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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橋底下說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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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概要】:第十個名字,男,北京 - 東城,起點作家。

【小說類型】:歷史 > 兩宋元明

【內容簡介】:

  主角洪濤,是個穿越重生了三次的職業老手。這次到了南宋。一個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現代人,在宋朝有活下去的機會嗎?他能在宋朝繼續前兩次穿越重生的成功嗎?
  這就是本書要講的故事,我們來看看他將用什麼不同的方式,既要讓自己活得滋潤,還能順便拉南宋小朝廷一把,讓它扛過這場席捲了大半個地球的災禍。有了洪濤罩著,南宋就像是打了流感疫苗,可以向世界高聲說,咱不咳嗽啦!

【其他作品】:《夢醒細無聲》、《重生潛入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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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橋底下說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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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不咳嗽077章一隻耳(全書完)

  一二五七年底,隨著鍊鋼廠第一座平爐開始正式投產,洪濤的身體徹底不成了,經常早上的事情晚上就會忘得乾乾淨淨,甚至連很多技術人員和官員都記不住了。為了讓洪濤得到徹底休息,文南、羅有德、慈禧三個人連同江竹意在一起,磨破了嘴皮子,終於算是把負責洪濤保衛工作的衛隊長說通了,開始計劃搬家。

  不過洪濤在清醒的時候堅決不答應回臨安居住,於是大傢伙又一起勸,勸一會兒洪濤又進入糊塗狀態了,還得等他明白過來再接著說,否則那名衛隊長堅決不服從別人的命令,沒有洪濤的親口命令,還得是在清醒狀態下的命令,他和那幾百名墨西卡衛兵不允許任何人把他們的神使帶走。

  又拖了一個多月,洪濤終於在清醒的時候給衛隊長下了明確的命令,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快不成,身體機能倒是還能抗住,但腦子不成了。

  「去我的家鄉吧,在湖岸邊上給我建一座小金字塔,太陽神要召喚我回去了,等我走了,你們就跟著江小姐一起回家去找約瑟夫,別在這裡待著,這裡的太陽不會庇護你們的,去找我兒子,繼續跟隨他們倆。」洪濤倒是沒忘了這個黑人中尉,他只要一呲牙笑,洪濤立馬就能叫出他的名字。

  洪濤說的家鄉就是中都城外西北方的那一串湖泊中的第二個,他也在這裡豎了四座石碑,分別寫著積水潭、什剎海、北海、中南海的名字。小金子塔就蓋在了什剎海石碑旁邊,金字塔還沒完全蓋好,洪濤就進入了一種說瘋癲不瘋癲、說痴傻不痴傻的狀態,基本沒有清醒的時候,除了江竹意和衛隊長之外,誰也認不出來了。

  一二五七年夏天,洪金河和泊珠接到了消息,專門帶著一群金河帝國的老人來這裡看望洪濤,希望其中能有誰可以勾起洪濤的記憶,可惜他連自己兒子也不認識了,只是呆呆的坐在湖邊,守著一根釣竿,一整天也釣不上一條魚,給吃就吃,給喝就喝。

  按照帝國大學裡那些醫生的診斷,洪濤的大腦恐怕是受到了什麼損傷,失去了絕大部分記憶,但如何治療他們不知道。按照衛隊長和陸戰隊裡隨軍祭祀的說法,洪濤這是接到了太陽神的召喚,準備返回神國了,他的靈魂正在一步步離開肉體,不是病而是神蹟。所以他不能離開金字塔,那樣會打斷靈魂升入天國。

  秋天的時候,羅美洲和洪鯢抱著一個小女孩,帶著塞尼婭、塞飛、麥提尼、斯萬、溫小七、布希、大鼠、二鼠、卡爾、威廉也來了。有了麥提尼這個洪濤親口指定的神使和約瑟夫這個大祭祀的命令,衛隊長終於不再限制別人隨便接近洪濤了,不過這些人也拿洪濤的病沒辦法,連威廉帶來的那不勒斯大學裡的那些歐洲醫生也束手無策。洪濤照樣還是那個德性,大鼠和二鼠倒是能讓他看著笑一笑,可還是認不出來。

  「外面是在打雷吧?別怕,其實我沒事兒,這幾天我到天上轉了一圈,那些折騰了我三輩子的傢伙終於讓我抓住了,他們說我的腦子裡壞東西太多,跑到什麼時代都忽悠別人,弄得他們都看不下去了,要是再讓我換個時代,還得禍害人,不如讓我加入他們算了。以後我就是天上的神仙了,誰可以轉世我也能控制。不過天上很沒意思,我才不想和他們混,現在我騙了他們兩個個名額,你想不想去我來的地方看看?如果想的話,就扶著我去金字塔頂上,咱倆一起回去。怎麼樣,還是我對你好吧,上天當神仙都不忘了你,去不去?」在一個風雨交加的深秋夜裡,洪濤突然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眼睛裡也不迷糊了,說話也不顛三倒四了,但是內容還是有點玄乎。

  「你真的沒事兒了?」江竹意還是不太相信洪濤的話,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

  「真沒事兒了,洪鯢生了一個女兒,起名叫羅洪對吧?我都能聽見,但是不能回答也不能動,我那時候正在天上忽悠他們推翻玉皇大帝呢。憑啥他想讓誰轉世就誰轉世,這個權利應該大家集體說了算才對嘛。現在上面正打仗呢,傻逼才衝在前面,我趁亂賄賂了兩個名額特地下來找你。快點決定,跟不跟我走,我時間不多。」為了證實自己沒瘋,洪濤還拿出了證據,洪鯢她們已經走了快一週了。

  「好,我跟你走……等我穿上衣服,外面冷!」江竹意信了,既然洪濤說成,她就覺得可以去。至於啥玉皇大帝、神仙的,她還沒搞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兩個啥名額更不清楚。

  「啥冷不冷的,忍一忍就過去了,反正回去之後就算感冒了也會好,完全是另外一個人。不過有一個事兒我得先和你說清楚,跟我回去之後,咱倆的記憶就都沒了,我拿到的這兩個名額為了不讓他們發現,已經從名單上抹掉了,也就沒法追蹤,更沒有記憶。我也不敢在上面多待,那些二貨很快就會發現我是在騙他們,民煮哪兒有那麼好得到啊,全是為了自己權利大一些,人腦子打成狗腦子,換來的也不過是另一個玉皇大帝而已。為了讓咱倆以後還能有碰面的機會,來,在我耳朵上咬一口,留個傷疤,使勁咬,咬破了才管用。」洪濤根本沒給江竹意穿外套的時間,拉著她就往樓梯上跑,一邊跑還一邊說著他在天上的光榮事蹟和兩個人以後的安排。

  「咬啊!哎呀……真尼瑪疼啊!來,忍住啊,我讓你變成一隻耳,讓你咬我!」跑到金字塔的頂層門口,洪濤站住了,主動把左耳朵送到了江竹意臉前,逼著女人在自己耳朵上咬了一口,然後捂著流血的耳朵跳著腳的蹦。蹦著蹦著又一把抱住了江竹意,也在她左耳朵上使勁咬了一口。

  「啊!……」估計洪濤這一嘴都快趕上泰森了,但江竹意可沒有霍利菲爾德的定力,一聲慘叫瞬間就穿透了夜空。

  「扶著這根柱子,你看,這就是我倆的通行證,來,含在嘴裡……別抹了,我的吐沫你吃了不知道多少次了,還弄這套有啥用。扶好啊。看我念咒……老天爺我艸你八輩祖宗!啊……」洪濤帶著江竹意冒著冰冷刺骨的大雨跑到金字塔頂層的那根旗杆下面,兩個人手拉手的環抱著溼漉漉的旗杆,從嘴裡吐出一個閃著土黃色光芒的小符號,逼著江竹意塞進了嘴裡,然後一手指天,張嘴就罵。

  「隊長,我聽見有女人尖叫的聲音……」金字塔的周圍還有幾間營房,這是衛隊的宿舍,此時那位黑人衛隊長正和兩名士兵在大雨中站崗。其中一名士兵耳朵很尖,他聽見了江竹意的慘叫。

  「我也好像聽見了,是從金字塔那邊傳來的,會不會是神使大人……」衛隊長的耳朵也不遲鈍,他也聽見了,而且還辨出了方向。

  就在他轉頭望向身後那座十幾米高的金字塔時,一道紫紅色的閃電突然從天而降,彎彎曲曲的劃破了黑漆漆的夜空,一頭打在了金字塔頂端的那根旗杆上。在閃電的照耀下,洪濤和江竹意相擁的身體就像被一層電流包裹著,越來越亮,然後突然就消失了。雨夜還是雨夜,一切都像沒發生過。

  「太陽神、太陽神來接神使大人了,他……他們……走了!」這個詭異的場面不光衛隊長看到了,其他兩個士兵也看到了,三個人張著大嘴不由自主的跪拜在地,衝著金字塔不住的磕頭。

  洪濤和江竹意消失了,他們倆個人被閃電帶走了,只留下一根烏黑的旗杆。這件事大宋帝國和金河帝國誰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按照衛隊長所說的情況,洪濤和江竹意說不定真的成了神。不管信不信,他們倆就這麼消失不見了,所有的衣服、首飾、隨身物品就好好的放在金字塔的臥房裡,但人沒了。

  文南和羅有德半信,洪金河是堅決不信,非要把這三名衛兵帶回金河帝國由監察部審問,問出他們把自己的爹藏在那裡了。可是還沒等他把帝國陸軍調過來,三名目擊者就在金字塔旁邊澆上神油自己把自己燒死了,這回是幾百名陸戰隊士兵親眼所見,還有隨軍祭祀給他們三人做了升入神國的儀式。

  然後洪濤帶來的墨西卡士兵和水手就開始從各地向天津港集結,一個多月之後,這些人上了五艘弗吉尼亞級戰艦,出了海河就一頭駛入了茫茫大海。他們的新任指揮官告訴文南和羅有德,他們護送神使的任務已經完成了,神使大人升入天國之前曾經告訴過他們,要他們回自己的家鄉,這裡的太陽不能庇護他們。

  文南和羅有德也沒有阻攔,包括慈禧在內都知道這些太陽神的子民是個什麼德性,嚴刑拷打對他們而言沒有任何意義。而且他們也不會束手就擒,打光最後一顆子彈之後肯定都會把自己點燃,就算是帝國陸軍來了,不付出幾倍的傷亡也拿不下這些墨西卡士兵,生擒的希望很小。

  為了這件事兒,洪金河對大宋朝廷非常不滿,幸虧有帝國政府約束,他也不能調動軍隊前來報復,但兩國的關係瞬間就倒退回了合作之前,誰也不再相信誰,很多由帝國援建的項目也都停工了。

  這種狀況一直持續了四個多月,就在一二五八年春節剛過的時候,三艘巨大的鋼鐵戰艦冒著黑煙出現在杭州灣。麥提尼、斯萬、慈悲、羅美洲一起來了,他們接上了文南和羅有德,又一路向南來到了金河口,要求帝國政府和帝國皇帝舉行一次臨時的會談。

  兩天後,雙方在西瑁洲島上那座最初由洪濤建立的航海大學裡展開了正式會晤,麥提尼向洪金河保證,洪濤的失蹤和那些墨西卡士兵毫無關係,而且他們說的情況肯定屬實。至於說洪濤和江竹意到底去了哪兒,誰也不知道,這位老皇帝來的就不明不白,走的也是神神祕祕。最終大家只能認可他可能是個神仙的結論,既然是神了,那肯定不會讓凡人摸到脈絡,來無影去無蹤才是神的性格。

  洪濤蹤跡的問題解決了,金河帝國與大宋帝國也就不用再互相猜忌了,而且現在又多了一個來自遙遠東方的春天聯盟,一出場就如此強勢,那三艘大鐵船就像三座大山,狠狠的壓在了金河帝國和大宋帝國頭上。雙方除了繼續加緊合作之外,沒有任何辦法可想。

  好在麥提尼他們的來意並不是為了耀武揚威,他們拿出了洪濤走之前寫的東西,上面把整個世界劃分成了三塊半。金河帝國與大宋最終要連成一體,才能與春天聯盟、歐洲外加阿拉伯人對抗。現在的形式也確實差不多,金河帝國和大宋帝國沒有別的選擇,不管願意不願意,也得聯合起來。

  洪金河沒有違背父親的意思,他還是新的大宋帝國皇帝。金河帝國的名號被取消了,原屬金河帝國的幾塊土地都變成了新大宋帝國的海外省。不過洪金河沒有把父親定下的北京做為帝國首都,它太靠北方了,新的首都被定在了海南島,整個島嶼都是帝國首都特區。

  當時有人提出帝國首都在一個島上,容易遭到海上攻擊,洪金河在帝國議會裡用一句話就把這種擔憂解除了。他說帝國本來就是建立在大海上的,如果能讓敵人的戰艦打到帝國首都邊上,那帝國存在不存在也就沒有意義了,哪怕把首都弄到西北荒漠去,也就是早亡國一年和晚亡國一年的區別。

  這個世界之後會是什麼樣子的,洪濤早就看不見了,他帶著一耳朵的血回到了原本生活的年代,還要去找同樣一耳朵血的江竹意,然後帶著她好好看一看自己的世界是個什麼樣子的。

  至於說他還叫不叫洪濤、會遇上什麼樣的事情、能不能找到江竹意,那就是下一本書裡的事情了,讓我們來看看這個碎嘴子作者到底會讓這個故事走向何方吧。

  再見,下本書見,祝大家十一假期快樂。我也要收拾收拾行李,去元首的故鄉看看,說不定元首也被人從天生扔了下來,碰巧落到了我身上了……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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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橋底下說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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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不咳嗽076章最後的瘋狂

  法蘭西王國和教會在這場戰役裡損失最大,路易九世不得不調集全國的兵力去前線,因為只要後退一步,首先受到柏柏爾人蹂躪的就是法蘭西王國,這讓他的國力消耗的很快。後者是聲望被帝國皇帝蓋住了,柏柏爾人一口咬定這場戰爭的起因是由於法蘭西人刺殺了他們的宗教領袖。如果這個事兒是指責別的國王,大家可能還都不太會相信,但是指責路易九世,就有點可信度了,這位虔誠的國王一直和教會穿一條連襠褲,說不定在教會的慫恿下真能幹出來。所以讓多半個歐洲陷入苦戰的屎盆子,直接就扣到了法王路易和新任教皇腦袋上,即使還沒挑明,但大家心裡都對他們這種魯莽的舉動不太滿意。

  「一想到以後很難再見到你,我就算自己當國王也覺得沒意思。你把我一個人扔到一群餓狼身邊,自己卻跑回來享福,我才不幹呢。我要和你在一起,這裡也是我的故鄉。」江竹意這次又把洪濤征服了,她這個歲數的女人洪濤真應付不了,如狼似虎啊。

  「我回來哪兒有福可享啊,都是麻煩,所以才不拉著你一起回來受罪。我心安處是吾鄉,難道你在歐洲活得不快樂嗎?」現在洪濤也不敢隨便相信江竹意的話了,她已經不是原來那個跟著自己出來看世界的小女人,而是一個準備按照她自己心願改造世界的女王了。

  「有你在就快樂,哪怕你很久才能回來一趟,但我也覺得你就在我身邊,有麻煩的時候你總會出現幫我解決。可是這次不一樣了,我每天醒來都覺得你不會再回來了,這種感覺很不好,讓我覺得四周的人越來越可怕,我隨時都有可能被他們吃掉。所以我還是決定要回來和你在一起,就算沒有金錢和國家,能讓我睡個好覺就知足。」江竹意把身體側過來,八爪魚一樣貼在洪濤身上,閉著眼像睡著了一樣。

  「可是你也不能這麼一甩手就走了啊,阿雅和她兒子咋辦?威廉在你國家投入了那麼多,他能樂意?你還怕別人把你吃了?你不吃他們就不錯了。他們是餓狼,你是女獵人,拿著大炮的獵人!」江竹意的說辭洪濤倒是信了,可是對她的做法還不能茍同。要不你就別玩,要玩就得有始有終,多少也得給跟隨你的人一個交代,總不能不聲不響的就退出了,這不是害人嘛。

  「不是還有仁杰在嘛!他不想回來,而且他在德意志貴族裡也認識幾個勢力挺大的家族,他們也願意和我弟弟進行合作。我把阿雅交給他照顧了,正好他也沒結婚呢,現在我已經是小國王的姑姑了,怎麼樣,我這個安排你滿意不?」江竹意一說起她的得意傑作,立馬眉開眼笑起來。

  「你可真成,讓你弟弟娶了個寡婦,還帶著別人的孩子……」這次洪濤沒的說了,江竹意這個辦法真是絕了。江仁杰本來就和德意志北方貴族有聯繫,現在他又娶了阿雅,成了那片地區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往北可以和德意志諸侯眉來眼去,往南還有弗雷德里希二世的力挺,誰也動不了他的領地了。

  「這可不是我逼的,他很喜歡阿雅,如果我強行阻攔,他說不定就帶著阿雅私奔回大宋了。你不是長說命嘛,這就是命啊,我這個姐姐沒有拼搏了十多年,結果還是便宜了弟弟,他啥都不用操心,直接就有一個現成的國家了。至於說那個孩子,只要阿雅再生一個,他就會被送到我這裡來,我來養他,管你叫爸爸,嘿嘿嘿……」江竹意一說到孩子,滿眼都是小星星,順著洪濤的身體就爬了上來。

  「你要是想讓我多活幾年,就少折騰我幾次,我可不是十年前的身體了。」洪濤渾身一點力氣都沒了,不服老不成啊。

  「休想騙我,你看它不是挺精神的?我不管,你要賠償我的損失!」江竹意把身體縮進了毛毯裡,片刻之後又鑽了出來,揭穿了洪濤想偷懶的說辭。人這個玩意,有時候思想和身體是不統一的。

  「完了,這下歐洲算是封鎖不住了!」一想起江仁杰又開始和那些德意志貴族們開始了合作,洪濤即便是被女人溫熱的身體包圍住,照樣感到一股子透心涼。

  那個孩子能拿出什麼來和別人合作?還不是他所掌握的戰艦、艦炮鑄造技術,說不定還有火槍。只要能給他一個相對安穩的環境和相對充足的資金,他一個人就能讓歐洲的造船技術、鑄造槍炮技術提升到十年前金河帝國的水平。現在他獲得了這個機會,甚至比在佛蘭德斯漢薩的時候後臺還硬,就算自己回去也沒用了。江竹意說得一點沒錯,這還真就是命啊。

  不過洪濤的沮喪沒持續多久,和遠在歐洲的麻煩相比,江竹意這個女人的到來更讓洪濤趕到欣慰。泊珠、塞尼婭、拜香都沒有她能理解自己,相比起來,她們三個甚至沒有她對自己更忠心。雖然她至今還沒有任何名分,以後也不會有,但她依舊拋開了一個國家,千里迢迢的跑到自己身邊操心勞神冒險。一個男人活一輩子,能碰上一個這樣的人,不管男女,都是幸運的,就算有再多不如意,也值了。

  春天聯盟號和洪濤的旗艦結伴溜到了灤河的入海口海域,用洪濤的船當擺渡,費了十多天時間才把這些大木頭箱子分批運進了灤河,然後再用馬車拖到了鐵礦南邊的一處工地,這裡是未來的機械廠廠址,目前剛建好一座小廠房,做為洪濤從北美帶回來的技術人員宿舍和臨時工作間。這些鍊鋼、鍛造、機械加工和化工方面的技術人員正在這裡籌建他們的工廠,以後有關冶金、機械方面的研究院也要設在這裡,所以這裡是為數不多有陸戰隊保護的地方,洪濤帶回來的這些大箱子放在這裡最安全,也最合適。

  一旦等鍊鋼廠、鍛造廠、機械廠、化工廠初步建成之後,箱子裡的零部件很快就會被這些技術人員研究透徹,然後直接仿造出來。這三臺成品蒸汽機就是讓大宋快速進入蒸汽時代的鑰匙,等金河帝國反應過來之後,洪濤就已經有了和他們繼續談判的籌碼。

  洪濤自己也沒走,他這次不再吝嗇勞動力了,專門從工地上抽調了上千人,就在機械廠裡蓋了一座水泥框架的三層樓,一層是會客室和會議室、餐廳、庫房,二層是他和那些技術人員的工作室,三層都則是他和江竹意、阿麗亞娜的起居室臥房。為了不讓這裡顯得太冷清,洪濤還特意從慈禧手裡把那一對兒黑白雙煞的雙胞胎要了過來,讓她們照顧江竹意的生活起居。這個女人在歐洲待了這麼多年,有很多生活上的習慣已經改不過來了,手裡要是沒幾個傭人使喚,她連上廁所都彆扭。

  平時洪濤就在二層和那些技術人員一起工作,他腦子裡還有太多東西需要講給他們聽,不光聽,還得記,光記下來也不成,還得儘量理解。實在理解不了的時候,洪濤就帶著他們進行一些簡單的試驗、造一些模型,能看懂多少就記住多少,然後用詳盡的描述把這些東西全變成文字、圖畫、數據,按照不同的門類記錄下來。這是洪濤能留給這個時代的最後一點東西,很零散、很膚淺,但總比沒有強。只要這些年輕的技術人員裡能出來一兩個溫小七、齊祖、布希一樣的人,他們早晚都會把這些碎片拼湊起來的。

  除了不停的回憶之外,洪濤每隔一兩個月就會帶著江竹意她們幾個在衛隊的保護下進行一次遠行,去的地方大多很荒涼,有的地方根本啥都沒有,但他卻看得很仔細。

  比如說他曾經廢了好大勁兒找到了一條在山谷裡的河流,還經過嚴格測算,最終在河岸上豎起一座石碑,上書青龍河桃林口水庫幾個字。然後還指著遠處的群山告訴江竹意那些山脊上如果修建出一道城牆,就叫長城,是專門為了抵禦北方遊牧民族入侵用的。再比如他會在夏天帶著大家到一個固定的海邊度假幾天,頭一次來就在海邊也豎了一座石碑,上書北戴河三個大字。

  這一切誰也無法理解,連江竹意也不知道洪濤到底弄這麼多石碑四處亂杵是什麼意思,一個人如果熱愛亂起名字熱愛到這個份兒上,也真是愛到極致了。不過江竹意並沒表示出不耐煩的意思,她已經感覺到了,這位老皇帝的身體越來越虛弱,每次他從二樓工作歸來,都會非常疲憊,坐在躺椅上動都不想動。

  那些強度過高的腦力勞動正在快速耗光他的精力,晚上還經常做夢,破天荒的說著夢話。這種情況以前從來沒有過,在她印象裡洪濤是個沒心沒肺、拿得起放得下、吃得飽睡得著的大混蛋,可現在這個大混蛋正一步步向老混蛋趨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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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橋底下說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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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不咳嗽075章女王的野望

  「開不到,風向好的時候能跑三千多公里,風向不好二千公里都跑不了。這次來的不光是一艘船,還有四艘運輸船專門帶著煤和水跟著,一路走一路加。不過它的速度還算不錯,風向不對時也能跑七節,長途運輸最好用,打仗也不含糊,就是吃水有點深。這次不光是試驗,它在勝利群島跑過兩次了,基本沒啥問題。我們是來給您送禮物的,本來想趕在春節前抵達,可是到中途島的時候出了點小毛病,一修就是好幾天,把時間耽誤了。美洲,帶著咱羅叔一起過來,看看咱們的禮物吧。」溫小七簡單的和洪濤介紹了一下這艘船的性能,然後拉著洪濤向船頭走去,還叫上了正在父子團聚的羅有德和羅美洲。

  「這都是什麼東西」第一根桅杆的後面是個敞開式貨倉,艙蓋打開之後,下面出現了很多木頭箱子,大大小小的堆滿了整個貨倉,能有上百個。

  「應該是蒸汽機的零件」洪濤探頭向裡看了幾眼,發現了一個用麻繩包裹著的圓鼓鼓的大傢伙,心裡有底了。

  「嘿嘿嘿這些是齊叔給您的,他把您說的那個火車弄出來了,正在斯萬的國家裡鋪設鐵軌呢。不過它可沒有我的大船能裝東西,也不能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沒有鐵軌就是個廢物。後艙裡還有兩套蒸汽機,都是船用的,比這艘船上的小一些。那是我給您的禮物,您拿回去裝到小一點的船裡,再配上帆,想回去找我們的時候,不用再等季風,啥時候想走就啥時候走。給您這張海圖,您別直接去中途島,洪鯢在北邊探出來一條新航線,順著這些海島可以一路繞回到咱們的運河入口,路途雖然有點遠,但沿途這幾個點上我們都建了補給站,有煤有水,不用發愁沒地方補給。」溫小七對齊祖的禮物不屑一顧,倒是對他自己的禮物大加讚揚了一番,而且還拿出一張海圖遞給洪濤。

  「這丫頭也是閒不住,看來我真是老了,以前都是我給你們畫海圖,現在輪到閨女給我畫海圖了。我說美洲,你爹天天抱著一條癩皮狗當孫子養,你們倆啥時候給你爹添個真孫子」洪濤看了一眼海圖,好嘛,洪鯢把北海道、薩哈林島、勘察加半島、阿留申群島都給探出來了,上面每隔一千公里左右就有一個小紅點,估計就是補給站。

  這些補給站除了能讓北美洲的蒸汽船跨越太平洋之外,估計就是給自己準備的後路。感動啊,洪濤覺得自己沒白折騰,能有這麼多人不惜本錢的幫自己琢磨後路,這輩子算是沒白穿越過來,最終折騰成啥樣也不虧了。

  「你就別操心了,你閨女肚子裡已經有了,要不以她的性子能不跟著來再過半年,你就能當外公啦,我就當爺爺啦,哈哈哈哈」羅有德美啊,雖然還沒抱上孫子或者孫女,但已經有盼頭。

  「當不當外公我倒無所謂,船艙裡這些大傢伙可比孫子好多了。這些玩意不能卸在這裡,更不能讓別人知道它們是啥。現在大宋遍地都是帝國監察部的人,咱們還是先去唐山港那邊吧。小七,趕緊開船,這裡也不安全,讓皇家海軍的巡邏艦碰上,雖然他們不敢上船檢查,但看到你這艘船就是大麻煩。快走,還不能走固定航線,我給你們當領航員,有啥話一邊走一邊聊。」洪濤對孩子就是那麼回事兒,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沒有也成。但他對蒸汽機非常在意,這玩意暫時還不能讓金河帝國知道,雖然大宋和金河帝國以後肯定要合併,但總不能兩手空空的去談判,手裡要有點硬傢伙。這些大機器就是自己手裡的底牌,也是談判的資本,必須要保密。

  

  

  春天聯盟號很快就離開了溗泗列島海域,避開了商業航線,先向朝鮮半島方向走,然後再掉頭向北,貼著朝鮮半島一側鑽進了渤海灣。

  這一路上洪濤幾乎就沒怎麼露面,連吃飯都是由阿麗亞娜端走到江竹意的船艙裡吃。對於他這種重色輕友的做派,大家都習慣了。至於他和江竹意、阿麗亞娜三個人藏在船艙裡幹啥,這不是禿子頭上的蝨子,明擺著的事嘛。

  江竹意還真不是在歐洲混不下去才迫不得已來找洪濤的,自打阿雅生下一個男嬰之後,阿雅老公家族就突然遭到了一夥匪徒的搶劫,全家二十多口人無一倖免,連城堡都被燒成了平地。只有阿雅和孩子因為去那不勒斯大學裡打疫苗僥倖逃脫了這場災難,於是阿雅的兒子就成了家族裡的唯一繼承人,再於是江竹意也就成了這塊領地裡的實際控制人,然後她的國家也就成型了,比後世的瑞士還大。

  至於說阿雅丈夫家裡的這場慘劇到底是誰幹的,凶手一直都沒抓到,江竹意還特意拿出了鉅額獎金懸賞這些凶手,可惜這些人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來無影去無蹤,悄悄的來、讓後又輕輕的走了,不留下一片雲彩。

  「是斯萬給你找的人吧他手裡不光有印第安士兵,還有很多從歐洲抓走的奴隸,估計這些年那些奴隸也成他手下的士兵了,找幾十個歐洲長相的人在你的掩護下從熱\\那\\亞港混進去,殺完人再從原路返回,只要上了船就誰也找不到了。」洪濤聽完江竹意的講述,都不用使勁想,就大概猜出了這場慘劇是誰導演的、誰是主要演員、誰是配角。

  「哎呀,不要把話說的這麼明白嘛,這樣一來人家都有點不好意思了。不過你猜錯了一點,我和斯萬那個木頭腦袋沒話講,這些人是翁丫給我找的,她正在和斯萬搶人成立單獨的海軍陸戰隊,你覺得斯萬搶的過她嗎」江竹意一點沒有被人揭穿老底的感覺,笑的非常無辜。其實這也不是什麼祕密,當初阿雅嫁到那個男爵家族裡去的時候,洪濤就猜出她要幹嘛了,只是沒想到她會下手這麼惡毒。

  「該他就該碰上翁丫這種母老虎,還有個蔫壞蔫壞的慈悲在後面出壞主意。這個傻小子被他的好朋友耍了,那兩口子也不是啥好貨」洪濤一聽斯萬吃癟了,忍不住的叫好,同時也沒忘了擠兌慈悲夫妻兩句,這幾塊料沒一個省心的,有麥提尼頭疼的時候。

  伊比利亞半島上的戰爭還在繼續,雖然歐洲聯軍頂住了柏柏爾人的進攻,把戰線穩定在了比利牛斯山以南,但要想把這些狂熱的宗教信徒趕回去也沒那麼容易。上次雙方作戰的時候柏柏爾人手裡拿的武器是可以貫穿騎士盔甲的手弩,這次又換了,變成了一種扔出去就能爆炸的鐵球。憑藉著這種利器,柏柏爾人始終佔據著局部戰場的主動,只是由於比利牛斯山地區的地形、氣候他們不太熟悉,才一直沒有繼續向北挺進。

  卡爾和威廉在這次戰爭中表現極為突出,他們聯手保住了阿拉貢王國東部沿海的大片地區,把柏柏爾人的進攻頂了回去。這也是伊比利亞半島上唯一的歐洲人領土,如果沒有這裡從側面牽制住柏柏爾人的精力,比利牛斯山脈也不見得能阻擋住他們北上的腳步。

  此時弗雷德里希二世已經成為歐洲大地上獨一無二的皇帝,多半輩子都沒爭下來的皇帝權利現在基本全都到手了。北方德意志王國裡大部分貴族都不再和他搗亂,心服口服的承認了皇權併發誓向皇帝效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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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不咳嗽074章鋼鐵孫子

  「……我艸!溫小七和齊祖這是把他們的試驗船開出來了。你兒子膽子還真大,沒有任何加煤加水的補給站,就敢用它做跨洋航行,這不是嘬死嘛!老羅,你當年是不是得罪過溫小七或者齊祖?但凡不是深仇大恨,他們也不會這麼把美洲往死裡整啊。我要是你,乾脆就坐船回去,見面一槍一個,把這倆玩意直接打死完事,免得他們害得你沒了孫子。」洪濤不情不願的拿起望遠鏡,站起身順著羅有德手指的方向看了看,然後眼睛就離不開望遠鏡了,同時嘴裡也沒饒了羅有德,順便把溫小七和齊祖也饒上了。

  他是羨慕嫉妒恨啊!前面幾海里的地方正飄著一艘比海上君王號還長的大船。如果光是個頭大洪濤不會如此恨,它上面還有兩根冒著縷縷灰煙的大煙囪,蒸汽船!

  溫小七和齊祖終於把能遠洋航行的蒸汽船搞出來了,雖然它上面還有兩根桅杆掛著帆,但主要動力恐怕還是靠船體裡的鍋爐和船尾的螺旋槳,風帆只是起輔助作用。這種推進方式已經很先進了,十九世紀遠洋蒸汽船剛出來的時候,也是採用的這種混合動力方式。

  雖然這艘船還處於過渡階段,但已經讓洪濤很不能淡定了。要是照著這個速度,北美那邊很快就能這這種大怪物成建制的跑出來四處溜達,再加上齊祖炮和鋼鐵船體,誰能打得動它們啊?

  另外蒸汽機不光可以用在船隻推進上,它幾乎可以用到日常生產生活的每個領域裡,一旦北美大陸上率先把蒸汽機完善並加以普及,那它就會超越金河帝國和大宋帝國,全面進入蒸汽時代了。而現在自己卻無能為力,總不能舔著臉去搶人家這條船吧。就算搶過來了,一兩年之內大宋帝國也造不了,不是技術人員不夠,而是鋼鐵冶煉能力和熟練工人還不足,除非是和金河帝國聯合研製。

  「你就損吧,活該!這下心裡難受了吧,有本事你也造一艘出來我看看,哈哈哈哈……」羅有德並沒在意洪濤的廢話,他很瞭解洪濤,一旦他使勁兒坑誰,就說明誰比他強了。溫小七和齊祖現在就是他的目標,這位老皇帝心裡嫉妒了。

  「切,我是不樂意造,大宋還太窮,造不起。別急,再過兩年,我就讓你看看什麼叫火車,能在陸地上跑的鋼鐵長龍,一里地長,你見過不?」洪濤當然不肯承認自己是羨慕嫉妒恨了,為了證明自己比溫小七、齊祖高明,還把他一直都想發展的火車抬了出來。

  「你說一百里地長我也沒意見,但光說沒用,人家都已經開過來了,你的長龍在哪兒呢?」羅有德好不容易逮到洪濤一次,堅決不肯輕易放過這個嘴上佔便宜的機會,必須窮追猛打。

  「哎呀,我這個肚子有點疼……不成,估計是讓海風吹到了,你自己看吧,我去蹲會兒。」在這個問題上,洪濤真是沒法抬槓了,說得再美麗也不如擺在面前的實物有說服力。既然說不過,那就別在這裡傻乎乎的給羅有德過嘴癮了,咱躲開你還不成,就不讓你有報仇的快感!咱來個屎遁。

  春天聯盟號!這艘長度超過了六十米的大船採用了全鋼結構,外形和弗吉尼亞級很像,只是放大了好幾圈,長寬比略微縮小了一點,幹舷略微提升了一些。它的武器裝備很好認,老遠就能看到在船頭和船尾各有兩座露天炮臺,上面支楞著一根小牙簽,不是炮管細,而是炮臺和半圓形炮盾有點過大。如果離近點看一看兩舷上的六門齊祖炮,就能發現這兩根小牙簽相對還是很粗的。

  「這是啥玩意啊?黏糊糊的。乖女婿,你爹今天剛換的新衣服,還是放吊籃吧。」當洪濤和羅有德坐著小艇靠近了這艘大傢伙之後,洪濤還想拉著羅有德一起爬繩網,結果手剛一摸到船體,就放棄了。船體上塗了一層像瀝青又不是瀝青的東西,估計是當防鏽漆用的。效果好不好洪濤不清楚,但它很粘手,蹭到衣服上估計也很難洗掉。

  「沒事兒,您就爬吧,這是您的好徒弟布希弄出來的,我們大家都受過害了,您不嚐嚐不合適。羅叔,新衣服就對不住啦,就算坐吊籃上來了,船上也沒幹淨地方,到處都是煤灰。」吊籃是放下來了,船舷上跟著探出一個腦袋,溫小七呲牙咧嘴的衝著下面笑呢。

  「我說我兒子咋又來了呢,合算是你躥騰的,你拉著他漂洋過海的折騰,就是為了來顯擺顯擺你的這艘破船吧!」羅有德一看溫小七的臉,心裡頓時涼了半截,大孫子恐怕是沒希望了。

  「哎呀……我這是中了美人計了,你怎麼也來了?」洪濤不怕衣服髒,他也不喜歡坐在吊籃裡像貨物一樣被人拽來拽去的,所以還是順著繩網爬了上去。腦袋剛露出船舷,突然眼前出現了一個穿著歐洲緊身裙裝的女人,江竹意!

  「歐洲那邊出事兒?卡爾和威廉怎麼樣?」不光江竹意來了,她身後還跟著阿麗亞娜。洪濤立馬就想到這個野心勃勃的女人有可能在歐洲的亂局中失勢了,否則現在她不正應該忙著建國呢嘛,怎麼會有時間跑這麼遠。

  「合算在你眼裡我不窮途末路就不會回來找你是吧,我有那麼勢利嗎?阿麗亞娜,你去扶他上來,我才不想弄一手黏糊糊的髒東西。」江竹意很顧忌船體上的防鏽塗層,自己不肯靠近,而是讓阿麗亞娜來攙扶洪濤跨過船舷。

  「咋倆的事兒一會兒再說,小七啊,先陪我看看這艘船。」洪濤一聽江竹意的話,放心了。只要歐洲那邊不出大事,卡爾和威廉沒啥危險,剩下的卿卿我我、兒女情長都可以暫時忽略,和這艘鋼鐵巨獸相比,那些都是浮雲。

  「哼,就知道你的船,髒乎乎的有什麼好,我還是喜歡海上君王號。怎麼樣,這次回來你兒子有沒有把那艘大船還給你?」江竹意對這艘船不太滿意,因為太髒了,時不時就會有煤灰從空中飄落,在甲板上走路都能走出腳印來。

  「婦道人家懂個屁!這是大鐵船,不用開炮光撞也能把海上君王號撞得粉身碎骨。再說了,海上君王號是帝國政府的財產,就算白給陛下坐陛下也不會坐的,那不是和兒子搶皇位嘛。懂不懂法律?」溫小七堅決容忍不了別人說自己的船不好,哪怕他知道江竹意不是好惹的人,也忍不住要對對這個女人展開反擊。

  「你如果能讓這些灰土別四處亂飄,它就是艘好船,否則就是垃圾!大垃圾!我一天平均要換三條裙子,渾身還是髒兮兮的,這還是人待的地方嗎?我下去了,一會去我艙裡找我,不許時間太長哦!」江竹意也不示弱,把這艘船的罪大惡極數落了一番,轉身扭著小腰和阿麗亞娜一起鑽進了甲板中部的艙門,還衝洪濤拋了個媚眼。

  「……馬上,兩分鐘我就下去!」洪濤笑得格外猥瑣,點頭哈腰的恭送這個女人回艙,然後把笑臉一收,接著問溫小七有關船的事情。

  「你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和女人講理是沒用的,白費力氣,最簡單的辦法就是說一套做一套。這次來就是為了試驗這艘船的遠航能力?它不能從中途島一直開到這裡吧?中途咋加煤加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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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不咳嗽073章孫子來了

  土地改革的第一步就是把原本屬於官僚集團、士紳集團、大地主的土地通過強制沒收、政府強制贖買和商議贖買三種手段先收歸國有,然後再按照人口數量承租給當地沒有土地的百姓和遷徙過來的第一批新移民。

  之所以要在山東半島率先展開土地改革,原因和設立九個特區如出一轍,簡單!

  山東半島一直都是蒙古人的佔領區,當地沒有任何大宋官僚的土地,士紳的也沒有,唯一的阻力就是當地的北方豪族和大地主,把土地收歸國有的難度比較低,影響也小。另外登州港和密州港都駐有皇家海軍和大宋新軍,一號公路的工地又從這裡穿過,以修建公路的名義就可以展開初步贖買工作,藉此探一探當地人的態度。

  土地改革說起來容易,真要是執行起來難題很多。那些豪族地主們在當地百姓中的影響力很大,就算依靠軍隊的威懾讓他們不敢有什麼明顯的反抗舉動,但當地百姓也不太敢配合土改工作組的工作。他們不敢租用朝廷分給他們的土地,主要是怕工作組離開之後遭到豪族和地主的報復。

  這時洪濤選擇山東半島進行土改試驗的優勢就顯露了出來,當地百姓不敢租沒關係,那些修路的工程兵都是拖家帶口來的,大宋新朝廷也承諾過要給他們土地、幫助他們修建房子,所以需要土地的人不缺,工程兵的家屬們就是第一批土改的獲益者。

  當地人不敢租,他們敢租。好不容易有了屬於自己的土地和家園,幸福生活就在眼前,這些原本就是大宋軍隊的人肯定會倍加愛護。當地豪族和地主在他們眼裡屁都不是,誰敢來搶就和誰幹,別看他們打金人、蒙古人不咋地,但是弄弄械鬥啥的一點不含糊,經過簡單軍事訓練的他們也不怕這種低強度的戰鬥,勝多負少。

  挑撥群眾鬥群眾,這就是洪濤在山東半島試驗出來的一個土改利器。一旦矛盾從政府與人民之間轉移到了人民與人民之間,政府的工作就好開展了。只要不違法,政府完全可以對要鼓勵的人群稍稍放鬆一些監管,而對要打擊的人群嚴格執法。既打擊了當地的反對勢力,又擺出一副公平合理好政府的姿態。你可以不理解、不願意,但你只能在法律規定範疇內和政府鬥爭,超出了這個範疇,就別怪政府對你下狠手了,這不光是土改,還是一個普及新法律的好機會。

  你要打算不遵守大宋新朝廷定下的新規矩,那就更好辦了。誰敢觸碰這條紅線,皇家海軍陸戰隊或者大宋新軍很快就會出現在你家門口,把你的家族從這裡合理合法的連根拔起。和大宋朝廷在南方的處罰方式一樣,主犯及直系家屬全部吊死,還不許收屍;整個家族全部充邊,礦山裡急缺這種待遇最低的犯人去幹各種危險工作,他們中的絕大多數人都會死在工地上,這也是洪濤在合法面具下滅絕敵對勢力的一種不光彩手段。雖然不光彩,但合法,洪濤正在用自己當教材,給全大宋的人上一堂普法課。

  按照洪濤的估算,到明年夏天,山東半島的土改工作基本就能完成。到時候這裡的一千多名土改工作組主要成員就可以把在山東半島推行土改工作的經驗總結總結,然後再以他們為骨幹,吸收願意為新朝廷出力並獲得回報的人,組成更大規模的土改大軍,開始對淮河以北的廣大北方地區進行普及。那時候南方的各州各路基本也平靜了下來,自己就能抽調一部分大宋新軍北上,用步槍和子彈配合土改工作組的工作開展。

  用三年左右的時間把土改工作在北方完成之後,那時候自己的鍊鋼廠、鍛造廠、機械廠、化工廠也差不多可以生產獵槍和子彈了,中央政府也有時間去按照新標準訓練更多的大宋新軍,南方沿海特區的效果差不多也就體體現出來了。再對南方地區動手,從沿海到內陸開始全面土地改革,順便把特區模式普及開,自己對大宋的主體結構改造也就基本完成了。

  到那時,就是對大宋帝國舊政權最終改動的時機,理宗皇帝也就該正式退位了。金河帝國、大宋帝國將會以談判的方式成立一個新的帝國。皇帝當然還是洪金河的,但新政府裡必須有一部分大宋官員,帝國議會裡也要有足夠的議員位置給大宋人,這也是洪濤最終的打算。

  這個過程快一些的話差不多還要十年左右,慢一點就得十五年,中間要是出現了什麼大變故,說不定二十年也完不成。現在擺在洪濤面前的主要難題不是大宋舊官僚集團、士紳集團會不會給自己製造麻煩,也不是北方的蒙古人會不會重新南下入侵,而是時間。自己還能不能活十五年是個大問題,不光要活著,還得頭腦清晰的活著,才有意義。

  一二五六年春節剛過,身處臨安城的洪濤突然接到了水師通報,說是羅美洲帶著一支艦隊正在杭州灣外海域遊弋,他不是要來臨安城見自己,而是要自己去溗泗列島見他。

  「你兒子越來越有當國王的譜兒了,他不來給他老爹和老丈人拜年,反倒讓咱倆去見他,這就是你教育出來的好兒子。」正好羅有德也在臨安,洪濤乾脆拉上他一起走一趟,但不能邀請,得擠兌著他去。

  「這孩子咋又來了?年初不是來過一次了嘛,我還囑咐他沒事兒別老往這邊跑,一旦讓你兒子發現他的蹤跡又是麻煩。你還別說我兒子,他好歹也是來看望咱倆的,還特意給你帶了禮物呢。你兒子倒是教育的好,過春節也不知道來看看你這個孤老頭子,還在談判桌上玩了命的和我講條件,一分錢虧都不吃。」羅有德最聽不得別人說他兒子,洪濤也不例外。一說起羅美洲,他就想起金河帝國商務部的那些談判代表了,饒是他這個大奸商也很難從他們身上佔到什麼便宜。

  「咱倆是豁牙子吃肥肉,肥(誰)也別說肥(誰)!走吧,去看看你兒子這次又給咱們帶啥禮物來了,你說會不會是給你抱了一個大孫子來?」洪濤雖然嘴上廢話連篇,但心裡明白,羅美洲大道理都懂,如果不是有特殊的事情,是不會無緣無故往這裡跑的。至於說有啥特殊事情,洪鯢生孩子就應該算一個吧。

  「……那你還磨蹭什麼啊,走吧,你這張老臉不用再化化妝啥的吧?」羅有德這次不和洪濤對著幹了,他現在最大的心病就是還沒孫子。羅美洲和洪鯢的性格都隨了洪濤,對過早要孩子不感興趣。

  「矜持點,你現在都是大宋帝國的副總理了,不能誰一叫就屁顛屁顛的跑過去。你代表的不是你個人,而是帝國政府的尊嚴。」洪濤依舊沒動地方,半靠在椅子上沒有起身的意思。

  「矜持個屁!我去見我兒子快點咋了?你走不走?你不走我自己先走了啊!」羅有德一把搶過洪濤嘴上叼著的雪茄,直接捻滅在菸灰缸裡,向洪濤發出了最後通牒。

  「著急也沒用,現在馬上就中午了,等咱們趕過去正好是晚上。那麼多島嶼你上哪兒找你兒子的船去?他也沒說要在什麼地方等著咱們。還是等吃完午飯再上船吧,到地方正好天亮。」洪濤嬉皮笑臉的又拿出一根雪茄叼上,這才指了指窗戶外面。

  「……你個老不修,都這麼大歲數了,還喜歡折磨人玩,什麼毛病!我還有別的事兒,走的時候叫我,懶得理你!」羅有德這下沒話可說了,洪濤說的沒錯,現在去了也白搭,大晚上的在群島裡轉悠很危險。可洪濤這種故意調戲人的習慣他非常痛恨,但又沒轍,只能眼不見為淨,乾脆躲開。

  第二天凌晨,太陽還沒從海平面下蹦出來,一艘弗吉尼亞級戰艦就急匆匆的衝出了錢塘江口,奔著溗泗列島方向疾駛而去。羅有德穿著洪濤給他設計的新禮服,筆管條直的站在船頭,舉著一架瞭望手用的大型望遠鏡,聚精會神的掃視著海面。

  「洪兄!洪兄!快來、快來!我看見他們了。」戰艦剛剛鑽入群島水域不久,羅有德就大聲喊了起來,同時用手指著左前方,表情很驚訝的樣子。

  「看見就看見了唄,是你孫子又不是我孫子,我急個屁啊!」這一路上,羅有德就沒讓洪濤閒著,討論了不下五十個名字,準備用在他那個虛無縹緲的孫子身上。這件事兒本來是洪濤的最愛,可是他說一個名字羅有德就否決一個,理由基本都是文采不夠。洪濤就煩別人和自己提文采,哪壺不開提哪壺啊!乾脆不搭理他了。好不容易清閒了一會兒,正癱在躺椅上裹著裘皮大衣抵抗冬日的寒風,根本不想起來像個二傻子一樣去船頭受凍。

  「不是孫子……是船!你快來看啊,見過這麼大的船嗎?」羅有德干脆跑到了洪濤跟前,直接把望遠鏡扔到了洪濤懷裡,依舊指著左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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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不咳嗽072章內資和外資

  除了這個大工程之外,在登州港和開封城也雲集了上萬人的工程兵部隊,他們的任務是修建一條以登州為,經過密州、濟南府、大名府的東西走向硬化路,全長近七百公里。預計這條路將在兩年後完工,目前剛剛開始在沿途的幾個地段造窯就地燒製水泥,真正的公路建設還沒開始。

  而且這條路只是第一期,它的第二期終點在延安府、第三期終點在原屬西夏的和南軍司西寧州。一旦這條公路建成,西部腹地就不再是天高皇帝遠的化外之地了。大宋南方的物資、兵源都可以通過海運、運河北上,再由登州港或大名府換乘馬車順公路西進,用不到以前三分之一的時間就能抵達遙遠的西部。這就等於是把中央政府的手伸長了,不需要在偏遠地區佈防重兵。

  雖然修建公路會花費巨資,但從每年的軍費裡平攤的話也是值得的。更何況有了這條公路,西部內陸就能與東南沿海經濟發達地區進行有效的經濟溝通和人員流動,對於發展內陸經濟也能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怎麼算大宋朝廷都不虧。

  那洪濤、或者說大宋目前的朝廷拿得出這麼多錢來同時修建這麼多大工程嗎?即便是用裁撤下來的軍隊來當做人工,那也得管飯吧。這麼多人每天吃喝再加上建築材料和工具,也是一筆很大的開銷。

  的確,洪濤真拿不出這筆錢,但他有辦法讓別人出錢幫他進行這種耗資巨大、獲利期很遠的工程。這條被他命名為一號公路的硬化路,大宋朝廷基本不掏一分錢,全部由一家名為黃氏建築公司的外資公司承包了。

  這家公司說起來還和洪濤沾著不太遠的親戚,它的大股東就是黃海家,負責人是黃海的長孫、黃浪的大兒子黃逸。現在黃家已經是金河帝國里名符其實的大家族了,尤其是在農業和建築行業裡非常強勢。由於它起步早、人脈廣,現在的家族產業幾乎遍佈了金河帝國每個海外殖民地,說是叫公司,洪濤覺得叫托拉斯都不為過。

  「看來我還得把有關反壟斷、反托拉斯的法律制定出來,免得以後這些資本家們肆無忌憚的發展。」當洪濤看過最終中標的黃氏建築公司詳細資料後,不由得又有感慨了。

  金河帝國這十多年發展的太快了,要是再這麼下去,用不了二十年,被自己推翻的皇朝就還得站起來,到時候可能不叫皇帝了,但是性質差不多。像黃氏建築公司這種家族企業,如果不加以限制,說不定哪一天就能變成可以操控一個國家的龐大勢力集團。資本家並不比皇帝善良多少,千萬不能對他們掉以輕心。

  至於說黃氏建築公司幹嘛要來承包這麼一條需要投入巨資、看起來還沒什麼利益的公路建設呢?真不是黃家腦子出問題了,更不是他們要報答洪濤什麼恩情,而是洪濤給了他們一個承諾。這條公路建好之後並不是免費公路,而是收費公路。凡是要使用這條公路的人和組織,都必須按照事先約定好並由大宋朝廷批准的繳費標準支付過路費。

  而這些過路費就是黃氏建築公司的投資回報,到時候黃氏建築公司就要在公路上設立收費站了,牌子上寫著: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這兒過,留下買路財!

  當然了,這個收費期是有限度的,分不同的路段,收費年限從十年到十五年不等。而且不光要收費,還得對公路進行必要的保養。當收費期結束之後,這條公路就會被收歸大宋朝廷國有,變成一條免費公路。

  這筆賬任何一個有頭腦的大商人都能算得過來,只要大宋朝廷可以履行合同,就肯定能賺錢,而且還不少賺。但這種模式也只有洪濤和金河帝國的商人能夠聊得通,如果讓這些商人和原本的大宋朝廷做這種買賣,他們連考慮都不會考慮,這就是信用問題了。

  一個人做買賣需要信用,一個國家、一個政府和別人做買賣同樣也需要信用。大宋朝廷沒信用,但洪濤有,不光有,還很足。可以說不管是金河帝國的商人還是大宋沿海城市的商人,都不是衝著大宋朝廷來投資的,他們看重的是洪濤本人,從而才相信在他的領導下,大宋的新朝廷也有足夠的信用。

  這時候如果誰要說想把洪濤搞下去換別人來領導大宋朝廷,這些商人第一個就不會答應,除非你先把他們的投資、利息和部分利潤支付清。所以說,信用並不光是對別人的承諾,它也是對自己的一種保護,是個互利互惠的好習慣。

  目前在大宋土地上承包各種基礎建設的本地投資、外資很多,百分之八十新建的公路、工廠、水利設施都是用這種方式進行的。不管是獨資還是合資,只要對國家有利、對未來發展有利、對當地民生經濟有利,大宋朝廷都不會設置人為障礙。而且很多中小規模的投資項目都是由地方官員做主的,中央政府只負責大型工程的審核與招標,對地方投資項目不與干預,只是在程序上有監管責任。

  負責這些工作的朝廷官員更有意思,羅有德把它交給了賈似道。從前幾個月的工作情況來看,他完成的也還算不錯。一個原本的誤國之臣,到了新朝廷裡卻成了一個很能幹、很敢幹、很廉潔奉公的治世能臣,這讓洪濤很欣慰,比建造公路本身還高興。

  「他是不是被你嚇破膽了?假以時日會不會舊病復發?」文南對這一切不太理解,也不太放心。

  「誰出生的時候腦門上也沒打著一個壞人的字號,更沒有天生的奸臣。古人云:養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他之所以成為一個奸臣,有他自己的責任,但主要責任還是制度。沒有一個合適的制度來規範每個人的行為,好人也會變成壞人,因為不壞就得吃虧;有了一個合適的制度約束,壞人也會變好,因為不遵守規則就得吃虧。誰也不是傻子,奸臣之所以能在這麼多官員裡脫穎而出,說明他本身的能力要比別人強,否則也不會把制度裡的缺陷利用得如此出神入化。所以這樣的人一旦到了合適的制度裡,很快就能掌握新制度的精髓,合理利用並遵守它。甚至他會比別人還熱衷維護這個制度,因為只有在這種制度下,像他們這樣能力強的人才更容易出頭。以後別再用奸臣、忠臣來把你手下的官員歸類了,我們用的是他們的才華,不是開聖人培訓班。」對於這個問題洪濤早就想明白了,同時也理解文南的疑慮。能和自己一樣想的人大宋裡還找不出幾個,就算是金河帝國裡也不太多,這是時代造成的思想差距,沒轍,只能慢慢轉變。

  而對於像賈似道這樣的大宋舊官員,洪濤主張大膽放權。只要他們願意主動融入新規則,那就不要給他們設置障礙,更不能歧視他們。以前的壞不是他們的錯,歷史的包袱也不該由他們自己背。這樣做還可以給其他官員做一個榜樣,用實際行動號召更多的人加入到建設新大宋的工作中來。

  當然了,洪濤也不是無原則的隨便充當好人,敢於使用這些舊官員在政府裡擔任重要職務,他也有自己的保障體系,那就是剛剛成立的大宋商業調查局。有慈禧這個大特務頭子給自己拾遺補漏,洪濤不用怕這些舊官員和自己玩表面投誠、暗地裡搗亂那一套。

  按照擔任職務的不同,慈禧已經開始重點監控這些人的一舉一動了,只要發現有心懷不軌的官員,洪濤的陸戰隊就會出現在眼前。在這種事兒的處理上,洪濤充分了展示了威廉對他的評價,黑\\天\\使!一面是寬宏大量、既往不咎;一面又是心狠手辣、殘酷鎮壓。凡是被商業調查局查實的犯罪官員,會連同直系親屬一起被吊死在當地的城門上,整個家族充軍發配到北方監管勞動。挖礦山、修公路,有的是九死一生的工作等著他們。

  整個一二五五年,洪濤基本都待在大宋帝國的北方,一邊監督北方鋼鐵集團唐山鍊鋼廠、遷西鐵礦、灤河機械廠、灤河化工廠、遷西水泥廠、灤平煤礦的建設工作,一邊利用視察一號公路鋪設進度的機會,率先在山東半島上開始了另一項非常重要也非常敏感的改革。這項改革應該說是最難也是最需要的,它不同於冗兵、冗官問題,只是觸及到一少部分人的利益,一旦這個改革正式在大宋境內鋪開,幾乎每個人的利益都會被觸動,有的人吃虧,有的人佔便宜。但最終結果到底是誰吃虧、吃多少,誰佔便宜、佔多少呢?洪濤心裡還沒底,所以他要在這裡先試一試,做到心中有數之後再大範圍鋪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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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不咳嗽071章開灤礦區

  一二五五年五月底,大宋帝國皇帝和金河帝國皇帝正式簽署了《臨安協定》,兩國第一次展開了全面的合作。在政治領域裡,大宋帝國宣bù在九個沿海港口城市試行新特區,並在特區範圍裡開始實行新的法律。這些城市不再設立官府,而是由中央政府任命一名市長,一名大法官,再由市長牽頭,在當地挑選本地人擔任市政府官職,併成立一個叫做諮政議會的機構。

  諮政會議初步先設立十人,負責審核市政府的預算和頒佈的政令,如果達不到七成人數同意,預算和政令就不得通過。第一任議會議員先由市長和大法官在當地按照不同行業、不同族群分別挑選任命,任期兩年。兩年之後改由當地各行業協會自由提名,再由全體市民共同投票決定,同時把諮政議會的人數提高到五十人。議員的任命和撤換、罷免不歸市政府管轄,只能有議會本身做出決定。

  除了這九個城市之外,其餘的各州、各路還沿用以前的大宋律,只是把各州府、各路的軍權全部收歸中央政府,並在各地政府中加入了一個叫做軍代表的副長官,由他來代表中央政府在各地政府中管理當地駐軍,並和當地政府協調軍政關xì。

  同時大宋新朝廷的軍隊數量開始急劇壓縮,陸軍只保留了全部新軍和部分禁軍,最終數量大概在十萬人左右,其中騎兵數量七萬,步兵數量三萬。這些軍隊絕大多數都分佈在長江以南的內陸地區,少量北上去了黃河以南的幾座城市裡駐紮,主要是保護這些城市之間的交通通暢。

  原本的大宋水師也被壓縮到了一萬人的規模,戰艦從八百多艘急劇降低到二百多艘,大部分都是內河巡邏船和沿海巡邏船,只用於保障內河港口和沿海港口的安全。真正能用於遠海作戰的只有五十多艘戰艦,其中還包括洪濤帶來的二十一艘弗吉尼亞級。

  至於說那些屬於大宋水師編制的造船匠戶基本都被裁撤乾淨了,一部分熟練的工匠暫shí由朝廷供養,其它的自謀出路。這些人不用發愁會沒活兒幹餓肚子,甚至很多人連船廠都不用離開,因為百分之八十的水師造船廠也被裁撤了,一部分出售給了當地的私人改為民用,一部分幹cuì就廢棄了。那些私人購買的造船廠和作坊裡需要大量船匠,老師傅小學徒都要。

  現在的大宋帝國把冗兵、冗官問題全解決了,但是有點矯枉過正的意思,國防能力非常弱,不光沿海地區軍事力量很弱,黃河以北甚至連一支大規模的朝廷軍隊都沒有,完全不設防。

  表面上看是這樣的,其實也不然。雖然說大宋帝國自己的軍隊數量少了,但它的防禦力量不降反升,因為在大宋帝國與金河帝國的協定裡明確規定,金河帝國有兩支艦隊將常駐在大宋。南海艦隊以珠江口外的香港島為基地,北海艦隊以登州港為基地。另外金河帝國還將派遣兩萬帝國陸軍駐紮在永濟渠沿岸、天津港、平洲、興慶府、宣化府一帶,幫助大宋帝國在北方築起一條比較鬆散的防線。

  這條防線並不是防備蒙古人和其它遊牧民族的,而是在震懾當地的北方豪族,讓他們先老實幾年,別沒事到處生事兒,也別明目張膽的繼續和北方遊牧民族勾勾搭搭。

  洪濤之所以要這樣做,主要還是手裡的人不夠。可用之人不夠,需要解決的事情又太多,到處都是窟窿、到處都需要加強。如果自己真的被這些問題牽著鼻子走,那就永yuǎn也不可能改biàn大宋什麼,它會用自身強大的慣性把自己拖累、拖垮、拖死。

  現在洪濤的改造重點在長江以南地區,這裡集中了大宋百分之九十的人口和百分百的精華,絕不容有失。九個特區只是洪濤投石問路的虛招兒,和金河帝國法律極其相似的法律在這裡群眾基礎比較強,不會受到全方位的牴觸。只要這些地方能成功轉型,通過它們對周邊地區的影響,特區就能很快擴大好幾倍。而且通過這兩年時間,洪濤能用特區培養出來一大批軍政人才,他們就是未來自己向內陸地區下手的急先鋒。用大宋人治大宋人,這很符合洪濤的理念。

  後世曾經有過成功的例子,被總結為農村包圍城市。洪濤不打算照搬過來,因為那個方法不適合自己這個相對於大宋來說的外國人。根據自己現有的條件,用沿海包圍內陸、從南往北逐步改革更合適一些。

  不過這裡有個地方比較特殊,那就是天津和平州。

  天津港在北方的地位不言而喻,它既盯住了燕山以北的蒙古人、扼守永濟渠北端,又是以後北進和建造北京城的物資集結港。

  平州是哪兒呢?這是一個北宋府治,它當時屬於燕山府路,後來被遼人、金人、蒙古人分別佔據過,是一個位於渤海灣北岸、連通東西走廊的軍事重鎮,大概位置就在後世河北省的盧龍縣以西、灤河東岸。

  早在今年三月份,天津港還沒完全建好的時候,一支四五百人的軍隊就順著灤河逆流而上來到了這座小城,駐紮在距平州城南幾公里外的灤河西岸高地上。這些人很奇怪,平時也沒看見他們佈防,而是時不時的進城下鄉到處亂轉,和當地百姓打聽附近哪兒有鐵礦和煤礦。

  這支軍隊來自金河帝國,其中還有幾支探礦隊,他們是根據帝國政府與洪濤達成的援造協議,專程來此給鐵礦、煤礦、鍊鋼廠做前期勘探的。如果能在附近找到合適的鐵礦和煤礦,那洪濤用一艘戰艦換來的鍊鋼廠就要在這附近選址開建了。到時候這裡會比天津港還熱鬧,因為洪皇帝非常著急,為了能讓這裡儘快投入使用,已經準備了十萬裁撤軍隊當做工程兵。

  要不說南方的海商都迷信和洪濤一起合作做生意一定能賺錢呢,這支探礦隊只用了一個多月的時間,就已經確定了這片丘陵地區存在鐵礦和煤礦,還是大型的、半露天的、開採難度很低、運輸起來很方biàn那種。至於說這位老皇帝為什麼從來沒到過這裡,卻能對當地的物產如此明白,誰也猜不透,大家只能再次把洪濤歸於半神的範疇裡。只是這次神職稍微改動了改動,從財神爺變成了土地公公。

  六月初的時候,灤河就成了渤海灣裡最繁忙的一條河,上百艘內河平地沙船被皇家海軍的武裝貨船從南方拉了過來,一船一船穿著土黃色號坎的工程兵被從大海船上卸下來,跟著他們一起來的還有大堆大堆的水泥、鋼材。

  這些人和貨物一起被沙船沿著灤河運到了預先選好的岸邊,然hòu一座新的港口就在平州城西南方的灤河邊建了起來,再然hòu一條簡易硬化公路以這座被洪濤命名為唐山港的小港口開始向西延伸,二十公里之後又分出一條支叉向正北鑽進了山區。

  後世的唐山市並不在灤河邊,它應該更靠西幾十公里,這一點洪濤清楚。不過他才不管位置準不準呢,他只需要讓地名能被自己的記憶接受、一說地名馬上能想起這個地方大概在哪兒就夠了。

  這條公路向西一直要修四十公里,向北的岔路要修三十公里。公路西邊的盡頭就是後世的開灤煤礦礦區,從那裡挖出來的煤將由牛馬拖著的有軌畜力車運到公路的分岔處。北面岔路的盡頭就是後世的遷西鐵礦,從這裡挖出來的鐵礦石也由有軌畜車運到公路的分岔處。

  而在這條公路的分岔處,已經開始打地基了,一座大型鍊鋼廠將拔地而起。從遷西運來的鐵礦石、從開平區挖來的煤會在這裡被扔進鍊鋼爐變成滾燙的鋼水,然hòu被鑄成鐵錠、鋼錠,再送進南邊的鍛造廠和北面的機械廠裡,造成鋼軌、船龍骨、槍炮子彈和各種工具。

  這裡將來會成為大宋最dà的冶金、機械、化工和軍工製造中心,為大宋崛起提供充足的物質基礎。同時這裡也將是大宋的科研研發中心,洪濤從北美帶回來的那些師從齊祖、溫小七、布希的高徒們,將會在這裡繼續他們在北美洲乾的工作,從無到有的建起每一座工廠,從少到多的培訓出來一批批合格的產業工人,再從粗到精的把戰艦、齊祖炮、獵槍、子彈、火要、炸藥、化肥、農藥這些東西造出來,重新把現在很虛弱的大宋從內到外的武裝起來。

  洪濤甚至還打算在這裡成立新的蒸汽機研發機構,利用從溫小七那裡帶來的蒸汽機原型繼續完善出更大功率的蒸汽機並用於實際生產生活,要是還有時間的化,在這裡弄一座小型的火力發電站也不是不可能的。未來的火車、電燈都會從這片荒涼的山區裡走出來,慢慢走遍大宋,走向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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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橋底下說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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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不咳嗽070章黑白雙煞

  「美洲怎麼沒露面?」來的也不都是商船和商人,兩艘弗吉尼亞級戰艦也順著海河鑽了進來,從上面下來了一群鶯鶯燕燕,她們的領頭人是個瘦小的小老頭,慈禧來了。〞雜※志※蟲〞

  「他把我送到明州港就回去了,中途島上正在建港口,他讓我轉告您,那裡不適合弄大型造船廠,木料不夠,當一個大型港口倒是非常合適。目前剛剛造出了的三艘戰艦都歸他用了,溫小七和齊祖正在太陽城的造船廠裡搗鼓一種燒煤的大傢伙,說是今年下半年左右就能試航,可以拉著貨物一直跑到中途島去。老麥讓我問問您這裡還需要不需要人手了,斯萬和我那個倒黴兒子家裡的母老虎把挖運河的好幾萬人多一半都變成陸戰隊和海軍了,沒槍沒炮沒船,就拿著長矛大刀坐著貨船到處跑,我們的國家都快被他們倆轉遍了。老麥也管不住他們倆,琢磨著是不是讓他們來幫您算了,只有您說話他們才能聽進去。」慈禧一見面就先問洪濤需要不需要人手,還把斯萬和翁丫極力推薦了一番。

  「還是算了吧,讓他們倆折騰折騰老麥我倒省點心了,這裡暫時還不需要他們。我和金河帝國達成了協議,在大宋的問題上不攙和第三方勢力,他們要是來了,你猜我兒子和你那個好徒弟該怎麼想?還能睡著覺不?」洪濤是缺人手,但寧可缺人手也不敢把斯萬和翁丫弄回來。這兩位太扎眼了,性格也太暴力,有他們倆在大宋折騰,金河帝國政府很快就會知道,馬上就得提心吊膽大宋的未來是否能像洪濤當初承諾的一樣。

  「那個協議我聽老羅說過了,伊一我也見到了,他正帶著帝國的一群政府官員和議員在臨安與老文談判呢。您這次受委屈了,其實要是能再拖一年多,咱們自己就能擺平大宋,用不著去和他們低三下四的。」慈禧和泊蛟的反應完全不一樣,泊蛟總是不由自主的把大宋視為金河帝國的附庸,慈禧卻把兩個國家分得很清楚。

  「這次不是別人逼著我,是我主動找的他們。咱們都老了,沒有太多時間再去從頭來一次,最好的辦法就是把大宋改一改,等咱們實在幹不動了之後,就把這個偌大的國家交給金河他們來打理。就目前而言,這是我能想出來最好的一個辦法,也算是幫我兒子一把,或者說是幫金河帝國一個忙。它畢竟也是你我一手建立起來的,還分什麼彼此啊。這些都是你的燕子?我看著怎麼都像是宋人啊,你啥時候發展了這麼多宋人?」洪濤拍了拍慈禧的肩膀,安慰了安慰這個和自己最交心的老夥計,不用替自己鳴不平,把眼光放遠點。然後指了指正在碼頭上四處看的那群女孩子,有點疑問。

  「她們都是我從明州、臨安城的樓裡花錢買來的姑娘,我打算在這裡先弄個大規模的青樓,既然您要在這裡開埠,總不能少了讓這些商人吃喝玩樂的地方。這只是第一批,我已經派人去廣州、泉州、福州接著買人去了,當紅的姑娘得有,從南洋那邊賣過來的女奴也得有。我這個樓裡有錢人能進,小商小販也能樂一樂,嘿嘿嘿……」一說起自己的工作,慈禧就笑得格外猥瑣。

  「又搞你那一套色利手段,你這輩子算是當不了好人了。不過這件事兒你還是別親自上手了,我要在大宋也弄個類似監察部的機構,你想不想再當一次全國最討厭的人?」洪濤知道慈禧想幹什麼,他要用這個酒樓當情報收集站,而這些女人就是他的觸角,裡面肯定混著燕子。在床上和酒桌上是最容易獲得有用情報的地方,不管是商業方面還是軍事方面,這一招一直用到了後世,本質上基本沒改變。

  「嘿嘿嘿……他們越討厭我我就活得越高興。這次更好玩了,以前的監察部沒有對手,現在我得和我哥哥互相鬥法了。」慈禧一點為難的意思都沒有,二話不說就接受了洪濤的任命,而且臉上還帶著掩飾不住的興奮,真是幹一行愛一行的典範。

  「兄弟鬥法的戲碼恐怕不會上演了,我一回來,慈器在帝國政府裡就得不到重用了;你一出現,估計現在伊一正在琢磨該怎麼把你哥哥弄下來呢。還是別讓慈器去做蠟了,給他去封信讓他自己辭職也過來吧,找時間我讓人把他送到中途島去。他也有很多年沒見過慈祥、慈善了吧,該讓他休息休息了,去和兒子團圓團圓,就別和咱倆一起趟渾水了。」一說起慈器,洪濤不僅對這哥倆有些愧疚。

  他們從被自己當奴隸抓回來開始,就一直陪在自己身邊任勞任怨任委屈,豁出性命的跟著自己幹。不就是想讓家族更好的繁衍下去嘛,自己總不能把人家用到死,該放手的時候還得放手,否則也太不是人了。

  「您就別為他操心了,我們哥倆這幾年一直都沒斷了聯繫,帝國監察部裡也有我的人。我那兩個侄子在那邊活的挺好,他過去也沒啥用。我們哥倆走到哪兒都是不太招人待見的貨,只有跟在您身邊才安全。您把他一個人轟走,他每天擔驚受怕的活不了幾年就得嚇死。」慈禧對洪濤這個安排不太贊同,而且有自己的一番道理。

  「……也對,這個問題我倒是忽略了。老實說,你們哥倆私底下恨過我沒有?如果不是我逼著你們幹這個工作,你們哥倆在帝國裡混個官噹噹絕對沒問題,也不用妻離子散的整天過不踏實。」洪濤聽明白慈禧的意思了,確實也有道理。帝國人不喜歡他們哥倆,主要是不喜歡他們哥倆完全融入那種工作裡去的狀態。到了北美那邊估計也不會讓別人放心,誰願意整天和一個大特務頭子共事啊,天知道他會不會已經安排人在盯著自己的一舉一動,想想都頭疼。

  「沒有,絕對沒有!如果不是您把我們哥倆抓到帝國,我們哥倆估計現在早就不在了,和爪窪島上那些人一樣。我們倆自問也比他們強不了哪兒去,別的東西我們倆也不會幹。您不是說做人要有一技之長嘛,我們倆也算是有了,還是您親手教給我們的。別人喜歡不喜歡無所謂,只要您喜歡就成,萬一哪天您也不喜歡了,我們哥倆才真就沒用了。」慈禧倒是沒有洪濤這麼多愁善感,他並不覺得是吃虧,還有點佔便宜的意思。

  「得,但願我能活得比你們哥倆長,有我在,誰也不能動你們倆。好了,不說這個了,你這個大酒樓還沒起名字吧?要不我給你來一個!」這種話不是第一次說,洪濤也相信慈禧說的是實話,至少大部分是。既然他不覺得吃虧,那自己也就別矯情了,一個人一個活法,自己能給他們的保證也就是在有生之年儘量護著他們。

  「那是當然,名字肯定留給您來起。」慈禧像變戲法一樣拿出一個小本子,準備記錄。

  「天上人間!」洪濤背著手在碼頭上來回溜達了幾步,迎著河面上吹來的東風,神情堅毅,非常嚴肅的說出四個字。

  「好!啪啪啪啪……陛下現在是越來越有詩意了。就算文南在此,他也得自認不如。」話音剛落,慈禧就開始喝彩了,光一個人鼓掌還不成,還用眼神示意旁邊站著的兩個女孩子一起鼓掌,高度讚揚了洪濤的文采。

  「……這個名字還有出處?」如果慈禧不多嘴,洪濤還真挺滿意自己想出來的名字,但現在有點含糊了,難道又是一次剽竊?

  「獨自莫憑欄,無限江山,別時容易見時難。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是南唐李煜浪淘沙中的一句。」回答洪濤的是一個清脆的女聲,她一直都和另一個年輕女孩子站在慈禧斜後方。

  既然慈禧沒有什麼表示,洪濤就認為這兩個人是慈禧的心腹,也沒過多關注。現在仔細留意了一下,兩個女孩的年紀都不大,二十出頭的樣子,一個皮膚是巧克力色,黑髮,是個混血;一個皮膚與大宋人無異,只是頭髮帶著明顯的自來卷,看著也不像純種漢人。說話的就是膚色重的那個,此時她正瞪著一雙大眼睛看著自己。

  「得,你比我有文采,李煜的詞啊……有點晦氣,要不咱再換一個?」一聽是李煜的詞,洪濤覺得就不太合適,南唐亡國皇帝,多不吉利。

  「李煜這首詞說的是他被俘之後回想故國的心情,他把故國比做天上,把他被俘後的生活比做人間。現在陛下您治理的大宋就是天上,別的國家都是人間,我認為不用換,非常貼切!」這次搭茬的改成膚色淺的女孩了,她的漢語也很標準,馬屁拍得更加熟練。

  「……恩,你們倆都比我有文采,你是專門帶著她們來噁心我的是吧?」洪濤從來不知道天上人家這個詞還有這麼多講究,更不知道它的出處,此時從兩個外國女孩子嘴裡說出來,讓他覺得自己有點丟人。

  「嘿嘿嘿……您是皇帝,哪兒有時間去看那些唧唧歪歪的東西。不過我覺得您現在年紀也大了,事情還越來越多,身邊是不是應該有人幫著您分擔分擔。那些當兵的打仗沒問題,但是伺候人就差遠了。您覺得這姐妹倆怎麼樣?是雙胞胎,我從小養大的,精通中文和拉丁文,寫的一手好字,數術之學也不差。」慈禧湊到洪濤身邊,小聲的嘀咕起來。

  「稀罕啊,一黑一白的雙胞胎我聽說過,在我們國家叫做黑白雙煞。但見是頭一次,尤其是還長得這麼標緻,萬里挑一都不止,人間絕品啊。」洪濤又仔細打量了兩個女孩子一番,她們也不怯場,就大大方方的讓洪濤看,同時也在用兩雙大眼睛盯著洪濤看。

  「那我就讓他們姐妹倆跟著您吧,放我這裡浪費了。」慈禧覺得洪濤的見識太廣了,連黑白雙煞都知道,佩服死了。

  「……好是好,但我還想多活兩年,有她們倆在,你說我忍得住嗎?我得折壽五年都不止。」很罕見的混血雙胞胎姐妹,還是膚色不同的,而且姿色、身材都不錯,即便是洪濤也不由得多嚥了好幾口吐沫才壓住貪心,一口回絕了。這倒不是擔心慈禧會害自己,而是現在真沒這個心思,也沒這個時間,更沒這個精力了。穿越並沒給自己帶來什麼身體上的超能力,老了就是老了,小洪濤十天半個月也不抬頭一次,想一想就很無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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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橋底下說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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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不咳嗽069章找到家了

  「那要是蒙古人再回來,您還回去嗎?」趙安覺得這位老皇帝牛皮吹得有點大了,不過他倒是不在意,而是問了另一個問題。

  「回來?哈哈哈哈……他們恐怕回不來了。別看現在這裡還算是邊陲,過不了幾年這裡就是大宋的都城。我會讓我兒子在這裡再登基一次,做一個巨大帝國的皇帝。蒙古人、遼人、金人、高麗人、日本人都得變成大宋的國民,誰不願意,我就把他釘死在城牆上。你說你到底是算宋人呢,還是金人?」洪濤聽了趙安的話,立刻笑了起來。這個傢伙是在打探自己的底細呢,不為別的,是為了他自己好選邊站隊,他想看看那邊更靠譜,就當那邊的人。

  「……當、當然是宋人,我母親就是宋人!她是從南邊逃難來的,真的,我母親墓碑上還刻著老家的名字,她嚥氣之前還想回家鄉去看看,可惜小人沒本事帶她回去!」趙安看見洪濤的笑臉,渾身嚇得一哆嗦,原來還能有人笑得這麼瘮人。為了不讓自己先被釘在城牆上,趕緊把自己母親抬了出來,而且有據可查。

  「那就好,城北有沒有湖泊河流,帶我去看看。」洪濤收起了那種看死人的笑容,也不打算再多和他廢話了。他母親的墓碑上很可能真有家鄉的名字,但是他父親的墓碑上說不定也刻著遼東那邊的地名呢。這種歷經了好幾個朝代統治、誰來就跟著誰混的人,向來是留著後路的,不這樣他們也活不下去。

  金人的中都城不能借用,但北京城還得建,具體建在哪裡,洪濤需要去找找這個年代就存在、並一直存留到後世的地面標誌物。北京城這一帶是平原,沒有特定的山,有也認不出來到底是不是,只能先去找河流和湖泊試試看。如果啥都找不到,那洪濤就只能根據目前中都城的位置來大致推算,誤差大點就大點,沒轍。

  洪濤帶著一千多人和十多名當地嚮導先把中都城的廢墟轉了個遍,又向北偏東方向探索了幾公里,足足轉悠了半個月才結束了這次探索行動。還真沒白轉,洪濤找到了不止一個他比較熟悉的地方,不僅名字一樣,位置應該也錯不了。

  第一個就是蓮花池,後世北京西客站後面有一個湖就叫蓮花池。而在此時的中都城西城牆外,也有一個長滿了蓮花的湖,也叫蓮花池。據說還是當年金國皇帝完顏亮親自命人種植的,如果蓮花能成活就在這裡建城,如果活不了,那就還得往南找新地方。

  光是一個湖和一個相同的名稱,洪濤不會輕易確定這裡就是後世的蓮花池。但是當他走到附近的北城牆下面,看到了破損城樓上的銘牌之後,立刻覺得這裡就是後世的蓮花池了。因為這個城門叫會成門,而在後世的蓮花池東路上,有一座橋也叫會城門橋,位置都差不多,這就應該不是巧合了。

  如果這兩個地名還不能完全證實準確位置的話,洪濤又在中都城的西南角找到了一座城門,它的名字叫麗澤門。又巧了,後世北京的西南三環路上,也有一座立交橋叫麗澤橋。洪濤用騎兵大概估算了一下,後世這兩座橋的方位和現在這兩座城門的方位基本一致,誤差不超過五百米。再加上一個蓮花池,三方應徵,中都城和後世北京城的位置關係就基本明朗了。

  它的西城牆在蓮花池東岸,東城牆北端在後世中南海南邊一點,南端按照洪濤的記憶,差不多在永定門火車站附近。也就是說這座金代的中都城,應該就是在後世北京城三環以內,緊靠著三環西南角畫一個邊長四公里左右的正方形。要是按照三環以內面積算的話,差不多就是四分之一個後世的北京城大。

  除了這兩座城門和一個蓮花池之外,洪濤還有一個大發現,那就是在中都城的東北角城牆外不到三百米的地方,有一片湖泊。剛開始洪濤還沒意識到這個湖泊有什麼意義,但是當他沿著湖邊一直往北走了幾里路之後,很快就發現這個湖的南北跨度很長,東西並不寬,彎彎曲曲的一直由南向北延伸,差不多有六公里。

  「我以後一定要好好學學歷史,這尼瑪不就是積水潭、什剎海、北海和中南海嘛!」當把這個湖畫在地圖上時,洪濤立刻就不淡定了。原本他以為北京城裡這四個海全是明清時期建設皇城時人工挖的,合算它們現在就有了,位置、形狀都差不太多。

  「它叫太寧海子,是盧溝河改道之後留下的老河道。當年金國皇帝在這裡建城之前,在湖中間人工堆出一個小島來,把行宮就建在了島上。金人喜歡在水邊居住,他們把風景秀麗的湖水全叫做海子,行宮叫太寧宮,這個湖也就跟著行宮一起叫了。」聽見洪濤嘴裡說著不同的名字,而且沒一個對的,趙安覺得洪濤的祖上應該是把家鄉的信息傳錯了,忙著給糾正了過來。

  「從今天開始它就不叫大寧海子了,從北面開始分成四部分,改叫積水潭、什剎海、北海和中南海。我的衙門就建在中南海岸邊,然後以此為中心建城!對了,你說的那個太寧行宮在哪兒呢?」洪濤決定哪兒也不找了,也不用按照後世北京城的位置建城,就以中南海為城市的中心點,慢慢向外擴張。這裡現在雖然還是一片荒蕪,但有樹有水的挺好。如果再有一個現成的金代行宮可以住,那就更好了。

  「讓蒙古人給燒了……」趙安伸手向北面指了指。

  「敗家玩意,見什麼燒什麼!等老子哪天騰出手來,非給你們趕到北冰洋裡去!」順著趙安手指的方向看了看,啥也沒看見。一想起自己今後很長時間還得風餐露宿,洪濤就對蒙古人多了一份惡感。中都城燒了,還能說是金人拼死抵抗,損傷了很多士兵。一個行宮也燒,這不是吃飽了撐的嘛!

  地方找好了,但洪濤並沒忙著建城,他只是讓人在中南海的西岸埋下一個石碑,上面刻著一行字:北京城中心點。一二五五年四月七日設立,洪濤!

  現在還不是大興土木建設都城的時候,整個北方都百廢待興,光是修整運河、新建公路、工廠、水利設施就夠大宋新朝廷和金河帝國忙活好幾年的,根本騰不出手來弄什麼新城,有一個天津港做為北方的支點就足夠用了。

  五月初,隨著北方天氣的轉暖,一支一支的船隊就和驚蟄之後從土地裡爬出來的小蟲一樣,頻繁的出現在渤海灣的西北角,目的地都是一個,以前的直沽寨,現在的天津港。

  這些遠航海船多一半來自廣州、泉州和福州,全是南方海商們的私人船隻,他們是和大宋新政府簽過合作協議的第一批投資人,帶著技術、資金、物資、人力來此追隨洪濤,試圖繼續以前海峽公司的輝煌。

  洪濤這個聲望放在大宋內陸頂多算個名人,還是虛名,沒啥人信以為真。但是放在南方沿海港口城市裡,那就是財神爺的代名詞。就算這一代年輕海商不太熟悉,他們的父輩也會用柺棍趕著兒孫趕緊帶著充足的資源北上,去晚了就趕不上肥肉了。

  洪濤做買賣的能力已經被他們神話了,當年在海峽公司裡待過的海商們現在大多數還健在,只要想想自己年輕時候是如何發家的,就忍不住想讓兒孫們繼續去跟著洪皇帝開疆闢土。別說洪濤現在是大宋的總理,就算他是個海盜,這些商人也不會懷疑自己的投資會打水漂。

  剩下的船隻基本都來自金河帝國,用後世的話講,這就是國外投資者。他們的眼光更長遠,在乎的不是發家不發家,而是幾年甚至十幾年之後的收益。所以這些金河帝國商人與大宋南方海商的投資方向有明顯區別,基本都是把資金投入到各種基礎建設上的,而且資金量非常大。

  這倒不是大宋海商沒商業眼光,看不到這些項目的長期收益要比短期高,他們之所以不敢往這些大項目上投入巨資,說到底就是不放心。不是不相信洪濤的能力,而是不放心大宋朝廷的信用。

  反倒是來自金河帝國的商人們並沒這個顧慮,他們在自己的國家裡已經和政府合作慣了,並不覺得與政府合作有什麼不保險的,一切按照合同辦不就成了。政府違反條款也要賠償他們的損失,至於說外國政府不按照帝國法律辦事咋辦,那好辦啊,去帝國法院告他們。

  只要能打贏官司,皇家海軍的軍艦就開過去了,這下不光要賠錢,還得賠償皇家海軍的軍費。賠不起也沒事兒,和帝國政府簽訂一份協議吧,讓出國家的一部分利益來就可以,帝國政府自然會幫著把損失賠償給帝國商人的。而帝國政府之所以這麼熱心,也不是純粹為帝國居民撐腰,它也會從中得到不菲的利益。誰也不吃虧,吃虧的只有那個不遵守合同的別國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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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不咳嗽068章不一樣的城

  「幹嘛要去涿郡拉夯土?」洪濤沒說趙安說的對不對,先提了一個問題。

  「這裡的土不合用,要想把城牆弄結實,最近的也得去涿郡弄土。」趙安覺得洪濤太不懂行了,人雖然不錯,但來建城有點不合適,語氣中不由自主的帶上了一點輕視。

  「哦,是因為這個啊。如果我不建城牆,是不是就省事多了?」洪濤明白了,這時候的城牆不管外面用不用磚石壘砌,裡面也得用上夯土填充。而夯土不是隨便找個地方挖就能做的,合算還得挑土質,真是活到老學到老,長見識!不過自己沒說要按照這時候的規制來建城,看來這個趙安是誤會了。

  「不建城牆……那還建什麼城,不就是村子嘛。」趙安此時看洪濤的眼神已經不是輕視了,而是和看二傻子一樣。自古至今誰建城不建城牆?或者說建城的百分之七十工程量,都在城牆上呢。沒城牆的那還叫城?大點的村寨還有個寨牆呢。

  「嘿嘿嘿……小趙啊,看來你是沒弄明白我建的是座什麼樣的城,也不知道我建城的目的是什麼。正好現在不用趕路,我就和你聊聊。如果你覺得可行,就去和你的街坊鄰居多給我宣揚宣揚,讓更多的人理解,別一說修城就逃跑。我修的城一不用徵召民夫、二沒有城牆、三沒有苛捐雜稅,你說好不好?」既然中都城無法利用,洪濤也就不急於一時了,急也沒用。現在閒著也是閒著,一邊走一邊和這個只認識幾個字就敢在當地成為讀書人的嚮導聊了起來。這個人是不是大宋人都得好好討論討論,用當時流行的說法,趙安更應該被歸為化外之人。

  「……我從來沒見過您說的這種城,我爹也沒見過,我爺爺應該也沒見過。」趙安覺得自己好像跟錯人了,這位總理大人不光是個廢物,還是個傻子。

  「等你兒子長大之後,他會說他見過,還會自豪的說他爹就是親手建造這座城市的人。」洪濤也知道趙安不會相信,別說他這麼一個化外之人,就算臨安城裡的那些大宋朝廷官員也不會相信的。

  「我家裡只有兩個女兒……您要是把我抓走去建城,她們就全得餓死。」趙安現在又給洪濤打上了一個標簽,瘋子。

  「哈哈哈哈……放心吧,我手裡有的是人,不會抓任何人來幫我建城的。怎麼你不信?好吧,我再和你詳細講講。你知道大宋吧?它有六十多萬軍隊,其中多一半都是廂兵,廂兵就是老弱殘兵和輔助兵的意思。他們不能打仗,只能幹些運輸、養馬之類的活兒。這些兵乾的活兒不多,但每年都要讓朝廷花很多錢養著他們,而這些錢多一半又讓他們的上官給層層貪汙了。」洪濤雖然是和這個趙安閒聊,但還真不是瞎說,他確實沒打算在當地抓民夫去建城、建工廠,也不打算用僱傭之類的辦法,這些詞兒大宋內陸的人還聽不懂,也不會相信。現在羅有德正在協助皇家海軍,用運輸船把集結在長江南岸幾個地方的廂兵往北方運。這些人就是自己的建設大軍,城市和工廠就指望他們了,北方的第一批屯墾軍團也是他們。

  「怪不得他們打不過金人和蒙古人……也不對,他們不是把蒙古人打跑了嗎?看來也不是很弱。怪不得當官的都喜歡貪贓枉法,難道越這樣就越厲害?」趙安認識一些漢字,也讀過幾本書,算是這一片的文化人。他的腦子並不慢,按照洪濤所說的情況,又根據他自己知道的歷史,很快總結出一套理論,讓人豁然開悟又迷惑不解的理論。

  「厲害個屁!十多年前我是金河帝國的皇帝,雖然我不是宋人,但祖上的老家就在中都附近。所以我不想讓大宋被蒙古人打敗,就幫了他們一次。給他們出主意把廂兵的一部分變成了工程兵,不僅不用朝廷花錢養著,還能幫朝廷賺錢。然後還派我的軍隊幫大宋訓練新軍,再給他們提供武器彈藥,用我的大海船幫著他們打敗了蒙古人的水師,這才把蒙古人打跑。」洪濤不想讓這個還算淳樸的農夫被錯誤的認識誤導,可是這件事兒想講明白就得從頭來,幸好現在不忙,大概給他說說吧,也算是對自己這二十多年的一個回顧。

  「哦!我知道了!大人您是當年的海匪頭子。我那一年剛娶了媳婦,就是您的船把直沽寨糧倉給燒了,大火燒了五天五夜,整個天邊都被燒紅了,我家住在十里之外都能清楚的看見。蒙古人說您是海匪,但是他們怕您,從此以後再也不敢把糧食放在河邊,都運到涿郡去了。後來我聽來這裡販賣南貨的海客們說,您在大海的另一頭當了皇帝,專門管大海上的事情,只要想下海的人就得向您交稅,否則就會被大風吹翻。」一聽洪濤說起這一段歷史,趙安恍然大悟,他終於知道洪濤是誰了。

  「……弄了半天我就是隻海王八精啊,還是能興風作浪的那種。」洪濤既欣慰自己的威名遠揚,又對自己的威名內容有點不滿意。這都是誰編的故事啊,也太不認真了。

  「這下信了吧?大宋朝的這些廢物兵就是建城的主力,不會讓你們去服勞役的。我不光要建一座城,還要在這裡開商埠,把北方盛產的貨物用大海船賣到南方去,然後再把南方產的好東西弄到北方來,通過這裡一直送到北方的大草原和遼陽那邊去。過不了多少年,這裡就不是人煙稀少的邊陲,而是一個熱熱鬧鬧的大城市。你說這南來北往的人,有城牆多礙事啊,想把城市擴大點都不方便,是不是?」既然趙安知道自己的威名,那洪濤再忽悠人就方便了,說出來的話無形中就帶著可信度。

  「會比中都城還大?」趙安還真不再懷疑了,再怎麼說眼前這位也是皇帝,兩條腿能撐住不打彎就算很硬氣的,再敢懷疑皇帝親口說的話那就是大逆不道啊。

  「中都城算個屁,和我的城比它就是個村子。光有城市和商埠還不夠,這麼多人總不都靠種地做買賣活著。我祖上給我留了一份地圖,上面記載了這裡的很多礦產,我還要在這裡開礦、開大工廠、造大船、辦學校。你家閨女應該是趕不上了,但你外孫子能趕上,以後讓他來學校裡上課,不收錢!學完了想回家幫他娘種地也成,不想回家就去我的大工廠裡上班,按月給開餉。一個人上班足夠養活一家三口人的,還不用頂風冒雨的靠天吃飯,你說這樣好不?」洪濤越說還越起勁兒了,和泊蛟他們說這些已經顯示不出自己的高瞻遠矚,他們除了挑毛病之外啥也不會,只能和趙安這樣的普通百姓過過嘴癮。

  「那感情好……就是小人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趙安恐怕都不知道工廠是啥玩意,但看見洪濤說的這麼熱鬧,也不敢說不好。

  「但講無妨……」對嘛,洪濤已經很久沒找到這種隨口忽悠人的感覺了,真爽啊。

  「您皇帝當得好好的,怎麼又到大宋當什麼總理來了,難道說總理比皇帝還大?」趙安雖然認字不多,但腦瓜子一點不糊塗。洪濤說的這些東西他都聽得似懂非懂,但有一個邏輯他很清楚,就是不圖利不早起。如果總理沒有皇帝大,眼前這位說的話就不值得相信,違揹人性啊。

  「這件事兒說起來有點複雜,估計咱倆一直走到草原你也聽不懂。簡單點說吧,我把皇位讓給我兒子了,但我也不能閒著啊。大宋皇帝和朝廷管理不好這個國家,連我家祖上的家鄉都被外族佔了,我是不是該回來教教他們咋管國家呢?」洪濤不得不收起了一點輕視之心,這個趙安不簡單啊,這麼快就找到了問題的關鍵點。

  「……那大宋皇帝答應嗎?」趙安眉頭皺的更緊了,他還從來沒聽說過自己國家皇位讓給兒子做,然後跑別的國家裡教別人咋管理國家的事情。

  「他當然不答應了,你沒看我是帶著兵來的嘛。當年蒙古人鼎盛的時候都讓我給打得全軍覆沒,你說憑大宋那點破兵能打得過我嗎?你別害怕,仗早就打完了,我也不是來這裡打仗的。你猜我總共用了多長時間就把大宋皇帝給抓住了?」洪濤儘量用最通俗的語言來解釋自己的來歷和目的,生怕趙安聽不懂。

  「……小人猜不出來。」趙安好像有點信了,直沽寨裡來的那些兵確實也打著大宋的旗號,而且憑他的眼光能看出來,這些兵是好兵,打仗不會含糊。

  「一個時辰……厲害吧!我只用了一個時辰就攻破了大宋皇宮,把皇帝從被窩裡抓出來了。現在我讓他幹啥他就得幹啥,我是老師,他是學生,敢不聽話,我就揍他。」洪濤說起這段歷史很是自豪,不管別人信不信,這都是真事兒。就算最終大宋沒讓自己治理好,回到北美自己也能吹好幾年牛逼,不服氣的可以試試,看看誰有這個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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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不咳嗽067章中都城

  在這個年代裡,缺吃少喝能夠克服,只要餓不死、凍不死大家就覺得沒啥,因為祖輩就是這樣過來的,都習慣了。但受傷得病生孩子之類的問題卻無法克服,一旦誰病了、傷了、懷孕了,富人還能請大夫,窮人就只能用簡單的草藥治療,能活下來算運氣,死了也沒轍。當時別說正經醫生,誰能懂點藥理知識,那就是半神啊,走到哪兒都是受眾人尊重的高級人物,誰敢說自己一輩子不得病呢。

  現在好了,不光來了會治病的人,而且一來就是一大批,啥病都會治,還不收錢,這不是活菩薩嘛。有了這些軍醫,不管是皇家海軍還是大宋新政府的官員,被當地人接受的速度就快了很多。再加上公平交易、物資互補,直沽寨基本已經穩定了下來,不能說可以完全控制周邊幾十裡之內的百姓吧,也算是部分得到認可的一股強大勢力。越來越多的本地人已經願意接受這個他們也不太清楚來由的政府管理了,因為他們能從這裡得到保護、得到利益、沒有過多的剝削。

  當然了,直沽寨的駐軍和政府也不是一味姑息妥協,你尊重我我就尊重你,你敢衝我呲牙咧嘴,絕對大巴掌抽過去。當地也不是沒有宵小之輩,甚至一點不比南邊少。相對來講這裡的民風更彪悍,還保留著一部分北方遊牧民族的生活風俗,嘴上說的少,沒事兒就樂意用武力解決問題。

  在這一點上皇家海軍絕對不慫,比起懷柔政策,他們更擅長真刀真槍的對付敵人。如果不是因為帝國政府一再強調這裡不能像侵略其它新殖民地時採用過於強硬的手段,他們才不會如此好說話。按照帝國軍隊的一貫作風,用大炮和步槍開路,有多少人抓多少人,全當奴隸使喚才是標準作業流程。反抗就鎮壓,有強大的帝國做後盾,你愛怎麼反抗就怎麼反抗,一年殺不光就兩年,兩年殺不光還有第三年,這輩子都殺不光還有下一輩兒呢。

  至今為止,帝國擴張了那麼多地方,民風更彪悍的也不是沒見過,好像還沒有能抗住一年以上的。爪窪島上幾百萬人口,現在不照樣就剩不到一百萬了嘛,一個個溫順極了,好幾年沒聽說有人敢提為父輩報仇的事情,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這時候的北京城據當地老人講是由金人建造的,是不是真的洪濤沒法判斷,他記憶裡的北京歷史是從元大都開始的,再往前根本沒概念,也沒接觸過更早的資料。至於說金人建造的北京城是不是後世的北京城,洪濤覺得可能靠譜,因為這時候的北京叫做中都大興府,距離直沽寨一百公里出頭,方向北偏西,大概位置和距離都和後世差不多。而且大興府這個地名與後世北京的一個區同名,搞不好就是從這時流傳下去的。當然了,這是洪濤的猜測,到底是不是他也不清楚。

  金國人在滅了遼國和北宋之後,佔據了中原地區,立刻覺得這塊地方真好啊,待著很舒服。可是趴在地圖上一看,哎呀,發現了一個大問題。啥問題呢離首都太遠了。

  金國的首都在黑龍江省阿城市白城子一帶,距離中原真能稱之為不遠萬里,這要是回首都開一次會,來回估計得走一年,道路還不太好走。再趕上歲數大點的人,這一次會議估計就得成為人生中的最後一會,回都回不來了,太不利於長治久安。

  金國的第四任皇帝完顏亮決定仿照宋朝和遼國,再弄一個首都。選來選去、權衡來權衡去,覺得還是燕京這塊地方比較合適。這裡離原來的首都不算太遠,距離中原也比較近,兩頭都合適。於是就把這裡定為了新首都,調集了近百萬民工,只用不到三年就建好了。自此,原來的首都就叫做上京會寧府,新建的首都則叫做中都大興府,也就是後世北京這嘎達。

  後來金國又學習被它幹掉的遼國,也弄了五個首都,分別是北京大定府這個北京不是後世的北京,而是北方京都的意思,大概位置在內蒙古巴林左旗境內;東京遼陽府;南京開封府;西京大同府。中都大興府是正式首都,其它四個京城都是陪都。

  原本的上京大定府讓這位皇帝給拆了,不光把原來的都城拆了,連皇帝家的祖墳都搬遷了,搬到了中都西邊的大房山重新埋葬。看來這位皇帝也是個狠人,為了讓金國裡那些抱著老家不放的人死了回家的心,踏踏實實的拿中

  

  

  原當家,他真是做到了以身作則。

  一提起大房山這個名字,洪濤就更有把握相信此時的中都城和後世的北京城位置比較接近了。房山也是後世北京的一個區,確實也在大興區的西邊,相距不過十多公里,從距離上推算也比較合理。

  大興、房山這兩個地名一旦確定了,洪濤就能大致的勾畫出中都城到底在北京城的什麼位置,它應該在後世北京城的西南角,稍微錯開了十公里左右的位置。到底是不是這樣,還得到實地去看一看,找一找附近的相關地名和標誌物,說不定就能更準確的勾勒出具體方位。就算找不到也沒關係,大概差不多就成,洪濤又不是來這裡挖祖墳的,差幾公里就差幾公里,不過就是個念想而已,看一眼就踏實了。

  「這就是中都城」從天津港出發,在幾位當地嚮導的帶領下向北又走了三天,一條破破爛爛的城牆終於出現在洪濤的望遠鏡裡,然後他就洩了氣了。這座城市完蛋了,大倒是挺大的,可全城基本都是廢墟,根本看不到比較完整的高大建築,就和被拆遷的工地一樣。

  「總理大人息怒,當年蒙古人來的時候,在這裡打了好多天仗,死了不少人,破城之後就一把火把這座城給燒了。城內的居民死的死逃的逃,這些年才慢慢有人回來居住,順便在城邊上種種地。」嚮導的領頭人是個中年漢子,姓是伊爾根覺羅。他的祖上就是金國人,但母系是漢人,還有個漢人名字叫趙安。

  「唉,命不好啊,本來想撿個便宜,沒想到還得幫別人收拾爛攤子。這要是重建的話,沒個三五年估計建築垃圾都清理不完。」洪濤此時連進城看看的興趣都沒了,他原本打算借著金國中都城的基礎,稍微改動改動就弄出一個新城來,沒想到計劃趕不上變化,如此大的一片廢墟,基本沒啥利用價值了。不光是沒利用價值,要是想在這裡建新城,還的先把廢墟清理乾淨,反倒增加了難度。

  「大人想在此建城」趙安有點聽明白這位留著短頭髮卻沒鬍子、穿著奇怪老頭的意思了,據說這位是南邊大宋朝裡的大官,整個直沽寨都是他的手下。這一路上自己還琢磨過,這麼個大官沒事不在南邊享受榮華富貴,幹嘛非跑到這種苦寒之地瞎溜達,原來是要來建城的。

  「差不多吧。趙安,你說我要是在這裡建城,你們是高興啊還是不樂意」反正偷奸耍滑的機會沒了,洪濤乾脆也不著急趕路,下了馬慢慢的向前溜達,順便和這個嚮導頭子聊聊,摸摸他們對新政策的態度。

  「大人您說的都是大事兒,像我們這種小民,哪兒懂這麼多。」趙安沒有正面回答洪濤的問題。

  「不懂也得有態度,如果誰都不說意見,那我就會覺得你們都不反對,倒時候真要是開工了,誰再蹦出來說三道四可就晚了,不僅得不到我的認同,搞不好還得成為我的敵人。所以啊,有話還是說在前邊的好,不用考慮別人如何想,就說說你自己的想法。沒有說對說錯的分別,就當隨便聊天。」洪濤才不相信這個趙安沒想法,他越是不想說自己就越想讓他說。

  「大人您是個好人,待人和氣處事也公道,那我就多句嘴。您在這裡建城倒不是壞事,可是最終恐怕沒什麼人會高興。」趙安和洪濤一起待了幾天,覺得洪濤這個大官挺順眼的,既然非讓說那就說說唄,但這一張嘴就不是好話。

  「能說說大家為什麼不高興嗎」洪濤本來就沒想聽別人誇,他需要聽的是意見,不管對不對,多聽聽沒壞處。

  「勞役唄大人您修城肯定要在附近徵集青壯,建城又不是件小活兒,好幾年都不見得能完工。我聽老輩人講,當初修這座中都城的時候,用了差不多百萬人,其中一半是軍隊,另一半都是百姓。光是從涿郡往這裡拉夯土,就用了足足十萬人,生生踩出一條大路來。您說這城建好了,大家夥兒又住不進去,白白耽誤了自己的收成,搞不好還得死在工地上,誰樂意幹啊。不是我給您瞎說,一旦建城這件事宣揚出去,這附近的百姓估計全得逃走。」趙安也沒忌諱,怎麼想的就怎麼說,而且還有理有據,連前朝建城時候的例子都舉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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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不咳嗽066章直沽寨

  至於說這樣做會不會影響自己的名聲,那是肯定的。而且自己已經讓人把大宋的旗幟全撤了下來,把自己的旗號全保留了下來。現在殺人屠夫不是大宋朝廷了,而是大宋總理洪!這個意義就全然不同了,大宋朝廷是大宋朝廷,大宋總理是大宋總理,雖然在明白人眼裡都是一回事兒,但在老百姓眼裡,區別還是很大的。大宋總理代表個人,大宋朝廷代表整體,個人名聲臭一點沒關係,集體名聲不臭就值得相信。

  這也是中國老百姓歷朝歷代的慣性思維,秦檜是壞蛋,但大宋朝廷是好的;魏忠賢是奸相,大明朝廷沒罪;和珅是貪官,大清朝廷沒責任……只要這些貪官汙吏權臣奸相最終被朝廷辦了,不管自己受到了多大委屈、多大損失,百姓們還是要為朝廷歡呼喝彩,就好像這些人不是朝廷官員一樣,就好像這些人幹了這麼多年壞事兒,朝廷一概不知道一樣。

  人們為啥這麼愚昧,洪濤也搞不清,不過既然別的朝代都能利用這一點來忽悠人,自己幹嘛不呢。洪濤已經想好了,自己就要當個大奸臣、大權臣、大壞蛋,以後大宋境內的所有缺德事兒都由自己承包了。啥時候搞得天怒人怨,啥時候再讓金河帶著帝國軍隊來,再來一次公開的斬首行動,把自己大義滅親,然後順理成章的接手大宋。

  到時候大宋人民都會誇讚自己的兒子是個明君,既然自己兒子是明君了,那也就不會對自己太過口誅筆伐,更不會在史書上留下太多罵名。事情也辦了、自己也不用瞻前顧後的難受了、大宋的改造也進行的差不多了、還不會落下太多汙點,洪濤覺得這麼幹挺合算,是賺了。

  不知道是掛在船舷上那些整天哀嚎不斷的人起了作用,還是洪濤運氣不太好,自打他打算去當壞人之後,這一路上就再也沒出現能當壞人的機會。古人云,好事兒不出門、壞事傳千里。不光運河兩岸一直都見不到人影,就連運河裡的船隻也都停了,再也遇不到一隻。

  「唉……這就是弱國無國防啊!你們倆看看,這還有規矩沒有了,建個碼頭就算了,還得插上金河帝國的國旗,這不是啪啪啪的打我臉嘛。」永濟渠的北端連著海河,從此再向北幾十公里,就是後世的逐鹿,離北京也就不遠了。在永濟渠和海河的交匯處,洪濤看到了一座嶄新的小城市,還有嶄新的碼頭。都不用問這裡是哪兒,光看碼頭上飄揚的旗幟,洪濤就知道這個小城是誰建的了。

  「姑丈,您這就不講理了。您非要在這邊建造鍊鋼廠,還得開礦山。這方面您應該比我清楚,都需要很多重型機械設備。皇家海軍的運輸船隻能北上到這裡,如果不在此建港,把設備都卸在海邊您肯定也不幹。皇家海軍到了任何地方也得懸掛自己的旗幟,這也是您定下的規矩。我覺得他們已經很尊重大宋朝廷了,那不是還有大宋的旗子嘛,您咋就裝看不見呢。」面對洪濤這種嘴不由心的挑刺兒行為,泊蛟予以了堅決的回擊。對這位老皇帝千萬不能太客氣,你假客氣的時候他就當真,專門趁機佔便宜。

  「按你這麼說,這座港口是專門為大宋建的?」洪濤好像剛明白過來。

  「也能這麼說,只要把鍊鋼廠和礦山的機械運輸完,您要是有人就可以接手這裡的防務,帝國軍隊絕不插手。」泊蛟給出了明確的保證。

  「那你早說不就結了,它現在還沒有名字吧?既然是大宋的城市,那我就不客氣了啊,我來給它起個名字,就叫天津吧。你趕緊找人給我刻個大牌子先掛在港口上,再通知帝國國防部,以後地圖上別瞎寫,這裡叫天津!」洪濤搞清楚了這裡的建設目的,又開始犯起名的癮了。至於說這裡到底是不是後世天津的位置,誰管得了那麼多啊,大概差不多就得了。

  「成,您說叫啥就叫啥,可算到地方了,難受死我了,以後我再也不去內陸瞎轉,太大。」泊蛟沒興趣和洪濤搶名字玩,他也沒這個愛好。這次從臨安來涿郡,足足走了三個半月,也讓他第一次切身感受到了啥叫大陸。呂宋島、爪窪島、印度半島、阿拉伯半島他都去過,但和大宋內陸一比,還是有點小,人也少。

  直沽寨,這才是新城的名字,這條河在地圖上早就有,這個軍事要塞當年洪濤也來過,還在這裡放過一把火。不過現在已經看不到直沽寨的影子了,皇家海軍直接把這座已經被蒙古人廢棄的軍事要塞給拆了,在它的基礎上又建起一座更大的深水碼頭,專門用來停靠從海上駛來的運輸船。其它的附屬設施都是軍營和庫房,看著佔地面積挺大,其實人口並不多,連陸軍帶海軍也不超過三千人,剩下的就是一支從福建路調過來的裁撤廂兵。

  和做生意一樣,沿海城市對北上開荒的熱情同樣很高漲,尤其是在聽說要跟著老洪皇帝去開荒之後,第一時間就把已經被繳械的當地廂兵送上了船,也不管他們樂意不樂意,一口氣就駛到了登州,再換上皇家海軍北上的貨船,直接送到直沽寨來當農墾兵團了。

  可惜這裡光有荒地卻不可能給他們分地分房子,因為洪皇帝還沒到呢,這裡也沒有大宋官府,第一任官員也是跟著運輸船一起來的,他都沒有辦公室呢,哪兒顧得上給別人分房子分地。

  可是這麼多人也不能整天待著吃閒飯啊,這位剛剛上任的地方官充分理解了一下將在外該自己做主就自己做主的精神,大筆一揮,這五千多廂兵就成了直沽寨的建設隊,幫助皇家海軍一起建設新城,這才有了今天洪濤所見的天津城。

  「你們倆是合格的地方官,在地方政務上,不用事事等待朝廷指示,只要不違背帝國利益,不違背法律,該怎麼幹是你們的權利。這次做的就不錯,好好幹吧,我看好你們。」洪濤對這兩名分別來自墨西卡和金河帝國的年輕地方官員很滿意,這就對了嘛,什麼事兒都等著朝廷拿主意,自己、羅有德、文南都累死也治理不好半個大宋。

  洪濤並沒在天津多待,略作調整之後,就帶著隊伍繼續北上。現在他的情緒略好了一點,因為這幾天聽到了一個好消息,北京城並不是一片荒地,它早就有了。

  這個消息是當地人告訴洪濤的,這裡的百姓又和河北路東西路、山東東西兩路不太一樣了。這裡基本沒有什麼北方豪族勢力,因為這裡已經和北方遊牧民族融合了幾百年,漢人政權在這裡的影響力並不大。北方遊牧民族到了這裡也放棄了原本的生活習慣,不管是漢人還是遊牧民族,在這裡的生活狀態都差不多。

  相對於南方的漢人、北方的漢人,這裡的人反倒更容易接觸和交流。他們腦子裡並沒有太重的國家觀念,也沒有太深的文化傳承,判斷誰好誰壞全憑你怎麼做,根本不管你怎麼說。說太多道理他們也不懂,因為識字的人太少,有些人甚至連漢話都說不利落。

  其實這種民風更符合洪濤的習慣,在忽悠百姓的問題上他還真比不過那些專業政客,但在做實事上他能甩專業政客八條街遠。不光是他能這麼幹,剛剛來到此地準備建立新政權的年輕官員們也是這種思想,甚至連金河帝國派駐此地的皇家海軍也是和他一脈相承的。

  直沽寨雖然被蒙古人廢棄了,但在這附近生活的當地百姓並沒放棄。這塊地方已經有了一定的基礎建設,水路交通連接著海路,不管是農業還是漁業都比附近其它地方發達一些,更利於居住。皇家海軍到達此處接管了直沽寨以後,並沒依仗武力強徵暴斂,而是用更溫和的方式和當地百姓達成了一生的關係。需要民夫就出錢出物僱傭,需要糧草就和當地人等價交換。

  當地人也樂意和這些來自海上的軍隊做生意,因為這些人能給他們帶來大量的生活物資,比如說食鹽、酒、茶葉、布匹、鐵器工具等。這些貨物在這裡還是很緊缺的,通常都得靠一些膽大的海商從南邊販運過來,數量少價格高。最讓當地人喜歡的就是醫療,皇家海軍和洪濤一樣怕死,每去到一個新環境里長期駐紮,營地裡第一座永久建築必須是醫院。

  這些軍醫除了熟悉傳統的中草藥之外,更擅長處理各種外傷和使用阿拉伯人、歐洲人的醫療手段。他們也樂意在手中工作不忙的時候去周圍村子裡轉轉,主動去問問當地百姓有沒有病情,不光能幫當地百姓治病,還有意把這種交流視為與當地百姓互相熟悉的一種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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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不咳嗽065章泊屠夫

  「真的?」泊蛟有點不相信洪濤的話,一向對大宋溫情脈脈的姑丈,咋突然就想開了呢。13579246810

  「誰說假話誰是你兒子!來,這兩把歸你了,和我的衛隊要,你殺不動了讓我的衛隊殺,他們不怕殺人。什麼時候殺過癮再回來,我留在這裡繼續挖河道,估計晚上之前是哪兒也去不了了,時間多得是。不過有一樣,城裡的那些豪族首領我要活的,也不用太多,給我留五六十人就成,剩下的你自己看著辦。」為了證明自己不是在說著玩,洪濤把腰帶上的兩把轉輪解了下來,往桌上一拍。

  「成,就交給我!爪窪島我又不是沒上過,今天大名府就是爪窪島啦!來人,吹集合哨,統統帶上一天的乾糧,急行軍,我帶你們屠城去!」泊蛟覺得洪濤這是在故意激火,搞得好像自己不敢殺人一樣。

  「陛下,您不能讓他去,他真敢下手啊!」孔沛看著泊蛟抓起桌上的短美滋滋的跑了,一把抓住洪濤的胳膊,滿臉憂慮。

  「你屠過城?」洪濤右手勺子挪到左手,接著吃早飯。

  「沒有……」孔沛搖了搖腦袋。

  「他屠過?」洪濤接著邊吃邊問。

  「……好像也沒有……」孔沛又搖了搖頭。

  「這不結了,你以為是個人就能屠城?我把話放這兒,除了我的衛隊,你把金河帝國的軍官全叫來,連海軍帶陸軍的,沒一個能挺過半小時。拿大炮玩命炸他們誰都成,面對面的殺人,連你我在內,全是口販子,還不如他們厲害呢。」洪濤把最後一口粥喝完,舉著勺子指了指正在河道里挖掘的預備役營。

  孔沛不敢相信洪濤的預言,也不敢不信,提心吊膽的在河邊等了一下午,每隔一會兒就問一遍桅杆上的瞭望手大名府方向有沒有濃煙沖天。洪濤沒搭理他,而是一心一意去繼續忽悠那名小上尉,務必做到洗腦洗乾淨。當夕陽西斜沉,大地被籠罩在一片金黃色色中時,泊蛟的部隊才回來。

  「你要是今晚不露面,老孔估計就得變成望夫石,以前我怎麼就沒發現你們倆之間還有這麼深厚的感情呢?」一見到泊蛟的德性,洪濤就放心了,他身上一點煞氣都沒有,倒是顯得很落寞。

  「我想他幹什麼?我是惦記大名府裡的那些百姓呢,他們和當年陛下抓我時一樣,並不是想故意和大宋作對,只是聽命而已,罪不至死……」孔沛沒聽懂洪濤話中的譏諷味道,背背山這種化在大宋還沒那麼普遍。

  「罪至不至死,他們說了不算,應該由戰場指揮官來判定!」一聽孔沛的話,泊蛟的精神頭又來了。

  「你這點狠心都長嘴上了!來,彙報彙報,泊蛟大將軍此行殺了多少人啊?屠城了沒有啊?」洪濤算是看透了,泊蛟也是普通人的範疇,即便喊得聲音再高、狠話扔得再多,他也還沒失去人性。

  「城裡的十一家我都抓來了,敢反抗的當場擊斃,殺得好幾條街的路面的紅了!」泊蛟不太服,還想給自己加點凶名。

  「哦,你真是太殘忍了、太凶殘了!中尉,你和我說說,陸戰隊都幹什麼了。」洪濤做出一副很吃驚的樣子,但後一句話就讓泊蛟有點不知所措了。

  「決三百四十一人,屍體都用神火焚燒了。還有二百零六名俘虜,都是各家的主要負責人,都帶回來了。」這名陸戰隊的指揮官不是印第安人,而是黑人,他呲牙一樂時,楞白楞白的牙齒和粉紅色的牙齦色差非常大,血盆大口這個詞兒的來歷估計就是中國古人頭一次見到黑人時想到的。

  「那我得批評你,走的時候我說過了,我侄子才是你們的指揮官,這些舉動都經過他允許了嗎?」洪濤一副很不滿意的樣子。

  「長官說讓我們自己看著辦……」黑人中尉一秒鐘都沒遲疑,直接就把泊蛟給了。

  「那他在幹什麼?」洪濤還嫌泊蛟太自在,繼續追問。

  「帝國陸軍有三百人協助我們抓捕城中的敵人,是由一名姓劉的少尉帶領,指揮官帶著其他部隊在城中維持治安,還貼了很多佈告,但用的是大宋朝廷的落款,我特意帶回來一張。」黑人中尉也沒客氣,把泊蛟得乾乾淨淨。

  「老孔,你看看,這就是你剛才擔心的屠夫,他已經用字殺死了全城人。你要是覺得他殺的還不夠乾淨,我就再多等你一天,你再選個人回去重新殺一遍。」洪濤大概的把那張用毛筆寫的大字報看了看,就遞給了一邊的孔沛,然後站起身,拍拍屁股去挖掘工地上繼續監工了。

  「……泊蛟,你不是說要把全城血洗一遍嗎?合算人全是陛下衛隊殺的,你就在城裡溜達了一圈?」孔沛此時又覺得泊蛟太沒征服者的氣度了,不能多殺,但也不能不殺,不殺幾隻雞,咋讓猴子害怕呢。

  「殺個屁!我姑丈的那些兵根本不是人,上到八十歲老太太、下到還沒出襁褓的孩子,他們全都給打死了。每查實一戶豪族,他們就從前門一直殺到後門,能用刀的絕不用,砍人的時候臉上還帶著笑容,有的人還把死人的耳朵割下來穿成一串搭在肩膀上。這還不算完,他們把屍體堆在一起燒的時候,還圍成一圈跳舞,比過節還高興!我只看了一家就忍不住了,陛下是從哪兒找來的這些士兵啊,斯萬那個王八蛋也太壞了,訓練出來的士兵比當年他爹的馬穆魯克騎兵還不是人。我悄悄和你講啊,以後萬一帝國要和大宋打仗,一旦打不過了趕緊趁早投降,別光舉著手,一定要衝著太陽磕頭,就說你是太陽神的信徒,他們就不殺你了,這是那個跟著他們一起搜捕的陸軍少尉偷偷和我說的。」洪濤一走,蔫頭耷拉腦袋的泊蛟立馬就活了,把他的所見所聞統統講給孔沛聽,還給孔沛指了一條明路。

  「你還是回艙睡會兒去,一天沒閤眼了,我看你的腦子有點迷糊。」孔沛沒在現場看到泊蛟說的那些東西,有些事情聽和看完全是兩種感受,他也就體會不到泊蛟的心情。

  但第二天中午,孔沛就部分體會到了泊蛟的感受。當運河被挖通、船隊重新準備啟航時,河岸邊上又響起了一片哀嚎聲。洪濤的衛隊把二百多米名俘虜連夜都審訊過了,挑出其中的五十多名家族高層,用一尺多長的船釘通通釘在了橫豎兩根木頭上,然後把這些十字架立在了每艘船的兩舷,每個架子上還都掛著一條白布,上面寫著人名。剩餘的一百多人不分男女,全都硬逼著預備營的人用短刀刺死,挖坑燒了。

  「陛下生氣了,如果前面還有這樣的事情發生,說不定就真的該屠城了。但願我們的運氣好,別趕上此等人間慘劇。要不你趕緊給帝國政府寫封信,我也給國防部寫信,要求他們再多派些人手來。陛下一感覺到危險就會發瘋,兵力多一些,能讓他的脾氣也好點。」這回孔沛不嫌泊蛟腦子糊塗了,也知道洪濤為什麼要這麼做,勸洪濤顯然是沒什麼作用的,唯一的辦法就是讓這位老皇帝別天天處於焦慮中。

  「信我昨天晚上就寫好了,你是國防部的人,我不好指揮你怎麼做,既然你也這麼認為,那就趕緊寫,我讓人帶著一半運輸船先返回開封去接從南邊新送過來的補給,順便把信讓他們帶回去。帝國政府很快就要向印度半島用兵了,照目前大宋的情況,我在信裡向帝國政府提出建議,再多抽調一些兵力用在大宋,尤其是北方,這裡人少了沒用。」泊蛟比孔沛想得還長遠,而且行動也快了一步。

  「那好,我這就給國防部寫,意思也差不多,不能把兵力都調到印度半島去,也不能光停留在大宋南方,尤其是陸軍,多少也得給這裡剩下幾萬。我看咱的老陛下好像特別喜歡北方,否則也不會特意從陸地上來轉一圈,這種事以前從來沒發生過,他可是位很少離開甲板的皇帝。」孔沛和泊蛟兩個雖然是一同來的,也是老熟人,可代表的部門不同,不能相互干擾各自的判斷。但在這件事兒上,他們倆的意見基本一致。

  洪濤倒是沒想到自己的殘酷鎮壓手段還能起到這種作用,之所以要弄得這麼血淋淋的,主要是為了震懾前面那些北方豪族。說服教育對這些人是沒用的,他們當了這麼多年牆頭草,早就不信什麼國家大義之類的屁話了,給他們畫大餅也白搭,想讓他們不來招惹自己,只能用最原始的辦法,殺!殺的你提不起勇氣來作戰,殺的你一提起我的名字就後背發冷,等自己到了直沽寨,靠近港口和大海之後,他們再有什麼想法也都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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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不咳嗽064章找後賬

  「南側河道!嘟嘟嘟……南側河道!敵襲!」就在天色已經有點矇矇亮的時候,桅杆上面的瞭望哨突然吹響了小喇叭,同時大聲衝甲板上的傳令兵喊著。

  「……聽評話聽多了吧,他們這是把我當曹操,然後把自己當週瑜了!」洪濤坐在船艙頂上視野挺好,順著瞭望哨的喊聲轉身一看,笑了。南邊河道里影影綽綽的出現了一片帆影,幾十艘運河上的單桅小船堆滿了柴草,正順著河道向自己的運輸船隊靠近。

  火攻!不用仔細琢磨,洪濤就知道對方弄這麼多小船來想幹嘛。在狹窄的運河河道里,用裝滿柴草的火船攻擊自己已經捆綁在一起的大船隊,確實是個好主意。但周瑜能成功是有一定先決條件的,並不是誰都可以點把火就把敵人船隊給燒了。火攻能不能成功的關鍵在於順風順水,並不在於船隊是否綁在一起,不能本末倒置。

  北運河裡的落差並不是很大,最終的出水口在黃河上,水流總體上是從北往南流的,再加上此時正值冬季,廣大的河北地區刮的都是西北風,所以洪濤在決定把船隊固定之前,就已經知道從南邊不會受到什麼威脅。和一個常年跑大海的人玩這點小心思是沒有獲勝希望的,隨時隨地判斷風向、水流方向,已經不是技能而是本能了。洪濤就算蹲在地上拉屎的時候,也會不由自主的測測風向,然後儘量蹲在別人的上風頭。

  想在逆流、逆風的狀態下搞火攻,最終的結局就是自己燒自己。洪濤也是壞到家了,他不讓自己的部隊開火,假裝沒發現。等對方的船對慢騰騰的靠近到一百米左右,這才讓炮兵把五六發燃燒彈扔了過去。

  「這些都是死士啊!明知事不可為而為之,臨危不懼也……打仗需要這種精神,尤其是裝備、人數處於劣勢的一方,有時候用好了可以獲得意想不到的效果。不過他們選擇的時機顯然不合適,這時候就等於白白送死了。」看著遠處那一團熊熊燃燒的大火,還有那些在大火中奮力撐篙的船伕,洪濤搖了搖頭。也不知道是該讚許他們的精神啊,還是要提醒身邊的小上尉以此為戒。

  火攻船自始至終也沒靠近到洪濤的船隊身邊,當船上的柴草被燃燒彈引燃之後,就燃起了熊熊大火,自己把自己火攻了,甚至連一點點菸都沒吹過來,除了把河道南邊幾百米之內照亮之外,啥作用也沒有。

  眼看天就要放亮了,前來進攻運輸船隊的人也打算趁著晨曦退兵了,這時洪濤已經能在望遠鏡裡看到運河兩岸到底聚集了多少人,沒有一萬也有八千。其中有三分之一都穿著統一的衣服,應該算是主力戰兵,其餘應該都是湊數的。但和之前遇到的那些盜匪團伙不同,這些人拿的武器很整齊,刀槍盾牌弓箭什麼的,一看就不是烏合之眾。

  「我犯了一個小錯誤……忘了和泊蛟說一句話。」看著這些人一邊收拾一邊集合,洪濤就知道他們要撤退了,夜裡偷襲都打不動,到了白天那就更打不動了。對方的指揮官應該已經感覺到了雙方的差距,不打算再做無謂的試探。

  「您忘說什麼了?」小上尉現在都快成洪濤副官了,一晚上就沒怎麼離開洪濤身邊,更不嫌洪濤的碎嘴子煩。他這是剛接觸洪濤,對洪濤說的話感覺很新鮮、很受吸引。但用不了多久,他就該知道這位老皇帝最厲害的不是腦子,而是嘴了。

  「我忘了說讓他多留點俘虜,少殺點人了。這些人多少都受過訓練,也經歷過戰爭,把他們集結起來,訓練個一年左右的就是合格的士兵。再配上一部分咱們的低級軍官,戰鬥力不會比大宋新軍差。」這可真是內外有別,當年在歐洲攻打佛蘭德斯漢薩的時候,那麼多作戰勇猛的歐洲士兵洪濤也沒可惜過,還追著人家殺,恨不得全殺光才高興。可是一回到大宋,剛一想到這些人很快就要遭到泊蛟和孔沛帶領的輕騎兵攻擊,他就開始惋惜了,好像多死一個都心疼。

  「泊市長和孔部長會把他們都殺光!?這不符合帝國陸軍的作戰方式,不會吧?」小上尉不太理解洪濤的擔憂。

  「至少河岸西側這幾千人剩不下什麼了……你猜現在帝國陸軍的指揮權會在誰手裡?咱倆打個賭吧,如果指揮部隊的是你的泊市長,那你到了目的地就申請退役跟我幹怎麼樣?如果不是,我把陸戰隊的迫擊炮送你五門,我這兩把轉輪槍也歸你了。」洪濤一聽小上尉的話,原本愁眉緊縮的臉上又陽光燦爛了,誰死誰活他已經忘了,能打賭陰人才是目前的樂趣所在。

  「……我們臨來之前,郎隊長專門給我們這些軍官做過一週的培訓,其中有一條紀律就是不許和您打賭,否則上軍事法庭……」小上尉把腦袋搖得和撥浪鼓一般,堅決不同意和洪濤打賭,而且有非常合理的解釋。

  「傷你最深的,就是你最親近的人!記住這句話吧,它就是真理!」洪濤此時臉上的表情更精彩,三角眼都快立起來了。朗崖這輩子要是敢踏上大宋土地一步,自己就打算讓他有來無回。沒這麼琢磨人的,知道就知道吧,還四處傳播,還超過了五百次,罪大惡極啊!

  洪濤猜的一點都不錯,帶隊回來指揮作戰的果然是泊蛟。剛剛離去沒半個小時的敵軍很快又跑回來了,跑得任性無比、跑得一往無前,沿著運河西岸向遼闊的北方呼嘯而去,跟在他們身後的是一千多名帝國陸軍輕騎兵。二百多人一起開槍的場面這些人昨天晚上就見過了,但上千人一起開槍的場面,他們剛剛才看到,然後就再也提不起反抗的念頭,有多遠跑多遠吧。

  「陛下,您沒事吧?」最先回到船隊旁邊的是孔沛,他的臉色不太好看,不知道是這一宿往返奔波累的,還是和誰吵架了。

  「如果您看著我沒事兒,那就是真沒事兒,你和泊蛟吵架了?」洪濤正在吃早飯,指了指自己對面的位置,示意孔沛坐下說。

  「他在屠殺您的子民!我勸不住他,他是正職,我是副職。」孔沛人坐下了,但沒去碰那些食物,直接向洪濤開始告狀。

  「我連副職都沒有!這是你們帝國內部自己的事情,就算我想管也管不了。你看看,戰鬥都已經打成這樣了,總不能我騎著馬滿戰場去找他吧?萬一有流彈把我打死,我兒子還不和你玩命!別操那些沒用的心了,他們也該死,不光這些人該死,大名府的人我也不會放過,不讓他們知道知道啥叫怕,以後還得死更多的人。趕緊吃飯,今天我們還得忙呢,說不定午飯都吃不上熱乎的了。」

  洪濤沒有去譴責泊蛟的行為,他做的沒錯,對付敵人就不該心慈手軟,不管對方是因為什麼目的,只要是敵人,那就別想好受。至於說這些人是不是自己的百姓,是不是該網開一面,洪濤覺得這個問題要客觀理智的分析。不是說同宗同族就一定是自己人,有時候最可恨、最傷人的就是同族同族。剛才不是說了嘛,傷你最深的往往是自己人。

  泊蛟確實狠毒,他在北邊根本就沒留隊伍,而是把部隊全都帶到了敵人的南邊,然後像趕鴨子一樣沿著運河往北趕,一千多騎兵充當那個趕鴨子的人。潰散狀態下的步兵,除了跑死和跪地投降之外,永遠也別想逃出騎兵的追趕,前面又不設阻擊兵力,這就是想把人全部殺光的節奏,根本沒打算要俘虜,不是打死就是累死。

  「姑丈,您就不該下令結束追擊。這些人當了俘虜,不光得吃光我們的糧食,還得耗光我們的精力,分分鐘得防備著他們逃跑。他們不像預備營裡的人,那些人都是因為沒吃沒喝才出來搶劫殺人的。這些人是吃飽了喝足了有組織的出來殺人越貨,都是慣犯,但凡有機會他們還得這麼幹。」如果不是洪濤讓岸邊的陸戰炮連續放空炮,這場追逐戰一直得持續到中午去。當泊蛟滿頭大汗、一身泥土的跑回來之後,還在埋怨自己的姑丈心太軟。照他的意思就該一直沿著運河把這些人掃光,連俘虜都別抓。

  「讓他們跑吧,我們這麼厲害,總得有人去幫著傳播才好。這些人被嚇破膽了,走到哪兒就得替咱們宣講宣講,而且還得添油加醋的講,否則豈不顯得他們太沒用了。我叫你回來不是攔著你除暴安良的,而是要給你一個更艱鉅的任務。這些人肯定是從大名府來的,罪魁禍首都在哪兒呢。趁著他們還沒時間跑路,你帶著陸軍再辛苦一次,去把他們全都抓來。我把我的衛隊交給你,不開城門就用大炮炸開,誰幹反抗就地解決,罵一句都不能原諒。別心疼我的百姓,他們現在還不是我的,你去幫我甄別甄別,真心不打算和大宋朝廷作對的人,才能活下去,其餘的就當從來沒存在過。」洪濤不光沒阻止泊蛟的屠殺行為,還給他又提供了一個更大的殺戮場,大名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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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不咳嗽063章打仗忽悠兩不誤

  「總理大人,您的軍隊真厲害,他們的小炮和火槍更厲害……我覺得他們和我的士兵很像,不是長得像,而是……」剛停戰不到一分鐘,那位上尉又湊到了洪濤身邊,一臉笑意的接著拍馬屁,同時也說出了他的感覺。

  「是作戰方式像,對吧?」洪濤也不等他措辭了,幹cuì替他說了出來。

  「對對對,幾乎一模一樣,他們都是您親自訓liàn的吧?我聽說帝國陸軍的訓liàn大綱也是您起草的。」這位小上尉不光嘴碎,還是個包打聽的八卦男,什麼都知道點,又什麼都不太清楚。

  「你聽說過一個叫斯萬的帝國陸軍軍官不?」敵人退卻了,估計一時半會還組織不起來第二次進攻,洪濤閒著也是閒著,幹cuì和他多說幾句。通過聊天,也能緩解緩解自己心裡的緊張情緒。

  「斯萬!馬六甲港總督的兒子?他好像在十多年前就出海難了吧……我在帝國軍人公墓裡見過他的雕像。」小上尉知道的東西確實不少,連消失了十多年的斯萬都有印象。

  「對,就是他,他當年是帝國陸軍第一位訓liàn官,也就是說第一批帝國陸軍軍官就是由他訓liàn出來的。而我的這些軍隊,也是他訓liàn的,你們都是一個師傅,應該算師兄弟了。」洪濤把這個小上尉可能還不知道的事情說了出來。

  「……難道斯萬教官他沒死,而是和您去了東洋?」小上尉的腦子轉得很快,只愣了幾秒鐘,就得出了正確判斷。

  「別叫東洋,多難聽啊,東洋應該是指日本人,那個破島還值得我去佔?你也不用打聽我到底去了什麼地方,我能告訴你的就是斯萬現在已經是國王了。在他的王國裡,還有十幾萬這樣的士兵,要不是我怕全帶回來嚇著我兒子、也就是你的皇帝,我還用你來給我幫忙?看到了吧,跟著我乾的,最終不是升官就是發財,最少也弄個總督玩玩。怎麼樣,剛才我的提議你考lǜ好沒?早決定早獲利。」洪濤又一次聽見有人叫自己是東洋來的,很是無奈,努力替自己澄清。同時也沒忘了去挖自己兒子的手下,為了大宋他也真是拼了,把這張老臉扔得無影無蹤。

  「啊?您提議什麼了?」小上尉被洪濤這一番話說得眼珠子都瞪圓了,信息量太大,饒是他的腦子挺靈光的,一時半會也縷不清這麼多頭緒。

  「就是讓你回去辭職,到大宋朝廷來跟著我吃香的喝辣的提議啊!怎麼著,合算我說話都和放屁一樣是吧?」挖別人牆角,洪濤還急眼了,真是人不要臉天xià無敵啊。

  「辭職……可是我的家還在麻逸港,我兒子剛上幼兒園,現在辭職合適嗎?」小上尉嘴上在探討著合理性,心裡卻有點動心了。在金河帝國這個系統裡,有本事的人確實可以步步高昇,但速度太慢,因為到處都有規則管著,你不幹出點驚天動地的大功績,短期內真不可能有什麼大突pò。

  可是大宋就不同了,這裡等於剛剛建國,和當時金河帝國建國的時候情況差不多,現在金河帝國裡掌權的那些人,不就是在建國之初跟著洪皇帝屁股後面跑的小屁孩嘛。如果自己也跟著這位老皇帝跑跑,過些年說不定真的可以成為一個人物呢,軍職還是政務官員都有可能啊,甚至當個部長啥的也不是夢。

  「我在帝國有四個孩子,但我說走還不是走了。男子漢大丈夫,事業才是第一位的。而且我也沒說讓你拋妻棄子啊,你先到大宋工作一年試試環境,就當是一次出征。如果這裡適合你,你就把妻子孩子接過來,大宋也不是沒有學xiào,難道你覺得我辦的學xiào會不如帝國大學?」一聽小上尉的口氣,洪濤就覺得有門兒,趕緊又把他的前程勾畫了勾畫,說得是有理有據。

  「您……您覺得我到大宋是繼續當軍官合適呢,還是去工廠裡當個經理啥的?我不光會統計,其實我在帝國軍校裡學的是參謀專業,原本想去陸軍參謀部的,可惜當時我沒上過戰場,人家不收沒有作戰經驗的人,這才去了造船廠。」小上尉開始跟著洪濤的思路走了,努力證明著自己的能力。

  「我剛才不是說了嘛,你在軍隊裡發揮不出才能,最適合你的位置就是從政。去當一名地方官,鍛鍊幾年,幹出成績,說不定就是守牧一方的父母官了,比如市長啥的,你說呢?」洪濤露出了慈祥的笑容,拍著小上尉的胳膊,給他把最後一塊拼圖畫了上去,於是這位小上尉的未來就成型了。

  「市長!我能當市長?嘿嘿嘿……我……」小上尉聽了洪濤給自己規劃的前途,很驚喜也很激動,能得到老皇帝的讚許,這是很光榮的事情。雖然他從來也沒和這位老皇帝共事過,可是他從小就聽過有關這位老皇帝的N多傳聞,幾乎每一個都能讓他浮想聯翩。

  「敵襲!注yì隱蔽!嗚……嗚……咚咚咚……嘩啦……」正當洪濤準備接受這名小上尉的投誠時,河岸邊上一聲淒厲的喊叫把他前面的努力全給抹平了,跟隨在這聲喊叫之後的是一種空氣被摩擦的聲響,然hòu就是重物落地和落水的動jìng。

  「艸他個大爺的!這是投石機!瞭望手,給我找出它的位置,讓迫擊炮幹掉它!」洪濤怒了,太可恨了,你要不就早點扔,要不就晚點扔,幹嘛非這個時候扔呢,這不是成心和自己搗亂嘛!不成,絕對不能忍,必須以牙還牙!

  這次來的,不光是投石機,還有騎兵。對方見到步兵無法突pò防線,幹cuì把騎兵也搬了出來。按照這時候的作戰理念,衝破敵人防線最有效的兵種就是騎兵了。至於說這些北方豪族是從什麼地方弄來這麼多戰馬的,答案很簡單,肯定和蒙古人有關xì。當年蒙古人後撤的時候,估計這些豪族也沒閒著,把蒙古人來不及帶走的漢人部隊都接收了,裡面自然不缺騎兵。

  帝國陸軍和陸戰隊對付騎兵和對付步兵的辦法基本差不多,距離遠了用炮、中距離用槍、近距離啥也不用,因為就不能讓騎兵衝到近距離來。洪濤也沒想到這些豪族們手裡還會有騎兵和投石機,幸好騎兵的數量不太多,組織也不是非常嚴密,而且只從河岸西邊一個方向發起衝鋒,最終還是沒有突pò河岸這條防線。

  可投石機就有點討厭了,它的數量倒是不多,但在火把遍佈的黑夜裡很難發現它的蹤跡,只能根據石塊的落點來估算飛行軌跡,再用燃燒彈探路,照到目標之後摧毀。這個工作耗費了陸戰隊的很多燃燒彈,不過也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不光打掉了七八臺投石機、燒到了很多人,還迫使敵人的陣線不得不後退了幾百米。誰也不願yì去挨這種鬼火的邊,即使有命令,這些半軍半民的部隊也維持不住。

  士氣,在冷逼ngqì時期作戰,紀律、士氣、天氣比裝備、陣型、單兵能力更重要。很顯然,這些豪族的軍隊紀律很一般,天氣也幫不上他們什麼忙,一上來這兩板斧不光沒得逞,還遭受了很大的傷亡,原本以多欺少的高漲士氣立馬就低落了。士氣一弱,其餘問題就都來了,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岸邊陷入了相對的平靜,除了迫擊炮隔三差五的會向比較黑暗的區域發射一顆燃燒彈、帝國陸軍和陸戰隊的狙擊手時不時給那些敢於進入三百米範圍之內的人影來一槍之外,雙方再沒什麼大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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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不咳嗽062章見面就幹

  陸戰隊在用迫擊炮發射燃燒彈,目標就是距離陣地二百米的區域。這種歹毒的武器不光具有極大的殺傷力,更為士兵們照亮了射擊範圍裡的目標,同時也讓所有帝國陸軍和陸戰隊員們吃了一驚。

  人太多了!東西南三個方向隨便看,到處都是人,穿著各種衣服、舉著各種武器的人,幾乎都找不到空隙。還不是薄薄的幾層,而是一眼望不到頭,反正在火光能達到的範圍內是看不到盡頭。

  「怎麼會有這麼多人!」洪濤此時沒有躲起來,他的躺椅被放到了一艘運輸船的艙頂上,正叼著一根雪茄坐在那裡。身邊是帝國陸軍和自己陸戰隊的幾名指揮官,說話的這位就是帝國陸軍那名上尉,此時他的嘴都合不上了。

  「廢話,全世界人口最多的國家就是大宋,你的地理課成績不咋滴吧?在這裡別的可以沒有,人是哪兒也不會缺的。你是不是應該告訴你的士兵們,發射速度別太快,否則用不了多久,槍管就打紅了。船艙裡的備用槍支不是都抬上來了嗎,讓他們換著用,我覺得一人三支槍都不過分。」洪濤對這個上尉有點意見了,別人還沒驚訝呢,你看他那個德性,這該讓手下士兵們怎麼想。既然他光顧著驚訝了,那自己還得提醒提醒他。

  「對、對對,您說得很對,我這就派人去通知……你!還有你!去通知兩岸的小隊,別拿起一支槍就打起來沒完,換槍,記住換槍!」比洪濤預估的情況好多了,這名上尉沒嚇傻,只是有點走神,讓洪濤這麼一提醒,立馬就把快出竅的靈魂揪了回來,恢復了理智,向身後的兩名軍官下達了正確命令。

  「總理大人,您看還有什麼需要注意的?」下達完命令,小上尉還不太放心,又來請教洪濤了。

  「你先深呼吸兩口,把自己鎮靜下來。想一想,你是指揮官,別什麼事情都指望別人,平時怎麼訓練的現在就怎麼打。打仗這個玩意沒什麼竅門可以投機取巧,按部就班的打就是了,你說呢?」洪濤又開始翻白眼了,這個人咋有點神經質呢,一會兒明白一會兒糊塗。也不知道朗崖是怎麼挑的人,別是他不愛要的手下,全給送自己這裡來了吧。

  「……是!對不起,我有點失職了……命令炮兵先不要開炮,放他們到五十米再用霰彈射擊。這麼密集的隊形,真是不把大炮當回事兒啊,這一炮得打死多少人?對了,你們誰知道二號霰彈裡面有多少個鉛彈?」讓洪濤這麼一說,小上尉終於算是冷靜了下來,也想起自己才是這裡的最高指揮官,衝著洪濤微微一鞠躬,然後開始發令了。可惜前半句還比較正規,後半句又開始跑偏,很有洪濤那種碎嘴子的天賦。

  「應該有二十顆吧……」旁邊的一名軍官給出了答案。

  「四號的呢?」上尉還不罷休。

  「一百顆……」這次那名軍官的回答更確定。

  「命令炮兵下一輪炮擊用四號霰彈,五十米也足夠了,讓他們嚐嚐啥叫鋪天蓋地,我就不信人比鉛彈還硬!」上尉聽到這個數字,終於滿意了,又修改了他剛才的命令,說完之後還特意向洪濤看過來。

  「厲害!就這麼幹!」洪濤都有點哭笑不得了,這位問了半天,合算是琢磨著怎麼打敵人比較經濟划算呢,真不愧是幹統計員出身的啊。

  就在洪濤和這名上尉的兩張破嘴不停嚼舌頭的時候,黑壓壓的人群已經衝到了距離河岸一百米範圍以內。借著桅杆上高高懸掛的汽燈光亮,甚至已經能看到某些人的面孔了。他們的臉很猙獰,怒吼著、嘶喊著,眼睛裡充滿了凶狠的光芒,好像要把誰吃了一樣,發了瘋一般向前猛跑。

  「轟、轟、轟……」幾秒鐘之後,河岸兩側、河道南側幾乎同時迸發出大團的白色煙霧和橘紅色的火舌,帝國陸軍的陸戰炮開火了。

  別看這些裝在兩個輪子上的陸戰炮只有七十毫米口徑,但它們都是長身管的加農炮,使用直徑最小的四號霰彈射擊,有效射程也在百米左右,幾十米的距離幾乎等於是頂著炮擊。炮口火光亮起的同時,那些剛剛還在向前狂奔的人群就好像被大風吹起的塵土一般,倒卷著就飛了回去,不光是第一層,後面好幾層人都如此。高速飛行的彈丸穿透了第一層,把攜帶的動能消耗掉一部分,又穿透了第二層,再消耗掉一部分,直到全部消耗光為止。

  「咣、咣、咣……」炮聲剛剛停止,又響起了一連串和步槍發射不一樣的聲音。那些從大炮發射的霰彈雨中僥倖穿過來的人群,又被一片鋼鐵雨霧籠罩了。這回的彈丸更小,但也更多、更緊密,再也沒有縫隙可以穿透。而且一片彈雨剛過,又是一片,連著的。

  陸戰隊員手中的獵槍發話了,他們比那位帝國陸軍上尉聰明多了,不用等長官下令,就能自己根據戰場情況換上合適的彈藥,不約而同的也使用了裝彈丸最多,射程最近的霰彈,也最歹毒。

  「通通通……」獵槍剛停,迫擊炮又發言了,這次還是燃燒彈,只是落點更近,就落在一百米以內的區域。剛剛被陸戰炮霰彈、步槍子彈、獵槍霰彈掃射過的衝鋒人群,又被一團一團的大火球砸到了,前進的勢頭立馬停滯了下來。不管多麼勇猛的人,也不管抱著多大的決心,現實情況讓他們無法再向前衝,因為往前一步就是萬劫不復。

  「嘣、嘣、嘣……」可惜停步不前更慘,前面的人停了,後面的人還在衝,誰停下來就會被後面的人推倒,然後踩在一大片腳丫子下面。不光是腳丫子,還有幾十朵小火花,陸戰隊員把剛發射完的霰彈槍放下,倒著跑了十幾步,從胸前拽下一顆手雷,再助跑十幾步,一片手榴彈又扔到了人群腦袋上。

  「啊……」經過短暫的心理鬥爭,人性被赤果果的顯露了出來,衝鋒的人群來的時候多快,又以加成百分之二十的速度向後倒捲了回去。唯一不變的是吼聲依舊震天,到底是怒吼還是驚呼,當聲音數量太多的時候根本分辨不出來。

  「通通通……」陸戰隊的迫擊炮可不管你是前進還是後退,在桅杆瞭望手的指揮下,第三輪炮擊又開始了,這次炮擊的距離回到了二百米一線,炸開的也不再是一團火球,而是一團鋼球。四散迸射的小鋼珠,一炸就是一個直徑四米多的圓形,如果從天空往下看,就像是在一片螞蟻群中突然出現了一連串空白圓點。

  「轟轟轟……」此時帝國陸軍的陸戰炮也不甘示弱,向著逃跑的人群噴出了一米多長的火焰。這次他們也學聰明瞭,換上了只裝十顆大鋼珠的一號霰彈,這玩意的射程是四百米以上,河岸兩邊如螞蟻群一般密集的人群瞬間又被犁出了二十多條通道,鮮血四濺的通道。

  「嘟嘟嘟……嘟嘟嘟……滴滴答……滴滴答……」這一輪炮擊之後,帝國陸軍和陸戰隊不約而同的吹響了銅哨和銅號,停止繼續射擊。從這一點上也能看出,這兩支軍隊有著很相似的作戰理念和很相似的指揮手段,如果把他們的武器統一一下,都不用太刻意的訓練,就能放到一起作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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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不咳嗽061章她來了

  「我明白了,願為太陽神獻身,這是我們的榮光」一聽洪濤這麼說,衛隊長立馬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雙腿一跪,用額頭在洪濤鞋子上碰了碰,這才站起來轉身離開。他已經做好了去見太陽神的準備,雖然這裡是異國他鄉,但他堅信,只要有神使在,他和他的同伴們就隨時能進入神國。

  洪濤沒有去阻攔這名衛隊長的膜拜,這是墨西卡士兵的精神寄託。如果現在告訴他們太陽神教是假的、太陽神是假的,他們也不會聽,說不定會認為太陽神拋棄了他們,會有什麼反應洪濤都猜不出來。

  很快,洪濤的衛隊就在岸邊集合了起來,一名軍官換上了白色的長袍,舉著一柄法杖開始給士兵做祈禱。儘管這種行為讓帝國陸軍的官兵們很詫異,眼光時不時都掃向洪濤,好像是在問他,您帶來的士兵都是啥玩意啊怎麼還信這套東西,但洪濤依舊沒有出面干涉的意思。

  這是墨西卡士兵的傳統,每當他們要進入生死決戰時,就會把自己的生命託付給太陽神,不是祈禱自己別死,而是祈禱讓自己第一個死,先死的先去神國,後死的說不定就趕不上這一波了。當然了,你不能故意去送死,這是對神靈的欺騙。誰敢欺騙神靈,就會成為所有墨西卡士兵的敵人,哪怕是心裡這麼想都不成。神靈是無處不在的,你想啥神靈也知道。

  「唉要是能把約瑟夫帶來就好了,看看他能不能給大宋人也都洗洗腦,如果能成功,我就省大事兒了。只要太陽還能升起來,我這個太陽神使就就一切,不用凡事再去和誰商量。」洪濤很是羨慕留在北美洲的那些同伴,麥提尼、斯萬他們命真好,自己種了樹,他們乘涼,上哪兒說理去。好在大鼠二鼠還能替自己享受一下神教的福利,否則自己真是太虧本了。

  祈禱的儀式很簡單,時間也很短,當穿著白袍的隨軍祭祀把法杖收起來之後,那些無比虔誠的墨西卡士兵們又從教徒瞬間轉變成了戰士,拿起各自的工具向事先安排好的位置走去,借著燈光在河岸上挖起了工事,對於將要發生的一切事情都沒什麼反應,一個個就和機器人一樣。

  帝國陸軍們也沒閒著,他們也在挖掘工事,把一門門的陸戰炮從運輸船上抬下來,安放在挖好的炮位上。在河岸下面,陸戰隊的二十多門迫擊炮也被組裝了起來,一箱箱的炮彈從船上被搬了下來,整整齊齊的碼放在炮位附近。幾名負責為炮兵觀測目標的陸戰隊員則爬上了運輸船的桅杆,用繩子和木板把自己牢牢的固定在上面,舉起特大號望遠鏡掃視著黑漆漆的曠野,這是在讓眼睛適應黑暗。

  「總理大人,我以前在郎隊長的陸戰隊裡待過,可惜當時您已經離開帝國了。不過我聽前輩們講起過和您一起出徵的事情,非常敬仰您的功績」士兵們都在忙活,他們的最高長官,也就是那個帝國陸軍上尉卻湊到了洪濤的船上,對著洪濤先來了一頓馬屁大餐。

  「哦,你是朗崖的手下啊朗崖還好嗎」洪濤向來不在意別人誇自己,使勁兒誇,自己兜得住。不過看在朗崖的份兒上,還是管住了自己的破嘴,沒說什麼傷人的話。

  「長官很好,這次就是他向國防部推薦的我。本來他想自己來的,可惜國防部的人沒批准,為此他一直都在罵人,嘿嘿嘿」這名上尉年紀不大,二十七八的樣子,可是說話很老成,光和洪濤說沒用的家常,就是不提他來幹嘛。

  「你還是直接說吧,找我到底什麼事兒。我估計你在朗崖手下

  

  

  也經常捱罵,他肯定也不喜歡你這種繞著圈子說話的習慣。」洪濤實在是沒心情和這個小上尉扯淡玩了,乾脆自己挑明瞭話題。

  「呃您的那些士兵把炮位弄錯了就算是榴彈炮,這麼打的話,恐怕也炸不到敵人。要是他們不想挖炮位,我可以叫人幫他們挖,這也沒什麼費事兒的,一會兒就完。」上尉這個歲數,估計是從來沒和洪濤接觸過,更不知道這位傳說中的老皇帝說話會這麼直接。深吸了一口氣之後,才把他認為不對的地方提了出來,儘量不用過於傷人的詞彙,使勁兒顧及著洪濤的面子。

  「你服役之前是做什麼工作的」洪濤沒接他的話茬,而是提出一個新問題。

  「我我在帝國造船廠裡當統計員,專門負責建造海狼級戰艦」小上尉不明白洪濤問這個幹嗎,但是又不能不回答,眨巴著眼睛回答了洪濤的問題。

  「我給你一個建議啊,你不適合做統計員的工作,或者說做這個工作沒發揮出你的全部才能。你應該向政界發展,如果你願意,等你退役之後來找我,我給你一個幾十萬人的鎮子管理。真的,我不是隨口說著玩,也不是故意寒磣你,我說的是真話。你可以考慮考慮,如果覺得我說得對,以後我給你寫個推薦信,你回去交給造船廠的高層,他們會放你走的。至於說炮位的問題,你就別管他們了。他們也是百戰老兵,打過的仗一點不比你們的郎隊長少,一會兒打起來的時候,你就知道他們是如何打仗的。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們這兩隻軍隊從來沒在大戰中相互配合過,肯定有些生疏。我不要求你們有啥配合,你就按照你的方式打,別管他們,他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我在這裡看著,如果他們妨礙了你和你的士兵,第一時間告訴我,我們倆再重新調整,如何」洪濤對這個小上尉挺喜歡的,他是個很會和別人相處的人,嘴也沒那麼賤。統計員雖然也算是比較高級的工作了,但這種人還是從政更合適,洪濤很看好他的未來,也願意讓他來幫自己,自己現在對人才如飢似渴,恨不得見到一個合適的人就馬上拉回來。

  「哦那、那我先回去了」洪濤這一番話都把小上尉說暈了,不就是個炮位問題嘛,怎麼都和自己工作攪合到一起了

  戰鬥開始的第一槍在晚上九點左右打響了,河岸西側的帝國陸軍率先開火,打沒打到人不清楚。洪濤估計是不會打偏的,都不用拿眼睛看,光用耳朵聽,也知道對面來了多少人。腳步聲都已經連成片了,根本聽不清步點,趴在地上都能感覺到輕微的震動。

  這一聲槍響如同在油鍋裡潑了一瓢水,瞬間就傳來了震天的吼聲,不僅在河西岸,還有河東岸和南邊的河道,敵人從三個方面同時發起了衝鋒。然後就是連綿不斷的步槍發射聲和尖利的銅哨響,帝國陸軍用標準的訓練方式,開始向人聲最噪雜的地方發射排槍。

  「通通通這時河道里傳來了一連串的悶響,陸戰隊的迫擊炮發言了。

  幾秒鐘之後,河岸的西側、東側還有河道南側突然爆發出十多個耀眼的大火球,幾乎能把人的眼睛晃瞎。這些火球並不是一閃而過,當雪白的亮光消失之後,它們轉化成了一團橙紅色的篝火,熊熊燃燒起來,不僅照亮了周圍一大片區域,還分出很多小火團,貼著地面向四周擴散

  那是渾身著火的人,不管他們如何撲打、如何翻滾,身上的火苗一點都沒有熄滅的跡象,碰到什麼東西,就把什麼東西點燃,包括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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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不咳嗽060章敞開懷抱

  泊蛟和孔沛帶著大部隊向北走了,洪濤和自己的衛隊留了下來。二十多艘運河平底船開始向一起集結,船舷挨著船舷的排在一起,把整個河道都堵了起來。船和船之間用纜繩牢牢固定住,再在河岸上砸進去幾根大木樁,把兩邊的船隻綁在木樁上。這樣一來,在那條暗壩的南側就形成了一架由船隻組成的巨大浮橋,足有四列寬。

  當船上的士兵忙著在架設浮橋時,洪濤也沒閒著,他把手裡僅剩的二百多名士兵安排在河岸兩邊同時紮營,還故意把營盤扎得稀稀落落,既沒有圍欄也沒有壕溝,根本不像行軍的營寨,更像一群旅行者,連商隊都不如。

  扎完了營,時間也差不多到中午了,除了幾十名士兵還在看管著預備營開挖暗壩,其餘的士兵全部到岸邊埋鍋造飯。不光吃,還得喝,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怎麼懈怠怎麼來、怎麼熱鬧怎麼幹。一直折騰到下午兩點多,這才偃旗息鼓,該鑽回帳篷睡覺的睡覺,該跑回船上休息的休息,整個船隊和挖掘工地上站崗的士兵不超過十個。

  洪濤的感覺很準,他們的行蹤一直都在別人的監視之下。自打這支隊伍從開封城出發之後,就已經被人盯上了,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群人。、

  對於洪濤這支朝廷軍隊的到來,大名府周圍的地方豪族們非常不舒服。他們可以忍受金人的欺壓、可以對蒙古人俯首聽命,但絕不會對大宋朝廷如此忍讓。原因很簡單,他們覺得大宋朝廷還是原來的軟蛋,雖然把蒙古人打跑了,那也是因為蒙古人內亂之後實力被大大消弱,就算這樣也照樣打了好幾年才撤走。

  向這麼一個朝廷臣服,不符合北方豪族的利益。交稅、納糧為了啥?還不是為了獲得保護。既然是保護,那就得找比較強力的靠山。金人、蒙古人都具備這個條件,大宋朝廷的表現並不令人信服。

  這些北方豪族之所以答應臣服大宋朝廷,其實只是敷衍,壓根也沒打算真的給大宋朝廷納錢納糧。而且他們覺得大宋朝廷沒能力把北方治理好,更沒能力長時間統治北方,說不定哪天蒙古人又殺回來了呢。與其到時候重新投向蒙古人,不如現在就先別忙著選邊站隊。大宋咱也不靠、蒙古人也不勾結,自己過自己的日子挺好。

  實際上黃河以北的很多地區,在蒙古人退走之後就已經進入了自治狀態,只是沒有明說而已。地方豪族勢力在這裡非常強大,哪怕是在蒙古人統治時期,他們也抱著團的和蒙古人談條件,獲得了部分自治的權。當年大宋朝廷北伐時,這些地方豪族就採取了中立的態度,既不給蒙古人提供幫助,也不支援大宋的北伐軍。能做到這一點,就足矣說說明他們本身就具備一定的武裝力量,至少是能自保。

  現在洪濤的軍隊打著大宋朝廷的旗號大搖大擺的進入了他們的領地,而且事先並沒有徵求他們的意見,甚至連個招呼都沒打,這種行為已經深深的刺痛了地方豪族那顆脆弱、敏感的心。當洪濤的軍隊還沒抵達開封時,這些北方豪族就已經接到了線報,開始留意這支一路走、一路打、一路殺的軍隊。自打洪濤一離開開封城,繼續沿著運河向北,以大名府為中心的地方豪族就坐不住了,一起跑到了大名府,商量該如何應對。

  其實這也是雙方互相不太瞭解而產生的誤會。如果洪濤能把姿態放低一點,事先從開封城裡找人去和這些北方豪族接觸接觸,說明自己是想借個路通過河北地區還是沒啥問題的。地方豪族們也不願意沒事和朝廷的軍隊打仗,毫無意義嘛。從另一個角度講,如果這些地方豪族能把耳朵伸長點,多瞭解瞭解大宋朝廷近期發生的諸多變化,多關心關心大宋朝廷的新政策,也就不會輕易下決心要給這支朝廷軍隊一個嚴重警告,順便也是警告大宋朝廷別把爪子伸得太遠。

  說白了,洪濤和這些北方豪族就是存在著不可調和的矛盾。在洪濤的計劃裡,根本就沒有北方豪族的具體處理意見,他目前還顧不上這片地區。不過他的處事方式和以前的大宋朝廷完全相反,從沒考慮過要向誰低眉順眼,這不符合他的習慣。讓一個東征西討從未遇到過敵手、創建了世界上兩個最大國家的皇帝,主動向某個勢力低頭,這本身就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情。

  從洪濤的經歷、性格、能力來綜合評估,他也確實沒這個必要。放眼世界,只有金河帝國才有資格和他進行平等的談判。注意,是平等談判,只要金河帝國有一絲一毫以勢壓人的意思,洪濤寧可不要大宋,也得讓金河帝國和自己的兒子嘗一嘗啥叫疼。在這種思維模式下,一群北方豪族,在洪濤眼裡就是一群喪家犬,多看一眼都是浪費感情。

  可這就是洪濤無法成為一個合格政客的根本原因,同時也有些違揹他所倡導的一切為了利益原則。他無法擺脫任性的毛病,而一個合格的政客,是不能受情緒所左右的,在政客腦子裡根本就沒有高興和不高興這種詞兒,只有合適和不合適。只要利益拿到了,他們自然高興,拿不到當然也就不高興,一切情緒都由利益多少來決定。

  按照一名成熟政治家的理解,這件事原本可以處理得很好、很平穩。先派人去北方安撫安撫這些地方豪族,順便多摸一摸他們的底細,甚至先給他們一些甜頭都可以,只要能讓他們暫時承認新政府的領導地位,一切就都好辦。

  然後再利用這些豪族之間的諸多內部矛盾,利誘也好、威逼也罷、收買也成,從豪族內部對他們進行分化,讓他們先內鬥一陣。等新政府騰出手來之後,再用一些虛職把這些豪族的領導人從當地調開,逐漸架空當地豪族的控制力。最後大兵壓境,把已經四分五裂、各懷鬼胎的豪族勢力一個一個的清理乾淨,整個北方不用耗費什麼太大精力,就回歸中央政府的懷抱了。

  這個道理洪濤不是不明白,但他就是說服不了自己按照最合理的方式做。原因也不完全是因為他的性格,還有他對北方豪族的蔑視和對時間的嚴重需求。他沒那麼多時間去和這些人虛與委蛇,也不在乎這裡的人到底會不會受到戰爭摧殘。在他眼中,這裡的人不管是出於何種原因,已經不算大宋人了,他們也沒有國家和民族認同感。

  對付這樣的地區,洪濤覺得和對付外國人沒啥區別,聽話就留著,不聽話就該直接清除掉。既然他們沒把自己當宋人,那宋人也就不會因為自己屠殺他們而過多傷感。不管是在金人統治時期還是在蒙古人統治時期,北方漢人都是助紂為虐的主力之一,他們都能對自己同胞下得去狠手,自己憑啥去對他們百般仁慈呢?這不符合公平交易的原則啊。所以洪濤是抱著征服者的心態跨過黃河北上的,自打過了這條河,他就沒考慮過要對誰另眼相看。不服咱就拉出來溜溜,你們不是習慣被征服嗎,那我就滿足你們!

  「神使大人,看來今天晚上我們又睡不好了。從下午開始,哨兵就發現東西兩側、西南和東南方向出了一些不明身份的騎兵,他們並不靠太近,總在距離我們兩三公里外的地方徘徊。按照我的經驗,這是大部隊的突前偵查兵,他們的主力離這裡不會太遠,說不定早就到位了,一直在等著我們的大部隊走遠再發動。我覺得他們很可能在太陽落山之後進行偷襲,而且是從至少三個方向一起來。您說他們會有多少人?用不用把我們的陣地再向前推進二百米。我怕對方有遠程武器,如果只依靠河岸構築的工事,防禦起來足夠,但失去反擊的能力了。」吃晚飯的時候,洪濤的衛隊長湊了過來,把他這半天時間收集到的情報小聲的彙報了一番,並提出了他自己的專業建議。

  「你太高看這些帝國陸軍的戰鬥力了,我還沒和你講過吧,他們不是職業軍人,說不定一個月前還是工廠裡的工人、農田裡的農夫或者辦公室裡的職員。雖然每隔一段時間他們都會進入軍隊服役,但和你們比起來,他們還有一些差距,主要體現在心理上。另外他們的武器裝備也沒有咱們的厲害,那些線膛槍還是前裝的,射速比較慢,全靠人數來彌補。現在我們總共只有三百多人,還得抽出人手去看管那些預備營的人,真正能投入戰鬥的不過二百多,再分成東西兩條防線,一邊也就剩一百多人了。依靠這麼點人手,如果都是咱們的軍隊,不管遇上多少敵人,堅守幾天我一點不會懷疑。但現在不成啊,你手下這一百名弟兄就是他們的後盾,哪邊吃緊就得往那邊增援,這也是我非要把船隻綁到一起弄成浮橋的原因,它就是給你們預備的。你去告訴咱們的人,要瞄準了再打,不要在射程外開槍,迫擊炮和手榴彈一定要往敵人最多的地方招呼。還有咱們的狙擊手也是,讓他們瞄準敵人裡穿得最整齊人打,哪裡旗幟越多就重點關注哪裡。這一夜不好過啊,別大意。」

  洪濤可沒衛隊長這麼樂觀,他當初和泊蛟、孔沛說得輕巧,就好像自己一動手,來多少敵人都馬上飛灰湮滅一般。那是在給他們兩個人吃寬心丸呢,不這麼說他們倆也不會走。可是真到實際問題上,洪濤並不認為自己這支小部隊能佔絕對優勢。豪族們是這裡的土皇帝,再此經營了上百年,應付過金人、蒙古,肯定不會像路上那些匪盜一般弱不禁風。

  如果他們真的打算對這支打著大宋朝廷旗幟的隊伍動手,那就不會留任何情面,務必要全力以赴,爭取做到一擊必殺。由此可以判斷,不來則已,只要他們敢來,那人數一定少不了,說不定還是聯合了附近方圓上百里內的豪族地方勢力一起來的,沒準手裡還有當年蒙古人留下的一些重武器,比如投石機、蒙古火炮之類的,搞不好連火槍都有,畢竟當年蒙古人也開始學著大宋新軍一樣開始裝備火槍了,哪怕全是前裝滑膛槍那也是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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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不咳嗽059章美女是我的

  當天晚,洪濤的隊伍在大名府以北七八公里的運河邊安營紮寨,安安穩穩的渡過了一夜,啥事兒沒有。可是第二天再啟程的時候,卻出現了一個大麻煩,運河堵塞了。一大早剛開始行軍不過兩個小時,負責運輸船安全的部隊派人前來報告,運河出現了淤塞,船隊無法通行。

  「姑丈,您說會不會是因為年久失修造成的,要不咱們把預備營留下把這裡挖一挖,湊合能過船成了,等到了地方,再看看用不用把整條運河不太通暢的河段組織人手重新疏通疏通。這條河還是挺重要的,我和老孔已經商量過了,要通知帝國政府,增派兵力來對這條河加強守衛。淮水以北的地方每隔十公里都應該設立一個軍事要塞,駐守百十人,互相呼應,按照此處匪患的強度,足夠威懾他們的了。這樣一來,可以依靠這條河從南方調派物資和人員北,光靠海運解決不了全部問題。」

  聽到這個消息,洪濤沒敢怠慢,親自跑到運河邊看了看。淤塞的河段並不長,也不嚴重,只是在水有一條暗壩,水流可以通過,小船也不礙事,但載重的大船卻過不去。泊蛟大概的聽洪濤聊過這條運河,也知道它這一百多年沒怎麼正式使用過,尤其是北方這一段,年久失修嘛,淤塞也是合情合理的。他更關注的是如何把這條運河利用,為北方將來的建設出力,眼光不可謂不長遠。

  「以後的事兒以後再說,現在我想知道的是這裡的河岸也未坍塌,兩岸也沒有高大建築,這條暗壩是怎麼來的呢?難道真是自然形成的?那別處怎麼沒有?你們去前面查看過沒有,前面是否還有類似的河段?」泊蛟想得很長遠,但洪濤的眼光卻非常非常短淺。他特意下了馬,在岸邊溜達了溜達,又坐著小船去對岸看了看,開始犯小心眼了。

  「報告總理大人,我們平時都是前探一公里,目前還沒發現類似情況……」帝國陸軍的尉明確回答了洪濤的問題。

  「姑丈,您是懷疑有人故意把河道堵不讓我們過去?」泊蛟明白洪濤的意思了。

  「你說呢?我怎麼看怎麼不像因為年久失修而造成的淤塞,那種淤塞是常年積累的,岸邊肯定有水生植物的痕跡,可是我在這裡啥也沒看到。河岸很整齊,連草都沒有,怎麼河道里多出來一條暗壩呢?解釋不通啊!」洪濤不懂什麼水利工程,但是他這幾輩子四處釣魚的次數可不少了,各種水庫、河流都不止一次接觸過。每到一處水域,第一個任務是找魚道,也是在找當地容易淤積的地方,他怎麼看這裡都不像是自然形成的。

  「您是說有人打算伏擊我們的運輸船隊!可是地方的豪強應該不會允許當地有如此大規模的匪患出現吧,這樣他們自己……您該不會是懷疑這些地方豪強要對我們下手吧!咱們可是打著大宋朝廷的旗號呢,他們會有這麼大的膽子?」孔沛有diǎn明白洪濤在擔心什麼了,只是他還有diǎn想不通,為啥地方豪強會對朝廷的船隊下手,這麼做風險有diǎn大。

  「人的膽子是隨著收益多少增加的,我們這幾十艘運輸船的東西,足夠有些人鋌而走險的。至於說朝廷的旗號,這玩意在淮水以南管用,過了黃河之後和小孩子的屁簾一樣,連腚都蓋不全,哪兒還有臉面啊。如果有,也不會走到哪兒哪沒人搭理。我也是猜測,並不確定真會有人對咱們下手。不過皇家海軍裡有一句話你們應該沒忘吧,我當年是怎麼說的來著?」洪濤端起了望遠鏡,向四面看了看,冬天的北方真是荒涼,啥也沒有。

  「危險是個大美女,只要感覺到一絲她的味道,必須玩命去找,否則一輩子沒命娶媳婦。」泊蛟想都沒想脫口而出,結果引起了周圍一群陸軍士兵的譏笑。這句海軍名言他們沒聽過,也想不明白這麼沒皮沒臉的話,怎麼會成為皇家海軍的名言。

  「笑個屁!什麼時候輪到陸軍笑話海軍了,還有diǎn規矩沒有啦!立正,向後轉……倒黴玩意!」可是他們的譏笑聲把泊蛟激怒了,雖然他早不是海軍軍官了,可是他一直認為自己還是海軍。總理、市長只是他的工作,別人可以笑話自己的工作沒做好,但絕不能笑話海軍,那是他的信仰。

  「那好,咱們現在不妨來找一找這個大美女,看看她到底來沒來!不過凡是大美女,一般都較矜持,咱們人太多了她不敢露面。這樣吧,把預備營分出一半人在此挖掘暗壩,我帶著原本負責守衛船隊的士兵和我的衛隊留下來,你們倆找個人騎著我的馬冒充我,然後帶著大部分繼續沿運河北。不用故意走得太慢,那樣讓大美女發現,她該起疑心了。你們行軍十二個小時之後立刻掉頭快速返回,我在這裡守著,真有大美女來,我這個身子骨也還能湊合抗一天,如果她不來,我也不想了,好吧?」洪濤覺得這個大美女很可能真會來,那樣的話有diǎn意思了。與其嚇跑她不見面,不如把她勾搭過來地幹趴下,免得她以後再去別處招蜂引蝶禍害人,我不入地獄誰入?

  泊蛟說得很對,這條運河對新政府經略北方非常重要,不能任由當地豪強太過囂張。自己雖然還沒騰出手來對付他們,但該給diǎn顏色的時候也得讓對方明白,現在的朝廷不是軟柿子,誰想捏一下捏一下,現在的朝廷是個大榴蓮,又臭又硬,也好讓他們收斂收斂。

  「那不成,當誘餌也不能讓您來當。尉,我給你留五百人,船的陸戰炮都歸你指揮,需要在此堅守二十個小時,能完成任務嗎?」泊蛟一聽洪濤要自己留下,立馬不幹了,一伸手抓住了洪濤的胳膊不讓他下馬,然後開始給自己的軍隊下達任務。

  「如果對手是大宋新軍,我完成不了任務,其它軍隊我覺得沒問題。」尉的回答一diǎn都不慷慨激昂,他和泊蛟像菜市場買菜一樣,還互相討價還價起來。

  「大宋新軍都在長江以南呢,來的人和他們差不多,還有問題沒有?」泊蛟也沒急眼,又給這名尉明確了一下任務。

  「沒有了!」這次尉不再廢話,伸手給泊蛟立正敬了一個禮,表示接受任務。

  「我有!你先別急著敬禮呢,什麼給五百人啊?我問你,如果給你增加一百人,面對的可能是幾千或者萬匪患,讓你堅守二十個小時,你能完成任務嗎?」洪濤把手腕在泊蛟胳膊一纏,脫離了他的控制,出言叫住那個正要跑開的尉。

  「……這diǎn兵力我還真不敢保證。我只有二百人,再加一百人也才三百。真要是打起來,我還得分出至少五十人去看管那五百多人的預備營,防止他們反戈一擊或者趁亂逃跑。另外我得分出幾十人去各艘船守衛,手裡能用的機動兵力只有二百多人了,還得分在兩岸防禦,這是不是太難為我了。」

  帝國陸軍的軍官和海軍一個德性,對於自己完不成的命令,一概要提前說道說道,絕不會咬著後槽牙接受。因為這意味著戰後的責任區分問題,如果是合理命令,完不成任務的責任在現場指揮官的身了,那是要軍事法庭的。如果不是合理命令,也不是說因為怕死不予執行,但要事先說明白,免得戰後還落個貽誤戰機的罪名,再被軍事法庭缺席審判,那太不公平了,人都戰死了,名聲還壞了。

  「所以啊,這個活兒還得我來幹,你們誰都不成。我的衛隊你們指揮不了,他們的武器你們也不會使用。有他們這一百多人在,能dǐng你們三百人,尤其是在防禦戰裡。你們還別撇嘴,打起來之後明白了。這裡不能突然增加太多人,假如對方真要來,那不是盯著咱們一天兩天了,人家也有望遠鏡,咱們的一舉一動估計也瞞不住。想要大美女,還怕身體吃不消,打算多叫幾個人一起米,那是不成的。你們倆沒有女人緣,還是等著看春宮畫吧,這個活兒還得我來。踏踏實實走吧,想著快diǎn回來成,我這個身子骨,也是抗一宿的能力,老了啊,腰不給力了。」聽到這名尉的回答,洪濤樂了,他知道這個任務單靠帝國陸軍完不成,他們武器裝備的射擊密度和殺傷力還遠遠不夠。這要是換成三百墨西卡陸戰隊,只要糧食補給夠用,固守一週都沒問題。不管對方是騎兵還是步兵,遠了用迫擊炮炸、遠距離狙擊槍射擊、近距離獵槍霰彈、近距離還有手槍和手榴彈。能闖過如此強度火力封鎖線的部隊,在這個世界還沒出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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