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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5 19:3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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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書名】:最強巫女是男生[綜漫]
       (玩壞男主角的n種方法)      

【作者概要】:蓮妖銀夜,晉江文學作家。

【小說類型】:二次元 衍生同人 綜漫

【內容簡介】:

  椎名京意外被妖刀詛咒,為了保住性命借助於神明的力量,不得已當了「巫女」。出乎意料的是,他在巫女的道路上取得了極大的成功,人稱「伊勢神子京姬」。

  隨後,命運一路暴走。

  椎名京以伊勢神子、地龍七禦使、赤之王、阿修羅王四重身份,同時身兼拯救世界和毀滅世界兩重使命。

  椎名京:「還能不能好好玩耍了!」

  閱讀指南:

  1:懷舊向,男主角。如果你和我一樣喜歡過它們,請露出微笑。
  2:主角性別男,性向女,正文無CP,求耽美者殺無赦。

【其他作品】:《後的阿修羅王[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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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5 19:33:55

第325章伊勢的齋宮

卡爾提克耶沒能去成十番町中學,因為他在半道上被“不速之客”攔住了。

坦白說,他非常地驚訝,他一直以為這個人不會再來見他,畢竟他的態度已經足夠明顯了。他還一度以為這樣聰明的人一定很清楚他的意思,再也不會主動出現,只當他從來沒有存在過。

柴田理人看到前方攔住車頭的人,及時剎車,回頭詢問:“少爺?”

“……靠邊停車吧,”卡爾提克耶嘆了口氣,“這是來找我的客人。理人,你先迴避,等我回來。”

柴田理人雖然不放心,在少爺有明確命令的時候也只能點頭,沉默地服從了命令,為少爺打開車門,看著他往前走去,終於忍不住說:“少爺,我在這裡等你。”

卡爾提克耶回頭一笑,點點頭。

柴田理人這才終於安下心,目送黑髮的少年遠去。

最初見面的時候,他只是被救的普通的人類少年,而對方是“伊勢神宮的神子”,他甚至因為那種照亮黑夜的耀眼光輝產生過不該有的憧憬。

在神戶家再次見到對方,得知能夠成為對方的執事,當時他多麼的高興。等到他終於得到對方的信任之後,那種高興就變成了狂喜,讓他覺得每一天都像是在夢中一般。當他成為赤族之後,他徹底堅定了自己的信念——他這一生一定就是為了王而生的,成為他的劍,成為他的盾,為王而活,也終會為王而死。

即使京從“赤王”變成了“阿修羅王”,柴田理人的信念也不曾改變過。

他不知道王究竟遇到了什麼事情才會發生這樣大的變化,可是,既然王都已經和出身伊勢神宮的母親斷交,那就絕對不會再去伊勢神宮了吧。

即使伊勢神宮的齋宮親自出面……

王的歸宿不在伊勢神宮。

即使不在意“赤之氏族”,哪怕是為了那個討人厭的“孔雀”,王也會回來吧。

到了這時候,柴田理人居然將希望寄託在自己嫉妒的人身上,回過神的時候,他感覺到一陣好笑,之後,他按住了赤族徽記所在的位置,通過那從血液衍生出的熱度堅定了信念。

卡爾提克耶迎著來客走過去,看著對方一如既往的美艷而清冷的容顏,先出聲打了招呼。

“伊勢神宮的齋宮,這可真是有失遠迎啊。不知齋宮大駕光臨,所為何事?”

伊勢的齋宮聞言一怔,露出了苦澀的神情。

“所以,千歲說的是真的……京再也不會回到神宮了嗎?”

卡爾提克耶笑了笑,左右看了看,抬手施展了幻術,將這附近的街道全部籠罩在內。

幻力無聲流淌,幻術鋪展,將鋼鐵叢林變成了一片森林,鬱鬱蔥蔥,剛剛還稍顯刺目的夕陽立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正午熱烈的陽光——那正是阿修羅族最喜歡的溫度。

卡爾提克耶在草地上席地而坐,隨意地招呼對方。

“請坐吧,齋宮。這裡不會有人打擾,我們不妨省去無用的寒暄,直接說正題吧——在這個特殊的時刻,是什麼理由讓齋宮離開了神宮,親自來到東京? ”

齋宮觀察著四周的景色,不覺露出了驚愕的神情。

“這樣的幻術……也是神授幻術嗎?”

卡爾提克耶沒有回答,而是直接解開了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幻術,顯露出阿修羅族的本相——黑髮而金眼,偏好華貴艷麗的衣飾。

即使不曾換上阿修羅族的服飾,一旦卡爾提克耶不再刻意靠近人族,不去模仿著過去的自己,他的氣質立刻發生巨大的變化,先前與齋宮相似的內斂清淨的氣息消失了,褪去了偽裝,剩下的就只有“阿修羅王”。

以伊勢神宮齋宮的眼力,她能夠毫不費力地分辨出“椎名京”和麵前這個少年的區別——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她根本不會相信這是同一個人。

她曾經花費了巨大的心力,終於培養出了“耀光的神子”。

她以為那就是人類所能達到的巔峰,高潔的心和強大的力量,無分性別都會成為眾人追逐的目標——那同樣也是她憧憬的對象。

可是,現在她親眼看到了另一種形象。

在這一雙金色的眼睛之前,“耀光”的稱號就像是一個巨大的嘲諷,扇在齋宮臉上。

在壓倒性的美之前,伊勢的齋宮失神良久,終於回神的時候,她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京,你失踪的這些時間究竟遇到了什麼?難道是被\'神隱\'了嗎?可是,如果是\'神隱\',你的靈魂怎麼會少去了一部分?”

卡爾提克耶微笑著說:“哦?看的出來嗎,靈魂少了一部分?”

齋宮想要盯著對方的眼睛,卻被那種純粹耀眼的金刺痛了眼睛,不得不低下頭,輕聲說:“一個人的瞳色不會輕易發生變化,對於靈能者而言尤其如此,只有在靈魂本身發生變化的時候,外相才會產生如此明顯的改變——這些,\'京姬\'也曾經知道。”

“不要再說那個名字了。”

卡爾提克耶不悅地皺眉。

“我無意傷害你,但是,如果你一定要在這裡\'回顧往昔\',請恕我無法奉陪。我還有事在身,請齋宮早些說出來意吧。”

齋宮聞言一怔,半晌才說:“你真的……變了很多……變得……讓我都不認識你了……”

卡爾提克耶輕笑一聲,反問道:“除了想要培養\'神子\'的時候,齋宮又有什麼時候和\'京\'打過交道?你從前認識的就是\'京\'嗎?”

說到這裡,他已經有點失去耐心了。

這種煩躁很自然地反應在外,金色的幻力火焰悄然冒出,調皮地在阿修羅王發間流動著,就像溫和無害的漂亮裝飾。

齋宮本能地感覺到了危險,再也不敢拖延,迅速說出了來意。

“千歲回到神宮,我才知道京——”她差點就說出了“京姬”這樣的稱呼,但她及時在對方警告的眼神中改口,“已經和千歲斷絕了關係。千歲說,你不會再回到神宮,可我想要親眼確認。”

卡爾提克耶點頭,“她說的沒錯,並且,我要糾正你的說法——我從來就不屬於\'伊勢神宮\',因此談不上\'回到神宮\'。打從一開始,\'椎名京\'就只是想要遏制住詛咒才會跟你前去伊勢……”

十四歲的椎名京一夕之間遭遇驟變,發鬼、妖刀天狼、詛咒,種種變故紛至沓來,過於年輕的少年根本無從選擇,為了活命,他被迫捨棄了一部分尊嚴,以“女性”的身份出現在他人面前。

當時他不曾懷疑,更不會怨恨,即使遇到了讓他懷疑人類是否值得保護的事情他也依然沒有放棄初衷,可是,從那時候起,他就是為了“夏目玲子”而堅持“保護人類”了。

因此,“椎名京”注定無法在“夏目玲子”死亡的真相面前繼續堅持下去。

當信念和求生欲一起消失,昔日的少年選擇了自我毀滅。

時至今日,反過來想的話,保證眾神期待的“命運”順利運行其中一環就是他要前去“伊勢神宮”吧?

所以,千歲姬一度將“椎名京”隱藏,希望他能夠迴避這個命運。

可惜,一個母親微薄的希望不足以扭轉命運,在“發鬼”出現的那個夜晚,他的求救喚醒了深藏於體內的“妖刀天狼”,而爆發開來的靈力直接成為了指引伊勢的齋宮前來尋找的路標。

換而言之,遇到伊勢神宮的齋宮,那是“椎名京”扭曲的命運的開始。

“……認真說來,\'椎名京\'和你的約定只到\'詛咒解除\'為止——在知曉天狼的詛咒並非\'詛咒\'之後,多出的時間就只是因為當時的我還願意擔任\'人類的保護者\'而已。”

卡爾提克耶直直地看向齋宮,金色的雙眼浮現出透著神性的笑意。

“那也已經結束了。我已經無意去追究當初到底有多少隱瞞或者欺騙,\'耀光的神子\'已經不存在了,這就是事實。無論你是否能夠接受。”

齋宮已經有所預料,但她聽到這句斷言仍然心中一顫,猶豫地發問:“你知道如果神宮將\'耀光的神子\'消失的消息發佈出去,人間會變成什麼模樣嗎?即使如此,你也堅持這個決定?”

卡爾提克耶不以為然地笑了笑,“人間會變成什麼模樣?無非是現在的模樣,就算會更壞一點,也壞不到哪裡去了。沒有\'耀光的神子\'的時候,人類也沒有因此毀滅。”

齋宮沉默了很久,終於不得不承認曾經的“京姬”徹底消失了,甚至,她曾經見到的那個少年也同樣消失了,最後,她憑著直覺提出了最後一個問題。

“會用\'椎名京\'來進行敘述,我可以認為……閣下已經更換了名字嗎?”

卡爾提克耶稍稍一愣,隨即笑著點頭。

“齋宮的感覺還是這麼敏銳。我仍舊會使用\'椎名京\'這個名字,不過,假如齋宮詢問的是另外的含義的話,是的,我早已換了名字——卡爾提克耶。隨你怎麼稱呼,只要不從我身上尋找已經消失的影子就好。”

“卡爾提克耶……”

齋宮重複了一次,並不習慣這個稍顯拗口的發音,她看著面前的少年,嚥下了原本準備好的所有解釋和勸說,因為那都已經毫無必要了。

需要解釋的人是“椎名京”,會聽勸說的人是“椎名京”,但是,這一個她曾經認識的、一手帶回伊勢的少年已經消失了。

在這時候,她忽然體會到了千歲姬哭倒在神前的絕望。

還有什麼可以說的呢?

已經再也沒有了。

失去的人不可能再回來,她們都做錯了,也都永遠地錯過了彌補的機會。

齋宮站了起來,低聲說:“我明白了。那麼,我會昭告全國,\'耀光的神子\'失踪了。從今以後,再也不會有人尋找\'京姬\'了。”

卡爾提克耶跟著站起來,彈指解開了幻術,安靜的森林瞬間褪去,夕陽籠罩的街道再度回來。

“再見。”

黑髮的少年毫無留戀地轉身離開,伊勢神宮的齋宮仍站在原地,她看著遠去的背影,不知為何心中一動,毫無理由地想起了“逢魔時刻” 。

為什麼剛剛一瞬之間……她從那個少年身上感覺到了極為可怕的部分?

一晃神間,齋宮似乎聽到了誰的笑聲從陰影中傳來。

至此,人間再無“耀光的神子”,只有“最後的阿修羅王”。

作者有話要說:本文實在是寫的太長了,章節數目都多到我看的頭疼,而且現在已經完全離題了——京不當巫女很久啦。

仔細想了想,我決定先把這邊完結掉,新開一篇文,就可以換個題目了!

(雖然新的題目一如既往地沿襲了我取名很爛的水準……)

對大家來說沒什麼影響的,我們換一篇文繼續玩耍吧!往好裡想,你們可以免費看個八萬字啦!(嗯,至少是會免費這麼多字的,剩下的看情況再說吧)

新文開了,大家可以去我的專欄找地址,能點的動的就下方鏈接。

最後的阿修羅王[綜]
引言 使用道具
蘇雪
Crawler | 2017-9-5 19:33:55

第324章撤了撤了

壬生一族的故事要是真的說起來可以很長,也可以很短。

長的時候,可以從壬生一族的起源說起,但是那勢必牽扯到天界和這顆星球遠古時的秘密,所以,最後卡爾提克耶也只是從“壬生一族”正式更名渡海來到青木原樹海開始說。

這一段過去他早已知曉,在壬生森林中“椎名京”得知了壬生一族輝煌的過去,後來,他循著記憶中的道路,在青木原樹海中找到了已經朽壞的“地獄門”,經由“黃泉平坂”回到了荒廢已久的“壬生之地”,親眼看到了壬生一族在古老的年代就已經締造的輝煌,又親眼看著壬生之地的居城和紅塔一起消失,就像早已退出歷史舞台的壬生一族一樣,只留下了“記憶”。

“椎名京”曾經在壬生之地從前任紅王那裡接過了壬生一族傳承數千年的記憶,當時只有十多歲的人類少年不敢冒著迷失自我的風險立刻解讀記憶,他害怕人類短短十數年的記憶會迅速被壬生一族龐雜的記憶沖散,而去往天界之後,成為了阿修羅族的卡爾提克耶終於有這樣的時間和底氣去慢慢閱讀壬生一族的記憶,去一一看過那些留下了記憶的壬生族人或坎坷或平淡的一生。

卡爾提克耶以阿修羅王和最後一位紅王的身份接受了壬生一族的記憶,背負起所有的過去,也坦然接受了這一族將會消失的命運。現在他竟然還能以紅王的身份把壬生的故事說給其他人聽,而這個聽眾在半年之前只是一個普通的人類少女,這件事本身就給他帶來了無法言說的趣味。

以這顆星球的時間來計算的話,幾年之前,他還曾經帶著那個少女一起逃命,假如他們以現在的實力回到過去,無論是誰都能輕鬆斬殺當時令兩人陷入絕境的發鬼吧。種種事情紛至沓來,風險機遇難以辨認,每個人都只能向前走,最初誰都沒有發現彼此的變化,等到他們再次這樣相對而坐的時候,他們都已經變了這麼多。

他從“只是稍微學過一些弓箭的普通人類少年”變成了“阿修羅王”,而本鄉唯則從“毫無特殊能力的普通人類少女”成為了“青龍巫女”和“青之氏族”,然而兩人曾經的理想最多都只停留於“想要成為社會精英”而已。

命運是如此的不可預料。

本鄉唯端正坐姿,後背挺得筆直,即使聽到乍聽之下過於誇張以至於像是荒謬謊言的敘述也保持著冷靜,認真地聆聽著。

壬生一族曾經渡海來到青木原樹海,定居在這個島上,暗中乾涉著島上人類歷史的發展,再到一族內訌,真正的純血族人一一死去,只留下戰鬥人偶,直到關原之戰後,壬生狂帶著天狼穿越時間出現在壬生之地,揭開了前任紅王苦心隱藏的壬生一族最大的秘密,也揭開了壬生之地最為精彩的故事的序幕。

在那個戰國時代,武士們用刀書寫了傳說的終章。

壬生狂離開之後,壬生一族就徹底銷聲匿跡了,就連後世繼承了壬生之血的人也未必知道壬生一族的事,所有的秘密埋藏於時間之中,等待著最後的紅王。

本鄉唯花了相當長的時間來消化這個故事,等她理清了思路,直接提問:“所以,京是在去外地休養的時候偶然得知了這些?”

卡爾提克耶點頭,他選擇性地避開了“不能說”的部分,剩下的事實的確如此——他在八原偶然發現了傳承的秘密,也從那時起才對“天狼的詛咒”起了疑心。

“最難的地方就在開頭,只要有了線索,之後繼續探索就容易的多……我的血會幫助我找出剩下的答案。之後……”

他笑了笑,雙手一攤。

“如你所見,也就是這樣而已。我無意復興家族,也不想執掌權力,我只是來東京下下棋而已。麻煩事找上我並非我所求。”

本鄉唯聽得直接翻了個大白眼過去。

“京君,雖然我知道你不是故意惹事的類型,不過,要說所有事情都是麻煩找上你可也未必吧——昨天晚上,你怎麼會在東京塔遇上、那位少年?他可不是什麼良善人士。”

她險些就脫口而出“地龍神威”,隨後想到面前這一位不是天龍的相關者也不是青族,不能再把這件事拿來讓他煩心了,否則她就成了把麻煩帶給京的人,那就太過卑鄙了,也完全違背她此行的本意。

“桃生封真啊……”卡爾提克耶一听就知道本鄉唯說話時剎那的停頓是因為什麼,他不禁覺得好笑,還是配合著苦心隱瞞的小唯裝作不知道,“我可以感覺到他身上有著非常可怕的力量。不過,昨天我只是忽然想要參觀東京塔而已,他突然出現,我也很驚訝,之後就更加驚訝,我沒想到小唯你會和伊勢的巫女一起出現。她也是青族的族人嗎?”

“不,嵐姬是王的朋友。”

本鄉唯搖頭否認,稍微猶豫了一會兒,忍住了邀請京去見青王皇昴流的衝動,改口問起另一件事。

“說起來,京好像知道很多事——都沒有問我什麼是\'青之氏族\',這也是\'紅王\'的能力嗎?”

啊呀,疏忽了。

卡爾提克耶心中一動,神色沒有露出絲毫動搖,笑著說:“虎老余威在,雖然現在已經只有我一個後裔,可是,壬生一族畢竟曾經將這個島握在掌心,如果只是探聽消息、收集情報的話,我有自己的辦法。”

本鄉唯聽到這句話並不意外,在早有預料的鎮定之外更顯露出一種失落和悲哀來,聲音也不自覺地低了下去。

“因為你能做到這些,所以,你才會被人盯上,以我來要挾你做出違背本心的事,是嗎?不要岔開話題,也不要隱瞞欺騙我了,京,我始終都記得自己莫名其妙地被帶到東京都廳那一次的事……從那之後,我才堅定了信念。我已經受夠了只能被人保護的日子,我不想被隱瞞著,被推離危險,我們曾經一起歡笑過,也一起走過很多困難,即使我們和美朱三個人一起玩遊戲,我也不是拖後腿的那一個!從什麼時候起,我變成了累贅,什麼時候起,你已經把我拋下,一個人走到未知的地方去了?”

卡爾提克耶始終沉默著。

本鄉唯低下頭,拼命忍住了淚水,再次抬起頭的時候,她又能露出微笑了。

“可是,我知道,這不是京的錯,這是我的錯——我無法跟上你的腳步,所以我只能被落下。美朱對我說的話,我終於也體會到了——她覺得自己被我丟下,我覺得自己被你丟下,我們都沒有錯,只是不再像小時候那麼簡單就可以在一起玩耍了。雖然我沒有\'紅王\'那麼厲害,不過,我會從力所能及的事做起。”

卡爾提克耶聽到本鄉唯這一番剖白,發自內心地笑了起來。

“我知道……我知道,小唯從來都不是弱者,以前是我想錯了,對不起。”

“沒關係。”本鄉唯笑著搖頭,“我沒有責怪你。”

卡爾提克耶鬆了口氣。

“謝謝你,小唯。”

本鄉唯笑了笑,“京知道青族,那想必也知道\'赤族\'吧?”

這時候如果說“不知道”就太假了。

卡爾提克耶明知道這個話題不太妙也只能走進自挖的坑里。

“是,我知道。小唯想要說什麼?”

本鄉唯也不兜圈子,開門見山地說:“你的執事身上有\'赤族\'的力量。這件事你一定知道了。我想問的是,京認識\'赤王\'嗎?”

卡爾提克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差點以為小唯會直接問他是不是赤王,現在聽清楚問題,他稍微放鬆了一點,輕鬆地回答: “我不認識\'赤王\'。”

“這就好了。”

本鄉唯長舒一口氣,她今天主要就是想要確認這件事,現在終於可以安心了,也就可以告辭了。

卡爾提克耶把本鄉唯送到門口,順便確認了柴田劍人並沒有青族的力量。

等到本鄉家的車子開遠了,柴田理人才輕聲說:“少爺,如果我的弟弟成為青族……”

卡爾提克耶聽到這裡,想當然地回答:“我知道了,我會看在理人的份上,盡量不和青族起衝突,即使真的打起來,也會手下留情。”

柴田理人抬起頭,出人意料地說:“不,我想說的是,如果我們真的和青族變成了敵人,希望少爺可以讓我親手解決劍人。”

卡爾提克耶聽呆了。

“……你們是親兄弟吧?”

柴田理人不禁失笑。

“是的,我們是親兄弟,同父同母,不過,我們從小學以後就分開了,現在我們跟隨了不同的主人,站在了不同的立場,或許這也是命運吧。我的事不值得少爺費心。不過,尊這幾天情緒很低落……”

“呃……”卡爾提克耶頓了一下就說,“那我們就去看看他吧?理人,再幫我查一下\'土萌螢\'現在人在哪裡。”

幾分鐘後,兩人在去往十番町中學的路上,柴田理人的手機接到了郵件,他看了一眼調查結果,有些驚訝地說:“少爺,土萌螢現在也在十番町中學!”

“什麼?都在十番町中學嗎?”

卡爾提克耶也感到驚訝。

“月野兔、水野亞美她們都是十番町中學的學生吧?”

柴田理人體貼地提示:“還有草薙出雲也是。十束多多良還在讀小學,明年估計也會直接讀十番町國中部。”

卡爾提克耶不由得發出驚訝的感慨。

“如果只是一兩個人,那可能只是巧合,現在這麼多人都在十番町中學……”

讓人無法不想到“命運”。

赤族也就罷了,本來那兩個孩子就是為了尊才會想要赤的力量。

可是,那一群星星的公主聚集在十番町中學,天王星和海王星指認為“水手土星”宿體的土萌螢也到了十番町中學,這就不可能是巧合了。

當初外星系的敵人直接被這顆星球的意志藉由他的手劈開,巨大的衝擊破壞了附近的建築,土萌螢可以從那樣的破壞中生還就很讓人驚訝了,之後她一個失去了父親的未成年人經過誰的安排到了十番町中學?

柴田理人一邊開車一邊快速地瀏覽郵件,緊接著就說出了身後的人想要知道的信息。

“資料顯示,土萌創一博士因實驗意外身故,在死訊發布後一周,有人憑藉土萌博士生前立下的醫囑接管了土萌研究所,也成為了土萌螢的監護人。那個人的名字是\'左京\'——根據人臉比對,是BBC的成員。”

這個情報說出來,車中瞬間陷入了寂靜。

在令人壓抑的沉默之後,卡爾提克耶乾笑著說:“這個瘋狂的賭徒該不會想要把學校炸掉吧?”

組織暗黑武鬥會的幕-後黑-手的BBC的成員會出於一時好心而收養土萌創一最大的“研究成果”土萌螢嗎?

與其相信賭徒突然做慈善,還不如相信他有什麼陰謀。

問題就在這裡了。

如果是其他的中學也就算了,十番町中學既有幾個赤族族人,又有那一群星星的公主們,其中還有持有“夢幻銀水晶”的水手月亮,如果再算上她從未來回來的女兒小兔,總共有兩顆號稱“具有無限力量”的銀水晶,別說BBC了,要在這個學校搞事,就算是麻倉好都得脫一層皮吧……

還是說… …

左京有可能知道“土萌螢”是“水手土星”的事?

可是這樣一來就更加奇怪了,收養“土萌螢”可以用陰謀來解釋,收養“水手土星”,以天王星和海王星的說辭來看,這根本就是在擁抱世界末日了。

不是地龍七禦使的人類會主動靠近世界末日嗎?

到底誰才是地龍啊?

柴田理人沒有回答卡爾提克耶的問題,而是說了另一個消息。

“附帶一提,左京似乎也給棋院贊助了一大筆錢,雖然用的是假名,當時留言說非常喜歡……呃,非常喜歡\'椎名公子\'的棋,希望棋院可以組織更多高水平的比賽。”

卡爾提克耶頓時一個頭兩個大。

BBC好好舉辦暗黑武鬥會還不行嗎,為什麼還要攙和圍棋比賽的事?這麼一來豈不是他都要參加兩個左京有贊助的比賽了?這讓人知道了還以為他是BBC的打手呢。

作者有話要說:
京:撤了撤了,小學生中學生成年人都比我牛逼,地龍幹不下去了,散了散了。
引言 使用道具
蘇雪
Crawler | 2017-9-5 19:33:55

第323章 柴田兄弟

翌日上午,本鄉唯依約來訪,門口傳來動靜的時候,卡爾提克耶就自己跑了出去,在柴田理人詫異的目光中接過了開門的任務。

本鄉唯原本還想嚴肅一些,可是她真的看到京“親自來開門”登時繃不住臉色,笑著搖頭。

“京,你這還真是讓我想要生氣都沒有理由啊。”

卡爾提克耶故作嚴肅地說:“那是自然,如果小唯生氣的話,我該如何道歉才好?”

這一對青梅竹馬的好友相視而笑,最後肩並肩地一起走進了別墅。

柴田理人看著陪同本鄉唯而來的執事青年,微微一笑。

“你竟然成為了本鄉家孫小姐的執事,真是讓我意想不到。從前你不是說絕對不會重複我的道路嗎?”

對方立刻哼了一聲,昂著頭回答:“我和你不一樣!我是為了報答小姐的救命之恩!”

“哦?”柴田理人拖長了聲音,嘴角一撇,竟流露出嘲諷的神色, “我但願你不會給本鄉小姐造成麻煩才好,我愚蠢的弟弟,劍人。”

這一個擔任本鄉唯執事的青年恰好是柴田理人的弟弟柴田劍人。

但是,和自幼就以成為最優秀的執事為理想、接受執事學校的教育培訓的柴田理人不同,柴田劍人一直都對自己父親的安排非常不滿,他完全不想成為執事,經過大吵大鬧之後,柴田家也就真的放任次子去追尋他“要做普通人”的夢想。

誰都沒想到,兜兜轉轉這麼多年,最後柴田劍人竟然還是重新回到了家族的老路上,像他的祖父、父親和兄長一樣成為了執事。

柴田劍人立刻嗆聲:“該擔心自己給少爺造成麻煩的是吧,老哥!竟然讓少爺親自來開門,我看你已經可以去領辭退信了!”

柴田理人默默咬牙,少爺突然做出這種事確實讓他不舒服,但他也不想看著劍人一臉得意,迅速反詰。

“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剛剛本鄉小姐親自打開了車門吧?停車之後竟然還坐在駕駛座上,劍人你的修行還差得太遠了,不過,畢竟只是持有\'臨時執照\'的\'臨時執事\'。小心一點,如果出了什麼問題,你隨時都會被吊銷執照,召回學校重新學習考核。”

提到執事等級,柴田劍人立刻就蔫了。

他連執事學校都沒去,之前讀的都是普通的公立學校,幾個月前被本鄉家的孫小姐救了以後,他絞盡腦汁地思考如何才能報恩,最後去給老頭子下跪才求到家裡開口向執事學校要了插班生的名額,匆忙學習了一個多月就拿了臨時執照回來,跟S級執事中間的距離簡直遙遠到讓人死心。

“區區一個臨時執事,還是不要太囂張的好。”

柴田理人笑瞇瞇地警告了自己的親弟弟,就像炫耀一樣,用完美的執事禮儀向柴田劍人展示了一下如何迎接客人,隨後快步回屋去服侍少爺了。

柴田劍人跟在後面邊跑邊喊:“餵!你就這麼接待客人嗎?太過分了吧!”

柴田理人充耳不聞。

作為執事卻沒能緊跟在自己服侍的主人身邊,原本就是執事的錯誤。

兩兄弟一前一後跑回別墅裡的時候,卡爾提克耶和本鄉唯已經在別墅後方的小森林裡坐下了。

神出鬼沒的女僕無聲地出現,迅速鋪好了野餐用的墊子,送上茶水和點心,連遮陽傘都立了起來,做完這些,女僕們就再次消失了。

本鄉唯忍不住站起來環視周圍,但視野之內除了樹還是樹,根本看不到人,她只能一無所獲坐下,忍不住說:“京,你家裡的女僕究竟藏在哪裡啊?”

“啊,關於這一點,我也不知道。”

卡爾提克耶坦然地搖頭。

“我一度以為她們是哪個忍者流派的傳人,又或者全員都是幻術師,不過,理人說她們就只是優秀的女僕而已。如果你有什麼需要,就出聲呼喚吧,會有人來的。”

本鄉唯頭疼地扶額。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

卡爾提克耶疑惑地看過去。

本鄉唯無奈地嘆了口氣。

“京,你跟我都不是天生的\'大少爺\'和\'大小姐\',你應該知道我在苦惱什麼吧?自從爺爺把我接回本鄉家,就一直跟我說要有本鄉家大小姐的模樣,可是,我怎麼可能習慣讓人服侍?走到哪裡身後都跟著一大群人實在太可怕了……”

這個精明強幹的少女說到這裡,竟然露出了頗為心累的憔悴神情,可見她真的深受困擾。

卡爾提克耶恍然大悟。

“所以,小唯是希望可以像從前一樣生活,是嗎?”

本鄉唯點點頭。

“當然!我有手有腳,根本沒必要讓人跟著吧。”

“咦?那跟著你來的那個人……不是你的執事嗎?”

卡爾提克耶不解地說。

不是執事,難不成就是單純的司機?

那理人怎麼會耽誤這麼久,跟司機聊天可不是執事的美學啊。

“啊……說到這個我更頭疼……”

本鄉唯雙手揉了揉腦袋,露出一個哭笑不得的表情。

“我有一天出門辦事的時候恰好遇到劍人被妖怪追殺,我救了他,之後他就非要報答我,如果我不接受,他就跪在本鄉家門口,最後爺爺說,看在他是柴田家次子的份上,就讓他來當我的執事。這都是什麼事啊,哪有人想報恩就跑來當執事的?”

卡爾提克耶聽到這兒,忍不住笑了起來。

“如果小唯想要報恩,會選擇什麼方法?給錢嗎?對方如果不需要錢呢?”

“嗯……”本鄉唯沉吟片刻,“如果對方什麼都不要的話,我會記住這個恩情,想辦法還以對等的恩情。”

卡爾提克耶笑著說:“和生命對等的就只有生命。如果不能還\'命\',那就只好用餘生來還這樣的恩情了。旁人的話的確不會想去當執事,不過,柴田家已有數代人都是執事,在業界風評很好,算是家傳,所以,柴田家的次子會想到去當你的執事來報恩就很正常了。”

“哈啊?”本鄉唯聽得傻眼,“當執事還有家傳的?”

“不單執事有家傳,女僕也有哦。”

卡爾提克耶看著本鄉唯,覺得像是看到了很久以前的自己。

起初他也無法接受這樣的生活,但沒過多久就因為便利而投降了,再後來就習以為常。

等到他去到天界的時候就更沒什麼好說的,天界比人界等級森嚴,神族各司其職,打個比方,十二神將的使命就是保護他,如果他拒絕十二神將的保護,那麼對十二神將而言這將是比戰死更可怕的事。

不過,小唯能堅持這麼久,看來在這一方面來說,小唯的心性要比他強。

她有著能夠節制自己的強者之心——也難怪會和青族的力量這麼合適。

想到這兒,卡爾提克耶稍微起了一點惡作劇的心思。

“這些事情你直接問柴田君應該就會知道了。怎麼,是因為不好意思麻煩他,所以什麼都沒問嗎?這樣的話,柴田君大概會充滿挫敗感吧。”

本鄉唯再次呆住。

“我不讓劍人做事,他會充滿挫敗感?正常人會這麼想嗎?不會覺得我什麼不值一提的小事都麻煩他很過分嗎?”

“你說的是\'陌生人\',不是\'執事\'。”

卡爾提克耶示意本鄉唯品嚐女僕送來的小點心。

“你看,如果廚師特意做了點心卻沒有人吃,也會覺得難過吧?”

“這又不一樣。”本鄉唯皺著眉,雖然這麼說,還是拈起一塊餅乾吃了,“哇!這個真好吃!”

“是吧?”卡爾提克耶笑彎了眉眼,“每個人都希望自己付出的努力被人珍惜。\'執事\'的工作就是為主人服務,如果你什麼都不問他,什麼都不需要他做,那麼就等於在說他是個很沒用的執事。”

本鄉唯驚訝地說:“怎麼會呢?我從來都沒有這麼想……”

說到這裡,她的臉色一變,顯然想到了什麼。

卡爾提克耶胸有成竹地說:“我知道小唯不會這麼想,可是,你的執事柴田君未必如此認為吧?你們還是好好談一談吧,不要因為誤會造成不好的後果。”

本鄉唯長嘆一口氣。

“我知道了,看來真的是我做錯了,我太過想當然,總覺得把劍人當成朋友會更好,完全沒想過\'執事\'的心情。可是,京怎麼會知道這些啊?都是你的執事告訴你的嗎?”

卡爾提克耶點點頭,理所當然地回答:“是啊,我不明白執事能做什麼,應該做什麼,所以理人就全部展示給我。我信任他,也倚重他。”他說到這兒實在忍不住,直接笑出聲來,“說到現在,我不得不問,小唯,你是不是不記得我的執事的名字?”

本鄉唯呆了一下,疑惑地說:“是\'理人\'吧?”

卡爾提克耶笑瞇瞇地追問:“嗯,是理人。姓呢?”

本鄉唯努力回想,可惜沒想起來。

她原本就很少跟京的執事打交道,即使見面,對方的自我介紹也僅限於“我是少爺的執事”,“理人”這個名字還是從其他人喊他的時候聽到的。京似乎提過執事的名字,但她根本沒在意。

卡爾提克耶也不為難自己的朋友,笑著說:“是\'柴田\'哦,\'柴田理人\'。”

本鄉唯下意識地重複了一遍發音,如夢初醒,驚呼一聲:“不會是劍人的兄弟吧?!劍人的確說過他有個當執事的哥哥,不會這麼巧——”

“我倒是覺得,就是因為理人是我的執事,你的爺爺才會同意柴田君當你的執事。”

卡爾提克耶撇撇嘴,好笑地搖頭,提醒這位毫無“大小姐”自覺的真正的大小姐。

“神戶家只有美和子一個女性繼承人,而神戶老先生厚待我的事情並非秘密,先前本鄉家的請帖有小唯你寫的,也有本鄉老先生送來的,那位老先生一定知道我們的關係,這算是給了柴田家面子,又順便想拉進我們的關係吧。如果我們的執事是親兄弟,那麼總會比旁人更加親密一點——大約就是這種打算吧。”

他一聽說小唯的執事是“柴田家的次子”就迅速明白了這是怎麼回事。

本鄉唯楞了一下,以她的頭腦,只要找到了方向,很快就能想到答案。她摀住臉發出一聲低呼,更加無奈苦惱。

“原來是這樣,我就說這都是怎麼回事。我說不想要女僕,爺爺也依我,可就是執事他始終不鬆口……天啊……我跟京……我們明明就只是朋友… …”

卡爾提克耶笑而不語。

本鄉唯搓了搓臉頰,深吸一口氣,冷靜下來才抬起頭,氣呼呼地說:“京,你故意騙我!”

“哎?”卡爾提克耶一臉無辜地說,“我怎麼了?”

本鄉唯哼了一聲,沒好氣地說:“你之前繞了一圈就是想要讓我接受劍人當執事,對吧,可我並不想要執事。我會跟他好好談談,也會跟爺爺好好談一談。我才不會像你這樣,立刻就心安理得地當起\'少爺\'來了。我有我的做法。”

“哎呀,果然被發現啦。”卡爾提克耶毫無心理負擔地笑笑,“冷靜理智是青族特色嗎?”

本鄉唯面對這種半帶說笑的話竟然直接點了頭。

“是。言歸正傳吧,京,\'紅王\'究竟是什麼?和\'赤王\'不是一回事吧?”

“當然不是。\'紅王\'的存在要比\'赤王\'更加久遠的多…… ”

卡爾提克耶抬頭看了一眼天色。

“如果你想要聽的話,這會是一個很長的故事。”

本鄉唯毫不猶豫地點頭。

“我正是為此而來。過去的我沒有資格知道的那些事情……你始終一個人背負的事情……我想要知道。”

卡爾提克耶反而愣了一下,過了會兒才說:“那麼,就從\'青木原樹海\'說起吧。”

他從未想過有一天他會把壬生一族的事情說給小唯聽。

在其他的平行世界中,這些故事恐怕都隨著“椎名京”的死而消失了。“椎名京”曾想以保密的方式將本鄉唯隔絕在這個危險的世界之外,事實證明,少年的遺願並未實現。

那麼,現在既是青龍巫女又是青族的本鄉唯會走出不同的未來嗎?

作者有話要說:京:套路失敗。

小唯:哼,想套路我???

理人:我愚蠢的弟弟。

劍人: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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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5 19:33:55

第322章沒想到吧

鬼咒嵐差點就想開口斥責地龍神威,但是她無法開口。

她和地龍神威之前的對話刻意地避開了“天龍”和“地龍”這樣的稱謂,就是為了避免將“天地之戰”的信息暴露在他人面前。

即使在這種時候,地龍神威還是恪守了“不將天地之戰波及到其他人”的原則,嚴格說來,反而是天龍這邊失職了,讓“青族”介入了這場戰爭,考慮到地龍那邊有“赤王”,幾位天龍才說服了自己。

椎名京曾經在陽光大廈撞見了有洙川空汰,兩人因為誤會而動起手來,不慎將幾個通靈人波及在內,最後要不是椎名京消除了幾人的記憶,以有洙川空汰自居“正義”的立場都會為“是否要消除知情者”而為難。

彼時有洙川空汰尚且如此,何況此時的鬼咒嵐呢?

地龍神威恪守秘密,如果她開口斥責,揭開了這個秘密,那麼,最後她要如何收場?殺掉所有的知情者?

水手天王星和水手海王星對視一眼,滿腹疑問。

天王星看向鬼咒嵐,發問:“伊勢神宮的巫女為什麼突然來到這裡?”

鬼咒嵐面無表情地回答:“那個傢伙是我必須消滅的敵人。”

天王星立刻看向桃生封真,挑了挑眉。

“那麼,這位\'普通的高中生\'有什麼話想說嗎?”

桃生封真沉吟片刻,突然抬手指向卡爾提克耶。

“既然大家這麼介意,不如我來介紹一下這位少年的身份吧?想必巫女小姐也很在意吧,他可是非常不得了的大人物——”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桃生封真眼中浮現出了帶著惡意的笑意,他看著一旁的少年,似是想要看到驚慌失措或求饒的神情。

可惜地龍神威失算了,卡爾提克耶面色不變,靜靜地看著地龍神威。

兩人之間微妙的對峙落在其他人眼中,引出了各種各樣的猜疑。

桃生封真深深地看了卡爾提克耶一眼,忽然頑皮地眨了眨眼睛,環視眾人後一本正經地說:“這是棋壇的新秀\'椎名公子\'——當然,這一點想必諸位並不在意。不過,他可是有著非常高貴的血統哦,在這星球的所有生物之中,也是數一數二的尊貴。”

有那麼一瞬間,卡爾提克耶以為地龍神威會說出“阿修羅王”這個稱號。

所有人都變了臉色,不過,水手天王星和海王星是早有預料的神情,本鄉唯若有所思,鬼咒嵐則飛快地思考著這究竟是地龍神威的謊言還是陰謀。

在一群人的注視中,桃生封真悠然說道:“各位既然都\'身份不凡\',想必也會有所了解。在很久之前,曾經有一族,他們暗中支配著這個島的歷史長達數百年,最後悄無聲息地消失——京君就是這一族的後裔,最後的血脈。如何,這樣的身份,有資格和伊勢神宮的巫女對話了吧?”

兩位來自外星的戰士都露出茫然的眼神,他們沒聽過這種密辛。

本鄉唯只是皺了皺眉,她早已猜到京身份不同尋常,現在只是需要時間接受而已,相比起一個驚人的答案,她更可能無法接受的是一個普通的答案,如果此刻這個人說京不過是個普通人,那才是天大的笑話。

鬼咒嵐下意識的睜大了眼睛,恍然大悟,看著前方的少年嘆道:“原來是那一族……這樣的話,他的確有資格在這裡。就因為這種原因,你要殺死他?殺死曾經保護著這個島的一族最後的後裔?”

鬼咒嵐的問話中暗藏著的真正含義是:因為你要毀滅東京,所以就要先殺死這個島的保護者?

桃生封真一攤手,無比無辜地說:“我怎麼會做這樣的事情,只不過是——”

所有的無辜和微笑一同消失,地龍神威瞬間冷下了臉,以迅雷不及掩耳的神速向著天龍鬼咒嵐發起了攻擊。

“——恰好在這裡遇到了礙事的人罷了。”

這是堪比光速的一擊,暗藏巫女都沒能及時做出反應,等到她反應過來,對方的手已經要掏出她的心臟——正如地龍神威曾經對夏澄火煉做的那樣。

本鄉唯想要張開防禦的力場也晚了一步。

但是,地龍神威仍舊沒能得手。

有人始終注意著他的動作,在他翻臉的瞬間就同步地行動了。

卡爾提克耶抓著桃生封真的手腕,阻止了他的雷霆一擊,皺眉盯著對方的眼睛,沉聲說:“夠了吧。”

桃生封真轉頭凝視了黑髮的少年片刻,無機質的雙眼漸漸染上了其他的色彩,他忽然又露出了笑容,一掃剛才冷酷的面孔,再度用溫柔的語氣說:“既然京君這樣說,那麼,今天就這樣吧。巫女小姐,請你自行解開結界吧。”

鬼咒嵐還在猶豫,卡爾提克耶對鬼咒嵐搖搖頭,勸道:“伊勢神宮的巫女,不要在這裡做無謂的犧牲。停手吧,到此為止,今天誰也不能在東京塔動手。”

“……既然是那一族最後的後裔,那麼,你就是當代的\'紅王\'……”鬼咒嵐權衡片刻,嘆了口氣,“紅王竟然會出現……這或許也是命運。”

“是哦,我也這麼想。”

桃生封真笑瞇瞇地插了一句話。

鬼咒嵐雖然不情願,卻也知道繼續跟地龍神威僵持沒有什麼好結果,她有犧牲自己的覺悟,卻沒有一定可以保護東京塔結界的信心。既然紅王開口作保,說今天就“到此為止”,她只能選擇相信。

覆蓋在這片區域上的金字塔形結界被鬼咒嵐收回,幾人再次從“異空間”回到了地球上。

桃生封真揮揮手,直接跳下了東京塔,消失不見了。

鬼咒嵐看了本鄉唯一眼,收回了神刀,同樣消失了,只是她沒有離開東京塔太遠,依然關注著這裡的結界。

水手天王星和海王星互相看看,同時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眼神,他們當然能輕鬆看出“椎名京”和這位“唯”小姐關係不一般,於是兩人非常自覺地離開了,臨走的時候天王星還拍了拍椎名京的肩。

等到人都走了,卡爾提克耶才走回了東京塔上,來到本鄉唯面前。

“好久不見,小唯。”

本鄉唯收起了青之力,笑著說:“好久不見,京君。很高興……見到你回來。以前你總是瞞著我,現在的話,可以告訴我吧? \'紅王\'是什麼?如果京君不想回答的話,那麼,我會回去詢問昴流君和嵐姬。”

“……看來小唯不得到答案不會罷休了。”

卡爾提克耶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

“今天已經太晚了,明天再說吧?”

本鄉唯盯著對方看了一會兒,終於點了頭。

“那好,明天我會去拜訪——希望這一次不會是執事告訴我\'少爺不在家\'了。”

卡爾提克耶無奈地點頭。

“當然,這次我一定親自給你開門,可以了嗎,青族的小唯小姐?”

“這還差不多,\'紅王\'京先生。”

本鄉唯想要繃起臉,可是失敗了,終於見到了失踪數月的青梅竹馬,她比誰都要更加開心。

不過,她也不想讓對方太得意了,於是她轉過身,看向下方的燈光。

“京君,你看,東京是個很美的城市……說起來,我們以前還曾經約定過要一起參觀東京塔,沒想到現在忽然實現了。”

“是啊……”

卡爾提克耶同樣俯瞰著城市,將現代科技下特有的被燈光點亮的夜景收入眼底。

“這是個很美的城市。”

可惜,卻是注定成為戰場的地方。

今天地龍神威肯退讓,下一次就未必還會退讓了。

地球意志只不過換了一種方式來催促他而已。

只不過,從前地球意志催促他去破壞結界,現在,地球意志則告訴他,即使他什麼都不做,其他的地龍也會破壞結界。

因為,已經快要沒有時間了。

被無數的結界鎮壓著的“地動”與“不安”快要到達極限,一股脈動從地心深處孕育著,時刻準備破土而出。

這顆星球也迎來了必須做出“選擇”的時候,正如昔日天界在毀滅的邊緣必須有“犧牲”。

現在不再有“魔王”,也不再有“天帝”,誰還能重新穩定那個“天平”,誰能夠阻止毀滅的命運之輪?

天龍七封印?

不,那七個人類即使全部死去,他們的犧牲也不足以撼動天平。

打從一開始,這就是一個迫不得已的“約定”。

“地球意志”判斷“人類”已經成為了地球最大的威脅,因此作出了“消滅人類”的裁決,“人類意志”想要拖延裁決之日的到來,才會與“地球意志”作出了“天地之戰”的約定。

如果說“地球意志”經過了長期的衡量,籌謀已久,才做出了死亡裁決,那麼,“人類意志”就是兵臨城下才被迫應戰,當然會顯得倉促。

咦……

卡爾提克耶想到這裡,突然愣住了。

如果說,“地球意志”是天界眾神殘留的意志和“地球”融合為一之後產生的集合體,那麼,能夠對等地與之做出約定的“人類意志”是什麼?

以“人類”與“眾神”對抗?

以“這顆星球上的一種生命”來和“整顆星球的意志”對抗?

在這一瞬間,他不自覺地回想起了愛染明王的問話。

神族是什麼,魔族又是什麼,神魔之間決定性的區別在哪裡?

即使神魔殊途同歸,同源而異形,可是,人和神之間始終存在著巨大的差異,除非,“人類意志”之中的“人類”指代的並非現在的“靈長類”,而是更早之前的生物,這個名詞是之後的“人類”為之取名的,而非當初的自命名。

這顆星球的原生種——那些在天界撞擊中被毀滅的原生種!

上古的時候,在這顆星球上的原生種產生決定性的分歧之前,神與魔無異,與人類也無甚差異……

那所謂的“人類意志”是“這顆星球上的原生種意志的集合”!

假如說的更加明白的話,那原本應該稱為“眾神意志”才對。

天界的眾神,地球的眾神。

外來者,原生種。

一者只求保護星球,一者想要保護人類。

為什麼這顆星球上現存的“神明”完全無法和天界的神族相媲美?

因為在遙遠的過去,可以與之對抗的神明就已經為了保護這顆星球而犧牲。

當初初生的蔚藍之星發生的碰撞中隱藏瞭如此多的秘密。

這顆蔚藍之星的眾神選出了“天龍七封印”來保護它,保護東京的七個結界。

東京的七個結界……

鑄成它們的並非靈力,而是更高層次的力量,它更接近於神力。

卡爾提克耶因這突然的閃念而意動,閉上眼睛,專心致志地感受著覆蓋於東京塔的結界。

許久之後,他低聲笑了起來。

原來是這樣……

所以,通靈人才有能力劈開陽光大廈的結界。

所以,才會有這樣五百年一次的通靈者激戰!

好君啊,你是否真的明白,你想要的那個王座會與死亡一同到來?

他當初在善見城遺址上的直覺果真沒有錯誤。

“阿修羅王”和“通靈王”注定會成為敵人,直到一方徹底毀滅為止,再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作者有話要說:哈哈哈哈哈,地龍神威才不會給地龍這邊拆台呢!!!

又不是天龍神威那麼天真!

地龍神威可是真正的粉絲啊!

要給地球續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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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5 19:33:55

第321章馬甲大賽

此時此刻,就在有著對人類而言最重要的“結界”的東京塔附近聚集了數個身份特殊的人。

由於東京塔是七個結界的中心,一向在天龍七封印的密切監視中,稍有異動就會引起他們的注意。阿修羅王精妙的幻術欺騙了式神,可是,卻無法掩蓋“力量”本身。

負責佈置式神的皇昴流和鬼咒嵐稍微過了一會兒就發覺了異常,立刻通知了所有的天龍七封印往東京塔趕去。

哪怕最終證明這只是又一次“過於擔心”的白費力,也好過因大意疏忽而失去這個結界。

天龍七封印輸不起這一場“天地之戰”。

陽光大廈、彩虹大橋,兩個結界已經破碎,而且他們已經失去了一個同伴,夏澄火煉的葬禮已經舉辦完畢。她早已失去了父母,因為在歌舞伎町工作的緣故,也沒有什麼朋友,最後負責操持葬禮的是皇昴流,因為皇一門最有這樣做的財力和余力。參加葬禮的是天龍七封印,也只有他們,因為“天龍”的身份是個秘密,如果不說出這個秘密,他們無法解釋為什麼皇家的少主、伊勢神宮的暗藏巫女、高野山的僧侶、三峰大社的繼承人、看似普通的編輯和還是學生的少年會來參加一個歌舞伎的葬禮。

這注定是無人知道的犧牲。

可悲的是,這一位為了保護地球和人類而死的戰士墓中是空的,天龍七封印沒能奪回她的屍體,下葬的只有夏澄火煉過去珍藏的繪本和CD,其中就有一張刻著當初天王遙和椎名京跨界合作的廣告。

夏澄火煉曾經對蒼軌徵一郎說過自己非常喜歡F1賽車手天王遙,也很喜歡新晉的棋士椎名京,因此她費了一番功夫才搶到了這張很有紀念意義的CD。

天龍七封印都在東京,但他們並沒有全都聚集在一處。結界還有五個,為了防止地龍採用聲東擊西的辦法,每個結界附近都有天龍駐守,最終前來東京塔查看的是鬼咒嵐——因為她的結界形狀最適合用來保護東京塔。

和東京的“七個結界”對應,天龍七封印的“結界”形狀各異,分別對應著不同的地點,能夠完美地將原本的結界覆蓋在內。

這是巧合,也是命運的安排。

自從發生過“桃生封真”變為“地龍神威”的事件後,司狼神威大受打擊,很長時間內都拒絕接受現實。

桃生小鳥的情況也很不好,她驟然得知自己相依為命的哥哥可能已經不在了,暗戀的青梅竹馬司狼神威是“天龍神威”並且隨時可能會死,兩個消息接連而來,超過了少女的承受能力,最後,她陷入了昏迷,住進了醫院之中,就像是過去玖月牙曉一樣,憑藉著儀器的支持存活著。

由於這樣的緣故,司狼神威更加自責,他整日守著桃生小鳥,也不去保護結界,不去尋找地龍,其他幾位七封印無法可想,只能讓人陪著他,期望有一天司狼神威能夠走出來。

這一天,陪伴保護司狼神威的人員輪到了皇昴流,因此他無法脫身,恰好他最近收下的族人本鄉唯主動請纓,於是他就拜託了對方前去助戰。

這位少女雖然年齡很輕,在靈能者看來太過稚嫩,可是她有著超越年齡的冷靜,過去幾次任務都完成得非常出色,並且,她和“青”的力量非常合適,是目前最能發揮青族力量的人。這聽起來有些不可思議,可是,這個曾經是“普通人”的少女要比曾經是“陰陽師”的靈能者都更快地掌握了“青”之力的奧義。

在德累斯頓石板選出的七位王權者之中,力量最適合戰鬥的毫無疑問的是“赤王”,“赤”的力量以破壞性著稱,相對的,“青”則以防禦見長,所以身為青王的皇昴流才會將這樣的任務交給族人,他認為青族的精英和鬼咒嵐互相配合即使無法取勝也不會輕易出事。

地龍神威、地龍七禦使,天龍七封印、青族族人,再加上去而復返的兩位外太陽系的水手戰士,此時此刻,在東京塔下,這些每個人的身份都非常特殊、對某些領域而言更是“震耳欲聾”的特殊的人就這樣相遇了。

或許是因為皇昴流既是“天龍七封印”,又是“青王”,所以青族可以進入天龍的結界之內。

在過去的合作之中,所有天龍都了解了這一點,鬼咒嵐也全然沒有為本鄉唯會被帶進結界而驚訝。同樣的,她更不會為“地龍神威”出現在結界內感到意外,但是,她沒有想到那個被地龍神威攻擊的少年和另外兩個穿著水手服的少女也會被帶進了結界。

鬼咒嵐從手中抽出了長刀,以風術飛上半空,將刀鋒指向了前方的地龍神威。

地龍神威似乎有些意外,“咦”了一聲,看了看面前的少年,又看向一旁的巫女,最終遺憾地嘆了口氣,散去了手中的力量,拍拍手,一臉無奈地說: “這樣好的夜色,竟然被打擾了。又是\'結界\'啊……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想要破壞掉這個\'結界\',就要殺死對方,對吧?”

桃生封真雖然這樣說了,卻並沒有什麼疑惑的意思,他都沒有去等待答案,緊接著就說,“那柄刀可有些可怕啊,巫女小姐。拿著這樣的凶器出門,似乎不太好哦? ”

鬼咒嵐冷著臉回答:“花言巧語都省略吧。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出現在這裡,不過,既然我在,就不會眼看著你殺死無關的人。”

她手中的“刀”並非普通的武-士刀,那是伊勢神宮的“正體”,從神宮建立至今積累的所有靈力的具現。

普通的巫女依靠術法作戰,鬼咒嵐則更多地依靠“劍術”,有這樣的神兵利器在手,她的劍術比法術還要更加讓妖魔鬼怪感到棘手。不過,歸根究底,神宮這樣訓練鬼咒嵐並非為了“斬妖除魔”,而是為了“斬殺地龍七禦使”。

桃生封真露出了意外的神情,轉頭看向卡爾提克耶,微微一笑,重複了先前鬼咒嵐的話。

“無關的人……嗯哼?巫女小姐認為京君是無關的人嗎?這可有些過分呢——你看,如果是\'與地球無關的人\',他怎麼會在這個結界之內? ”

說到這一點,鬼咒嵐也為之一愣。

在“桃生封真”還沒有覺醒成為“地龍神威”的時候,他也曾經走進過天龍的結界,因此引來了天龍們的注意,但是,由於桃生封真和司狼神威的關係,誰都沒有盡全力做調查,不久之後,這個答案就自己揭曉了——桃生封真變成了地龍神威。

所以,他在暗示這個少年會是“地龍”?

就在這時,身著特製的戰鬥制服的本鄉唯已經憑著青族的力量登上了東京塔,她看著地龍神威,微微一笑。

“是嗎?那看起來,你的情報可能已經落伍了——我就是最好的證明。”

地龍七禦使和天龍七封印可能並不清楚對方所有人的身份——無論是在“特殊”或者“普通”兩個意義上,但是“天龍”和“地龍”兩個陣營各自之內都知根知底。

地龍神威非常清楚這個周身隱隱散發出青色波動的少女並非“地龍七禦使”,可是,如果說她是“天龍七封印”的話,那也不對。

“天龍”和“地龍”在不使用能力的時候勉強可以偽裝成“普通人”,就像椎名京曾經直接跟幾個天龍身在一地都沒有被發現異樣,可是,當雙方都使用命運賦予的“特殊能力”的時候,他們就會很輕易地辨認出彼此的身份,正如過去在陽光大廈的時候有洙川空汰一眼就看出“京”是地龍。

所以,桃生封真也能看出本鄉唯並非“天龍七封印”。

場面一時間變得非常尷尬。

卡爾提克耶悄悄地熄滅了幻力火焰,心知這一架八成是打不成了,他拿不准地龍神威會怎麼做,會不會突然在天龍面前戳穿他的身份,所以他也沒有立刻就到看起來前來救人的鬼咒嵐那邊,而是繼續停在原地。

本鄉唯十分擔心,向著前方喊道:“京君,離那個人遠一些!他很危險!”

卡爾提克耶看向本鄉唯,過了會兒才把眼前這一個英姿颯爽的女戰士和曾經因發鬼而哭著逃命的少女聯繫起來。

長發的少女,短髮的少女,因庚姬的綁架而來的意外的重逢,四神天地書,青龍巫女,另一個世界的“青王”……

各個影像飛過眼前,最後全部跟面前這一個有著青之力量的少女重合起來。

她像是未來的青王,卻又不是。

會令未來青王悔恨的事情還沒有發生,因此現在的本鄉唯眼中沒有悔恨和遺憾,只有燃燒的鬥志,這不是祈求庇護的弱者的眼睛,而是英勇無畏的戰士的眼。

他曾經看過這樣的眼睛。

最後,卡爾提克耶輕聲嘆息。

“小唯,你怎麼會來這裡?”

本鄉唯臉上突然綻放出一個笑容,和剛剛那種僅僅出於禮儀的冷漠微笑不同,這個笑容要更加真誠的多。

“我來保護這裡——保護我們生活的這個世界!我曾經被京君攔在這個世界之外,現在,身為\'青之氏族\',我有資格站在這裡。”

按理來說這算是一個“感人的相會”,不過此刻還有人心存疑問,不得不破壞掉這種溫馨的氣氛。

水手天王星取出了她的魔劍,警惕地看著桃生封真,同樣也戒備著鬼咒嵐。

“剛剛的對話我們可不能當做沒有聽見。幾位看來都不是\'普通人\',那麼,我們能請教一下如何稱呼嗎?先自我介紹一下,我是水手天王星,天空的戰士。”

“我是水手海王星,深海的戰士。”

水手海王星余光還看著手中的魔鏡。

此刻鏡中一反常態地亮著數個光點,那全都是擁有強大力量的人的象徵。

身份不清,敵友未明,她不得不懷疑這裡所有人都可能和“水手土星”的甦醒有關。

鬼咒嵐猶豫片刻,報上了名號。

“我是伊勢神宮的巫女,嵐。”

本鄉唯隨後開口:“青之氏族,唯。”

兩人同樣都省略了“姓氏”,顯然是出於某種考慮,不過這跟純粹用代號的情況也沒有本質差別,所以誰都沒挑這個刺。

桃生封真看著鬼咒嵐,笑瞇瞇地說:“啊,那麼,看來我就比較平凡了,沒有那些閃亮的名號,我是普通的高中生,桃生封真,只不過是京君的粉絲而已。原本我以為這會是一個完美的\'握手會\',沒想到會多出這麼多人來。”

作者有話要說:


馬甲大會別名不要臉大會。

地龍神威獲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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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5 19:33:55

第320章 地球意志

儘管水手天王星和海王星非常希望她們認定的“地球王子”能夠立刻就去消滅“水手土星的宿體”,但是在對方的堅持下,她們也只能退步,最後雙方做出了協定——天王星和海王星暫時放棄殺死“土萌螢”的念頭,而椎名京會在一月之內對“土萌螢”做出判定。如果那個判定的結論是“土萌螢將會威脅地球存亡”,那麼椎名京會負責阻止水手月亮那一群保護著土星宿體的戰士們,天王星和海王星會完成狙殺,如果判定結論是“土萌螢不具備足夠的威脅”,即使兩個外太空的水手戰士心存不甘也會尊重椎名京的意志,不再緊迫監視土萌螢。

談妥之後,兩個水手戰士以“天王遙”和“海王滿”的姿態離開了東京塔,相攜而行的親密姿態正如光影相依的情侶,彷彿他們只是夜間參觀東京塔的普通遊客。兩人在路上和一個少年擦肩而過,因為這裡並沒有其他人,天王遙和海王滿下意識地多看了對方一眼,那個少年察覺到了這種注視,轉身回以微笑,三人禮貌地對視一眼,各自分開。

直到走出相當一段距離之後,海王滿才疑惑地說:“奇怪,我總覺得……剛剛那個少年看起來有些熟悉。”

“熟悉嗎?應該是陌生人吧。”天王遙抓了抓頭髮,隨意地說,“可能只是大眾臉而已。”

“不……”海王滿並沒有因為天王遙的安慰舒展眉頭,反而起了更深的疑惑,她在對方驚訝的目光中取出了自己伴生的魔鏡。

這一面平時大材小用地被主人當做普通手鏡來使用的魔鏡終於有了發揮力量的時候。

海王滿右手拂過鏡面,原本反射著光線呈現出倒影的鏡面突然變了模樣,顯露出一片漆黑的夜色。在濃如墨的夜空之中,有星星在發光。

一顆象徵著天王星,一顆象徵著海王星本身,還有兩顆聚集在同一處。

海王滿調整著自己面對的方向,最終停留的方位讓她和天王遙都變了臉色。

“東京塔——!”

此刻的東京塔竟然聚集著兩個擁有星星力量的人!

除了“椎名京”,還會有誰?

其他的水手戰士們嗎?

水手土星?

還是,來自於外星的敵人呢?!

兩人極有默契地對視一眼,不用多說就再次換上了戰士的裝束,轉身趕去東京塔。

此刻的東京塔上的確多出了一個人,不過並非天王遙和海王滿猜測的“外星敵人”,這可是真真切切地屬於“地球”的人,“地球意志”的代言人,統率七位御史的地龍神威。

桃生封真悄無聲息地從半空降臨在東京塔上,一臉笑容,看起來十分友善,但那種神態卻讓柴田理人背後發寒,無法言說的恐懼讓他下意識地按住了劍柄,似乎再受到任何一點刺激都會拔劍出鞘。

桃生封真掃了一眼這個試圖護在椎名京身前的青年,笑瞇瞇地說:“夜安啊,我的七禦使。為何如此緊張呢?今天的星空如此美麗,夜風又清涼舒爽,我忍不住就想出來散個步,想必我的七禦使也是這麼想的吧?”

桃生封真說著就往前一步,似乎想要抬手去觸碰椎名京的臉。

柴田理人腦中緊繃的神經直接崩斷,手比頭腦更快做出了反應。

冷光一閃,一柄細劍橫在了兩人之間。

這本應該是充滿威脅的姿態,可是,在做出這個動作之後,持劍的柴田理人反倒是更加恐懼的那一方,他無比清晰地感覺到瞬間的氣氛變化。

那個微笑的青年微笑的眼中浸滿了冰冷的死亡,掃過他的目光只有無機質的冰冷,巨大的殺氣剎那間淹沒了柴田理人,讓他體會到了瞬間的“死亡”。

柴田理人雙瞳不自覺地收縮著,臉色泛青,身體不自覺地陣攣起來。

卡爾提克耶嘆了口氣,伸手拉住柴田理人的肩膀,將他往後方一推。

這個動作打斷了柴田理人的瀕死體驗,但他無法立刻回神,只能僵著身體摔在地上,大口喘息著,冷汗涔涔而下,不可置信地勉力抬頭看著對面的少年。

那傢伙……到底……

“別看他的眼睛。”

卡爾提克耶頭也不回地叮囑。

“這不是你現在可以應對的存在,下去休息吧,我跟他來談。”

柴田理人萬般不情願卻只能遵從王的意願,情緒低落地用點頭作為回答,腳步蹣跚地往下走去。他一邊走一邊唾棄著自己:明明已經下定決心會為王而戰,為王而死,現在卻因為一個對視就怕到不敢回頭。

那到底是什麼樣的力量?

以赤之氏族的身份都沒有和他對話的資格嗎?

桃生封真抱著胳膊,近似慈愛地看著柴田理人離開,這才對留在原地的少年說:“那真是個可愛的孩子啊,是吧,京君。”

卡爾提克耶沒有回答,而是毫無預兆地揮拳砸向桃生封真的臉。

這猝不及防的攻擊命中了沒有預料到這一幕的地龍神威。

桃生封真被打得頭往一側偏去,過了會兒,他吐出一口血水,揉著臉頰轉頭看向卡爾提克耶。

“雖然我非常寵愛你,不過,這寬容也並非毫無限度。如果你做的太過分的話,我也會生氣哦,京君。”

卡爾提克耶看著桃生封真那張臉,一陣荒謬的情緒在心中翻湧著,他不可遏止地大笑出聲。

“在你說這些話之前,先回答我,你究竟用什麼身份在和我對話。是\'桃生封真\'?\'地球意志\'?還是……\'帝釋天\'?!”

為什麼過去椎名京一看到桃生封真就會感覺到“恐怖”?

因為兩人之間存在著決定性的力量差異。

地球意志的存在是壓倒性的強大,單個人類無法與之抗衡。

可“地球意志”又是什麼?

是曾經居住在天界的眾神意志的集合。

他早該想到的。

就算眾神都甘願犧牲,那犧牲的“分量”對於“世界”而言也並不均等,就如同昔日愛染明王說的那樣,哪怕都是獻給世界的“祭品”也會存在重量的差異。因此,當眾神的意志逐漸消磨了“自我”的區別融合為一之後,那個意志的集合體也會存在著佔據主導權的一方,並非將所有神族的意志用等同的分量混合,而是在最強的神族領導下融合其他所有的靈魂和意志。

在那時候,天界最強的神是誰?

當然只有天帝,雷神帝釋天!

他用絕對的實力統治天界,用平等的死亡威懾天界,最後,以篡位的王者之身肩負起了最沉重的負擔。

最後的星見說:如果把天界視作大型的“阿修羅城”,用眾神的力量作為“能源”,以“星見”來指引航向,“天界”可以在毀滅之前降臨在其他的世界。眾神一致通過了這個提議,於是,我們對天界進行了整理,盡可能地收束了領土,讓有用的人族也躲進神族的城池之內,空出了大地,把魔界作為前哨,驅動天界,扭轉了它運行的軌道,撞進了新生之星的軌道中。

之後,孔雀說:為了支撐天界的運行,帝釋天耗盡了力量。

這聽起來是如此的順理成章。

可是,帝釋天的死亡究竟是在天界來到“地球”之前,還是來到“地球”之後呢?

當時卡爾提克耶沒有深究,現在看來,帝釋天分明死在“地球”上,所以,他的靈魂毫無疑問地是當時一切獻祭者中分量最重的一份。因此,眾神的靈魂和意志理所當然地接受了帝釋天的統率,就像過去臣服於他那樣。最重,融合為一的“地球意志”之中也殘存了最多的“帝釋天”的部分。

桃生封真放下了搓揉臉頰的手,再次露出了那種經模仿學成的溫柔友善的笑容,雙眼卻呈現出了過去雷神的些許殘影,冰冷而高傲,蔑視一切。

“我可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可愛的七禦使。不過,放心吧,即使你如此的違背著我的意願,我依然會實現你的願望。”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卡爾提克耶都不知道自己是高興還是難受,他感覺到心中突然空了一角,一股寒冷的風從空洞處吹上來。

……結果,還是不存在了啊。

即使是最強的雷神,經過如此漫長的時間,也終於消失不見了,記憶、情感,全都消失了,僅剩的就只有“力量”。

帝釋天是殺死他兄長的仇敵,他應該為帝釋天的死而高興才對。

可是,現在他完全無法感覺到一絲喜悅,他反而陷入了巨大的困惑之中。

帝釋天並不貪戀權位,也不像是和他的兄長有私怨的模樣,那麼,帝釋天究竟為什麼非要殺死他的兄長,為什麼要去篡奪天帝的尊位?!

可以回答這個問題的當事人早已消失,甚至是用這樣一種崇高的姿態,盡了身為天帝的義務,為了保護天界而犧牲。

到了最後,帝釋天到底想要什麼?

卡爾提克耶低聲笑了起來,神情複雜地看向面前承載著地球意志的少年。

“你說要實現我的願望,可是,你真的知道我的願望的什麼嗎,地球意志?七禦使的統領?”

出乎意料,“桃生封真”露出了一個完全可以描述為溫柔的笑容,真誠地回答:“當然,我一直都知道你的願望。”

這個少年向前一步,一手輕輕按住卡爾提克耶的肩,用這樣像是將要擁抱又像是將要擦肩而過的親密姿態說道,“你想要保護這個世界啊……是吧,阿修羅王?”

卡爾提克耶因為這個稱呼而震驚,出現了瞬間的失神。

就在這一瞬間,桃生封真忽然抬手,掌心聚集了足以貫通東京塔結界的力量。

卡爾提克耶後知後覺地回神,不假思索地出手阻止。

金色的火焰被巨大的力量轟開,散落成無數絢爛的花火。

兩股強大的力量撞擊形成了爆炸,氣流席捲了周圍,兩人不約而同地順著衝擊的方向退開,各自停在了半空,遙遙相對。

在這時候,幾個聲音一起劃破了夜空。

“停手——!”

“京君——!”

“椎名君!”

幾道不同的力量從各方飛來,異色的光芒點綴了黑夜。

在這些能量將要撞上之前,一股力量的波動瞬間籠罩了這裡。

金字塔形的結界將東京塔完美地籠罩在內。

鬼咒嵐保持著鋪設結界的姿態,警惕地看著那兩個不知為何內訌起來的地龍。

黃金的吊墜掛在她身前,突然閃了一下,又再次黯淡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京已經幾次“非自願地”跳躍了“時間”,每一次都失去了很多東西,對他來說,這不是什麼愉快的經歷。“逃離了死亡”和“被時間拋棄”是很相近的。朋友死了,族人死了,到最後,連最大的仇人都死了,京認定的唯一可能殺死“阿修羅”的存在消失了,你們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最後,你們一直想要打起來,現在打起來咯哈哈哈。

地龍神威:手下全都不干正事,我也很辛苦啊,只好自己來手撕結界了!
引言 使用道具
蘇雪
Crawler | 2017-9-5 19:33:55

第319章 水手土星


東京塔是東京的標誌建築之一,也是著名的旅遊景點,即使在這樣的冬季夜晚也還是會有遊客在這裡。

柴田理人請示是否需要驅散其他人,卡爾提克耶笑了笑,拒絕了執事的好意,他有自己的做法,可以更加簡單,不用大張旗鼓地惹人注意。

不過,卡爾提克耶口中的“不惹人注意”只是對於普通人而言而已。

像這樣將東京塔連同附近的區域都用幻術籠罩起來,直接加上讓人遠離的暗示,這種做法放在“超能力者”眼中只會更加突兀。

柴田理人親眼看著剛剛還熱鬧的街區轉眼間冷清下來,所有在這裡的人都突然想起了什麼事不得不立刻離開,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這樣突兀的念頭從何而來,行色匆匆地離開,下意識地迴避著東京塔,讓這裡變成了繁華的東京都中一處扎眼的“空白區”。

鋼鐵森林的生機完全來自於外物,只有這裡存在著足夠多的人,才會帶來足以彌補這冰冷建築的生機,一旦人群消失,所有宏偉壯麗的建築都只會益發呈現出鋼鐵、玻璃和磚石的冷硬。這種無機質的冰冷是現代化特有的產物,即使用鮮花和盆栽進行修飾也無法掩蓋它的本質。

“這也是幻術的力量嗎?”

柴田理人有些難以置信。

毒蛇是頂尖的幻術師,自從他在椎名別墅中長住,別墅中的其他人多少也有了一些對幻術的了解。

這個天賦卓絕又性情古怪的幻術師有時候出乎意料的好說話,或許是為了對偶爾借用別墅中女僕和傭人們的身體施展幻術做出補償,又或者是其他的什麼原因,毒蛇有時候會不經意地對柴田理人和周防尊說一些應對幻術的方法(風那傢伙自己知道怎麼對付幻術,所以毒蛇開小課堂從來都避開風)。

由於赤族的這兩人都沒有使用幻術的資質,比起教導怎麼用幻術,顯然還是直接考慮防禦和反攻更加實際。因此相比起幻術師學習幻術那種從原理開始搭建幻術的從無到有的學習方法,柴田理人更熟悉地是如何將已經成型的幻術“從有到無”再次拆解破壞掉。

毒蛇既然有心教導,當然也會給柴田理人和周防尊實際上手操作的機會,有時候故意在別墅留一些低難度的小型幻術當做“作業”——反正就算沒被發現,他也可以用這是“防御用幻術”來做出解釋,就是不肯直接承認自己的這份細緻的好意罷了。

周防尊平時或許有點粗心,不過他天生就在“戰鬥”這方面非常敏銳,憑著直覺就能夠察覺到不和諧的部分,柴田理人原本就非常細心,即使椎名京不在家,他每天都會仔細巡視別墅,防止有什麼東西潛入,所以兩人都發現過不少這樣的“作業”。等他們完成了最簡單的那些,之後的“作業”難度就逐漸提升,後來某一天,毒蛇假裝隨意地說兩人現在面對普通的幻術師大概也不會束手無策了,那也就等於承認了他們的學習成果。

可是,柴田理人親眼看到卡爾提克耶施展了幻術,他卻找不出任何破解的方法。

沒有“違和感”或“破綻”存在。

無論是毒蛇或者椎名京都曾經說過,幻術最致命的弱點就是直接被人發現“幻象和真實不符合的地方”,這種破綻足以摧毀幻術師對敵人知覺的掌控力,戰場局勢瞬間就會被改寫,所以要將幻術做到“比真實更加真實”從而欺騙敵人的感官取得控制權是幻術的最基本,用“現實中存在之物”來作為幻象進行攻擊是進階手段,這也是大多數幻術師立身的依仗。在這之上,就是要構建“現實世界不存在之物”,如果“幻想”都可以具現化到令人打從心底相信那是“真實”,那麼攻擊性的幻術將會得到飛躍式的突破。

如果現實之中存在“某樣事物”,那麼只要幻像有任何一絲差異,都可能變成可被攻擊的“破綻”。

可是,如果幻象本身源自於“幻想”卻又能讓人相信,那麼就很難破解了,因為那時候難題會變成陷入幻術之中的人如何改變自己的“觀念”。

“不過,那很難做到,因為絕大多數人都很貧乏,無法理解幻術師的想像力,因此這種攻擊性的幻想幻術多數只會用在幻術師的戰鬥之間。對於普通人類而言,最平常的景象才最具有迷惑性,這是和能力者相反之處。”

毒蛇曾經這樣做出了總結。

現在,柴田理人有幸親眼看到了“用最為平常的景像做出的幻術”。

無論他怎樣用十二分的警戒心去搜索探尋,他都沒能找到一點可供利用的“破綻”。

在最初的驚愕過去之後,他想到了少爺這一次回來時對毒蛇說的那句話。

——我是幻力之主,理當支配一切幻術。

卡爾提克耶果然笑著回答:“是啊,這也是幻術,幻力的其中一種應用而已。”

柴田理人依舊震驚著,越是看著周圍的景色,他越是感覺到理智和情感的衝突。

施展幻術的人親口承認了這是“幻術”,他在理智上完全接受這一點,可是,他的感官,他的雙眼、雙耳、肌膚以至於直覺全都告訴他,這並非虛假,而是“真實”。

在這種幾乎要撕裂神經的拉扯之中,他下意識地拉住了前方之人的衣角。

此刻兩人正在向東京塔上走去,卡爾提克耶被拉住衣袖,疑惑地回頭,隨後若有所悟,笑著安慰:“理人無需在意。我和毒蛇的幻術不是一回事……他以精神力和靈力來構建幻術,我以幻力來編織幻境,在\'有\'和\'無\'之間,幻力通行無阻,不存在\'真\'與\'假\'的分別,恆久存在。如果你相信它是真實,它就是真實。”

所以,蘇利耶的幻術能夠讓乾達婆王的琴從神代一直奏到如今,就像是始終有人在彈奏一樣。

柴田理人乍聽茫然,只能依照執事的習慣和赤族族人的義務向著王低下頭,沉默地跟在他身後。等到兩人不知不覺間走到了相當高的位置,夜風颯爽而過,柴田理人突然想到了幾句話。

“……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

“咦?這樣的說法……”

卡爾提克耶回過頭看了柴田理人一眼,見他一臉詫異,多半是沒想到自己會把說出來,不禁笑了起來。

“很有趣。不過,這應該不是原文,在翻譯的時候出現了詞義的偏移缺失也在所難免……有相似的部分吧。阿修羅族的幻力從\'無\'中而來,成為\'無\'和\'有\'兩個世界的聯繫紐帶,因此從根源上來說\'幻力\'不是\'虛假\'……”

他眨了眨眼睛,發覺自己說得這些對於柴田理人這個人類青年而言可能太過艱深晦澀難以理解,也就停了下來。

“總之,要破解我的幻術用毒蛇的那種方法是行不通的,還是考慮暴力破解吧。”

雖然說這種方法也談不上“容易實行”就是了。

柴田理人利落地點頭,果斷地放棄跟宗教經文糾結。

卡爾提克耶重新看向下方,站在這麼高的位置俯瞰東京,他一瞬間竟然有輕微的暈眩。

那並非因為“恐高症”這種理由,而是來自於更深刻的原因。

他從前就知道,在遍布著支撐星球的無數結界群之中,“東京”是最特別的地方,它就像是地球結界群的“楔子”,密合著所有的結界,而在東京之中,最重要的大型結界有“七個”,這七個結界都不是自然生成的,而是人為創造的,分別是皇居、山手線、新宿高層建築、陽光大廈、東京車站、東京灣大橋、都廳大廈以及東京塔。在所有七個結界之中,最重要的就是“東京塔”,它是東京結界群的中心,也是擁有最強力量的結界。

打個比方,東京塔就是東京的“心臟”。

過去,椎名京根本不敢靠近這顆重要的“心臟”,生怕自己會被“地球意志”支配著毀滅這裡的結界,現在,卡爾提克耶站在這裡,他終於清晰地感覺到了這顆心臟的鼓動。

巨大的力量從地心一直伸展到這裡,籠罩著這一座人造的鐵塔,也穩定著附近的地基,它延伸出去的力量就像葉脈,一直接續到其他六個結界上。

不,現在已經沒有“六個”結界了,陽光大廈和東京灣大橋兩處的“結界”已經被破壞,前者陰錯陽差毀於通靈人之手,後者則是“地龍七禦使”的手筆。

認真說起來,現在東京還有五個結界殘存已經算是“幸運”,假如卡爾提克耶回來之後看到七個結界全破了他都不會驚訝,現在發現自從他離開之後,其他地龍七禦使居然“什麼都沒做”,他還真有些驚訝。不過最近庚姬沒來催他,他也懶得主動去找那些人。

七個結界原本以“東京塔”為中心,聯繫著所有的結界,如果其他六個結界被破壞,就像是葉片凋落,不會影響其他的結界,但是如果“東京塔”的結界被破壞,所有結界都會受到影響。也正因為如此,天龍七封印在東京塔的防禦保護上費了最大的心思,皇昴流和鬼咒嵐都留了式神在這裡,想必稍有異動就會趕過來。

可惜兩人用的都是“紙媒”類型的式神,如果用妖怪或者低階神明來當式神,或許不會這麼容易被幻術騙過去吧。

卡爾提克耶剛剛這麼想著,就感覺到有“力量”靠近。

不是普通人,這種攜帶著“力量”的存在靠近,對於能力者而言就像是黑夜中的星星,即使只有些微的光芒也很容易看到。即使周圍還有很多普通人也無法掩蓋那種擁有能力而呈現出的“特殊光芒”,何況在這樣無人的空曠地帶。

起先卡爾提克耶以為這是巧合,隨著距離的接近,他突然間想起了這種力量他曾經感受過。

這是“星星”的力量,來自於“地球”之外。

——星星的公主們。

而且,這兩位他更是直接接觸過,她們兩人的力量險些讓當時的椎名京力量失控。

風的“天王星”,海的“海王星”。

從行進方向和速度來看,兩人不是偶然經過,而是衝著“東京塔”而來的。

沒過幾分鐘,天王遙和海王滿就出現在了東京塔上。

準確來說,現在這個姿態的兩人應該稱為“水手天王星”和“水手海王星”。

水手天王星對卡爾提克耶揮揮手,省略了寒暄,開門見山地說:“椎名君,我們遇上了很大的麻煩。毀滅的戰士水手土星……就要甦醒了。”

卡爾提克耶疑惑地皺眉。

水手海王星補充道:“前段時間,我和阿遙感覺到東京有不尋常的力量波動,我們回來仔細調查之後發現……水手土星也轉生在地球上,潛藏在土萌創一的女兒體內。我們想要消滅她,阻止她甦醒,但是水手月亮她們執意包庇她,我恐怕再過一段時間,那位戰士就會甦醒了。到時候,一切都會結束。”

兩人的臉色都非常凝重,卡爾提克耶也跟著端正了臉色,疑惑地問:“毀滅的戰士?”

“是的。”水手天王星沉聲說,“土星是毀滅的戰士,她只會在一個世界毀滅的時候甦醒,結束一切,然後再次沉睡,所以,我們必須要阻止她甦醒,保護這個世界。”

卡爾提克耶反問道:“如果殺死了那個女孩,世界末日就不會到來嗎?”

兩位水手戰士對視一眼,海王星答道:“至少我們盡力去阻止了。”

之後,兩個星星公主不再說話,留出了思考的時間給對方。

過了會兒,卡爾提克耶說:“那麼,至少我要親眼看到那個女孩才能做決定。即使是為了這個世界,也沒有任意犧牲某人的理由。”

否則的話,他還有什麼資格再去抱怨害死玲子的眾神呢?

作者有話要說:

水手土星也是出了名的冤枉。

她明明是來終結舊世界的,卻被誤傳成毀滅世界的戰士,結果還被自己人往死裡懟……
引言 使用道具
蘇雪
Crawler | 2017-9-5 19:33:55

第318章對等的位置


塔矢行洋和椎名京這邊氣氛凝重,整個研究會的人都知道了。

在這個時間點,研究會的其他人也都已經到了,先前因為兩人在對局,他們心照不宣地笑笑,有的站到附近圍觀,有的在自己打譜,等塔矢行洋走過去,大半的人就跟著圍了過去。

原本這盤棋可以說“下的還不錯”,可是中間椎名京出了那麼大一個紕漏,哪怕最後還是贏了,卻總讓人覺得不太好。

和椎名京關係還不錯的幾人本打算私下里再勸一勸,畢竟大家都在塔矢門下,對椎名京這種“天才少年”他們既萬分羨慕,又十分愛護,非常不願見到“天才隕落”這種事情。從前椎名京也有過類似的“對局中走神”的問題,包括在研究會內和其他人對局的時候都出現過,不過因為不影響發揮水準,大家也就各自用“天才的怪癖”或者“少年心性”一語帶過,從不深究,誰也沒想到塔矢行洋突然發了這麼大的脾氣。

滿屋子人個個噤若寒蟬,生怕惹怒恩師。

緒方精次悄悄對椎名京使眼色,暗示他趕快道歉。

卡爾提克耶在對局中都會走神,現在當然不至於看不到這樣明顯的暗示,他雖然看到,卻只有苦笑。

他在想,塔矢行洋說的是正確的。

他的確非常驕傲,只是不因為“圍棋”而已。

可是,從天界到人界,此刻的他確實心懷著過分的驕傲。

他根本沒有認真地對待面前的人,他覺得塔矢亮是一個可愛又麻煩的孩子,卻沒有一刻將他當做平等的對手,這本身就是一種傲慢,試想他從前上戰場,即使敵人明顯不是阿修羅王的對手,他也不可能用這樣輕浮的態度來對戰,因為任何大意都可能導致不可預料的後果。

但是,在棋盤上的“對戰”時,他一刻都沒有“認真”過,過去他至少懷抱著謙虛的心在擺子,也曾試著學習棋聖這些落子之中的奧秘,現在他卻用一種全然與己無關的態度,敷衍地應對著一切——諷刺的是,先前這段時間,以幻術偽裝成“椎名京”的幻術師毒蛇卻約束了本性,努力地扮演著“椎名京”原本的模樣。

毒蛇難道是一個熱愛圍棋的人嗎?是喜歡和人打交道的人嗎?

並不是。

可是,毒蛇只是口中抱怨幾句,即使不喜歡,他也還是認真地完成了工作。

結果,反倒是他自己已經忘記了“椎名京”原本的模樣。

他自以為自己在努力融入人界,其實不過是帶著高高在上的心態,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人類,伸出援手也像是施捨。

假如他還想要以“椎名京”的身份在人間活動的話,這樣是不行的。否則,他還不如直接回到阿修羅城去,讓孔雀來指引航道,乾脆離開這個世界。既然他沒有那樣做,就應該更加認真地對待這個世界,對待人類,視對方如與自己同等的生命。

既然面前並非祈求神明庇護的人類信徒,那麼,人類就有資格平視神族,只有一方先跪下,才會產生決定性的差異。

“對不起,我錯了。”

卡爾提克耶低下頭,誠懇地認錯。

“多謝您點醒我。我去對亮道歉。”

塔矢行洋面色稍霽,沉聲說:“去吧。不要再犯同樣的錯誤了。你雖然年輕,可是,正因為你很年輕,我才更加希望你能夠時刻謹記著——無論何時,都要尊重每一盤對弈。”

“是。”

卡爾提克耶應了一聲,順著塔矢亮離開的方向追過去,終於在一個沒有開燈的對弈室找到了縮成一團的塔矢亮。

他聽到了壓抑的哭聲。

對於他來說,每一盤棋不過是擺放棋子,可是,對於塔矢亮來說,那一定是完全不同的含義,所以,塔矢亮才會如此痛苦。

——正如同他在戰場上如果被打敗或許會難受,可是被蔑視之後一敗塗地,則會讓他無法接受。

卡爾提克耶打從心底感到了愧疚。

“對不起,亮……我太過分了,竟然在和你對局的時候分心。我再也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請你原諒我。”

過了會兒,卡爾提克耶聽到了塔矢亮猶帶哭腔的回答。

“下一次,還要下\'互先\'。”

我要下“互先”,不想要“指導棋”。

卡爾提克耶彷彿聽到了這樣激烈的吶喊聲。

他回頭看向本因坊秀策,得到棋聖的肯定之後,他笑著承諾:“好。”

塔矢研究會保持著高度的安靜,誰也不敢隨意開口說話,一群人圍著剛剛椎名京和塔矢亮對弈的棋局,沉默地用眼神和手勢溝通。

過了好一段時間,門口傳來了聲音。

椎名京和塔矢亮並肩走回來,有說有笑。

塔矢行洋這時候才終於舒展了臉色,向著兩人招手。

“過來吧,京,小亮。你們下的棋,你們來進行複盤檢討。”

兩人異口同聲地回答:“是。”

塔矢亮和卡爾提克耶重新回到棋盤前坐下,塔矢行洋站到塔矢亮背後,鼓勵他大膽地說出自己的想法。

本因坊秀策不禁一笑,儘管無人看到,他還是移動了自己的位置,站在了卡爾提克耶身後,正對著前方的塔矢行洋,手中折扇指向棋子,輕聲解說這一步落子的用意。

雷雲聚集得快,可是散去的也快。

還未有暴雨落下,天空已經放晴。

塔矢研究會裡這些人面面相覷,片刻之後,終於有人笑了出來。

他們倒是在操什麼心?

把椎名京逐出門下,誰真能忍心做出這種事呢?

只怕塔矢行洋真要是強硬地把人趕走,森下九段馬上就能聞風而來,巴巴地把人搶過去。

少年天才至此,即使高傲到目中無人也情有可原,更何況他還能夠聽得進批評,知錯能改。

這樣的棋手,誰會捨得把他驅逐?

說起來,或許就因為椎名京脾氣太好了,平時完全看不出一絲天才的傲氣,所以大家才會格外在意他那一點“對局分心”的問題,假如他平時就眼高於頂,誰還會挑剔這個,早就被氣習慣了。

從這一方面來說,椎名京倒真像是塔矢名人教出來的,跟小亮兩人對坐之時尤其有著幾分氣質上的相似,都是“乖學生”那一類型,都是黑髮,都喜歡小小年紀就穿得非常正式,平時一絲不苟,溫和友善,到了棋盤前就會展現出全然不同的冷厲鋒芒。

怪不得小亮平時喜歡跟著京後面跑呢,旁人看著都像是同門兄弟。

這一局复盤用了很長時間,塔矢行洋有時打斷兩人,額外提問,有時詢問其他人的看法,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在棋盤上擺出不同的落子變化來,最後這個晚上的研討時間就全部用在復盤上了。

不過,沒有人覺得這有什麼不好。

塔矢行洋最後看了一眼棋盤,對塔矢亮說:“小亮,把這一盤的棋譜默下來。你下了一盤很好的棋。”

塔矢亮正因為被父親批評了幾處攻擊過於冒進,還在自我檢討,突然聽到這句話,不由驚喜地點頭,大聲應道:“是!”

說完之後,他有些不甘地低頭,聲音又低了下去。

“我下得很好,可是,我還是輸了……”

塔矢行洋轉頭看了卡爾提克耶一眼,緊繃的面孔有了瞬間的放鬆,臉上浮現出堪稱慈祥愛惜的神態,微微一笑,說道:“因為京下得更好。圍棋就是這樣,只是下得好還不夠,你要比對手更好,要比過去的自己更好。”

卡爾提克耶沒想到自己竟然還會得到誇獎。

他能感覺到塔矢行洋真心誇讚他,所以他才會格外不自在——這並不是他的棋力,他不配得到這樣的讚譽。別人的讚美越是真誠,他就越是心虛。

不過,這是靈能者經常遇到的情況,他也不可能去解釋真相,只能低下頭,避開了對方的視線。

就在這時,本因坊秀策對卡爾提克耶一笑。

(殿下,感謝您為我執子。)

研討會結束,卡爾提克耶例行留到了最後,和塔矢亮一起收拾房間,整理棋盤和棋子。

塔矢亮一邊歸攏棋子,一邊問:“京君已經不再上學了,是嗎?”

“啊……是的。”卡爾提克耶點頭,回憶了一下才說,“以前因為身體原因休學過,之后索性辦了肄業。亮怎麼忽然問這個?”

塔矢亮支吾幾聲,看著沒有其他人在,也就小聲說:“我想要明年考職業棋士,可是,明年升學國中,我不知道要不要繼續去學校……父親沒有說,我想听聽京君的意見。”

卡爾提克耶愣了一下,恍然大悟。

“原來亮打算參加職業試了?這樣的話……要兼顧學業的確比較困難。低段棋手雖然沒有什麼比賽可打,但是要經常服從棋院安排做一些記譜、教學之類的工作,以你的棋力或許一到兩年就能打進頭銜賽,再加上升段賽,出勤率可能都不夠。”

塔矢亮苦惱地點頭,眉毛微微皺起來。

離開了棋盤,這個天才棋手也就沒有了那種超越年齡的冷靜肅殺的氣質,讓人一望而知不過是個十多歲的孩子。

“之前父親一直不讓我參加職業試,所以我的規劃是讀完國中,之後就不升學了,可是,今年——”他抬頭看了一眼,接著說,“京考上了職業棋士之後,父親忽然鬆口了,卻又沒有提學校的問題。我已經向海王中學遞交申請書了……”

卡爾提克耶這時候忽然想起,塔矢亮現在還是小學生。

天啊,看看這麼認真思考自己前途的小學生,再看看他家裡那個滿臉都寫著“不想上學”的國中生,兩人要是能勻一勻就好了。

這會兒卡爾提克耶自己都忘了在別人看來他就是個國中肄業生,按年齡應該算是高中生,就這麼一個高中生替小學生參謀大事,簡直充滿了魔幻感。不過,兩個當事人絲毫沒發覺有什麼異常,卡爾提克耶是自覺早就成年了,塔矢亮以未來職業棋士的身份來考量,職業棋士就是社會人,不存在什麼“小孩子不要考慮這些”的說法。

本因坊秀策看得有趣,笑了笑,悄無聲息地回到了折扇之中。

卡爾提克耶認真思考了片刻,最後答道:“以我的看法,亮在圍棋上的才華無疑更加耀眼,這個社會不缺國中生,但很缺天才棋手。職業試要到明年七月,亮就先上國中,之後如果考上了,要么就像我一樣,再申請肄業吧。”

塔矢亮認真地點頭。

“嗯……我會認真考慮京君的建議。謝謝你。”

男孩臉上的愁容一掃而空,露出了天真可愛的笑容。

卡爾提克耶看到這個笑,實在沒忍住,伸手摸了摸塔矢亮的發頂。

塔矢亮疑惑地看著他。

卡爾提克耶毫不掩飾自己的想法,笑著說:“亮真是太可愛了!如果是我弟弟就好了!”

塔矢亮瞬間紅了臉。

“京君,不要說笑了。”

卡爾提克耶笑了笑,“抱歉,剛剛實在沒忍住。我家有一個弟弟,不過,那孩子就像獅子似的,從來都不會這麼認真地讓我幫忙拿主意,弄得我一點做兄長的成就感都沒有。”

塔矢亮有些驚訝,順口就問:“京君的弟弟也會下棋嗎?”

卡爾提克耶搖頭。

“他最擅長打架。”

塔矢亮頓時驚呆。

“什麼?京君的弟弟……打架?”

卡爾提克耶乾笑幾聲。

“說起來,亮明年參加職業試,打算先去當一段時間院生嗎?或許可以交幾個同齡的朋友哦。”

塔矢亮輕輕搖頭。

“父親不讓我去。”

“唔……”卡爾提克耶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塔矢行洋肯定還是基於“不想傷害其他孩子自信心”的考量才會這麼決定,“週末我的半決賽,亮會來看吧?到時候,我給你介紹一個人,他是棋院的院生,很有天賦。”

塔矢亮雙眼一亮,開心地點頭。

“京君的對局我當然會去看。加油啊,京君!”

“謝謝。我會盡力的——認真地下每一盤棋。”

卡爾提克耶對塔矢亮告別,走出棋院才發現塔矢行洋還站在門外,而且看著不像是僅僅為了等待塔矢亮,因為他一出來,塔矢行洋就輕拍了他的肩,沉聲說“無需過於緊張,用平常心去下棋”,他點點頭,塔矢行洋露出一個笑容,回到了車裡。

柴田理人這時候走了過來,輕聲詢問:“少爺,回家嗎?”

卡爾提克耶正想點頭,忽然改了主意。

“……不,送我去東京塔,我想看一看這座塔。”

他想看一看這一個最重要的結界。

從前,因為害怕被“地球意志”支配,他根本不敢靠近東京塔,一次都沒有仔細看過。

現在他突然想要看看支撐著東京的到底是怎樣的結界群,什麼樣的力量才配稱為“地球結界的楔子”,維持著這些結界的究竟是什麼樣的力量。

作者有話要說:



啊,我沒想到上一章會引發大家對塔矢行洋的不滿,我真沒有責怪他或者黑他的意思,我覺得是京不對,不過好像分章的地方卡的位置不好… …我對不起塔矢行洋。

塔矢亮超級可愛的!

長大以後帥裂蒼穹!!!

好想娶回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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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5 19:33:55

第317章驕傲是進步之敵

椎名京和塔矢亮年齡相近,同樣都是圍棋上的天才,兩人又算是同在塔矢行洋門下,對於兩人能親近起來、互相切磋、共同進步這件事,可以說整個塔矢研究會都樂見其成,塔矢行洋更是最為欣慰的那一個。

塔矢行洋長久以來一直禁止塔矢亮參加任何“兒童、少兒”圍棋比賽,因為他對自己的兒子充滿自信,他相信以亮的天分和實力足以讓同齡的天才都黯淡無光,而他不想做出傷害其他有才能的孩子這種殘酷的事情,所以對塔矢亮嚴加約束。以塔矢亮的棋藝,去年就已經勉強可以嘗試參加職業試,但是塔矢行洋還是拒絕了滿載期盼而來的兒子。

——現在還不行。如果沒有一個“對手”的話,就這樣讓小亮進入棋壇,只會妨礙他的成長。

塔矢行洋是如此地對塔矢亮充滿信心,他不想讓塔矢亮過早地頂著“天才”的名頭出現在公眾面前,到時候無論是太早品嚐到勝利的滋味而變得飄飄然,進而失去了進取心,又或者因為過早和那些老傢伙們對敵而反复品嚐不甘的失敗產生悔恨或是自我懷疑,這都是對“塔矢亮”的成長不利的東西。

所以,塔矢行洋一直在等待。

他想要等到一個完美的時機——小亮能夠寵辱不驚地對待勝負,又或者,小亮得到了一個好對手和朋友。

圍棋是兩個人下的。

如果只有一個人,無論棋藝如何高明也稱不上“對弈”,最精彩的棋局永遠來自於兩人的對戰,而棋手畢生追尋的“神之一手”也只會在最為驚險激烈、跌宕起伏的棋盤之上誕生。

倉田厚第一次出現在棋壇的時候,塔矢行洋非常高興。

因為這會是一個和小亮處在“同一時代”的棋手。

對於職業棋手而言,還有什麼比同時代才華橫溢的對手更好的禮物嗎?

可是,這還不夠。

倉田厚和塔矢亮年齡差別較大,不可避免地會先行一步,無法一直坐在塔矢亮的棋盤對面。

塔矢行洋依舊在等,然後,他等到瞭如同晨星閃耀的椎名京。

以一個天才的姿態,用古老的流派再一次給現代棋壇帶來了驚喜,讓“秀策流”這一個深入人心又一度被放棄的流派煥發新生。

最重要的是,椎名京非常年輕,相比起倉田厚,他會和小亮更加接近。

那時候,塔矢行洋就已經動念,想讓塔矢亮走進棋壇,以後輩的姿態去追趕兩位前輩,再用對手的身份和他們分別身處棋盤兩端,執子黑白,在方圓之上展開不見血的對弈。

似乎就連圍棋之神也對這樣的未來喜聞樂見,於是,在塔矢行洋本人伸出橄欖枝的時候,柴田理人接住了這樣的好意,替當時並不在東京的椎名京做出了決定,令椎名京和塔矢亮產生了更深的緣分。

塔矢行洋一直帶著塔矢亮前來研究會,從塔矢亮能夠執子開始就每天和他對弈一局,從讓九子,到八子,讓子逐漸減少,小亮就在他的眼前成長著。平時小亮也會和他門下其他弟子對弈,可無論小亮如何天才,他畢竟還太小,以他的棋力只能被人下指導棋。他很清楚,小亮渴望與人下“互先”,進行平等的對弈,可是,小亮被他養得太好,過於冷靜,時常自省,從來也不會冒失地把幾乎寫在臉上的渴望說出來,只是沉默地複盤檢討。

塔矢行洋不是沒有看出自從椎名京來到研究會之後塔矢亮就以一種和他以往的冷靜不同的熱情態度想要靠近對方,同樣是下指導棋,小亮也更加樂意和京對局。

這很好——塔矢行洋發自內心地如此認為。

隨著時間推移,終於有一天,椎名京開始和塔矢亮下“互先棋”。

即使小亮始終都在輸,但是,小亮很開心,塔矢行洋可以明顯地看到小亮的笑容變多了——比起那些波瀾不驚的指導棋,小亮更加喜歡這樣平等的對局,哪怕現在會輸,但是,小亮一直在努力,他進步得比從前更快,快得超過塔矢行洋的預計。塔矢行洋情不自禁地期待起小亮成為職業棋士的那一天。

如果有一天,他們兩父子可以在棋壇以職業棋士的身份成為對手,那一定是莫大的樂趣。

這一天,塔矢行洋來到研究會就听到了棋子敲在棋盤上的聲音,他放輕了腳步,看向對弈的兩人,露出欣慰的神情。

果然是小亮和京。

看來又是小亮提前來了,纏著京對弈吧。

塔矢行洋剛剛這麼想著,就看到椎名京竟然將視線離開棋盤,轉頭看向了他,視線接觸的剎那,塔矢行洋面色鐵青,厲聲喝道:“專心對弈,京!”

卡爾提克耶被這種嚴肅的神情和語氣嚇了一跳,慌忙低頭看向棋盤,倉促之間,他默念著本因坊秀策剛剛說的“十一之十”,卻一時錯手,把棋子放在了“十之九”上。

(京殿下!錯了!)

本因坊秀策立刻做出提醒。

可惜已經晚了。

棋盤之上,落子無悔。

無論什麼原因,即使是因為什麼原因而握不住棋子失手掉落,只要棋子接觸到棋盤,那麼就要按照落點繼續下棋。

卡爾提克耶臉色一黑。

哪怕是個外行人也知道他肯定下錯了棋,因為這一手落下去,直接填了眼位,視覺效果就是白子實實在在地連成一片把自己堵死了。

剛剛他聽到門口有動靜,下意識地就看了一眼——在這種背對著門的姿勢下,他心中總有些不安,天界數百年的生活讓他形成了戰鬥本能,絕對不容許有人悄悄從背後接近,他無法立刻從腳步聲或靈氣分辨出那是誰,就下意識地轉頭看去。

可是,就是這樣下意識的動作完全出賣了他。

任何一個棋手在棋盤前都應當有基本的“集中力”,即使附近有些許吵鬧也全然不會入耳,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棋盤上,高段棋手甚至可以在喧鬧的人群之中對一切雜音充耳不聞,除非被人掀翻棋盤才會從對局中回神。

因為有人到來——而且還是那樣輕的腳步聲就立刻做出了反應,這可以說是外行至極的舉動,不但侮辱了身為棋士的驕傲,也完全侮辱了自己正在對弈的對手。試想如果棋手尊重著對面的對手,怎麼會在對局途中這樣分神?

假如及時做出了彌補還好,可是,在那樣的分神之後,椎名京立刻犯了一個差到讓人大跌眼鏡的錯誤。

塔矢行洋走過來,臉色完全陰沉下來,礙於對局還在進行,他沒有開口批評,但他只是站在那裡就已經帶來了一種風雨欲來的壓迫感。

這並不是京第一次在對弈中分心了。

儘管椎名京不是從自己手下學棋出身,但是,對這個入段之後才加入研究會的少年,塔矢行洋一直相當關注,所以他才很清楚椎名京經常有這樣的壞習慣——可能是因為天賦卓絕、才華過人,所以他時常在對手長考的時候分心別處,附近稍微一點風吹草動他都可能分心關注,只是從前即使偶爾分心,他的對局也從未出現問題,所以塔矢行洋用“少年心性不定”做出定論,想要慢慢磨練他,而沒有立刻就去喝罵。

但是,今天椎名京竟然如此粗心大意!

如果這是正式的比賽,他要怎麼挽回這樣的失誤!

卡爾提克耶低著頭,感覺到身旁的中年人周身散發出憤怒的氣息,他略有些心虛,因為這時候本因坊秀策也在問他為什麼會犯這種錯誤。

好在本因坊秀策性情溫和,只是稍微因自己的佈局被打亂而不滿,也不去糾結,就著這樣的棋局繼續認真思考獲勝的方法了。

塔矢亮詫異地抬頭看向對面的人,稚嫩的臉龐顯露出過於緊張的蒼白,同時又有著憤怒和疑惑。

他不明白這算是什麼,說好了“互先”卻還是用這種方式“讓子”嗎?

如果不是的話,這就是高段棋手侮辱低水平對手故意下的“隨手棋”?還是想要說因為對手是他,所以就算犯這種錯誤也無所謂,一樣可以獲勝?

對局的時候不能交談,塔矢亮沒有開口,只是深深地看了椎名京一眼,狠狠地落子,展開了疾風驟雨般的攻擊。

塔矢亮一直落後,直到此刻,因為卡爾提克耶的失誤,盤面變成了差不多持平。

一個天才少年棋手壓抑著憤怒,亮出了刀刃,在這時候被激發出前所未有的潛力,之後的追擊甚至可以成為流傳的範本。

只是可惜此刻執白的是本因坊秀策,否則塔矢亮就有可能獲勝了。

好在執白的是本因坊秀策,因此白子才可以挽回先前的失誤,抵擋著塔矢亮的進攻,以堅實的棋力作為高山承受著衝擊,正因為它不會被擊潰,黑子才會變得更加勇武,更加鋒銳。

塔矢亮下過太多的指導棋,作為被指導的人,他不自禁地模仿著指導者的風格。可是,塔矢行洋那種平衡的風格要以堅實的棋力作為根基,如果沒有這樣的基石,最終模仿出的就只會是一種乍看華麗流暢實際浮於表面的東西。在和椎名京一盤又一盤的互先對局中,塔矢亮逐漸摒棄了那些他無法掌握的東西,用更加切實的攻擊作為手段,亮出刀刃,而這一盤棋局則終於為他研磨了刀刃,讓刀劍成型,迸發出冷厲的光芒。

白子以三目半獲勝。

塔矢亮放下棋子,雙手顫抖著,好半天才說出“我輸了”。說完之後,他失態地離開棋盤,咬著牙衝了出去。

塔矢行洋在塔矢亮的位置坐下,折扇重重地敲在少年手腕上,制止他把棋子撥開收回棋盒中。

“京,你知道自己錯在哪裡嗎?”

卡爾提克耶抬頭看了塔矢行洋一眼,過了會兒才說:“我不應該在對局時分心。”

“錯!”塔矢行洋沉著臉,既憤怒又失望,“是連續的勝利讓你失去了從前的平常心嗎?因為小亮從沒贏過你,你就可以這樣看輕他,在對局的時候犯下這種離譜的失誤?如果你覺得你的成績已經足以讓你感到驕傲,那麼,你就離開這裡!當你對自己驕傲自滿的時候,你就不可能再有所進步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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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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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6章 塔矢亮

在天界的時候,卡爾提克耶倒不是完全沒有考慮過學一學圍棋,在他整理壬生一族冗長記憶的時候,他也的確發現了一些相關的記憶——號稱掌握了一切知識的壬生一族中不乏在各項才藝上有長材的族人,問題是,圍棋不是一個人下的,而憑他的真實水平也遠不足以教出一個會下棋的對手。更何況,天界當時流行的娛樂方式無非是狩獵、歌舞表演,音樂欣賞已經算是非常文雅高尚的愛好了,有那樣的地位專門豢養樂師的神族也不算多,畢竟天界最出色的樂師都出自於乾達婆族,而這一族素來聚族而居在天空的飛城乾陀羅闍,即使經常出外奏樂表演,但也很少會長期專門為了某一個神族停留在外,若是退而求其次,在其他神族找樂師,無異於天方夜譚。

天界自從各個神族依照職司、性情逐漸分明之後,就很少會有“越俎代庖”這樣的事,舉例來說,阿修羅族世代都是武將,龍族和迦樓羅族也是,緊那羅族和乾達婆族則分別以歌舞、音樂著稱,各族的長處深入人心,不會有誰偏要逼著一個神族更改愛好。“逼樂師舞者上戰場”和“讓戰士奏樂吟唱”都是非常匪夷所思且失禮的行為,所以當初前任天帝逼迫卡爾提克耶去宴會跳舞祝賀的做法才會觸怒了許多武神將的部族,進而埋下了動亂的種子。

於是卡爾提克耶就陷入了一個難題。

想要自學圍棋,他沒有這樣的才能。

想要教會別人一個先前並不存在於天界的技藝,還要讓它變得流行起來——這聽起來就更像是文職的神族應該做的事情,如果從阿修羅族推行,十成十的會被當成“這一代阿修羅王是不是腦子有點問題”的餘興話題,畢竟卡爾提克耶身為阿修羅族卻師從前代乾達婆王而精通琴藝已經是半個笑談了,只不過當年情形特殊,後來帝釋天上台,阿修羅王大權在握,也沒有特別傻的神族跳出來提這件事。

再加上天界事務繁重,名正言順的天帝帝釋天當著甩手掌櫃,卡爾提克耶忙到連保持一定的練琴的時間都很難,就更不提圍棋了,最終結果也就是,他隔了數百年,終於又碰到了棋子。

任誰荒廢一項技藝幾百年都不可能還留下什麼基礎了,何況以前卡爾提克耶在圍棋上的基礎也就僅限於“如何用漂亮的姿勢擺下棋子”。這麼久不碰這種扁圓的小東西,他再拿起棋子,那種生疏的觸感根本無法掩飾,他要是就這麼直接出現在塔矢行洋面前,估計就要被懷疑是整容冒充的了。

儘管拉著棋聖特訓了幾小時,勉強得到了一個“尚可”的評價,真正到了棋院,站在塔矢研究會專用的房間外,卡爾提克耶還是滿心忐忑。

不過,他這種站在門口遲疑的理由顯然不可能有人猜得到。

同樣為研究會而來的和谷義高看到前面的人,開心地揮手:“啊,京君!先前都沒看到你,現在終於能當面道賀了,恭喜你進入幼獅戰四強!週末我會去現場看半決賽的!”

卡爾提克耶愣了一下才想起這是誰,微笑著說:“多謝和谷君。”

這原本是很正常的回答,誰料到話音才落,和谷義高瞬間露出被雷劈了的神情,整個人姿勢都僵硬了。

卡爾提克耶非常疑惑。

他說錯了什麼嗎?

按照他的記憶來說,兩人年齡相近所以沒有用“院生稱呼職業棋士前輩”那一套的稱呼,直接互稱姓氏。

互稱姓氏……

他終於發現哪兒不對了。

剛剛和谷義高喊的是“京君”,而不是“椎名君”。

離開日本太久,在天界那種有名無姓的地方呆久了,卡爾提克耶完全把日本關於姓名稱呼的這套給扔腦後了,純粹按照以前的習慣來,而無論是“椎名君”或者是“京君”對他來說都沒有“卡爾提克耶”或者“阿修羅王”這麼明確的指向性,他知道前兩個稱呼也是對他用的,但並不會第一時間分辨出有什麼不同,就像他以前對伽梨經常會把“乾達婆王”和“伽梨”混用。

和谷義高不是個能藏住心事的人,有問題立刻就說了。

“怎麼突然就喊我\'和谷\'啊?你不會因為我上場對戰沒看現場就生氣了吧!我本來想去的!假都請好了!誰知道老師突然說\'自己研究會的比賽不看,去看塔矢門下,像什麼話\',硬是把我拽走了,等我看完師兄的比賽去找你的時候,你已經中盤胜了。之後這幾天你又沒來棋院,我總不能追到你家裡去跟你解釋為什麼失約吧!”

卡爾提克耶看著和谷義高越說越激動,而且還越走越近,就差直接抓他肩膀拼命搖晃來表示自己的心情了,他不由得笑了起來。

“抱歉,剛剛我在想事情,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義高。”

和谷義高誇張地長舒一口氣,拍著心口說:“嚇死人了,你這種微笑著生氣的模樣還真是可怕。是在擔心之後的比賽嗎?”他左右看了看,確定附近沒有兩個研究會的人走過,壓低了聲音,用說悄悄話的姿勢湊過去說,“偷偷告訴你,我老師之前在研究會吹鬍子瞪眼,說你最大的競爭者,我們研究會的山口師兄多半不是你的對手,這幾天拼命操練山口師兄,脾氣都大了。加油,我很看好你!”

和谷義高說著,用力拍拍對方的肩膀以示鼓勁,隨後一溜煙跑了。

卡爾提克耶不禁失笑。

這個孩子……真是有趣。

沒記錯的話,森下九段單方面地將塔矢行洋看做畢生對手,所以勒令弟子不許和塔矢門下交好,平時兩個研究會的人見面都會有點火氣,可是,這個森下九段的得意弟子看樣子根本就已經“里通外敵”叛變了啊,連森下九段示弱的話都說出來了,大概是覺得比起老師不講理的命令,還是友情更重要吧。

……等等,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卡爾提克耶撥弄著折扇,終於想明白了。

他本人跟和谷義高根本沒見過幾次!

“椎名京”和“和谷義高”的友情,那根本就是“毒蛇”跟“和谷義高”的友情吧?!

不知怎地,這個念頭冒出來的時候,卡爾提克耶就覺得怪怪的。

那個毒蛇竟然交了新朋友。

毒蛇哎。

之前還斬釘截鐵地說不要下棋,怎麼跟圍棋少年還有交情了?

按照毒蛇平時的作風,分明應該獨來獨往根本不跟任何人多打交道吧?

可能是因為卡爾提克耶臉上那副“你竟然是這樣的毒蛇”的表情太明顯了,旁邊幽幽傳過來一句話。

“不是你想的那樣,那個少年他……太熱情了。依照\'椎名京\'的作風也不會故意拒人於千里之外吧。”

卡爾提克耶一驚,這才發現是棋院工作人員在說話。

不過,從說話的口吻來看,很明顯真正想說這些話的人是毒蛇。

“原來幻術師控制別人的時候是這樣……毒蛇先生怎麼忽然過來了?”

毒蛇猶豫了一下才回答:“沒什麼,恰好經過而已。”

說完之後,他就撤回了精神聯繫,那個工作人員搖搖頭,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忽然走到這裡來,緊接著他就看到了椎名京——這可是最近的風雲人物,他立刻低頭行禮。

“椎名君,晚上好。”

“晚上好。”卡爾提克耶都不知道對方的名字,只能這麼說了,好在那人沒糾結,打完招呼就回原本的崗位去了,卡爾提克耶用折扇敲了敲頭,想到毒蛇剛剛可能一直遠遠地看著這裡,說不定是擔心他太久沒來棋院會認不出人甚麼的打算隨時幫忙就覺得好笑。

總覺得,似乎經過這段時間,尊也好、毒蛇也好,都變得更加直率可愛了。

既然毒蛇都放心地離開了,想必塔矢研究會這邊沒什麼大變化吧。

卡爾提克耶這麼想著,安心地走了進去。

五分鐘後,卡爾提克耶就知道毒蛇為什麼秒秒鐘就跑的沒影了。

並不是因為毒蛇覺得塔矢研究會這邊沒什麼需要特別交代的事情。

他根本就是存心的。

卡爾提克耶看著面前一臉嚴肅端坐著的男孩,緊急呼叫棋聖本因坊秀策的靈魂來幫忙,無比誠摯地發出請求。

(秀策先生,拜託了!)

剛剛從折扇中走出來的棋聖靈魂笑瞇瞇地點頭。

(好,交給我吧。小亮是個非常有天賦的可愛的孩子,如果我還在世的話,一定也會想要這樣的弟子吧。)

卡爾提克耶聽得眉毛有點發抖,不過他忍住了,在自己這個同門後輩面前擺出認真的臉來。

——畢竟不管誰被稚氣未脫的孩子用特別認真的眼神盯著都不敢隨意了。

他才剛剛一進門就被塔矢亮抓住,連續問了他八個圍棋上的問題啊!

八個!

他一個都不懂的問題!

光是看塔矢亮在棋盤上飛快地擺棋子講著變化,他就听著頭大。

毒蛇這傢伙也太不義氣了!

根本就沒有變可愛!

塔矢亮哪裡知道面前這個人實質上圍棋一竅不通,他兩眼放光地盯著椎名京,想要讓對方肯定自己的解答,也想從他這裡得到更好的思路。

父親已經同意他明年考取職業了,到時候,他就可以用職業棋士的身份坐在這個人面前,和他對弈了。

只要想到那樣的情形,素來冷靜自持的塔矢亮就會忍不住熱血沸騰。

作者有話要說:

——

毒蛇這邊的情況是這樣的:

和谷義高和塔矢亮都是單方面非常熱情,他當然想拒絕,但是想到京多半不會主動拒絕別人的好意,就硬著頭皮和兩個孩子敷衍,然而兩個孩子並沒有察覺到他的敷衍,反而覺得“哇有問必答有求必應好親切哦”,於是……不過相比起和谷義高,塔矢亮這種見面就要下棋的孩子對毒蛇而言更可怕,於是他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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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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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5章然而棋手不會下棋



卡爾提克耶自認和浦飯幽助沒什麼特殊交情,主要也就是基於他跟幻海從前的交情才特意多看了這少年一會兒。

幾人回到禪院去喝茶,幻海笑呵呵地問:“我的徒弟怎樣?”

卡爾提克耶實事求是地說:“如果他是下一任靈光波動流的掌門人,我估計再往後幾代,靈光波動流就只剩下徒手格鬥技了。”

說著他看向幻海,忍不住嘆了口氣,相當理解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用一種和外表全然不符的老成口吻感慨道:“辛苦你了,命定的弟子是這樣的人。他和幻海小姐真是兩個極端啊。即使時隔許久,我依然能記得初次見到你的時候璀璨的靈光、洗練的武技與你獨特的慈悲心。如果靈光波動流的奧義終結在你這一代的話,未免有些可惜。”

幻海楞了一下,欲言又止,低頭喝了一大口茶,悄悄地跟旁邊的風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心照不宣地肯定了什麼,最後誰也沒拆穿,她順著對方的話說下去,跟著長嘆一聲。

“是啊,誰讓我年輕的時候不肯收徒,一拖就拖到今天。要不是小閻王來催我,我還沒打算收徒。”說到這兒,她話鋒一轉,“不過,現在沒問題了。風一定能把仙法奧義傳下去。但是,我有點好奇,高野山那邊先不說,宿曜僧宣稱他的弟子有著能夠撼動高野山的力量,看樣子也不擔心傳承,伊勢的話……”

幻海沒有把話挑明,而是抬眼看著對面的少年。

椎名京曾經是伊勢神宮最看重的“神子”,掌握著神宮秘傳的“神契術”,是當代最傑出、或許也是數百年來最為傑出的傳人,是“耀光的神子”讓這個早已淪為傳說的古來密談再次活了過來,讓那些懈怠許久的妖怪們再次認識到了伊勢神宮曾經鎮守人間、威懾妖魔的力量。即使“神契術”的咒文和修行方法依然存在於伊勢神宮,但是失去了真正掌握這一秘術的精英,很多秘術使用上的技巧和經驗就會流失,更不要提如何善加利用不同神明的力量。神契術只是一個方法,而不是結果,打個比方的話,它就像是一把“鑰匙”,可以打開不同的“門”,每一扇門的背後都藏著不同的存在和力量,要如何在浩瀚如煙的神譜之中尋找出最適合當前狀況的神明來求助,這可能比使用秘術本身更加困難的多,空握著鑰匙卻不知道去開哪扇門的話,之後即使再有新的神契術的傳人,那也就只是一片空白的稚子,遠無法像京一樣同等地發揮出這個秘術的威力,最後說不定就淪為三流術法或者再次沉寂下去。

卡爾提克耶自然明白幻海的意思,他思索片刻,慢慢答道:“這個世上又何曾有不會消失的東西呢?不要說神契術,就算是伊勢神宮本身也曾一度毀滅,可是,如果還有人去堅持,就總會有人重建,正如幻海小姐先前所說的,一代一代地傳承下去,才是人類的做法。即使哪一天神契術真的消失了,也只說明它不再適合於這個人間——依靠神明的力量來戰鬥原本就不是常理。既然神明已經不再和人類混居,那麼,人類也應該自己承擔起責任了,如果只是供奉祈禱的話……”

一瞬間,阿修羅族最後的王忽然想到了當年羅左族的豐收祭,想到了人們熱情搭建出的質樸的祭壇,想到那圍繞著火焰的慶賀與祝禱之舞。可是,真正讓羅左族從貧窮中走出,變得富裕強健的是說著“不想依賴神的庇護,想要依靠自己的力量讓族人依靠人類的本領生存”的鷹。曾經意氣風發的少年一生都在實踐這句話,在他短短的人生結束的時候,他已經實現了自己年少時的理想。在那一個人神混居的世界裡,人類祖祖輩輩習以為常地信仰著神明,上供祭品,祈求庇護,那時候根本沒有“科學”,也不會有“無神論”,因為神族是真實存在的,以一種凌駕於人族的姿態鮮明地存在著,即使如此,也還是會有鷹這樣憑藉著稚嫩的智慧拋棄了求神的捷徑而選擇了自強的“歧路”的人——事實證明,這條“歧路”才是正確的。

托庇於神族的人類部族仰人鼻息過活,一生過得如何全憑神明一時喜怒,並非神明健忘或殘酷,實在是幾十年的時間對於神族而言太過短暫,有時候不過是出門遊玩一趟,再回到族地的時候,先前那一批人族就已經全都老了、死了,最後神族會施加在特定的某個人身上的影響或許不過就是初見時隨意的一瞥或者心血來潮的一句話而已。這樣的事情發生得太多,就越發讓這些部族的人放棄努力,寄望於神明和命運。

“……只會祈禱的人是不會得到回應的。”

卡爾提克耶補完了那句話。

“哪怕神明會向人間投以注視,也只會先看到那些努力自救的人。”

——正如他對舍脂伸出援手是在舍脂從幻火的祭壇上努力掙扎著活下來之後。

幻海起先還只是隨意地當八卦聽著,越聽越是皺眉,到最後她怎麼回味都覺得有幾分不太對勁。

“這些話聽著有些奇怪啊……”

靈光波動流的掌門人狐疑地瞇起眼睛凝視著面前的少年,少年回以微笑。

兩人對視片刻之後,幻海也有所猜測了,但是那個答案實在顯得有些可怕,以至於她這樣經過大風大浪的人都不敢隨意宣之於口,也就含混地一句帶過。

“好吧,既然你這麼說……如果之後伊勢有什麼消息傳出來的話,我再聯繫你。沒有伊勢的耳目以後,你在靈能界的消息也沒那麼靈通了吧?等神子消失的消息傳開,可能還會有些妖怪去找你報復,需要幫忙的話儘管說。”

“謝謝。那麼,這次就不再繼續打擾了。希望下次在暗黑武術會見面的時候,幻海小姐依舊如此精神——如果你們的隊伍實在缺少替補的話,可以聯繫我。”

卡爾提克耶鄭重地道謝之後就開口辭行了。

幻海也不挽留,知道對方賣了個極大的人情,她也就記在了心裡,不到萬不得已不想去麻煩別人做這種事,只當沒聽出最後那句叮囑是什麼意思,笑著說:“借你吉言了。啊,對了,臨走之前給我簽幾個名。”

卡爾提克耶差點給門檻絆倒。

“……幻海小姐,你要什麼簽名啊!”

幻海一本正經地從旁邊拿出一摞簽名板來,口中解釋:“哦,這不是與時俱進嗎?這段時間許多來傾訴煩惱的人說自己或者家人是棋士\'椎名公子\'的粉絲,我想以後給他們發個偶像簽名也能多要一點談話費。”

卡爾提克耶接過那堆板子,一邊簽一邊抱怨:“用我的簽名來賣錢,你這就有點過分了吧。”

幻海滿不在乎地打個哈哈。

“別在意這種小事,反正你籤的也不是真名。再說了,我總不能告訴他們下棋的是個鬼魂,而且之前電視上那位還不是\'椎名公子\'本人而是個幻術師吧。大不了我給你一點分成,你看二八怎麼樣,我八,你二。”

“……”

卡爾提克耶嘴角微微有點抽搐。

“你怎麼不直接去找毒蛇要簽名算了?”

幻海一撇嘴,“你以為我沒想過?可幻術師要是不想見人的時候,找人比找螞蟻都難!”

“說的也是……”卡爾提克耶想到毒蛇的幻術水準,先不說用於戰鬥如何,存心只是隱匿逃跑的話綽綽有餘。

“這次就先簽這些吧。等你幼獅戰拿到優勝,給我寄一些新的簽好的板子來,到時候又能漲價了。”

幻海說著就小算盤劈裡啪啦地打著,迅速心算了價格出來。

“要是你拿到頭銜,那還能再漲一倍。對了,好像最近那個什麼很多職業棋士友情客串的電影要開機了吧,等上映以後記得送點票過來,我帶人給你撐場子!”

卡爾提克耶哭笑不得地說:“電影又不需要戰鬥,不需要一大批靈能者去撐場子!”

幻海呵呵一笑。

“靈能者就不能有生活娛樂了?不能追星了?老太婆年輕的時候也是很迷保津周平的,當年他為\'保津周平\'這個藝名舉辦葬禮,我去了現場。這麼多年,總算盼到他回國一次,容易嗎?他之前所有作品的DVD我都刻錄了!簽名海報!首版收藏、典藏紀念!一件都沒有漏過!”

說到偶像,幻海兩眼放光,大有網癮少年看到電腦時的神采。

卡爾提克耶看著“少女心永遠不死”的幻海,只能笑著點頭,承諾給她弄到首映票,等他離開八原回到東京,這才想起來找柴田理人問“保津周平”的藝名葬禮是怎麼回事。

“哦,這件事啊……有些年頭了呢,大約有二三十年了吧?即使放在現在也是藝能界相當轟動的大事。當年保津周平風靡全國,無人可與匹敵,他自稱在國內已經找不到挑戰的感覺,缺乏對手,決定要去好萊塢發展,為了捨棄過去的成績,不讓自己輝煌的業績成為新征途的絆腳石,他給\'保津周平\'這個藝名舉辦了盛大的葬禮,宣布從今以後\'保津周平\'就死了,他改名為\'庫-希斯利\'前往好萊塢。”

S級執事柴田理人對這些娛樂八卦也耳熟能詳,畢竟他在那一次椎名京拍廣告之後就做了充分的功課。

“少爺先前和新開導演約好的電影新年舉行開機儀式,原本上個月新開導演就想開機,但是我用少爺需要參加幼獅戰的理由推後了。”

卡爾提克耶算了一下幻海的年齡減去三十,不禁笑了起來。

幻海竟然還有追星的習慣,這麼一說,她那批想要去電影捧場的朋友估計都是老影迷了吧?

他笑完之後忽然覺得哪兒不太對。

“幼獅戰?”

幻海先前也說到了“等你幼獅戰獲勝”,他埋頭簽名沒在意,柴田理人又提到,都能用這個作為正規理由退後電影拍攝,這不是什麼娛樂賽事了吧!

柴田理人點點頭。

“是的。這是由神戶老先生為棋院贊助的賽事,參賽人員僅限於年齡在二十四周歲以下、五段以下的職業棋手和院生中一組成績在前十六位的院生。曾經有類似的比賽,不過由於贊助原因停止了一段時間,這一次棋院重啟比賽,也就按照神戶老先生的意願沿用了舊名,不過在賽制和獎金上進行了不小的調整。過去由於各種原因,這個比賽是淘汰賽,現在改成了分組雙循環積分賽,取各組第一名進行最後的淘汰賽,因為獎金豐厚,棋院又給予了極大的配合,調整了年輕低段棋手們的賽程,比賽出乎意料的熱烈,積分賽打了很久……總之,目前少爺以全勝的成績已經進入了四強,這週週末就要進行半決賽了。”

卡爾提克耶頓時一陣頭疼。

“理人,你把日程表拿來我看看。”

柴田理人立刻遞過去一張寫得密密麻麻的日程表。

卡爾提克耶看完之後,忍不住問:“你覺得我繼續請毒蛇先生來假扮我出去活動行不行?”

柴田理人還沒回答,不知從哪兒飄進來一句乾脆的回答。

“下棋絕對不行!加錢都不行!”

“……好吧。”

卡爾提克耶只好放棄了這個念頭。

看來毒蛇是真的已經完全不想去“假裝下棋”了,那他只好去了,還得回想一下塔矢行洋的研究會都有什麼人,日程表上赫然寫著晚上有研討會,柴田理人之前為什麼不說啊?

他還記不記得怎麼擺棋子了?

於是,當晚椎名別墅裡出現一個奇景。

日本棋壇耀眼的新秀“椎名公子”一臉無助地被本因坊秀策指導如何擺棋子。

作者有話要說:
卡爾:太忙了,不干了,我想要招聘三個替身。

毒蛇:想都別想。

六道骸:你找別人吧。

小安娜:我!我可以!

卡爾:……算了,我還是自己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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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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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4章參賽資格

風和浦飯幽助雖然都算是靈能界的新人,但是跟浦飯幽助這種以前只是不良少年的普通人相比,風原本就是赫赫有名的拳法家,他可以只憑著武技和毒蛇的幻術打平,這就足以說明他已經將自身的**和技藝淬煉到了極限。如果不是因為被捲入靈異事件之中,他或許就只能止步於此,又或者某一天突然像華夏古代的武者一樣頓悟到如何以武入道破碎虛空,但那就是另外的故事了。

華夏在近現代遭遇了重大波折,許多古老的傳承都因此斷絕,越是自矜於門派奧秘、以精英弟子一代傳一代的傳承越是消失得不留聲息。如今的華夏大陸雖然依然還殘留了一些傳承,可那和鼎盛之時畢竟無法相媲美了,不要說武術界,華夏的靈能界也一樣,無數門派一夜湮滅,剩下的也不得不隨著時代妥協改變,到了現在,像是道家這樣驅使殭屍的家族竟然也算是首屈一指的強者,若是放在數百年前根本無法想像。那時候掌握著神秘力量的山門世家數不勝數,然而他們都隨著時間消失不見。

無論前因如何,風畢竟推開了那扇不會對普通人敞開的門,走進了新的世界——屬於神秘側的世界,屬於靈能者的世界,包容一切不可思議的世界。

他曾經是頂尖的拳法家,現在則是靈能界的新人,在將靈力和武技結合的鍛煉之中,他的進步遠遠比浦飯幽助要快,究其根本還是基礎不同。所以即使兩人進行著同樣的訓練,進度也並不相同,比如說這一次的單手攀崖,風一直保持著和浦飯幽助差不多的高度也有著暗中照拂的意思——不只是說假如浦飯幽助失手摔落,那種時候幻海自然會出手,而是說,他想要悄悄地保護這個少年的自尊心。畢竟無論是誰都不會希望自己和對方從同樣的起始起跑卻被人碾壓過去。

現在浦飯幽助被幻海一腳踹了下去,聽著還能罵人估計沒有傷筋動骨,風急於和京說話,也就在心裡對地上的少年說了一聲抱歉,突然加快了速度,很快就出現在崖頂上,扔下背上的包袱,笑著拱手行禮。

“真是好久不見了,京先生。看到你平安無恙,我也安心了。”

卡爾提克耶看到這種禮節還愣了一下,也就按照記憶裡的習慣淺淺鞠躬回禮。

“抱歉讓你擔心了。”

“該說抱歉的是我。”風十分慚愧地搖頭,“京先生失踪之後,我什麼忙都幫不上,只能來向幻海求助。”

卡爾提克耶看向幻海。

“原來是這樣嗎?”

幻海不屑地翻了個大白眼。

“不然呢?!你家幾個小鬼本事不見得很大,骨氣和脾氣就都很大,還想要瞞著消息。你以為自己跟別人一樣嗎?普通人就算一天少上十個百個也未必有人注意,\'耀光的神子\'一段時間不出現怎麼可能不引起關注,何況伊勢神宮的動靜也不小。這時候我還不得不說一句那個神經病武術會有點用,否則人間的妖怪直接炸鍋。”

“是說暗黑武術會嗎?”

卡爾提克耶會意地點點頭,對幻海話語之中暗藏的批評不做反駁,也不接那些話,直接順著話題說了下去。

“的確,身犯惡業的妖怪不能入島,而暗黑武術會的最終優勝大獎又很誘人,所以不管是有意參賽的實力者還是只想去看賓客被殺的湊熱鬧的小妖怪都會約束自己,就算達不到完全遵紀守法的地步,至少也不會那麼囂張地到處吃人。”

說到這兒,他話鋒一轉,對幻海挑眉。

“不過,我聽說浦飯幽助和你都是本次大賽的\'賓客\',這是怎麼回事?你以前獲得過優勝,按照你的習慣來看,應該沒有理由再參加本次大賽了啊。”

幻海沒有立刻回答,招了招手,示意兩人跟她走。

卡爾提克耶當即明白了原因,笑著對風說:“抱歉,看來打擾了你的修煉。”

風微笑著搖頭。

“沒關係,修煉還有的是時間。我這段時間一直在想……如果我獲得了武術會的優勝,京先生還沒有回來,是不是能要求主辦方把你找回來。”

“哈哈哈哈,這就強人所難了吧!幻海小姐親自去了靈界找小閻王也沒有結果,大會主辦方就算把地球翻個遍也沒用。”

卡爾提克耶拍了拍風的肩膀。

“謝謝你。其實,認真說起來的話,你早就不欠我什麼了,不需要一直懷著報恩的心對待我,也不需要因為我的緣故羈絆住腳步,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了。”

風怔了一下,微微皺起眉,盯著面前的少年審視片刻,忽然說:“雖然只是直覺,不過,京先生用了幻術吧?”

“咦?”卡爾提克耶還沒答話,幻海直接一個箭步衝過來,抓住他肩膀,飛快地上下掃視幾眼,這才“噫”了一聲,驚訝地說:“很厲害的幻術啊!如果不仔細觀察的話,根本就不會發現端倪——可你現在有必要用這種程度的幻術嗎?難不成你受了傷故意掩飾?”

聽到這句話,風也露出了擔憂的神情。

因為他覺得這正是椎名京的風格。

卡爾提克耶不禁失笑,擺擺手無奈地解釋:“安心吧,幻海小姐,風先生,我這次真的沒有受傷,只不過……呃,不想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幻海這才鬆開手,看了看掌心沒有血跡,將信將疑地說:“你先解開幻術。這又不是妖魔的地界,你在我的禪院裡還不放心,用什麼幻術?”

卡爾提克耶知道這兩人擰勁犯了,不得真相肯定不會罷休,只好彈指解除了幻術。

於是,剛剛還長發及腰的少年轉眼間就一頭長發拖到地面,烏黑的長髮束成了髮髻,黃金的髮箍固定著頭髮,發間還點綴著寶石,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寶石的絢麗光澤和黃金的璀璨互相映襯,變得更加耀眼。

即使是最為樸素莊重的黑衣,在這樣璀璨的裝飾下也顯出了華麗的氣息。

但是,最大的變化還不是這些外在的東西。

少年曾經漆黑如夜的雙眼如今有著太陽一般閃耀的金色。

對視的剎那,兩個身經百戰、見多識廣的武道家都不由自主地愣住了。

風沒有出聲,只是用力握拳以疼痛保持清醒。

幻海則喃喃自語:“輝煌至此的金色……我平生第一次見到。即使是妖怪,也沒有這樣的眼睛。”

卡爾提克耶聞言,露出微笑。

“如果妖怪會有一樣的眼睛,我才會感到為難,這是我族的特徵啊。黑髮而金眼——所以,幻海小姐和風應該都明白我為什麼要用幻術了?”

風點點頭,“這些財物的確容易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幻海當即嗤笑一聲,毫不客氣地說:“財物?不,在這方面,你還知道的太少了,風——我一點都不誇張地說,如果這雙眼睛長在普通人身上,他不是第二天就被剜走眼睛就是被人當成寵物養起來!區區金銀珠寶……在某些大商人眼裡,根本比不上這樣一雙眼睛。不要說對人類,就算是妖怪,他們也一樣會抓起來豢養。雪女就有不少因此落難。”

風悚然驚道:“這不是會很危險?”

“危險嗎?”幻海挑眉,對著面前的少年拋過去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既然長著這樣的眼睛,想必京也有所覺悟了吧。”

卡爾提克耶點頭,笑著回答:“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這是風先生國家的古話吧?這個道理我當然知道。不過……”他笑得瞇起了眼睛,金色的眼中閃過促狹的笑意,“如果有誰有那樣的本領殺死我,剜走眼睛或是碎屍萬段我都無話可說。”

“你這傢伙……”幻海抓了抓頭髮,嘖了一聲,“隨你吧。你還是繼續用幻術吧,這也太招人注意了。”

卡爾提克耶笑了幾聲,再次用幻術遮掩了真正的外貌。

“我的話題說完了,接下來應該是幻海小姐了吧?暗黑武術會的賓客人選是怎麼回事?”

幻海嘆了口氣,說:“都是冤孽。幽助是靈界偵探,這件事你知道,他在除妖的時候遇到了戶愚呂……後來,幽助和他的朋友桑原都被定為賓客,還有之前跟幽助相識的兩個妖怪藏馬和飛影。 ”

“這是四個人,還不夠。暗黑武術會的規則,一隊滿員是六人,五名正式成員,一名替補。”

卡爾提克耶若有所思地說著自己的猜測。

“這屆主辦方膽子很大啊,用幽助來威脅你嗎?”

幻海發出一聲嗤笑。

“不然呢?難不成你指望那些傢伙像你一樣懂文明講禮貌嗎?”

“嗯……”卡爾提克耶沉吟片刻,“主辦方是誰?”

“無非是BBC那群瘋子。”幻海說完突然一驚,“餵,你可別在大賽開始前把主辦方都殺了,要是這個大賽不能如期舉行,那些妖怪會變本加厲地暴動!”

卡爾提克耶疑惑地說:“你怎麼會這麼想?我只是想要問問看而已,畢竟還要去找那些人要一個參賽隊伍的名額,知道是什麼人就好找多了。”

幻海這才鬆了口氣,了然地說: “為了三田的弟子們?沒記錯的話,風,你還有你的朋友也是這個隊的吧?”

“是的。”風點點頭,沒有去糾正幻海對毒蛇的形容。

卡爾提克耶正想著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幻海突然又把話繞回了他身上。

“這樣的話,才剛剛五個人而已,京,你不考慮去當個替補嗎?”

“我?”卡爾提克耶失笑,“我去的話不合適吧。”

幻海不以為然地說:“現在你既然不再是神子,也就不用負責場外監督,那你參賽有什麼不合適?”

卡爾提克耶一下子愣住了。

“是啊……我先前一直陷入慣性思維,總覺得自己沒有資格參賽。可是……”

他想要說“這樣的比賽對我來說沒有難度”,突然明白了幻海故作輕鬆的笑容下藏著什麼樣的不安。

敵人是戶愚呂,放棄了人類的身份以妖怪之身活到如今,仍然處於實力巔峰時期的戶愚呂。

年輕時和戶愚呂勢均力敵的幻海已經老了,她在擔心。

“……不過,我記得比賽的規則應該是,有人戰死才可以替補。還是不要做這種不吉利的假設比較好。我會作為一隻參賽隊的老闆前去的。”

幻海也不多說,點點頭,轉而問風:“正好,風,我想問你,你有沒有興趣學習靈光波動流?”

卡爾提克耶聽到這兒就自覺地走開了,重新回到崖邊去看浦飯幽助。

幻海的弟子。

以期待他在實戰中的成長來說,暗黑武術會雖然危險了一些,不過也算是一個合適的修煉場。

反正靈界不會隨隨便便就放走了靈界偵探的,即使死了也會再拉回來吧。

反倒是幻海會更加危險,她如果想要跟戶愚呂較量的話,難說會不會分出生死。

卡爾提克耶摸出手機來給柴田理人發了一封郵件,先從BBC那群人手裡贊助一個隊伍名額再說,不然的話,就只能找個參賽隊全殺光了頂替名額了。

柴田理人背靠超級富豪神戶家,在這種可以用錢解決的問題上能力非凡,很快就回了郵件,表示已經得到了回复,對方同意了,還表示如果參賽成員全都是人類的話可以把贊助費打個五折,畢竟這會增加大賽的觀賞性。

卡爾提克耶十分無語。

這群有錢沒處花到把妖怪吃人的比賽當成娛樂節目來觀賞,也不知道平時做了多少壞事才會無聊至此。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要是通靈者激戰也想暗黑武術會一樣搞成開放觀賞的形式說不定帕奇族早就脫貧致富了。

觀念不行。

真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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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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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3章特訓

“京,有空再來八原玩啊!”

夏目貴志騎在斑的背上,用力地揮手道別,向著前方的少年大聲喊著。

卡爾提克耶笑著點頭,應下了這個邀請。

“等到明年……有空的時候,我一定會來的。”

夏目貴志開心地點頭。

臨別之際,斑突然開口,低聲說:“餵,京,你……記得不要食言啊。”

卡爾提克耶一怔,和大妖怪對視片刻,突然間明白過來。

夏目貴志不知道他為什麼堅持要說“明年”,斑卻心知肚明——即使它不知道東京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東京處於一切紛爭的中心,而他又是這中心之中的人物,以前他告誡過夏目貴志不要去東京,想必那時候斑已經猜到了什麼。

這個強橫任性的大妖怪竟然會為他擔心,才別彆扭扭地說出了這麼一句話來。

卡爾提克耶瞬間笑了出來。

“當然,如果沒有不得已的原因,我絕不會背棄承諾。再見了,貴志,還有斑。”

愉快的會面到了結束的時候,卡爾提克耶還要去幻海的禪院,他無意把這件事告訴夏目貴志,畢竟他要和幻海談論的事情不適合這個溫柔的少年知曉。

數月之前,幻海曾經公開收徒,當時一度引來了許多自詡有才能的武術家、靈能者和妖怪,最終浦飯幽助脫穎而出,不過他只學習了一點點皮毛就離開了禪院,匆匆地回到了自己原本的生活圈子裡去。

浦飯幽助一度以為自己已經有足夠的能力了,靈界偵探的工作也乾得有聲有色,在人間作亂的妖怪們似乎都不咋樣,直到他被戶愚呂以死亡威脅的方式下達了“暗黑武術會”的邀請函,他才突然發現自己的實力還遠遠不夠,於是他回到了幻海的禪院,請求進一步的修行。

幻海說到這裡,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慢悠悠地說:“京,你應該不會只是為了幽助就特意來看我這個老太婆吧?從東京到八原可不算近。”

卡爾提克耶坐在幻海對面,聞言一笑。

“幻海小姐無需如此自貶,你依然有著閃耀的靈魂。”

幻海盯著面前的少年看了一會兒,無奈地嘆息一聲。

“這只是我選擇的生活方式——隨著時間成長、老去,接受自己衰老的現狀,也接受終有一日會死去的事實,培養新人,把希望託付給下一代。人類就應該這樣,一代一代傳承下去。戶愚呂……就是因為不願意接受這樣的事實,才會選擇變成妖怪,他想要保持著年輕的模樣,永遠維持自己巔峰狀態的實力,可是……”

說到這裡,她低下了頭,已經失去了年輕時美麗光澤的褪色的頭髮垂落,掩住了她的神情。

卡爾提克耶思考片刻,柔聲說:“即使幻海小姐認為自己已經老了,這和我將你看做年輕美麗的少女並不矛盾——幻海小姐以前除妖的時候也會覺得幾百歲的妖怪是老傢伙吧?可是,在妖怪的生命來說,那可能只不過是個青壯年妖怪。”

幻海低呼一聲,隱約察覺到了什麼,抬起頭來,狐疑地看了對面的少年片刻,最終還是選擇了直言自己的疑惑。

“你說的對,我們都在用自己的標準衡量他人,這本就可笑。不過,你會這麼說,說明你已經完全接受了自己將會長生的事實吧?以前的京可不會坦然地說我還是小姑娘。這段時間,你的失踪……發生了什麼吧。”

“嗯?”卡爾提克耶聽到幻海那一句比起疑問句更像是陳述的結論,不禁笑著點點頭, “是,幻海小姐真是敏銳。簡單來說,我度過了很長的一段歲月,所以,這裡的有些事情可能一時間記不起來,還請你不要介意。”

幻海輕笑一聲,滿不在乎地說:“老太婆過了幾十年都不見得記得清楚以前每件事情,怎麼可能強求別人都記得。言歸正傳吧,來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唔……如果我說這次來是順路,你不會把我打出門去吧?”

卡爾提克耶笑瞇瞇地看著幻海。

幻海立刻把眉毛一豎。

“好啊,你小子竟然還不是專門來找我,居然還是順路——最近有什麼事情值得你特意跑到八原來\'順路\'?”

她思維敏捷,立刻就想到了椎名京和八原最密切的聯繫。

“怎麼了,你不放心故人的後裔?”

卡爾提克耶微笑著搖頭。

“我只是想來看看那孩子而已。正好順路,就也來拜訪你。多謝你之前為了我的事情去找靈界幫忙。”

幻海一臉嫌棄地擺擺手。

“得了吧,京,要是你為了這事鄭重其事地來道謝,我真要把你轟出去了。不過就是一句話的事情,老朋友之間需要這麼客氣嗎?”

“所以我才說是順路啊。”

卡爾提克耶回了一句。

幻海被這句話一堵,盯著對面的人看了幾秒,最後哈哈大笑。

“好吧好吧,那我就收下道謝,以後我的蠢徒弟要是有什麼小麻煩解決不了,就拜託你搭把手。真是大-麻煩就不用管他了,讓他笨死吧。”

卡爾提克耶毫不猶豫地點頭。

“沒問題。那這次的暗黑武術會算是小麻煩嗎?”

幻海愣了一下,怪笑著說:“喲,口氣真不小,暗黑武術會在你看來都只是小麻煩了?就算是我年輕的時候,也是經歷了無數死戰才走到最後,你這句話也未免太看不起人了吧?”

卡爾提克耶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經地回答:“武術會的危險程度取決於敵人的實力和自己的實力,現在看來,最強的敵人就是戶愚呂了吧?幽助想要用短期集訓追上戶愚呂的程度,恐怕很難啊。”

“嘖,你來看看就知道了。”

幻海站起來,一臉無奈。

“以前我懶得收徒,多少好苗子都從眼前放過去,現在收個徒弟,腦子笨得跟石頭一樣,我看靈光波動流的仙法要全部失傳了!”

卡爾提克耶跟著起身,不解地說:“我記得以前你說過,靈波動修煉到極致,自然而然就能夠學會仙法,怎麼會失傳?”

幻海撇撇嘴,一臉牙疼的表情,她說都懶得說了,直接招呼老朋友去後山。

“幽助頭腦簡單,靠直覺戰鬥,這次的特訓也以鞏固基礎、提高靈波動的訓練為主。”

幻海一邊走一邊歷數起浦飯幽助特訓至今的挫樣。

什麼承受靈波動的訓練總是被一擊打趴下,在針山上睡覺結果把屁股扎了無數小洞,第二天不得不用繃帶裹著屁股訓練,一點警惕性都沒有,睡著了就跟死豬一樣,隨便什麼水準的對手都能要他的命,等等。

卡爾提克耶起初還想給點面子忍住笑,聽著聽著實在憋不住了,笑了一陣才說:“幽助以前就是個普通人,又不是刺客殺手,怎麼可能有時刻保持警惕的自覺。不過,他要是繼續當靈界偵探,總有一天會習慣的。”

“我怕他習慣以前就已經被宰了。”

幻海恨鐵不成鋼地重重嘆了一聲。

“現在這些妖怪們也不像話,以前明明四處惹事,現在有點本事的都縮頭縮腦躲得不見踪影,鬧得幽助半桶水亂晃,以為自己很厲害了。”她說到這兒猛然反應過來,轉頭看向旁邊,大聲說,“都是你的錯!要不是\'耀光\'威名在外,硬是把妖怪們威嚇得不敢異動,幽助也不會當了靈界偵探還整天處理雞毛蒜皮的小事。”

“哎?是我的錯?”卡爾提克耶被吼得一愣,無辜地說,“以前只是責任在身而已。而且,以後不會再有\'耀光的神子\'了,如果你擔心這個的話,過些時間,一定會有很多妖怪事件需要靈界偵探奔波了。”

幻海咦了一聲,疑惑地說:“你跟伊勢鬧翻了?也是,好好的男孩子當什麼神子。怪不得伊勢緊巴巴地把人召回去,是想要重新選一個神子出來吧。不過,這事恐怕不是伊勢想要做成就行的。”

卡爾提克耶不禁笑了起來。

“幻海小姐還是這麼敏銳啊。是啊,\'神子\'並不是由人推選出來的,要\'神明\'垂青才行。無所謂了,反正這已經跟我無關了。所以,這段時間可能會出現妖怪事件的反彈,雖然八原一向安寧,但如果出了什麼大問題的話……希望你能稍微照看一下夏目貴志。”

幻海點點頭,露出意料之中的表情。

“行,那就這麼說好了。說起來,有件事我想問問你的意見。”

“嗯?”卡爾提克耶看過去。

幻海稍微放慢了腳步,“其實這段時間除了幽助,風也在這裡修煉。京,你覺得……他會願意學習靈光波動流嗎?”

卡爾提克耶頓時失笑。

“這個問題,你直接問風本人不就行了?”

幻海嘖了一聲,白了對方一眼。

“我怕萬一說不好惹惱了,畢竟風比我還要年長,我突然去開這種口,說不定會被當成冒犯吧?”

“如果你在擔心輩分問題,這很容易解決。 ”卡爾提克耶搖搖頭,心道這難道算燈下黑,“在風的國家就有專門應對這種情況的處理方式——代師收徒,這樣兩人就是師兄弟了。”

“還能這樣?”幻海目瞪口呆,“我可沒聽過這種辦法啊!”

卡爾提克耶輕笑著說:“所以主要問題就是風是否願意學習靈光波動流而已了,這就直接去問本人吧?”

幻海萬萬沒想到困擾她許久的問題竟然還能這麼解決,頓時覺得自己腦子抽筋,她正好看見前面到了斷崖邊,立刻伸手一指:“看!幽助和風就在那邊修煉!負重單手攀爬。”

卡爾提克耶不覺得靈光波動流會有這麼簡單的訓練,他仔細感覺了一下,空氣裡隱約夾雜著血腥氣,至於妖氣,這座山里住著的小妖怪太 了,妖氣已經完全跟空氣融合在一起了,所以他一開始根本沒注意。

“……是單手攀爬懸崖,順便解決來襲擊的妖怪吧?你讓他們背著的該不會是新鮮血肉吧?”

幻海哈哈大笑。

“你果然很清楚嘛!”

卡爾提克耶一頭黑線。

風姑且不說,浦飯幽助的實力被這麼折騰,幻海就不怕她得重新找個徒弟嗎?

這是“與其讓徒弟死敵人手裡,不如死自己手裡”的邏輯?

他加快腳步走過去,從懸崖上往下看,果然看到了兩個身影。

風安安靜靜地攀爬著,過些時間擊退一個妖怪再繼續尋找路線,浦飯幽助則一路罵罵咧咧,十句有八句都在大罵“臭老太婆”。

卡爾提克耶看了一會兒,覺得兩人暫時不至於有生命危險,轉頭看向幻海。

“你們師徒的關係真是特別。”

幻海不屑地說:“如果是你,我肯定換個方法。幽助這種一根筋就只適合這麼訓練。”

話音未落,浦飯幽助就因為又要攀爬又要打架一不留神手放開了沒抓住石頭,哇哇大叫著從懸崖上滑下去一大截。

“臭老太婆!你有本事自己下來啊!站在上面說閒話算什麼本事!”

幻海呵呵一笑,當真跳了下去,一腳踩在浦飯幽助頭頂,借力再次跳回了懸崖上,對著下方大喊:“有本事就先爬上來再說吧!”

此時浦飯幽助已經摔在崖底下了,臉朝下著地,想罵人都得先翻個身把嘴露出來。

風抬起頭,看到了崖邊的人,不由驚喜地出聲招呼。

“京先生,你來了!”

卡爾提克耶笑著揮手:“好久不見啊,風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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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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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2章予之以刀

在應該上課的時間,兩個少年悠閒地在八原行走著,走出一段路後,不知道從哪裡竄出來一隻肥肥的招財貓撲向其中一位少年懷中。

夏目貴志肩上一沉,一個趔趄,要不是卡爾提克耶及時出手扶住了他的胳膊,他差點就失去平衡被這只肥貓撞倒了。

“貓咪老師,你真的應該減肥啦!”

好脾氣如夏目貴志都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斑本來還想繼續賴在夏目貴志肩膀上,奈何它現在的體型實在不允許它做出這麼可愛的動作了,只能不情不願地落到夏目貴志伸出的手上,被肥肉擠成了一條縫的眼睛稍微瞪大了一些,粗聲大氣地反駁:“這不是胖!”

“呵……”

夏目貴志小小地翻了個白眼,都懶得為這個爭論了,隨意應和兩聲。

“貓咪老師怎麼突然來了?”

“餵,什麼叫做突然來啊!我一直都在好嗎?!”

斑不滿地發出抗議。

夏目貴志看著手上的肥貓沒說話,反倒是旁邊的少年接過了話。

“嗯,斑的話,的確從夏目君一離開校門就跟上了哦,之前一直綴在後面而已。”

卡爾提克耶笑著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可能是不想打擾我們吧。”

“哎?”夏目貴誌有點猶豫,倒不是說壞話,可它總覺得貓咪老師沒有這麼體貼,八成是因為別的原因,不過他自己來拆這個台不太好。

就在夏目貴志猶豫的間隙,斑已經自拆台了。

“哼,懶得聽你們兩個小子說話。餵,京,你這傢伙是怎麼回事,我一開始都沒認出來,靈魂的味道跟以前大不相同了,出什麼事了?”

說到這裡的時候,斑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招財貓肥碩的身軀有一剎那顯現出了過去那位威風凜凜的大妖怪的氣勢。

夏目貴志嚇了一跳,慌忙問:“京先生怎麼了?遇到妖怪了嗎?”

斑撇撇嘴,不屑地說:“一般的妖怪碰到他是妖怪倒霉。說吧,到底怎麼回事,你額頭上那個討厭的印子也消失了,該不會先前的傳言是真的吧?”

卡爾提克耶“嗯”了一聲,好奇地問:“傳言?什麼傳言?”

在人間混得太久,斑也沾上了一些壞習慣,說起八卦立刻來了精神,嗖一下就從夏目貴志手上跳了出去,落地變回了原型,之後它又調整了一-□□型大小,好讓自己不會被擠到路邊沒地走。

“前段時間的傳言可就多了,從不同的地方傳出來的都不一樣。有的說\'耀光的京姬\'被神隱了,不會回到人間了,有的說\'耀光的神子\'觸怒了神明,被打落黃泉,還有說一個惡魔愛而不得把\'京姬\'囚禁了的。”

卡爾提克耶聽得一頭黑線。

最後這個說的該不會是麻倉好吧?

“這都是哪兒來的亂七八糟的謠言。”

斑好笑地哼了一聲,說:“你突然失踪那麼久,伊勢神宮又不給出解釋,當然會引來各種猜測吧。”

卡爾提克耶想想也是這個道理,無奈地嘆了口氣。

“我只是沒想要妖怪也會這麼無聊。”

斑嘿嘿地笑了笑。

“那到底是怎麼回事?肯定不是最後那個理由吧?”

“怎麼可能是啊!”

卡爾提克耶衝著斑的耳朵大吼一句。

“別人就算了,你都知道我是男性,怎麼會相信這種離譜的謠言?”

斑不懷好意地說:“噫,妖怪跟人類不一樣,可不一定要異性才在一起啊。”

夏目貴志以手扶額,話都說不出來了。

卡爾提克耶繞過夏目貴志,過去就揪住斑的臉拽了拽,把它扯得表情變形。

“再胡說我要打你了。”

堂堂大妖怪要不是自願根本不可能被人扯臉,斑也知道自己說這話肯定會惹怒京,現在說完快活了,就無所謂地任由對方出個氣。

“好吧,那到底是什麼原因?”

夏目貴志也看了過來。

他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聽到現在才大約猜出個輪廓。

“貓咪老師是說……之前這段時間的\'京先生\'都不是\'京先生\'?明明還在棋壇活動,也接受過採訪……”

“那是假的啦,別人假裝的。”

斑甩甩尾巴,看向卡爾提克耶。

“不過,雖然說是偽裝的,偽裝的人水平相當不錯了,是你認識的陰陽師嗎?”

卡爾提克耶笑著搖頭。

“不,毒蛇先生是幻術師,抱歉讓你失望了,不是陰陽師——所以也不可能是皇一門派來的人。”

斑訕訕地說:“嘿嘿,你都知道我想問什麼啊。這段時間伊勢瘋狂地在全國各地找你,皇家的陰陽師也一樣在努力,你跟皇家少主以前就認識,我這不是最合理的推測嗎?”

夏目貴志喃喃地說:“就是說,之前京先生不在東京,那個電視上出現的是幻術師?”

“嗯,因為某些原因,我之前不在這個世界。”

卡爾提克耶說完立刻補上一句。

“不過,也並不在黃泉,所以夏目君不用露出那種擔心的眼神。至於天照的神眷消失……這件事不太好解釋,總之,我之後不會再去伊勢,也不會再成為神子。”

斑聽到這句話就變了臉色。

身為大妖怪,它非常清楚現在的人界失去“耀光的神子”意味著什麼。

擁有絕對實力的“神子”在靈能界就相當於常世的核-武器——未必會使用,但其存在本身就具有意義。

即使神子只有一人,不可能同時出現在不同的地方,可是,只要神子存在,對於居住在人間的妖魔而言就是一種威懾,沒本事的小妖怪不敢出頭找死,有本事的大妖怪則不想自找麻煩,至於處於中間的那一批自然會有其他的靈能者來製衡。

夏目貴志聽得似懂非懂,只能從結論進行理解。

“唔……也就是說,以後京先生會專心做職業棋士?”

這句話讓斑和卡爾提克耶都愣了一下,最後他們對視一眼,斑沒再吭聲,卡爾提克耶笑了笑,點頭附和道:“是的,以後會更加專注於在東京的活動。”

夏目貴志由衷地笑著做出了祝賀。

“這可真是太好了!這樣的話,京先生就會比較安全了吧?”

在場三個存在之中最弱的一個竟然為最強的那個擔心,斑有一瞬間想要罵他笨蛋,下一瞬就把話忍了回去。

夏目貴志是個笨蛋這件事它早就知道了,聰明人會不斷歸還友人帳上的名字嗎?

可是,這就是夏目貴志啊。

“這傢伙安全的很,有那種水平的幻術師效勞,想也知道其他的部下不弱。要是不再管妖怪的事情,人間不可能有什麼傷到他了。”

“是這樣嗎?”夏目貴志確認了一遍,看著卡爾提克耶說,“如果京先生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話,就聯繫我吧。”

卡爾提克耶情不自禁地露出了微笑。

“好的。如果夏目君遇到麻煩的話——無論是跟妖怪有關的事情,還是人間的事情,都可以找我。我把郵箱給你吧,有事的話就發郵件來。”

“好啊! ”夏目貴志開心地應了一聲,“上次沒能和京先生交換聯繫方式,說起來都有些遺憾。我的電話和郵箱是……”

斑看著兩人交換了聯繫方式,嘴角都有些抽。

這兩人明明都有靈力,偏偏沉迷於高科技,直接用個傳音的法術不是更簡單嗎?還不要錢呢。

幾人又走了一段路,斑終於失去了耐心,直接把夏目貴志拱到自己背上,直接飛了起來。

“真受不了你們!非要用走的趕路,什麼毛病啊!”

卡爾提克耶以風術跟上,隨口回答:“大概是因為和夏目君聊天太開心了,忘了能飛過去了吧……”

夏目貴志抬手把被風吹到眼前的頭髮撥開,大聲說:“我也一樣!很高興能跟京先生說話——”

卡爾提克耶終於察覺到了稱呼的問題,笑著提議:“不需要用\'先生\'這種生疏的稱呼,直接喊我的名字吧?”

夏目貴志楞了一下,驚喜地說:“那麼,京也直接喊我的名字吧?”

卡爾提克耶看向身旁的少年。

“貴志?”

夏目貴志笑著點頭,在這樣颯爽的風中突然得到了某種鼓勵,鼓起勇氣說:“我——我這樣說可能有點貪心,京是祖母的朋友,可是,我也想和京成為朋友。”

卡爾提克耶含笑答道:“當然,我也很高興可以和貴志做朋友。”

苦力-斑不爽地說:“你們兩個小子能不能不要在這時候跟小學生一樣玩什麼\'以後我們就是朋友\'的把戲啊!”

被點名的兩人相視一笑,夏目貴志沒說話,卡爾提克耶可沒客氣。

“是不是某位大妖沒什麼朋友感到嫉妒?還是怕我搶走了貴志,留你一隻在八原?安心吧,我沒有那樣的打算。八原是很好的地方,以後要是有機會的話……我也想來八原住些時間。”

“是嗎?”夏目貴志開心地說,“如果京要來八原長住的話,一定要告訴我啊!”

“那是自然。”

卡爾提克耶一口應下。

忍無可忍的斑加快了飛行的速度,把人帶到目的地之後嗖一下就不見了。

夏目貴誌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抱歉,貓咪老師脾氣不好。不過,就在這邊了……貓咪老師說,這是祖母生前選好的地方,她希望最後可以睡在山林裡,而不是那些冰冷的墓地。”

卡爾提克耶看著山林之中的小土堆,無碑無牌,要不是有人說,估計都看不出這裡埋葬了一個人。

“……斑,一直陪著玲子到最後嗎?”

夏目貴志猶豫片刻,搖了搖頭。

“以前我問過祖母的事情,貓咪老師說……在祖母去世之前,它就已經被封印了,祖母最後似乎只有一個人……”

卡爾提克耶沒有吭聲。

斑沒有陪伴玲子到最後,所以斑才會沒有懷疑過“夏目貴志是玲子的孫子”這種說法。

玲子封存友人帳恐怕也是為了保護她的孩子。

可是,如果妖怪們不在玲子身邊,最後是誰照顧了玲子呢?

又是誰養大了她的女兒?

還有些事情存在疑問,可是,假如去調查這些往事,難免引來別人的注意。

如今已經只剩下了“夏目貴志”,又何必再去深究過往。

他在那個小小的土堆前跪下,無聲地悼念片刻,最後以耳語般的輕聲道別。

“玲子,再見。”

這次真的要告別了。

玲子不會再回到這個世間,她認識的少年也不會再回來。

他不會忘記玲子,也不會再像從前一樣懷念玲子,或許有一天,他還會愛上其他人,也或許不會有那樣的一天。

夏目貴志善解人意地保持了沉默。

卡爾提克耶站起來,深吸一口氣,慢慢地吐出來,最後露出了釋然的笑容。

“貴志,你好像沒有武器吧?”

夏目貴志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問得一怔。

“京怎麼忽然問這個?”

“我想到以前玲子會用球棒打飛妖怪,可貴志好像一直都是空手。假如遇到什麼不懷好意的傢伙,斑又不能及時出現的話,會很危險吧。”

卡爾提克耶這麼說著,拿出了白夜。

他撫摩著這柄陪伴了自己數百年的刀,安撫了它的不滿,向著夏目貴志遞過去。

“我送你一柄刀吧,即使不會劍術,它也可以很有用。光速刀,白夜,在出刀的瞬間就能將生命指向黑夜。要是遇到想要殺你的妖怪,就用這個吧。”

“哎?哎哎哎?”夏目貴志非常驚訝,“怎麼突然就……這是京很重要的武器吧?如果送給我的話,你怎麼辦?”

“我有更好的劍了。”卡爾提克耶笑著說,“之前我一直想要給白夜尋找合適的主人,現在看來,最適合它的是你。如果實在不想用的話,就當做護身符吧。”

夏目貴志看著面前的刀,猶豫著不想接。

斑突然從林中衝出來,催促道:“拿著吧!那柄刀上的氣息能讓不懷好意的小妖怪不敢靠近,省得你整天逃跑。”

“啊,這樣嗎?”夏目貴志看向面前的少年,見對方一臉誠摯的期待,也就笑著接過了白夜,“那麼我就收下了,非常感謝你,京。”

他在心裡打定主意以後要回贈相對等的寶物。

卡爾提克耶揚眉一笑。

“不用謝。”

壬生一族的刀留在壬生的後裔手中才是最好的歸宿。

想要保護對方,並不是只有關進安全封閉的盒子裡這一個選擇。

予之以刀,勝過予以囚籠。

因為夏目貴志並不是安心於住在籠子裡的弱者,他有著堅強的心,也總有一天會變成可以支撐八原的棟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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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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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1章夏目貴志

……夏目,夏目,有人找你……

這節課非常無趣,老師又不知道說到哪裡去了,跟課本沒什麼關係,從以往的經驗來看,也跟考試沒什麼關係。

這節課不受歡迎的程度可以說是全校之最,就連夏目貴志這樣努力想要做好學生的人都聽不下去,只能看著桌上的課本假裝自己在認真聽課,心思已經飄到了放學後。

就在這時候,夏目貴志突然聽到窗外傳來聲音,他先看了一眼講台上,發現老師已經陷入了自我陶醉,於是他才看向聲音來的方向。

一隻鳥笨拙地試著懸停在空中卻不太成功,只能不斷地飛上來一小截然後慢慢落下,重複著這種上上下下的動作,顯得有些異常。

妖怪?

有人找他?

夏目貴志一瞬間想到了很多可能,他立刻站起來,用“肚子疼要去保健室”做理由離開了教室,走到樓梯口的時候,那隻笨鳥已經飛了過來,落在他手臂上,嘰嘰喳喳地傳達著音信。

……夏目,到校門口……有人找你……

夏目貴志保持著一手抬起的姿勢好讓那隻鳥站穩,心裡則疑惑地嘀咕到底誰在這時候來找他。

如果要說是妖怪來找麻煩,以前可沒有過特意打個招呼的傢伙。

如果妖怪都這麼講禮貌,他也不會像現在這樣被周圍的人看成“經常莫名奇妙地瘋狂跑步的奇怪的人”。

貓咪老師又跑到哪裡去了?

不會又在哪個角落喝醉了吧。

夏目貴志一邊小跑著一邊腹誹,等他到了門口,那隻鳥突然身體一震,從剛剛懵懂的眼神變得清明,立刻展翅飛走了,看起來就像是忙不迭地逃跑了一樣,不過現在他也顧不上這點小事了,因為他發現在校門口等著他的是熟人。

黑衣的少年站在門外,遠遠看到有人過來就舉起手揮了揮。

夏目貴志加快腳步,驚喜地跑過去。

“京先生!”

“夏目君。”卡爾提克耶微笑著點頭,笑著說,“抱歉,這時候突然過來,打擾你了吧。”

“啊,沒關係,沒關係。”

夏目貴志連連擺手,真誠地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反正本來就是可上可不上的課,根本談不上打擾。

“京先生突然來找我,是遇到什麼事情了嗎?有什麼我可以幫上忙的嗎?”

“如果夏目君不介意的話,我們可以邊走邊說嗎?”

卡爾提克耶側身讓開一些,做出等候的姿態。

“的確有些事情,一時半刻恐怕說不清楚,假如不方便的話,夏目君可以留個聯繫方式嗎,我下次再來。”

夏目貴志敏銳地察覺到了對方處於某種苦惱中,迅速地權衡之後,他笑著說:“我們走吧。但願老師不會給我記曠課。”

卡爾提克耶看著夏目貴志的笑容,忽然想起了似曾相識的另一張面孔。

同樣溫柔的人。

他嘆了口氣,安撫道:“不用擔心,夏目君,不會因為我的事情影響你的出勤率。”

“唉?可是……”夏目貴誌有些摸不著頭腦,可對方又沒有解釋,他雖然疑惑,也只能跟著對方離開學校。

兩人走出去一段距離後,卡爾提克耶才說:“安心吧,這些學校不會在紀律上管得那麼嚴格,只要打個招呼,修改出勤率很簡單。”

夏目貴志恍然大悟。

椎名京作為棋士出名之後,超級富豪神戶家不遺餘力地贊助著棋壇的活動,大張旗鼓地聲明了神戶家的態度,許多人都猜測椎名京和神戶家可能有什麼密切的聯繫。

“是說神戶家……嗎?不會給京先生造成麻煩嗎?”

卡爾提克耶聽到這句話,簡直有些無奈,失笑道:“夏目君,你這擔心……可真是……原本就是我打擾了你,我來善後也是應有之義,如果你為此擔心的話,豈不是顯得我好像是故意欺負你的壞人?”

夏目貴志立刻慌了,急忙辯解:“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不想要麻煩京先生……”

無論看起來多麼年輕,面前的“京”可是跟他的祖母玲子認識的人,就算其中有著“穿越時間”這種不可思議的事情,夏目貴志還是提醒自己要把對方當成長輩來尊敬——雖然說他也總會下意識地忘記這一點。

卡爾提克耶看著夏目貴志,不由得笑了起來,抬手想要揉對方的頭髮時才想起兩人沒有這麼親近的關係,於是他改變了方向,右手落在夏目貴志肩上輕輕一按。

“夏目君,你這樣的\'溫柔\'……一定會給你帶來幸福。”

這種總是為他人著想的溫柔體貼似曾相識,可是,過去擁有這種特質的人並未獲得同等的回報。

卡爾提克耶原本想要做出提醒,但他說到一半又改了主意。

正是因為過去的人未能得到幸福,所以,才要祝福此刻的夏目貴志,希望他能保持著這樣的心,連同前人的份一起,獲得幸福。

夏目貴志不禁愣住,好幾秒後才回神,臉色微紅地說:“謝謝京先生。”

卡爾提克耶把手揣回袖子裡,微微皺起了眉心。

在剛剛短暫的接觸中,他似乎感覺到了什麼。

一種極為微弱的……共鳴。

比清風吹過的聲音更輕微,比晴空上飛鳥振翅而過更加不留痕跡,就像是一閃即逝的微光,只有全力捕捉才會看到一絲剪影。

即使都擁有“力量”也並不意味著“力量”就會產生共鳴,那需要相當特殊的條件。

這個世界上有著許多超越普通的力量,有著各種各樣的超能力者,可是“超能力”和“超能力”也會隔著天塹,“死氣之火”和“靈力”就是兩種性質的力量,一個燃燒生命,另一個源自於靈魂。不同種類的力量並不會產生共鳴,只有同種同類、並且有著相同特質、達到一定限度的力量才會共鳴。

譬如說,椎名京和火野麗曾經因為都擁有著強盛的“火”之靈力而產生共鳴。

無論是力量的種類不同或者數量不夠,都不足以引發共鳴。

從前“椎名京”不曾在夏目貴志身上感覺到這種力量的共鳴,現在卻會產生這種感覺——即使要在極近的距離、在肢體直接接觸的情況下。這說明兩人之間的力量共鳴相當弱。

過去的“椎名京”繼承了數种血脈,又兼有神眷,可以說能力五花八門,真要是跟人產生力量共鳴他都要分辨片刻到底是哪一種力量在躁動,現在的“卡爾提克耶”則不存在這種問題,他只有一種極為純粹的力量,屬於阿修羅族的力量。

如果他人不具備阿修羅族的力量就絕對不會和他產生共鳴,也就是說,是夏目貴志身上某一種微弱存在的力量呼應了阿修羅族的力量。

在這個星球上,有什麼力量可能會呼應阿修羅族的血呢?

答案近在眼前。

這個世界上竟然會有如此有趣的巧合。

除了直接繼承了阿修羅族血脈的壬生一族,地球上不可能再有其他遺漏的血裔。

壬生一族、壬生一族啊……

這世上除了他,還有哪裡會殘存著壬生一族的後裔呢?

曾經隱居在八原的壬生後裔椎名諒……

難怪千歲會用“搶走”這樣的字眼,想必當年的椎名諒和那個青梅竹馬的少女也已經談婚論嫁。所以,千歲心存愧疚,而椎名諒會被妖魔們追殺,在他和少女分別的時候,壬生的血脈已經孕育在少女體內。

從現狀來看,顯然椎名諒並不知情,因為天上的神明都不知道這裡還有著另一個繼承了壬生之血的少年,如果高天原上的那些神明知道的話,八原早就不可能保持這樣的安寧——畢竟比起被父母隱藏的“京”,八原的少女和她的孩子直接暴露在陽光之下啊。

這個少年可以一直保持著“無知”,度過著普通的生活,正是因為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存在知道他繼承了什麼樣的血脈。

為了隱藏他的身世,當年八原的少女對所有人都說了謊——正因為眾神知道壬生之子是男性,她才會告訴自己的孩子,他的父親姓夏目,是夏目玲子的後裔,想必那個少女直接把自己的姓解釋為了從夫姓。

於是,父母的身份被更替,過去的真相被隱瞞。

“夏目貴志”的確是“夏目玲子”的子孫,卻並非孫子,而是外孫。

玲子的女兒既聰明又溫柔,包容了一切,替她的孩子安排了最穩妥的道路,即使這道路以謊言作為起始。

只有這樣,那個孩子才不會去追尋自己父親的來歷,也不會因為言語不慎暴露在眾神的視線之中。

“夏目玲子”的後裔除了稀薄的“真神”血統已經沒有什麼值得眾神留意的了,又正因為“真神”的血蘊含著力量,即使那孩子擁有出眾的靈力也不會引來懷疑。

於是,那個孩子終於得以脫離神明的手,度過普通的生活,在某一天,回到了八原。

“椎名京”另一種可能的人生就在這裡。

“椎名京”和“夏目貴志”曾經有可能顛倒命運,交換人生——如果椎名諒不曾離開八原,如果神明發現了八原的孩子……

所有一切都可能重寫。

那是世界上的另一個他。

他的兄弟。

可是,這是不能對任何人說的秘密。

因為地上陽光所及之處都在天照的注視之內。

一旦說破,夏目貴志就再也不可能有如此悠閒的生活,天照會留意他,伊勢會注意他,命運也會席捲而來。

保護夏目貴志唯一的方式就是讓他永遠不知道這些。

卡爾提克耶又看向夏目貴志,對方疑惑地回望,他友好地露出笑容。

如果壬生之子必定要經歷那扭曲糾纏的命運,那麼,此刻他終於感覺到一絲欣慰。

被命運選中的是他真是太好了,被命運糾纏的不是夏目貴志真是太好了。

在所有的失去和離別之中,他終於保護了一個人——那既是他的兄弟,也是他愛過的少女的後裔,還是他曾經保護了數百年的阿修羅族的末裔。

夏目貴志不明所以地回以微笑。

“京先生到底有什麼事需要來到八原?”

卡爾提克耶止不住地想笑,他努力地抑制住那種無法言喻的微妙情緒,盡量保持在禮貌的範圍內笑著回答:“嗯……我想要拜祭玲子,可我不知道玲子的墓地在哪裡,所以,只好麻煩夏目君了。”

“這件事啊……”

夏目貴志點點頭,迅速自以為明白了整件事。

椎名京曾經回到過去,和他的祖母夏目玲子相識相戀,最終天人永隔,前幾次見面都很匆忙,現在京先生終於走出了悲痛,想要拜祭故人。

嗯!這件事的確非他不可!

“沒問題,我來給京先生指路。不過,從這裡走過去有些遠哦。”

他暗示面前的少年是不是找點交通工具來,畢竟京看起來就不像是會經常走遠路的人。

卡爾提克耶笑著點頭,婉拒了夏目貴志的好意。

“假如夏目君不介意陪我浪費時間的話,我們一起走過去吧。”

“我很樂意!”夏目貴志大聲回答,說完之後,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我一直都覺得京先生給人感覺非常親切,能再次見到你,我也很高興。這樣說會不會太冒昧了?”

“不會哦。”卡爾提克耶愉快地笑著回答,“我也這麼認為。”

作者有話要說:
————

是我寫的太隱晦,還是有人看文太馬虎。

反正修了一下,寫的不能再明白了——玲子的女兒對所有人都說了謊,她告訴自己的孩子他的父親是“夏目”,自己只是普通人,所以夏目貴志一直認為玲子是祖母。

至於為什麼斑也不知情,以後再說。

跟我說動畫設定的就沒意思了吧,從京遇到玲子開始,很顯然就已經有了不同的設定了。動畫裡沒有京啊。

玲子的女兒沒有生物學意義上的父親,跟司狼神威的出身類似,那個孩子是“真神”一族以自身為母體獨自孕育的孩子。(神威的母親鬥織為“地球”生下了命運之子。玲子是為八原生下的女兒,想要繼續保護八原。)

夏目貴志和玲子那麼像,單從遺傳上來說,也是純母系遺傳更可能,母親傳給孩子的遺傳物質比父親要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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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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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0章世界上的另一個我


命運是一張密織的網,誰也無法逃過它的網羅。

在整件事中,誰做錯了呢?

他在另一個平行世界裡從繼承了父親神位成為道反女神的風音那裡得知,沒有“京”的平行世界都已經消失了,現存的所有平行世界都是“京”存在過的世界。眾神為了保護世界而選擇保護“京”,保護讓“京”誕生的可能,這是作為保護世界的神明的責任,就像是阿修羅王為了保護天界而毫不猶豫地對魔族揮劍一樣。

輝夜的千歲姬是天照的神子,遵從神諭和伊勢神宮的命令而行動,她還曾經一度後悔,試圖讓“京”遠離眾神安排的命運,只是這種虛弱的抵抗在命運車輪之前被無情碾過。

椎名諒不能預知未來,他只是選擇了和他愛的人在一起,即使這會導致他的死亡。

夏目玲子做錯了什麼?錯在太過寬容,沒有不管不顧自私任性地要求椎名京留在那個時代嗎?可是,如果能夠做得出那樣的事情,那還是會讓椎名京義無反顧地愛上的少女嗎?

至於漩渦中心的椎名京,如果一定要說有錯誤,他最大的錯誤就是愛上了夏目玲子。假如沒有這樣的情感,眾神精心安排的精巧的命運之環也無法填上最後的缺口。可是,愛上誰和不愛誰,那並不是一個人可以自行控制的。或許眾神也只是在賭一個可能,而京和玲子恰巧如眾神所願地互相吸引了。

誰都沒有犯錯,可是,從最終的結果來看,誰都犯了錯,誰都沒能逃過命運的追責。

眾神還是失去了神子,伊勢神宮失去了輝夜的千歲姬,千歲失去了丈夫和兒子,夏目玲子失去了生命,而椎名京幾乎失去了一切。

如果不是萬念俱灰,對所有一切都失望,無法再相信任何東西,椎名京怎麼可能會故意引發王權爆發?

當時身處極大震驚和悲痛之中的椎名京不曾細想,但是,他本能地察覺到了的親人可能也是神明手中的棋子,察覺到打從一開始他就沒有可以回去的地方,這種動搖從根本上摧毀了他的求生欲。

假如不是因為偶然,王權爆發的力量撕裂了時空,椎名京在天界得到了可以停留的地方,此刻世上根本不可能再有這一個人。但是,海底善見城的遺跡、壬生一族的由來,這所有一切只說明了這種“偶然”也是寫在命運之輪裡的“必然”,這或許才是地球上的神明尚未明白的“世界需要椎名京”的真相。這個世界需要的並不是一無所知的壬生之子,而是可以回到遙遠的過去、重新書寫世界起源的“阿修羅王”。只是湊巧這個世界上只有“椎名京”這一個繼承了壬生之血的後裔,所以他才會成為命運戲弄的中心。假如還有其他的壬生後裔,或許即使當初椎名京永遠留在八原、死在過去也無所謂,但是,那就會是其他人來經歷這戲劇般的命運。

卡爾提克耶還有什麼可說呢?

去追究千歲夫人當初為什麼不反抗伊勢神宮?

去苛求自己變回人類,重新成為那個對命運一無所知的少年?

去責問神明為什麼對他如此殘酷?

還是要質問自己,為什麼會愛上玲子?

事情已經發展到這一步,毫無挽回的餘地,除了接受這樣的事實,剩下的就只有為了安撫自己的心而做的懺悔和補償。

但是,對於死者而言,無論是懺悔或者補償都毫無意義了。

命運給了“椎名京”生存的可能,讓他以阿修羅王卡爾提克耶的身份活了下來,卻不曾寬待真神一族的後裔玲子。這血脈給玲子帶來的只有犧牲和死亡,就如同“神威”的母親為地球作影瓚而亡。

卡爾提克耶不想要改回從前的名字多少有著一種補償心理——他想要讓“京”和“玲子”一樣,擁抱公平的死亡。可是,這心理不足為外人道,也未必會被人理解。

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的人後悔過去的事情,可是,即使改過姓名、哪怕整容整得面目全非,當過去來追趕,他依然得面對自己的過去。

現在,這個世界上除了孔雀,所有人看到的都是“椎名京”。

他不可能斬斷和“椎名京”相關的一切羈絆,正如他依然承認了過去認識的朋友。他只是單純地不想再去面對那些和“命運的安排”密切相關的存在,不可能再以“神子”的身份回到伊勢,也同樣無法再將沒有了血緣關係的千歲夫人看做母親。這無關於怨恨,更接近於迴避。

麻倉好說,你始終還是你。

也許再過上一些時間,他才能夠坦然面對和“椎名京”相關的一切吧。

柴田理人及時出現,載著卡爾提克耶去八原。

“少爺,您和千歲夫人……”他說到這裡就敏銳地發現了什麼,迅速改口問道,“以後椎名家的安保和從前一樣嗎?”

卡爾提克耶過了會兒才說:“理人,以後不用再聯繫千歲夫人告訴她我的近況了。至於其他的,和從前一樣吧。假如千歲夫人要離開京都,也麻煩你讓人照看一下。”

柴田理人一驚,詫異地說:“您太客氣了,少爺,這是我的職責。”

卡爾提克耶點點頭,不再說話。

柴田理人也會意地保持沉默,以郵件聯繫了神戶家安排的保全人員。

卡爾提克耶回想著剛剛千歲夫人說的話,對“八原”這個地點頗為在意。

……我從諒青梅竹馬的女孩那裡把他搶走以後……

椎名諒青梅竹馬的女孩是誰呢?

假如沒有伊勢神宮突然插手,沒有千歲姬忽然出現的話,椎名諒很可能會和他的青梅竹馬在一起吧?那樣的話,繼承壬生之血的就不會是“椎名京”,而會是另一個孩子。

或許,到時候被命運纏身的就會是那個孩子了,命運需要的從來都是“壬生之子”。

那麼,在椎名諒離開八原以後,那個女孩依然在八原嗎?

她又會有怎樣的人生?

和其他男人結婚,生下孩子,度過平平無奇的溫馨的生活?

她的孩子是否也會像所有的普通人一樣,有著普通的煩惱,為了考試成績和戀愛而煩惱,為了簡單的事情而快樂?

如果……

如果沒有千歲姬的話,現在他是否就會過著和那個孩子一樣的人生呢?

卡爾提克耶心中突然升起了好奇和羨慕,忍不住想要知道那個替換了他命運的人會是怎樣的人。

不過,想要查出十多年前的事情恐怕也沒那麼容易,當年的“椎名諒”是否用這個姓名生活在八原還是未知數。

這時候要是有十二神將就好了。

“唉……”

卡爾提克耶為自己下意識的反應感覺到一絲絲慚愧。

天界的生活完全慣壞了他,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親自處理瑣事了,基本上在天界的時候這一類的事情他只要吩咐下去,十二神將就會辦妥。

可是,現在已經沒有阿修羅族了啊……

柴田理人適時開口:“少爺,有什麼煩惱嗎?”

“啊……稱不上煩惱。”卡爾提克耶擺擺手,“就是有些舊事要調查,一時間沒想好從哪兒查起。”

柴田理人立刻說:“有什麼我能做的嗎?”

卡爾提克耶一愣,隨後反應過來,如果不是調查靈能界的事情而是調查“普通人”的事,神戶家的關係網恐怕比超能力都要有用。讓神戶家出手的確能更快得知結果,不過,也很可能會驚動某些人吧——譬如說伊勢神宮。如果到時候給她們帶來麻煩就不好了。

他想了想,還是搖了頭。

“算了吧,動靜太大難免被人注意到,我自己先查查看,如果沒線索再拜託理人。”

“是。”

柴田理人點頭。

愉快的期待沖淡了卡爾提克耶心中的疲憊,他想到八原,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

這次正好可以再看看夏目貴志,也不知道斑有沒有變得更胖。

從前斑多麼桀驁凶狠啊,不過幾十年的時間,竟然就變成了肥胖的招財貓,要是讓過去被它殺死的妖怪看見,估計那些妖怪們都想要從黃泉爬回來表示驚嘆。

為了不打擾八原的安寧,卡爾提克耶讓柴田理人和直升機都留在八原邊界之外,柴田理人善解人意地遞出了手機,約定收到郵件再來接人。

卡爾提克耶不想要打擾八原,他以幻術遮掩了自己的身形,先擺弄了一下手機才想起這東西要怎麼用,想放進口袋才發現身上的衣服沒有口袋,他索性把手機跟佩刀一樣放到了介於有無之間的幻力空間裡去。

忙完了這些,卡爾提克耶才放眼眺望前方,看著滿目蒼翠沉默許久,最終露出了笑容。

“八原……”

如果他生於八原,從不知道“壬生一族”,只是一個有著靈力卻不會術法的“普通人”,現在會過著怎樣的人生?

會像玲子那樣,還是會像夏目貴志那樣?

又或者,還要更加平庸,更加平凡,更加毫不起眼地隱沒在人群之內?

卡爾提克耶想了想,決定先去尋找夏目貴志。

畢竟找一個有姓有名的人類要比尋找十多年前的舊事容易的多,也許夏目貴志會從妖怪那裡聽過什麼也說不定,畢竟千歲夫人的話中透露出一點,當年的椎名諒懂得術法,那也就幾乎一定會跟妖怪打交道。比起人類,妖怪對十多年前的事情應該更有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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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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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9章無人無辜

“不……不……請不要……”

椎名千歲慌亂地抓住少年的手臂想要扶他起來,卻根本無法移動分毫。

“你是我的孩子,我是你的母親,究竟發生了什麼你才會這樣說?這根本就不像你會說的話,京——!”

卡爾提克耶抬頭看著椎名千歲幾乎要哭出來的臉,心中微微有些酸澀,還是堅持了先前的決定,笑著說出了會讓這位女士難以接受的話。

“我很抱歉,可我已經無法繼續將您視為母親。輝夜的千歲姬啊……聰慧如您,應該已經看出來了吧?此刻的我與您不再具有血緣的聯繫,而我— —也早已不再使用\'京\'這個名字。這或許是命運的作弄,可是,選擇告別是我的意願。我愧對您,您可以向我要求補償。”

“不……”

椎名千歲再也忍不住淚水,哭泣著搖著頭,想要拒絕這殘酷的現實。

她雙手摀住臉,悲痛得無法站穩,膝蓋一軟,坐倒在地。

“我不想……要什麼補償……我只希望……我的孩子可以回來……”

“我很抱歉,這是我的錯。您可以責怪我,但是,我無法讓\'椎名京\'回來。 ”

卡爾提克耶站起來,轉過身去,不去看椎名千歲的失態。

“什麼時候您想好了想要什麼補償的話,可以隨時通知我。不再打擾了,千歲夫人。”

椎名千歲聽到這些話,更加崩潰得哭泣不止。

等她聽到腳步聲越來越遠,似乎再也不會回來,她突然間看向了門口,大聲喊了出來。

“這是我的錯誤——!我原本、根本不可能成為你的母親,這是我的貪婪犯下的罪——!”

“千歲夫人!”

卡爾提克耶霍然回頭,喝止了對方的話。

“夠了,請您不要再說了。將此刻當做告別,把這一切都作為我的錯誤,讓它結束吧。”

椎名千歲透過淚水看到了少年逆光的臉龐上清晰的悲傷和不安,她慘笑著啜泣不已,卻又止不住地想要笑。

“不……我怎麼可能……把所有的錯誤推給你……我被愧疚折磨了十多年,現在,終於到了償還的時候……犯錯的是我,而你……你只是被傷得最深的無辜的孩子……你有權利知道真相,而不是攬過責任,肩負罵名。你一直是我引以為傲的孩子,我卻不是能讓你驕傲的母親。”

即使卡爾提克耶改變了主意不想去深究真相,寧可背負罵名離開,卻還是要面對這樣的事實——“椎名京”的母親很可能早已知道他會遭遇那樣的命運,很可能在神明精巧的安排之中充當了重要的角色。

到頭來,“椎名京”的人生從出生開始就充滿了不可告人的算計和犧牲,而無可挽回的離別從那時候就寫在了“椎名京”的命運之輪上,他和夏目玲子永遠都只能這樣互相錯過,他的生存是神明期待的命運,卻從來都不是他期待的模樣。

卡爾提克耶沉默了很久,哀傷地長嘆一聲。

“為什麼您一定要說出來呢?就這樣把它變成永遠的秘密不好嗎?”

椎名千歲滿臉淚水地抬起頭來,悲傷地說:“無論如何,母親都有保護孩子的權利。而你有知道真相的權利。我已經錯了這麼久,怎麼能夠再讓你背負著罵名離去呢……”

卡爾提克耶背過身看向門外,輕聲說:“千歲夫人,您應該知道,我並不在意這些罵名。那是我應得的。我無法再將您作為母親看待,無論以任何理由來解釋,他人有責備我……的自由。”

“可是,我不想听到有人無端指責我的孩子……他是那麼優秀,他不應被任何人指責。”

椎名千歲哭了這麼久,稍微緩過精神,慢慢地站起來,坐到桌邊,拭去淚水,讓情緒穩定一點之後,她低聲說,“你剛剛說已經不再用\'京\'這個名字,那麼,我可以請問該如何稱呼你嗎?”

“……您繼續稱呼我\'京\'也可以。”

卡爾提克耶終究 忍心讓椎名千歲太受折磨。

椎名千歲沒有繼續堅持追問,苦笑著說:“京……\'Kyo\'……是啊……這就是一切的源頭。為了得到\'壬生之血\',為了讓繼承這血脈的孩子偏向伊勢神宮,我才會離開神宮。”

卡爾提克耶身體一震,他握緊了雙手,保持著這樣看不見椎名千歲的姿勢,沉默地站在門口。

有些秘密藏得太久,一旦稍微開啟了潘多拉的匣子,裡面的黑暗就會不斷地飛散出來。

椎名千歲自語一般地回憶起了當年的過往。

“我生於神宮之內,就像我的母親那樣……憑藉著神明的恩賜,我完全繼承母親的血脈而出生。我們這一脈從很多年前開始就一直托庇於伊勢神宮,也用盡生命去回報神宮,每一代都是巫女,一切都為了神宮的利益,遵從神諭,順從地活著……齋宮非常寵愛我,大家也很照顧我,在神宮內,我無憂無慮地長大,得到天照大御神的眷顧,得到\'輝夜\'的稱號,理所當然地以為自己會永遠生活在神宮內,直到死亡。”

“輝夜的千歲姬”曾經得到過和“耀光的京姬”一般無二的榮寵,或者應該反過來,因為“輝夜”要比“耀光”更早得到天照的眷顧,她才是更早的那一位“神子” ,更是完完全全屬於伊勢神宮的榮耀。

聆聽神諭,遵從命令,梶原千歲從未想過其他的生存方式。

“有一天,齋宮和我密談,告訴我,有一個艱鉅的使命需要我完成。”

椎名千歲深吸一口氣,目光灼灼地看向了門邊少年的背影,似乎想要透過這樣的拒絕的姿態看清他的神情。

“齋宮說,為了世界的未來,神宮需要更強大的力量,需要神眷之子。黑龍神的血脈還不足夠,我們需要更強的力量——有一族曾經支配了日本島的歷史,掌握著神魔的力量,儘管現在這一族已經沒落,但那血脈之中依然有著無以計量的潛力。”

這樣的描述指的還能是什麼呢?

卡爾提克耶嘆了口氣,說:“壬生一族。”

“是的,壬生一族。”

椎名千歲微微一笑,似乎想到了什麼溫馨的往事,但那一點點懷念很快就被悲傷覆沒。

“這奇蹟般的血脈是\'希望\'。可是,壬生一族退出歷史舞台之後迴避著與靈能界或是俗世的掌權者再次產生交集,而為數不多的後裔有意讓血脈稀釋,不斷地和毫無靈力的普通人混血,只差故意把血統斷絕。在我還在神宮的那個年代,還知道自己繼承了壬生血脈的壬生之子就只有一人而已了。齋宮說,與其讓這奇蹟的血統隨著時間逐漸消失,還不如在\'壬生之血\'依然有著力量的時候用在正確的地方。”

“正確的地方……”卡爾提克耶嗤笑一聲,沒有做出評價。

他曾經接受了伊勢神宮的教導,以“神子”的身份行走各處,怎麼會不知道她們認定的“正確”是什麼?

椎名千歲微微有些羞愧,接下了這樣的嘲諷,繼續說:“我從不懷疑齋宮的話,更不會質疑神諭。當天照大御神要求我去尋找壬生後裔的時候,我離開了伊勢神宮,尋遍全國,終於在八原找到了壬生的足跡……”

卡爾提克耶再也無法保持平靜,愕然回頭,聲音都因為驚訝而變了調。

“八原?!”

椎名千歲有些不解,還是點點頭。

“八原有著壬生森林……那裡藏著壬生一族的秘密。我雖然從妖怪口中探聽到了這個消息,卻無法得知更多,只能停留在八原,慢慢找出繼承了壬生血脈的人。後來我終於找到了……椎名諒,最後一位繼承了壬生血脈的男子。”

聽到這裡,卡爾提克耶已經猜出了後文。

諒,那是椎名京父親的名字。

所以,在那之後,就是“輝夜的千歲姬”擅離伊勢神宮,下落不明了吧?

可是,如此一來,有一件事顯得非常奇怪。

“……既然當初伊勢神宮讓您去尋找壬生的後裔,為什麼之後齋宮會說和您失去了聯繫?”

椎名千歲看著前方的少年,試著從五官中找出“諒”曾經的模樣,可是,她這時突然發現,過去在“京”身上和“諒”相似的部分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了,此刻站在這裡的少年有著如此陌生的氣質。令她不安的是,她知道和這種氣質相似的東西名為什麼,因為她曾和有著這種特質的存在密切地接觸過。

這並非人類應該擁有的氣息。

擁有神之血脈的神之子……終於完全蛻去了屬於人類的偽殼。

齋宮曾經想要的存在已經完成了,可是,神宮也永遠失去了這樣的助力。

她們都錯了,沒有想過“壬生之子”也會有自己的意志,並不是所有人都會理所當然地接受他人安排的人生。

椎名千歲不知不覺中再次濕了眼睛,輕聲說:“因為我後悔了……在我從諒青梅竹馬的女孩那裡把他搶走以後,我突然間後悔了,不想讓我們的孩子重複我的人生……於是,我和諒離開八原,也離開了神宮的眼線,憑藉著諒繼承下來的法術隱去了踪跡……”

她想到那段歲月,當時多少神明和妖魔追踪著他們,他們不斷地逃跑著,重複著失去了壬生之地的壬生後裔曾經走過的路。

“……那時候我們遇到了很多麻煩,可是,最後還是成功地在京都隱居下來。為了躲過神宮搜尋的術法,我們給孩子起了兩個名字,利用異字同音的名字來混淆術法……我們一度成功了。因為要躲開神魔無所不在的監視,諒不能再使用任何法術……我們小心翼翼地學著像普通人那樣生活。可是,當年諒受了很重的傷,一直沒能恢復……這才會死在了人類殺手的手裡……”

壬生一族的後裔死在黑手黨手中——這件事聽起來就有些不可思議,但“椎名京”沒有深思過,他以為父親沒有繼承壬生一族的劍術,更不知道那些術法,這很符合壬生一族沒落的現狀,所以他從不曾細想。

真相竟然會是這種模樣。

卡爾提克耶稍微定了定神,續了下去。

“後來我遇到了發鬼,用了半吊子的陰陽術,靈力爆發,被伊勢神宮找到……”

椎名千歲無聲地點頭。

所有的一切都連了起來。

神明為了得到“椎名京”,如此周密地思考了一切。

讓“椎名京”的祖父活下來,讓他的父親和母親相遇,讓他和玲子相遇,用螺旋的時間巧妙地編織了命運。

——他們只是犧牲了玲子而已。

以大義之名,以未來之名,犧牲了一個無辜的少女——犧牲了“椎名京”摯愛的少女。

到頭來,又有誰是無辜的呢?

卡爾提克耶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來,看著垂頭不語的椎名千歲輕聲說:“千歲夫人,這不是你的錯。如果你認為你有錯的話,我原諒你。你給予了\'椎名京\'血肉,讓我得以降生在這世上……即使日後遭遇諸多磨難,那也不是你的錯。這是我的命運,我會自己面對它。”

椎名千歲捂著臉,無聲地哭泣著。

卡爾提克耶沒有再次告別,轉身離開。

椎名千歲知道,她再也不可能在這裡等到當初承諾一定會回來的兒子了。

從這一刻開始,兩人之間再也沒有任何联系。

她看向窗外的太陽,失聲大哭。

作者有話要說:
————

好啦,最難熬的劇情寫完啦!

以後只會越來越好的!

京對千歲稱不上怨恨,就是單純地緣分盡了,無法把對方看成“母親”。

下章去八原~嘿嘿。去看看夏目和幻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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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5 19:33:55

第308章 告别

卡爾提克耶睡了個好覺,一直睡到了第三天早晨才醒來,他洗漱之後,看著衣櫃裡的那些衣服愣了好一段時間——因為他直覺這些衣服顏色太樸素了,不是黑色也是深藍、蒼青,可阿修羅族除了上戰場的戰袍,平時的衣服一向顏色更加艷麗,就算只是純白的長袍也會配上黃金和紅寶石的裝飾,最後,他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才剛剛到阿修羅城的時候曾經狠狠吐槽過阿修羅王的審美。雖然那時候他還稍微擔心過自己會不會被審美同化,以現在的結果來看,他被天界的審美同化得相當徹底。

——比如說他剛剛還稍微飄過了“為什麼衣服上完全沒有香料熏染”這種疑問。這都是被乾達婆王帶出來的習慣。他可能是阿修羅族中最常使用香料的族人了。

“唔……”

卡爾提克耶看著這一堆衣服陷入選擇障礙,他完全不知道穿什麼比較合適了。

孔雀前一天睡醒後就被執事柴田理人請了出去,體貼地安排了另一間房間作為臥室,此刻這間屋裡也就只有卡爾提克耶一個人,都沒有人能商量一下。

恰好這時候門口傳來敲門聲。

規律的三聲敲門後,柴田理人推門進來,看了一眼屋裡的情形,他笑著問:“少爺,有什麼我能為你做的嗎?”

“啊,理人,你來的正好。”

卡爾提克耶立刻開心地把問題扔給了萬能執事。

“今天我想要去京都……拜訪一位重要的人。穿什麼衣服比較合適?”

“正式拜訪的話,還是稍微正式一點的服裝吧。”

柴田理人飛快地從衣櫃裡那堆深色的衣服裡找出了一件黑色的和服。

卡爾提克耶接過這件衣服,微微撇嘴,還是按照執事的建議換了衣服,最後他都懶得照鏡子了,一團黑有什麼好照的。等衣服的問題解決,他拎起自己那一大把一直垂到地上的長發陷入另一個苦惱。

“理人,能喊人來給我梳頭嗎?”

——堂堂阿修羅王不會梳頭,這不是什麼笑話,而是特別正常的事情。短頭髮誰都會打理,一旦頭髮長到一定的程度,一個人想要自己把頭髮弄好都會變成困難的事情,假如說還想把頭髮梳得好看,那就非得要專業人士來了。

柴田理人平靜地接下命令出去,過了會兒就來了個專業女僕。

半小時後,卡爾提克耶終於能出門了。

搞笑的是,雖然女僕用巧手把他垂地的長髮梳理起來,點綴上黃金和寶石的髮飾,最後他出門還是用幻術全都掩去了,旁人看來就只是和從前的“椎名京”一樣的及腰長發而已。

柴田理人再次充當了司機,不過不是開車,而是開私人飛機——從東京到京都的距離不算近,開車的話需要很長時間,新幹線又太擠了,執事的尊嚴不容許他採用這種交通方式。

柴田理人在路上對少爺匯報這段時間的事。

總的來說,這段時間沒發生什麼大事,如果真的有大事,恐怕他們幾個人想要維持“椎名京仍在東京”這種假象就做不到了。

周防尊平時還要上課,沒課的時候才為了找人四處奔走。

柴田理人通常都守在別墅裡,還要擋掉一些窺探。

風多半在幻海的禪院,似乎在為了暗黑武術會緊鑼密鼓地進行準備,也聯繫著他認識的人悄悄尋人。

毒蛇以幻術變成“椎名京”的模樣在東京活動,這幾個月看棋盤都看到了厭煩,好在真正下棋的人是本因坊秀策。

失去了“耀光的神子”的威懾,東京以至於整個日本島裡靈異事件都有抬頭的趨勢,不過敢在東京鬧事的很快就知道了黃金之王即使退出政壇也不可小覷,再加上皇家少主肩負起青王的職責兢兢業業地工作,有段時間都嚇得普普通通的浮游靈都不敢出來亂飄了。

暗黑武術會時間將近,出於武術會“不接受身懷惡業者入島”的規則,沒什麼本事只能當觀眾的小妖怪越發小心,仗著失去監視者就心存僥倖跳出來惹事的小妖怪則撞到浦飯幽助手裡,變成了新任靈界偵探練手的對象。

“那個靈界偵探曾經打過一次電話來,說老太婆讓他轉告這裡,靈界並沒有找到少爺的靈魂。”

“……幻海小姐。”

卡爾提克耶笑了笑,知道這一定是幻海向靈界討的人情。

“等京都的事情解決之後,也去一趟八原吧。我要當面向幻海小姐道謝。”

“是。”

柴田理人在行程表上添上一筆,思索片刻後,還是決定如實匯報最後一件事。

“少爺,您的朋友本鄉小姐這幾個月曾數次來訪,起初我們想用幻術瞞過她,但是,本鄉小姐非常敏銳,她看破了毒蛇先生的幻術,第二次再來的時候,我從本鄉小姐身上感覺到了\'青\'的波動。”

“青?”卡爾提克耶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青王……青之氏族……皇昴流一直在發展氏族嗎? ”

柴田理人點頭。

“自從皇家少主成為青王之後,一直很積極地擴展氏族,其中很大一部分是在皇一門學習陰陽術的人,後來逐漸有已經成名的陰陽師加入,最近這段時間,追尋青王名聲而來的普通人也開始增多,或許本鄉小姐也是慕名而去。”

卡爾提克耶眨眨眼睛,感覺到一種奇妙的緣分。

在另一個世界中,被隱瞞了一切靈能界消息的本鄉唯在“赤王椎名京”死後成為了“青王”,在這個世界中,已經得知了這樣的世界、也早已認識皇昴流的本鄉唯選擇了成為青龍巫女、召喚青龍、成為青之氏族。

那個看來柔弱可愛的女孩從來都不曾打從心底軟弱過。

冷靜、聰慧、堅定,她知道力量的重要性,也能夠抓住機會去尋求力量。

真像是伽梨啊……

如果按照認識的順序來說,應該說,在這一方面,伽梨真像是本鄉唯,只是小唯沒有伽梨被嬌寵出的任性和狡黠,但是,兩人存在著許多相似之處,那或許也是他當初那麼快接受了伽梨成為朋友的原因,只是那時候他刻意地迴避著關於過去的思考。

“後來小唯說了什麼嗎?”

柴田理人斟酌著措辭,最後答道:“本鄉小姐說,如果少爺很久以後才會回來,這段時間裡,她會代為照顧千歲夫人。不過,千歲夫人拒絕了搬到東京的提議,所以現在本鄉小姐每週往返於東京和京都之間。”

“……我得謝謝小唯才行。”

卡爾提克耶感慨了一句,沒有再提和“千歲”有關的事。

柴田理人會意地避開了這個話題,接著說:“似乎本鄉小姐向青王學習了陰陽術。”

卡爾提克耶笑了笑,“小唯可能的確有那種天賦。”

柴田理人不再多說。

椎名家並不是神戶家這種大富豪,不可能有專門留給私人飛機停泊的地方,柴田理人本想去其他地方借用一個平台,最後卡爾提克耶制止了他,直接讓飛機降低高度後跳了下去。

柴田理人升高飛機,估測了一下少爺和母親交談的可能時間後,他選擇了在空中兜個很大的圈子再回來。

卡爾提克耶曾經打定主意在“天地之戰”結束前絕不會回返京都,這一次他回來的相當倉促,不過柴田理人早已通知了椎名千歲——如今椎名家的安保工作還是神戶家聘請的保全公司在負責,要通知到那位夫人並不困難。

椎名千歲知道兒子失踪後平安歸來非常喜悅,從昨天就開始進行大掃除,買了一大堆食材,想要做出豐盛的大餐,她剛剛切好了水果就听到外面傳來聲響,放下了手中的東西,高高興興地迎出去,果然看到了很久沒見的兒子。

“京,你回來了。”

卡爾提克耶看著椎名千歲,卻沒有第一時間做出“我回來了”的回答。

這短暫的遲疑讓曾經的巫女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麼,可她不想直面這種不安,依然笑著說:“這麼長時間沒有回來,不認識家了嗎?來吧,已經準備好了水果,如果你的朋友一起來的話,請他也進來吧。”

椎名千歲越是溫柔熱情,卡爾提克耶越是感覺到違和。

來自“母親”的理所當然的關懷體貼此刻竟然顯得如此陌生。

“……不,只有我一個人。”

椎名千歲上前,想要握住卡爾提克耶的手,在兩人手掌相觸的前一刻,卡爾提克耶忽然說:“您可以看破我此刻所用的幻術吧?”

椎名千歲的身體一僵,動作就此停頓。

半晌之後,她才苦笑著說:“啊……是的……月讀神命曾經賦予我這樣的能力,而它尚未消失。這一雙金色的眼睛……這樣美麗……又這樣陌生……”

這是不屬於壬生一族“紅眼”的另一種顏色,它帶來了強烈不安的預兆,彷彿會粉碎目前她珍惜的所有一切。

卡爾提克耶在說話的間隙側身躲開了椎名千歲的手,往椎名家走去。

椎名千歲沉默地跟上去。

椎名母子站在屋內,關上了門,久久沒有說話。

他們兩人各懷心思,也各自都有著猜測,他們都知道有些話一旦說出來就再也沒有退後的餘地,因此誰都沒有開口,寧可保持現在這樣壓抑的沉默。

屋內溫馨的佈置在這種時候全無溫暖人心的作用,剛剛完成擺盤的水果放在桌上,只能等著風乾。

許久之後,卡爾提克耶看著椎名千歲,退後幾步,在她面前單膝跪下。

“母親,這是我最後一次如此稱呼您。”

作者有話要說:
————

嗯,然後繼續求一波營養液~

因為種種原因我沒辦法跟榜,沒有榜單推薦就只能求點營養液上灌溉榜了,增加一點曝光率的話收益也會好點吧。這次住院花費真的是元氣小傷。謝謝大家。

————

剛從天界回來,就跟剛到天界一樣,很多事情都要有個交代,這段劇情也稍微有點壓抑,不過很快就會好了!

小唯還是成了青族,主要是基於青龍巫女在現世沒什麼戰鬥力容易出事這種考量,而且我一直覺得本鄉唯這樣的人只要有機會一定會變成強者,只能被人保護太委屈了。

最後,大家對文中的角色稍微寬容一下吧,大部分角色都是未成年的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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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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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7章親疏有別


如果是從前的“椎名京”,他可能很快就會明白周防尊和毒蛇都因為什麼在發脾氣,然而現在回到這棟別墅來的是阿修羅王卡爾提克耶,他已經離開了人類社會太久,也太久沒有和純粹的人族打交道,在接連的重大變故後還未能如此迅速地找回“人類的纖細敏銳”,因此他並沒有察覺到這一場談話算是“不歡而散”。

卡爾提克耶早已感到疲憊,這種疲憊來自於**,更來自於精神,他很想休息。

在這短短數日內,他經歷了太多的事情。

阿修羅王為了天界抱著必死的覺悟點燃火焰,迎來的卻不是死亡而是另一種形式的永別。他回到了地球,卻無法感受到歸屬感,看到故友,迎面而來的卻是滿滿的陌生。

數百年時光終究產生了不可忽略的隔閡,帶來了太多的變化。

他在海底看到了善見城的遺跡,確認了天界的滅亡。

那一刻他心裡是什麼樣的感受?

如果有人試過眼看著自己想要保護的人、事、物在眼前死亡、毀滅、消失,或許就能夠體會到他的心情。

天界的“守護斗神”沒能保護天界,“阿修羅王”沒能保護“阿修羅族”,到頭來活下來的就只有他一個,假如不是他過去的摯友麻倉好就在身邊,或許他會先選擇接近於逃避的長眠。

幸好,卡爾提克耶和天界的聯繫並沒有斷絕。

孔雀依然活著,在阿修羅城長眠。

卡爾提克耶從阿修羅城找到了孔雀,那或許是此刻唯一的慰藉了,然而他只要想到孔雀到底孤獨地度過了多少時光才能迎來此刻的重逢就止不住地感覺到心疼,他曾經那麼想要一直保護著、寵愛著這個孩子,結果孔雀卻是因為他的緣故才會經受時間的煎熬。即使孔雀一句都沒有提過,但是,孔雀能夠將天界的歷史如此清晰地述說出來,即使只去計算他離開天界之後到天界臨近滅亡的時間,那至少也有數百年的歲月,這是對天界神族而言也不可忽視的漫長時間了,更何況從兩個世界相撞以後、直到此刻呢?

天界滅亡、神族消失,所有這一切對於卡爾提克耶而言只是純粹的“歷史”,他經由孔雀的告知才知曉這一切,可是,孔雀親眼目睹過這些,親身經歷了一切,送別了所有的神族,不斷地和他認識的故友告別,直到只剩下了他一個,孤獨地在阿修羅城中進入漫長的沉睡。

曾經被阿修羅王護在羽翼之下的那個孩子不知不覺間已經成為了堅強可靠的大人,可是,孔雀依然選擇用祈求庇護的姿態回到阿修羅王身邊。

這其中藏著怎樣的心意,卡爾提克耶多少能夠明白,所以他才會更加無法對孔雀嚴厲,比從前還要寵愛著他,哪怕明知孔雀此刻的言行之中藏著一些對於“人類”的惡意,如果不到一定的界限,他都不會出言制止——因為“親疏有別”。正如他從前比起素未謀面的陌生人會更加維護他的朋友和族人,此刻他只是更加珍惜孔雀,希望可以慢慢地用時間撫平孔雀那些漫長歲月中積累的不安。

卡爾提克耶不曾掩飾自己這種心態,也正是這種心態才會造成了此刻別墅中幾人的壞心情。

有誰會在明知道自己從對方“非常重視的人”變成了“不那麼重視的人”以後會感到開心嗎?

除非厭惡那個人,否則的話,根本不可能會心情好吧。

櫛名安娜雖然是最年幼的那一個,但她還有著六道骸這個真實年齡未知的契約者可以傾訴,何況過去她和“椎名京”的聯繫也並不算多,現在不會明顯地感受到“差別待遇”。

認真說來,無論是從前的“椎名京”還是現在的“卡爾提克耶”,他們都同樣對孩子更加寬容,卡爾提克耶可能還會因為天界帶來的習慣對孩子更加包容,“椎名京”還要擔心著能力不足以保護身邊的人反而給他們帶來危險,卡爾提克耶卻不會有這種擔心,因此他更加沉穩,也更加張揚地表現出自己的心情,讓所有人都能看出他縱容著孩子的任性。

毒蛇最開始和“椎名京”還算是“敵人”,雖然之後不再處於敵對立場,但要說是“朋友”?毒蛇自己從未承認過這一點,他始終堅持著“每日房租抵僱傭賬單”的做法本質上就是一種劃出界限的做法。他把自己定位在“被雇傭的幻術師”上,以房客的身份住在這棟別墅裡,可是,隨著時間推移,他的心態真的從未改變過嗎?

“椎名京”對住在這棟別墅的所有人都充滿善意,毒蛇接受著這樣的善意,卻不知道應該如何應對,他無法像風那樣坦率地擺出交朋友的姿態——幻術師“毒蛇”過去根本沒有任何朋友。

毒蛇不斷地拖延著離開的時間,做出了遠超過那所謂的賬單的工作,用頂尖的幻術保護著這裡,也暗暗地解決掉了一些陰影裡的東西。他對自己說這是對解除了阿爾柯巴雷諾詛咒的回報,好讓自己心安理得。

當“椎名京”過去從未改變的善意忽然消失,當回歸的“京”用一種對待陌生人的態度來讚賞他的幻術的時候,毒蛇才無比清醒地認識到了自己心中到底在想什麼,所以不是赤之氏族的他只能選擇離開,不去看那群人溫情脈脈的表演,一個人到外面曬月亮生悶氣。

柴田理人素來以“少爺最忠誠的執事”自居,以這一點來說,他的存在價值和位置並沒有受到威脅,相對而言,他還算是幾人裡比較平靜的那個,才能有餘裕去安慰周防尊。

周防尊才是最受傷的那一個。

他既沒有年長的契約者,也不像毒蛇經歷過充滿陰謀詭計、兇殺屠戮的數十年,他是“椎名京”成為赤王之後的第一個族人,被椎名京強硬地帶回了東京,成為了對方的“被監護人”,接受了京最多的關心。他口中說著嫌京多事,卻從沒有真的阻止過京的那些“多管閒事”,心裡認為京“身體柔弱”,他就努力鍛煉自己的能力,想要變得更強,這樣就可以保護這個柔弱卻又濫好心的王。

在這個別墅裡,椎名京是“少爺”,柴田理人是“執事”,毒蛇和風是“客人”,只有周防尊才跟椎名京一樣被這裡的執事和女僕們稱為“少爺”——他不是這裡的客人,而是另一個主人。即使他從未開口承認過,但他早已把京看做親人,那不僅僅是一個戶籍上的概念,而是更深的羈絆,這不是為了報恩,只是單純的意願。如果有京這樣一個兄弟也不錯——周防尊這樣想過。

椎名京對周防尊的格外照顧誰都能看得出來,麻倉好都曾經嘲笑過椎名京為周防尊想得太多,周防尊自己又怎麼可能沒有察覺?

也許周防尊曾經還為了京這種過分的關照而覺得頭疼,可是,如果真的徹底失去這樣特別的關照,從對方最為在意的族人變成可有可無的存在,還要眼看著另一個傢伙取代自己的位置,他怎麼可能會高興?

沒有當場把孔雀揍一頓就已經用盡了周防尊的忍耐力,他回到房間就把屋裡的東西七七八八砸了大半。

這幾個人都走了,椎名京也就回房洗洗睡了,孔雀理所當然地跟上去,撒嬌說想要和王一起休息,也理所當然地得到了允許,於是他心滿意足地像從前一樣躺在王的身邊,一想到那幾個人類的小傢伙寫在臉上的不高興就想笑。

阿修羅王不需要“察言觀色”這種技能,以阿修羅王在天界的地位,他只會被人“察言觀色”,被人小心翼翼地討好,所以阿修羅王沒能敏銳地感覺到幾人的心情不奇怪。樂師乾達婆王就很擅長“察言觀色”,同樣的,曾經需要討好著母親才能生存的孔雀也早已熟練掌握這一點,憑著星見天生的敏銳,他在揣測他人心情這個技能上進步得飛快,現在只需要稍微看一眼就把幾人的心情大致看得明白。正因為看得清楚,孔雀才會更想笑。

——無論從前如何,現在王最寵愛的是他啊。

從現在到未來,星見永遠都會在阿修羅王身旁,人類又能陪伴阿修羅王多久?

在這一點上,孔雀和乾達婆王的觀點完全一致——人類根本沒有資格和神族成為朋友。

孔雀翻了個身,看著王的側顏,心滿意足地閉上眼睛,進入了這麼多年來第一個安心的睡眠。

不過,孔雀的愉悅只到他進入夢境之前為止。

因為他又發現了一個討厭的傢伙。

金發的夢見坐在湖邊向著卡爾提克耶揮手,柔柔地笑著說:“好久不見,京君,你終於回來了。”

卡爾提克耶從水面走過,低頭看了一眼,發現湖中倒影出的是未經幻術掩飾的黑髮金眼,他笑了笑,走到玖月牙曉身邊坐下。

“的確好久不見了,牙曉。”

玖月牙曉微微一愣,也沒有指出稱呼上的變化,微笑著說:“京君似乎有了一些變化……不過,如果有什麼需要我的地方,請像以前一樣吩咐我就好了。最近幾個月,\'神威\'們都在休息,天龍和地龍也沒有特別的動靜,不過,伊勢神宮似乎出了一點問題,許多在外地的關係者都被召回了。”

卡爾提克耶點點頭。

“謝謝你,牙曉。”

“京君無需向我道謝,這是我身為夢見應該做的。”

玖月牙曉笑了笑。

“我是地龍的\'眼\'啊,理應為地龍觀測夢境、窺視現在和未來。我……前些天看到過\'丁姬\',她的情況似乎不太好。”

“丁姬… …”

卡爾提克耶沉吟片刻,才稍微想起和這個名字相關的事情。

比起地龍的夢見,他對天龍那一方的夢見要生疏得多,或許他還更加熟悉丁姬那個討人厭的妹妹——那傢伙曾經用他的朋友來威脅他。

“我知道了。這件事我會再查查看,你不要太辛苦了。伊勢的事情我會處理的。”

玖月牙曉輕輕點頭,柔聲應道:“是。”

兩人沒有再說話,安靜地看著水面和天空。

過了很久,卡爾提克耶嘆了口氣。

“我可能要回一次京都,如果有什麼事,就麻煩牙曉通知我吧。”

“京都嗎?京君的故鄉啊……”

玖月牙曉欲言又止。

“我由衷地希望……她並不知情……”

卡爾提克耶又嘆息一聲。

“如果千歲姬也知道那些\'神明\'的安排的話……我會很難過。”

如果“椎名京”的生身母親都參與了眾神那個讓“京”選擇了自我毀滅的安排,那麼“椎名京”的人生未免太過可悲了。

他只希望這種不安是錯覺。

孔雀站在這個夢境的邊緣靜靜地看著,半晌之後,他露出了略有些奇異的微笑,轉身離開,回到自己的夢境去。

作者有話要說:

————

謝謝營養液灌溉!

——

孔雀嘛,他現在就是故意炫耀自己是最受寵的那個,氣一氣其他人。被偏愛的有恃無恐。

他等了一個地球歷史的時間,怎麼可能甘心幾個人類爬自己頭上,踢下去踢下去(餵)。

然後周防尊就很氣,他擔心焦急幾個月,結果回來的這貨失憶了,把他都忘了,能不氣嗎。

現在最淡定的就是不在這裡的人啦——畢竟沒見面不知道自己被人忘了。過些時間再遇到,京就慢慢回憶起來了,他們也不會跟麻倉好一樣當面被甩一句“你誰”氣炸。

哎,我是真的很喜歡麻倉好啊,寫什麼都不忘記氣一氣他。哈哈哈哈。

——

下章回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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