挑起了好奇心,好奇心會殺死一隻貓,她不該好奇的,但她想聽聽他怎麼自圓其說。

「好,你留下。」蔣欣晨冰冷地說。

他鬆開了手,她立刻輕咳起來,嫩嫩的小臉立刻染上了粉紅,他伸出大掌,小心地拍著她的背部,「怎麼這麼不小心呢?」

溫柔的語調就像刀片一樣,一刀又一刀地刮著她,她紅了眼,一手拍開他,「你可以走了。」

「我當然會走。」他收回手,雙手交迭在胸前,「我怎麼能如你所願地在你的房間裡過夜。」

蔣欣晨手臂一揮,指著門,「走!」

薄宇言雲淡風輕地頷首,「告辭。」

蔣欣晨盯著他離開,看他走向門口,她垂眸,無意瞄到指尖的血漬,她想到了他臉上的傷痕。

她抬頭,本該走到門口的男人不知何時又回過身來,她的眼睛停留在近在咫尺的俊臉上。

「無端被你揍了一頓,總該是有些報酬的。」

無端揍他?分明是他發神經!她張嘴想反駁,他的臉迅速地俯下來,在她眼角快速地親了一下,舌尖還伸出來,舔去了她濕潤的淚痕。

溫熱的觸感讓她的動作一頓,待她反應過來時,薄宇言已經瀟灑地離開了,她反射性地伸手去擦眼角殘留的濕濡,她抽了一張紙巾,拚命地擦著,嘴裡不斷地咒罵。

正怒氣澎湃的她漸漸地忘記了那一幕香艷場景,她現在全身心地投入詛咒薄宇言上。


第五章

薄宇言笑著離開蔣欣晨的房間,在轉角看見蔣父的時候,他並不意外。

「薄先生…」看著薄宇言從自己女兒的房間裡走出來,蔣父心中異常的不滿,他的女兒還沒嫁人,而這個看起來絕非善類的男人明顯是在招惹自己的女兒。

「蔣先生。」薄宇言在蔣父面前停了下來。

「薄先生跟我的女兒似乎很熟悉。」蔣父先開口道。

「呵呵。」薄宇言淡淡地開口,「蔣先生長年在外居住,有些事情確實是不瞭解。」薄宇言說話乍看沒有什麼,可蔣父仔細一品就聽出了他的嘲諷,「薄先生這話有些過重了,我…」

「重不重我是不知道。」薄宇言沒有耐心繼續跟蔣父講話,「不過剛才那齣好戲只怕某人看得很清楚。」

他暗指的事情讓蔣父臉色大變,女兒果然看見他剛跟別的女人打得火熱。

「不過蔣先生不要介意,在我的安撫下,她現在不會花心思在剛才那件事情上了。」他語意不明地說。

這曖昧的口吻,任何一個做父親的都不想聽到,蔣父面容一變,警告道:「薄先生該自重才是,我這個女兒單純天真,可不知薄先生有一個談婚論嫁的女友。」

薄宇言哼了一聲:「看來蔣先生的消息很靈通,可惜…」他嘴角揚起一抹殘酷的笑容,「只會看表面,留戀看似美卻毒的東西。」例如美色。

蔣父的雙拳緊握,「無論如何,還請薄先生離我女兒遠一點。」

「蔣先生愛女心切,一定要將這份警告轉告給小晨知道。」

女兒怎麼可能聽他的話,蔣父臉色越來越難看,薄宇言冷笑一聲,轉身就走。

囂張的臭小子!蔣父瞪了他一眼,猶豫地看向了女兒緊閉的房門,心裡懊悔,真不該被一時的美色勾引,這一次又該怎麼解釋好呢?

薄宇言走回宴會會場,跟蔣樂天和蔣新天分別說了幾句便離開了,跟他一同來的閻磊也交際得差不多,於是和他一起離開。

「怎麼樣?調戲完蔣家小姐了?」閻磊對薄宇言的事情相當關注,那天馬上就調查了蔣欣晨。

「嗯。」

閻晶看了他一眼,「你臉上的傷倒是好看。」剛剛宴會上的人都注意到了他臉上的傷,只可惜沒人敢光明正大地問他怎麼受的傷。

想必不少人以為他剛才是去做了什麼齷齪的事情,順便帶著證據回來了,但閻磊不會這麼想,「蔣小姐真是精力充沛。」

閻磊的話惹來了薄宇言異樣的目光,「你喜歡?」

閻磊開玩笑地說:「我要是喜歡,你會把她打包到我面前?」

薄宇言眼一冷,停了下來,冷眸盯著他,「再說一遍?!」

閻磊沒料到他認真了,嘴角的笑容更深了,「阿言,你喜歡上蔣家小姐了?」

薄宇言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重複了之前的話題,「你看上她了?」

戀愛會讓人的智商降低,不管原本是智商多高的人,比如自己眼前這個,閻磊笑咪咪地說:「你想聽什麼樣的回答?」

他的話讓薄宇言的神色越來越冷,薄宇言自然知道好友是在挑釁自己,他別開臉,從口袋裡頭摸出煙,點火,慢悠悠地吸著。

閻磊不急,安靜地待在他的身邊,等他滿滿地吸了一口又一口,等到最後的火光在黑暗中隱沒,閻磊才聽到了他的回答,「答案是否定。」

閻磊哈哈大笑,他要的答案是否定,那就是薄宇言對蔣欣晨是…

薄宇言並不覺得彆扭,他受蔣欣晨吸引是無可反駁的事,他確實被她吸引住了目光,看她那副盛氣凌人的模樣,他不會覺得厭煩,甚至於她偶爾適時地示弱,讓他覺得她不單只是

一個驕縱的千金小姐,智商和情商都不低。

唯一不爽的就是她受委屈後默默隱忍,急切地想跑回房間裡一個人哭泣,第二天卻又一臉驕傲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模樣,這樣的她一點也不可愛,他不喜歡,只好逗得她發狂,轉移她的注意力。

「哦,天哪,薄宇言居然墜入愛河了!」閻磊笑得誇張,只怕手上有擴音器的話,他就要告訴所有人。

薄宇言瞄了他一眼,「閻磊,很好笑?」

對於他隱含威脅的話,閻磊一點也不放在心上,「很好笑。」

「那你繼續笑吧。」薄宇言轉身就走。

「等等我!」

第二天早上,蔣欣晨起床走到樓下時,蔣父和蔣母已經坐在飯廳用餐了,而蔣樂天和蔣新天吃完飯就要走。

「大哥,今天你載我去學校吧。」蔣欣晨不想跟爸媽一起用餐。

蔣樂天正要開口,蔣父忽然開口了,「小晨,爸爸帶你去吧。」

其他蔣家成員都沉默了,蔣欣晨無所謂地點頭,走到飯桌邊,蔣母趕緊讓傭人去端早餐。

「不用了,我沒有胃口。」

蔣父喝了一口咖啡,「嗯,我也差不多了,走吧,我送你。」他起身,蔣母溫柔地替他整了整外套,「你們兩個路上要小心。」

蔣欣晨目光複雜地看了媽媽一眼,率先離開飯廳,蔣父緊隨其後,蔣欣晨逕自坐進車裡,想著薄宇言說的話。

「安全帶,小晨。」蔣父提醒她說。

蔣欣晨點頭,繫好安全帶,其實薄宇言說對了,這只是一件小事而已,這麼多年過去,她一直無法釋懷,這是她自己的問題。

「小晨,對不起。」蔣父突然開口。

「對不起什麼?」蔣欣晨反問。

「我不該讓你看見…」他的聲音裡有著悲傷。

「其實我一直不懂,你們已經有了各自的生活,也不可能獨屬對方,為什麼要一直裝恩愛?」

「我們只是希望你們在一個有愛的家庭裡生活著。」他和妻子已經不愛對方,但彼此卻是好友,這種勝過愛人的情感很難形容。

「愛不一定要用這種方式。」蔣欣晨坐直了身子,「如果不愛了,就不要給其他人幻想。」讓她曾一度活在有愛的家庭,結果幻想破滅,現實的殘酷讓她差點走不出陰影。

蔣父握緊了方向盤,「你希望怎樣?」

蔣欣晨抿了一下唇,「台灣的離婚率年年攀升,美國單親小孩也很多…你們又為什麼要我活在虛假裡?」

蔣父心一痛,他不知道當初的決定傷害了他疼愛的女兒,他愛這個家、愛他的子女,但傷害他們的卻也是自己的愛。

「如果我和你媽媽離婚…」

「如果你們愛我和哥哥們,你們不會丟下我們,對吧?」

「對。」這一點,蔣父和妻子有著共同的想法,他們的孩子就只會是蔣樂天、蔣新天和蔣欣晨。

「既然這樣,為什麼讓我生活在謊言中?」

蔣父歎了一口氣,「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不僅是女兒不想活在謊言中,他們也不想。也許女兒說的對,他們之間的關係是真實的,即使沒了謊言,也無法將他們分開。蔣欣晨別開頭,看著窗外的景物,眼眶泛紅。

轎車停好後,蔣父看著蔣欣晨,「小晨…」

「就這樣吧,別跟我矯情。」蔣欣晨利落地說,她解開安全帶下了車。

蔣父見狀,忙跟著下車,「小晨,中午跟爸爸一起吃飯吧。」

蔣欣晨看了一眼爸爸,即使年紀稍長,爸爸的容貌仍是上等的,難怪到現在還不斷地有女人上來纏他,出色的男人注定就是多情。

「我跟我同學約好了。」她頓了頓,「下次吧。」

她的話讓蔣父面露喜色,「好。」

「蔣先生、小晨…」一道飄忽的聲音響起。

蔣欣晨回首,果不其然,正是臉上還掛著昨天自己給他的「紀念品」的薄宇言,她不想理會這個無聊的男人,對爸爸說了一聲:「我先去上課了。」

「好。」蔣父點點頭。

薄宇言想追上蔣欣晨的腳步,奈何蔣父插了進來,擋住了他,「薄先生,我必須告訴你,你跟我女兒是不可能的。」

即使薄宇言沒有開口說他要追蔣欣晨或是要娶她,但蔣父是一個男人,他知道一個男人想要一個女人時的眼神,也就是薄宇言此刻的眼神。

薄宇言淡淡地瞟了他一眼,「蔣先生,這話什麼意思?」

「我女兒的態度還不夠說明一切嗎?」蔣父確著聲音說?

「那麼想必蔣先生和我一樣,都喜歡把不可能的事情變為可能。」薄宇言並沒有因為蔣父的身份而給他幾分好臉色看,甚至拿蔣欣晨之前不願見他的事情諷刺他。

蔣父臉色如他所料地暗了下來,薄宇言續道:「你覺得我說的對嗎?」

蔣父就像活吞了一顆榴楗,梗在喉嚨裡,快把他自己給噎死了。

「下次有空再跟蔣先生聊天吧,上課的時間到了。」薄宇言丟下話後,優雅地離開了。

這個男人…蔣父後知後覺地發現,薄宇言想追他的女兒,對他的態度卻沒有一絲討好的意味,這就表示薄宇言對蔣欣晨志在必得,壓根就不在乎他的想法,混蛋!薄宇言要真的成了他的女婿,他非要被氣得吐血。

這一邊,蔣父氣沖沖地上了車離開,那一頭,薄宇言追上了蔣欣晨,甚至有意無意地將自己受傷的臉頰在她眼前晃啊晃。

蔣欣晨不得不停下腳步,「薄教授,有什麼事情?」一看到他,她就想到昨晚的那記吻,平白無故地被吃了豆腐,她真的很想痛打他一頓,但看著他臉上的傷,算了,他這樣已經很「好看」了,不需要她再錦上添花。

「沒事,就想問問你,中午有時間嗎?一起吃個飯。」他笑著提出邀請。

「薄教授,你我的身份不適合共進午餐。」蔣欣晨低聲說道,不想引起別人的注意。

「什麼身份?我倒不知道你這麼古板。」他的態度很溫和地說。

蔣欣晨以為他今天會一臉怒氣地衝過來,狠狠揍她一頓之類的,畢竟他是一個睚訾必報的人,想到她的法拉利,蔣欣晨不由得提高了警惕,「薄教授,我上課要遲到了。」說完,她就加快腳步離開了。

薄宇言則是看著她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

蔣父與蔣母在台北待了一段時間,去戶政事務所辦理了離婚手續以後,重新過他們的生活了。

桃園機場,蔣欣晨看著正式脫離了婚姻關係的爸媽,心裡說不出什麼感覺。

蔣母溫柔地看向她,「小晨,怎麼了?」

蔣欣晨搖搖頭,「沒什麼,以後想回來看我和哥哥們就回來。」別跟蔣父一搭一唱,非得弄點什麼名堂才敢回來。

蔣母笑了,伸手摸摸她的頭,「我知道。」

她看了一眼三個大男人,輕柔地對女兒說:「有事就打我電話,好嗎?」

她的兩個兒子都很出色,所以她一點也不擔心女兒,因為兒子們會保護他們的妹妹。

「我知道了。」蔣欣晨頷首,看著一向賢惠溫柔的媽媽,真想不明白爸爸為何會不愛媽媽,媽媽又為何無法愛上出眾的爸爸。

愛情本身就不是一道是非題,誰也不能片面地決定該怎麼樣。

「時間到了,我們也該走了。」蔣母說,她和前夫要一起去趟澳洲,跟在澳洲的長輩解釋一番。

「我跟小晨說一下話。」蔣父沉穩說道。

蔣欣晨聞言,走到爸爸身邊,蔣父寵愛地看著她,「你是我跟你媽心中的小寶貝,我們都很愛你。」

「我知道。」蔣欣晨神色不變地點頭,儘管爸爸的話讓她動容,但有些事情要慢慢地改變,她不可能轉身就變成很黏爸媽的小孩。

「嗯。」蔣父猶豫了一下,「你跟薄宇言是什麼關係?」

看著爸爸小心翼翼的問話,蔣欣晨無語地笑了,「我跟他的關係就是師生關係啊,你別想太多了。」

蔣父看著自己的女兒,很希望是自己想多了,可想起薄宇言侵略性的目光,他不得不多說一句:「那就好,畢竟他有女朋友了。」

這是蔣欣晨第一次聽人說起薄宇言有女朋友的事情,她微微一愣,轉念一想,他那樣的家世、那樣的人,的確是該有女朋友。

「我知道了。」蔣欣晨明白爸爸的意思,他是不想她摻和其中。

「你…要開心點,如果有事的話就跟我說。」

走上來的蔣母正好睞到,噗嗤笑了出來,「喂,你要表示關心也不要亂重複我的說辭。」

蔣父臉一紅,「每個人都會這麼說啊。」全天下的父母都會說類似的話,他可沒有剽竊。

蔣欣晨不由得笑了,覺得不活在虛偽中真好,「你們就放一百一一十個心吧,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況且還有哥哥們呢。」

幾個人又聊了一番,最後蔣氏三兄妹看著爸媽登機,他們才一起出了機場,坐車離開。「咳,我有事要說。」蔣樂天一邊發動車一邊說道。

蔣欣晨與蔣新天對看一眼,異口同聲地說:「什麼事?」

「我戀愛了。」

蔣樂天高調的說法惹得他們大笑,蔣欣晨揉了揉笑麻了的臉,「大哥,這是好事。」她剛才還以為是什麼壞事呢。

「就是啊。」蔣新天笑趴了。

「新天,小晨就交給你了。」蔣樂天結結巴巴地說,此話一出,他們笑得更誇張了。

「大哥,原來我在你的心中是包袱。」蔣欣晨哭喪著臉指控大哥。

蔣樂天僵了臉,「小晨,不是…我…」

「小晨,沒關係,二哥會好好照顧你的。」蔣新天伸手將假哭的妹妹摟在懷裡,安慰地拍著她的肩膀。

蔣樂天懊惱極了,他只不過是怕自己到時分身乏術,才讓二弟多看著點。

「哈哈…」演夠戲的蔣欣晨和蔣新天抱著大笑。

蔣樂天自知是被他們給耍了,乾脆不說話了,不過臉上的笑容仍是滿滿的。

「大哥,什麼時候可以帶人給我們看看?」蔣欣晨期待地問。

「你們就慢慢等吧。」

「大哥,你太不人道了!」蔣新天抗議。

「誰理你。」

「小晨…」小靜笑著將一份情書塞到了蔣欣晨的包包裡,「最近你的行情很火爆欸。」

小靜看著她臉上淡淡的笑容,最近小晨不知遇到什麼好事,心情比以前豁朗多了,時不時地掛著笑,難怪弄得那一堆男生春心蕩漾。

蔣欣晨伸手往小靜頭上輕輕一敲,「以後可別做好人了。」畢竟是好友塞的,她不能當面將這份情書扔了,只好回去偷偷處理了。

「你以為我願意被人堵在教室門口,二話不說塞了情書,轉身就跑。」小靜無奈地說。蔣欣晨皺眉,這說辭好奇怪,她低頭拿出情書,上面的收件人不是她,而是…

「小靜,這不是給我的。」

迷糊的小靜還以為是她,蔣欣晨驀然想笑,好友的春天指日可待了,就不清楚對方知不知道小靜是天然呆了。

「啊?那是給誰的?」

蔣欣晨正要回答,手上的情書被人用力地抽走,她的手指微微發麻,可見抽走的人力道很大,她不悅地側過頭。

站在她側邊的人是薄宇言,蔣欣晨疑惑不已,她正要開口幫小靜要回情書,他卻沉著臉將情書收了起來,放在了他的口袋裡。

蔣欣晨靜靜地看著薄宇言,「薄教授,你這是在幹什麼?」她和小靜是去吃飯的路上,這條小路上人並不多,但他就像一個發光體,能輕易地讓走路的人聚焦在他的身上。

薄宇言收起情緒,轉頭看向小靜,「你不介意我跟她說說話吧?」

小靜想也沒想,立刻就點頭了,「小晨,薄教授找你似乎是很重要的事情,我自己去吃飯就行了。」說完便很沒有義氣地丟下蔣欣晨一人,飛也似的逃難去了。

看著跑掉的小靜,蔣欣晨拉長臉看著薄宇言,「薄教授…」

「是有重要的事情。」薄宇言淡淡地說。

蔣欣晨點了一下頭,「說吧。」

「跟我來。」薄宇言領著她走到附近一間情調不錯的咖啡廳,要了一個包廂,不大不小的空間裡就只剩他們兩個人。

薄宇言點了菜,沒有問蔣欣晨,因為她一句話也沒有說。

「薄教授,你叫我出來…」蔣欣晨秉著禮貌委婉地試探著。

「吃飯是一件重要的事情。」薄宇言打斷她的話。

蔣欣晨可沒有要跟他一起吃飯的想法,在她的認知裡,這個男人不是能一起吃吃喝喝的對象,而是她要小心對付的壞人。

蔣欣晨打定主意不吃飯,薄宇言便說:「我吃完再說。」

飯菜很快就來了,薄宇言也沒有叫蔣欣晨吃飯,她不是矯情的人,她說不吃便是不吃。蔣欣晨其實有些餓,但一看到薄宇言的臉,她的胃就疼,絲毫沒有胃口吃飯,索性就看著他吃飯。

他的飯桌禮儀很好,吃得慢條斯理卻不做作,倒是她等得急了,催道:「你能吃快一點嗎?」

薄宇言吃下最後一口米飯,拿起餐巾擦了一下嘴,「嗯,吃完了。」

蔣欣晨耐著性子,「請問有什麼事?」

「已經沒事了。」薄宇言衝她笑著。

一股怒火直燒腦門,蔣欣晨火大地看著他,「你耍我!」

「我不是說了嗎?」他一副好好先生地開口,「吃飯是一件重要的事情。」

所以陪他吃飯就是他口中所謂的有事?蔣欣晨有一股想掀桌子的衝動,該死的混蛋!「你當我是你女朋友,還要陪你吃飯?」蔣欣晨啪地站了起來,拿起包包,頭也不回地踩著如恐龍般沉重的腳步離開了。

包廂一片安靜,薄宇言笑了,低聲對著空氣說:「你當然不是我的女朋友。」淺淺一笑,「現在不過是未來女友養成式而已嘛。」

他從口袋裡拿出情書,嫌惡地瞄了一眼,拿出打火機,咻的一聲,火苗躍了起來,從情書的一角開始燃燒,火焰在他的眼中跳躍,他心情隨著即將燒成灰燼的情書而變得開朗。

砰的一聲,門被人從外用力地打開,方才蔣欣晨怒氣沖沖地走到半路,才想到那封給小靜的情書,如果是她的,她可以直接不要,本來她就是要扔的,但是那封情書是給小靜的,她必須要回來。

蔣欣晨面色不善地說:「把東西還…」話說到一半,在看到薄宇言的動作時停住了,

他一手拿著一封信,而火苗已經快燒到他的手指了,她覺得那封信很眼熟,「不要告訴我這東西是…」

「嗯,是你的情書。」說到最後兩個字,他咬著牙硬擠出口。

蔣欣晨沒有心情注意他的態度有什麼不對勁,她火大地朝他吼道:「你有病!這是我的…」呃,也不對,是小靜的。

薄宇言鬆開手指,最後的紙屑掉在了煙灰缸裡,被火苗完全地吞食了,「你還要嗎?」他友善地將煙灰缸遞到她的面前,眼裡閃耀著兩簇火苗,恫嚇地盯著蔣欣晨。

蔣欣晨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她霜凍著臉,冷著嗓子,「算你狠!」她現在開始有些後悔惹上這個男人了,她甩頭拉開門,迅速地離開了。

薄宇言隨意地擱下煙灰缸,雙眸深沉一片,不知在思考著什麼。

良久,包廂裡響起他低啞的嗓音,「情書,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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