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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橋底下說書人
Crawler | 2017-9-30 13:0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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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概要】:淡淡墨色

【小說類型】:東方玄幻

【內容簡介】:執一劍,入人間、畫三生;攜一人,出紅塵、宿幽冥。

                    道是孤寂無情的,連靈魂都會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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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橋底下說書人
Crawler | 2017-9-30 22:26:52

第一百零九章 誰亂想了


危機隨時可能降臨,以二人目前的狀態,劉興舉那邊任何一人到來,都可能將之滅殺。

雖然不喜若冰的冷傲,也不能棄之不顧。葉心蹲下身子,蹙眉看著她:「能走嗎?」

「你自己走吧!」儘管封住了半身穴位,也只是虛脫麻痺,說話的力氣還是有的。若冰不願讓不怎麼熟的葉心攙扶,所以寧可獨自留在此地等藥性散去。

又是一夜即將襲臨,葉心單手覆額,為她的拒人千里有些頭疼:「天黑以後說不定會有什麼東西出沒,你不怕的話就留下吧。」

「不得不說,你的模樣生得不錯,若是有人尋來,說不定會獸性大發……你又無力…。。」

「流氓!想獸性大發的是你吧!」若冰不是無知的小孩,自然懂得葉心話中含義,雖然是故意用來恐嚇她,出於好心想幫她離開此地,但她怎麼聽來都不舒坦,只將臉色更冷了些。

葉心聳聳肩,站起身不再勸解。若冰明麗的眸子裡悄然閃過一絲驚慌,她確實害怕獨自在這裡夜宿,身旁那兩具無頭的屍身本就夠滲人了,血腥味也刺鼻難聞。

她用微弱的力氣,掙紮著想要站起身來。剛剛站起,酥麻的半面身軀,包括手臂、腿腳好像已經不是自己的一樣,頓時失衡,倒在了葉心懷中。

「喂,聽說越是表面冰冷的女人,內心愈是火熱,你不用這麼直接來勾引我吧!」總算找到了一個機會來發洩不滿,這女人似乎對葉心特別不待見,說起話來總是針鋒相對,也沒給過一次好臉色。

葉心扶住了他,儘管消遣了一句,卻沒有鬆手不管。她想要掙扎,可偏偏半邊身子毫無知覺,除了葉心的胸膛能感覺到她的肌膚還存在微弱的溫度,她自己只能感覺到毒素還在蔓延,直至半邊臉頰也僵麻起來,連發怒的神色都擺不出來。

「你這一動,血液流動加快,毒素可能會遍佈全身。」葉心也看出了問題,直接忽視她想要吃人一般的目光,轉過身將她的手臂搭在自己肩頭:「怎麼說你也是為了幫我才受的傷,我就吃一次虧背你走吧!」

「放我下來。」她用尚且能動的一隻收捶打這葉心的肩頭,葉心卻不再理會,強行背起她快速向著洗劍崖方向奔去:「姓劉的沒追我們,可能已經回頭追其他人了,你那些師弟有人能打得過他?」

葉心這一問,她徹底老實了,心情複雜的半趴在葉心的背上,葉心兩隻手勾著她柔軟的大腿,儘管隔著衣衫,她還是不禁有一種被赤裸裸觸摸的感覺,麻痺的肌膚本能的泛起紅暈。第一次欲男子肌膚相觸,竟還是陌生男子,而且如此不雅,她只得盡力直著腰肢,不讓胸脯挨到葉心的身板,於是畫面詭異的像一副策馬圖。騎馬的是女子,胯下的駿馬彷彿兩條前腿正騰空而起,仰天長鳴,悲傷的騎者自然成四十五度角後仰。

葉心很無奈,自己本也有些虛弱,全憑著身軀力氣在奔跑,她一個勁往後仰,讓重量加大了不少。不過他此刻全無雜念,糾結著該不該繼續追上前去。不與其他人會合於心不安,不過追上去也只能成為累贅,自己一夜尚可恢復,若冰只怕沒有三五天難以與人動手。

忽然背上的若冰整個身子一軟,前胸與葉心的後背貼了個緊密,也沒有感覺到她掙扎,兩團溫暖的柔軟輕輕一壓,葉心為之一顫:「怎麼了?」

停下來,葉心將她放在地上,此時毒素已經完全擴散,肌肉層已經全身麻痺動彈不得是她修為不弱,用戰氣壓制了毒素向內臟的侵染,聲音變的有些嘶啞:「幫我把毒吸出來。」

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唯有眼神中還能做出情緒變化,不太複雜,那是決然的態度,以及話語出口後的羞澀,這句話她不知掙紮了多久才咬牙說出口。

「用嘴?」葉心愣住了,她肩頭傷口處毒素最濃,不及時稀釋掉,時間久了可能會損傷整條手臂的筋脈,康復了也會變的遲鈍。

她閉上了眼睛不去看葉心:「吸出此處的毒血,其它的我一天之內可以逼出來。」

「這……事後你可別找我麻煩。」葉心嚥了口水,因為尷尬。傷口在其脖頸根處,即使自己再不拘小節,用嘴唇去觸碰,對他來說也是首次與人肌膚相親。

「只有儘早恢復實力,才有活命的希望,我都不介意了,你還磨蹭什麼,莫非你在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等了片刻,依舊未覺葉心有所動作,她依舊閉著眼冷冷的說道,沒有一點求人的態度,更像是命令。

「誰亂想了,血淋淋的,我總得調整下心態吧!」

葉心緩緩伸手撥開她肩頭的衣襟,一片白皙已經被幹涸的血跡掩埋,那道傷痕足有一指的寬度,浮腫的血肉當真有些觸目驚心。

咬咬牙,葉心一頭伏下,溫熱的嘴角貼上去用力一吸,只覺得觸及一片冰涼的爽滑。

儘管她與打了過量的麻藥一般,肌膚上沒有半點觸碰感應,睫毛還是抖了抖,嫣紅之色浮現全身,只是葉心低著頭看不到。

血很紅,帶著絲絲腥甜,此處是毒素的源頭,葉心深吸了幾口,吐在一旁,又用力啐了幾口,自己的舌頭都有些酥麻了。

「好了吧?」葉心尷尬的撓撓頭,其實剛才的曖昧動作讓他有那麼失神了一小會。

她還是不肯睜眼,也不說話,就那麼靜靜運轉著戰氣,從內臟深處一點點向外壓來,隨著葉心嘴唇的吸力,筋絡中的血液也有了動向,足夠她緩緩打通。不過葉心並不知她在做什麼,以為她只是害羞不敢看自己。

氣氛很沉悶,許久後,葉心打破了這尷尬:「你用的什麼花粉?挺香的。」

或許是由衷的讚許,二人均未經男女之事,儘管含蓄無邪,還是讓若冰猛的睜開了眼:「今日之事,你若敢對旁人提及半個字,我一定殺了你。」

討了個黴趣,葉心背過身,躲開她的目光,背心卻明顯感覺一片寒涼:「看你這麼有活力,應該無大礙了,我去休息會,你太重了,背這一路可夠累人的。」

「你……你說我胖?」若冰用那依舊帶著沙啞的聲調表示出怒意,自己的身形她還是很滿意的,沒有一絲贅肉,婀娜高挑,也能經常聽到其她師妹的羨慕。

這次換做葉心沉默無視她了,閉上眼調息恢復起來,她只得用眼神將葉心『殺』了三分鐘,直到他閉著眼打了個寒顫,才滿意的移開。

翌日午時,二人前後睜開了眼,若冰不發一言,揮了揮手示意葉心跟隨。態度說不上友善,也沒有多少敵意,依舊如以前那般冰冷。

不說話也好,至少比句句帶刺好。葉心如此想著默默的跟去。二人恢復的不錯,行了一個多時辰已經能聽聞轟隆的水流聲。

「快到了。」若冰簡單的說了三個字,面向前方,卻是說給身後的葉心聽。

「嗯,不遠了,只是不知道毒尊有沒有在前面布下什麼殺陣。」葉心不想依賴她,取出得自李婉晴的那份地圖看了看上面的標記。洗劍崖不是一處山崖,而是如碧落山莊後頭那般,橫空落下的一處瀑布,而他們所去的最終地,就是那瀑布折落處,石崖間隱藏的一處密室,一處毒尊都不知曉的密室,那是碧落山莊先輩在洗劍崖領悟武道,閉關時開闢出來的。

「你看那邊。」

隨著若冰失聲叫出,抬眼看去,一條溪流橫顯在眼前,應是從瀑布那邊蔓延而來。

只是那淺淺的水中,散落著無數的屍骨,分不清是數百還是數千具,沒有血腥味,應該已過去多年。真正的屍骨如山,有些頭顱上,嘴鄂張的很大,顯然死前承受了極大痛苦。

「傳言毒尊抓了上千平民,修建這七絕毒陣,綿延十里方圓,將這洗劍崖打造成其避難之所,來逃避仇敵追殺,看來傳言不假,這些人定是在毒陣修成之後被其滅口於此。」若冰的臉色很蒼白,那些因毒而變得五顏六色的碎骨,險些讓她吐了出來。

「七絕毒陣,只是用毒尊之名稱呼,並不是代表七種毒藥,所以前方還有多少危機,無法預料,你自己小心點。」若冰出奇的給予了一句聽似關懷的話語,只不過說完之後,玉足邁去,對身後不聞不顧。

葉心修為若她不少,跟上去一段距離後,才聽聞前方的動靜。

「臭丫頭,看你能躲到什麼時候,你那個師姐這會已經死了,沒人會來救你。」

這是劉興舉的聲音,他正站在一處洞穴前放聲大喝,其內似乎堵著什麼人,他進不去,也不讓其出來。或許他是不敢進去,身後易辰在內還有四人。他們活著的所有人此時聚齊。

幾人身上,不同程度的印著些傷痕,似不久前才經歷過廝殺。

「糟了,肯定是晴師妹他們。」若冰看清情形之後,臉色立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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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橋底下說書人
Crawler | 2017-9-30 22:21:51

第一百零八章 沐羽寒



「哈哈,臨死前的拚命才是最可怕的。」黑衣男子已經不確定同伴能否單獨勝過葉心,因為他的修為本就比同伴高出一籌,忽然目中泛紅,大喝一聲:「斬將,合擊。」

那同伴回頭遲疑了一下,便繞到其背後,一掌拍出,配合著黑衣男子單腿一躍,速度上依舊勉強達到了擊傷若冰的那一次。只是黑衣男子手上利爪被奪,他選擇了以拳頭去打碎葉心的胸口,暴怒到了極致的他,全身修為近乎勾動了血液的沸騰,這一擊的速度,居然隱隱將拳頭四周的空氣擦出了一絲燥紅,好像就要燒出火花來。

「暗殺術明著用兩次,我豈會中招。」

葉心剛剛給人上了一課,豈會不防備對方臨死反撲,前衝的身姿忽然轉向,避過了重傷的黑衣男子,就在其同伴準備釋放袖箭的時候,九道劍氣交錯而去,間隔三米。

「噗噗…。。」

九聲脆響全中,黑衣男子的撲空單腿落地,震驚的回頭看著同伴,全身衣衫碎裂,見骨的傷痕血流如柱,臉頰上更是撕去了大塊皮肉,神色猙獰的讓人膽寒。

「不虧是地武境。」葉心暗叫不妙,與地武境廝殺,短短幾招的交手,戰氣釋放的太凶,這一招劍氣出手,所剩的修為已經不足以再戰,而黑衣男子與其同伴雖然重傷,均未致命,二人以殘軀合圍,自己勝算已經不大。

「果然是戰氣凝形,可惜你修為太低,凝聚的劍氣太脆弱,能突破我周身的風壓,卻也僅僅只能破傷我的皮肉。」那同伴冷冷的說來,全然不顧身上淌著血,平靜的語氣中明顯有一種要將目光鎖定之人,千刀萬剮的意圖。

「你的死期到了。」

黑衣男子爆喝一聲,與同伴不約而同前後夾攻而至,二人修為未損,氣勢依舊如虹。他們眼中彷彿已經看見葉心身軀碎裂的畫面,出手的同時怎麼也掩不住興奮。

葉心取出銀劍,所剩的修為或許還可以使出一招星雨極光,卻沒有必勝的把握。

「鏘!」

很突兀的,傳來一聲鐵劍出鞘聲,虛無縹緲,抓不住是從何處起源,很綿長很悅耳,蕩漾在四面八方,更是在天際中迴蕩不息,像極了箭矢破空而來,在氣流中滑行的聲音,讓人忍不住想要抬頭,去天空中搜尋一番,好加以躲避。

微風拂過交戰的三人面畔,帶過一道柔軟的光,軟的向一條可以曲折的絨線。

聲息,劍回鞘。

血濺,身首離。

風止,乾淨利落。

黑衣男子與其同伴,被這突然而至的絕世一劍斬落了頭顱,他們甚至連敵人是誰都沒來得及看清,脖頸上整齊的切口正汩汩的冒著血泉,滾落遠處的頭顱依舊睜著眼,眸子深處,此刻才映出一襲白衣的影子,只是那白影沒有看他們,背著他們走向了葉心。

那一襲白衣正是早前抱著雙手看戲之人,突然一劍斬落郡王府兩人,這舉動也讓葉心、若冰愣在了當場。此人那一劍的氣息,足足散發了地武境五重的氣勢。

「你的劍氣,叫什麼名字。」

他收斂了氣息,乾淨的睫毛動了動,目光中帶著笑意,有三分女子的秀氣,語氣更是柔和,讓人根本無法生出敵意來。

此時對方只需一招便可斬殺葉心二人,掙扎只是徒勞,所以葉心冷靜了下來,沒有為此人的強悍折服,挺立著身子肅然道:「誅心。」

「名字不錯。」白衣少年輕輕摸了摸背後的長劍,卻不像有出手的打算:「你太弱,儘管劍招武技階別很高,但你使的不對,不達天武鏡無法凝形,你只是戰氣成束。」

「什麼意思?」葉心縮了縮目光,隱約感覺到有一種被凶獸當做獵物鎖定的感覺。

少年浮起優雅的笑容:「別緊張,我只是對你的劍招感興趣,若我不出手,你定會喪命,如此我便再無機會向你請教了。」

「請教?你是想搶奪我的武技吧?」葉心暗自誹謗,誅心劍氣必須配合煉心訣,就算自己念出口訣與此人,只怕他也無法習練,惱怒之下難保不動殺機。

不料少年搖了搖頭:「我有自己的劍,我何須去搶奪?救你只是想親自與你交手,以我的劍去感悟你的招,進一步完善我的劍道。」

他背後的長劍,很普通,普通的鋼鐵劍身,普通的鐵皮鞘,但握住劍柄的是他的手,便具備所向披靡的招,鋒利無比的刃。

葉心不太理解他的劍道所謂何,警惕後毫不隱瞞的說道:「你要與我交手?想必以你的實力,能夠看出我已無力使出劍氣。」

「我可以等!」少年隱去了表情,嚴肅起來。

「在這裡等?」

「不,你的劍空有軀殼,沒有靈魂,對我無益,我會等到你劍招完善的那一天,再來找你。」少年彷彿在說教指導,說道與劍有關的,他十分嚴肅,更是有一種膜拜的神色。

不得不說,少年的幾句話,對葉心震撼不小,足以讓他未來在劍氣的修習上受益許久。

葉心眉心緊鎖,試探道:「那我先走了?」

「請便!」少年很隨意的說道。

葉心沒有立刻轉身,此人實力之強,倒不擔心從背後下手,只是如此輕易讓自己離去,看似沒有絲毫作假:「你放了我,如何向燕王交代?」

「我無須向他交代,他本就是拿一式劍招與我交易,讓我替他來此取你懷中的毒經。」少年為所謂的神情,彷彿他的來頭極大,對燕王直呼他,沒有丁點敬意:「現在我對你的劍招更有興趣,與他的交易自然作廢。」

「如此說來,你殺了這二人,燕王也不敢遷怒與你,最後只會算在我的身上?」葉心看來一眼兩句屍體,倒未見多少擔憂,二人本就與自己不死不休,死了便死了。

「所以你不用謝我。」少年俊朗的臉型難得露出一絲玩味的戲謔,像是對著熟人。

「那就不謝了。」葉心對其說不上有好感,也說不上厭惡,不過還是從懷中取出那裝毒經的木盒扔了過去:「你救的是我二人,這東西加上我來背黑鍋,就算還你兩條命吧。」

少年接住木盒搖了搖又扔了回去:「空的。」

葉心一愣,正想劈開盒子上的枷鎖,那少年嘆息了一聲,他立馬停住,似乎被這一嘆點醒了什麼,重新收起木盒說了句:「謝謝。」

「呵呵,你明白就好。」少年笑出了聲,彷彿為葉心因為木盒而輕易說出了謝謝有些意外:「或許我們可以成為朋友。」

「至少此刻我沒有實力成為你的敵人。」葉心換了方向,婉轉的回答,二人對於日後交手之事不再提隻言片語。

或許少年有絕對把握能隨時找到葉心,不擔心他躲藏,而葉心雖未親口同意交手之事,但兩人之間的交談已經默認了這一約定。從各自的神色,彼此便能斷定均是坦蕩之輩,況且交手切磋並不一定傷及性命。少年之所以點明葉心劍氣的缺陷,也是為他必須迎戰的心態下了一顆種子。

「我留在此地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你將來往何處?」少年轉身欲離,輕聲問道。

「南行。」葉心望著此地灰濛蒙的天空說道。

「那我在霜城等你。」少年輕輕邁開了步子,不再停留,也不知他身上有什麼寶貝,全然不懼來時的各種毒陣,在他身形消失的前一刻,他說道:「我叫沐羽寒,你沒有問,但你有資格知道。」

「我叫葉心,我會去的,你還不夠資格讓我膽怯。」葉心遠遠的念道,看著他的背影,有那麼一瞬間的恍惚,此人敵友不明,不過觀其言語,絕不是小人之輩,所以告知了真名,這是一種彼此間的精神較量,也是對人品的信任。

沐羽寒先說出了名字,所以他輸了一籌,他本以為葉心會為他的實力震驚而虛心請問,但是葉心什麼都沒問,之所以轉過身以後才說出名字,因為他的神色中有一抹自嘲的苦笑。

若冰無力的看著這一切,只覺得這兩個男子都很奇怪,所談之話,她有一部分是聽不懂的,這樣的約定在她看來有些荒謬,失約也尚無不可。對於葉心喊出真名,她聽見了也沒有表現出驚訝,『洛心』之名本就不存在與碧落山莊,她是知道的。

「沐羽寒?」忽然若冰想起了什麼,微弱的張著慘白的唇角:「劍痴,沐羽寒,原來是他,也只有他能這般行事,當真沒什麼好奇怪了。」

「你聽過他的名字?」葉心走過來輕聲問道。

「哼。」弱弱的撇過頭去,若冰還在為之前葉心說給她也上了一課而惱怒。

葉心笑了笑,在兩句屍首上摸尋了半天,沒有發現任何藥物:「他們之前說你中的『麻筋散』數日後便可退去,難道沒有解藥?」

這一切只不過經歷了一刻鐘,劉興舉等人也不知追到何處去了,看來他們是注定要喪失這擊殺葉心二人的絕佳時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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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9-30 22:12:51

第一百零七章 上一課



「死很可怕嗎?」葉心沉默了數息,忽然開口,語氣中卻未見得多少懼意:「我頂多有些不甘心罷了,今日竟然要被兩名地武境強者圍殺而死。」

他就算扔下若冰轉就變逃,如此的距離也難以走脫,索性直言面對,還有反抗的力氣,那便儘量掙扎,在絕境中尋找一線生機。

「呃……」黑衣男子一愣,等著眼珠子半響,用近乎捂著肚子的狂笑態度道:「哈哈哈,小子,你是想說我們兩個一起上?欺負你嗎?」

「你大可放心,也不用激我,區區丹武境,我一人足可收拾了你,讓你見識見識地武境的強勢,也好讓你心服口服。」

「是嗎,臨死前還能上一課,我可得好好珍惜這點時間了。」葉心微不可查的笑了一下,轉頭對若冰冷言道:「他們要找的是我,你已經盡力了,腿腳走路不是問題的話,有機會就走吧!」

此時不想因任何事而分心,所以不待她回答,葉心又轉過了頭,即使她絕強的留下,自己也只能全心投入的廝殺中,索性不看一眼,當做她已尊從著離開好了。

「你們也不願與碧落山莊撕破臉皮吧?」葉心問向黑衣男子。

「小子,若是你們兩個都死在這裡,誰又能知道是我們殺了若冰?」黑衣男子聳聳肩,又風輕雲淡的說道:「我接到的命令是拿下你,不論生死,至於若冰姑娘嘛,她有力氣走的話,我也不會阻攔。」

「不過你死之後她若還在此處,我兄弟二人便說不得要好好憐香惜玉一番了。」

黑衣男子不知是真在想些什麼齷齪之事,還是故意讓葉心絕望無助,總之眼神裡很是警惕,那是戰場上鮮血洗禮出來的意識,對於每一次打鬥都不會輕視,即使蔑視對手的實力,他也不會在手上鬆懈絲毫。

葉心瞬間給了他兩個字的評價:難纏。此人的心態遠比楊雲武、無極門少門主那些強人要沉穩得多。

「色字頭上一把刀。」葉心淡然一語,莫名的搖了搖頭:「上課時間到,抓緊吧!」

「呃?」黑衣男子忽然對『上課』一詞有了那麼點遲疑和不解,不過還是迎上去一掌:「我就好好給你上一課,有些混蛋你不該惹。」

江懷德不在此,他肆無忌憚的暗指其混蛋,用以發洩內心的一絲不爽。

那一掌在面對若冰的時候,看似輕描淡寫間便被阻擋,但直面自己的時候,葉心不敢丁點大意,地武境的招式勁道,他不是第一次領教,早已運用了最巔峰的實力來應對。

長劍橫身,沉重的一掌印在了劍身上,顫顫的嗡鳴聲中,葉心被擊退三丈有餘。

「咿,不錯的劍,居然承得起我八成力道而不斷。」

黑衣男子目露出貪婪之色,沒有再出手,鎖眉摸了摸下巴,正色道:「給你個出手的機會,來吧!」

「想試我劍的鋒利度?那我成全你。」葉心使出了七星劍訣中,速度最快的一式,化作一道堪比對方『斬將』速度的白芒,直射而去。

「流星追月!」

戰氣附加在手腕上,遞出這一劍,那鋒芒的力道足以穿透腰粗的樹桿,卻在黑衣男子微微搖頭之後,雙掌一合,輕巧的夾住了劍尖,讓其再難前遞毫釐。

「你明白我們之間的差距了沒?」

「差距麼?」葉心前所未有的嚴肅起來,猛的一推劍柄:「動!」

全身戰氣翻湧,包括那心臟深處的金黃色也似顫動了一瞬,也是那麼一瞬,爆發出了超出自行修為的力量,隱隱有著超出地武境一重的強悍力道透入了長劍之上,那一推,劍尖刺破了黑衣男子的衣衫,差一點就竄進了肌膚中,他急忙收手爆退。

遲疑的目光閃爍不定,他看著葉心,眼角縮的更緊了些:「你……真是丹武境?」也不知他是自問還是問葉心,聲音很低,神色間帶著一絲恍惚。

「怎麼了?」身旁另一人不解的問向黑衣男子。不過他揮手打住,而後看著雙掌心裡,那被劍鋒劃破的痕跡,僅僅只是一層皮,連血色都未看見,他搖了搖頭:「沒事,這劍不錯,剛剛是我大意了。」

儘管他仔細辨認,確信葉心只有丹武境修為,但剛才那一瞬間的錯覺,讓他也收起了蔑視之意,運用起最凌厲的殺招。

他取出兩根指粗的尖刺,與先前擊傷若冰所用的一模一樣,套在了食指和中指上:「這是我兄弟二人,在與荒漠大軍交戰中,第十次斬將成功之時,燕王下賜的靈器,名為鷹突,其中融合了萬年鎢鐵,其韌度在兵器排行中可達王級低品。」

「鷹襲!」

黑衣男子沒有點出那一指,身軀飄忽的像一團陰影,立足處濺起一波泥土,不知用了什麼身法,竟然直接在葉心的瞳孔中憑空消失。

「暗殺術?」所謂的斬將,正是黑衣男子在千軍萬馬的廝殺中,自創的暗殺術,憑空消失只是假象,他在動手的瞬間悄悄灑了一把『琉璃粉』將身軀幻化成空氣一般的色澤,讓人有那麼一息間的錯覺,也僅僅需要這麼一瞬間,他的速度足夠襲殺至對手的任何一個目光死角。

「好東西還真不少。」葉心感慨的同時,右側太陽穴,一抹寒意侵襲而來,多次廝殺的他,立刻感覺到了其中的殺意:「雜耍用的琉璃粉,豈能與我相比。」

沒有見到葉心躲閃,他的身影也突兀的消失在了原地,天地間有那麼一瞬,他不存在與任何人眼中。

黑衣男子大驚之下,整個身軀遲疑一怠。忽然一隻手掌抓在了自己的腕上,真切的止住了他那一指襲殺,而葉心的身影依舊矗立在原地,不曾移動分毫。

幽隱術一展一收,宛如隱身,讓人在那一刻產生了錯覺,等適應過來已經晚了。

「掙!」

葉心死死的抓著對方的手腕,指間默默凝聚起一道劍氣,忽然對方藉著他緊抓之力,身子後仰,雙腳踹了過來,欲藉著他的胸膛作為踏板反衝脫離。

「哼!」

葉心不閃不避,對方這匆忙的一腳,在他千劫戰體的防護下,決計不會有大太傷害,所以他依舊點出了那一指劍氣,碰在其右腳掌心。

這一幕沒有任何人看得出內在,只是在兩根手指與腳掌相撞的瞬間,聽到了清脆的骨裂聲,黑衣男子的同伴頓時露出坦然的笑容,那骨裂聲理所當然應是葉心的手指。

只是他的笑容瞬間僵硬在了嘴角,因為黑衣男子慘叫一聲,不知為何,那一腳觸及手指之後,便軟軟的垂了下去,就連另一隻腳也受影響,沒有再踹下去,他好像承受了極大的痛苦。

葉心沒有罷手的意思,鬆開他的手腕,一腳踢在其小腹,將其重重的拋了出去。

「萬年鎢鐵嗎?應該能賣不少錢吧!」微笑著,葉心踹出一腳的同時,取下了黑衣男子手上的『鷹突』,此刻正拋玩掂量著。

黑衣男子的同伴大驚失色,急忙衝過去想將他扶起。

「別……別碰我……他能戰氣凝形,我的右腿骨好像被他凝聚的劍氣完全粉碎了。」黑衣男子慘兮兮的咬著牙,那鑽心的疼痛,好像隨時都能讓他痛暈過去,他不知道的是誅心劍氣目前的威力還不夠,不然直接從腿骨間打入,能從頭頂穿出去。

「戰氣凝形?」同伴不可置信的重複了一遍,狠狠的盯著葉心蓄勢待發。

葉心收起奪來的『鷹突』,心下已然大喜,回望了一眼更是震驚的若冰,她依舊蹲坐在地上,沒有離開,只是表情不再是待宰的羔羊,緊握的手心早已經沁出絲絲香汗,那是擔憂也是期盼,期盼葉心作為此時她唯一的希望,真的贏了。

「這一課,不僅是給他們上的,也是給你。」對著若冰露出安心的笑臉,不過她明顯聽出了話中的意思,貝齒咬在下唇下,目光中浮起不多的嗔怒。

「看你的神情,應該是懂了。」葉心沒有繼續打擊她,回過頭對那已經用單腿支起身子的黑衣男子道:「你之前想錯了,我說的上一課,是我替你上。」

「很簡單的一課,當你有機會絕殺對手時,千萬不要因為高傲和自大,而留給其喘息的機會,因為人在臨死前的拚命反噬,才是最可怕的,往往為了一線生機,能拼盡一切,去咬對手一口。」

「哪怕用垂死的傷勢,來換取對手的死亡,也是值得的,畢竟垂死與死亡是有區別的。」

葉心的話語,震懾了他們的靈魂,那二人在戰場上歷經多少次生死,可依舊沒有退去強者的高傲,哪怕對敵時再謹慎果斷,依舊輸在了高傲上,一開始二人齊出,葉心決計沒有生還的可能。

「現在只剩一人,我不會給你們喘息的機會,犯你們同樣的錯誤。」話語間,葉心已經動了招式,正因那背劍的少年依舊沒有出手的打算,他必須以最快的速度讓眼前二人喪失戰力。

黑衣男子悔恨不已,戰場上以百對千也說不上多欺少,他今天偏偏看出了葉心的激將,還要自持實力單打獨鬥,而且不僅輸了,還沒能給葉心造成一縷絲發的損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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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橋底下說書人
Crawler | 2017-9-30 22:10:50

第一百零六章 斬將



「哼。」若冰雖不悅,也懶得與陌生男子過多交談,解釋了跟上來的理由之後,便只有這一聲冷哼作為收尾。只是這一聲,從那柔悅的聲線裡傳出,煞是好聽。

「不管怎麼說,還是多謝你,若不是你跟上來,我也不會下定決心將他們分割擊殺。」葉心對其冷淡的氣質不為所動,反而笑著聳聳肩:「敢不敢放手一搏,以絕後患?」

「有何不敢?」若冰地武境二重的氣勢爆發開來,微風顫動,青絲飄搖,衣襟柔蕩,不過被修為比自己低上許多的人這般問道,她也不忘在言詞上搬回一局:「但願你不要成為我的累贅。」

「拭目以待吧!」銀光一煞,葉心握住長劍,與其並肩而立平靜的說道:「給你個忠告,別那麼冷,小心凍著自己。」

若冰聽得前半段,以為他會說小心嫁出不出,正欲怒罵男人都什麼什麼的,卻不料葉心說了這麼一句結尾,頓時氣結,又為自己想岔了而心頭一陣羞燥,總之在這短暫的言語交鋒中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敗了。

郡王府那三人適時而至,看著二人停下腳步,那黑衣男子冷聲道:「好膽!」

三人站穩腳跟,只有那地武境的一重的二人怒視著葉心,背著長劍的少年則一臉淡然的笑了笑,退後了兩步,雙手抱胸矗立在那,好像只是看戲的觀眾。

「怎麼不逃了?」黑衣男子氣勢爆發,他更多的怨氣不是來自葉心,反而是那不學無術、狐假虎威的燕王之子蔣懷德,他卻沒有膽量和資格去違背其命令,所以只能將怨念盡數揮灑在葉心身上。

「憑你也配讓我逃?」若冰情緒沒有絲毫變動,只是看到那背劍男子後退,遲疑了一眼。

「哼,燕州第一天才嗎?我兄弟二人今日必須拿下這小子,你若執意維護,那我們也只好討教討教了。」黑衣男子眼中,沒有絲毫憐香惜玉之意,只有一股從軍隊中培養出來的冷靜、執著,此時他是個領了軍令的執行者。

空氣中瞬間瀰漫一股寒意,若冰明亮的眸子裡閃現出殺意:「我從未自詡第一之名,在我聽來這只是一種諷刺,你將為這諷刺的話付出代價。」

「哥,此女厲害,我們沒必要跟他死磕,待會全力逼退她,只需一息,我二人合力襲殺那小子,也只要這一息,便可完成任務,也好為後面的爭奪留點力氣。」從未開口的另一人,依舊未動嘴角,悄聲傳音給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驀然一笑,示意了贊同,兩人四掌,吼了一聲:「殺!」踏出驚天的動靜而去。

「小心那個人。」若冰對葉心低喃了一句,說的是那看戲的男子,而後長劍插在腳下土中,從容的揮出一掌。

這動作柔軟無力,宛如舞蹈的起姿,只不過在那單臂伸直的瞬間,在她身前,一股澎湃的風壓瞬間爆發,從掌心間猛的竄出,與那二人的力道,隔著數寸距離撞在了一起。

「轟!」

兩面無形的風牆,在五隻手掌相隔的數寸距離間,相互推壓著,對持起來。震散開來的氣流,微微撩動若冰的長發,繞過眼角耳垂向身後優柔飄蕩,只是少了一抹夕陽,臉頰上看不到嫣紅,只有白皙的寒涼。

她沒有自大,頗為誠懇的說出兩個字:「不錯。」

伸出了另一隻手臂,如雪的絲袖間驀然竄出三道勁風。單手便可抵擋二人,此時雙掌齊出,葉心看得真切,這一招頗有李湘琴當日試探自己的模樣,那是「四極風牆。」

「退!」

黑衣男子急呼一聲,二人連忙跳開。這是武者對於氣息的感應,他感應到那四道勁風瞬息間向自己二人包圍而來,那強大的壓力,急速旋轉交融,像個漩渦,將他們剛才落足的地面都轟壓出了米深的大坑。

「四極風牆!地武境二重巔峰。」險些驚出一頭冷汗,黑衣男子驚駭的看著若冰,眼神不斷閃爍,咬牙道:「你已經到了隔空外放戰氣的地步,儘管距離尚短,但我二人想近身已是很難。」

說話間,又是數招對拆,二人佔不到絲毫上風。

「既然如此,我等也不用保留了。」二人對視一眼,做了什麼決定,視死如歸般再次衝了過去。

「我……也沒有動用全力。」看著那二人氣勢瞬間提升,若冰冷漠的出言打擊。

「斬將,合擊!」

這是一種詭異的招式,只有遇到過於強大的對手,兄弟二人才會孤注一擲,因為這一招殺傷力與風險度一樣高,能越級一擊殺敵,也能一招不慎,導致自身隕落。斬將,故而是擊殺敵軍指揮者的意思,這是戰場上敵我懸殊,扭轉乾坤的最終手段,詭異在出其不意,速度極快。合擊則是兄弟二人的後續配合手段。

黑衣男子忽然雙掌齊出,在同伴的背後狠狠的拍下,力道之狠,讓人不禁以為是二人自相殘殺了起來。

卻聽得一聲悶響,那被拍之人的背部像是藏了一塊厚鐵,承受了這一掌,前衝的身姿瞬間加速,快出倍餘,卻不見任何損傷。居然是借力。

「破!」

那前衝之人近乎飛射而來,他的右手成突刺狀,雙指並出,不知何時那雙指套上了形似鷹爪的尖套。速度之快,隨著一聲爆喝,整個人居然穿透了若冰的風牆絞殺,那冒著一點寒芒的尖刺勢無可擋的扎向了若冰的喉嚨。

「好快!」葉心咋舌,一直被忽略的他,此時想要援手根本來不及,就是若冰自己也沒想到對手會以這種蠻橫的方式突破自己的攻擊。那一指的速度,眨眼而至,耳邊傳來清晰的破風滑行聲。

「死!」

這一擊並不止如此,尾隨而來的黑衣男子,居然藏有袖箭,他沒有射向任何人,因為同伴阻擋在了他與若冰的中間,他只能將箭矢射向兩側,斷去若冰閃避的退路。

縱使他不如此,若冰也已經來不及避閃。

鮮血輕濺,一抹淒美的顏色映入眼中,葉心鬆了一口氣,那黑衣男子卻偏偏得逞的笑起。

若冰在這半息之間,身形未動,只將脖頸移動了兩寸,那一指突刺貼著右側脖頸根部與肩膀交界的肌膚掃過,落下一道醒目的血痕。她的衣襟不低,卻也能清晰的看見,整個畫面如同光滑若雪的美玉上,裂了一道紋路,毀去了所有美感。

殺意大起,若冰一掌推出,那男子也果斷的一擊便退,不論成敗毫不糾纏,黑衣男子在後甩出一條長鞭繞在他的腳上,重重一拉,他急射而來的身子一擊後又急速退了回去,導致若冰這一掌的勁道彷彿只是輕輕將其拂了回去。

「嘿嘿,你再動手試試。」黑衣男子胸有成竹的笑道,還滿意的拍了拍同伴的肩膀。

若冰抬起玉指,輕輕沾了一下傷口的血跡,在眼前一看,滿臉霜寒驟濃,快速在右側身軀穴位上點了數下,封壓住血液的流動,那指刺上淬了毒。

「嘿嘿,放心吧,要不了命。」

黑衣男子繼續發笑,若冰軟軟的垂著右臂,似乎不能動用,於是用左手拔起插在地上的長劍,交手以來第一次挪動了腳步,看得出她此刻動了怒火。任何女人被人在肌膚顯眼處留下如此傷疤,都會動氣,只不過她不是柔弱的小女人,不會哭鬧,她會選擇殺人。

果然,在葉心跨出一步之後,全身氣息一怠,剛剛凝聚的力量無聲無息的散了去,婀娜的身軀一顫,長劍一撐,居然半跪在了地上,只能緩緩抬頭冷漠的看著那二人。

黑衣男子終於放下了防備,向著若冰慢慢走去,嘴叫的笑意更濃:「我兄弟二人在戰場上歷練多年,這斬將一式自從創出,已成功襲殺過十七位『荒漠』將領,不過你放心,活捉敵將遠比殺死的價值大得多,所以淬的藥液不會致命,頂多讓你數日內無法動用絲毫力氣。」

「你也不用費力氣想逼出來,這毒藥名為『麻筋散』你傷口附近的經脈已經完全麻痺,你再厲害又如何,經脈不通,戰氣也運行不出。」

「確實是個好東西。」說話的是葉心,見到黑衣男子走向若冰,他閃身護在了身前,沒有罵對方卑鄙,在他看來,生死交手,任何手段盡可使用,再毒再陰險的招式謀略也不為過,好與壞,君子與小人,是看人心,而不是看他用了什麼。

君子暗算小人,他依舊是君子。

「呵呵,你就這麼迫不及待想送死?」黑衣男子停下腳步,不屑的微笑著。

葉心面上沒有表現出任何情緒,心底卻忐忑起來,以一己之力對兩個地武境之人,他還沒有狂妄到這個程度,況且那背著長劍看戲的男子,讓他有一種莫名的徹寒之意,那是一種螻蟻面對巨象的無力感。

若冰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看到葉心結實的後背阻擋了視線裡的一切,儘管在她眼中,那背影有著風蕭蕭兮,一去不還的淒韻,卻也找不出任何詞語說他不自量力。喉嚨間一股苦澀的悲嗆堵住了她的聲音,前一刻還說自己是為保他一命而來,片刻後便對調了角色,她的冰冷、她的高傲,在此刻破碎得點點零零,只因她輕視了比自己弱小的對手,一開始便動用全力,或許也不會落得這般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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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9-30 22:06:50

第一百零五章 一眼



「好了,敘舊的話留到黃泉之下再慢慢說吧!」

劉興舉一言打破二人溫馨的相聚。李婉晴美眸一斜:「唐文君呢,他不是說要來救我嗎?」

「哼哼,唐師兄自然是被恩師禁足了。」劉興舉冷笑著,用含著淫蕩的污穢眼神打量著她說道:「長得還真標緻,難怪把唐師兄迷的神魂顛倒,毫不顧忌尊嚴的討好你。」

李婉晴終究太過稚嫩,毫無心機,臉頰居然在這時不忘羞紅:「是他非得纏著我,我拒絕過他很多次了,哼,他的話果然不可信,還說會來救我,現在卻反過來要對付我。」

「哦?」劉興舉眉頭一挑,浮起邪邪的笑容:「這個我還得替師兄解釋一下,他是想著來救你,不過師尊聽說你被困於此,便軟禁了他,讓我們替他來照顧照顧你。」

「照顧?」李婉晴愣了一下,唐文君雖是金刀門大弟子,乃門主接班人的不二人選,為人卻是不錯的,除了對自己糾纏的有些緊,倒從未聽聞過有關他的閒言閒語。

「嘿嘿,師尊說了,給你兩個選擇,一是死。」劉興舉說道此處,冷下臉來,不容置疑的傳達著門主的授意:「另一個選擇是師尊看著唐師兄一片痴情的份上,才法外開恩的,就是你現在跟我回去,下嫁給唐師兄,並且成婚當日,讓李湘琴將莊主之位即刻傳與你。」

「哼,下嫁、傳位?你們是想兵不刃血,便謀奪我山莊基業吧!」若冰將李婉晴護在了師弟們中間,一切已經釋然,無須再說下去了。

「你們非要選擇死不成?」也不知蒼茫峰和金刀門達成了何種交易,易辰每每插話,均是毫無掩飾的站在劉興舉這一邊,仗著人多有恃無恐。

若冰緊了緊手中的長劍,她深知敵眾我寡不可為,卻不得不為之,李婉晴的出現,讓她連全身而退的把握都大打了折扣,她知道這個師妹太過純真,沒有嘗過半點血腥,嘴上不說,心裡已經認定了是最大的累贅。

她悄悄傳音給幾人:「我引開他們,你們立刻護著婉晴去洗劍崖,按計畫行事。」

就在所有人看來,她們已是甕中之鱉,她身形一晃,咋一看好像拋棄了同門獨自逃了,卻只是一個瞬間,她的身影衝進了那草舍之中。

「我以為你當真不會動心。」劉興舉隨即大怒,一步跨去,不再顧及任何人,那本毒經可以說是此次前來,最讓人眼紅的重寶之一。毒尊將其公然放在此處,毒的便是人心。

果然,劉興舉這邊剩下的幾人紛紛搶了上去,沒有人願意落後,也沒有人願意此時放棄誘惑,而抽身去阻止李婉晴幾人逃離。

只是有一道身影快過了所有人,因為他早已在眾人對峙之時,悄無聲息的潛伏到了草舍邊,距離上近過了所有人。

「是他!」郡王府那黑衣男子,看到葉心閃身進那草舍之門,卻沒敢立刻動手,因為他深知此時上前,不論是誰都會將他敵視,他對那毒經不感興趣,沒必要參合進去。

就在葉心拿到那木盒的瞬間,若冰、劉興舉等人紛紛愣在了門口,僅僅慢了一步。

葉心的掌心浮現一朵燦黃的火焰,擱在木盒的下方,他平靜的笑道:「誰上前一步,我就燒了它。」

「你敢!」劉興舉大喝一聲,卻在葉心緩步走出的時候,下意識的一步步退後開去。

若冰毫無表情的站在那裡,直至葉心出門與其並立,再次傳音道:「你先走。」

葉心笑了笑:「洗劍崖下見,接下來的路我認得。」

他留下了李婉晴的那份地圖,所以這句話若冰聽得懂,其他人卻不懂。他話音一落,身形向著李婉晴幾人相反的方向急速射去。若冰的嘴角,出奇的蕩漾起一絲微笑的弧度:「如此弱的修為,也想逞強,我豈能欠你一個人情?」

她並未追趕同門,卻是跟上了葉心。

「這……追那邊?」易辰沒想到結局會如此,沒有打起來,環顧兩邊,一時有些傻眼。

「當然是追這小子,毒經和若冰都在,殺了他們兩個,那李大小姐還不是手到擒來。」劉興舉展開全速追去,話音娓娓傳來,所有人一致同意先行放棄李婉晴,去搶那毒經。

「追!」郡王府三人後發先至,瞬間上前,憑著修為將易辰等人丟在了後頭。

就在這又一次追逐的同時,七絕毒陣前,一名斷臂的中年男子,面色微露傷態,攜著一名美婦匆匆而來,各門人員均注意到了,神色變動最大的當屬李湘琴、李靜蓉母女二人。

李靜蓉正與媚兒閒談著,見到來人猛然起身,目光透過半掩的帳簾看去,重重的咬著嘴唇,說不出是恨或是其他,有些發抖的身軀始終沒有移動寸豪。

那一對男女徑直走到李湘琴面前,在其他各門主詫異的目光中利索的跪拜下去,也沒有任何稱呼,男子低著頭,疲憊中帶著濃濃的哀求味:「我兒……進去了?」

在場唯有黃柏然敢與李湘琴平起平坐,故此也只有他敢問:「李老,他們是?」

「老太婆豈有資格認識這等高人!」李湘琴臉色冷到極點,這話分明是認識那一對男女,卻是不承認,更是不知是在諷刺自己,還是那一對男女,總之一副不待見的態度,任誰看了都一目瞭然,黃柏然也只得尷尬的笑著遠離了此處一些。

李湘琴微不可查的掃了一眼李靜蓉所在的帳篷,這才對著跪著的男女形容陌人哼了一聲,轉過頭去,不知是在看天,還是在擔憂毒陣中的門人,沒有再發一言。

那對男女沒有得到起身的回覆,自然不會起來,沉默著一跪便是兩個時辰,他僅剩的手臂,死死的抓著大腿,傷勢牽動全身氣息,漸漸的滿頭大汗,咬著牙,在那美婦的攙扶下,強撐著不願也不敢起身。

「兩位,無須擔心,過來這邊耐心等待便是。」媚兒忽然隻身走出,來到那二人面前,萬眾矚目中,她伸出纖長的手臂,輕輕一扶。配合著那勾人心弦的聲調,讓那二人當真生不出半點拒絕之意。

「李老尚未發話,小丫頭你豈敢越俎代苞。」說話的依然是黃柏然,這突然到來的二人,被李湘琴稱為「高人」讓他多少有點警覺,他害怕針對碧落山莊的後續計畫會因為什麼人的出現,而出現變故,所以想試探清楚這些人之間的關係。

李湘琴依舊目不轉睛,彷彿一切與她無關。

媚兒面紗下的嘴角是笑著的,恬靜而燦爛,只是那些人瞧不見,故而無法為其沉淪溺醉。她的發絲在陽光下,泛著淡淡的紅,與那火紅的霓裳,相映成這茫茫山脈裡,唯一的豔,是美得驚豔,驚世駭俗的美豔。

修長的睫毛恍若靈動的水波一漾,目光帶著笑意而去,很隨和的在黃柏然身上一掃。

沒有半點意念穿插,沒有零星戰氣散開,只是那柔和的一眼,黃柏然整個人向後退了一小步,他感覺到了一絲徹骨的冰冷,那微笑的眼神裡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威勢,讓他畏懼了一瞬間,這一瞬間短暫到其他人均未發覺。

「錯覺嗎?」他蹙著眉毛,再次望向媚兒,仔細的看向媚兒,當真覺察不出半點修為,她是一個普通人無疑。儘管這般想著,他還是猶豫了,看著媚兒扶起那對男女,向著一處無人的帳篷走去,沒有再發一言,輕笑著轉身,見李湘琴依舊無視這幾人,於是搶了個台階:「是老夫多事了,李老莫怪。」

李湘琴的目光很複雜,但更多的是痛苦,淺淺的有那麼一抹水澤,為了不被人看見,她不敢擦拭,只得背對著眾人,將視線點在那片毒陣的大霧裡。

透過大霧,闖過蜂群地,踏過箭陣斷崖,穿過荊棘林,更深處,那些追逐的人群終於前前後後被拉開了大段距離。

「若冰師姐,你是領導者,不該跟著我過來。」葉心停下了步伐,因為除了實在甩不掉的郡王府三人,其他人已經落得很遠,而若冰已經追上了他。

「我不是你師姐。」恢復了那份冷傲,若冰輕聲念來:「你的速度不慢,勇氣尚可嘉,不過你始終不是碧落山莊之人,為師弟們引開追兵的事該由我來做。」

葉心啞然,搖了搖頭。

「你覺得我不分輕重?」若冰俏目直直看來,對他搖頭的舉動有些不悅:「你想獨立引開追兵,在這麼多人面前,卻沒有活命的可能,我跟過來只是為保你一命,替師弟們還你這份人情,何況他們不是全跟過來了嗎?」

「聽說你是燕州第一天才,是否在你眼中,其他人都那麼不堪?」葉心也略有不快,對著這冷豔的美女毫不客氣:「我幫你們並不圖回報,其中因由你不懂,我也沒必要跟你解釋,我更沒有所謂的熱血和狹義心腸,我所做只因我認為是對,而且你怎知我沒有把握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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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9-30 22:01:49

第一百零四章 七絕毒經



萬童是真的怕了,葉心連殺數人面不改色,他恐慌了,只求一刀重創女俠,制住這個人質來換取自己的安危。

女俠長劍回抽,身軀一委,速度上居然巧妙的趕上了,一劍擋住了刀鋒。

不過萬童並不懼血腥,沒有任何猶豫,直接用只剩兩根手指的左手,插向了她的眼睛,兔子急了也咬人,這連貫的兩招歹毒絕殺,女俠看著那血肉模糊的手掌居然愣了一眼,失去了反擊的時機。

忽然一個人影撞了過來,撲在了二人中間,抱住了女俠,後背卻被那兩根手指直接插出兩個血窟窿來。

葉心已經沒有出招的力量了,只得用身軀來營救她,中招的瞬間嘶吼道:「殺了他。」

夾在絕望與希望間的一吼,彷彿帶著魔力,女俠的靈魂都為之一顫,玉臂一伸,長劍輕易的刺穿了萬童的心臟。

「我……我不甘心……」萬童終究是死在了這個女人劍下。

他躲不開,因為在他兩指插上葉心後背的時候,葉心反手死死的抓住了他的手臂。

「我的命交給你了,趕緊離開這裡。」葉心沒有給她半點震撼和思考的機會,全身幾十個大小血洞已經讓他昏昏欲闋,勉勵說出這麼一句話,便直接昏了過去。

這是葉心第一次將生死交到旁人手中,非常徹底的。

此時,三道身影急速落在了應言等人之前發信號的地方,正是那郡王府的三人。

「一劍斃命,好凌厲的劍勢。」那背負長劍的白衣少年優雅的笑起,看著地上兩句屍首,並未表現出丁點同情或是震驚,只是興致勃勃的打量著那致命的傷痕。

「難道是若冰?碧落山莊的人裡唯有她有這實力。」黑衣少年沉著臉色,略顯不悅:「追上去看看吧,畢竟死的是我們這一邊的人。」

當三人追至那顆大樹下時,白衣少年難得的蹙起了眉頭,看著那一地帶血的鋼針,以及應言被誅心劍氣斬斷的雙腕,片刻後只是低喃了兩字:「有趣!」

各門此次進入洗劍崖之人,加起來死傷已經過半,而內鬥分散後,轉眼已過五日。

在一片荊棘環繞的隱秘處,葉心收斂了運轉的功法,傷勢已經恢復七八,唯有後背上兩個指洞尚且留有一絲醒目。

他兩日前便已甦醒,出乎意料的,女俠背著他躲到了這裡,雖然有些笨手笨腳,但總算是珍寶不少,將葉心的傷口包紮的歪歪斜斜,那藥粉倒是效果極佳,且兩人均換了一身乾淨衣裳,心知肚明未避免尷尬,葉心並未追問是不是她替自己換的。

此刻她依舊滿畔蒼白,臂彎擱著雙膝抱住雙肩,瑟瑟的蹲在一旁,目光也有些渙散,這幾日她一言不發,也未打擾葉心調息。

「第一次殺人?」葉心起身後,打破了沉悶。

「嗯!」她柔聲應道,像個想家的孩子,眸子中水光漓漓的,嬌憐兮兮。

「沒有什麼好介意的,任何利益,只有強者有資格佔據,你要見識這江湖,就必須先學會如何在弱肉強食的環境中活命,你殺人是因為對方想要殺你,你沒有錯,人命是平等的,只有一次,你有權掙扎。」葉心平靜的開導著,驀然發笑,原來自己的心境已然如此沉穩。

「可是我和他們沒有仇恨,他們殺我又能得到什麼利益?」她抬頭問道。

葉心認真的看著她的眼睛,莫名有些同病相憐的感覺:「人心是很複雜很極端的,你沒有得罪別人,但是你的親人朋友也會引來仇恨,當你的親人朋友太過強大,他們對付不了,自然就會從你身上下手,殺人子嗣,斷其香火這也是利益爭奪的一種手段。」

葉心摸了摸鼻子,忽然想到無極門門主是否也是獨子,這樣的話仇恨只怕更深了。

「對不起,如果不是我下不了手,你也不會受傷,還替我擋了那一下。」她抿著發白的唇角,自責的地下頭去,沒有再回答關於殺人的問題。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接下來是繼續任人宰割,還是反抗著活下去,江湖如此,沒有多餘的選擇。之前是我大意了,不怪你,換成是我第一次殺人也與你如今的心情一般無異。」

二人沒有再說話,此時已是第六日的黎明,葉心拿著那副泛黃的地圖看了許久。

「走吧,六天了,其他人沒有地圖,也應該摸清了方位,再不動身就落後了。」

「謝謝!」她默默的起身跟隨,輕聲道謝,然後忽然說道:「我叫李婉晴。」

葉心側著臉笑了笑:「我記下了。」

她已經熬過了心靈上的那道檻,已經接受了這個殘酷的現實,能正視這個世界的生存法則,葉心沒有再多說什麼,她已經足夠成為自己的助力。

終於走出了荊棘林,異常奇怪的,沒有遇到任何危機。

「大家各憑本事吧!」

前方傳來一陣雜亂的打鬥聲,只聽得這一句話,葉心立馬招呼李婉晴蹲下身來。

數十丈外,空曠的地面上,突兀的聳立著一間小草房,與這天地顯得格格不入,房門已經被人轟開,周圍散落著十多具森白的殘骨,而順著門庭看去,那草舍中間擺著一石桌,上面豎立著朱漆木盒,四個大字真好對著眾人的視線——七絕毒經。

活著的所有人居然聚集在了此處,郡王府的那三人蹙足在最遠處,好像並不怎麼感興趣。金刀門、蒼茫峰還有一個最弱的鐵掌門,剩下八人,在劉興舉的牽頭下,與若冰四人怒視對峙著。

「莊主說過,洗劍崖中有關毒尊的任何遺留,我碧落山莊不取絲毫,你們要爭就爭,與我等無關。」若冰冷冷的說道,儘管已然敵對,卻也並不是委曲求全才如此,而是事實當真如此。

「既然若冰姑娘如此識時務,我等也就不為難你了。」劉興舉胸有成足的笑著,彷彿一切盡在掌控中,成敗已經注定。儘管若冰做了妥協之姿,但雙方已然撕破臉,他也無須顧忌什麼,為了避免自己人內訌,也為了判斷那草舍中是否布毒,說道:「就請貴莊派一人進去,將那木盒取來交給我等吧!事後各位自廢修為,我便可做主不再傷你等性命。」

若冰身後三人頓時怒起,就欲發作。若冰玉臂一攔,霜意更濃:「姓劉的,大家本就劃清了界線,你若等不及儘管殺過來便是,你們雖然人多,但我死之前殺你一人還是有絕對把握的。說這種話用這種手段你覺得我能跟你一樣弱智的上當?」

若冰冷漠的話語,進退得宜,不僅反過來威脅著劉興舉,也暗暗示弱,表明不染指眼前的七絕毒經,讓他們先爭個你死我活。

「好心給你們一條活路,不知好歹。」劉興舉大言不慚,自己早就尊師命必須殺人滅口,他如何有權力只是廢其修為,不趕盡殺絕。

「劉兄,還是先解決了她們在討論毒經的事吧!」易辰悄聲在劉興舉耳邊傳音,目光輕掃了一下郡王府的三人,擔憂著他們插手經書。

葉心也看出了端倪,那郡王府的三人並不針對碧落山莊,而是自己一人。

「若冰姑娘那邊情況不妙,我現身的話郡王府的人會立刻參戰,所以只能你去幫忙了。」看著身後的李婉晴,葉心不得已,心生一驚險計策:「你告訴她,等會趁混亂衝出去,她們有地圖,那些人追不上的。」

「我?」李婉晴愣了一下,擔憂的望著那群人。

葉心點點頭,輕聲道:「難道你要看著你師姐慘死,也不出手嗎?」

「你……你什麼時候知道的?」李婉晴驚訝道,自己並未告知過真實身份。

「你那麼笨,說的話漏洞百出,我要是這都猜不到,還不早被人算計死了。」葉心還不忘調侃一下,來分散她沉悶不安的情緒。

「哼!」果然她俏臉微怒,用往日那女俠般高傲的口吻罵道:「你才笨,膽小鬼,你就在這裡貓著吧!」

她話音一落,居然一個起躍就這樣大搖大擺的衝了出去。葉心苦笑著搖搖頭,若是換成他的話,等那邊打起來,冷不防衝出去偷襲,總歸能有些收穫,這般走出去,完全失去了價值。

正欲動手的人群,見到突然出現的李婉晴,紛紛露出驚訝之色。

「哈哈,找了多日都找不到,居然自己送上門來了。」劉興舉等人放聲失笑,好不掩蓋想殺李婉晴的動機:「碧落山莊唯一的繼承者,夠膽識。」

若冰臉色頓時有些難看,她怎麼也想不到會在這種情況下遇到李婉晴,顧不得問她這些日子的遭遇,月眉輕怠,將其護到身側柔聲道:「盡給我搗亂,看我以後還帶不帶你出門。」

李婉晴形同犯錯的幼童,撅著嘴,絲毫不為這劍拔弩張的氣氛所感染,目中清水溺溺:「冰師姐,我錯了嘛,以後再也不任性了。」

早前若冰與同門外出,李婉晴央求著跟隨,這才有了第一次出門見識的機會,途中不滿那唐文君的糾纏,這才獨自離隊遭遇了誤解葉心的那一幕,為其的話糾結賭氣,後來不願回家,這才悄悄留書,孤身跑來這洗劍崖闖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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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拚命



二人並未直接動手,反而是萬童靠在那大樹下包紮起腹部傷口來,應言擋在身前問向葉心:「我記得你是那個洛心,你為何要殺我師弟?」

葉心看了一眼正用碎布系綁腰身的萬童,平靜的道:「剛才我就躲在這顆樹上。」

不言而喻,那二人果然驚張著嘴,應言說道:「你都聽到了?」

「你說呢?」葉心一抖劍刃上的血水,語氣中殺意凜然:「不用包紮了,你活不久。」

「哼,那就留你不得了。」二人狠下心來,徹底有了不死不休的覺悟。

應言身軀未動,反而是剛剛系好傷口的萬童一個虎撲,手中酷似彎月的兵刃劃出一條銀白的半弧,口中大喝一聲,也不知是用來壯膽還是壓制傷痛而為。

更為幽亮的劍光輕輕斜化,帶動一絲風鳴,一觸即分,下一招尾隨而出。葉心步伐飄忽,簡單束著的發絲,貼著對方又劈來的一刀擦過,劍尖卻已遞向了萬童的咽喉。

「嗖嗖嗖!」

應言不知何時繞到了葉心身後,隔著老遠,大把暗器雨點般撒來。

葉心頭也不回,意料之中的微微一笑,只是那笑容瞬間化作了虛無,所有暗器穿體而過,卻沒有沾上半點血腥,跟打在了空氣中一樣,那儼然是他留下的一個殘影。

「不可能!」應言牛鼓著眼珠子,是暗器的人眼神何等犀利,可是目光居然跟不上葉心移動的速度:「這……碧落山莊有這種身法?」

流雲步與七星劍訣是葉心僅有的兩種低級武技,也是目前能完全掌握的,樣式少,卻正好余出時間學的精明。

「快躲!」

於是悲劇的萬童,本來看著葉心被偷襲成功,正要鬆下一口氣,忽然看到暗器穿了過來,反應不及,直接有兩道打在了身上,幸運的是沒有沾毒,不過也夠嗆。

他疼的一陣齜牙咧嘴,強忍著向背後一刀橫去,頭未回,刀先動,斷定了葉心步伐展動,一定是繞背後偷襲自己。

只是那一刀依舊軟綿綿的砍在了空氣中。

「鏘!」

葉心反其道而行,穿過暗器的縫隙,逆向襲殺應言,不可謂不出人意料。

應言好歹也是丹武境巔峰,本能的雙臂護胸,手臂上居然纏著鐵器,與銀劍擦出火花,身體被葉心強悍的力道撞的節節後退,一直轟在了那顆大樹上。

葉心眼角一抽,沒想到交手僅僅三招就出現了天賜的良機。

「殺!」葉心站在原地未動,突兀的爆喝一聲,那二人也是為之莫名一顫,又愣愣的看著葉心,不知焉然。

樹上的女俠明白這是葉心給的暗示,葉心剛才坦然的說過自己之前躲在樹上,那二人又如何會去想樹上還躲著一人,而應言此時正背靠著樹桿,被葉心的衝擊力推過來是有一瞬間滯怠的,若是頭頂出其不意的落下一劍來,絕對致命。

然而,秀色可餐的女俠,確實出手了,宛如偏偏仙子從天而降,玉足點在了應言身旁三米的地上,居然苦著俏臉勸起架來:「你們……你們不要打了,再打下去會弄出人命的。」

「李大小姐!」應言只是愣了一息,急忙跳開了距離,女俠也在丹武境巔峰,現在二對二,自己兩人只怕因傷絕對不敵,故此在跳開的瞬間又撒出了一道暗器直射她胸膛。

她驚訝萬分,一時忘了閃避,自己沒有偷襲對方,對方居然不由分說直接要自己的命。

「笨蛋!」葉心失望的低罵一聲,腳步比那暗器去的更快。

劍尖一陣嗡顫,挑飛了暗器護在女俠身前,搖了搖頭:「這就是江湖,人心險惡不是你這種傻姑娘想的那般美好。」

她從小就是眾人高捧著的寶貝,母親溺愛有加,師兄弟切磋武藝,也是小心翼翼的呵護謙讓,沒受過絲毫傷害,哪怕是重一點的語氣她都不曾聽過,印象中的江湖,就該如此,人人平等和睦,相敬如賓,滿地康莊大道,和諧繁華,俠善者比比皆是。

「不想死就學會反抗吧!」葉心並不擔心她的實力,只是心態問題,所以直接將受傷的萬童留給她去對付,自己將應言避開單挑去了。

有意逼迫她參戰成為助力,因為進得洗劍崖的所有人裡,幾乎全部與碧落山莊選擇了敵對,葉心自己一人都不敢穩勝那些地武境的任何一人,帶個累贅豈不是寸步難行。

被葉心殺傷的萬童,果斷的衝向了女俠,而她笨手笨腳的招架起來,總感覺與平常同門切磋有些不一樣,對手專攻要害,招招凶狠。一個重傷,一個毫無真正廝殺的經驗,手腳放不開,一時間打成了平手。

「哈哈,那丫頭不敢沾血,遲早落敗,你就放心她一個人?」應言最拿手的是暗器,與葉心保持著足夠的距離,想出言讓其分心。

「每個人踏足江湖的人,都會面臨這樣的磨練,今天只是拿你們給她上一課。」葉心對她還是有信心的,起碼在重傷的對手面前保命不是問題。

「小子,你倒是狡猾的狠,先是暗殺偷襲,再是聲東擊西,經驗這麼豐富,沒少殺過人吧?」應言一面說著,手指已經夾住了幾道暗器,尋則葉心目光的死角。

葉心自然沒少殺人,雖然都是該殺之人。單血月嶺上,拔暗哨,火燒賊窩便不止死了數百人,再加上灰狼山上酒中投毒,一路殺伐早就煉就了波瀾不驚的心境。

「多你一個也無妨!」葉心搶先動了,就在對手忽然側移揚手的瞬間。

應言皺眉急避,葉心太快了,他的暗器始終慢了一息,落在荊棘中掀不起半點波動,反而是葉心一劍橫出,草屑紛飛,盡數欺來。

劍尖夾在滿目亂草中點出一點寒光,在應言雙眸中向薄薄的一片葉子,遠遠飄來,指向自己的額心。

忽然他一個仰身,腳尖一提,咻的一聲,從鞋子前端居然也飛出一柄筷子長細的鋼針,去勢之快,超越了先前的所有手段,縱然葉心身法再快,劍勢已成來不及撤換身形方位。

「星光隕落!」「乓!」

長劍方向不變,身子一個七百二十度急速旋轉,劍刃瞬間劈落數十下,也不知第一下,一聲脆響,那飛來的鋼針被從中破成兩半落在了地上,劍身也是隨之一顫,嗡鳴陣陣。

「你腳上的力氣比手腕要大得多啊!」笑著譏諷了一句,葉心腳跟一抬,踏風突刺。

「找死!」

這一次應言沒有躲避,反而面對面一腳踢在了劍身上:「這麼近看你怎麼躲!」

「暴雨陀螺針!」

他震開袖臂,雙腕上均帶著鋼鐵器具,像是機簧轉動了一下,那護腕一陣旋轉,數百條繡花針在戰氣的催動下咻咻而出,對著葉心的腦門,看那氣勢就是鐵板也能扎進去。

「糟了!」葉心也沒料到對方會有如此裝置,堪稱法寶,收回被其踢開的長劍,在身前劃出陣陣圓弧,金戈聲不絕,撞飛的鋼針在圓弧上打出無數火花,葉心也被逼的節節後退。

儘管如此,那繡花針一般的暗器實在太多,很快便有幾根突破防禦刺在了葉心身上,如此決定的暗器,豈有不塗毒的道理。有著千劫戰體加持,那些鋼針只能入肉不足釐米,卻有一股酥麻感湧上全身。

「哈哈,暗器上有軟骨散,你就等著被我千刀萬剮吧!」應言大笑,那鋼針依舊插著。

葉心一咬牙,忽然放棄了長劍的防禦,側身一劃,又有十來根鋼針扎中身子,卻有了一息喘氣的機會。

應言正欲揮動手臂跟上葉心的方向,葉心直接擲劍而出,他不得不避閃。

這一瞬間的空擋,葉心選擇了孤注一擲,不顧一切欺身上前,應言錯愕後一笑釋然:「你快得過我嗎?」

又是一片鋼針欲出,而葉心雙指點出,那架勢似乎因為體力不支而偏離了應言的身體。

「九劍歸一!」

今日消耗不小,這一招直接耗盡了剩下的力量,但終究是在藥性發作之前擊敗了對手。

葉心選擇了那對射毒陣的手腕斬去,並未打偏。

「噗!」

鮮血飛濺,兩隻血淋淋的手掌落地,應言也是第一次見識丹武境使出戰氣凝形,驚訝大過了疼痛,或許神經還未來記得感覺到疼痛,便被葉心一腳踹翻,肋骨都斷了幾根。

「解藥拿出來!」葉心說著,直接動手在其腰間翻起來。

應言慘叫聲起,沒了雙手再無戰力,葉心身上插著幾十根鋼針,看似狼狽卻也要不了命,找到一個小瓶,直接將藥粉灑了一些在應言嘴中,見無任何異樣,這才自己服下。

葉心幾乎已經耗盡,最後一口力氣身軀一震,那些鋼針盡數抖落,一滴滴鮮紅的血液頓時淌出,整個人如盛開的紅花一般淒美、淒慘。

若早知女俠關鍵時候會掉鏈子,葉心也不會冒險將兩個同級武者引過來。

「啊!」

葉心僅憑肌肉的力氣,一劍劃斷了應言的脖子,那邊萬童聽得這絕命一呼,打了個寒顫卻忽然發狠起來,忽然單手握住了女俠刺來的一劍,那裹著戰氣的劍刃直接掃斷了三根手指,他卻紅著眼一刀砍向女俠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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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9-30 21:49:48

第一百零二章 江湖



葉心不像她一樣沒有半點警惕,每一處荊棘均沒有逃過他目光的搜索,確認這一路沒有其他人行走過的痕跡,才稍微放鬆了一絲神經。

「你在那斷崖上吊了多久了?」葉心忽然發問。

女俠專注的看著手中圖紙,頭也沒回,直接道:「快五天了,要不是姐姐的『天羅羽衣』被蜂群扎破了,早就沖上去了。」

「你可以選擇下來啊,總比吊在那裡餓死強。」葉心看著她玲瓏的背影,微笑著。

「誰知道下面有什麼,我一個人有點怕。」出乎意料的,她回答的沒有半點扭捏,泰然自若的將圖紙倒騰了幾次方向:「地圖上大致方向是對的,可是這些荊棘把路都封住了,你去找棵大樹,爬上去看看方向。」

「好吧!」葉心沒有拒絕,總歸不能讓一個女人爬樹,自己在下面等吧!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女俠停下步伐問道。

「洛心,你呢!」

「想知道姐姐的大名,就好好表現……!」

從本女俠轉變為姐姐的自稱,關係算是緩和了一些,葉心也懶得理會她。

找了一顆參天大樹,儘管像是殘秋裡受盡雨露摧殘奄奄一息,樹桿還是十分粗壯,承受一兩個人重量是沒問題的。

「有人來了。」一些模糊的腳步聲傳來,後方好像有不少人也朝著這方來了,葉心急忙道:「你先上去。」

「有人來了不是正好?為什麼要躲。」女俠反而不解的瞪著他。

「你不是不信有人要殺碧落山莊的人嗎,照我吩咐做,我會讓你看清楚的。」葉心隱隱確認了她的身份,懶得墨跡,態度強硬的要求她躲避。

「哼,我就看看你打什麼鬼主意。」女俠將寬鬆的裙襬一束,這才抱著樹桿爬去,裙襬下是有緊身長褲的,自然不擔心走光,這也是江湖兒女與大家閨秀穿著上的區別。

葉心緊隨其後,卻不料才爬上不足三米,上方的女俠一聲尖叫墜落了下來。

「碰!」

臀部再一次親密的貼在了葉心的臉上,平穩的坐落在了地面上。

「我去,你是存心報復,還是上癮了。」葉心沒有顧及享受這妙感,再一次抹著鼻血,將她推開,微微怒喝。

「吃虧的是我好不,你個混蛋。」女俠抿著嘴,含羞摸著自己的臀部,兩朵紅暈直接開至了耳根,嚶嚀道:「我不會爬樹。」

「不早說!」葉心哭笑不得,此刻根本不是曖昧怨罵的時候,直接在她錯愕的神色下一把抱起。

「你幹什麼?」她驚慌了。

「小聲點。」葉心噓聲道。

沒有半點邪念,便不顧男女有別,直接雙掌扶在其柔軟無骨的腰間,往上一拖:「快爬。」

上方的人半天沒有動響,嬌軀僵硬著,體溫居然上升了不少。

「發什麼呆!」葉心情不自禁的在那翹臀上拍了一巴掌,讓其一個顫抖,這才向上攀爬而去,很快就抓住了橫生的枝節,脫離了葉心的「魔抓。」

她一言不發,好像傻了一樣,乖巧的藏在枝丫枯葉間,眼角不時瞟向身旁的葉心,不知是不是有一種一腳將其踹下去的衝動,總之是忍得粉拳都握出了嘎嘎的聲響。

很快,有四人奔了過來,從那服飾上看,正是陰風谷和萬金堂的人,這兩方勢力比碧落山莊本就弱上不少,一共進來了七人,修為最高的也只在丹武境九重,此時少了三人,想必是死在了前面的幾關。

「應言兄,沒人啊,難道剛才聽錯了?」萬金堂的一人在周圍看了幾眼,問向旁人。

那人沒有答話,望向葉心藏身的大樹,忽然揮手灑出幾道暗器。

葉心急忙摀住了女俠的嘴,有一道暗器真好衝著自己而來,伸手一接便穩穩的握住,暗自慶幸這幾人修為不高,不然注定要被發現。

「看來真是我聽錯了。」陰風谷那叫做應言的男子這才卸下防備,走到屬下坐了下來,好像打算休息一會。

其他人也坐下之後,應言對之前問話的那人道:「萬童兄,你決定好了嗎?」

萬童摸著下巴,一臉苦色,嘆了一息:「只能這樣了,現在金刀門和蒼茫峰、郡王府結盟,一心要殺碧落山莊的人,明顯佔據優勢,我們只能選擇他們這一方啊!」

「是啊,劉興舉也太霸道了,我們中立都不行,若是不站在他們這一邊,一定會被滅口。」應言也有些無奈,卻是點點頭選擇站在了金刀門這邊道:「只是那若冰太厲害了,我們不是對手啊。」

「這也好辦,現在若冰不知道我們向著金刀門,等發現了蹤跡,悄悄報給劉興舉便是,這樣我們也算出力參與了,他也不會再為難我們。」萬童冷著臉說著對策。

「這倒是個好主意。」

「那若冰倒是個尤物,真是可惜了!」

另外兩人也贊同,而後閒聊了幾句便起身離去。

「這會信了嗎?」葉心沒感覺到多大壓力,反而得意的問向女俠,那幾人自顧自的交談,反而全盤托出,升了他一番口舌來解釋。

「怎麼會這樣。」女俠臉色森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有些呆滯。

「這就是江湖,利益面前,人命最不值錢。」葉心沒有管她,說道:「你好像是第一次出門吧?就在這裡等著吧,我去給他們上一課,也給你上一課。」

葉心丟下她,一躍而下,展開幽隱術,瞬間沒入了無邊的荊棘中。

許久之後,女俠才回過神,看著空蕩蕩的身旁低喃道:「戚,說的好像自己是個老江湖,還沒姐姐大。」

她不知道葉心要去做什麼,心裡為那些人的對話有些擔憂,卻也並未想到會有多殘忍。

那四人或許是經過劉興舉的安排,才向著這一方向探路,一路上只顧著前方何時會出現致命的危機,根本沒有注意身後有人尾隨。

忽然一陣滲人的微風,從背後劃過,牽動了幾人的發絲衣角,走在最後的一人,脖頸上刻上了一道細細的血痕,嗚嗚了幾聲倒了下去,抽搐幾息便沒了動靜。

「什麼東西!」應言、萬童心下大駭,剩下三人急忙背對背靠在一起,驚出了一聲冷汗。

「是人還是鬼?」三人做著隨時搏鬥的姿勢準備,卻又不見四下里有一點風吹草動。

葉心發動幽隱術,只能維持一刻鐘,偷襲了修為最低的一人便潛藏起來,他沒有把握將與自己同在丹武境巔峰的二人一招斃命,所以只能一擊便退,以免陷入圍攻。

「是劍傷!」應言仔細打量了一下那人的傷口,對著空氣大喝:「閣下什麼人,不妨現身一見,我等若有冒犯之處也好當面賠禮。」

三人徹底糊塗了,他們還沒有在碧落山莊人面前撕破臉,而已經表明態度聽從了劉興舉的,這會又是哪一方的人在襲殺他們呢?難道七絕毒陣中還有其他活人不成。

葉心沒有出聲,在荊棘林中冷眼看著幾人,死寂的空氣中更是瀰漫著滲人的恐懼。

「發信號!」應言抹了一把臉頰的冷寒,直接拿出一條酷似竹筒的東西,對著天空一拉。

「咻~碰!」

炫目的火花在天空爆裂開來,興許很快就會有人來援助。

葉心沒有料到對方會如此果斷,沒有逃也沒有退,選在了在原地抱團堅守。

「哼!」葉心一腳踢飛一節枯枝,射向側面的荊棘中。

「在那裡!」應言張嘴的同時雙手齊出,大把暗器鐵釘灑了出去。

「咚咚咚!」

一陣雜亂聲落下,那枯木落在荊棘中自然也不再有一絲動靜。

「哈哈,打中了。」應言非常自信,急忙提著長刀衝了過去,揮舞著斬開那些荊棘草木。

三人的目光盡數聚集了過去,而葉心流雲步一動,瞬間又到了那未動的二人身後。

「星雨極光!」

突兀出現的劍花,眨眼而至。

「聲東擊西!」應言修為不弱,第一個發現了不對,卻是來不及回援,還好那萬童反應夠快,就地一個打滾,避開了致命的鋒芒,刀柄反握一記回馬突刺。

「劍氣縱橫!」

只不過是瞬息之間,葉心連施兩招絕技,那丹武境八重的第三人沒有做出任何反抗便身亡在地。

「啊!」

萬童滿眼絕望之色,九道追隨而來的劍氣並不是他此時能及時應對的,猛然一咬牙,憑著與葉心同級的修為,硬撼了一記,選擇性的蕩碎了三道劍鋒,無奈下用腹部承受了避無可避的一道,唯有此處不會致命,再一步側躍安全落地。

「好快的反應!」葉心有點失望,沒能得逞,卻不得不放棄,因為應言已經回身,大把暗器已經灑了過來。

「追!」數枚鐵釘子落地,沒有打中,卻也清楚的看清了葉心退走的身影,認出是碧落山莊一道的人,且修為與二人相當,也不用等援手了,萬童捂著傷口也直接追了上去。

此時女俠正焦急不安的在樹枝上呆著,忽然聽聞遠處一陣雜亂的步伐奔來。

只見葉心的劍刃上滿是血跡,她秀眉一蹙,正要跳下來。

「安靜躲著,等我命令出手,千萬別猶豫。」葉心止住身形,低聲何止道,身後二人也瞬息追至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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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9-30 21:45:47

第一百零一章 再遇



夜幕籠絡著整片山脈低谷,月色被烏雲所束,葉心不敢生出火光,只能憑著武者的眼力,勉強前行,欲尋一處藏身地,走了許久卻只見得越來越多的古怪亂石。

「咻!」

忽然,好像踩中了什麼,從那石縫間,激射出一隻箭矢來,在黑暗中難以看清。

憑著感覺閃身躲避,這一亂,腳下連續踢動了幾個凸起的石塊,好像是機關,更多的箭矢破空而來,縱橫交錯。

「毒箭陣?」

葉心大驚,慌忙狂奔,只能向前,後路上儘是箭矢射來。

「糟了!」奔出百米,居然是一處斷崖,黑夜中無法看清深淺,稍一頓步,百隻箭矢近身,急忙長劍前護。

怎奈,觸動一處機關後,引起連鎖反應,崖邊居然也襲來大批毒箭,視線不明,根本不可能盡數擋住,這是要迫使他跳下去,即使斷崖很淺,下方也決計埋了帶毒的尖刺。

葉心咬著牙,眼見箭矢封禁了所有出路,如黑夜般整片蓋來。

「籐條。」

看見斷崖變長出來一條粗壯的籐條,葉心沒有猶豫,一把抓住,直接跳了下去。抓著籐條懸在斷崖半空,便能躲過所有箭矢了。

「咿?」

黑暗中,急速墜落,數丈長的籐條盡了距離,葉心一下被拉住了身形懸空搖晃著,卻看見自己頭上數米處,好像有一團正輕輕蠕動的白色物體也懸空著。

「咔嚓!」

那白色物體居然與葉心是掛在同屬一脈的籐條上的,籐條承受不住重量直接斷裂,雙雙墜了下去。

來不及大呼,葉心迫切的尋找可抓之物,或用土之魂弄個落腳點出來,卻感覺身後一疼。原來斷崖半腰間有一大塊突出的石階,正好拖住了他,隨之而來,那白色的物體重重的砸在來葉心身上,包括蓋在了葉心的臉上。

一片柔軟,帶著絲絲暖意,還有沁人的淡香,這些美妙的感覺在葉心的臉上一一觸傳開來。

「擦,是個屁股。」葉心暗罵,自己的臉上,被什麼人的屁股壓了個正著,墜落力道之大,鼻子都被這臀部一個坐落撞出了血來。

葉心粗魯的推開這人,警惕的翻身退開,抹了一把流血的鼻子,正待發問,卻見那人毫無動靜的躺在地上。

握著銀劍緩緩靠近俯身看去,忽有一絲淡薄的月光透過雲層瀉下,葉心看清了此人的面容,杏眼朱唇俏秀可餐:「女俠?」

正是當日被葉心打了屁股,誤會葉心非禮幼童唸唸的那位女俠。

她衣衫髒亂,臉色蒼白如霜,唇瓣因乾涸已久而破了一層皮肉,佈滿血絲。雖然對自己有些誤會,但此女心腸不壞,幫一把也無妨。葉心苦笑著取出儲物鏈中的水袋,湊了過去。

她似乎感覺到了期盼已久的生機靠向自己,求生意志生出些力氣,大口吞吸起來,居然嗆到咳嗽了幾聲,這才弱弱的睜開眼角,卻還未有開口的力氣。

「雖然你之前對我喊打喊殺的,誰叫我心腸好呢,勉為其難幫幫你吧!」確信她能聽見說話,葉心玩味的遞過一塊干餅,做出喂食的樣子:「吃點吧!」

女俠無力的抬了抬手臂,根本無法自行進食,微弱的目光中明顯不願接受葉心的幫助,更別談讓他喂了,輕輕哼了一聲直接閉上了眼睛。

「脾氣還真倔。」葉心單手撐著下巴,好像這樣比報復這女人來的更解氣,說道:「不吃就在這裡等死吧,我先走了啊!」

女俠猛然睜眼,露出驚慌之色,平躺著,胸前偉岸的玉峰憤怒的起伏著,眼角彷彿劃過一行心酸的淚痕,輕吐:「別……別走!」

「不想死就快吃,命可比面子要重的多,別不知道輕重了。」葉心重新將干餅湊到她嘴角邊,無所謂的說著。

女俠用殺人的目光瞪著葉心,卻是輕啟貝齒咬了一口,面色稍稍恢復卻帶了絲霞紅。

她吃下了許多,體力也漸漸回覆,只是尷尬糾結的神色讓葉心心中暗爽,來了句:「你說這月黑風高的,有個大美人躺在這裡,又不能動彈,我不做點什麼的話,是不是禽獸不如啊!」

她身軀一顫,想要爬起身來,葉心又壞笑道:「我要是真做點什麼,就是有如禽獸了,這兩者間還真讓人難以取捨啊!」

她差點被氣笑了,葉心居然在糾結是禽獸不如,還是有如禽獸,擺明是在戲弄她。

「對不起,之前是我誤會你了。」恢復了些力氣,她終於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葉心壞壞的笑容一僵,沒想到蠻橫的她會主動道歉,想必後來唸唸解釋過了當日的事。

「嗯,知錯能改是個好孩子。」葉心擺出很大度的神色,又氣了她一把,不等她發作,葉心即刻問道:「你是碧落山莊的人嗎?」

女俠蹙眉,支起身子,直應葉心專注和期待的目光,警惕道:「我跟你又不熟,憑什麼告訴你。」

孤身闖蕩江湖的人,還是忌諱陌生人隨意打聽自己身份的,葉心也沒怪她,又道:「我是來找人的,你可見過還有其他人進入這裡?」

「沒有!」女俠語氣中喊著少許怨氣。

「那這裡就你一個人咯,你就是我要找的人,你是碧落山莊的大小姐吧!」葉心拐了彎套話。

「我不是。」女俠警惕起來,向後挪了挪身子道:「這裡這麼危險,你來找人,到底有什麼企圖。」

「受人之託罷了。」葉心聳聳肩,斜視著她:「你確定你不是?」

「我確定,而且肯定。」她已扭頭避開了葉心的目光,像個耍脾氣的小孩。

「好吧!」葉心無可奈何,分不出她是不是跟自己慪氣而故意撒謊,只好先透露自己的身份:「我不是碧落山莊的人,但卻是是受他們莊主之托來幫忙找人的。」

「管我什麼事。」女俠頭也不回,懶得搭理。

葉心搖搖頭,問不出所以然,起身看了一眼崖下,深邃漆黑,只能等天明後再做計較。

「你是怎麼進來的?」

葉心靠在崖壁上,坦然的休息起來。

女俠也知曉必須在此露宿一晚,倒沒有繼續無視葉心,鄙夷道:「你覺得很難?我有護身羽衣,很厲害的那種,那些毒近不了我的身。」

「有多厲害啊!既然這樣那你怎麼不出去,還弄的這麼慘兮兮的。」葉心立刻打擊道。

「哼!」女俠臉色一僵,沒有回答。

「不會是一次性的吧,弄壞了?」葉心戲問道,不過也深知,孤身一人能連闖數關到達這裡,那護身羽衣即使弄壞了也決計不凡。

果然她默認了葉心的猜測。

「你來這裡做什麼?」葉心還不死心想要確認她的身份。

「別想套話。」

「那你叫什麼名字,總可以說吧!」

「你有常識嗎?女孩子不能隨便跟陌生人講名字的。」

「好吧,我頭疼,睡會……」

葉心是真的累了,閉眼調息起來,完全不擔心有人偷襲,就算那些對自己有敵意的人,冒著夜色追趕,也會遇到上方的箭陣,就算運氣好落到自己所處的這石台上,那還不是自己搶佔了先機,一劍便能瞭解。忽然心生一計,不如守株待兔,或許真能逮到幾個。

夜盡天明,難得的晴朗,灰茫茫的山脈也平添了幾分色彩。

「啊!」

忽然一聲慘叫,葉心與女俠一蹴而起,卻發現離著他們不遠處,一道身影急速墜落向谷底,身上插著數隻箭矢,不過從服飾上,清楚的分辨出,那是劉興舉手下,剩下的兩名丹武境弟子之一。

「上天對我不錯,幫我解決了一個。」心情大好,葉心暗道。

「我們下去吧!」葉心不敢逗留,斷崖綿延過長,保不準其他人從別處攀下去,這樣自己下去晚了遲早在半空中就被人看見。

「剛才死的是金刀門的人?」女俠神色蒼白,掩不住一絲後怕。

葉心點點頭道:「金刀門現在正追殺碧落山莊的人,對我也是窮追猛打,你是跟著我走,還是留在這裡?」

「胡說,金刀門跟碧落山莊一直關係很好。」女俠質疑的看向葉心,微微嗔怒。

「信不信隨你,既然你不是碧落山莊的人,他們應該不會動你。」葉心自顧自說著,找了一根籐條直接向下攀去。女俠上下環顧一眼,也是選擇跟了去,好歹這是唯一的出路。

大半個時辰後,果然看見了底部,插著濃密的竹刺,若是沒有籐條可抓,墜落而下的人必死無疑。或許是毒陣死去數十年,沒了人清理,這才有了籐條這一破綻。

一劍斷去數根尖刺,這才有了落足點,不過四下滿是荊棘,無路可尋。

女俠取出一張泛黃的紙,看了兩眼道:「跟著姐姐走。」

「戚!還姐姐呢,你笨的要命,別把我帶死胡同去就不錯了。」葉心也如孩子般不滿的撇了撇嘴。

「哼,姐姐我有地圖,跟不跟隨你。」女俠一臉自傲,直接閒庭碎步而去。

「地圖?哪來的!」葉心靈機一動追了上去。

「從我娘那裡偷來的。」女俠正得意著,一時失口,立馬嬌聲怒道:「你煩不煩啊,老喜歡打探人家的底細。」

正欲張口的葉心隨之啞然,只得僕從般,默默的跟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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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9-30 21:38:46

第一百章 皆敵



破風聲在劉興舉耳畔輕輕滑過,劍氣刺穿肩骨,果然這等距離他自己也避閃不及,直接血噴如泉,手臂一軟,刀速自然放慢,被葉心從容閃過。

「戰氣凝形!」劉興舉連退數步,目光中儘是震撼,這才是葉心的絕招,居然是天武境層次才能使出的能力。

「不知道你的左手,刀使得如何?」葉心微微喘了幾口粗氣,疲憊之意瞬間被壓下,對手的右臂已傷,已經構不成威脅。

劉興舉肩頭的血跡,順著垂軟的右臂躺向指尖,而後經過刀身,從尖端一滴滴落在地上。左手接過金刀,他這才明白葉心所說何意,自己又不是左撇子,如何能習慣,戰力已經失了大半。

本是九人而來,突然發難殺了碧落山莊一人,九對四的局面,才一會功夫,被葉心一人反轉,眼下雖然仍是五對四,但是自己重傷,若冰實力又太過可怕,權宜之計唯有退之。

劉興舉雖然不甘,為了保命也只得使了個眼色,那被若冰打的狼狽不堪的二人瞬間靠向了他的身旁,而與碧落山莊三名男弟子廝殺的那二人已經遍體鱗傷,難以再戰。

就在他迫於無奈,準備喝聲撤退之時,四道身影急速奔來,完全是從遠處遮天蜂群中殺出來的,實力強的可怕,而且看樣子手中寶物不少,因為幾人絲毫未損。

正是那郡王府一方的三人,而身後跟著的竟然是黑狼,看來是僥倖躲進了他們的防護法寶內,撿了一條小命。

「你自斷雙臂,其他人的事我可以不理會。」

郡王府一方三人裡,一黑衣少年足尖一落地,便毫不客氣的指向了葉心,身上那股高高在上的傲氣令人怎麼看怎麼不爽,或許這就是官家不容置疑的虎威吧!只是在場均是江湖中人,眾人忌憚官方,也不會因一言便退縮。

「郡王府的人,為何要難為洛心?」若冰身為領頭者,蹙著眉頭掃視眾人,大有將葉心庇護到底的意思,她對於葉心剛才力挽狂瀾改寫戰果還是大有好感的,怎麼說也是幫她這一方的人。

「這是燕王的命令,他冒犯了少主。」

那人滿面冷意,不願多解釋,目光就像是一道命令,只等著葉心自斷雙臂來執行。

葉心暗叫倒霉,入得燕州境,只得罪過一個男子,當日叫唸唸的那小女娃賣身,遭遇胖子少爺為難,沒想到那胖子竟是燕王之子,自己只是嚇尿了他,倒也沒有傷其肌膚絲毫,眼下卻要自己斷去雙臂,看來燕王是盲目溺愛兒子,此事難以調和了。

若冰沒有追問其中因由,只是向前一步,緊了緊玉指間緊握的長劍道:「那私生子嗎?他好像一根頭髮未少,你們要斷我莊弟子雙臂,是不是過分了些。」

「哼。」那黑衣男子本就看不起不學無術的江懷德,只是無奈他老子的身份,說道:「這是上面的命令,我等只管執行,誰敢阻攔便是與郡王府為敵。」

江懷德經葉心為難之後,對父親扭曲事實哭訴了一番,燕王本就下了嚴懲令,豈料在眾人進入七絕毒陣之前,他認出了葉心,便藉著老子的身份對幾人下了死命令,他沒有讓下屬直接擊殺葉心,反而欲讓其殘廢終身,這樣折磨才痛快。

「當我碧落山莊好欺負不成。」若冰斜著劍表明立場,三位師弟也約好了一般,護在了葉心兩側,讓人大感意外。倒不是這冷漠仙子動了情心,而是李湘琴交代過一些事。

葉心擔心的並不是郡王府的人為難,更擔心的是黑狼道破自己的身份,既然知道自己是殺灰狼山少主之人,那麼一定查清了自己的真實姓名,保不準隨時會喊出來。

此人必殺!

「若冰姑娘風華絕代,我自知不是對手。」郡王府那黑衣男子忽然恭敬的抱拳,對著身後沉默不語,背負長劍的少年道:「沐公子,還有勞你牽制此女。」

那少年微微蹙眉,白皙的面龐上有一股出塵脫俗的氣質,他沒有理會黑衣少年的話,反而對著葉心淺淺一笑,用輕柔的聲音說道:「你的劍,使的不錯,我很感興趣。」

「你要對我動手?」葉心擔憂的看了過去,此人氣宇軒昂,那白衣、墨發掩蓋不住強悍的氣息,卻讓人看不透,只能說明他比在場所有人都強出太多太多。

他摸了摸背後的長劍,忽然笑意更濃:「我期待與你交手,但不是現在。」

而後他對著之前相求的黑衣男子道:「我只做與燕王約定之內的事,其他的我不會插手。」

他居然選擇了袖手旁觀,而那黑衣男子沒敢表露出一絲不悅,賠著笑點點頭,轉身對劉興舉道:「我們聯手如何,你們應該也想殺了他們吧!」

「哈哈,求之不得。」劉興舉也不做作,地上的四具屍體擺在那裡,任何人看了都能明白,他們與碧落山莊的人展開過廝殺。

若冰權衡了一下,那背負長劍的少年不出手,但這一結盟,對方又加入郡王府兩名地武境武者,己方沒有絲毫勝算。

「我斷後,你們快走。」

若冰蓮步輕移,下了命令:「記住莊主的交代,帶洛心走,就這些人,還留不住我。」

若冰實力擺在這裡,沒有絲毫自大,她要走,只要那背著劍的少年不出手,絕對沒有人攔得住。

三位師弟咬咬牙,便要強拉著葉心奔逃。

「人呢?」

這才發現葉心早已失去了蹤跡,剛才眾人只顧盯著若冰和那郡王府幾位相互表態,一時未察。

「小心。」

忽然一道凌厲的劍氣,憑空出現,射向郡王府幾人身後,幾人修為不弱,避閃倒是及時,只是可憐了那黑狼,咽喉處嗤啦一聲,破開一道完全足以喪命的口子來。

他驚愕的捂著噴血的咽喉,艱難轉身回頭,卻是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看到,於是目光中印著滿地蒼茫,莫名其妙的斷氣倒了下去。年近三十的他,直到此時才顯現出不合資格進入毒陣的徵兆來,肌肉開始萎靡,髮絲漸漸脫落,片刻後宛如六十歲的老人一般,枯槁的死相令人反胃。

「好手段,好膽識!」黑衣男子怒喝。

不得不說葉心膽大,下定決心對黑狼滅口,看準時機使出「幽隱術」一擊而中,此時已經悄悄退出數百米。幽隱術只是隱藏氣息,出其不意,與變色龍差不多,與環境有著幾分相似的色澤變化罷了,目前的修為並不能做到隱身,所以很快被人發現了身影。

「追。」郡王府那二人直接追了出去,不再理會若冰幾人。

「殺。」葉心走了,劉興舉這邊三名地武境武者,倒不懼若冰了,欲直接動手。

若冰嬌容一寒,一記掌風推出,洶湧的戰氣竟然如波浪般捲去,是精純的戰氣,雖沒有凝形,但地武境層次,能隔空外放戰氣,已經很了不起了。

「轟隆」一聲,滿地塵土飛揚,讓人雙目難睜,劉興舉數人急忙一陣刀劍揮舞,只是待他們衝過去之後,才發展若冰幾人已經失去了蹤影,不知朝著何方去了。

三十人進得毒陣,行至此處徹底走散,也不知具體死了幾人,眼下碧落山莊樹敵之多,唯有退避,或許將所有人分散逐一擊破尚有一線生機,若冰與葉心想到了一塊,所以不待籌劃,便各自隱去。

半個時辰後,若冰帶著三名師弟走上了一片死寂的俏石林,手裡拿著一份地圖,只是看那紙色泛黃,想已過去幾十年。

「師姐,這地圖都三十多年了還有用嗎?誰知道毒尊強佔了洗劍崖之後,把這裡改成什麼樣了。」最小的師弟比葉心還小上半歲,不滿十七,資質卻不差,丹武境九重修為,忍不住稚嫩的情緒,有些驚慌的問向若冰。

「誰也不知道下一關會面臨什麼。」若冰望著遠方灰濛蒙的天空,夜幕降臨,她彷彿是在自語:「按著地圖所示,先往石崖那邊去吧!」

「但願洛心走的方向是對的。」她莫名的蹙眉搖了搖頭,輕喃著:「我怎會如此擔心他。」

沉默了一會,她暗想:「莊主讓我們保證他的性命,我才會這般用心,對,就是這樣。」

她回想著葉心早前所做的一切,有些糾結,她一心沉溺武道,這年齡這修為,雖然沒有辜負燕州第一天才之名,但葉心輕易挑殺對手,心境沉穩絕不比自己差。隱隱的有了一絲攀比的味道,或許只因攀比而真正記掛住了「洛心」這個名字吧!

洗劍崖的地圖,還是碧落山莊前輩數十年前繪製的,其他門派是沒有的,在七絕毒尊未霸佔這裡之前,莊中老人,還是多有資格進入的,但是現在進來的這些年輕人,沒有地圖那是兩眼一抹黑,沒有地圖就只能慢慢找方向了。

葉心只奔出一刻鐘,幽隱術便到了時限,光禿禿的地面沒有藏身之處,只得全力施展身法,直至天黑,用盡體力和耐心,筋疲力盡後才擺脫了郡王府二人的追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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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9-30 21:33:46

第九十九章 連續擊殺



「七星拱月。」

刀與劍的鋒芒清脆的相觸,地武境的勁道透了過來,兀自將葉心的雙腳壓入土壤寸許,腳掌四周地面震出條條龜裂,卻依舊直著身子沒有後退絲毫。

若冰清冷的眸子裡閃過一絲釋然,不再看葉心,放心的接上了自己的對手。

「不可能!」劉興舉吃驚的看著手中金刀,葉心與他完全不在一個大境界上,能抗住這全力一擊本已駭人,怎料自己的刀刃只是一次相碰便損了指頭大的口子。他刀劍指著葉心,目光中浮起貪婪:「你的兵器屬於王級?」

葉心沒有研究過從九具枯骨處得來的銀劍,但兵刃與武技、功法一樣,分為人級、王級、皇級,每一級裡也有高低兩層劃分,不過兵刃比武技更為難得,一柄人級兵器便需要書中礦世精鐵來煉製,王級那更是需要高超的煉器技術加奇異火焰來打磨,劉興舉的金刀也僅僅達到了人級低階,在金刀門中已算是僅有的幾樣寶貝之一。

「想要嗎?」葉心將腳掌從凹地上移開一步,鄙夷的看著對方的貪婪目光道:「想要就自己來拿。」

「狂妄!」劉興舉大步向前,展開錯綜複雜的刀芒,織成一片牆幕欺來。

葉心蓄勢待發,劍花翻湧,彷彿黑夜裡綻開的螢火,把這枯榮的大地照的通明。

只是,沒有再一次硬碰,劉興舉傻眼了,葉心忽然給了他一個瀟灑的背影,流雲步留下一路塵土,轉身一劍,加入了那六對三的陣營,從後一劍突去,將那蓄好的劍花送了過去。

「啊!該死。」劉興舉一步追去,卻呼嚕一聲沒入了地下。

所有人始料未及,葉心通過一招接觸,清楚自己就算使勁渾身解數,也難以在短時間內製服劉興舉,倒不如臨陣突襲,幫其他人減輕些壓力,所以他盯上了那六人中修為最弱的兩人,而且那丹武境七重的兩人均背對著自己,正與碧落山莊三人打的火熱。

白駒過隙,「星雨極光」掃過的近十朵劍花炸開,那二人身法、武技、修為均不如葉心的高明,自然躲不過這始料未及的突擊。

「嗤嗤!」

兩聲悶響,驚呆了在場的所有人,停下打鬥一片死寂,目光焦距在葉心身上。

葉心之前雙腳凹入地面的時候便趁機布了個小陷阱,讓劉興舉遭受了當日陸輕盈的那般待遇,不過沒有葉心阻攔,此時他已一躍而出,看著兩具屍體目瞪口呆。

「三位師兄,四對三沒壓力了吧?」葉心淡淡的開口,打破沉寂,泰然自若的神情,就好像螞蟻都沒有踩死一隻,更別說殺人後的恐慌和感慨。

「需要經過多少殺伐,才能有這般平靜的心境。」若冰嬌軀不禁發了個寒顫,對不怎麼有接觸的葉心升起一絲神秘和好奇。

「現在我們可以慢慢玩了。」葉心不喜不怒,重新跳開來攔在劉興舉身前。

「好小子,我今天要把你砍成一百八十塊。」臨陣留給自己一個背影,這對劉興舉來說是極大的侮辱,而且對方修為比自己低了一重卻是一個大境界的門檻。

紅著眼出手,兩人全面大戰起來,鬧出的動靜竟超越了所有人。

若冰這邊一直對持著,還未交上手,易辰與金刀門的另一名丹武境弟子警惕的看著若冰,卻沒有先出手的意圖。

易辰握著一輪酷似彎月的鋼刃,挑了挑眉,從葉心那一劍的震撼中回過身來道:「碧落山莊果然人才濟濟,我相信以若冰姑娘燕州第一天才之名,決計不會比那小子差。」

「你怕了?」若冰簡潔的回到,就算是同門,只要是男子,她都不喜與其過多交流,她總認為修行就該一心一意,與男子過多接觸難免互生情愫,擾了心境。

「怕還不至於,壓力嘛倒是有些。」易辰死死盯著若冰未出鞘的長劍,不敢鬆懈絲毫,卻是戲謔道:「你很強,不過我們二對一也不見得勝不過你。」

「那就出手吧!」若冰玉臂緩緩抬起,貼著細柳纖腰拔出了長劍,氣勢如虹指向二人。

「哎!」易辰故作惋惜,眸子裡復甦一抹激動之色:「若冰姑娘這等絕色佳人,在下心念已久,我是真心不忍傷損絲毫,不如你轉投我方門下,我請恩師賜婚,日後我定會讓你享盡世間榮華。」

就連那同伴也為他的大膽驚張著嘴巴,這話還不得觸怒這冰山美人跟你不死不休麼?

「好啊!」卻不料若冰收了眼中的厭惡,櫻唇輕輕吐出二字,讓易辰瞬間欣喜若狂,差點沒忍住就要笑著迎上前去,牽起對方的手來鄭重表白一番。

若冰忽然長劍前遞,同時眼中光彩化作了殺意道:「不過你得等到下輩子。」

易辰慌忙應對,那同伴抱怨的看了他一眼,不得不出手相護,二人本意是拖延時間,等劉興舉擊殺葉心後,三人合力便能穩勝若冰,這下可好,動手了不說,還激出怒火來。

若冰身影如風,輕盈如綿,柔弱的軀體爆發出來的力量卻令人咋舌,一劍劃開,擦的空氣嘶嘶爆響,高溫激出點點火芒,好像那就是她此時的怒意。

「躲!」易辰懼喝一聲,與同伴同時逃開:「不虧是第一天才,地武境二重當真不是我等可望其項背的。」

二人就此守多攻少,在靈巧的劍影下狼狽不堪。

而劉興舉此時與葉心硬碰不下十招,不禁駭然:「你隱藏了實力,你絕對是地武境修為。」

每一次硬碰佔不到丁點上風,葉心的千劫戰體雖只入門,但身軀硬度已然如銅鐵。

「你說是就是吧!」葉心暗喜,煉心訣雙丹的威力,稍微越級挑戰不是什麼難事,此時丹武境巔峰戰氣雄渾度,已然不弱地武境一重,或許有一天,真會如洛菱紗所說,同階別中一個打一群不在話下。

七星劍訣最強招式,星雨極光再次點出,專注的眼神直鎖劉興舉,璀璨如星光的色彩漂亮至極,卻是滿含透骨的鋒利。

「看我如何破你絕招。」劉興舉也是一往無前,渾身氣勢蓄力到極點,打了這麼一會,他早已認定這一招便是葉心的終極殺招,只要破去,葉心便黔驢技窮了。

二人兇猛的轟去,卻在即將接觸的瞬間,葉心再一次「逃」了,是的逃了,又留給其一個瀟瀟灑灑的背影,那劍芒星光再一次急速灑向四對三的陣型。

「我……」劉興舉不再傻眼,而是悲憤,你為什麼不能好好打,為什麼會同樣的詐術用上兩次。

為什麼又一次追上去,又一次落入了莫名出現的土坑陷阱中,激的滿臉塵土。

劉興舉大喝:「坑爹呢,這鬼地方怎麼這麼多陷阱大坑。」

他如何能想明白,打了這麼久明明之前踏足過的地方很結實的,為何突然就凹陷了?無窮的疑問瞬間爬滿腦子,這一切只因土之魂結了魂契,能隨心所欲為葉心操控。

「嗤嗤。」

又是兩人倒地,相同的招數,連續折殺了四人,在流雲步極致的速度下得逞,那些人大致在丹武境八重九重之間,正打的難解難分,如何會想到剛才用過的突襲,隔了這麼一會又來了一次,那劉興舉為何不牽制此人,此人的速度真的超越了劉興舉太多嗎?

劉興舉灰頭土臉的跳出土坑,看著轉變為二對三的陣型,直接爆粗口問候了洛心的父母一句,再也不顧其他,有些不淡定的衝殺向葉心:「姓洛的,有種跟老子好好打。」

洛心本是假名,反正問候的洛心父母,與自己無關,所以葉心暗笑不已,而後殺意四散應聲道:「地武境一重而已,何以為懼。」

熟練的殺招直刺劉興舉要害,葉心肅然輕言:「順便告訴你,你不是第一個死在我手中的地武境武者。」

若直接說殺了無極門少門主,那地武境二重的「太子爺」只怕劉興舉會轉身就逃,但是葉心不會說,不敢暴露蹤跡,所以劉興舉只當他是戲言:「你就吹吧,說的好像你殺過很多地武境武者,那你的名字我怎麼從來沒聽過。」

葉心回答他的只是一抹笑意,死神成功帶走人性命時滿足的笑意。葉心的名字早在血月嶺一役後傳開,只是洛心這假名,第一次用,自然無人聽聞過。

「星雨極光。」

這一次這一劍,真正的對準了劉興舉,不再有絲毫虛假。不過噹噹葉心喝出聲來,其他人均忍不住警惕的回望了一眼,生怕被突襲。

「給我破!」

一招交觸勢在必行,二人以全力硬撼,就看誰的絕招技高一籌。

層層刀幕沾上劍花,耀眼的火星子瀰漫在空氣中,像一曲動聽的翠曲,在這枯榮地界上,又像是水墨畫中綻開的臘梅。

「斬!」

終究地武境的劉興舉一直沒怎麼消耗,葉心兩次全力折身襲殺,此時在力量上弱了一絲,劍光殆盡後,被那刀芒封鎖了側退之路,掃向腰際。

「看你還有什麼招!」劉興舉狂喜著,二人近乎貼身,絕無避及的可能。

「哼!」葉心一指點向他的肩頭,誅心劍氣終於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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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9-30 21:30:45

第九十八章 絕境


「退回去。」

個別膽小之人驚恐的往回跑,卻忽略了此地沒有樹木,根本搭不了木筏,再退回毒水溝壑另一邊去,看來此地便是七絕毒陣將來人一網打盡的地方,毒尊佈陣時算計好了的。一團蜜蜂湧了過去,他連呼喊都未來得及,絕倒在地,口耳中均是蜜蜂鑽擠著,慘狀令人作嘔。

「散開!」若冰嬌喝一聲,眾人紛紛逃避,勉強也只能與自己門中人抱團,整個大隊頃刻便被衝擊的七零八落。若冰蹙了蹙眉,也別無他法,拿出一具光彩奪目的金色紙傘罩住碧落山莊的三名男子,對著葉心也冷聲道:「你也過來。」

「多謝。」葉心淡淡的回答一聲,走進那片光彩中,金傘的光芒落下,方圓三米籠絡其中,那些毒蜂前仆後繼的撞來,光幕搖搖欲墜卻也真的擋住了,沒放進來一隻。

若冰的嬌軀有些僵硬,雖然幾人均是師兄弟,但五人在這三米小圈中貼身相擠,作為唯一的女性,縱然是在生死關頭,她還是不免面紅耳赤,冷著臉看著那蜂群,耳根的赤紅嬌豔欲滴,被葉心看在眼裡,暗自苦笑,因為被人撞了幾下,葉心的胸膛不經意的觸及了幾下那柔軟的香肩,她雖沒有回頭,但那觸電般的顫抖明顯表達了一絲不悅。

「都別擠了,跟著我的步伐向前走。」若冰終於忍不住斥聲道,而後邁著碎步緩緩側移。

其他門派的人或許也帶著相應的防禦器具,畢竟七絕毒尊的名頭在那裡,長輩們應該有人料想到了地藏蜂這一節,提前做過防備。

蜂類在失去針刺之後,一般都會死亡,故此才眾人才移出百步距離,地面上起碼落了上千隻蜂屍,卻依舊成群結隊的撞擊在那光幕之上。

「師姐,天罡傘還能堅持多久?」看著那漫天蜂群,身後一名男子顫慄的問向若冰。

這天罡傘傘骨上嵌禳著數十顆銀靈玉,而門中天武鏡強者將戰氣凝練為護體罡氣,灌注其中,此時釋放出來的光幕,便相當於天武鏡強者的護體罡罩,只是力量儲蓄有限,總會有消散的一刻。

「最多一刻鐘。」若冰清寒的神色更顯蒼白,單獨一隻蜜蜂的力道並不大,但是鋪天蓋地無窮無盡的撞來,她的手臂早已發麻,心理上更是苦無良策焦急萬分。

一直沉默的葉心此時卻忽然伸手接過了那天罡傘。

「你要做什麼?」若冰驚了一下沒有鬆手。

「交給我吧!」葉心回以柔和的微笑,讓人如沐春風,這般友善和淡然的態度,讓若冰微微一愣,不自禁的鬆開了手。

「但願我猜的沒錯。」葉心撐著傘立在五人最前,凝視著漫天黑蜂。

「咻!」

一指劍芒衝出光幕,刺穿數隻地藏蜂,最後將一隻腹部偏紅,體型比其它大出兩倍的黑蜂斬為兩半。

「嗡嗡~」

頓時數千隻蜜蜂凌亂的狂舞起來,卻不再撞擊光幕。

「這是怎麼回事?」若冰與其他三人一臉錯愕的看著葉心。

葉心舒了一口氣道:「殺了蜂王,沒了指揮領頭的,自然就亂了。」

「佩服,沒想到這地藏蜂與普通蜜蜂無異。」一名弟子撈了撈脖子又說道:「倒是洛心,你好像還不到地武境,居然能戰氣凝形外放,不簡單啊!」

若冰聽得此話,恍然大悟,蹙著秀美柔柔的直視葉心,她自認地武境二重修為的自己,也做不出葉心這般凌厲的攻擊。

或許是李湘琴交代過什麼,這幾人均知葉心並非碧落山莊的人,卻沒有追問半句。

「快走吧,也不知道這鬼地方面積多大,若是其他門派的人全衝出去了,那我們就得面臨更濃烈的攻擊了。」

葉心瞬間成了幾人的主心骨,領路疾馳,斬殺了七八隻蜂王,總算衝到了遠處蜂群薄弱的地段。

若是夠實力借助火之魂施展「星火燎原」那再多的蜂群對葉心也構不成絲毫威脅,此時這蜂群聚集的邊緣地帶,零星的百來只,對於幾人來說也不是什麼問題。

「大家先殺光這些毒蜂,再去找其他人會合。」若冰對著葉心點頭示謝,難得的掠過一抹友善的笑意。

劍光繚繞,秀影紛飛,有著天罡傘的庇護,很快幾人便將此地清理乾淨,遙遙回望,卻依舊能聽見天空中傳來的陣陣嗡鳴聲,也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還陷在重圍中。

「幾位倒是逃的夠快啊!」

突然十來人大搖大擺的向這邊走來,後頭幾人居然擰著酒壺,握著火把,向那街頭雜耍的人一般噴火,去焚燒那尾隨的蜂群。領頭一人卻是出言笑諷碧落山莊幾人。

「哼!」碧落山莊一名弟子聽得出諷刺,邁出一步道:「劉兄你們也不慢啊,倒是這突圍的方式真夠可笑的!」

「哈哈哈!」劉興舉大笑著靠近,而身後跟著的金刀門與蒼茫峰的所有人,一個未少。

「嗤!」

一抹金色的刀光從劉興舉手中突兀劃出,那碧落山莊的弟子,脖頸間鮮血如柱,震驚的張著嘴倒了下去。

碧落山莊幾人腦中一片空白,但只是數息的錯愕。

「齊師弟!」若冰急喝一聲,嬌軀劃出殘影,搶回了那師弟,卻為時已晚,生機已然斷絕,俏目圓瞪道:「劉興舉,我師弟不過是諷刺你一句,你就要殺了他?」

「哈哈!」劉興舉捧腹大笑,回頭望了一眼身後眾人,均跟著笑了起來。

「死!」

忽然,劉興舉笑聲嘎止,又一刀劈向若冰,毫無徵兆,瘋魔了一般。

若冰修為不比他弱,卻依舊在震撼中,而且還扶著一具屍首,眼見刀鋒觸來避無可避,如何躲閃也避不開重傷。

「鏘!」

一個更快的身影擋了過來。葉心穩健的背部對著若冰,手中長劍巧妙的挑開了劉興舉的刀鋒,接連兩劍反將其欺退。

「準備廝殺吧!」葉心頭也沒回,冷冷的對身後佳人丟下一句話。

「什麼?你們幹什麼?」若冰臉色蒼白,退了幾步依舊滿面疑惑。

葉心對其的反應能力無奈的搖搖頭,卻聽那劉興舉不急不躁失笑道:「哈哈,還是這位諾兄反應快。」

「當真非動手不可?」葉心不想無端殺人,而且其中的爭鬥本與自身無關。

「當然,其他人好不容易走散了,現在是殺你們的最好時機,自然不能留下一個活口來走漏風聲。」劉興舉點點頭,斂了輕浮之意,警惕的與葉心打著啞謎。

「鏘鏘!」

聽到此處,若冰幾人也拔出了兵刃,站到葉心身旁又是連續問道:「金刀門與蒼茫峰聯手?為何要殺我們?」

「還不明白?」葉心徹底無語了,卻也沒有解釋,無驚無懼的看著對面的人。

「若冰啊若冰,女人果然是胸大無腦。」劉興舉居然也沒有解釋,說的話讓若冰火冒三丈,嬌容上陣陣青白怒意交替。

這種事葉心見得多了,在雲天城在天宗,為了一邊的利益而去殺戮另一邊,一目瞭然,於是言道:「殺了你們幾人,碧落山莊便後繼無人,數年之後金刀門便能毒霸燕州,懂了嗎?」

「這位兄弟真是聰明!」蒼茫峰中走出一男子,正是那領頭的易晨,站到劉興舉身後,一副惟命是從的樣子道:「滅了你們,我蒼茫峰的地位也能跟著水漲船高。」

「哦對了,你碧落山莊下一代的唯一繼承者,好像也陷在洗劍崖中了吧?」劉興舉來了興致,摸了摸下巴道:「等殺了你們再去找她,嘿嘿,碧落山莊馬上就要後繼無人了。」

葉心面色一寒,立馬想到對方所指之人,正是李湘琴要求他來尋的那人,只是沒想到身份如此之高。

「廢話就不多說了,一個不留,千萬別走漏了消息。」劉興舉刀鋒一揮直殺而去。

九對四的局面,而且對方有三個地武境層次的高手,碧落山莊的人徹底陷入了絕境。

或許這些人手上都沾過人命,但絕沒有幾個敢說比葉心殺的人多。不知不覺中,葉心對殺戮已經沒有半點猶豫躊躇,對於主動找上門來想要自己死的人,只有先殺回去,何況就算自己站出來說與碧落山莊沒有丁點關係,這些人也決計不會留下見到此事的活口。

故此沒有絲毫留手:「若冰師姐,他交給我。」

葉心第一個選擇了對手,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他找上了對方的領頭人劉興舉,想必此人能領頭,修為自然最深,那麼剩下的兩名地武境一重由二重的若冰應付還是大有勝算的,剩下的三人去應對六人,能堅持到什麼時候,就看哪一方的地武境高手先騰出手來了。

「找死,我就成全你。」劉興舉眉角一挑,不屑的劃出一刀,大有一刀了結的氣勢。

蒼涼的微風掃過戰場,帶起陣陣金戈聲,打鬥的聲音瞬間蓋住了遠處的蜂鳴。

「轟!」

出人意料的一次硬碰,劉興舉一刀落空,反被葉心欺到身後一腳踹飛,前爬在地,樣子極為滑稽。

「混蛋!」一個打挺立起身子,怒目直瞪葉心,他不認識天宗的流雲步,也沒有料到葉心的戰氣如此雄渾,決計不在他之下,過於輕敵,先前一刀只用了七成實力。

「碎金斬!」

地武境全力爆發的一刀,足足覆蓋了一米範圍的刀芒勢無可擋的轟向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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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鬧出人命



沒有源頭沒有流向的死水渠,腥臭無比,靜靜漂浮著一些類似飛禽骨骸的殘渣。

「算起來這裡應該是第三關,各位想想如何過去吧!」若冰蹙著秀眉說道。這裡雖然沒了毒霧,視線清晰的很,但這幾米的溝壑距離,只怕唯有天武境的強者才能凌空越過,而且必須距離夠高,不然那幽幽騰空的腥黑水氣便會讓人如禽鳥般墜落其中。溝壑兩頭則是如刀切的山壁,此處如深壑峽谷之勢亦無其他出路。

「大家退後,我來試試這毒性如何。」這次發話的是那金刀門的領頭弟子,名為劉興舉,比葉心大上兩歲,眉宇間沉著一絲傲氣,隱有上位者的風範,只見他抽出一柄金柄長刀,在一旁砍下臂粗人高的一節樹來。

「退後。」肅然斥退眾人,他雙手輕推,裹著一絲柔和的戰氣,將那木頭送進了水渠中。

「汩汩……」

樹木觸及處,水流猛烈的沸騰起來,碗大的氣泡一個接一個的翻滾破裂,濺射開來,一滴黑水落上岸邊,都能將地面蝕出拳頭大的坑窪來,而且還灼出難聞的黑煙來。

「好霸道的毒。」

有人驚懼的喊道,那樹木眨眼間便化作了膿水,沉了下去。

劉興舉又砍下一節樹木,隔著老遠筆直投下,三四米長的木頭直接沒了進去,再也沒有附上來丁點,他表情糾結道:「這溝壑探不出深度,強渡是不可能了。」

「是個難題,就我們這點人手,即使挖土來填平,十天時間也不夠。」蒼茫峰那名地武境的領頭人名為易晨,也走了過來,青衣颯颯,抱著雙臂。與若冰、劉興舉一道,這幾人顯有號令者之勢,倒是郡王府的那三人,雖然儘是地武境,陣容最強卻無半點出頭之意。

幾人也不虧為燕州青年一輩裡的天才人物,商討了一刻鐘便想出了破解之法。

「這溝壑寬不足三米,我們只需砍伐超出這個長度的木頭搭建橫梯,在水汽蝕斷其之前,從上奔過便可。」若冰面色無波,為了讓眾人信服,說道:「我第一個過去。」

兩岸地勢比那溝壑水面高出尺許,眾人合力,很快便編好兩米寬度的「木筏」,長度剛好夠到對岸,再用泥土塞填住木頭間的縫隙,這樣那些毒汽一點都冒不上來。

若冰蓮步輕移,優美的腿型悠然一點,那木筏逕自衝了出去,一個躍身,棲身在木筏上方藉著劃力,一息間便到了對岸,而木筏也穩穩的落下搭在了溝壑上。

「各位抓緊時間。「若冰回過身來輕念道,那木筏面水的下方,已經肉眼可見的被水汽腐蝕出一層層的落屑,或許不消兩分鐘便會斷裂。

「我來。「劉興舉第二個搶身過去,畢竟越往後,木筏斷掉的可能性越高,他側頭喊道:「金刀門的都跟上。」

接著是那郡王府的人,再有其他幾門蒼茫峰、萬金堂、鐵掌門、陰風谷依次魚貫而過。

灰狼山最弱,自然美資格搶在前頭,倒是碧落山莊的人自持主事者的身份,出去若冰做了個示範,其他人包括葉心落在了最後。

「洛心,你跟在灰狼山的後面。」對岸若冰冷冷的喊來,她自然不知葉心用的是假名,不過深知葉心非碧落山莊之人,所以以客待之,給了優先權。

葉心對這冰冷女人的品性還是有些讚許,用微笑示意了謝意。

就在葉心腳尖隨著黑狼與那小四踏上木筏的瞬間,黑狼回頭給了小四一個眼色。他自己跳了過去,而小四卻忽然頓了一下身形,回身一掌拍向葉心。

這一變故令所有人大驚失色,唯有葉心從容的一拳對轟而出,那木筏一陣顫抖,腐蝕出吱吱作響,似要頃刻斷裂。

葉心無奈的暗嘆一聲:「果然被他們認出來了。」

拋除其他不說,黑狼在迎風城與自己交過手,單這一點兩人便是敵對的態度,只是不知那守在陣外的灰狼山山主「灰狼」是否已知自己是殺他兒子之人,若是這樣,只怕自己從這毒陣裡出去,也抵不過其地武境八重的襲殺。

「你們做什麼?」若冰與那金刀門的劉興舉同時驚呼。

「若冰師姐,此人殺我灰狼山少主在先,而且他並不叫洛心……」

黑狼抱拳笑言,正想說出葉心真名,質疑他碧落山莊弟子的身份,若冰卻強硬的打斷了他的話,既然是李湘琴安排的,自然有其道理,她自會袒護:「毒陣之中危機重重,任何恩怨均不得在此動手,難道你們要違背所有門主的約定嗎?」

「碧落山莊家大業大,莫非要借此仗勢欺人不成,我灰狼山少門主的命就不是命了?」黑狼先是說了句狠話,讓若冰不好插手,而後緩和道:「再說了,我等只是聽山主的領命行事,還望若冰師姐莫要見怪。」

黑狼說這些,本意只是想為小四爭取幾息時間,卻不料葉心早已防備著他們,如何會被一招偷襲得手。

木筏上二人交手只是瞬間,那小四一招未果,竟然仗著自己在前,故此一刀揮出砍向了木筏,自己卻借勢越想對岸。

「哐當」

木筏應聲而斷,斷裂處觸及水面,毒水濺射開來,眼見葉心便要被那點點水珠沾身、腐蝕。

「這點實力也敢來偷襲我。」葉心淡然一笑,就在小四欲逃的瞬間,一抹璀璨的火光憑空湧出,包裹住葉心的整個身軀,而葉心絲毫不受影響,直接一腳踹在其後背上,借勢退回了岸上。

「啊!」

小四料不到葉心無視毒水,繼續攻擊自己,一下落入了溝壑中,整個人如泡沫般,咕嘟嘟幾聲,掙扎片刻便沉了下去,伸在外頭的一隻手已經只剩下骨頭,而且黑森森的。

幾點毒水濺在葉心身上,被火魂的光芒「嗤嗤」的化作了虛無。

「好厲害的法寶。」

有人震驚的看著葉心,意外那是什麼寶物散發的護體光芒,而黑狼徹底傻眼了,計謀不成,反而成了孤家寡人。

「你……。你太歹毒了。」看著屍骨無存的小四,黑狼顫抖著語不能貫,自己與葉心交手過,根本不敵,此刻兩岸相對,再衝動也拿對方沒有絲毫辦法。

「好了,此時到此為止,有什麼話等出去以後交由長輩們決定。」若冰一身凌厲的氣勢散發開來,嚇的還想說什麼的黑狼顫顫的退後了兩步。鬧出人名她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只能以實力先壓住紛爭。

「不錯,眼下還是不要內亂的好,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黑狼兄還是消消氣吧!」劉興舉也平靜的說來,黑狼自然不好再說什麼,否則只落入為眾矢之的。

「有趣!」郡王府那位背負長劍的少年,嘴角悄悄浮起優雅的笑意。

殺了一人,葉心的情緒沒有絲毫波動,與尚未過去對岸的三名碧落山莊弟子,一同重新編起木筏,片刻後總算順利過去。

「七絕毒陣也不過如此嘛,這才半日便過了三關。」重新整好隊形後,陰風谷一名男子站在隊伍後方不屑的笑著。

「確實,李莊主和黃門主前些年合力破了第一陣,我等這才進來半日便輕鬆連過兩關。」

有人立刻附和,剛才小四的死屬於自己人內鬥,不算毒陣迫殺,眾人可算是毫無損傷便過了三關,用時不過半日。

「大家都小心點,別掉以輕心。」最前頭的若冰沒有回頭,冷冷的叮囑過來。

「師姐未免過於小心了,這毒陣無人看管已過去數十年,只怕已經威力盡失了。」陰風谷那弟子又碎碎念道:「倒是此處地勢還真有趣。」

過了那毒水溝壑百米後便出了峽谷,然後是一片荒蕪的枯地,彷彿經歷了數個世紀的深秋,沒有一棵樹木,只有一些石聳,和偶爾一處好似發霉的草丘,那枯草卻有成人那般高,也不頹廢折斷,地面上交錯的列橫,像數年未經雨水的田園。

「別碰任何東西,七絕獨尊當年的名頭,可不是白叫的。」劉興舉出奇的縮著眉毛,打量著四周,緩緩而行,不敢鬆懈絲毫,彷彿一草一石均可能沾著劇毒。

「啊,救命……」

忽然一聲痛呼,驚的所有人紛紛拔出兵刃,回頭看去。

那走在最後,剛才還一臉不屑的陰風谷弟子,臉上歇著數隻黑色的蜜蜂,每隻居然有雞蛋大小,任由他慌亂的揮手抓捏,但是不可避免的被蜇了幾口,那蟄點上頓時湧出黑色的血液來,臉頰瞬間變黑,滿面中毒之象。

隨著他這一生痛呼,那地面裂縫中嗡嗡嗡,成群結隊的飛出蜜蜂來。

「地……地藏蜂!」

不少人驚呼,看來進毒陣之前,各門各派也是做過功課的,那蒼茫峰易晨喊道:「地藏蜂,繁殖力極強,一隻蜂針上的毒足足能毒死三名丹武境巔峰高手。」

這蜜蜂被稱作來自地獄的生靈,數十年前也是七絕毒尊的得力武器,眼下地面裂縫中,幾十年的繁殖,已經形成了鋪天蓋地之勢,一隊隊的飛出,遮蔽天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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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入陣



近六十人的隊伍,浩浩蕩蕩奔出碧落山莊,馬蹄扯著漫天塵土,撕裂陽春沉寂的清晨。

洗劍崖位於山莊更難五十里,一片奇麒的山脈間,從中筆直平切而下,汩汩的流水溫柔遠洩,只連著碧落山莊後那往入雲的瀑布。

「這位少俠是碧落山莊的人?」即將達到目的地,金刀門黃柏然掃視人群一眼,忽然看著陌生的葉心,問向李湘琴。

李湘琴靜默著點點頭道:「我那老弟前幾年收的弟子,一直在外遊歷,才回莊不久,黃老沒印象也正常。」

反正李修影留在莊子裡準備護送葉家幼小離開,黃柏然若是不信,眼下也沒地問,故此一說,也只得作罷。眾人都為了多分一杯羹,早前便約定了不讓燕州之外的勢力參與此事。

忽然,山脈腳下一小隊騎兵迎了過來。

「燕郡王的人怎會在此?」

大隊人馬立時勒馬相望,眼看著那隊騎兵在一個小胖子的帶領下漸漸靠近。

「原來是燕郡王的那個混蛋私生子啊!」李湘琴看清來人後,嘀咕了一聲,似乎這胖子早已「聲名遠播。」

胖子正是葉心前幾日,為了救那小女娃唸唸而得罪過的江懷德,此時相遇太過突兀,葉心避無可避,自然很快很那胖子認出,不過他見葉心著著碧落山莊的服飾,只是眼中閃過一絲歹毒,便裝作不認識,轉頭對著眾人道:「各位前輩好。」

「你來做什麼?」李湘琴脾氣暴躁些,第一個發問,不過這些宗門勢力與燕郡王一直關係微妙,誰也不會主動得罪誰,說話做事都會給幾分薄面。

「李前輩,家父聽聞您為洗劍崖一事煩惱多年,故此讓晚輩代盡一分綿薄之力,還請前輩莫要推脫。」江懷德一改早前的二世祖秉性,說得得體適當,倒真像是樂於助人來了,至於是不是來分些好處的,彼此心照不宣而已。

「那老身就多謝燕郡王的好意了。」李湘琴並未立即表態,立身馬背,正色問向其他門主:「諸位怎麼看?」

「李老是主事人,我等還是聽您安排。」蒼茫峰易欒立即將難題推了回去,其他人紛紛點頭附和,雖不願多一人來分食,但也不遠做出頭之人來得罪燕郡王。

「好,那便一同前往吧!」李湘琴冷著臉應了下來,多了一方勢力參與心下不快,但三十人的藥劑份量,眼下也只湊出二十六人來,名額上本就還有空餘。

「嘿嘿,真沒想到,燕郡王會將府中兩名地武境一重的旁系子弟,派來聽從私生子的差遣,真是有趣。」黃柏然玩味的輕笑著低語,目光落在騎兵隊裡,兩名神色黯然,目中含怨的少年身上。

「雖然是私生子,但畢竟燕郡王就這麼一個親兒子,現在做這些,無非就是讓他在旁系子弟中樹立威信,將來好掌權。」

胖子江懷德沒有丁點修為,全憑父親的庇蔭才能指揮這些人,確實讓那些人憋屈。

李湘琴雙眸微撇,而後輕言警戒道:「倒是那個小子,有些古怪,且修為比其他人高出許多,真是郡王府的嗎?」

騎兵隊尾端一名白衣少年,背負長劍,,髮絲如墨,氣宇軒昂,隱隱在人群中有著出塵的氣質,星眉之間托著異常深邃的目光,整個人靜的又像融入在了空氣中。

山脈間,那片如刀切的直壁下,黑霧冥冥,也是安靜的可怕,這裡不見一隻春蟲,不聞一絲鳥鳴,數里死寂圍繞在廣闊的山林內。

「就是這裡了。」李湘琴勒住馬繩,翻下身來,所有人依次相隨圍了過來,聽他說道:「這第一陣的毒藤迷宮,數年前已經被老身與黃門主拔去,眼下各位見到的這片黑霧,便是第二陣,霧氣裡頭含有化功散。」

「這解藥只有十日之效,還望各位少俠謹慎為之,若是時限內無法突破,還請速速退回,以免丟了性命。」

李湘琴說罷,將藥液一一發給其他人,而此時灰狼山那波人裡頭,黑狼鎖眉看著葉心,努力回想著,終於眸子裡閃過一絲精光:「叔,就是那小子,當初在迎風城天外樓,就是他壞了我們的好事,還殺了張濤。」

「哦?」灰狼也順著他的目光看來,忽然雙目中怒火凶起:「是他,是他殺了我兒。」

灰狼急忙從懷中取出一副畫像,仔細對比了一番:「沒錯,就是這小子殺了我兒。」

當日在那小鎮上,葉心殺死灰狼山少主,救下那對母子,而後天宗酒樓產業的駐守人莫輝,擔心灰狼山報復,故此向宗裡求援,結果居然是葉心的死對頭,天極峰摘星院的「天絕」前來,而得之殺人者是葉心之後,天絕忽生了借刀殺人一記,便主動找上灰狼山的人,說凶手是一個叫葉心的小子,並不是天宗之人,並畫了一副畫像交予灰狼。

當然這些葉心並不知情,此時灰狼雙拳緊握,幾欲暴走,恨恨的道:「難啊,這小子怎麼會是碧落山莊的天才?我若是現在動他,李湘琴一定不答應。」

急欲報仇,灰狼下了一個決定:「黑狼,我灰狼山獨有阿四一人達到了進入洗劍崖的條件,現在你也給我進去。」

「啊,叔,我已經過了年齡,而且……也不是童子之身了啊!」黑狼一驚,滿頭冷汗。

「怕什麼,我現在膝下無子,只要你和阿四一起進去,找機會殺了那小子,你就是灰狼山將來的繼承人,而且這洗劍崖裡頭,說不準毒尊留下了什麼重寶,你能拿到就是你的。」灰狼苦口婆心的循循善誘:「你才三十出頭,吃瞭解藥進去頂多陰氣入體折損三十多年壽命,若是得到毒尊重寶,突破修為壁障,再活個百八十年也不是什麼問題。」

黑狼看著叔叔血紅的目光,知道沒有商量的餘地,轉念一想,與其在丹武境碌碌無為一輩子,倒不如真的撞個機緣,若是得些重寶將來突破天武鏡,那日子鐵定風光無限,就算只能活個十多年,也比現在這樣活個一百年來的強。

「好,小侄就為叔父犧牲一回。」咬咬牙,黑狼狠心應下。

一刻鐘後,準備妥當,算上葉心,碧落山莊湊出五人,黃柏然那邊也湊出五人,燕郡王府一方兩名旁系子弟外加那名背劍的少年,再加灰狼山二人,已是十五人。另有四家宗門也湊出了十五人,這下剛好滿了名額。

「老身等人在此等候各位少俠,十日之後滿載而歸。」李湘琴抱拳一禮,這些人冒著生命危險進去,也可算是為他碧落山莊出力做事,倒是受得起她這前輩的一禮。

「走!」碧落山莊的隊伍裡,那唯一的女性,面冷如冰的做了個領頭者,淡淡的一字後第一個踏進了那霧陣中。

葉心也喝下那藥液跟了上去。

「小心,我在這裡等你,十日之後你不出來,我便進去。」媚兒今天難得的蒙了一抹面巾,算是沒有引起太多人邪惡的注視,當她悅耳的話音一出,瞬間惹來數道目光,多是驚奇她沒有半點修為,進去那是有死無生,李湘琴搖搖頭,或許心裡認定了媚兒與葉心乃戀人,生死與共的說辭倒是讓她眼中閃過一絲憐憫。

那李靜蓉友好的牽起她的手,似母親般給了她一絲安撫,媚兒沒有說什麼,只是給其一個微笑的眼神,便與她一同選了個宿帳,屈膝坐下。

江懷德聽說藥液可維持十日之效,本想跟進去湊個熱鬧,結果被李湘琴沒好氣的一句「你是童子身?」問得無地自容,棄了念頭,她禍害過多少女子,只怕自己都記不清了。

按理說,這次眾門派合力破陣,是不會出現自相殘殺的事情的,但葉心從好些人的眼神中,已經感覺到了殺意,而且不是單對自己一人。

葉心不想暴露葉家人的行蹤,故此隨意報了個假名給他人——洛心。也沒多想,或許當初得了洛菱紗的「煉心訣」有些感慨,便承了她的姓氏一用。

三十人進得霧陣中,行出數百米後,已經難以分清四周方位,視線頂多看出兩三米。

碧落山莊那冷傲的女子亦名為「若冰」頓下腳步,漠然道:「各位,這一關我等雖有藥物相護,但後面的幾關同樣危險,所以過了這霧陣之後,我希望大家儘量團結在一起,等找到七絕毒陣的陣心,破了禁制,大家再分頭尋寶如何?」

「同意。」

「我聽若冰姑娘的。」

居然有愛慕者獻媚的討好她,只是被她斥耳不聞無視了。

葉心走在隊伍的最前端,卻也是碧落山莊五人裡最靠後一人,在迷霧中,呼吸有些吃痛,但勉強能承受,行處一里多地後,豁然一片污濁的水流橫在了面前。

是一汪死水,橫淌百米,寬三米,卡不清深淺,但那水面好似咕嘟咕嘟沸騰著,更是濃煙如墨,直衝天際。

「蝕骨毒水!」

葉心曾差點中了此毒,這熟悉的氣味,一下便看了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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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取書



「不錯。」金刀門黃柏然坐在緊挨李湘琴的右側首位,起身說道:「今日邀各位前來,正是因為我與李老,在灰狼山的協助下,耗費十年光景,研製出了克制那毒陣的藥物。」

「在下只是幫助尋了些藥材而已,何足掛齒。」灰狼的聲音忽然響起,隔牆後的葉心微微一愣,難怪他兒子會有「蝕骨毒水」應該是早已去過那地方了,同樣李修影也說得到過一些藥物,應該是在那地方的外圍所得。

灰狼的謙虛倒沒有討得任何人的讚許,更多是被無視。大概都知道他灰狼山平日的手段,也正是因為他們什麼手段都敢用,別人難搞的東西,不見得他們也難,所以碧落山莊才會讓他們去找那些稀有藥材吧!

「你們有瞭解藥不是正好可以進去了?為何還要告訴我等?」有人面色激動,忍不住說道。

「還是李老來說吧,那丹藥功效您比較瞭解。」黃柏然適時坐下,話題交了回去。

李湘琴點點頭,畢竟洗劍崖是她碧落山莊的,更多事情還是親力親為:「各位,解藥雖有,可是經過我莊幾番測試,那解藥對人體年齡是有著苛刻要求的。」

「在坐的老一輩都該聽過,七絕毒尊最高明的手段便是那「化功散」,而七絕毒陣,我與黃門主搶攻也只破去了第一層,第二層便是那化功散佈的霧陣,只要吸入一點,便會漸漸散去一身修為,無藥可解。」

「不是有克制的藥了嗎?」又是那蒼茫峰主發問。

「是,只不過這藥只能維持十日,而且對服食之人有著一定的副作用,經過反覆測試,只有二十歲以下完畢之身的年輕人才能使用,否則能克製毒陣也會讓人體陰氣暴增,數日間衰老數十年。」李湘琴這才說出了所以然。

台下有人沉默,有人私語,也有人紅著臉喊道:「完畢之身的人,碧落山莊多的是,召集這麼多人來是為何?」

李湘琴依舊給了其一個白眼,冷聲道:「那是自然,可是我碧落山莊能有幾個二十歲以下的天才高手,能保證去破了後面的幾關毒陣?」

「原來如此。」這時才有人恍然大悟道:「原來李莊主是想召集全燕州的年輕高手效力啊。」

這話李不乏鄙夷的味道,李湘琴也聽出來了,冷哼一聲道:「本莊自會給各位相應的好處,我只要破去毒陣拿回我莊對洗劍崖的所有權,至於裡頭七絕獨尊所留的一切,全由各位平分。」

此話一出,果真是石破天驚,雖然七絕毒陣當初是在外被夏長天所殺,但誰都知道,他研製毒藥,就得培植靈藥,那洗劍崖裡頭毒尊經營數年,再到如今,絕對有成片的稀世藥園,幾十年過去,絕對可以豐收了。說不準還有碧落山莊的一些不傳絕學遺落在內,不然老太也不會如此看重,再或者有毒尊的一些「殺人利器」遺留其中。

很快,所有人響應了號召。

「好,解藥夠三十人份量,二十歲以下完畢之身不論男女,修為在丹武境七重之上的天才,各位門主能拿出多少名,三日之後咱們按各自人數劃分事後利益份量。」李湘琴一語落地,此事就此敲定,眾人或喜或憂的離去,召集達到要求的弟子去了。

最鬱悶的當屬灰狼了,他灰狼山屬於墊底的勢力,若說能達到要求的弟子只有那麼一兩人,而且他侄子黑狼且不說過了年齡沒,起碼已不是童子之身了。

等賓客散盡,李湘琴領著四人來到隔牆後的小房間:「剛才的事你都聽明白了?」

葉心點點頭,雖然不解老太用意為何,但想必自己所為之事定當與之此事有關。

「那我也不拐彎抹角了,我要你同他們四人,一同參與破毒陣之事。」李湘琴指著身後四名少年弟子,三男一女,修為最弱的剛好丹武境七重,其中那女子竟然也有地武境一重的實力,緊身黑衫如墨,幾處飽滿勾勒的極其顯眼,姿色也在上佳,年齡倒是處在了要求的極限,剛好二十歲。

那三名男弟子眼神總不自覺的落在媚兒身上,那女子卻是冷漠的跟在李老太身後像一塊寒冰。

媚兒輕輕拉了下葉心的衣角,玉頸輕擺示意他莫要同意。

「哼,你是他什麼人?」李湘琴看在眼裡,不滿的對媚兒斥聲。

「與你何干,葉心沒有義務替你冒生命危險。」媚兒毫不示弱,生氣的樣子也是那麼動人心弦,粉嫩精緻的嘴角香息輕吐,彷彿空靈的音符在小屋裡來迴蕩漾,可繞耳三千轉。

葉心見到李老太怒容頓起,急忙擋在媚兒身前道:「李老前輩,我可以答應你。」

「哦?你不怕?」李老太見當事人一臉從容的表態,怒容頓散,反而詫異起來。

葉心自然有自己的打算,疑惑已久的心結終於有了開口的機會:「前輩,家父曾對晚輩說過,非常掛念您,所以我幫您做這件事,我只有一個要求。」

李老太眼神一緊,好在有求於葉心,忍著沒有暴怒,暗暗捏了捏拳頭道:「說來聽聽。」

「只求前輩給家父見一面的機會。」葉心誠懇的抱拳低頭說道,這正是離家前葉飛虹交代他「探口風」的好機會。

李老太身子微不可察的一顫,眼光流轉幾許掙扎之色,瞬間隱沒,長袖一揮,將頭偏向一旁道:「不行,你要其他什麼條件我都可以答應。」

「晚輩別無所求。」葉心挺起胸膛,堅決的說道。熟知其中往事的李修影悄點下顎,心中暗讚葉心真是個孝子,或許這次真是一個解開多年鬱結的好機會。

他走過去輕聲說道:「大姐,倒不如先答應他,此事危險重重,有沒有命回來尚未知曉。」

李老太目光轉向別處,難以見其神色,只聽她沉默幾息後說:「我之所以心急破那毒陣,一是因為有一名弟子被困其中危在旦夕,二是需要取回一卷祖傳書卷,你若能將這兩件事做成,我答應你也無妨,日後還可派人護送你葉家幼小前往帝都。」

「好,晚輩定不負前輩所望。」葉心歡喜的答應,卻還是低估了老太的心機,起碼李湘琴沒有告訴他取書的地點如何進入,這便是一件根本無法完成的事。

「三日後出發,等所有人出發離去後,你葉家幼小隔日便啟程,這樣最安全。」李湘琴或許覺得做這件事便足夠能彌補葉心了,於是這般安排,而後拿出五瓶藍色的藥液交付幾名少年:「藥效只能維持十日,十日內破不了毒陣任務便失敗。」

交代完畢後,幾人各自回去收拾準備,李修影則與李老太籌劃了半響後說道:「大姐,讓我送他們去帝都吧,我想出去走走,看看有沒有再做突破的機會。」

自從見識過止戰令上,那驚天的神念一擊,李修影的心已經不再平靜,眼界也寬遠了。

葉心回到後山陪伴眾人,媚兒也沒有再說什麼,只是要求三日後一同前往。

夜色清寒,還好月光雪亮,後山上銀光傾瀉,倒不顯蒼涼寂寞,只是一名意想不到的客人悄然而至。

李靜蓉整個白日裡,淚眼婆娑,糾結無比,終究還是忍不住,也改變不了什麼,只能決定當面找葉心勸解一番。

「葉心。」李靜蓉來的悄無聲息,一群孩童正在月下沉寂相依,遠遠看著,她心中莫名酸楚,忍了好久才邁步上前喚了一聲。

「李姑姑。」當初正是這女子相求李修影去相助葉家,葉心對這美婦心生好感,若說碧落山莊與葉家關係最好的人,非她莫屬,於是親近的稱呼了一聲。

李靜蓉玉體一顫,心頭居然閃過一絲驚慌,一時忘了開口。

「李姑姑,您來的正好,我給家父休書一封,想報個平安,還煩勞您差人送去。」葉心取出一封剛剛墨干的信筏遞過,李靜蓉木訥的接過。

而後眼神一驚,這才從剛才的稱呼中醒過來道:「你已經答應我娘了?」

葉心輕輕點頭。

「你不能去,太危險了,稍有不慎會送命的。」李靜蓉有些焦急,滿臉關切之色,倒讓葉心微微不適,又不是自己生母,至於大半夜專程跑來讓自己爽約?

葉心平靜的笑道:「多謝李姑姑好意,但我已經答應了,豈可言而無信。」

似曾熟悉的話語讓李靜蓉再次走神,柔和的月光落在臉色,那一抹猶在的風華,顯得嬌豔淒美,她忍不住帶著一絲哀愁低喃:「當真是父子,一樣的固執。」

情緒忽轉,李靜蓉沒有再說什麼,拿著信筏,孤零零的下山去了。

輕啟迎著滿月的那扇窗,她坐在宣台前,看著鏡中的容顏,繁華易冷,歲月易老,抬手輕撫滄桑的臉龐,卻沒有抹去那兩點滑落的晶瑩。心情悲涼沉痛,在這夜裡憔悴溺弱。

玉雕般矗立著,直到月光盡隱,她展開紙卷,梨花帶雨沾著墨跡,寫下一行小篆。

「葉心將前往洗劍崖。」

沒有留名,也沒有多出一字一句。

黎民初至,碧落山莊一位長老帶著兩封信全速趕往雲天城,三日後葉家飛射進兩封信筏,卻不見來人。當葉飛虹展開信筏時,碧落山莊這邊已經大隊人馬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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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群雄聚集



雪淚正與媚兒細細淺言著,忽聽得葉心怒斥,急忙攔了過來:「葉大哥你誤會了。」

「哦?」葉心蹙眉。

「似乎燕州發生了什麼大事,碧落山莊目前來了很多外客,為了防止我們行蹤敗露,所以只得遷居後山躲避……」雪淚正說著,一聲不悅的聲音隨之響起。

「臭小子,好心當驢肝肺。」李修影提著一個大飯盒緩緩,從順林間詭異的現身:「若讓你們在此生火做飯,被山下的人看去,那麼多外人裡,難保裡頭沒有無極門的眼線。」

「前輩。」葉心聽聞,胸中緩解幾分起伏,迎了上去接過飯盒道:「多謝,是晚輩太衝動了。」

李修影點點頭道:「先吃飯吧,這幾日莊中大事在即,人多眼雜,你們沒事就別亂跑。」

人家的事情葉心自不便多問,與眾孩童吃過之後,李修影使了個眼色,葉心心領道:「前輩,我送送你。」

二人走出百米開外,李修影依舊盯著前路輕吟道:「葉家的事我已經跟莊主詳細說過了,你們在這裡我們會保證安全的。」

「多謝前輩。」葉心誠懇的感激道,不過想起父親臨幸前的囑咐,加上老太對他的態度,為何明顯對她們照顧有加,偏偏又刻意刁難,於是悄悄盯著李修影的神情問道:「前輩,我曾聽家父說過,他年幼時師承碧落山莊,不知家父的恩師……」

李修影忽然停下腳步,冷著臉直視葉心:「你老子還說了什麼?」

葉心思緒一顫,看著對方想吃人的樣子,急忙道:「沒說什麼,家父只說您老是他恩師的弟弟,晚輩猜測那就應該是李老莊主了。」

李修影臉皮抽動,鬱悶鬱結,許久才搖搖頭嘆息道:「不錯,正是我姐,不過這話你以後休要再提,你爹早已被逐出師門,若讓我姐知道他還以師徒相稱,指不定會發多大脾氣。」

葉心有些無奈,不過想到之前那老太的脾氣,也深以為然只得閉嘴。

「我叫你來,是想跟你說說葉東的事。」李修影換了話題,表露真意:「我雖然以個人名義收葉東為徒,但當初只是看好他的韌性,只是他後來做的一些事,讓我也不知道收他是對是錯。」

「你先聽我說完。」見到葉心想開口,李修影揮手止住:「葉東那七名護衛你也感覺到不妥了吧!」

葉心點點頭,那七人似乎只聽葉東的。

「我曾在一地得到些藥物,可以控制人屈從效忠。」李修影並未詳訴藥效:「後來葉東說想培養自己的勢力來爭家主之位,我便把藥物給了他。」

「當時我只是想讓他奪了家主之位,取代你爹,這樣你爹或許能空出時間來做些別的事。」李修影話裡有話,偏偏又不說明:「現在雲天城大變,他已經得了家主之位,或許不會再做什麼出格的事。」

「我跟你說這些,你懂我的意識吧?」李修影最後問道。

葉心眉心深鎖,而後舒了一口氣:「晚輩明白,事情已經過去了,兄弟之間不會有隔閡,說到底,葉東的本質還是好的,始終是為了家族好。」

葉東控制那七人,雖然手段不光明,但李修影沒反對那說明風險不大,而當初逃出雲天城,遭遇楊雲琴等人後,葉東強迫她吃下的「化功丹」或許一開始就是為葉心準備的。

就在二人相談之時,碧落山莊中,那老太也就是莊主李湘琴正大怒。

「你說晴兒一個人跑去那裡,被困住了?」

她面前兩名女弟子,風姿卓卓,卻低著頭不敢看她。其中一人低嚀:「這是晴兒師妹留的信,我們追上她的時候已經晚了,沒想到她會去那裡。」

老婦一揮手,隔空攝取那信件,急忙拆開,上面幾行清秀的字跡,讓她怒容更勝。

「娘,奶奶,你們平日裡總不讓晴兒出門,這次第一次出門就被人欺負了,人家說晴兒沒有閱歷,又笨又無知,所以晴兒決定一個人出去見見世面,我不想再做那個沒用的丫頭,不用擔心我,晴兒已經長大了。」

李湘琴身旁的中年美婦李靜蓉也看到了內容,臉色瞬間蒼白如霜:「娘,怎麼辦,派人去救晴兒?」

「晴兒太胡鬧了。」李湘琴老臉黯然,無力的招招手讓面前兩名少女退下,才對身旁美婦道:「派人去只能送死,只能等三天後了,但願晴兒能堅持住。」

李靜蓉淚痕相交,焦急不安卻無能為力,發白的手指緊拽著衣角,顫聲道:「那我自己去。」

「你敢。」李湘琴怒喝一聲,從紅木大椅上彈起身來,揚起手欲一巴掌,卻在半空中停頓住:「哎,晴兒是你女兒,也是我的孫女,我怎會不急。」

「只是你進去希望也不大。」李湘琴語氣柔和下來,忽然眸子裡靈光一閃:「我倒是有個合適的人選。」

「誰?」李靜蓉彷彿抓住了救命稻草,雙肩一顫,期待的看著母親。

「早前我試探那小子的時候,看他修為不弱,年紀也正好合適,我莊中剛好還有一個名額未確定,就讓他去正好。」李湘琴沉著目光,冷漠的說來。

李靜蓉鎖眉一想,瞬間頓悟,慌亂的揮著手:「葉心?不行不行,他要是出了事,我……我怎麼交代。」

「放屁,那誰又給你交代?」李湘琴長袖一揮,暴怒一聲頭也不回的離去:「我現在就去找那小子,你要是敢阻攔,我現在就把葉家那些人全趕出去。」

李靜蓉身軀一軟,看著母親決然的背影,無力的倒在了椅子上。

而李湘琴蒼老的身影直奔後山,片刻後已經出現在了葉心與李修影的眼前。

「大姐,你怎麼來了?」李修影修為高的多,比葉心先行發現。

李湘琴只是點點頭沒有說明,直勾勾的看著葉心,彷彿要看透他的內在,直到葉心感覺到頭皮發麻,問道:「李莊主,您找晚輩有事?」

「不錯,有件事需要你去做,就當是我庇護你們葉家幼小的回報。」李湘琴神色清冷,不容置疑的堅定。

「這……只要是晚輩力所能及的,義不容辭。」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人家肯庇護葉家幼小,冒著得罪無極門的風險,讓他付出點勞力也說得過去,葉心想了想便答應下來。

「好,跟我來。」李湘琴看他答應的爽快,也沒有為難,臉色稍稍舒展開。三人便繞著僻靜的小路朝莊子裡下去,只是媚兒適時跟了過來,要求同行。老太看了看,媚兒沒有一絲修為,便沒有理會,隨她同去。

來到輝煌的大殿中,看著那腰粗橫樑,金壁銀牆,鑲龍嵌鳳,葉心目光徨徨,真夠富庶的,完全不是天宗那等清修之地可比的。

將葉心、媚兒安排在大殿後的一道隔牆後,讓他們不要出聲,李湘琴也留下了李修影看著他們,自己便到大殿中去吩咐弟子做什麼去了。

一盞茶後,碧落山莊幾座迎賓樓中出來大批身影,均向著大殿而來。

「李老,召集我等來是不是商討三日後的事?」第一個進門的是個精神奕奕的老頭,髮絲半白,渾圓臉頰紋路蒼蒼,青皮長衣上還打著金絲邊,身後跟著四名下屬。

「正是,黃老請先入座。」李湘琴還了一禮。這老頭名黃柏然,修為與她相當,乃金刀門門主。金刀門在燕州也算頂尖勢力,與碧落山莊呈鼎足之勢,故此二人才直呼李老、黃老。

接著又進來四五批人,一一就坐,聽著介紹,這些人領頭的,均是每一勢力的宗門之主,而且跟隨的門人下屬,氣息都不弱,滿堂七八十人,居然超出七成,修為在葉心之上,可謂是燕州的人傑豪雄齊聚。隔牆後的葉心忽然感覺是不是上了老太婆的當了。

「各位。」就坐完畢,李湘琴才在正上方立著身子發話:「關於本莊洗劍崖一事,想必有些人瞭解還不深,老身就再從頭說一次。」

「三十五年前,本莊重地洗劍崖,被那七絕毒尊強佔,數年後七絕毒尊挑戰夏長天被殺,本莊本該重新接收洗劍崖。」

老太話音一頓,殿中倒是不少人議論起來。

「理應如此。」

「原來七絕獨尊是夏長天所殺啊,活該,那老怪物生性凶殘,不知道做了多少惡。」

「切,夏長天殺的人就少了?」有人立刻反駁。

「這事不少人都知道,李莊主找我等來定不是講這個故事吧?」最靠近大門的一方椅子上,做著一小門派門主,見機接話,也讓眾人安靜了下來。

「蒼茫峰,易欒門主是吧?」李湘琴對其明知故問的方式頗為不悅,故意裝作沒記住這個小門派一般,讓對方瞬間尷尬的黑下臉來,抱拳點點頭沒再說話。

李湘琴接著道:「七絕毒尊是死了,可是他在洗劍崖布下了「絕殺毒陣」,經過二十多年的摸索,我也邀請金刀門黃門主一同強攻過,均沒能破去那大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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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碧落山莊



天青如瓷,風清氣爽,站在這小山坡看下去,赫然一片繁華,佔地足足百畝的大莊園,鬼斧神工的嵌禳在這山谷間,亭台樓閣,珍奇走獸盡收眼底。

莊園後方是一柱孤峰,高聳數百米,只是那山峰中段橫空傾瀉下一道蔥翠的水流,長達百餘米,映著滿山滿園春綠,當真有九霄碧落的美名。

「碧落山莊果然很美。」葉心帶著媚兒奔下山頭,向著那莊園而去。

碧落山莊雖比天宗的名氣弱了一截,但單在這燕字一州也是頂尖的勢力,弟子不少,尋常人想要進入,自然要先下拜帖。

「兩位……。」朱漆大門上方牌匾上龍蛇鳳舞的寫著「碧落山莊」幾字,而看門的弟子卻是稚氣有禮,不止年輕而且應是剛入門的新弟子,不然也不會到此來守門。當他看到媚兒的容貌後,比葉心第一次還要誇張,直接痴了,張著嘴滴出一竄口水來,也忘記再去問兩位何事?

媚兒好像完全不介意別人這種眼神,平靜的看向葉心。

葉心無奈的搖搖頭:「小師兄醒醒。」

伸手在其眼前晃了晃這才讓他回過神,這人或許比葉心年紀小上半歲,稱呼師兄只是出於禮貌。

「雲天城葉心,奉家父葉飛虹之命,前來拜訪。」葉心抱拳說道:「不知小師兄前些日子有見過一群姓葉的孩童來過嗎?」

「哦,哦……」那人驚訝的應了兩聲,目光不捨的從媚兒身上移開,一步一回頭:「我去通報,你等著。」

若說天極峰是雲霧繚繞的人間仙境,那這碧落山莊便是世外桃源。

美,各有千秋。

本以為會是客客氣氣的迎進門,卻不料只是兩名最低級的雜役一般的弟子,匆匆出門來,直接招呼一聲,領著葉心、媚兒做賊一般的從側門偷偷進了莊園。

還好兩人並未計較,不愛好這些噱頭,從大門進和側門進,好比坐八抬大轎和獨輪車一樣,只是俗人好面子顯擺罷了。

將葉心、媚兒領進一間小院,便許久都不聞不問,也沒有人送上茶水。

葉心小小的恨了一下自己的弱小,嘀咕道:「葉家雖然落魄,比不得你一個大門派,這主人家也不至於這般羞辱人吧!」

「哼,沒有禮貌的小子。」突然一名老婦的聲音傳了進來,似乎對葉心苦等個把時辰就失去耐心而不悅:「有什麼不滿,就當面對老身講。」

媚兒波瀾不驚,葉心倒是驚看向院子入口處,相隔數十米,那滿頭華發的老婦居然能聽見他的低喃自語,在其身側還有一男一女,女子與葉心母親年紀相當,只是一身修為不凡,清麗脫俗,風韻更勝,一襲青紗裹的嚴嚴實實,卻藏不住眸子裡一份清冷的哀怨之色。

男子卻是一個熟人,逍遙刀王,李修影。看他的姿態好似扶著那老婦一般。

看的出白髮老婦身份最高,葉心自然第一個衝她施禮:「晚輩……」

老婦隔著十多米,忽然抬手一按,不聽葉心說道。無形的風浪從四周席捲而來,單單直衝葉心一人而去。

葉心大驚,急忙欲退,卻發現他的力道在這股威壓面前,根本就是石子撞牆壁。

「跪下。」老婦冷漠的喝道,充滿蕭殺的力道不增不減,任由葉心被圍困其中。

「你非我血親,非我師長,我為何跪你?」本來晚輩行個大禮也說的過去,但是老婦這種強勢逼迫的態度反而激起了葉心的極度反感。咬牙承受著萬頃之力壓身,雙腿苦苦支撐。

媚兒蹙眉看著老婦不發一言,反而與老婦身旁的女人相視一笑。

老婦臉頰枯槁,肌紋緊蹙的嘴角淡漠的說著:「很好,我跟你沒有任何關係。」

老婦莫名其妙的說了一句,手上力道猛然一提,四道勁氣分別鎖向葉心的雙腿和雙肩。

「咔咔」

隱隱可以聞見絲絲骨節摩擦聲,葉心整個人被壓的彎下身去,幾乎已經到了單膝跪地的程度。

葉心怒視著老婦,雙手死撐地面,全身戰氣凝聚,寧可撐斷骨骼,也不折了尊嚴。

「噗!」

葉心雙肩被壓的顫顫嗦嗦,噴出一口血來,雙手也壓進了地面半寸。

「娘。」老婦身旁的中年女人忽然輕喚,用哀求般的眼神看著她。

「哼。」老婦也間葉心支撐道了極限,忽然收手:「算葉飛虹那小子守信,沒有傳你碧落山莊的技法。」

「大姐,我都說了飛虹對敵都不肯用我派一招一式,又怎麼會破誓傳功給子嗣呢?你非得用這招「四極風牆」來試探,說到底還不是不信我說的。」李修影淡淡笑著對老婦說來,言下之意卻是故意讓葉心理解,以免心生怨恨。

老婦剛才這一招意在試探,葉飛虹懂得破這一招之法,卻從未傳過葉心。

「飛虹、飛虹,叫那麼親熱,你以為你是他什麼人?」老婦心情、神態均有些惡劣,噴了李修影一句,看也不看葉心一眼轉身走了。

李修影看著那中年女子無奈的搖搖頭:「蓉兒,我去看看你娘,這裡……你自己處理吧!」

「沒事吧!」中年女子複雜的看著葉心,娓娓走近,

「多謝阿姨!」葉心還沒有說話,媚兒便過來將他扶起。媚兒看得真切,若不是這女子求情,那老婦沒這麼容易收手。

「阿姨,剛才那老太是?」葉心抹著嘴角的血跡,心亂如麻。

女子清澈的目光直視著葉心的面容,險些走神,急忙舒了一口氣道:「那是我娘,碧落山莊莊主……」

中年女子李靜蓉,正是那老婦的女兒,而李修影是那老婦的親弟弟,李靜蓉稱其舅舅。

老婦名為李湘琴,至於是湊巧與亡夫同姓,還是女兒隨她姓,那就不得而知了,反正碧落山莊幾百年基業,一直都姓李。

李靜蓉介紹了一番莊裡的人物,說道:「你是來找葉家的那些孩子的?」

「正是。」葉心傷勢無礙,只是受了些震盪。曾經李修影說過是「蓉兒求他,他才去雲天城幫葉家的,」想必就是眼前的李靜蓉,葉心試探性的說道:「多謝李姑姑,若不是您有心相助,只怕這些孩子一個都逃不出來。」

李靜蓉錯愕了一下,隨即輕笑道:「只是提供了一個落腳點罷了,也沒什麼。」

若是沒有這個中轉站一般的落腳點藏身,只怕早就被人圍殺殆盡了。

「他們不在莊子裡,你跟我來吧!」李靜蓉友好的看了一眼安靜的媚兒,領著他們向後山而去。

後山林子裡,幾間隱蔽的草房子前,十來名大小不一的孩子居然排成一排,好似在扎馬步,那都是武者煉體時,初期打基礎的課程。

「你們去吧,晚一點我再過來,沒事千萬別離開這裡。」李靜蓉指著那方,叮囑了一句,便把時間留給了他們。

「大哥哥!」一個稚嫩的聲音響起,才三歲出頭的葉小蝶最小,也屬她最不認真,東張西望的第一個發現了遠處的葉心,欣喜的跑了過來。

葉心一把將她抱起,眾人也都停下了動作,嘰嘰喳喳的圍了過來。

「不錯,你們都很努力。」葉心讚許了一句。

「家族發生那麼大事,我們不努力變強怎麼能幫上忙。」葉東與雪淚並肩而立,葉東帶出來的那幾名丹武境護衛倒是很盡責的在四周警戒。至於這幾人為何會忠心葉東,倒是令人費解,不過好歹現在這些孩子也需要人護衛,葉心也就沒多問。

雪淚驚奇的看著媚兒問:「這位姐姐是?」

「路上撿到的,叫媚兒姐就行了。」葉心沒有多說,一語帶過,雪淚也心領神會沒有追問,倒是媚兒又對葉心露出踹他之前的那抿嘴微笑,示意過後算賬。

「家族情況怎麼樣了?」有孩子眨著眼睛問道。

葉心摸摸他的額頭,終究還是瞞不過去的:「二伯、七叔都已經……」

花了半天時間,葉心才將目前的慘況詳述完畢,葉小蝶得知父親身故,頓時大哭,惹得一片泣噎。

哀傷的氣氛沉浸了許久,葉小蝶哭累了睡了,媚兒出奇溫柔的將她接過抱在懷中。葉心與葉東作為最年長的二人,便商量起家族未來的規劃打算。

「家族的積蓄帶出來了八成,等過幾天,確認附近沒有無極門的探子,我們就動身去帝都。」葉東聽聞葉心的話後,冷靜的匯報著,對於父親的死,他沒有把難過掛在臉上,反而鬥志更勝。

「你們先去吧,我還有些事,隨後便來。」葉心說著,又取出從胡家搜刮的發部分錢財交給他:「有雪淚幫襯著打理,這些錢應該夠在帝都謀個立足之地了。」

葉東溫情的看了雪淚一眼,點點頭沒有說話。

「你們一直就住在這裡?」葉心隨意走進幾間草舍中,不由得怒氣沖霄。

木板床鋪的倒是厚實,但是洗漱用具、衣物都能看出是臨時隨意湊合而來的,水果儲備很多,卻不見廚具和飯食。

「你們一直吃這些?」葉心真的怒了:「我去問個清楚,要麼就不幫,那老太婆這樣也太欺負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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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媚兒



葉心那個冤啊!雖說一路背著她走來,血氣方剛的,難免有時會有些噴血的衝動想法,但那絕對是一瞬間就壓制住了,絕對沒有做過任何過分的舉動,當然背著人家,雙手托著後臀這個是無法避免的,難道這女人就是為了這個發怒?

女子似乎也感覺到了之前葉心被自己扯的用力了些,臉頰與自己的胸脯幾乎是隔著一片紙張厚度的距離擦過的,尷尬的鬆開了手。不過不代表沒事,那小巧玲瓏的腳腕猛然揚起。

「哐啷啷!」

葉心的屁股結實的挨了一腳,整個人被踹翻在房中。

葉心灰溜溜的爬起身,暗自為這女人的力量之大而咋舌,莫非這就是天生神力?還好沒有半點修為,不然這一腳屁股絕對要碎成幾半。

「我好歹救了你一命,你不報答我,也不至於對我動手吧。」雖然是一張精美無比的面孔,但這一腳還是讓葉心生了一絲怒氣:「還有,我只是背著你趕路,什麼時候耍流氓了?」

看著葉心吃癟黑臉的樣子,那女子精巧的櫻嘴忍不住勾起微笑,只是因為剛才動手又牽動了內在的傷勢,伸手按在腹部揉了揉,楚楚可憐的樣子讓人又不忍再責備。

「哼!」女子看面容不過雙十年華,這一聲嬌態卻像個有氣沒地撒的小孩:「救我一命?我受傷還不是你害的。」

葉心臉色更黑,這女人難道腦子也傷了?蹙眉道:「我們素未謀面,是你自己突然闖進我房間,難不成你是想賴上我?雖然你很漂亮,但我可不敢隨便接受來路不明的人。」

「臭美!」女子嬌聲一笑,彷彿春意盎然,屋子裡都充滿了嫵媚的味道。

「好了,不跟你計較,你能動了就趕緊回家吧!」葉心從內心感覺到這女人很可怕,還是遠離的好,光這容貌就是一汪禍水。

「你要趕人家走?真的不打算負責啊!」女子並沒有生氣,反而像是二少調戲少女的口吻。

葉心真無語了,稍稍提高了音量:「再胡說八道,我就真流氓個你瞧瞧。」

果然骨子裡還是有著父親的遺傳的,說出這話的時候葉心這麼想了。

「是嗎?」女子玉足款款邁出,竟主動附身在葉心耳旁,貝齒間傳來沁人的馨香,低聲道:「你強摟著人家跟你一塊洗澡,就不算是耍流氓嗎?」

女子步履看似尋常,葉心卻無法做出半點應對,直到對方口齒中的溫熱襲上耳畔,這才反應過來,卻已經沒了退路,背後是牆壁,前面是一對綿綿的玉峰相阻,難道用手推開?

「你到底是誰?」葉心臂膀後藏,暗自在掌心凝聚戰氣,防止對方突襲。

「你打不過我的。」女子輕笑著撇了一眼葉心身後沒有點破,不過葉心也知道她發現了。

女子輕輕拉起左臂的衣袖,雪白的玉臂袒露而出,伸到葉心眼前,他本只是瞟了一眼,而後便呆住了。那臂膀上如刺繡般雕刻著一隻火紅的狐狸,栩栩如生。一陣白芒浮動,那雕刻從肌膚上脫離而去,在半空中凝聚成「火狐」的樣子,支持了數秒便消失無痕。

「你。。」葉心撓撓頭,卻是很凌亂,還沒想好問什麼。

「我就是它,它就是我,懂了沒?」女子挑眉,溫柔的說道,笑容無比純潔。

「你……。你……那你變回去我就信。」葉心疙瘩了半天才冒出這麼一句話。

女子蹙眉搖搖頭:「變不回去了,就是怕你不信,我才留下了剛才那道虛影印記,你若還是不信的話,我可以給你講講,例如洛菱紗、火之魂什麼的……」

「停,我信了。」葉心大驚,這些秘密確實只有從無盡火獄中出來的火狐與自己知曉,葉心不禁打了個寒顫,還好這「美女」沒有舉例說點自己的個人隱私,要知道多少個日子火狐都是縮在自己懷裡、枕邊同眠,估計自己做夢說過什麼話她都聽去了。

葉心忽然明白了為什麼對方說他耍流氓,頓時內心一片糾結,急忙轉移話題:「你有名字嗎?」

「媚兒。」媚兒輕聲回答,臉上的笑容卻漸漸有了一絲邪意,看的葉心發寒。

「我還有很多問題想問,不如……」葉心清了清喉嚨,剛開口就被媚兒打斷。

「有什麼疑問以後說,我現在很忙。」媚兒笑的更加「怪異」。

「忙什麼?」

「懲罰流氓!」

「哐啷啷」

頂樓上一陣碰撞聲,葉心這次學乖了,自知不敵,直接跳窗逃了,任憑媚兒追趕,壓在店裡的房錢也不要了。

葉心知道,媚兒在火魂的結界中少說呆了幾千年,而歷經幾千年還能保持如此年輕的面容,那不說修為,光肉身強度就不是他目前的實力能抗衡絲毫的,難怪力氣如此之大。

此時葉心不知是什麼滋味,屁股被踹了無數腳,當初當著水雲別院的一群女人面研究過火狐的性別,平日裡有事沒事也喜歡抓著揉捏,更是強行一起洗過澡,可那都是在當做動物的情況下,誰能想到它已經幻化了人性、人形。

最終葉心不敵,被狠狠的教訓了一頓,媚兒氣消了,也變得跟個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一般,讓葉心反而不知如何相處,總之是不敢再有半分輕佻之態。

「那個,媚兒姐,你能不能帶個面巾。」兩日後,依舊走在通往碧落山莊的路上,媚兒的姿色無不讓所遇之人蹙足,她「千雕萬琢」般的容顏暴露在世間,簡直就是一種禍害,葉心雖然在她的威勢下忍氣吞聲叫了姐,但也不得不承認,自己每次直視她都會臉紅心跳,還好幾日下來漸漸習慣了,單純的當做一種享受,當做美景來看。

媚兒搖搖頭,恬靜的笑著:「我臉上乾乾淨淨的,有什麼好遮掩的。」

這一笑更是讓百花失色,還好山間小路行人不多,不然要迷暈一大片。

「那媚兒姐,如果以後有人問我們是什麼關係,你一定記得說我是你親弟弟,嗯親弟弟。」葉心預感到了不久將會到來的風波,提前撇清關係,免得被牽連。

「哦?好啊,其實嘛,你給我做孫子的孫子都不夠年齡呢。」媚兒沒心沒肺的笑著,無所謂的應了聲,也不知到底放沒放心上。

葉心滿臉黑線,知道媚兒屬於老妖怪一級的年齡,但是這性格、身軀完全就是個年輕姑娘:「媚兒姐你今年多大了?」

「不知道呢,在那團小火苗的肚子裡睡著之後就不記得過了多久了。」媚兒指著葉心的胸口,暗指火魂,也說明葉心進去之前她一直類似處於封印之中。

「那睡著之前呢?」葉心經過幾天相處,感覺這媚兒閱歷很淺薄,像個小丫頭。

「睡著之前應該有一千多歲吧!」媚兒思索了一下,輕描淡寫的說道:「不過也是睡了一千年,然後醒了好幾年。」

「……」葉心無語,若是按字面理解,這心智頂多還是個小丫頭,可是為什麼一直都在睡覺呢?

「洛菱紗前輩讓我找的人是你?」葉心忽然想到,洛菱紗讓自己去無盡火獄,也就是火魂的初生結界中找一人,幫他做些事,顯然那地方除了媚兒再無他人。

「是的,她欠我的。」媚兒忽然收斂了笑容,神色有些黯然。

「那我能幫你做什麼?」葉心不知道她在想什麼,那些遠古的往事或許說了自己也不懂。

媚兒停下腳步,看著天上的太陽,眼眶中明顯趟過一絲淚痕,只是仰著頭沒有落出來而已:「等你達到洛菱紗當年的境界再說吧!」

「這……就算我有信心,估計也要好久好久吧!」葉心自己說出來都有點舌頭發麻,洛菱紗號稱輪迴之神,那是何等境界?好久之後再加好久才合適呢。

「你可以的。」媚兒側過臉來,藏起了哀傷,鋪上一臉笑容:「走吧,等你突破了地武境姐姐就給你講以前的故事。」

媚兒像哄小孩子一樣誘惑葉心,可是在葉心看來她才是小孩子的心智,雖然不解其中曲折,但也看得出她的故事很悲傷,笑容只是堅強的偽裝。

「好,我努力修煉盡快突破,一路超越洛菱紗前輩。」葉心笑著安慰道,家人也需要他去拯救,修煉刻不容緩,他比媚兒更著急。

「量力而為就行了,別再拿命拼……」

兩人愜意的聊著走著,葉心也知曉了當初血月嶺中暗中殺死地武境的老女人,還抓瞎灰衣人的正是媚兒為了救自己所為,迎風城風家慘變之日,出聲震懾紅袍人的也是媚兒,自己已經欠了媚兒兩條命,所以他幫助媚兒是應該的,自無須去問因由。媚兒的傷葉心也沒問,既然她早就跟在了自己身邊,願意說的時候自然會說。

七八日後,燕州最南,這裡春草青蔥,繁花正起,已是二月。

一名樸素的少年,與一名美的驚天動地的女子來到一座小山坡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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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三下


「無恥。」女子驚慌之間,只得左臂橫過來護住胸脯,雖然那只是「杯水車薪」之舉,但總歸是盡力而為了。

於此同時,女子一咬牙,一腳踹向了葉心雙腿之間,加注著澎湃的戰氣而去。

「夠狠!」葉心一陣冷汗,還好千劫戰體已經入門,急忙雙腿一夾,牢牢的將女子的小腿固定了在自己的膝蓋間。

女子頓感小腿被嵌進了石壁中一般,掙脫不動半分。正絕望之際,葉心探向胸前的左手一歪,抓住了她護在胸前的手腕,反手一掰。

「啊!」

女子一聲痛呼,葉心沒有做什麼不雅的舉止,只是將她雙臂後鎖,夾著一條小腿反按在了地上。可以說這是同級交戰中,葉心贏的最輕鬆的一次了。

「放開!」女子不安的掙紮著。

「啪!」

一聲脆響,女子渾身一顫,半響沒有發出一絲聲響。葉心只是奪下了她的長劍,看她掙扎,直接用劍身在那翹臀上重重拍了一下。

「老實了?」葉心沒有覺得不妥,只是想給她一個教訓。

女子側過頭怒視著葉心,胸脯在地面上壓的一陣扭曲:「淫賊,你敢動本女俠一下試試。」

「啪。」翹臀又挨了一記重拍,葉心淡然笑道:「都這樣了還敢威脅我。」

女子頓時沉默,人家身為「淫賊」難道大喊大叫,罵他無恥下流有用嗎?

「這樣才像個女人嘛。。」葉心見她安靜下來,說道:「有些事情不要只憑自己的猜想就下定結論,好人壞人要用心去區分,今天算是給你個教訓,你若是還不信就自己去問問她。」

葉心側頭看向呆立在一旁的唸唸,示意著女子去問她事情經過。

「行啊,那你先放本女俠起來。」女子說著表情很蒼白,求人放自己似乎有點窘迫,不過眸子裡一閃而逝的精光沒能逃過葉心的眼睛。

葉心靈機一動:「我說女俠,我放開你你不會又對我動手吧?」

「應該……不會吧!」女子一愣,毫無心機的說了出來,葉心暗自誹謗說謊都不會。

「我能信你麼?」葉心手上一用力,女子被鎖在後背的雙臂頓時氣力全失。

「你到底要怎樣?」女子心裡罵了無數遍死淫賊,嘴上卻強裝鎮定。

「不想怎麼樣。」葉心無所謂的調侃道:「女俠都像你這麼莽撞這麼笨嗎?」

「哼,有本事別使下流手段,咱們重新打過。」女子冷哼一聲,努力掙了掙身子。

「我才沒那閒功夫。」葉心思索著如何脫身,看了一眼邊處的唸唸,低聲道:「女俠,你真的是為了救這女孩才對我出手?」

「廢話!」女子鄙視道。

「好吧,接下來她交給你了,這可是一樁大善舉哦,女俠。」葉心故意將女俠二字拖出重音。讓這心高氣傲的女子去安頓唸唸或許更適合,反正自己是無法帶在身邊,頂多是找戶人家收留。想到這裡葉心放心了下來,這女子的品行還是可以信任的。這女子簡直就是掐准了時機來做善後工作的,老天有眼啊!

感慨了一下,稍稍激動,葉心情不自禁又揮了揮手。

「啪!」

翹臀上又挨了一記,女子暴怒自己已經沒有刺激他了:「你怎麼還打。」

「不好意思,一激動沒忍住。」葉心尷尬的笑了笑,鬆開女子閃身到唸唸身邊,拾起自己的長衫,捏了捏唸唸的小臉蛋:「丫頭,接下來聽這位姐姐的。」

一氣呵成,沒敢停頓半分,直接奔飛而去。果然那女子翻身而起,拾起地上的長劍就欲追殺而去。

唸唸忽然張開雙臂攔在了中間,眨著大眼睛看著她。

女子腳步一頓,深吸了一口氣,對著唸唸收斂怒容:「小妹妹,姐姐去追那壞人,你在這裡等著我。」

「哥哥是好人,姐姐為什麼要跟他打架?」唸唸搖搖頭。

「哦?」

女子放棄了追趕,聽唸唸將前因後果講訴了一番,怒氣是消了,怨氣卻起來了,摸著臀部低喃:「臭小子,打了我三下,疼死了。」

「唸唸,你知道那小子叫什麼名字嗎?」女子憤憤不平,卻是對著唸唸柔聲打探著。

「不知道,哥哥把這些留下了,沒跟我說過名字。」唸唸扯開靈囊,也是萬分驚訝,過萬金幣,燦燦的灑了出來,本來百來個金幣就足夠將她母親安葬了,這下倒好,轉眼變富人了。

「快收起來吧。」女子笑著摟過唸唸,審視了幾眼,似要看透其筋骨一般:「以後就跟著姐姐吧,你留在這裡也不安全,那胖子肯定會回來找麻煩的。」

唸唸望著葉心離去的方向,一陣失望,這才對著女子點點頭答應。

「婉晴,你咋跑這來了,找的我累死了。」一名二十出頭的藍衫青年,額頭冒著少許汗珠,奔了過來。

與唸唸正說著話的女子名為婉晴,而追來的這男子正是她的一名愛慕者,她雖然不待見這人,但出於長輩間的交情倒也不好直接無視,所以一路糾纏的煩了,她悄悄繞路獨行,這才遇到了葉心,也正是心情煩悶才拿葉心做了出氣筒,只是沒想到碰了一鼻子灰而已。

「唐文君,你跟著我幹嘛?煩不煩啊。」婉晴不悅的撇撇嘴,似乎懶得搭理。

叫唐文君的男子不惱不怒,笑迎著道:「這不是擔心你嗎,你第一次出門,怎麼能一個人亂跑呢。」

「婉晴,文君說的對,你太胡鬧了。」又有兩名女子飄然而至,清麗脫俗,神態不凡。

「大師姐、二師姐。」婉晴撅著嘴,像是受盡了委屈的小孩子一樣,讓人不忍責備。

「咿,這小女孩是誰?」剛來的其中一名女子話音一出,婉晴月眉一動,笑道:「唐文君,給你個機會,幫我做件事。」

「什麼事婉晴你儘管說。」唐文君很男人的拍了拍胸脯,滿是歡喜。

「你去買口上好的棺材來。」婉晴誠懇的看著唐文君說道。

「啥?」包括那兩位師姐都是下巴一鬆,莫名的替唐文君默哀。

婉晴安靜下來,正色解釋:「這是我剛認的妹子唸唸,她母親過世了……」

這一番鬧騰葉心已經沒有再掛心上,徑直回到了客棧。

床榻上女子依舊安睡著,葉心便在一旁清洗起藥材來。這回春丹好歹看著天塵、張浩嘗試過幾次,加上煉製過聚靈丹的經驗,倒也有不小的信心。

用了大半夜的時間,十份材料只失敗了三次,最終在火魂凌厲的配合下,七粒丹藥帶著熱氣出爐。這破舊的銅爐還是當初在天宗某個旮旯裡找來的。

「嘿,才練了兩次丹藥,現在就感覺能嘗試衝擊二品丹師了,挺容易的嘛!」葉心滿意的收拾好一切,開懷的對火魂傳識。

「懶得鄙視你。」火魂說的不錯,若是沒有火魂,葉心這點修為,光是控制焰靈的溫度都得吃緊。

捏開那柔嫩如水的小嘴,喂入一粒丹藥,活絡氣血,加速精氣恢復還需要一段時間。葉心這才覺得肚子有些餓了,掩好門下得樓去。

「幾位爺,天色不早了,是要住店嗎?」

店家正一臉喜色迎著門口進來的幾人。那幾人均帶著修為,腰間也撇著兵刃。為首一人倒是和氣的揮揮手:「不了,把你們這裡最貴的菜色來一桌,我們吃完了還要趕路。」

「好叻!就來。」店家看其出手闊綽,倒也沒有失望。

難得的安逸自在片刻,葉心挨著那桌不遠坐下,要了兩個小菜,靠著窗沿享受著下午漸漸失溫的陽光。

「大哥,都馬不停蹄好幾天了,不如就在這裡休息一晚吧!」剛進來的那桌人,其中一人問向之前與店家答話的領頭者。

領頭者咕咕灌下一碗酒,把那瓷碗重重一放:「屁話,去晚了湯都沒得喝,你真以為碧落山莊的人就不會出什麼幺蛾子?老老實實的等人到齊了再動手?」

「大哥,這事到底真的假的啊?」又一人問道。

「此事千真萬確,你們別多嘴了,趕緊吃。」領頭者打住了話題,讓一旁早已豎起耳朵的葉心一陣失望。

葉心此時還帶著一名「傷員」,縱然好奇,也不敢貿然上前找這幾個陌生人問話。

一頓飯完畢,那幾人直接離去,葉心也只得作罷。

回到頂樓打算收拾一下,今晚繼續背著佳人趕路,只是,當葉心推開門的時候,一隻柔軟無骨的玉手,毫無徵兆,沒有半點阻礙的擰在了他耳朵上。

很疼,也很震撼,眼前的人感覺不出半點修為,為何能隨意一個舉止就突破自己的五官感應,而且自己下意識的用附註戰氣的手臂揮了一下,那擰著自己耳朵的小手紋絲不動。

「臭流氓,看我今天不收拾你。」

聲如清鈴,動聽到骨子裡,正是那一直昏迷著的女子,傾世的容顏此時多了些暈紅的血色,白裡透紅煞是撩人。瓦縫間落下的光線灑在如瀑的發絲上,竟然泛著一絲淡薄而神秘的紅。

她依舊是那身霓虹羽衣,光著腳丫子,個頭與葉心差不多,一扯葉心的耳朵,葉心的臉頰差點就要撞在一團高聳的柔團上,頓時臉紅如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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