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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8-10-6 23:41:27

本篇最後由 GN00559922A 於 2018-10-6 23:43 編輯

落難的執著王子 作者:初七

他們的緣分是從第一次見面開始的
她不確定是因為自己將他從惡少手中解救出來
還是幫他搶回心愛的發票,才讓他從此只聽她的話
他無法融入人群,也不善與人交際
雖然智商逼近天才,卻總被冠上怪咖、弱智之類的渾名
原本她十分擔心以他的情況,肯定被欺負還不懂反擊
誰知他其實來自財力雄厚的家庭,更是第一順位繼承人
身份懸殊的差異加上過往的陰影,她決定與他保持距離
可她一次又一次狠心無情的拒絕非但逼退不了他
反而因為她的緣故,一次又一次出入不屬於他的場所
終於,她被他感動了,也答應與他母親完成協議──
她可以陪在他身邊,但他們永遠不能有婚姻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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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8-10-6 23:53:24

【後記 初七】

    大家好,我是初七。感謝在天下書庫閱讀網閱讀我的作品。

    本來在《住狼窩的小羊》完結後,預計要接著寫的不是讀者手上這本。

    不過要寫什麼不重要,所謂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旦夕禍福嘛!誰能保證靈感這種東西,時時存在腦海呢,隨時汰舊換新都是有可能的事。

    所以不必這麼在意,我是很能接受自己這善變性子的。

    於是,當這本的男主角活生生闖入眼前時,我理所當然的拋棄原本的計畫,開始洋洋灑灑鋪陳本書各個細節……咦,你說我跳過重點了?

    喔!重點是男主角嘛……

    沒錯,男主角真的活生生出現了!(亢奮貌)

    咳,正經點。

    話說,他還是個孩子呢,長得清瘦白淨,性子溫和善良,與本書敘述的特質也頗像,收集發票的確是他的興趣,但其他部分就要再深入瞭解才能知道啦。

    他就在一個閒適的午後,出現在我的視野中,帶著靦腆的笑意說明他的來意,然後安靜的等在角落一隅。

    我默默注視著他,見他不怕生的與鄰座的父女說話,開啟的話題就是手中的發票,他與那位父親還有說有笑的聊起來。

    男孩離開後,我聽到鄰座女兒問起父親,那男生是不是怪怪的?

    我心痛了一下,立刻又聽到那位父親這麼回應女兒,“他不怪,而是特別

    那位父親的態度坦然,沒有誇張的斥責女兒沒眼色,或是長篇大論的訓示,就是在陳述一件事實那般,而我知道,在那位父親眼中,那個男孩與其他孩子無異,任何行為都不需刻意放大檢視,強調正常抑或不正常。

    那瞬間,我的腦海就自動形成書中的第一個場景——

    一個特別的男孩被人惡意捉弄,一個富有正義感的女生也跟著跳出來。

    就是這麼自然而然進行著劇中的情節。

    寫到一半時,男配角淩同學的戲分也加重了,因為他不時就來騷擾我,比男主角還要煩人!

    他一邊哭訴自己多冤多怨,強調他的地位一定要與眾不同,即使得不到女主角,也要方嫻記住他一輩子!

    方嫻表示:無言以對。

    作者表示:好啦,好啦,你想怎樣就怎樣,別吵就是了。

    可能會有讀者疑問,既然淩同學當初就暗戀著方嫻,為什麼沒有挑明表白,只有淡淡的曖昧,還讓方嫻視而不見?

    其實很簡單,就像一個成績不太好,行為又偏差的男生,遇到資質優、長相佳、性格堅毅、心思細膩的暗戀物件,對方還是自己的班長,他如果臉皮不夠厚,那是一點機會都沒有,尤其人家還不給他面子,曖昧都當沒看見,情愫當吃素。

    方嫻就是不喜歡,就算他長再帥都沒用。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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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8-10-6 23:53:11

第三十章

    方母與胖姨兩人合力把蘇仄推了出去。

    他一臉沈悶,打算速戰速決,下去、按鈴、遞湯,然後上樓,一氣呵成。

    結果事情不如他所設想,他按了電鈴,卻遲遲無人應門,他提著三斤重的湯鍋足足在人家門口站有十五分鐘之久。

    他心想,再一分鐘……不,再三十秒,這位小姐再不開門,休怪他把湯帶回去喝得精光,補補他耗損的精神。

    二七、二八、二九……立刻走人!

    這時,門有動靜了,蘇仄按捺不住,先聲奪人,“讓客人等在門外不應聲,真是有禮貌的好家教啊。”

    開門的人赫然有張方嫻的臉,笑容可掏的完全不在意蘇仄的刁難。

    “真是抱歉,我媽沒說讓你這麼早過來,我有些緊張,在整理頭髮,讓你久等了。”

    蘇仄根本沒反應過來,呆楞得像是木頭人,連方嫻接過他手上的湯也全然沒知覺。

    方嫻倩笑著,“還麻煩你跑這一趟,真不好意思,不過時間也晚了,就不請你進門囉,晚安。”

    晚安……

    “什麼晚安!你給我開門!”門一關上那刹那,蘇仄才回過神,卻也來不及阻止方嫻。

    方嫻回來了……回到他身邊,還跟他當鄰居!他開心得無以復加,又不得其門而入,氣惱著大吼,“快開門!我要進去!方嫻。”

    他的聲音響徹雲霄,在室內的方嫻無動於衷,慢悠悠的把湯放到廚房,再走回門口對著貓眼。

    蘇仄開始口不擇言的亂吼亂叫,“你不開門,我就爬陽臺、吊鋼索、找鎖匠!”

    再來一屁股坐地上,“不然我就坐在這裡,哪都不去,就等到你開門!”

    方嫻如他所願把門打開。

    “有你這麼威脅的嗎?還有沒有當副總裁的格調?這麼無賴!”當她說出“副總裁”三個字時,臉上難掩驕傲,她知道現在,即使她不在身邊,蘇仄也能做得很好,心無旁騖的發揮。這樣很好,她躲這些時間也值得了。

    蘇仄立即沖上前,抱住方嫻,熱淚已然滑落。這一年來,他的男兒淚為了方嫻變得很廉價。

    “你是故意不讓我找到你的,你是故意的!阿宸說的對,你有心不讓我找到,我就一輩子找不到,你好狠,真狠。”

    方嫻倒是堅強多了,任他死命抱著不鬆手,她一滴眼淚都沒有,“我沒避著你啊,我一直都在你知道的地方生活,只是沒出現在你面前而已,其實我一直都在專注著你的一舉一動。”

    “胡說,我任何地方都去找過了!”除了出境資料、班機名單,還有用刷卡連線通知外,他和淩煥宸研究著找方嫻的辦法,就是運用管道去查方嫻名下所有不動產,看看她最有可能會去哪個城市生活。

    淩煥宸一同看過資料,嘖嘖兩聲,“人家說狡兔三窟,你家這只有二、十、二、窟,你就去環遊臺灣一圈吧,公司我替你看著。”

    迅速替好友做好決定,因為他同蘇仄一樣著急。

    方嫻分佈在全臺灣各地的不動產投資,足足把蘇仄累得半死。

    他從來不知道,方嫻對於投資這麼有頭腦,短短幾年,她的身價幾乎和他對等,當然這有大部分全靠程雲雁的“補助款”支持。

    “我就住在台南,你在當兵那時住的公寓。”

    蘇仄回想一下,“我去找過,是一個女人住在那裡,她還……”

    小璞還不給他好臉色。

    “你說要進來就進來啊?別以為你長得帥,我就會被迷惑,少來!你要硬闖,我就報警!”剛說完,小璞立馬扯開喉嚨亂叫,“救命啊,闖民宅啊,搶劫啊,偷內衣啊……”

    蘇仄招架不住,連忙後退,做出投降的樣子。

    方嫻想到當時,她就在門後,緊張得只差兩步路就要被抓到了,“小璞說她有用眼神給你打暗號,可惜你慧根太低,看不懂。”

    蘇仄恨死當下沒有直接_進去,“我以為她眼睛抽筋,她又凶成那樣,誰敢惹她。”

    不過他也沒就此放棄,守了好多天,都只看到那個凶女人出入,買食物的份量都是一人份,他才在沒證據下,黯然轉移陣地。

    其實那是她用惡勢力逼著小璞凶的,要不然小璞早就打開大門,說聲歡迎光臨啦!

    她更瞭解蘇仄,知道他不會作罷,她就給自己下禁令,也吩咐小璞只準買她自己的食物,她那幾日就靠罐頭泡面度日子,撐過幾天也就輕鬆了。

    “倒是你,怎麼可以離開這麼久?處罰人也要給個期限啊!”抱著她再不足以慰藉失而復得的心,他低頭落下親吻,腳跟一踢,順勢關上大門。

    “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想給你時間,也想……嗯……”

    蘇仄粘膩的吻往潔白的頸項延伸,方嫻推不開他,更被他半推半就的壓倒在客廳沙發上。什麼話都不再重要了,解釋都成了多餘,他們眼中只剩彼此,都想將對方燃燒到情欲的懸崖邊。

    理智被欲望淹沒,衣服都是累贅,她拒絕不了面前男人的堅持,配合他的扯動,讓衣服一件件離開她身上,最後只剩兩副膚色對比的肉體緊緊交纏對方,渴求更多給予。

    時間一久,激情直奔到癲狂的盡頭,她的身體張揚成最放蕩的姿態,迎合他的撞擊,用最包容的溫柔承接所有。

    蘇仄換過一個姿勢,毫無保留地把精華射進方嫻體內,“我想讓你生孩子,生了孩子,你就有牽掛,不會隨便離開了。”

    他將心機全晾在陽光下,沒在怕的。

    方嫻無力反駁,只是低聲罵道:“大沙豬。”

    他卻不悅的指控,“你連媽都可以棄之不顧,我不相信你!”

    還沒軟化的硬物仍在她體內叫囂,說到棄之不顧時,硬是狠狠插入柔軟深處,像在討公道似的。

    她倒抽一口氣,忍著體內的酸意反駁,“誰說我棄母不顧?胖姨不是照顧她好好的。”

    “胖姨是我的人。”

    “胖姨是我找去跟你面試的人。”她再次強調,“胖姨才是我的人,她一直在替我跟我媽傳遞訊息,我媽的情緒才會這麼穩定,不再擔心我。”

    蘇仄恍然大悟,原本抽動的身體停了下來,“所以只有我不知道?”

    她的嬌喘不見停,腹部仍是漲滿的狀態,“我母親知情也不過這兩、三個月的事,你別這麼計較,她也是你媽。”

    他哪會這麼沒度量,好歹那也是他媽……

    “等等,你願意讓我跟著你喊媽?那就是……”她願意承認他的身份?!

    “唉,不然你以為我能心無旁騖的離開是憑什麼?不就是憑你會好好照顧媽?你確實也做得很好,她很喜歡瑜珈課,那是你特別安排的,我都知道,謝謝你。”

    蘇仄無言相對,只是抱著她,一輩子、下輩子,都不想放手。

    “回想以前到現在,我沒說過我愛你,你也從我們第一次發生關係以後,就不對我討一句,我還以為你離開,是因為不知道我愛你,好愛你,我的一切就是你。”

    方嫻捧起他的臉,抹掉那不爭氣的淚痕,寬慰的道:“蘇仄,你是我的男人,我還不夠瞭解你嗎?”

    他不把情話掛在嘴邊,那是因為,他的執著就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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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8-10-6 23:52:53

    方嫻和室友小璞正在吃泡面,小璞一邊看著有關方嫻的電視報導,還有方嫻大學時的照片,她驚愕得不知該如何言語。

    “所、所以我現在要怎樣?”

    方嫻問:“什麼怎樣?”

    “你……你是方嫻啊!”小璞指著電視裡的蘇仄,“他在找你耶,我是不是要報警啊?”

    “報什麼警啦,我是通緝犯嗎?”方嫻沒好氣的回道。

    “不是啊,那你怎麼還在這裡?快回去他身邊。”還有別再吃泡面了,那是一個總經理夫人該吃的食物嗎?

    方嫻沒停下吃面的動作,淡淡道:“不要。”

    小璞不能理解,“為什麼?”

    蘇仄為了找她,花了多少工夫,她小姐說不要就不要?

    “你是不爽我來跟你住,所以想趕我走?”方嫻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別忘了我是房東,而且我這個月的房租退給你了,你現在可是寄宿者。”

    沒錯,她回到以前蘇仄當兵的台南,住在她自己買下的小公寓裡。這裡長年租給同是翻譯兼好友的小璞居住,連蘇仄都不知道她是這棟房子的擁有者。

    她打算住在這裡,在沒有計劃之前,她都會和小璞同居。

    “話不是這麼說的,我看蘇仄是好男人啊,他也為自己的外遇懺悔過了,你就大人有大量,原諒他吧。”她真沒想過有一天會替一個外遇男求情,只因為電視上的蘇仄太讓人同情。

    讓一個大男人在鏡頭前哭得哽咽不已,請求民眾替他找尋方嫻的下落,她這個始作俑者還心無旁騖的吃泡面,也只有她做得出來。

    “唉……”她該怎麼跟小璞解釋呢?

    當初離開前,她是真心想讓蘇仄與學妹好好培養感情,她知道若是她在,容薇茹根本敵不過她在蘇仄心上的位置,即使蘇仄慢慢對容薇茹產生好感,念情的蘇仄也不會承認,反而會為了證明自己,越抗拒真心,惡性循環下去,傷害的是所有人。

    所以她才做下這個決定,用離開改變三人的命運,讓他們好好培養感情。

    但她的耐性一向不好,若他們傳出不睦的消息,她自會再出現蘇仄面前,用自己的方式把蘇仄搶回來。

    從另一方面來說,她算不上是個好人,也從來沒想過要做好人,誰教這十年來,她當蘇仄的女人都當習慣了,要她輕易放棄蘇仄……

    想想,她還是沒辦法對自己太狠。

    意外的是,情況不如她的預料,蘇仄和容薇茹一起出現在鏡頭前,那像是連續劇般的情節,她思索一下,就能知道他們兩人是在玩假招、耍手段,連她都隱瞞其中,還讓全國人民充當臨時演員,所以,她一點也不覺得蘇仄可憐。

    難道沒人看出來嗎?蘇仄在鏡頭前哀痛哽咽的面容下,事實上是在挾持她的母親,迫使她出面,還一副光明正大的樣子!

    就她來看,全世界只有她最清醒,其他人都被蘇仄詐騙感情了!

    不過無所謂,她都離開了,就沒想過後悔,她和蘇仄的交叉路口,從來和旁人沒有關係。

    “方嫻,你好好想想,我不怕你來跟我住一輩子,有人陪,我還開心極了,又不用付房租,可是蘇仄需要你,你應該更能瞭解他的心情,你就快回去他身邊吧!一個大男人那個樣子,看了真教人難過。”

    “嗯。”方嫻知道小璞明著是幫蘇仄說話,但事實上是為她著想的,“你別擔心,我會回去的,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至少,讓她折磨蘇仄一陣子才夠解氣。

    今天,是蘇仄接任蘇氏企業副總裁的日子。

    沒有方嫻的陪伴,沒有她的幫助,他靠自己完成人生其中一個里程碑,這份殊榮,卻無法與方嫻分享……

    蘇仄習慣回到方嫻的住所,吃方母煮的晚餐,雖然沒有同住在一起,可親情也這樣慢慢培養出來。

    “蘇仄回來了,晚會上,他一定沒什麼吃,再把湯熱一下就開飯吧。”方母對著廚房裡的胖婦人說話。

    胖婦人是蘇仄請來的傭人,平時陪著方母住在大樓裡,生活上有人照料也不會太孤單。

    和蘇仄吃飯其實沒有想像中難捱,也沒有錢人家的規矩一堆,通常一桌三、五樣菜,他就陪著兩位老太太一起吃飯。

    餐桌上,沒人說到就職晚宴上的事宜,也沒人是喜慶的表情,仿佛蘇氏企業的副總裁不是什麼多了不起的職位,一如平常。

    “蘇仄,上回我說樓下搬來一位小姐,挺親切和氣的,你等等替我送道菜給她當晚餐,再好好認識一下。”

    蘇仄一聽,喝進去的蛤蜊湯都咳了出來。

    “媽,你在說什麼?”他的丈母娘要他去認識別的女人?這對她女兒說得過去嗎?

    蘇仄喊方母“媽”,是她搬來幾個月後的事。

    方嫻一直沒消沒息,警方也一直找不到人,都被當作失蹤人口了,方嫻還是沒出現。

    她這個當母親的已從有淚水哭到沒淚水,濃濃的沮喪讓她越往壞處去想,她女兒該不是遇上壞事了吧?

    蘇仄整個人有如槁木死灰,沒了精神,生活像是在行屍走肉。

    有次還聽說他在蘇家對著長輩們崩潰大哭,說什麼方嫻沒回來,他也不要繼任總裁職位。

    “我的一切都是方嫻給的,沒有她,我的成就,要給誰看!”

    程雲雁狠狠賞寶貝兒子一巴掌,恨不得把他打醒,“你要是隨便放棄,那她曾經做的全都白費了!”

    蘇仄陷入沙發內,埋頭蜷縮,“媽,拜託你,你若是有她的消息,告訴我吧,我快撐不下去了。”

    一向自持自製的男人,在她面前毫不掩飾脆弱的模樣,教她這個當媽的看了是何等心酸。

    “我如果有跟她有聯絡,你會不知道?這幾個月是誰在查我帳戶的資金流向?每一筆支出,你還不清楚?有哪筆錢是用來援助方嫻的,你有查到嗎?”

    她不說,不是她不知道,而是心寒兒子居然不相信她,還以為是她幫助方嫻離開的,教她情何以堪。

    誰會相信,她希望方嫻平安無事的心情不比任何人少,她甚至懊悔為何執意要蘇仄娶他人為妻,明明最適合當蘇仄妻子的只有方嫻啊!

    蘇仄心虛的不敢看她。這段時間,他確實誰都不信,就連好友也被他懷疑,因為淩煥宸是最後一個與方嫻聯繫過的人,他們的談話太關鍵了。

    淩煥宸被懷疑,卻也沒有對蘇仄生氣,因為他曾對方嫻存有一份微薄禁忌的情分,他對此一直感到歉疚。那晚,兩兄弟好好的聊過,化解了他心中那份重擔,兩人也研究出下一步該怎麼尋找方嫻。

    從那時起,蘇仄就開始叫方母為“媽”,心裡早已打算,今生不論會不會再遇到方嫻,他都會把她母親當作自己親人照顧,也私心的認為,方嫻已經嫁給他為妻,他現在則是照顧丈母娘,天經地義。

    “既然樓下住的是單身小姐,我去也不適合,你讓胖姨去吧,或者下次請她來家裡陪你說話都好。”就是不要推他出去,他還想為方嫻守貞。

    “你這樣太敏感了,只是去送個菜,又不是要你進門當客人,你送到門口就行,那瓷鍋太重,你胖姨拿,我不放心,若是灑在走廊上,更不好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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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8-10-6 23:52:27

    方嫻怎麼可能說不見就不見?他切斷房內所有資訊設備,特別交代豪宅秘書要緊緊看著她,別讓她出門,也別送報紙過去,她一開門就要阻止她,為的就是不要她得知所有婚禮的消息。

    問他為何要這麼做?他會大聲回答對方,他不想讓方嫻看到他和其他女人在一起,而想逃離他,即使方嫻保證過她不會離開,他也無法鬆懈一點點警戒心。他一點都不想給她離開的機會,才會軟禁她、控制她,就算明知她不會喜歡他這麼做,他還是義無反顧的做了。

    這不都是方嫻教的嗎?在商場上,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要他時時保持高度懷疑,才是保護自身權益的不二法門。

    對,他是把他所學的用在方嫻身上,那有錯嗎?

    “蘇、蘇先生……我們會立刻把您支付的費用還給您,因為我們真的無法阻攔方小姐的行動……這是違法的……”

    “你們可以在第一時間聯繫我,卻沒有做到!把錢還給我,能讓我找到她嗎?”

    蘇仄從來沒對人如此震怒過,阿鈴委屈的紅了眼眶。

    “若是她有回來,你們再不聯絡我,看我會不會把你們整個團隊一次換掉!”大發雷霆過後,蘇仄半分不停歇的出門去找人。

    容薇茹得知方嫻失蹤的消息,驚慌的來到蘇仄的辦公室。

    “學長,你沒跟學姊說我們假結婚的計畫嗎?”

    “沒有,我沒說,是怕她不答應,她看來很喜歡你,不會允許我這麼對你的。”

    容薇茹嬌俏的臉龐有一絲動容。她的學長、學姊真的是互相瞭解對方,也深愛著對方,任何人都介入不了。

    連她這個自願犧牲的局外人,學姊也不忍心傷害。

    “學長,你要是沒找到學姊,我也不會放過你!把學姊帶回來以前,婚事不要再提起,我家人那裡,我自己會去說。”

    蘇仄目送容薇茹離開,心中也震盪著。聽說容薇茹是方嫻親自挑選的對象,這個人的人品、行為、質素,都是她認為最適合當他妻子的人選。

    方嫻不管做任何事,即使會讓她傷心難過,她都不會為了一己私欲而反撲他,還全心全意替他著想,是他太不懂得珍惜她,他懊惱的想一頭撞死自己。

    思慮清楚後,他相信方嫻的離開不是沒有原因的,她做這個決定,肯定是為了他而行。

    蘇氏企業與榮華餐飲的聯姻徹底告吹。

    在這之前,兩家主角還高調在餐廳約會的事,也經由容薇茹出面承認,當天她與蘇仄協議兩人的感情基礎仍不夠穩固,所以婚事無限期停擺,而照片中的玫瑰,是蘇仄結束關係前最後紳士的禮貌,為兩人短暫的友情畫下最好的句點。最後請社會大眾給予他們有追求新戀情的空間,她也誠心祝福蘇仄早日尋得真愛。

    事情就這樣落幕了,可蘇仄還是一點也沒有方嫻的消息,連她遠在鄉下的母親也震驚得不知所措,她的女兒到底跑去哪了?

    “方嫻再怎麼想離開,也不會棄方伯母不顧,方伯母,如果你有方嫻的消息,求你告訴我!”

    幾天下來不眠不休的找尋,蘇仄也累得筋疲力盡,他對方母坦白在臺北所有的事情,讓方嫻不告而別都是他的錯,方母心疼女兒而打他出氣,他統統一聲不吭的承接下來。

    淩煥宸也陪同左右,兩個男人低聲下氣,各自覺得有錯,有志一同齊跪在方母面前,任她訓斥。

    “我女兒當初確實是為了家裡的貸款,把自己賣給你們蘇家,可是這是她願意的嗎?我相信她就算累死,也不會想出賣自己!你們卻逼著她做這個決定!”方母氣不過,也不叫他們起來,就讓他們跪著,跪到她說完。

    方母指著蘇仄的額頭,什麼禮節都不顧,“你這小子還說愛她,愛她又不娶她,讓她連我這個媽媽都不要了……我看到電視的報導有多氣啊,難怪她要離開你。”

    方母氣到坐回椅子上,“我跟你們說,我不是在替她隱瞞你們,但她真的沒有回來,連電話一通都沒有給我!”

    方母說到哭了,哭得聲嘶力竭,“你們要是真心為她想,這次找回她,不要再傷害她,不然,我絕不準蘇仄跟她在一起!”

    蘇仄聞言,高大的身子虛軟下來。他不在乎方母的任何處罰,他只有聽見,方嫻連母親都沒有聯繫,他最後的希望也破滅了。

    蘇仄還是不敢大意,他用方嫻教過他的東西,用她的思路,冷靜地思索下一步要怎麼走。

    他與淩煥宸費盡口舌,把方母接回方嫻在臺北的住所。他想,現在方嫻不在,只有口頭聯繫方母,她也肯定不會坦白各種處境,如果方母在他這裡,他與她就有了交集,她不可能一輩子不見母親。

    他用方母迫使方嫻永遠與他分割不開,這是他最不能讓外人明白的心思。

    “你真的要這麼做?”淩煥宸是唯一知道他想法的人,卻也為此煩惱著。

    “一定要做,要讓方嫻知道她母親在我這裡,她終究要出來面對。”

    看著蘇仄,淩煥宸覺得好友在轉變了,多了以往沒有的氣場,一種篤定、勢在必行的魄力,雖然運用一些暗招,但不妨礙他堅定的本質。

    他認為不無壞處,方嫻是得要有一個比她強大的男人才制得住。

    “但是話說回來,你有沒有想過,方嫻若是不想讓你找到,你就算攀過中央山脈也找不到她?”

    蘇仄無言以對,依照方嫻的個性,這種情況很有可能。

    “不管,先做再說,我不能再承受沒有她一點消息的情況。”

    蘇仄帶著方母召開記者會,記者會上,方母聲聲呼喚女兒趕緊回來,蘇仄則是哽咽懺悔,他不該傷了最愛女人的心,他說翻遍人海,也要找到方嫻,他不會再聽從蘇家任何安排,只願意娶方嫻為妻,唯有方嫻才能成為他的妻子,只求她快點出現,別讓他擔心受怕。

    記者會一播出,全國大肆迴響,有人為了蘇仄的癡心而感動,有人大罵他活該,前陣子還跟容家千金約會,把最愛自己的女人氣走,現在才在媒體上苦苦求人回來,真是虛偽。

    之後,方嫻的資料被人做成檔案,放在頭條的尋人啟事,是從沒有過的巨大版面。

    原來這個讓蘇氏總經理苦苦尋找的人,是國外知名文學的專屬譯者,她的筆名“蘇嫻”被廣為流傳,翻譯過的書也因為她,再次被人拿出來討論。

    她在文壇上也小有名氣,發表的文學書籍都教人眼睛為之一亮,無奈她本人實在低調得誇張,她的公司宏觀文化雜誌社也將她保護得秘密妥當,讓她這個作者成為神秘的代表。

    大家這才知道這位方嫻小姐,可不是普通人物,她是俗世中塵蒙的一顆明珠,還沒有閃閃發光過,就被蘇仄這個男人收入羽翼下,不讓人窺伺。

    他們的大學同學也說,他們好比蝶戀花,幾乎形影不離,看到蘇仄等於看到方嫻,遇上方嫻,蘇仄一定就在身邊。

    種種評論讓眾人對蘇仄越來越不能認同,卻也因為他不肯放棄的決心而感動不已,相戀數年也不是隨便的速食戀愛,被感動的人越多,支持的人也日漸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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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8-10-6 23:52:10

第二十七章

    “需要為您叫車嗎?”

    “不用麻煩,我自己能過去。”

    眺望整個臺北城夜景的餐廳,果然金碧輝煌得紮人眼球,而讓方嫻專注的不是裝潢,而是坐在情人雅座的一對情侶身上。她看著蘇仄一派輕鬆的和面前的佳人在用餐,那份閒適,她忘了有多久沒有看過了。

    最近幾年,她和蘇仄外表平淡的生活中,內在也真實平淡得很,套一句好聽一點的話,那還真是老夫老妻的相處模式。

    可看看此時此刻的蘇仄,他仿佛回到學生時期的意氣風發,面對眼前的女孩,在談笑風生之間還散發迷人的風采,整個人都不知年輕幾歲,還有成熟男人的氣度與風範。

    垂下緊繃的肩膀,她感覺放鬆了許多,也意外自己的心情還頗為平靜。或許是看著他好,那她還不滿什麼?心頭那一點點不甘願就自己吞下去吧。

    她必須離開了,在林秘書帶著九十九朵玫瑰出現在她的視線範圍,她就知道離開的時間到了。

    夜色中的霓虹在變,行人匆匆的擦身而過,一個個冷漠且疏離的表情視而不見,寂寥突然湧上心扉,好像過去十年的光陰化作一個大空洞,讓她有腳踩不到地的空虛感。

    “阿宸,下班了嗎?”

    淩煥宸好意外這時接到她的電話,他還以為在那一日過後,兩人再沒有聯繫的資格,他更不敢出現在她眼前。

    他異常小心的對待她,生怕一個不對,兩人又陷入尷尬。

    “沒呢,還在公司忙,阿仄也忙婚……咳,忙很多事,所以我幫他消耗一些。”

    “喔,這樣啊,辛苦了。”

    他聽出她聲音中的不對勁,“怎麼了?你打給我想說什麼?”

    “的確想跟你說說話,有時間嗎?”

    有!怎麼可能沒有?再沒有也會因為她變成有,“你說,我在聽。”

    她平靜了心情,慢慢回想起遺失的記憶,還有負罪感,“是想跟你說對不起,當年的事,我其實一直愧疚著,卻沒對你說過,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不管是偷偷落跑還是沒有出聲幫他澄清,到後來她當上班長,他也是一直很給她面子,從沒提過那一日的事,其實她一直記在心裡感謝的。

    淩煥宸安靜了下來,細想過後也釋然了,“很久以前的事情我都忘了,不過我接受你的道歉。”

    方嫻安下一半的心,繼續說:“還有就是謝謝你,謝謝你一直陪在蘇仄身邊,有你的幫忙,我的計畫也才能事半功倍。”

    要是沒有他,蘇仄無法這麼順利融入人群,瞭解人心,他時時都在提醒蘇仄,怎麼分辨各樣人種,把對方的想法詮釋得很成功。

    淩煥宸越聽越不對勁,她有種在負荊請罪的味道。

    “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多愁善感?這不像你。”而且感覺方嫻好像在離他很遠的地方。

    “你想太多了,我只是想找人說話。”

    見她不願多說,他也不強迫,反而換個輕鬆的語氣說話,“你不知道我當年怎麼願意跟著蘇仄的吧?你想知道嗎?”

    “哦?不是因為你突然發現自己性向改變嗎?”

    淩煥宸冏了,“才沒有好嗎!”

    要說他的情史都不知道比這兩人豐富幾百倍了,現在談性向會不會太遲了些?

    “在小吃店遇上蘇仄時,我就發覺那小子有頭腦的,跟著他以後不怕沒錢賺。”他也才會冒險帶蘇仄去賭場大展身手一番啊。

    小吃店?搶發票的時候?

    方嫻直想翻白眼,再給他幾句消遣的話,可仔細一想……

    “我的出發點或許跟你不同,但我很確定,我們的想法沒有不一樣。”她不也是相信蘇仄可以做到各種要求,才願意待在他身邊助他一臂之力,這跟淩煥宸的說法並無太大不同。

    “嗯。”

    “我們都是因為蘇仄這個人,才願意一直守候著他吧。”

    但現在,她好像沒有當初這麼堅持了。

    或許離開,也算給兩人機會改變僵持的現況。

    淩煥宸利眸一變,“方嫻,先跟我說你在哪?”

    他聽到背景聲是一陣轎車呼嘯而過,他確信方嫻不在住所內,而是在外面閑晃著。

    “讓我去接你?”不可否認的,他急切想知道她在哪。

    方嫻正是在車陣上方,在天橋的走廊上駐足,回想她和蘇仄最初的相遇,他為她進賭場,當粗工賺錢,她是怎麼被感動而答應他母親的條件,又是如何心甘情願為他放棄工作與常人生活,配合他的步調,一步一棋替他謀略,換來他現在的成就與地位。走了這麼遠的路,她和他也該走到人生的交叉路口。

    他們都需要一個改變的機會。

    “別擔心,我就要到家了,蘇仄說等等要過去我那裡吃飯,我得趕回去做菜了。”

    他滿心懷疑,“真的?你真的沒事?”

    “嗯,沒事了。”方嫻收起手機放入包包,當她走下天橋的階梯,順著茫茫人海的流動,她的身影逐漸隱沒在人群中。

    就像當年她對蘇仄說“蘇仄,沒事了”,就是她讓命運的齒輪再度轉動的時候。


    方嫻不見了。當蘇仄意識到這是事實,他再如何對周圍的人發飆也沒用。

    在林秘書送上玫瑰的那一刻,她看到坐在蘇仄面前的,是個陌生且年輕的女子,她疑惑了數分鐘,意識到事情不對勁。

    “蘇總,方小姐還沒到?還是離開了?”她不怕頂上冒失的罪名,賭方小姐在蘇總心中的重要性。她百分之百相信方小姐對蘇總而言是特別到任何人都比不上,才敢大膽提出疑慮,怕蘇總漏掉每一個方小姐的訊息,他會氣瘋。

    “方嫻出現在總公司?”這怎麼可能?

    “是的,她還說她自己過來,不必我送。”

    該死的!蘇仄憤然站起身,四處張望有沒有方嫻的身影。

    沒有,什麼都沒有。

    就在這時,蘇仄接到電話,他急得看也不看是誰打來就接起。

    “蘇仄,你在哪裡?”

    他現在哪有心情談公事,他只想到處找人,“一0一,八十五樓,有事嗎?”

    八十五樓?

    “你在吃飯淩煥宸升高三個音階,語氣中透露肅殺之氣。

    “對,有話快說。”蘇仄也沒好口氣,只差沒飆髒話,此時他已經逛遍整個樓層,冷汗直冒。

    淩煥宸緊握手機,爆口而出,“你立刻離開跟你共進晚餐的女人,馬上回到方嫻身邊!她要是有什麼事,你他媽的我跟你沒完!”

    蘇仄被他的話定住所有動作,“方嫻跟你聯絡了?她有說去哪裡嗎?”

    別的女人已經不是最大問題,現在最要緊的是方嫻的行蹤,這是他們共有的默契。

    “她的口氣很怪,還說在等你回去吃飯,可是我想她是騙我的。”

    沒錯,這是她的騙術,騙人的目的是不要有人擔心她。

    林秘書眼看事情不對勁,立刻幫老闆張羅其他事宜,像是送容薇茹回去,還有主動聯繁方嫻。

    蘇仄一邊聽著林秘書的回報,一邊對好友說:“林秘書打過她的手機,但被掛斷了,你打給她看看,我馬上回去找她。”

    蘇仄進入電梯,直達地下停車場,準備開往方嫻的住所,沿途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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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0-6 23:51:43

   “嗯,我不會離開你。”她還是義無反顧的奉上承諾。

    接著他卻說:“那好,物件是薇節也好,她貪鮮愛玩,我以後也不會阻止她,她是你學妹,你也好掌握她,我們還是在一起,沒有對不起任何人。”

    方嫻再也感覺不到其他,只有深深的絕望籠罩心房。

    她判斷情勢錯誤了嗎?到底哪裡算錯了?

    她一度懷疑,這個男人不是蘇仄,不是她一直以來認識的那個枕邊人。

    她認識的蘇仄不會耍手段的,這一次,她卻有被人擺佈的錯覺。

    之後的事情,她已經沒有太多力氣可以應付了,蘇仄將她抱到床上,用狠勁的力道要了她幾回。她從悶不吭聲到放縱情欲,做到失去自我,換盡各種羞人的姿勢,淫浪的叫聲隨著他的衝擊節節高升。

    “不要……”直到深夜,她求饒,身體已經不堪負荷,深淺的愛痕變成傷痕。

    他將她翻過身子,再從後面沖入花穴,加速律動,“還沒,我還沒要夠。”

    方嫻這才深深感覺到,蘇仄不是在做愛,他在做無言的抗議。

    等他終於釋放所有能量,她已經連撐眼的力氣都沒有。

    蘇仄顧不得她的疲憊,和她身體緊密相貼,磨蹭著她汗濕的肩背,纏綿的熱吻不斷,在她耳邊竊竊私語,不管她是不是還能聽進去。

    “我看中一處新建案的房子,年底前讓你搬過去,那裡連我母親都不知道,以後你們也不必再聯絡,當初的協議就忘了吧,從今以後,有我照顧你,你只需要依靠我就行了。”

    蘇仄是徹底想切斷她們的聯繫,再也不想程雲雁有機會打擾他們兩人的平靜生活。

    那一晚過後,蘇仄再也沒有來到方嫻的住所,她也克制自己不要去找他,不想知道他最近的行蹤,更不願去想他此時跟誰在一起。

    糾纏男人,是她向來最嗤之以鼻的事情。

    她不去打擾蘇仄,但也有人歡天喜地的來報告他的消息。

    “他們的進展還真順利,你有沒有看電視?我看是今年最登對的……”

    她怎麼看得到?蘇仄在那天早上離開前就把電視線給拔了,也將網路斷線,擺明不讓她接收任何資訊。

    要是這份霸道,用在扞衛他們的感情上,她如今也不會感覺這麼委屈。

    聽不到方嫻有任何回應,程雲雁這才發覺自己說得太過,連忙一改語氣,“我知道你現在不好受,但想想蘇仄,他不也跟你一樣不好過?這幾天讓人去陪你,你別自己一個人在家胡思亂想。”

    她意興闌珊的不想接話,程雲雁也不在意,繼續說著,“就叫你那位同學吧,你們也很久沒聯絡了不是?好像叫藍倩是嗎?我讓人去接她陪你住幾天,再過一陣子,蘇仄就有時間去找你了,別想太多,聽到了嗎?”

    “聽到了。”

    “好吧,那就這樣了。”

    感覺程雲雁就要掛上電話,方嫻突然湧上急躁感,脫口問出,“你說他們進展到哪裡?”

    程雲雁靜默幾秒,還是選擇不瞞她,“前天已經正式見過雙方家庭,薇茹很活潑,大家談得很愉快,接下來就是談婚事細節,老爺還說要親自算算新人的婚期,場地也初步敲定在榮華餐飲旗下的飯店舉行,你還想知道什麼嗎?”

    方嫻的思緒已然崩解,再拼湊不出完整的樣貌,“不用了,順利就好。”

    方嫻以為自己已經麻痹,在聽到蘇仄的婚事種種,原來她還是會難過,是她太高估自己的抗壓性?還是太小看她愛蘇仄的程度?

    太安靜的空間,她需要一點聲音轉移注意力,打開電視也只能看到雜訊螢幕,讓人更心煩。

    最後,她選擇用音響紆解壓力,讓裡面那首千篇一律的曲子,在寂靜中回蕩再回蕩。

    千里的路,若是只能,陪你風雪一程,

    握你的手,前塵後路,我都不問,

    荒涼人世,聚散離分,誰管情有多真,

    茫茫人海,只求擁有,真心一份。

    就值得了愛,就值得了等,就算從此你我紅塵兩分,

    我不怨緣分,我只願你能,記住陪了你天涯的人,

    就不枉青春,就不枉此生,哪怕水裡火裡一場愛恨,

    愛不了一生,夢不能成真,也要讓癡心隨你飛奔。

    就值得了愛詞/劉思銘曲/劉志宏

    隔天早上,方嫻打算出門透氣,悶在家裡也好幾天,想著,若是藍倩要來住,她也得準備一些東西好好招待她。

    電梯門一開,一名笑臉迎人又一身專業打扮的豪宅秘書已經就位在那等候方嫻。

    “阿鈴?”

    她專屬豪宅秘書的名字,她們的交情比一般住戶都要來得好。

    “方小姐,給您送來信件,您正好要外出嗎?”

    方嫻收過信件,道了聲謝,“對啊,去買一些東西,順便逛逛街。”

    她正要走入電梯,阿鈴卻順勢又帶她出來,“秘書們能幫您準備各種需要的東西,您不必親自跑這一趟,或是您要用餐?中式或西式,我給您送來。”

    方嫻嗅到不對勁了,她說不上來,只覺得怪。

    她試探一問:“我還真有件事要麻煩你。”

    阿鈴笑著回道:“方小姐不必客氣,請說。”

    “我房子電視的線路被剪了,網路也斷了,能請你幫我找人修理嗎?”

    “呃……這個……”阿鈴的難處全寫在臉上,她大概知道是誰剪了線路,但她能修嗎?這不是等於跟那人作對?

    “好幾天了,我訂的報紙都沒送上來,是不是報社忘記投遞了?”

    也不是,而是有人刻意吩咐。

    阿鈴一躑躅,方嫻便敏感的聯想到,“你不是在替蘇先生監控我的行蹤吧?什麼時候豪宅秘書也有這項服務了?”

    阿鈴一被方嫻識破,再也掩飾不了慌張,“我、這個……是蘇先生讓我多關心你,沒、沒別的……”

    “阿鈴……”阿鈴是讓她失望了,可蘇仄讓她見識到了。

    蘇仄做到這份上,是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他不僅斷了她接收訊息的出口,還派人在門口駐守,監視她的舉動,是不想讓她踏出大樓?還是想要掌控她?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阿鈴,再給你一次機會,我現在出門,你會跟蘇先生報備嗎?”

    方嫻的冷淡語氣,不用多加裝飾就能讓阿鈴慘白小臉。

    她明白自己已經不被方嫻信任,再難過還是堅定的搖頭,“我不會說的,對不起。”

    方嫻頭也不回的離開。如果沒有監控這件事發生,她根本沒想過要去找蘇仄,可是現在,她有十二萬分的好奇,想知道他到底在幹什麼?想什麼?

    她到蘇氏總公司,總經理秘書說他今晚在一0一大樓的餐廳有個約會,還讓她訂了九十九朵紅玫瑰,在上甜點之前要送到他們桌邊。

    九十九朵玫瑰啊,那是多壯觀的畫面,這重量應該重得她捧也捧不住吧?

    “林秘書,我直接過去找蘇總就行,你不必特意報備,省得打擾氣氛。”

    林秘書恭敬的應下。她很清楚蘇總對面前這個女人的重視,聽過公司些許決策還經過她的旨意,她當然不敢懷疑她說的每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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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0-6 23:51:24

第二十五章

    “蘇仄去相親?你有沒有搞錯?你讓他去的?”淩煥宸在半夜直沖方嫻的住所,為的就是這件事,“你在計畫什麼?這相親宴是假的吧?做戲的吧?”

    他一直認為方嫻是蘇仄結婚的不二人選,可是他們現在在搞什麼?一個去相親,一個無動於衷?

    “你們分了?”他只能這樣想。

    只有開著黯淡黃燈的客廳裡,方嫻的表情默然無神。

    她沒說,就是沒分?

    “去把他叫回來!你不是有很多辦法嗎?”唯一可能就是吵架了,還是大吵一架,蘇仄才會氣到跑去相親。

    “我沒辦法。”她抬眼凝視著淩煥宸,對這個認識幾乎是生命一半時間的男人,她第二次這麼認真的看他,第一次帶著恨,因為他帶蘇仄去賭博,這一次則帶著無助,“我跟蘇仄,不能結婚。”

    “誰說的?”誰敢說這種話,他第一個不放過對方!

    “蘇家。”方嫻也不想瞞他,一字一句清楚的說著,“我跟程雲雁說好

    的,她付我錢讓我照顧蘇仄,但不準我們結婚,蘇仄要找一個配得上他的女人結婚,這個人不可能是我。”

    淩煥宸努力咀嚼她話裡的意思。

    “所以,你離開蘇仄了?”他不知道怎麼形容此時的心情,他的心事是不是已有冒出頭的一天?

    方嫻閃避他追問的眼神,“我還沒決定好。”

    他皺眉不解,“什麼意思?”

    她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她的心情,更或許是潛意識中,她早已替自己決定好了,不然她現在怎麼還在原地,死守不走?

    “只要蘇仄還要我的一天,我就不會離開他,就算他結婚,我還是會跟他在一起!”說到激動處,她用大吼表示自己的決心,“沒有名分,我也願意跟著他,讓他養在這裡當他的情婦!一輩子都不會找他們夫妻的麻煩!”

    他一個巴掌摑向方嫻,這一掌帶有恨鐵不成鋼的痛,“你怎麼把自己看得這麼下賤!”

    當年他替蘇仄想辦法幫她家的忙,不為什麼,他的出發點跟蘇仄一樣,就想她好好的、正常的完成學業,他們不會放她一個人孤單受累。

    待她接受蘇家的善意,事情平緩落幕,他才安下心,卻不知道這後面有這麼一個不堪入耳的協議在迫使著她,讓她傻傻的付出,再用金錢侮辱她,甘願當蘇仄身後見不得光的女人,讓蘇仄娶一位面面?到的女人當妻子,她則是背負著人人咒駡的小三惡名。

    “你對得起方伯母嗎?你這麼做,她會多難受?”他想起每當回老家都會去看看方嫻的母親,替方嫻盡一些孝道,還保證方嫻和蘇仄很快就會有好消息,“你讓我怎麼跟方伯母交代!”

    這一掌,她該接,她早該狠狠給自己這一巴掌了。不管當初的出發點多麼光明正大,她選擇出賣自主權,以求償債的本質,永遠擺脫不了貪婪二字。

    面對著淩煥宸,她有訴說不出的悲傷。

    “對不起……”她知道自己一直欠他一句抱歉,在很久以前。

    他氣到聽不進細微的歉意。

    “我還以為你是轉性了,甘願當蘇仄身邊的小女人默默為他處理事情,原來不是這麼回事!”他對著她旁邊的沙發出氣。

    他不求什麼,只要她好,可是她連善待自己都不會!

    “你怎麼會願意當他的……他的……”他說不出那兩個字,這無疑是狠狠一拳揍向他的胸口,“你太讓我失望了。”

    如果沒有協議,如果沒有蘇仄,她不會被人困在金絲雀牢籠裡,她會有她的成就,她的成就絕對不亞於任何一位同期同學。

    看到方嫻被打紅的臉,淩煥宸陷入遙遠的以前。

    “你還記不記得剛入學那天的事?那天是我救你的,你知道嗎?如果那時你沒偷偷離開……”明知不該坦白的,即使說了,也回不到那時候,“我可以保證,你今天不會是蘇仄的。”

    他丟下纏繞他十多年的心事,說完後,他仿佛卸下重擔,想碰觸她的臉頰,又垂下手。當時都還太年輕,如今多說也無益。

    淩煥宸離開後,她朦?的夢裡,進入一個很長的時光走廊。

    大禮堂的講臺,做為新生代表致詞的她,是這麼青澀靦腆,但舉手投足間又有著大氣和風範,畫面一變,她被拉到漩渦中,黑暗包圍著她。

    她被一群女生逼到角落,她們罵著、嘶吼著,拉她的頭髮,扯她的書包,將她新生代表的胸花狠狠踩在地上,她不哭不叫,忍著痛也不願意助長她們得逞的快感。

    然後有個男孩發現了,挺著單薄的胸膛護著她,對叫駡的女孩們惡言相向,卻也背上欺陵女生的駡名,大家都說,他連女人都打,算什麼男人……

    他是被汙陷的,只有她知道,她卻沒有替他辯解,更在他被那群女生轉移注意時,偷偷溜走,只因為她想隱瞞她被人霸淩的事情。

    他從此與壞孩子畫上等號,全校稱王,再也沒有人敢招惹他,包括她。

    方嫻永遠欠他一句對不起,也永遠無法回報他傳遞過來的曖昧,從以

    前……到現在。

    “過程順利嗎?女方是怎樣的人?”經過一晚的沈澱,方嫻很平靜的面對蘇仄,她盡心準備一桌的晚餐,全都是蘇仄愛吃的菜。

    蘇仄不是很喜歡這個話題,可不說話,他們倆就只剩無言以對。

    “她是在台大的學妹。”

    “真的?是誰啊?”她故作吃驚的問著,仿佛介紹容薇茹當相親物件的人根本不是她。

    蘇仄看著她的表情一牽一動,他懷疑她有幾分知情的可能。

    “容薇茹,你還記得嗎?我的直屬學妹。”蘇仄扯著嘴角,略有感歎,

    “當年還是我帶她去找教室的,時間都已經過這麼久啦。”

    “喔,我記得,她是很可愛的女生,爽朗又活潑……”

    蘇仄比她還急著接話,“現在不只可愛,也變漂亮了。”

    他似乎還沈醉在昨晚的相親宴裡。

    “薇茹還記得我喝咖啡要配蛋糕,她真是貼心的女生,你說對不對?”

    這個習慣,不是他跟她學的嗎?現在倒成了另一個女人貼心的表現?

    “那很好,我印象裡,她一直都很替人著想……”

    “沒錯,她是挺善解人意的,應對也很得體,進退有據。”他細數著人家每一分好,不看對座女人一眼,“重要的是,她很尊重在場的各位長輩。”

    尊重長輩?這是好媳婦的重要選項之一吧?若換作她,她真是失敗極了。

    “嗯,蘇伯母很滿意吧?”

    蘇仄,你忘記了嗎?忘記當初你是怎麼拒絕容薇茹?你不是對她這麼說過:方嫻也是你的學姊,你怎麼可以背叛她來糾纏我?她對你多好,你這樣回報她!你對她很失望的,不是嗎?

    蘇仄將方嫻抱到腿上,臉埋進她的肩窩,貪婪的吸取她的溫柔乖順,“你不會離開的,對吧?”

    他突然轉變話題,她有些難以適應。

    “你會一直陪在我身邊,不管發生什麼事,永遠不會丟下我?”

    他在想什麼?他這麼問,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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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0-6 23:51:05

    她從三十六樓鳥瞰整個城市的風光,她在這個茫茫人海中唯一的存在,只剩下她翻譯過書籍上的筆名,蘇嫻。

    諷刺一笑,她還給自己冠上“夫”姓了,只圖一個永遠不能圓的夢。

    “他該結婚了。”

    程雲雁上午來的電話,說她和蘇老爺連日最重要的決定,就是要幫蘇仄物色最理想的結婚物件。

    “你也清楚蘇仄這時最需要來自不同蘇家的助力,找強而有力的親家當靠山是最好的辦法,你挑幾個人選給我,我跟老爺先參考你的名單。”

    “為什麼讓我挑?”

    程雲雁歎了一口氣。

    “這是給你機會讓你為自己著想一下,以後要跟另一個女人陪在蘇仄身邊,你不覺得該找個自己順眼的?”她說的可都是真情真意啊!“找到讓你好拿捏的女人也不錯,免得讓自己受了委屈。”

    方嫻在這頭難以置信的冷笑。蘇伯母可真為她著想啊,倒把另一個女人當白癡了嗎?

    要她替蘇仄找未來的老婆?還有沒有比這個更殘忍的笑話,讓她哭不出來也笑不開懷。

    “蘇仄結婚後,我還不能離開?”她還需要留住一點尊嚴給自己。

    程雲雁不免得意的反問,“你離得了蘇仄嗎?”

    大家同為女人,她還不懂方嫻?一個女人能這麼無怨無悔的跟在男人身邊,為的還是什麼?她程雲雁比誰都清楚。

    曾經,眾人罵她勢利貪財,甘願跟著一個喪偶的老男人見不得光,也不肯好好的找個適合物件,看上的不就是蘇老爺的錢?

    有誰知道,她就是愛蘇老爺!她就是愛那個曾是她國中老師的蘇老爺!

    她心裡的苦,至今沒有任何一個人知道。

    她給方嫻錢,不是真的為了達到目的而銀貨兩訖的交易,那是為了彌補她心裡日積月累的空虛,一種任誰都無法填滿的空洞,她彌補的,是以前那個受盡委屈的自己。

    “你當然要繼續待在蘇仄身邊,你離不開他,他也離不開你,那你們又何必分開?”

    “對方怎麼辦?”

    “她?她對蘇仄而言只是外在加分的功用,你找個順眼的、家世好的,檯面上給她一點尊重讓她不要鬧,檯面下蘇仄這男人還是你的,反正蘇仄的心在你身上,你怕什麼?”

    她怎麼忘了程雲雁這女人怎會有正常人的羞恥心,要有的話,程雲雁就不會當蘇老爺的地下情人超過四十多年了。她如果再聽下去,她的禮義廉恥都要忘得一乾二淨了!

    程雲雁這麼執著蘇仄的配偶要是名門小姐做什麼?因為她知道這有多重要,蘇老爺早逝的太太就是出資幫蘇老爺完成開公司的夢想,一個名門千金替他打通管道,夫妻倆裡應外合,其力斷金,當時傳為多好的佳話。

    她當然也希望替蘇仄找到人脈廣泛的妻子,懂得交際手腕最好,以後對他的事業能有加乘的效果,所以跟他站在一起的人也要門當戶對才行。

    即便掛斷電話,方嫻的腦子裡還在回蕩著程雲雁說的每句話。

    她感到傷心嗎?

    是有那麼一點不甘願,但還沒到傷心的地步,因為這件事,她已經做了十年的心理準備。

    或許心中仍存在著一種僥倖,以為有一天,蘇伯母會改變主意,讓她和蘇仄結婚;有一天,她突然懷上蘇仄的孩子,迫不得已下,蘇家只能要她這個媳婦;有一天,蘇仄會強勢起來,為了她抵抗自己的父母,說非她不娶。 她是傳遞這種信念讓自己一路走下去,還能多堅強走多久,她想都不敢想。十年了,她總要為自己賭賭看,沒有人幫得了她,她只能靠自己。

    “容家最小的女兒,是蘇仄的直系學妹,他們認識,蘇仄對她沒有太大排斥。”

    “是榮華餐飲集團的容家小公主?嗯,不錯,我來約看看,有消息再跟你說。”

    容薇茹真的是蘇仄的學妹,長相甜美可人,在校時就是有名的甜姐兒。蘇仄不排斥她也是事實,不過在她對他告白過後,他就對她有個看不到的隔閡。

    告白,在他們要畢業的那年。

    蘇仄的反應令人覺得好笑,就是對這個小學妹很失望。

    在大學時,沒有一個同學不知道他和方嫻是班對,他們的感情好到連師長都祝福,但容薇茹卻還跟他告白,讓他想把她當朋友繼續來往的念頭都打消。

    蘇仄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機率,是不會接受容薇茹當妻子的。

    方嫻做過比這個更卑鄙十倍的事,卻沒有一次像現在有罪惡感。

    但……如果,如果蘇仄應下相親宴,甚至願意和容薇茹交往,那她又該如何抉擇下一步的路往哪走?是繼續留在這裡?還是有別種可能性?

    程雲雁很快的就約到容薇茹,容家是巴不得蘇家可以立刻上門提親,誰教蘇仄近年被媒體冠上前景最看漲的單身金童,被他看中就等著將來坐上蘇氏總裁夫人的寶座。

    程雲雁很滿意方嫻的表現,在無意間得知方嫻在愛瑪仕訂做一款手提包,她二話不說替方嫻付了那筆款項當作獎勵。

    蘇仄只要中午有超過一個小時的時間休息,他就會回到方嫻的住所與她共進午餐,她也在這時跟他說了相親的事。

    “就算我們沒有結婚的打算,你也不必要我跟別人結婚吧?”他好哀怨,對她更是失望。

    她仍是那副什麼都不在意的神情,掏掏耳朵繼續說:“別說得那麼誇張,不過見見面、吃吃飯而已,要談結婚還得人家願意呢!”

    “我不想跟不認識的人吃飯!”他是不想跟任何女人相親!

    他都有她了,還去相什麼啊!相了,他也不能娶人家啊!

    他以為這是很震怒般的警告,這招對員工通常很管用的,哪知她當他在鬧脾氣一樣,理都不理。

    硬的不行,那就來軟的吧,“這次的錢太難賺了,嫻嫻,我們把錢還回去,好不好?”

    她無情推開蹭過來的男性胸膛,更對那句撒嬌時才會出現的“嫻嫻”置若罔聞,“這是我跟你母親的協議,你也答應的,別吵了!吃飽飯記得回家。”

    協定,又是協定!他該怎麼做,才能擺脫那個狗屁不通的協議?

    蘇仄不只一次跟家裡的人表示他要娶方嫻的決定,但是沒有一個人支持他,就連葉風都贊成他娶別的女人,問盡為什麼,他們給他的答案是——

    “你需要一個八面玲瓏的女人為你張羅交際應酬的事,這個人還必須與蘇家門當互對,熟知上^社會^態的女人才行。”

    “難道方嫻不行?”

    “沒人要你跟方嫻分開,你們還是能夠在一起。蘇仄,眼光要放遠一點,你愛的女人在檯面下悉心保護好,其他的讓檯面上的女人當你的助力,這對你、對方嫻、對整個蘇家才是有益處的。”

    “好,我就去,到時你就別後悔。”

    帶有負氣成分的話在方嫻聽來是無比沈重,她在蘇仄離開後,終於卸下武裝,渾身突然冷寒發抖,雙腳支撐不住重量軟了,靠著流理台慢慢跪坐下去。

    他去了,去相親了,她親手推他去的。

    這一晚,她獨枕難眠,到夜裡,她等來了一個人,這個人,不是蘇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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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0-6 23:50:50

第二十三章

    方嫻有些意興闌珊。蘇仄不願配合,說到底,這事又是誰搞出來的?

    “只要蘇伯母別欺騙蘇仄,他不會這麼不聽你的話。”

    妄想控制他,更是愚蠢的行為。

    這些年,蘇仄的性子越趨向正常人的想法,不,不能這麼說,而是越會隱藏自己,也越能理解他人,反過來說,他也有了想要堅持的主張,蘇伯母卻像十多年前那樣對待他,他當然會反抗。

    總歸一句話,蘇仄不再是任人拿捏在手心的男人了,蘇伯母應該要接受他的改變,第一步就是不能騙他。

    “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說,他的想法跟我有很大的不同。”

    說到底,這兩人還是存在溝通問題。

    “你去處理,回頭按舊例。”最後,程雲雁選擇最便捷的做法,也是惡性循環的開始。

    “你要這樣,我也無所謂。”她又不是心理醫生,解決不了母子溝通問題。

    “明天以前會給你答覆。”說著,方嫻又想到一件事,“喔,還有,我想蘇仄可以往行銷部門試試,昨晚發現他挺有想法的。”

    “行銷部門?那是他大堂哥的部門。”

    “那又如何?蘇仄還是要摸透行銷部門的事務啊。”不然,能一直讓大堂哥隻手遮天嗎?

    “會不會太快了?”她當然知道這個做法會讓蘇仄受到競爭甚至是排擠、架權,她總覺得兒子還不夠有能力“抵抗外侮”。

    “把他的好兄弟一起放進去,再讓連鎖店的代理執行長空降副總經理,蘇仄不怕被他們搞得太慘,或許還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你想讓鐘執行長做他的後盾?”方嫻已經在為他佈局,她這個做媽的卻沒啥信心。

    “讓他當蘇仄的幕僚,還有以後接總經理位置時的後盾,你看呢?”

    想一下鐘執行長這些年替蘇仄管理連鎖店事宜,都處理得有條不紊,也真心把蘇仄當真正老闆看待,她其實一直記在心裡。

    “應該可行。”

    既然蘇伯母也同意,那這事就這麼定了。

    “那連鎖店誰接位?”程雲雁突然想到。

    幹她什麼事!

    “蘇伯母自己想辦法。”方嫻把她最常聽到的話還給對方。

    家敘那一晚,蘇仄還是摸摸鼻子去了,只因方嫻很坦白的說:“你自己也知道總有一天要接棒主持,就不要再逃避了,面對那些長輩、平輩們沒什麼好彆扭的,你逃過一年,就少過一年訓練自己的機會。”

    他終究不是正統教育下的繼承者,有很多事情,他還是保有平常人的逃避心態,不會強迫自己迎合不喜歡的事務,反正程雲雁仍風華正茂,主持家敘這種事,她更是得心應手,他也就有理由避開一年是一年。

    方嫻替他打好領帶,調好襯衫的角度,梳理成意氣風發的髮型,她很滿意自己的傑作。

    “去吧,去嚇死他們!”她信心十足。

    “你也一起亮相,我順便介紹你讓親戚認識。”

    他的手掌在她的腰上吃豆腐,她拒絕他的親近,免得沾染香氣在他身上。

    “不要。”

    他早該預料得到這種答案,“為什麼?”

    “還不是時候。”她三言兩語打發他。

    臥房內的兩人還在說著不著邊際的話,門外的男人不悅的發出抗議。

    “好了沒?裝扮新郎都沒那麼久。”

    淩煥宸在這間屋子裡也算是來去自如的客人,要不是方嫻懂得避嫌,蘇仄還會把鎖匙交給好友方便聯繫。

    他們的感情好到公司的人私底下在傳他們是同性戀的八卦。

    方嫻順勢推開蘇仄,“快去吧,別讓你的歐巴等太久。”

    “歐巴”是他們三人之間的玩笑話演變成的默契。

    蘇仄什麼都聽不到,只在意一件事,“你什麼時候讓我當新郎?”

    方嫻則有滿滿的苦澀,“不是說好不提的嗎?”

    當初年紀小,知道她與母親的協定中有一項是不準結婚,他那時還不在意,可當年紀越大,背負的責任越多,他越不得不多想,他不能娶她,母親就能讓他一直不結婚嗎?不結婚,他要跟誰生孩子?母親到底在想什麼?

    蘇仄的心情蒙上一層陰影,坐上淩煥宸的車時一語不發,氣氛也凝結。

    “怎麼了?跟方嫻吵架?”

    怎麼可能?他們連鬥嘴都沒有過。

    “她不嫁我。”蘇仄模糊了焦點。不是方嫻不嫁他,而是不能嫁他。

    淩煥宸聞言,心思產生異樣,“她是很有想法的女人,要她點頭嫁人不容易。”

    他認識方嫻比蘇仄認識她還久,對她的瞭解程度不比蘇仄低。

    “是我還不夠資格嗎?”蘇仄捫心自問。

    淩煥宸想了一下,決定這麼告訴他,“部長的職位還是太低了一點,等到你升上總經理再提看看,說不定她就會答應了。”

    有信念有目標是好事,就怕蘇仄對兩個女人的協議一點辦法都沒有。

    家敘過後,蘇仄的表現超出蘇家長輩們的想像,對蘇仄的期望也就越來越大,蘇老爺對程雲雁也越來越滿意,很支持她把蘇仄推向接任者的決定。

    堂哥們的表現也不俗,卻因為打從心底不服這個半途殺出的小堂弟,擺明對他不放在眼裡,記不到心上。

    蘇家一直是延續傳統的家庭,蘇氏企業是蘇老爺年輕時棄筆從商一手打下的江山,他在發達以後並沒有忘記從小照顧長大的弟弟們,他一個個栽培他們成為蘇氏企業的重要幹部,其兒孫也都在蘇氏企業盡心力。

    可說到底,這企業王國還是得蘇老爺的血脈才能繼承啊,若是蘇仄有能力接任,他們卻打壓不支持,那還對得起蘇老爺嗎?人啊,還是要知恥、懂道義的。

    方嫻的佈局起了效應,在蘇仄上任行銷部經理大舉改革政策時,高層長輩們的指示都傾向蘇仄的方案,支持讓他放手一試,堂哥們冷眼坐等他的失敗卻沒有發生。

    蘇仄親自面試,安排一批年輕新血陪他勇闖商途,初試啼聲就引起媒體關注,在強大的傳播力量下,他的新品開發有很好的成績展現,所有人意想不到,這個財金出身的金童在行銷方面也很有一手。

    他的過去經歷、專業領域、感情世界全都一一被挖出來討論,他對記者們的問答一向是禮貌至上,誠懇、實在、可靠,是他給人的最好印象。

    他活生生就是產品最有保障的代言人。

    當然,很多應付媒體的小手段,尤其是記者小姐的訪問,都是方嫻教他如何應對的,女人擅長瞭解女人,要替他博取媒體寵兒的稱號,她的手段無人能及。

    方嫻也因蘇仄職位的攀升,她的住所樓層也越升越高。

    當初蘇仄還是小職員時,她陪他住在小公寓裡,日子愜意優閑,無人打擾;他升上副總經理時,將她換到有二十四小時保全的社區別墅,門控采指紋辨別,有人來訪要層層通報;總經理就職茶會那日,他讓她搬進位於三十六樓的獨戶豪宅,超過上百坪的空間只有她一個人住,有全天候的秘書任她差遣,住戶沒有預約訪客,一律不見。

    她的生活圈越來越小,能聯繫的朋友越來越少,與她有手帕交情的藍倩都已經超過一年半沒有聯絡,以往會到某個巷口轉角小店喝杯咖啡的習慣,都從生活中逐漸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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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0-6 23:50:33

第二十二章

    “快關門,然後放我下來!”

    蘇仄關上門仍是興奮不已,黝黑的臉龐露出稚氣的笑容,“你怎麼願意陪我住在台南?我看到信時還不敢相信!”

    “還不都是你!”她氣呼呼的道,把上次他離開以後發生的事,都跟他說得一清二楚。

    “我沒想到這樣就能讓你陪著我……原來這樣就可以……”蘇仄表情一變。他和她和媽之間,這樣的關係互相牽制著,或許可以成就很多事。

    “我可是犧牲自己配合你,你以後別再做偷跑的事了,嚇壞一堆人。”她乘機捏住他的鼻頭小小洩憤一下。

    蘇仄不閃不躲,他的鼻子能這麼挺,都是被她捏出來的,“那你工作辭掉了?”

    若真辭職了,他說不上感覺好壞,反正她不工作,他也能讓她不愁花用,去上班只是用來打發時間而已,當然,她能夠專心一意的陪著他,那是再好不過了。

    “沒啊。”很顯然,跟他想的不一樣,“我本來就想調部門,早早就申

    請了,現在被調到翻譯部門,不算正職,有案子就接,沒案子就等著喝西北風。”

    她故意強調翻譯工作的不穩定度,為的就是想看他有沒有一點愧疚,瞧瞧她是怎麼為他犧牲的。

    蘇仄把東西都放置妥當後,又尾隨在方嫻身邊,“這工作好,你也別接太多案子,多留點時間給我。”

    “時間都留給你,你養我啊?”

    “我就算餓肚子,都不會委屈到你。”蘇仄思考一下,突然變得很認真,“我打算聽家裡人的安排,退伍後就到蘇氏企業見習,清楚基層事務以後,再進決策部門,你覺得呢?”

    方嫻的心震盪了。這件事她早已和蘇伯母談過,那時蘇仄對於接任沒有多餘的看法,甚至有些排斥,他還對她說過,想回到鄉下老家當個數學老師,以後和她深居簡出,日子單純愜意,那有多好。

    她聽了卻很不好,這大大違背她和蘇伯母想要他接任蘇氏企業的宗旨,他的願望這麼平凡,往後要他放棄,那需要多耗費心力啊?

    但是現在,他居然主動要聽蘇家人的安排,她什麼都還沒做,什麼辦法都還沒想到,他就已經定下主意?

    “怎麼突然改變想法?”

    “你不要?那就……”

    “不是,不是,這樣當然最好……”

    這時,他嘴角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她才知道自己被套話了!

    蘇仄早感覺到方嫻的意思,不過他會做下這個決定,也不全然和她有關。

    看著頭型完美的後腦勺,他有意無意的撫摸她長長的秀髮,思及家中的事,心情不免沈重一些。

    “有次回大宅,我父親跟我說,如果沒有我媽媽,蘇氏企業不能像現在這樣還操控在他手上,他還說他老了,不能再為我媽媽做什麼,只希望我能夠撐起蘇家,以後才有能力照顧她。”

    背後傳來的是一個男人對家庭最真摯的心裡話,很輕的話,卻有很重的重量,他想起自己的責任,與生?來背負的使命,不是他輕易說不要就不要的。

    他是蘇家第一順位的繼承者,有繼承蘇家的唯一資格。

    “這是必須的。”方嫻拍拍他的手背,給予一些安慰,“她做的都是為你們父子好,你盡全力幫她,那是你應該做的。”

    只有在方嫻面前,他才會顯現心頭那不為人道的脆弱,“你覺得我做得到?”

    他其實沒有很大的信心。

    “我不說好聽話,你相信自己就對了。”她也一直用這句話警惕自己,別聽順耳的話,唯有相信自己才最重要。

    那年蘇仄退伍以後,便立刻進入蘇氏企業擔任財務部門的低階幹部,同時,他的良師兼損友也一起陪他待在同部門。淩煥宸的存在有彌補蘇仄不足的地方,他們互助互信,在公司幾乎密不可分。

    蘇仄低調進入公司,沒讓其他同事知道他的身份,只有同在公司裡工作的堂哥或表弟會不時來財務部門走動,明著關心他,實則打壓“能知”的權利。

    幾個回合的交戰,如果沒有淩煥宸當最後守門員,他蘇仄簡直要輸得一敗塗地,不過話說回來,他本就不是會跟人勾心鬥角的料,想當壞人還得知道壞人在想什麼呢!

    蘇仄回到他和方嫻共住的房子裡,不免會把挫敗的情緒帶回來,即使他刻意隱藏,但方嫻很快的就察覺到。

    她讓他坐進盈滿熱水的浴缸,細心的倒入一些安神精油。

    熱氣薰陶下的結果,他感到全身無比放鬆,“這是茶樹的味道?”

    “對,是你公司的產品,在百貨公司很熱賣。”

    “再熱賣也沒用,通路打不出去,就只能圖利黃牛。”他閉上眼,不知不覺道出他的心酸。

    “你是財務門的,管到行銷部門做什麼?”她一邊替他按摩肩頸,一邊

    小心應答。

    “看銷售數字就知道了,根本達不到長期目標。”他想管,還得看人讓不讓他管呢。

    “不然,該怎麼做?”

    蘇仄突然睜開雙眼,變得炯炯有神,“應該先控制中盤數量,把通路拿回手上,自己當開路龍頭,可以從網路打開屬於蘇氏的通路,還有設點到藥妝店的櫃位,中盤那裡再以不同形式的組合與促銷手法販售,這樣兩邊都能賺錢……”

    等到他迎上方嫻鼓勵的眼神,他才驚覺自己說得太多。

    “雖然我不懂,不過你的觀念很好啊!怎麼沒被採用?”

    見方嫻站在他這邊,他不禁鬆懈心防,“那是大堂哥的部門,我插不上手

    閉上眼睛,他不再多說了。

    方嫻知道後,也就不再多問。

    沒多久,蘇仄聽到身邊有除去衣物的聲音,再睜開眼,就看到方嫻以全身光溜的姿態,輕巧地踏入浴缸,蘇仄立刻就起了生理反應。

    長髮被綰至腦後,只有幾縷髮絲覆在胸前,豐潤的圓乳無所保留地呈現在他眼前,細如柳枝的腰,帶著媚意的剪剪水眸……

    他禁不起誘惑的把她撈來身前,不由分說的吻向白晰鎖骨。

    柔軟的女體泛著沐浴後的香氣,她早就洗過了,那進來共浴的目的是……

    “在這裡?”他柔聲的問。

    “嗯。”方嫻不閃也不躲,順勢跨坐在他腿上,隨即就感覺他的硬挺抵住穴兒入口。

    “沒帶套的喔。”他不甘願的提醒著,因為知道她平時有多在意這件事。

    “沒關係,今天都隨便你。”她這次可大方了,紅唇嬌笑著,因為正是安全期啊。

    他眼睛隨即一亮。

    “那我說停才能停。”不乘機得寸進尺,還等什麼時候。

    “你別把我弄暈過去就好。”重要的是,徹底讓他紆解情緒才是她的目的。

    貪婪的目光一閃,蘇仄克制不住自己,調整最好的進攻姿勢,激動得水波蕩漾。

    配合他的吻越來越動情,方嫻也難耐的用柔軟磨蹭著他。


    今夜又是旖旎激情的夜晚。

    “後天晚上就是家敘,我打算從今年開始讓蘇仄主持,你想辦法讓他過來,還要配合一點。”

    算算也有十年了,這十年來不是每件事,她都需要方嫻幫忙,但是在重要場合,她就必須做到滴水不漏,力求半點差錯都不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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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0-6 23:50:17

    方嫻已經無法專注話題了,因為蘇仄在她胸前種下的星火已然燎原。

    他像個孩子似的吸吮白乳上的紅點,玩夠了也不放過乳肉,舔舐著溢出手掌間的白晰,胸脯被他玩弄得紅通通一片,方嫻不禁委屈的睞他一眼。

    他沒心沒肺的笑了笑,“這裡比我吃過的任何一種果凍都還要好吃。”

    “你簡直無賴。”她的反駁毫無魄力可言,嬌嗔像是撒嬌。

    他飛快的去除兩人身上多餘的衣物,就連她的底褲也在他手上脫離她的腳。

    “等一等,那個、那個……”糟糕,她該怎麼跟他說要用保險套的事?他正欲火當頭,她若是提醒,不就像在澆冷水?怎麼辦?她又不想他停……

    “我知道要用保險套,我有帶。”

    他神奇的從床底下一堆衣服中,拿到他長褲口袋裡的套子,杜蕾斯的,還是淩煥宸給的,這也是為何會讓他胡思亂想的主因。

    想到淩煥宸把保險套偷塞給他的過程與曖昧的眼神,他在火車每想一次就心煩意亂一次。

    隔日,方嫻請假在家,遠道尋來的葉風專程送來蘇仄的日常用品與便衣,趁蘇仄還在賴床時,他們小聊後,葉風就告辭。

    蘇仄睡醒後,看到葉風送來的東西,便自動自發的整理衣物,毫不忌諱的就把他的軍服、便服掛在方嫻的小衣櫃裡,佔據著不大的空間,不過也算是顯眼了。

    這傢夥在占地盤了。方嫻不是滋味的想。

    “叔叔還說什麼?”即使到今日,蘇仄明白自己的身份與葉風身為管家,兩人是主僕關係,他也不想改變習慣,還是稱呼葉風為叔叔,葉風的存在對他來說就像父親,這麼喊他也不為過。

    “說收假前他會過來接你,你別耗太多時間讓他等著。”

    看看,所有人都為他著想,就他想幹嘛就幹嘛,公子哥兒的脾氣越養越大了。

    吃完午飯後,蘇仄又膩到方嫻身邊。

    “叔叔也知道收假前才來接我,就是要我把握機會,你還不配合一點。”

    說著,雙手又在方嫻身上肆無忌憚的摸著。

    “蘇仄,你夠了,這些話到底誰教的?”從昨晚到現在,三不五時就來一兩句挑逗人心的話,剛開始聽著還挺新鮮,到後來她可是越聽臉越綠。

    蘇仄委屈的凝視著她,心虛的強調,“男人不壞,女人不愛。”

    好了,夠清楚了,這種話也只有淩煥宸說得出來,教起蘇仄來,他開放得跟什麼似的。

    “你別再聽他胡說,這些話掛在嘴邊不成體統,不穩重,不誠懇,不……嗯……”

    她那些關於禮教的話還沒說完,人已經被蘇仄放倒在沙發上。

    蘇仄順著她滑膩的腿,一路向上撫摸她所有美好身段。

    強烈的男性氣息在她耳邊吹拂,糾纏的吻襲擊她全部的敏感部位,昨夜的激情又再度燃起,肆虐著兩人的感官刺激到最高點。

    送走蘇仄那晚,方嫻在晚間新聞看到有名嘴爆料蘇仄在台當兵的訊息,令眾人吃驚。

    蘇仄的身份神秘到鮮少有人看過他的真面目,也少有他的消息傳到媒體,繪聲繪影的八卦瞬間滿天飛舞,都因為他履行國民義務而得來正面評價所致。

    她一邊吃著泡面,一邊看著名嘴把沒有的事說得頭頭是道,還強調經查證什麼的,她真怕笑岔了氣。

    不久後,手機傳來鈴聲,她看一眼螢幕,心頭警鈴作響,趕緊關掉電視,急著吞進嘴裡的東西,衛生紙一抹油滋滋的嘴角,把表情弄得正經八百才接起電話。

    “蘇伯母,近來可好?”聲音不可以有半點破綻,她從不在這位女士面前示弱,即使她是多麼戰戰兢兢面對她丟來的每個問題。

    好,她怎會不好,蘇仄每件事情都是順利,她的心情就不會不好。

    “蘇仄登上新聞了,你看到了嗎?”

    “剛在看,沒說什麼重點。”

    “沒什麼重點?再過幾天,媒體就會找到你那裡去了!”

    本來得知蘇仄當兵的事對他來說是正面評價,她也欣喜於此,但隱憂的是怕媒體知道他突然造訪單身女子家,又會破壞他給人清新正直的第一印象。

    她要為兒子做好層層把守,即使要藉著另一個女人的手才能完成。

    “你要我怎麼做?”

    “我不要你出現在媒體上,更不能有你的事情跟蘇仄扯在一起,那會損害他的形象。”

    “這有點困難。”老實說,她可以做到,卻不保證蘇仄也可以。

    而這點,程雲雁自然清楚,“我不管,你想辦法讓他甘願回家,別讓他冒風險去找你,其他的,你要怎麼處理都可以。”

    方嫻沒有回話,心底卻是翻天覆地。在她看來,這件事情最好的解決方式就是她和蘇仄分手,可她和蘇仄又切不斷關係,至少現在還不可以。

    “你們都大了,很多事不能再輕忽,你要有心理準備。”

    “我知道了。”蘇伯母這次丟來的可是很大的一個難題。

    “事成之後,按照舊例,一分都不會少給你。”

    “那就謝謝蘇伯母了!”掛上電話後,方嫻狠狠地把手機摔向沙發。

    收下程雲雁給的好處,她沒有對不起任何人,只是,她一直在違背自己,做與她本意無關的事。

    隔天,方嫻到宏觀文化雜誌社與總編輯長談,中午,她清出桌面,並與同組同事交接工作,便結束她短短一年的辦公室生涯。

    她用當初蘇仄填字的那張支票在他當兵的附近買下一棟公寓,雖是十幾年屋齡,不過交通便利,簡單裝修一下,下一次蘇仄放假前,她就能夠住進去。

    這間屋子就是她用來解決問題的方法,也是她人生中第一棟不動產投資。

    “喂,葉風叔叔,我是方嫻,想跟你說,這次蘇仄放假,不必來接他,他會在我這裡……對,我搬家了,等等會傳新地址給你,還有麻煩跟蘇伯母說,錢可以轉到我戶頭了。”都說最危險的地方也就最安全,她想試試這句話有多少真實性。

    媒體再神通廣大,也沒辦法預知蘇仄放假的日子,尤其在蘇家刻意介入與隱瞞之下,蘇仄的行蹤會是最高機密,只要他別脫離正常軌道。

    所以她選擇住在營區附近,蘇仄一放假,走幾步路就能到她的住所。

    她為蘇仄大開一條方便之門,日後她要求蘇仄按時回家報到,也不是什麼難事。她用傳統寄信的方式寄了封“家書”給蘇仄,用郵政信箱當寄件地址,用男性筆觸龍飛鳳舞的寫下字跡,從頭到尾沒有洩漏一絲馬腳。

    她從此時慢慢的隱身在後,真正當個蘇仄見不得光的女人。

    蘇仄得知訊息,一放假就迫不及待來到方嫻的住所。

    他環顧四周,探勘路徑。這裡雖然偏僻點,不過好在有保全,方嫻“租

    屋”在這裡,他很放心。

    一見面,他就激動的抱住方嫻,把她抱離地面還繞過半圈,她驚呼慌張片刻,用力拍打他結實臂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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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0-6 23:49:49


第二十章

    他要是自己主動睡客廳,她就能解釋他對她沒有遐想,至少沒有打破兩人純純戀情的遐想,但要是……其他呢?

    她該有什麼反應?

    糟糕,她越想,心跳就越快了。

    安靜的氛圍裡,她只聽見自己急促的呼吸聲,仔細聽著外頭,好似沒有半點聲音。

    一會兒,吹風機的聲音響起,她震了一下。

    真沒出息!

    一會兒,又沒有聲音了,而且好久好久……

    算了!不想了!

    人家沒有那個心思,她是在這頭髮什麼花癡!

    她氣憤的轉身背對房門時,門把卻被人轉開了。

    方嫻睜著大眼,身體卻突然僵化。

    臭蘇仄!這也太大膽了,她以為他至少會敲門!

    其實蘇仄更緊張,淩煥宸說女孩子的心很好懂,她如果喜歡你,就會給你無數次機會去親近她,不喜歡你,你閉著眼睛都能感覺到她的敵意。

    就拿方嫻來說吧,她防衛心強,就算認識的男生要進她的屋子,根本不可能,但要是蘇仄就沒有這層顧慮,甚至她還會帶他進去。

    淩煥宸要蘇仄大膽一點,她要是沒叫他睡沙發,那就裝傻去問她。

    蘇仄站在她的房門外有好一陣子了,想開口叫她,卻喊不出聲,總覺得自己是那個……她形容小說女主角的詞,矯情!

    他站在外面好久好久,門縫裡頭是漆黑一片,他心一橫,流氓的想,他們是什麼關係?牽手、親吻、擁抱、共食都不知道有多親密了,他開她的房門又怎麼了?

    這麼壯大自己的正當性,他抬手就把她的房門打開了。

    她沒鎖門。

    蘇仄沒有開燈,輕手輕腳的靠近床上的人兒。

    他伸手碰碰方嫻的臉蛋,感覺她些微顫抖。

    “方嫻……”他知道她沒睡,俯下身,親吻落在她的眉間,讓她轉身面對他。

    黑暗中,他的眸光熠熠生輝,是夜裡最耀眼的星星,他的氣息又直逼她而來,醇厚的教她迷醉。

    “蘇仄?”

    “你要我出去嗎?”這是他給的唯一機會,她如果沒有明確表示,就該知道他會做什麼。

    這時,她也覺得他可惡,把選擇權給她,卻使她進退兩難。

    “讓我問一個問題。”這個問題憋在她心裡很久了,現在問只是時機剛好,也想緩解一下情緒。

    蘇仄等著她問。

    “你第一眼看到我是什麼感覺?”他們的緣分是從第一次見面開始的,她卻不能確定他是因為什麼才讓他願意跟她走,從此只聽她的話,伴隨左右。

    只是因為她解救他?還是因為她搶回他愛的發票?

    這第一眼代表什麼對她很重要。

    “你知道……我有亞斯柏格症……”自從他接受自己以後,就積極面對自己的病症,瞭解它,接受它,包容它,也就包容自己。

    所以他明白真正的內心話可能不是方嫻想聽到的,他也不願違心而論,把學來那些應付他人的場面話拿來哄騙方嫻。

    “我知道。”她不期望他能說出什麼甜言蜜語,反而越真實的,她越能接受。

    “好吧,是因為你很漂亮。”

    漂亮?就因為皮相漂亮,他就願意像個跟屁蟲粘著她?他能不能不要那麼膚淺!至少說她善良嘛!

    “藍倩也很漂亮!”她忍不住就想回嘴當他。

    “你很漂亮,藍倩也很漂亮,可是當時走來我面前的不是藍倩,是你。”

    方嫻咀嚼他話裡的意思,一時想得太多,又開始鑽牛角尖。

    “要是當時是藍倩過去的呢?你也會喜歡她?”這是不是大部分女孩面對男友模糊焦點時都會有的反應?很無理取鬧的索討“唯一答案”。

    蘇仄皺了眉頭,“我沒辦法回答這種假設性的問題,因為這個情況沒有發生不是嗎?”

    他不會說順她意的話哄她,他想不來也做不到。

    要是換作別的女生,還不跟蘇仄鬧翻。

    方嫻趕忙揮去腦中各種複雜的思緒,讓理智占上風。

    “好吧,那你愛不愛我嗎?”這個問題夠單純了吧!

    她一直以為自己不需要問題的答案,因為她夠確定,直到這一刻,她仍是一個渴愛的普通女人,要從男人的嘴裡索討愛與承諾。

    蘇仄卻板起臉孔,為她的彷徨不定而氣惱著。

    他總算知道了,這女人一直在為難他!

    “只準問一個問題。”之後便不由分說的深深堵住她的嘴,讓她毫無招架能力,根本來不及推他。

    他現在若不乘機建立威信,以後不就讓她揉圓掐扁。

    就從一個吻開始,他們燃起不容對方退縮的熱情,他扯開她束著頭髮的發圈,任其散開在枕頭中央。

    他的吻霸道,侵略性強,咬著方嫻的嘴唇有些疼,又捨不得他離開,獻上軟嫩的丁香小舌,他隨即含住,吸吮著、褻玩著。

    嘴唇是好多了,舌頭卻酥麻起來。

    放在蘇仄肩膀上的小手,感覺蘇仄的體溫節節升高,薄暖的衣料傳遞著一種熱切的渴望,她輕扯他的衣服,讓衣角從褲頭中撩上來。

    蘇仄十分配合的自己把衣服套出頭,透過窗外的月光,她不禁屏息了。

    蘇仄不只胸肌的線條明顯了,還有腹部肌肉結實的分成六塊……噢,不,是八塊。

    視線越往下,她越是害羞,那蔓延到腹部的毛髮禁忌的讓她無法直視。

    脫了上衣,他不再客氣的翻身上床,結實的大腿把方嫻夾在其中,白晰無瑕的雙腿與他緊緊密合在一起,卻無法動彈

    “我當初就說要買大床。”他口氣有微微的抱怨。

    他突然來這麼一句,是因為當他踏上方嫻小床的樣子十分可笑,他的體格漸長,這單人床跟他身形對比,就像娃娃床一樣。

    “我當初就知道你另有所圖!”

    她剛租下這裡時,是蘇仄陪她去買寢具的,他說自己的東西才用得慣,拒絕房東附加的床具,兩三下就幫她決定一張雙人床,她說不要,她又沒打算跟誰共用一張床,而他支支吾吾的態度令人可疑。

    蘇仄在心底老實道:不圖你,我圖誰?

    他的吻又落在方嫻臉上,強烈的麝香味也隨即而來,她的沐浴乳香氣,在他身上也好聞得緊。

    “明天放假,我們再去訂張大點的床?”蘇仄親親昵昵的問著,大手不老實的探向她的上衣。

    方嫻被他逗弄得呼吸紊亂,小手抵著他,“你放假,我可沒放……”

    他一舉拉起方嫻的上衣,使得她也裸露嬌軀,他眼睛赤紅,她羞澀的東遮西掩。

    “蘇仄……”她一直以為兩人相處的主導權在她身上,沒想到遇到這種事,他倒是應付得自然。

    “嗯?”他不急著撥開她的手,慢慢的從她的頸項一路吻下去,泌著薄汗的鎖骨,膚質細緻的胸口,用一個個熱吻融化了她。

    她不再抵禦,放下了手,改攀上他的手臂,他撐在她的上方,小心翼翼的不壓著她。

    他的手臂也有肌肉了,軟中帶硬,摸起來還挺舒服的,“你比上次懇親會時還要壯多了。”

    蘇仄專心的在她身上巡禮,當他含住一口嫩紅茱萸,她忍不住輕吟出聲。

    “沒什麼,操練操出來的。”他處的連隊說辛苦還好,但操練可不馬虎,他也不是會摸魚的兵,身上這些肌肉也算是他努力後的獎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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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0-6 23:49:31

    程雲雁一直被人遺忘在腦後,她和蘇仄不親,可以想見。

    蘇仄是雙重國籍,服兵役也是義務,但蘇家有的是辦法讓蘇仄回到美國,這是方嫻萬萬想不到的,而蘇家確實不願蘇仄當兵,更想讓他出國進修攻讀專業,日後以繼承蘇家為任務。

    方嫻不去,蘇仄也不會想去,程雲雁便當機立斷想把兩人打包送上飛機,連美國那邊的房子,她都讓人看好了,只等他們一同過去。

    “我不想去,我去了,我媽怎麼辦?”這是給她再多錢,她都不願意做的事。她就不去,蘇伯母還能綁架她不成?

    “蘇仄,你去吧,我在這裡等你回來。”

    留了一句話給蘇仄自己決定,方嫻沒有提供第二種方案可以選擇。

    蘇仄親手把程雲雁送到方嫻那裡的支票還給她。

    “媽,我想留在臺灣當兵,不想再回美國。”更高階的文憑固然重要,但有或沒有,蘇仄也不是這麼在意,比起出國遊學當玩樂的二世子拿著漂亮文憑回來招搖撞騙,他認為累積實務經驗還比較實在。

    那頭的程雲雁,欲言又止。

    二十多年了……從蘇仄回到她身邊,她還沒聽過蘇仄喊她一聲媽。

    當她將還是幼兒的蘇仄放在美國讓傭人養大,直到他十歲,再見到焦慮、惶恐不安的他,怯生生的看著她,她就知道這輩子別想聽到他喊她一聲媽了。

    這是她的現世報!

    “你……怎麼、怎麼突然……”她腦袋充斥著為什麼,又怕問出來,會嚇到他。

    蘇仄很坦然,“你是我媽,方嫻說見面時沒有叫你,這樣很沒禮貌。”

    他一直都知道程雲雁是生下他的人,也知道她對他很好,沒有開口叫她,是因為他十歲才見到她,然後就把他和保母分開,所以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跟她相處。

    十歲以前,沒人教他要叫保母什麼稱呼,沒人訓他應該開口叫人才是禮貌,在美國學校也是,那裡的教育開放,沒人強迫他把老師、老師掛在嘴邊,那為什麼突然要他親熱的喊一個陌生女人媽媽?

    直到方嫻走進蘇仄的生活重心,繞著他像月球公轉般形影不離,免不了會跟程雲雁一起聚餐,這對母子的零互動,她看在眼裡,而她明著暗著用了多少工夫,才讓他瞭解這個簡單的道理,當然方母也有在一旁幫忙。

    那一晚,程雲雁抱著蘇仄痛哭整宿,把她這幾年來的委屈一次傾盡。這天以後,沒人再說要蘇仄出國進修的事了。

    事情落幕沒多久,蘇仄馬上就接到兵單,方嫻有莫名興奮的情緒,等著要知道他被分發到哪個單位,結果很快就出爐了——南部某師部連。

    那地方是他們從沒有居住過的城市,沒有老家鄉下偏遠,也不到臺北都市的繁華,是個鄉情淳樸中又帶有生活便利的城市。

    方嫻得知以後,一直都有隱隱不安的念頭,又不願承認那還未發生的事會有降臨的可能。

    況且,蘇仄是去當兵,又不是去玩,她的存在簡直就是多餘,不是嗎?

    事實證明,她還真小看程雲雁的能耐。

    蘇仄當兵期間,鮮少有放假的時候,一旦放假,蘇家的人就直接從軍營接他回蘇家。

    他的年紀不小了,不是還在高中、大學時,當著養在閨中的小書生,程雲雁希望他多在親朋好友面前走動,他的爸爸也想常常見到他。

    可是蘇仄長期待在軍營裡,休息的時間已不多,因此他更想把握時間能跟方嫻相處,而不是用來面對一群用鼻子看人的堂表兄姊弟妹們與眾位歹面秋的長輩身上。

    這一次,蘇仄沒有坐蘇家派來的車子北上,而是搭火車去方嫻的租屋處。

    八點,他蹲在樓梯口的轉角,一隻軍用大包包橫在他身旁,綠色軍帽擱在上面,他則是一身軍服還來不及卸下。

    鐵門的鎖匙聲響起,伴隨一道不慍不火的聲音進入,方嫻出現在蘇仄的視線裡頭,語氣中還有那麼一點無奈,“是,蘇仄在我這裡。”

    方嫻切斷手機通話後,蘇仄樂得向前接過方嫻的公事包。

    “你知道葉風叔叔一直在等你嗎?怎麼可以偷跑?”她一邊說,一邊開門,表面撐起一張撲克臉,事實上見到他越顯黝黑的臉龐,心底還是雀躍的。

    “我想你。”

    混蛋,這八成又是淩煥宸教的,基本上,蘇仄所有的甜言蜜語全出自那位狗頭軍師的口。

    她別過頭,哼了一聲。

    真不知該怎麼形容那對難兄難弟深厚的緣分,連下部隊後的單位都是一樣,淩煥宸看蘇仄想方嫻想得厲害,可每次都被葉風直接送到蘇家去應酬,這一次他就掩護蘇仄提早出軍營,讓蘇仄坐火車來找方嫻,還吩咐蘇仄,無論方嫻是開心、生氣、冷淡與否,都要說“我想你”,那就天下太平了。

    果真,算淩煥宸還很瞭解昔日的班長,方嫻確實吃這套。

    方嫻看蘇仄好像又變高變壯了,套房裡的小小空間都因為他而感覺空氣稀薄不少。

    晚餐是方嫻昨天煮的咖哩雞肉,熱了再加飯就可以吃了,蘇仄像餓過頭似的,捧著碗吃不停。

    食量還變大了。

    她趕緊送上一杯自煮的紅茶,“我沒煮湯,只有飲料,將就一下。”

    她知道蘇仄吃飯一向很有家教、很規矩,菜是菜,飯是飯,湯是湯,一樣都馬虎不得。

    “這樣很好,涼快!”蘇仄捨不得停下,喝完紅茶,捧起碗來繼續吃。

    是不是當兵都會使男孩改變啊?看他這樣,她還以為有個長官坐他旁邊咧。

    她歪頭偷偷瞧一眼他的坐姿,嗯,還是挺胸只坐三分的那種。

    “當兵怎麼樣?有沒有人欺負你?”這是她最擔心的事,怕他的性子在裡頭吃虧還不知道。

    “做自己該做的事,不會有人欺負誰。”

    很中規中矩的回答,卻聽不出來他的本意是什麼。

    好小子,也會跟她打馬虎眼了,到底是怕她擔心不說?還是裡頭真的風氣端正?

    她看了蘇仄半天,還是看不出所以然。

    蘇仄啊,蘇仄,她好像越來越難掌握他了,不過這也應該,依他的身份,要是太容易被人看透,以後還想活在吃人夠夠的蘇家嗎?

    “你慢慢吃,我先去洗澡,碗放著我收就好。”朝九晚六的上班族最怕浪費下班時間,早早收拾好,早早閑下。

    方嫻租賃的套房小小的,一眼覽盡,就連浴室的位置都顯在眼前,方嫻在裡面洗澡的水聲也清楚在耳。

    以前又不是沒遇過同樣情況,不過這次特別令他心浮氣躁。

    還不都是阿宸在臨行前對他說的那番揶揄,讓他在來的路上就開始胡思亂想。

    方嫻著好睡衣才走出浴室。

    “換你了,阿兵哥。”她心血來潮的逗他一下,沒想到他還很配合的臉紅了。

    蘇仄閃過她,拿出綠色內衣走進浴室,一句話都不說。

    不懂了,她剛才到底是說了什麼,有必要臉紅成那樣嗎?

    躺在床上的方嫻,心裡其實也是躁動著的,大家都不是小孩,關係又是這麼緊密,有時肢體碰觸到的部位都會發燙好一陣子,現在孤男寡女的處在一室,她又沒有要求蘇仄睡客廳,就是想知道蘇仄會有什麼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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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0-6 23:49:09

    方母那裡,只需要交代為何有人願意替她們還清貸款,她找了個時間,

    一五一十的說出她認識蘇仄的經過,蘇仄的家境、情況,蘇仄媽媽的想法與提議,她美化許多有瑕疵的地方,儘量呈現最公平的部分,當然,敏感的感情問題,她就保留許多。

    未來的事還遠著呢,她從來不願當個讓人擔心的孩子,方母相信她,她也相信自己。

    “蘇仄就是那幾日送錢來的人吧?”

    “是……”

    方母無語了。她該怎麼說呢?別人家的小子都是想辦法拐人家女兒去吃喝玩樂,蘇仄那人卻是滿腦子想要她女兒讀書,她有什麼理由不接受?她若不接受,方嫻就是拚命打工,也不想多花錢讀書的,她心底清楚的很。

    “只能說,你是先遇到未來老闆了,以後要是有能力為蘇家公司做事,你的薪水還是按月還給人家比較好,比較心安。”

    方嫻苦笑一下,“好,我知道了。”

    填志願表的時候,方嫻二話不說,放棄她最想讀的中文系與社會系,毫不猶豫在第一志願寫上財務金融系,還刻意秀給蘇仄看。

    蘇仄也填上一樣的學系。

    當當!十萬塊入口袋。

    最意外中的意外就是淩煥宸也跟著他們踏進台大財金系,那副千年不變的囂張樣兒,方嫻錯愕到不行,來回把他和蘇仄看了好幾輪。

    蘇仄聳聳肩,看似沒有太意外好友的出現,“考試前,阿宸都住在我家,不是跟我讀書,就是跟叔叔讀書,他挺聰明的……”

    好吧,結論就是他們三個又一起再續同窗緣。

    大學四年來,最常看到他們三人走過椰林大道的情景,他們之間的關係,也讓師生們津津樂道了四年之久。

    由於方嫻想要住在女子宿舍,蘇仄與淩煥宸也哥倆好分不開,葉風便在學校附近租下房子,陪著兩小子住在一起,也就近照顧蘇仄。

    雖說房子坪數不大,不過裝潢好、地段佳,簡直可說是小豪宅一棟了。

    三個人一人一間房不是問題,就連方嫻宿舍擺不下的書籍,蘇仄都有留一塊地方讓她放東西,書桌也有一張。

    方嫻來他們租屋處的時間很少,也從不留夜,偶爾過個小節的時候沒有回老家,她就在小豪宅裡聚餐和慶生。

    校園中最活躍的活動莫屬社團最多人參加,方嫻與蘇仄向來沒多大興致,不過也不排斥,就是最愛熱鬧的淩煥宸參加一堆,萬一遇到需要湊人數時,他就會拉著他們參加。

    “阿宸以後要是走上政治也很好,他對社會議題還滿有看法,剖析事情很有方向。”他也學到很多,尤其是最不為人道的黑暗面。

    方嫻翻個白眼,冷言冷語提醒,“你別讓他出去禍害他人了。”

    蘇仄在畢業前考到“精算師”當作送給方嫻的畢業禮物,她這頭樂意收下這份厚禮,不久也收到程雲雁送到的“薄禮”放在書桌上——一張隨意填寫金額的示。

    方嫻挑著眉,望著這張希罕的玩意兒。

    看來蘇伯母很開心蘇仄考到精算師的證照啊。

    這也難怪,蘇氏企業底下就有銀行保險產業還做得紅火,蘇仄早日拿到證照,對蘇氏企業有利無害,或許還大大助益。

    她哄得程雲雁很開心,才會出那麼大手筆。

    想想她方嫻也算是有分寸的人,才不會厚臉皮的全看私心而為之。

    “蘇仄,來,這張給你填。”這種煩心事她才不理,寫多寫少,她心裡都過不去。

    這些年,方嫻慢慢對蘇仄坦白她為何在他母親那裡拿錢,他母親又如何自願拿錢給她,她都講給他聽,其他的就看他怎麼想,她也不要引導他的想法。

    蘇仄沒什麼太大反應,就說知道了而已。

    沒反應才叫正常反應,要是他有反應,那就奇怪了。

    他看了一眼支票,看是從哪個單位支出來的,疾筆書寫下一個數字,印下一個吻在她的額頭。

    “剛好給你買個小套房。”說完,他轉身就回去繼續奮戰畢業論文。

    方嫻沒動過那筆錢,心頭有點慌,這數字重得她捧不住,最後決定夾在一本她很喜歡的原文版《偷書賊》裡面。

    她對這本書實在到愛不釋手的地步。起初看的是從圖書館借來的中文版,不知怎的,蘇仄送了原文版給她,讀起來更別有意境。

    當她歡欣鼓舞的打開第一頁,就傻看著蘇仄把他的大名寫在扉頁的右邊。

    流暢大氣,他的字,很上檯面。

    “你怎麼在給我的書裡寫上你的名字?”她會有種錯覺,看的是別人的書,隨時要還。

    “因為是我送的。”他臉不紅氣不喘。

    “那好歹你也寫我的名字啊。”她直覺回道。

    “喔,好。”蘇仄笑了一下,就如她所願,在左邊寫下她的名字。

    蘇仄。

    方嫻。

    她看了看,很好,她有種被拐的感覺。

    過幾天,這本書又有新的痕跡,淩煥宸在他們名字上頭幼稚的畫了傘型圖案。方嫻默默的把書藏起來,堅決不再讓任何人看到,包括蘇仄,這本書就成了她的藏書櫃裡最不可見人的寶貝。

    這年的冬天特別冷,方嫻手插著口袋,除非寫字或喝水,否則她不會把手拿出來。

    “會冷就戴手套吧,我怕你會跌倒。”蘇仄拉拉她的圍巾,包得再緊實一點。

    “口袋有暖暖包,這樣就好。”

    蘇仄怔著,突然一聲不響的把手放到她桃紅色羽絨外套的小小口袋中,擠啊擠的。

    “你幹嘛?”多大的人了,被人看到還好意思嗎?

    被罵了,他有說不出的委屈,這兩三年他很少被糾正了,她都直言不諱說他做得很好。

    還是拿出來算了。

    方嫻卻抓住他冷冰冰的大手不放,別過頭時,臉頰閃過一抹疑紅,“下不為例。”

    後來,蘇仄學聰明了,不時就討好的對方嫻表示,“我口袋有暖暖包。”

    隔年夏天,蘇仄和方嫻順利畢業。她按照約定和蘇仄留在臺北沒有回老家,半點時間都不願耽擱,她立刻開始找工作。

    流覽著一頁頁的求職訊息,她心想著,蘇仄還得當兵至少一年,這段時間她應該可以“自有”,也就是說她可以找自己喜歡的工作,其他的事等蘇仄退伍再說。

    心裡一打定主意,她便投遞履歷到一間中型企業,宏觀文化雜誌社應徵編輯一職。面試者是由宏觀總編輯擔任,很快就看中方嫻的學歷錄取了她,將她分發在負責財金專攔的部門裡頭,從排版校稿開始做起。

    雖說財務金融是她的本科,人家如此安排也是讓她學以致用,但問題是,看報表、分析情勢、股票解析,這並非她所愛啊,無奈之餘,她只好退一步想,進去以後再找時機自請到翻譯或文學部門好了。

    方嫻什麼都想好了,蘇仄當兵,她上班,互不耽誤,就跟一般情侶沒兩樣,但這時蘇家卻傳來消息,要蘇仄出國進修,方嫻陪同!

    當初程雲雁是在美國生下蘇仄的,那時她與蘇老爺的關係仍舊是主僕,生下蘇仄後,便悄悄的回國,也沒對外宣佈蘇仄的存在。蘇仄在美國直到十歲才回來,這消息在社會上掀起波瀾,蘇老爺趁此機會帶著蘇仄登上螢幕亮相,證實他是蘇家少爺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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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0-6 23:48:53

第十七章

    他規矩的排在最後面,等所有前輩都領了,他才走上前。

    工頭大哥見到蘇仄時,眼睛一亮,拍拍他的肩膀,笑著說了不少話。

    方嫻打算等蘇仄出來,走過一段路再出現,她知道若是現在出聲喊他,他會無所適從,她也不願見他手忙腳亂。

    深知蘇仄會是這樣反應,她刻意避開,也免去開口的尷尬。

    待所有人離開,方嫻還是不見蘇仄走出來。

    一直到工人散去,建造中的半成品屋內點起一盞烏絲燈泡,裡頭傳出工頭說話的聲音,好似在詢問蘇仄晚餐要吃什麼便當。

    “我不吃了,大哥,這裡漆完,我就要回去了,剛好家裡有煮。”而且再晚下去,難保叔叔不會親自出來找他。

    這些話聽在工頭大哥耳裡,他卻不單純這樣想著。

    “我就不信吃個便當能花多少時間,我知道你是給我省錢,你這小子……”說著,工頭大哥便走出工地,到附近的小吃店買便當。

    蘇仄只是淡淡笑著。

    方嫻聽到他們的互動,她也認同工頭大哥的想法,明瞭蘇仄就是這麼心直體貼的孩子,但也因為知道,所以她更驚訝,蘇仄竟然會拐彎抹角的說話?

    在人際互動中,這種說話方式得要多麼微妙,才讓人知道你是故意客氣,還是真心為人著想,有時表現得不好,往往會適得其反,現在她就覺得蘇仄做得可圈可點。

    他的進步,越來越明顯了。

    “蘇仄,你忙完了嗎?回家好不好?”想到蘇仄的改變應該跟他最近遇到的事情有關,她也就不想再掩飾不自在,她表現得越自然,他越能坦然對她。

    她走進工地,四周都是水泥袋堆成塔,還有未開封的新磁磚成品。

    她得小心翼翼走著,免得踢壞什麼易碎物,自己受傷不打緊,還連累蘇仄難做人就不好了。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她不凶,蘇仄就不會心虛害怕,他把烏絲燈泡轉了方向,對準她的腳邊,讓她看得清楚,見她還是走得小心翼翼,他索性直接過去牽她。

    蘇仄正在擦油漆,乳白的油漆塗滿整面牆,這看似簡單的工作其實也挺需要功夫的,蘇仄花了三天才跟師傅學了這手藝,現在還跟在師傅身邊工作。師傅發覺他定性夠,有時還能脫手忙別的事,讓他自己來。

    方嫻注意到蘇仄的手全沾滿石灰和油漆,整個人像覆蓋著一層灰布似的。

    “別做了,回家吧。”他的手臂上還有幾處傷口,破皮又結痂,令人看了真於心不忍。

    “方嫻……”大概知道她來的目的,他也不回避,“我會回家,可是明天還要來,後天也要來,工頭大哥說了,下星期還要漲我薪水,只比老師傅少八百,那也很多,可以還……”

    “不要再說了。”她已經無地自容了,他還一勁兒想著工作。

    他都想清楚了,方嫻不讀大學,那他也不要讀,她想先還家裡貸款,他也能幫忙,等到她沒有家累,到時他們再一起讀書。

    他來工地之前,在家裡向程雲雁提出他的想法,她堅決不同意,還勃然大怒,氣得說要轟他出蘇家。

    一轉身,他頭也不回,殊不知,身後的程雲雁暗自偷偷笑著送他出門。

    他名下本有間連鎖蛋糕店的經營權,全台十五家分店的權利金與總店營收,夠他生活無虞,他想挪用現有的周轉金來抵償方家的貸款,第一次關心自己名下的產業,只為了知道手頭可調度的現金是多少。

    代理執行長不敢騙他,即使他還是個青澀少年,老實的說出個保守的八位數,還拉拉雜雜的開始報告這個月的彙報項目、會計帳表、行銷策略……

    蘇仄沒有打斷對方,仔細聽著,對數字一向敏感的蘇仄,立刻抓住重點,有模有樣的詢問代理執行長是不是哪有問題,嚇得對方一身冷汗,還真以為蘇仄打算接棒就位了。

    也因為如此,程雲雁立即得知訊息,不許蘇仄從連鎖店裡提取一毛錢。

    蘇仄算是徹底“孑然一身”。

    就在這時,他正巧走到施工中的建地,腳步一停,他就留了下來。

    “現在都沒事了。”方嫻這麼安慰蘇仄,也安慰自己,逼自己不再去想是程雲雁的手段強迫她做出這個決定,就單是為了蘇仄……也算值了。

    “沒事了?”

    “對,沒事了,你不是要我讀書上大學?”

    蘇仄點頭。

    “你不是要照顧我?”

    他更不假思索的點頭。

    方嫻默默笑著,“好啊,你照顧我,我也照顧你,你負責我家貸款,我陪你上大學,不過我唯一想讀的只有台大,你要是考不上,可別賴我。”

    從現在開始,蘇仄的成功,是她唯一的成就,蘇仄的改變,是她力求的唯一目標。

    “蘇仄,你可別讓我失望。”

    他興奮的追問她好多事情與細節,她都避重就輕的回答。她會在往後的日子中慢慢清楚的告訴他,她決定不會對他有任何隱瞞及欺騙。

    “方嫻,等我這裡做完,我們就馬上回去準備考試!”他蹲下來,重新攪拌乳白色油漆,幹勁十足的要做好他最後一次工。

    “好,我也幫你。”

    “不用!工具髒的,會弄髒你的手。”

    “我都不怕,你怕什麼?”

    “那不一樣,你愛乾淨,我也是,可是我有帶替換衣服,你沒有……”

    蘇仄還在說著,方嫻冷不防的靠近蘇仄,趁其防備不住,吻住蘇仄。

    她從來也沒嫌棄他。

    是走偏路也好,是髒的也好,是傻的也好,哪怕他只剩下一顆純淨可貴的心,他是什麼樣子的,她都不嫌棄。

    “傻瓜,學著點,這才叫吻。”上次被他偷親,她耿耿於懷,得討回一點顏面才行。

    蘇仄只感覺到香軟有如果凍的觸感襲擊他的感官,一時間無法動彈與回應,連閉眼都忘記了。

    方嫻在吻他,他這才發現她的睫毛好長好長,她的皮膚細緻到看不見毛孔,臉頰上有凝結未幹的淚跡,他氣息一窒,深刻地投入這個輕吻當中。

    兩人唇瓣緊緊密合在一起,她沒有進一步的動作,只是親密的貼合,他再也不能滿足。

    他本能的開始吸吮,追逐她想退縮的紅唇,“不要亂動。”

    再也不管什麼髒不髒的事了,蘇仄滿是石灰的大手伸進她秀麗髮絲中,微使力道,她被迫壓低身子,索性整個人坐在地上。

    不遠處,有人等也不是,想進去也不是,“臭小子,我還看他是個老實的……”

    淩煥宸從另一邊走來,也是一身狼狽,沒比蘇仄好多少,不過臉上都是得意樣,“他那些都我教的啦!”

    什麼女朋友啦、Kiss啦、牽牽小手啦,還不都是他教蘇仄使小動作的。

    這一晚,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工地中,他偷偷傳授給蘇仄的兩性教育,總算有了臨床經歷。

    “老大,賣看啊啦,來呷奔。”

    “呷飽啊啦!”

    “蝦米?摸揪?”

    在人生的課題上關於讀書這一專案,方嫻算是如願以償了。

    雖然有些微改變,那也不影響多少,她有一個需要她陪同的物件,蘇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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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0-6 23:48:37

第十六章

    她不禁幻想一下那種情況,竟然使她想笑。

    “麻煩叔叔替我跟蘇仄謝謝,就說我收下了。”說著,她探手在背包裡找皮夾。這報名費她貪不得。

    葉風止住她的舉動,“我來不是跟你要這點錢的,事實上,我是想透過這個準考證,請你再認真考慮太太的建議!”

    她沒想過葉風是來說服她的,但她冷靜一想,葉風不是這麼冒失的人,難道會是蘇仄又出什麼事?

    “事情是這樣的,太太那邊雖然對你抱有期望,卻實在不願強迫你改變決定,對於少爺一直很想幫你家還貸款的事,她一直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是少爺去賭場的事被她知道了,她非常震怒,堅決不讓少爺再插手你的事,還凍結他名下所有戶頭,為的就是不讓他再幫你……”

    就算不動戶口,蘇仄也要用自己的方式賺錢。這句話,是葉風沒說的。

    “所以呢?”

    “若是你真的不願接受太太的提議,那請你在少爺面前把準考證撕了,也斷了他的心,順便……勸他回家。”

    “肖連仔,來!”

    工地裡,一名身材粗壯的中年男子,頭戴著寫有“安全第一”的黃色工作帽,腰間系上沾滿石灰的工具袋,他拿著礦泉水猛灌,最後用瓶子剩餘的水搓搓手,見還在遠遠那處工作的小夥子沒聽到他的叫喊,又再大聲叫一次。

    這次,被太陽曬到頭昏腦脹的年輕人總算聽到了,收拾散落身邊的工具,舉步來到老大哥面前。

    “來啦,賀誘困啦!做歹志要打拼,休息時嘛哎認真啦!”老大哥招呼一聲,順手拿瓶水給小夥子,“昧甲畚啊啦,桑便當矮來啊。”

    蘇仄聽話的喝過水,再用水豪邁的抹個臉,說了一句,“好,我去拿便當。”

    他往集合地點走去,那裡已經有人在發便當了。

    走沒幾步路,就聽到後方有聲響,蘇仄回頭,見是老大哥跟著,他自然的脫口,“大哥,我去拿便當就好了,你在這裡等一下,我把你的便當也拿來。”

    留下還在原位的老大哥楞著想,他有多久沒看過這麼乖的少年仔了?

    看看蘇仄,老大哥不只一次又想起自己家中剛上高中的小夥子,那小子能有蘇仄一半聽話、勤奮,他就算做工到死都甘願了。

    蘇仄拿了兩個便當,給老大哥一個之後,就坐在一塊石頭上,打開便當吃了起來。

    “肖連仔,你系安那欸來家蛤?你不訴應該要企學校嗎?免讀冊喔?”老大哥的問題已經存在心裡好幾天了,一直沒問是因為開不了口,現在問了,是他真心為蘇仄著想。

    就在他們看不到的鐵攔後面,也有一個人在等待答案。

    不過距離有些遠,她聽不太清楚,等到順著風吹過來的聲音,她聽到蘇仄回答——

    要還貸款……

    要讀大學……

    她抿著唇,臉上有微微動容。

    她一次次拒絕蘇仄,蘇仄便一次次瞞著也要幫她。

    方嫻茫然了。現在看來,她固執的不讓蘇仄幫忙到底是對是錯?

    她如果坦然一點接受,蘇仄也犯不著來這裡受苦。

    賭場那次,她還能對自己說,蘇仄是走偏路,總要有人帶他回正途,恰巧那人是她罷了。

    那這次呢?

    別再強辯與自己無關了,蘇仄是為了她來這裡受苦的,這騙不了任何人。

    她大可不必把蘇仄的一頭熱放在心底,可是看他在烈日底下揮汗工作,她卻有心如刀割的感覺。

    她想立刻進去把蘇仄帶出來,就像在賭場那次,她一刻也容忍不了蘇仄存在在不屬於他的地方之中。

    蘇仄不是生活在黑暗、勞苦、貧困、混雜的地方,就算是坐在石地上吃飯,他還能吃出蘇家調教出的規矩,安靜、慢食、輕咽,他跟周圍,格格不入。

    方嫻神態恍惚的來到蘇家,她想,面對蘇伯母都比對著狼狽的蘇仄還要容易,說得清楚一點,她是沒有勇氣面對蘇仄。

    “蘇伯母有需要這樣嗎?看蘇仄難受,你就好過?”

    她心疼得要死,所以才不信把蘇仄當命一樣的程雲雁會好過到哪裡。

    聽到這些話,程雲雁本該是生氣的,她兒子是為了誰跑去工地工作?又是為了誰,犯險出入賭場賭博?還為了什麼,跟她負氣離家不回,現在方嫻憑什麼到她面前指手畫腳?這一切不都是因她而起?

    但她沒有對方嫻發火,她是理智的,不是沒見過世面,護兒護短的愚婦。

    她知道方嫻來找她的原因只有一個。

    她有太多能耐與手段能使蘇仄自動回家,就是買斷蘇仄工作地的建案,也是輕而易舉。她卻什麼都不做,還讓葉風去蘇仄那裡把準考證取來,遊說方嫻到工地找蘇仄,讓方嫻親眼看著蘇仄為她費力勞心。

    她就不信方嫻不會心疼,到最後不會乖乖聽話。

    “蘇仄就是聽你的,不管我怎麼叫,他就是不回來。”把責任都推給她就對了。

    方嫻氣結,想大罵他是誰的兒子啊,誰生的誰領走好嗎!“你不就是想逼我就範才出此策略嗎?別再拐彎了,蘇伯母的心思,我都明白的!”

    程雲雁輕笑著,也不否認。

    “那你明白透了嗎?你不妥協,蘇仄也不會放棄的。”她更不會。

    “是啊,我該是看透了。”她怎麼玩得過在染缸裡滾過好幾圈的老狐狸?

    “這可不是因為我,我什麼都沒做。”她就是什麼都沒做,才慢慢將方嫻逼到死胡同中。一雙無形的黑手,推方嫻在懸崖邊,還要她心甘情願跳下去。

    “蘇伯母,我答應你的提議,一直陪著蘇仄直到他接手蘇氏企業。”

    程雲雁這才感受到勝利的果實是如此甜美,她忍不住揚起偷了腥的微笑。

    “但是以後你有任何要求,很抱歉,我以件數計費。”

    “什麼意思?”程雲雁的臉色變了。她是不是有什麼地方沒有算計好?

    “蘇伯母應該想得到“以後”,你讓我跟蘇仄一起越久,不怕他只聽我的話?他的固執己見,你比誰都懂。”還運用得爐火純青。

    這下,程雲雁的臉色終於陰沈下來。

    “你跟我算錢還以件數計費?”

    方嫻一點也不覺得自己太過分,程雲雁心機重,她可不能比程雲雁弱,而且,實惠為上。

    “不過話說回來,蘇仄是你的兒子,你還是很有贏面的,往後要是他向著你,我也無話可說,不是嗎?”

    她這是引了什麼煞星入門?打算活生生要來扒她皮的土匪?程雲雁心頭氣憤著,卻也掠過一絲心虛。

    當初在臺北時,她因為種種原因,把蘇仄放在這裡“養病”,但事實上,她的做法很明顯告訴其他人,蘇仄已經無法接任蘇氏企業了,她放逐了蘇仄。

    蘇仄不是傻瓜,他有感覺,他知道母親刻意為之的遠離,這對他來說,不也是傷害?

    如今想再要回蘇仄一點信任,能夠嗎?

    她太小看這個女孩了,這場戰役……還看不出誰是贏家。

    方嫻回到蘇仄工作的地方時,已經接近他們的下班時間了。

    站在建地圈起的鐵絲網外,看著許多工人走到工頭面前,一一領取今日的工資,而蘇仄也在人群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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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0-6 23:48:20

第十五章

    淩煥宸額頭冒出冷汗。這兩個人不吵則已,一吵就爭鋒相對,還把他當隱形人了,“欸欸,這也沒什麼好吵的,方嫻,阿仄會這樣也是別無辦法才做的嘛,所謂小賭怡情,大賭成家……好好好,我閉嘴、閉嘴……”

    蘇仄的表情還是有那麼一點不服輸,方嫻終究無法對他硬下心腸,微微歎了一口氣,輕聲細語,“答應我,沒有下次了,以後絕對不可以再去那種地方,你想我好的方式,就是對自己更好……你好,我就好,懂嗎?”

    方嫻伸手揉揉他表情僵硬的臉,軟化繃緊的線條,確定看到他極不情願的在她手心磨蹭兩下,算是答應,她才放心。

    “不要再讓人為你擔心了,他們是很辛苦的,你這麼做,他們會有多傷心啊。”

    她這才知道,蘇仄不是最可憐的人,可憐的是那些把希望寄託在他身上的人,當希望演變成失望,那期盼有多大,絕望也跟著變大。

    還不如平平凡凡當個無事一身輕的普通人,蘇仄或許能活得自在些。

    “我先帶你回去?”

    蘇仄自己也明白那樣的行為是不對的,想通了以後,要答應方嫻是很容易,可是這一答應下來,不就等於和她劃清界線了嗎?

    他不再有幫她的立場,她剝奪他幫忙的權利,一切,又回到原點?

    叔叔說的對,他一日若沒有擔起照顧她的責任,她一日就當他是個需要人照顧的孩子。

    叔叔說,為了她,他應該要更堅強。

    往日被堂兄弟姊妹們欺負的他,是沒有勇氣和力量照顧她的,他應該摒棄過去,相信自己可以讓她過得更好。

    他想,所以他應該要做到。

    蘇仄低頭,看到方嫻牽著他的手走路。

    她牽起他的手,難道一點悸動都沒有?想起一開始的時候,被一個女生牽著手走路,他也是害羞,到後來習慣她手的溫度,有時還會偷偷回握著她,她卻無芥蒂的朝他微笑。

    再轉頭,淩煥宸走在他旁邊,一臉興味的注視著他們合牽的手,曖昧的眼對他眨啊眨的。

    不知哪個念頭提醒自己,他不想答應方嫻那個“對自己好就等於是對她好”的說法,他可以不走險路,也有其他方式幫她。

    “方嫻。”

    蘇仄停下腳步,她也跟著停住。

    “嗯?”

    冷不防的,蘇仄低下頭在方嫻唇角輕碰一下,像蜻蜓掠過水面,在她心湖上泛起漣漪。

    一個小舉動,大大顛覆他們之間的相處模式,關係,不再清澈如水了。

    “你別誤會了,剛才我答應的是不再去賭場,其他的我沒說好。”

    其他的是什麼?噢!不對,她該驚訝的是,蘇仄怎麼親她?

    “我還是想讓你沒有後顧之憂的上大學,放心,我這次會找更正確的方法!”

    方嫻腦袋亂烘烘的,下意識撫著被蘇仄吻過的嘴角,大眼睛裡全是迷惑與不解。

    淩煥宸倒是雙手插著口袋,眼底盡是調侃,利用方嫻看不到的死角,用唇語對著蘇仄暗罵:臭小子!再努努下頦,指著方嫻家的位置。

    蘇仄馬上意會過來。

    “還有,我是男生,該讓我送你回家。”蘇仄對著傻住的方嫻說,手心一反,換他握住方嫻,將她的小手包裹其中,微微施加力道,以證明越來越茁壯的心意。

    她發現自己舉步艱難,定格在原地無法動彈,聲音陡然變得軟綿,“等等……為什麼親我?”

    說來,這是她的初吻。

    其他的事情都不再是問題了。

    方嫻羞澀的臉蛋像顆富士蘋果,泛起從沒有過的紅暈,饒是平常強勢如班長,也有這麼小女兒的姿態,而且看著就舒服自然,一點也不扭捏尷尬,讓兩個男孩都看閃了神。

    她好可愛。

    蘇仄心窩一暖,自信突增,他順從本心,含笑的把方嫻環抱入懷,又在她的臉頰與嘴唇偷了幾個吻。

    方嫻羞煞的推開他,這次臉是氣紅的,他卻笑得更開心。

    “方嫻,當我的女朋友,好不好?”

    他有越來越貪心的趨勢,想理所當然的對她好,甚至想著,從此,他們不再分你我。

    距離指考還有幾天,但日子卻越來越不平靜。

    導師們有鑒於多數同學都是自主性強的學生,管束的方式得有所改變,學習成效也才會大大提升,所以經過討論,想上補習班的就上補習班,想自修的就自修,想留在學校溫習課業,老師也隨時在教室陪著,重要的是要找到自己最能願意用功的方式讀書,那才是對人生負責任的態度。

    反過來說,管束變得鬆散,時間就變多,方嫻卻沒利用來用功讀書。

    這一天,是她剛滿十九歲的生日,她應徵上補習班文書的職位,到職日就在大學指考那一天。

    補習班主任是認識很久的長輩,給她的月薪兩萬二,多介紹一位學員進來就能多領獎金,主任說她笑容甜美,思慮清晰,口條流利,想月領三萬不是問題。

    “小嫻,你確定不再升學?你成績一向好,考台大不是問題,就這麼放棄……有點可惜。”

    “主任,謝謝你,但是我真的想得很清楚,你就別勸了。”

    “唉……這麼快就把主任叫得這麼自然,可見你心意堅定啊!”他幾乎是看著方嫻長大,她是什麼人,他還會不懂嗎?“我是為你好,前途的事不能草率決定啊,最近有什麼高三的課,你有時間就進去聽聽,如果改變心意想考試就去考,我這裡沒關係的,知道嗎?”

    他多希望指考那天,方嫻去的是考場,而不是補習班。

    方嫻笑著點頭,卻在心裡想著,她連報名表都沒有交出去,報名費也沒給,更不用說準考證那些東西一件都沒有,她拿什麼去考?

    她還是謝過主任的好意,接著便要離開。

    “方嫻,門口有人找你。”一位笑容可掏的女孩露臉喊著。

    當她出來,沒看到任何人,只有一個牛皮紙袋指明要給她。

    “請問,送這個來的人去哪?”

    身邊的女孩回道:“是位先生,他說你看到裡面的東西,若想找他,他就在對面咖啡店,若不想,就直接把東西丟了吧。”

    方嫻將牛皮紙袋打開,發現是貼有她大頭照的準考證,還有其他關於指考的檔。

    想,就去見他,不想,就直接丟掉。

    會是蘇仄嗎?

    不對,那人不會用這麼迂回的方式與她見面。

    或是蘇伯母?

    機率也不高,因為初次見面那次算是撕破臉了,照蘇伯母的心性,必然不會把姿態放這麼低。

    她會去找那個人,但純屬好奇是誰替她報名考試,還有用意為何?至於要不要丟掉,等看到那個人再說吧。

    方嫻來到咖啡店,不必怎麼尋找,就看到坐在店門口旁邊位置的葉風,她才一坐下,葉風便快速地切入主題,將寒暄問候那些客套話全都省略。

    “準考證是阿仄拿你放在老師那邊的身份證偷辦的,報名費也是他繳的,他到現在還不敢親手交給你,怕你生氣,想在考試當天強迫你去考場。”

    方嫻聽了真不知該做何感想,她早該知道會這麼做的人是他,不過,強迫?他真的做得出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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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0-6 23:48:03

    聽到這句話,淩煥宸不禁發噱了,“什麼我拖他一起?要是沒有一點能耐,誰能坐他現在坐的椅子!”

    蘇仄算是這裡老大的跟前紅人了,而他還只能坐蘇仄旁邊,被其他人看作他是蘇仄的跟班耶!這樣來看,是誰拖誰啊?

    “他現在跟這裡老大玩牌,不要吵,讓他專心算牌!”什麼事都比不上贏錢重要。

    此時的她,真的很想不顧形象的破口大駡。

    蘇仄是誰?他是蘇氏企業第一順位的繼承人。

    可他現在在做什麼?窩在髒亂不堪的環境中,用賭博在演繹慢性自殺。

    她剛剛才從葉風管家那裡聽到蘇伯母為了他身處兩難的立場,煎熬困難,下一刻,他卻背著蘇伯母在賭場自甘墮落?

    越過淩煥宸的肩,方嫻迎視蘇仄眼中那抹陌生且強烈的野心,閃耀著異樣眸光,對賭桌上的籌碼志在必得的模樣,她終究無法克制自己,大喊,“蘇仄!”

    不說這一喊,成功的使得在場所有的人都被她吸引注意,還有淩煥宸挫敗的無言以對,更讓被喊的那個人,手中的牌拿都拿不穩,屁股像被椅子燙著一樣,跳了起來。

    方嫻來了。蘇仄心頭只掠過這四個字,其餘的動作全由下意識在作主。

    她不會想看到他在賭博!

    他這時才有這種深刻體悟,在這之前為賭博而自圓其說的想法,瞬間成為泡沬.

    仿佛作了好幾天的夢,一直到此刻才完全清醒,當他站在方嫻面前,就像個誤入岐途的浪子,終於知道回頭是岸,當方嫻是浮木一般,是他犯錯後的唯一救贖。

    “方嫻……”

    就算蘇仄像個小孩在領罰的姿態,她也知道這裡不是教訓“小孩”的好地方。

    “先離開這裡。”她冷冷的,僅能吐出五個字,然後拉著蘇仄的手離開這個藏汙納垢的是非之地。

    “站住!誰準你們要來就來,想走就走!當秦哥這裡是什麼地方!”有人擋在他們面前,惡聲惡氣道。

    秦哥,主位上的男人,也是蘇仄對手其中之一,他把玩著一片籌碼,眼神瞬也不瞬的注視著蘇仄。

    “阿仄,過來把這一局繼續。”學生妹的出現,他根本不放在眼裡。

    搞清楚一點,這裡是男人的地盤。

    對這種情況已是熟門熟路的淩煥宸最先跳出緩頰。

    他先是向各位大哥笑臉陪不是,主動對桌面上的賭局棄權,笑呵呵的說讓大夥吃吃宵夜,解解氣。

    “等下次!下次一定帶阿仄來跟大家玩。”他心裡卻想,這“下次”可是機會渺茫了。

    棄權一說出去,等於把他們倆的籌碼免費奉送了,那全部籌碼總價值超過五十多萬哪!全都付之一炬,但在方嫻面前,淩煥宸不敢有半點不舍,打著先離開這裡才是上策的主意,拿起椅子上的書包,拽著方嫻撇撇眼神,三人往出口走。

    “不行,我沒說好,誰都不行走。”看到蘇仄對方嫻的態度,秦哥有預感,這次讓蘇仄離開,或許就看不到他會再來了。

    秦哥已經觀察蘇仄好幾天,一開始蘇仄只是淩煥宸帶進來玩的同學,只看不玩不插股,直到某日,蘇仄突然在最邊角的賭桌默默坐下,用一百塊玩二十一點,三個小時後,帶著一萬五千元走出大門,從此,他就記住蘇仄這個人了。

    第二天,蘇仄又再上門,回頭帶著三萬六千元離開,他的小弟發現異狀,暗自來找他。

    “兩個小子有鬼,在算牌。”

    他心裡早有底,“多加副牌進去讓他算,看看他反應怎樣。”

    結果,蘇仄還是大贏,他親眼看著蘇仄把五萬多的現金放進信封袋中,毫無留戀的拉著淩煥宸離開。

    於是,他認定蘇仄有著超乎普通人的算牌能力,還有過目不忘的本事。

    他喜歡栽培精明的小子在身邊做事,蘇仄這條小魚,他打算養著,日後就能為他所用。

    方嫻牽著蘇仄的手,死都不肯放開,“蘇仄不是這種圈子裡的人,你招惹他只會給自己找麻煩。”

    “你想談條件?”秦哥終於正眼看著方嫻,挑眉一問。

    方嫻想笑,“根本不需要,這裡見不得一點光,我帶蘇仄離開只是剛剛好的事。”

    淩煥宸來不及止住方嫻的犯上之詞,秦哥身邊的跟從已經氣憤難平,“臭女人,這麼跟秦哥說話,你找死啊!”

    秦哥眼中閃過一絲激賞,“阿仄在我這裡玩這麼多天,現在說他不是這個圈子的人,好像太遲了。”

    方嫻二話不說,從書包內拿出三隻信封袋,丟在秦哥面前的桌上,“這裡是蘇仄贏得的所有錢,還給你,就當蘇仄從沒來過。”

    “哪有這麼簡單的事。”

    “你要就要,不要我就把錢拿去警察局,看最後到底誰有事!”

    此話一出,周圍看熱鬧的賭客紛紛走避離開,就怕引來員警注意,得不償失。

    這學生妹不簡單啊,說他沒把她放在眼裡,她更是沒當他一回事。

    但是話說回來,他跟一群小孩子在計較什麼呢?

    不讓蘇仄走,就能保證留得住蘇仄?

    “可以,錢留下,你們離開,歡迎下次再來玩。”秦哥轉向蘇仄,“阿仄,秦哥待你就像兄弟一樣,記得回來看看我啊。”

    方嫻哪會多有遲疑,不讓蘇仄回答對方就帶著他,一眼瞪著淩煥宸,三人快步離去。

    秦哥身邊的人靠近低語,“就這樣放過他們?”

    他冷冷笑著,“這兩個小子再來,就拿玩具給他們,好好的供養著。”

    那人心領神會。玩具嘛,除了那個,還有什麼。

    話是這麼交代下去,但秦哥真的會做嗎?

    看著那個學生妹帶著蘇仄離開的背影,使他想著,要是當年有個女人站在他前面,拖著他離開賭窟,他的人生是不是就沒那麼複雜?

    “可不可以解釋一下你到底在想什麼?”

    方嫻問著面前的蘇仄,一副要把人家撕成碎片的樣子,對方卻是悶著,什麼話都不說。

    某人在一旁嚷嚷,“你怎麼把錢全都給了!那明明都是阿仄贏來的,不給也能離開,你這個笨蛋!”

    方嫻充耳未聞,繼續對蘇仄說:“那不是你該去的地方,現在不行,以後也不可以。”

    她好好說,就是知道蘇仄一定聽得進去,要不,也不會乖乖跟她出來了。

    “還有五十萬啊!我的五十萬!”

    方嫻白了淩煥宸一眼,要他住嘴,再對著蘇仄,“蘇仄,回答我的話!”

    蘇仄垂眸。他會這麼做,原因只有一個,“我想照顧你。”

    “可是我——”

    “你不需要!”蘇仄阻斷她未完的話,替她接續,“可是我自願!我就想那麼做!你也沒有權利不準我對你好,不是嗎?”

    她可以一直無條件幫他、照顧他,他就不能對她家貢獻一點心力?這是什麼道理?

    他這麼一吼,嚇傻其他兩個人,他們從沒看過他釋放情緒的樣子,原來也是很有震撼力的。

    方嫻回過神,顫著聲反問,“你去賭場算是為我好?你賭博就是為我好?那抱歉,這種好,我不屑,更不要!”

    在寂靜的街道上,方嫻的聲音回蕩在夜色中,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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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0-6 23:47:47

第十三章

    方嫻微微吃驚,又再慢慢調適自己。

    蘇仄不同於一般人,在學習的路上,他需要更多關注,可是出生在豪門貴胄的蘇家,他們並沒有給他理想的教育,反而任由兄弟姊妹們使計欺陵他,他能好好活在蘇家已經算是奇跡,怎能要他在學校表現如何呢。

    “我還以為……他可以過得比誰都好。”就像當年離去的女孩,還沒等她修補兩人之間破裂的友情,也能不帶著一點遺憾離開,在她無法想像的世界中優遊自在。

    “一般人遇到和阿仄同樣的事情,或許能調適得很好,但由阿仄來承受的話,這對他的心靈是更沈重的負擔。”葉風憶起過往,仍為蘇仄感到心疼。

    “是什麼事?”她聽出葉風的弦外之音,不解還有什麼事比霸淩更過分。

    “阿仄的媽媽不是老爺的元配,老爺雖然極疼阿仄這個唯一的兒子,卻深愛著早逝的妻子,對阿仄的媽媽沒有那麼重視,只當她是生下繼承人的女人,甚至連個名分都沒確立,兩人一直處在模糊曖昧的地帶,自然,阿仄的出身就成了旁系兒輩私底下的話柄。”

    方嫻掩不住震驚,她從未想過蘇仄的出身還帶有複雜的豪門糾葛。

    “那些孩子長得越大,話說得越重,毫不顧忌蘇仄的想法,大肆宣揚,還傳到學校去加油添醋,阿仄的心病就是這麼來的。他們根本不把阿仄這個蘇氏企業第一順位的繼承人放在眼裡,他們甚至在私下打定主意,不讓阿仄有機會介入蘇氏企業核心,時間久了,蘇氏就能完全易主了。”

    奪權的戲碼就能上演得毫無破綻,完美得無法挑剔。

    “阿仄的媽媽現在雖然掌握著蘇氏企業的脈絡,但大權終究要交給屬於蘇家的人,目前她已經招攬了旁系子輩們進入蘇氏企業,為的就是挑選及培養新的接班人,但是身為第一順位繼承者的母親,你應該懂她的心情,她不想放棄阿仄的……就算只剩一絲希望,她都不想錯放。”

    蘇伯母稱她是“希望”,就是這個原因?一想到蘇伯母這些年對蘇仄的不放棄與不能為人道的心酸,內心便對蘇伯母湧起一股難以言語的同情。

    蘇伯母這一路走來,甚是辛苦,看到唯一的兒子被人欺陵,在家族中,蘇伯母卻沒有權利為蘇仄出氣,還得用心栽培蘇氏企業的接班人繼位,蘇伯母內心承受的苦,外人無法想像。

    “要是還有可以期盼的機會,阿仄的媽媽就絕對不會放棄,只是,阿仄不再信任他人了,除了你。”葉風也把“希望”寄託在方嫻身上。

    頓時,方嫻明白葉風想對她說什麼了。

    “我該去哪裡找他?”她昏了才真以為葉風也不知道蘇仄在哪,身為管家的葉風,蘇仄最親近的叔叔,對蘇仄的行蹤,他應是了若指掌。

    “你去了,又打算如何?”

    “和蘇仄把話說清楚。”一味的縱容不是好事,他應該要學著堅強,學著獨立。

    葉風卻誤解她的本意。

    “我說這些話不是要你同情蘇仄,但如果你真的願意幫忙,我會很感謝你。”他是打從心底由衷說道。

    “你誤會了,對那件事,我沒有任何想法。”她意志堅定,明白事情有輕重緩急,而現下,蘇仄的問題並非她的責任,也就不排在她的行事曆內。

    好似早已知道方嫻會這麼回答,他雖然失望,卻也不願勉強,“既然說服不了你,剛才的話,就當我沒說吧。”

    他別過臉,“你回去吧,就別找他了,無濟於事。”

    方嫻懵了。管家叔叔為何這麼說?

    她急忙從書包裡拿出三個信封,“這是蘇仄給的,我必須還給他。”

    至少,她還有正當理由找他。

    葉風注視著信封袋,眼波流轉間有耐人尋味的意思。

    他沈默半晌不語,讓方嫻在一旁焦急不安。

    “叔叔,你一定知道他在哪,拜託,快告訴我。”都已經這麼晚了,還不見蘇仄返家,他放心,她擔心啊!

    葉風瞅瞅手錶,平靜道:“阿仄最近與一位同學走得很近,放學時也都與他同行,現在他們應該還在一起。”

    “同學?哪個同學?”

    “淩煥宸同學。”

    當方嫻聽見這個名字,心裡也隱約知道,蘇仄和淩煥宸鬼混在一起,肯定不是參與什麼健康的活動。

    但她怎麼也沒想到,當她找到蘇仄時會是如此景象。

    她簡直難以置信,淩煥宸竟帶著蘇仄到民宅賭博!

    現場圍繞著全是屬於三道九流的人,他們來來去去,用不甚好意的目光注視著呆滯的站在門口的方嫻。

    某人大聲一吼,要方嫻把門關上,並朝身旁看似小弟的人嚷嚷著怎麼隨隨便便就放面生的人進來,想找死啊!

    小弟們搔搔頭,覷了方嫻一眼。若不是她身上的學校制服讓人鬆懈心防,他們也不會這麼輕易讓她進來。

    “你不是來玩的吧?要找誰啊?”

    她哪裡有心情回應不相干等人的話,直直的就往人最多的那桌走去,只因那些圍觀的人喊著她最熟悉的名字。

    “蘇仄,再來,蘇仄,再來。”

    越走越近,一道聲音也傳入她的耳中。

    “別吵!讓阿仄好好算!”

    是淩煥宸。

    方嫻無法分辨眼前的情況,她該有什麼反應?

    是生氣,是震驚,但最多的,是失望。

    書包內的三個信封,其來源,似乎有了答案。

    有濃得像化不開的黑霧,擋在前面,而蘇仄,是她唯一可及的光影。

    四散在周圍的賭博用具干擾她的思緒,撲克牌、骰子、四色牌、麻將,都使她眼花撩亂。

    某人背對著她,認真專注於面前的牌局,絲毫沒有感覺到來自後方的氣流波動。

    這局面,他有百分之八十五能贏的機率,這一個賭注,他要穩贏不可。

    莊家一一詢問閑家們要不要加牌,蘇仄快速掃過桌面上的所有牌,暗忖著下一步驟,計量當中微妙的數字遊戲。

    “再來一張。”他向莊家要了一張牌,下了賭注,也加上更多籌碼。

    他說要照顧方嫻,這句話,絕不造假,不過賺錢的方式,得由他來定。

    “阿仄,全部丟下去,我看他們都撐不久了。”淩煥宸在蘇仄耳邊竊竊私語,“這一局贏了,少說有五十多萬,可以還方嫻家一半以上的貸款了。”

    蘇仄二話不說,把手上兩個紅色籌碼也丟了下去。

    這就是,ShowHand.

    “蘇仄。”她咬著牙,聲音從僵硬的嘴角泄出。

    這一句,細微到蘇仄沒分神注意,卻讓淩煥宸驚覺到她的出現。

    淩煥宸從心虛到豁出去的表情全寫在臉上。

    看到方嫻,他就該明白,這夜路怕是走到盡頭了,不過,他至少該讓這一局完美結束,畢竟,這一局的賭金,比什麼都重要!

    淩煥宸不動聲色的離開蘇仄身邊。

    “是誰帶你來的?”為了不驚擾蘇仄的專注力,他選擇擋下方嫻,“讓他結束這一局!其他的,等離開這裡再說。”

    至少,這一局要先贏到手。

    方嫻憤恨的眼神射向某人,揮開拽著她臂膀的手,“你想墮落,為什麼要拖他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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