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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0-31 08:25:54

《惡水上的大橋(江山美人之二)》作者:胡以汶

他遠從美國來到債主家中,
竟被美麗女傭誤認為是一搬運工。
他這個“辣手殺手”真是丟臉丟到大西洋。
唉!
倒楣的事還在後頭,
閑來沒事逛大街,
卻遭仇人暗算。
意識模糊中,猶見……
一位戴著超々一尢眼鏡的“青蛙女郎”,
溫柔的為他卸下衣物、清理傷口,
難不成是他在作夢?
當他為了再見到動人的女傭,
登門討債成了最完美的藉口。
債主、女傭和青蛙女郎竟會是同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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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8-10-31 08:30:13


    喬峻很訝異自己先前想要一拳打扁他的衝動全都消失了,便開口問道:“所以仰甚至不惜引進外面的勢力以求幹掉我?”

    “世界已經不同了,黑幫組織不再單純,也需要轉型成多角化和商業化,我自認在這方面可以做得很好,但是你們父子卻一意防著我,日子一久,我當然會萌生反叛之意。”卡森認命的搖頭,“只是我太躁進,選錯了盟友……”

    “我聽說了,最近“景福會”被人牽著鼻子走,弄得一團糟。”喬峻注意到自己的語氣溫和不少。“你真的這麼想當老大?”

    “每個人都有他的夢想。”卡森無奈的淒涼笑笑。“有時太過執著,就會做出連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事。”

    “但事情變成這樣,你不後悔?”

    “我剛剛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夢想和非分欲望是不一樣的。”卡森露出堅定的眼神,“我沒什麼好後侮的,你要殺就殺吧!”

    “你就這麼怕我?”喬峻希望他不會聽出自己的無奈口吻。

    “有誰不畏懼你?”卡森不得不承認。“不過自你從臺灣回來之後,確實有點不一樣,但是我說不上來。”

    說了這麼多話,卡森沒注意到他自己也變得輕鬆下來了。

    “之前我不知道你的想法。”喬峻大方的坐下來,蘭毫不怕他對自己偷襲。

    “我有個辦法,乾脆我將幫主的位置讓給你坐好了。”

    卡森看向他的表情變得比摩登大聖還誇張。

    “你瘋了,不然就是想開我玩笑!”卡森一臉的不相信,而且他隨即想到,“就算是這樣也沒有意義,你只要繼續待在會裡一天,你還是實質的幫主啊!”

    “我是說真的。”喬峻的眼中閃著光芒,他堅信這雖然是他剛剛才想到的方法,卻絕對能解開他心中的死結。“我想退休了,也就是離開‘景福會’。”

    “為什麼?”

    “因為你剛剛說過,每個人都有他的夢想啊!為了實現它,有時做出不可思議的事也是很正常的,不是嗎?”

    喬峻不等他答應,便自己找來紙筆,把名下六個戶頭的帳號和密碼全寫出來遞給卡森,“喏,就留一個戶頭給我當退休金吧!以後‘景福會’就正式交給你管了。”

    卡森見喬峻所言不假,不禁張大了嘴,這一切實在令他難以接受啊!

    “但是我也有條件,就是你必須揪出破壞‘景福會’名譽的人到底是誰,還有解除莫瑞斯對我的追殺合約,我沒空理他。”

    “幕後主使者的身分我也不知道,但是查到之後我一定會告訴你的。”卡森感激的握著那張紙,因為只要有資金,他便不用再受制於人了。“可是莫瑞斯一向只聽出資人的命令,這次下令的正是那個神秘人物……”

    “好,我明白了,這件事交給我處理。”喬峻不信他能撂倒自己。

    “我……我能不能問你,你的夢想到底是什麼?”卡森直到此刻都還覺得自己身陷夢中。

    “是個女人。”喬峻的表情變得更加柔和。“比天使還要純淨無瑕的女人,若不是她,今天大家可能就要以血腥收場了。”

    “那糟了!”卡森不由得著急起來。“莫瑞斯那傢夥才剛剛打過電話,他說這次逮到了你的女人.你絕對跑不掉。”

    “什麼!”喬峻萬萬沒料到有這種事,他憤怒的一擊桌面,立刻起身打開暗門準備走人。“我要立刻回臺灣,幫我訂最快的機票。”

    卡森只能慚愧的目送喬峻沒入書櫃中的暗門,以父親的心情趕緊打電話替他訂機票。

    ***

    莫瑞斯發誓生平從未遇見過比趙貝茹更令他傷腦筋的女人。

    “你還搞不懂嗎?之前我是存心騙你的,因為讓你心甘情願的跟我走,比我把你打昏再扛出來要簡單得多,所以我才這樣做。”

    莫瑞斯又點了一根煙,急躁的猛吸一口才又接下去,“這可是我最後一次解釋了,你若是再懷疑我就翻臉哦!”

    他不明白自己為何要對她再三解釋,只知道她滿腦子只掛念著喬峻,絲毫不在乎自身的安危,對他而言,這分明是種侮辱。

    “你被我綁來,應該要害怕、尖叫啊!難道你不知道自己可能永遠沒機會走出這扇門了嗎?”他試著恐嚇她。

    “既然你確定喬峻沒事,我高興都來不及,為什麼要不愉快?”趙貝茹理所當然的說著。“何況你也沒拿繩子綁我,足不出戶又是我二十年來最習慣的事,待在這裡沒什麼不好啊!”

    她並不是不瞭解何為綁架,只是她在電視上看到藏匿人質的場所多半都是廢棄髒亂的小屋,而他願意將她安置在五星級的飯店中,她覺得環境還不錯哩!

    “你真的不懂什麼叫做害怕?”

    他一步步逼近她,他之所以將她安置在有床的房間裡,當然是別有用意,因為他早就覺得趙貝茹的身材不錯,想打她的主意。

    “除了擔心所愛的人之外,對自身的無端恐懼是於事無捕的。”趙貝茹自有她的一套想法。“我的心靈很自由,你就算把我五花大綁也沒用,但如果你打算對我施暴,我確實不能阻止,只不過我的身體有缺陷,只消稍微掙紮就會心臟缺氧,當場死在你面前。”

    雖然趙貝茹的語氣輕鬆得像是在講別人,但莫瑞斯見過她因為情緒激動而差點休克的樣子,所以不得不相信。

    “哼!老子本來打算好好享受你的,現在只好作罷了。”莫瑞斯認命的把煙熄掉,想恐嚇的口氣卻凶不起來。“不過我這是要警告你,這房間已經被我設下機關,外來電話也已經被我轉接到手機上去了,你不可能打電話求救的,而大門雖然沒有特別上鎖,但是想偷跑出去的下場就和那輛休旅車一樣,會被炸得稀爛。”

    莫瑞斯惡狠狠的朝她比了一個炸彈開花的手勢,趙貝茹卻燦爛的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他覺得受到挫折。

    “我想到你剛剛在醫院時的樣子,當時比現在好看多了。”她突然岔開話題,“你認為自己和喬峻比起來誰比較狠?”

    莫瑞斯不由自主的認真考慮這個問題。

    “看起來比較凶的人也不見得比較厲害啊!”他不願承認自己在這一方面略遜一籌。

    “那就對了。”趙貝茹和善的提醒他。“我既然不怕他,更不會怕你,所以你如果有什麼想要吩咐我的,好好說便成了。”

    莫瑞斯自詡不是剛出道的小毛賊,但是他卻無法接受自己正在臉紅的事實。

    “我受不了了!”他大吼一聲。“我寧願出去找個女人消消火氣,也不願待在這裡聽你說教。”

    他走到門口,按下出人的機關密碼,回頭不甘心的再次提醒她,“我現在既不能殺你,暫時也不想傷你,就讓你囂張一陣子吧!不過你將親眼見到喬峻死在你的眼前,我以你當誘餌,一定能成功幹掉他的。”

    看到趙貝茹終於閉上嘴巴,他覺得自己終於贏了一回合,“我倒要看看,屆時你是否還有辦法如此冷靜,哼!”

    趙貝茹臉上的表情一直都很平靜,她耐心的等他說完才開口問他,“這個房間的設計還不錯,旁邊有簡單的廚房設備,你既然不願讓我叫樓下餐廳的食物,就請你回來時帶些自己喜歡吃的菜,讓我來下廚吧!”

    他聽得一愣,趙貝茹卻補上一句,“記得千萬別玩得太晚才回來哦!否則人質因此餓死就糟了。”

    莫瑞斯當場氣得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不知如何是好,她分明是調侃他想出來的囚禁方式有漏洞,他卻偏偏無法反駁,只能乖乖照著她說的去做,就像是個百分百的菲傭。

    這回莫瑞斯再也不說話,像條鬥敗的狗,返身關起門便走。

    趙貝茹直到確定他已經走了,才虛弱的露出痛苦表情,放鬆的躺在床上。

    其實她不僅怕,還怕得差點發抖,只是他沒察覺罷了。

    可是為了喬峻的安危,她必須好好的活下去,直到能提醒他離開危險為止,瑞斯是她見過最狡詐的人。所以才懂得利用她來牽制喬峻,以占得優勢。

    “喬峻啊!我真是你的弱點嗎?你會不會來救我呢?”

    她躺在床上胡思亂想,對於他的到來有著既期待又擔心的矛盾。“在你來之前,我也只能把這裡當作醫院,好好的休養了……”

    ***

    喬峻風塵僕僕的從美國飛回臺灣,在毫無頭緒的情況下,只能立刻到趙家詢問情況,以決定下一步動向。

    “你害我妹妹被人綁走還敢上門來?別以為似是流氓本姑娘就不敢修理你……”

    趙君吟開門見到喬峻,不由分說的就順手拿起一旁的掃帚使勁的朝他的頭揮下去。

    “啪!”的一聲,喬峻完全不閃避的任由掃帚敲在自己頭上,結果掃帚柄應聲而斷。

    而後,他的額角也留下了鮮血。

    趙婷芳見狀,急忙沖出來拉住趙君吟,“別打了,這樣會打死人的。”

    不過她這句話顯然是多餘的,趙君吟原本是因為莫瑞斯在電話中極盡恐嚇之能事,讓她提心吊膽卻只能幹瞪眼,所以才把責任全怪在喬峻身上,剛才一看到他,怒氣全來了,沒想到一掃帚敲下去他卻連避都不避,讓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我的掃把……”現在不必趙婷芳拉她,趙君吟也沒得打了。

    “下次我賠你一枝新的,或是你想換成吸塵器也可以。”喬峻雖然痛,但他也知道這一下遲早要挨的。

    “現在請你告訴我,貝茹她人還安全嗎?”

    焦急的神情中,顯示他對這件事並不知情。

    “我猜你也是剛剛才獲知這個消息吧!”趙婷芳在一旁察言觀色。“否則你一定不會來得這麼慢。”

    “本來我依照和你二姐的約定回美國去了。”喬峻雙眉緊皺。“沒想到幫會裡發生叛變,追殺我的人竟然動腦筋到貝茹的頭上,真是的。”

    “所以我堅持不讓貝茹和你在一起就是這個原因,你一天到晚打打殺殺,遲早害到可憐的貝茹。”趙君吟刻意的強調,以彌補她剛才打傷喬峻的心虛。“現在證明我沒錯了吧!”

    “此時說這個也沒有用了,大家別站在門口,還是進來先商量對策吧!”趙婷芳開口打圓場。

    “不,你只需要告訴我莫瑞斯到底提出了什麼要求,反正他的物件是我,只要我按他指定的時間、地點出現就可以,救人要緊。”喬峻自忖已經耽誤不少時問,不想再浪費力氣作無謂的討論了。

    “正因為救人要緊,”客廳傳來另一個男人的聲音。“你才需要更加謹慎,因為這件事有你不明白的隱情在其中。”

    喬峻隨聲望去,見到客廳沙發上站起一個和他同樣高大挺拔的男人。

    “你好,我是高橋邦彥。”他主動走過去想和喬峻握手。

    喬峻對於陌生人自然有戒心,他露出倨傲眼神,別過頭去,“我不需要也不習慣他人的幫助。”

    高橋雖然碰了個軟釘子,但是他毫不介意,反而朗聲大笑,“哈哈!沒關係,‘景福會’的‘辣手喬峻’果然名不虛傳。”

    “辣手?聽起來好像‘紅油抄手’之類的外號哦!”趙婷芳忍不住噗哧一笑。

    喬峻臉上一紅,之前他很少亮出這個名號,正是這個原因。

    “看來你們趙家姐妹似乎專門收服這種怪物級的男人嘛!”高橋跟在利川章雲身邊也不是一兩天了,他很明白喬峻的個性和之前的利川幾乎一模一樣,都是雄霸一方,不可一世的人物。

    “很抱歉之前打斷你說的話。”高橋再次自我介紹,“我是趙家大姐趙妤貞的先生,利川章雲的手下,自從趙好貞嫁到利川家之後,我便負責調查一件可能和趙家牽扯很深的陰謀。”

    “我不懂那和我有何關連。”喬峻擔心的並不是這些,而是趙貝茹的安危。

    “容我說一句,連同你和差點瓦解的‘景福會’都是其中的受害者。”高橋神情凝重之餘,不忘抬眼看他,“但是依我推估,趙貝茹目前並沒有生命危險.因為幕後黑手的目標並不是趙貝茹或是你,不然你們早就掛了。”

    喬峻見他是趙家的朋友,不僅說得頭頭是道,又切中了“景福會”的最新秘密,便放慢腳步,聽聽他怎麼說。

    高橋終於有機會將所知全說出來,還花了不少時間。

    “總之因為趙妤貞懷孕,利川財團又有被人陷害的經驗,便換成我在暗中調查了數個月,我認為這一切都是有人想謀奪趙家財產所致。”高橋作結論。

    “所以‘景福會’和我成了被利用的工具?”喬峻知道趙家有錢,但是沒想到家大業大到這個程度,無怪乎遭人覬覦,只是知道自己被利用的滋味確實不好受。

    “這個世界上有太多可怕的勢力,你們‘景福會’雖然表面上橫行無阻,但反過來說也直接成為眾矢之的,根容易被毀去基業。”高橋解釋。

    此時喬峻才深知卡森心裡的想法對於讓“景福會”繼續生存有多麼重要。

    “高橋,你怎麼可以隨便把家裡的事告訴外人呢?尤其是一個流氓。”趙君吟謹記著趙妤貞的囑咐,一直將這件事視為趙家最大的秘密。

    高橋笑一笑,“沒關係,以喬峻的身手卻願意被你拿掃把教訓一番,足以證明他深愛著趙貝茹,已經算是自家人了,而且據我所知,他剛剛宣佈脫離‘景福會’,已經金盆洗手了,你們該接受他。”

    姐妹倆聞言,驚訝的看著喬峻,沒想到愛情的魔力真的如此之大。

    “言歸正傳,”高橋轉向喬峻。“你的委託人當初是不是希望你別傷害趙家姐妹?”

    喬峻點頭。

    “對方分明是想讓你們活著保持繼承財產的資格,但是卻又不願見到你們太過順利尋到失散的兄弟,所以了一再找藉口派人阻撓。”高橋推斷。“可是他絕對沒想到素以凶很著名的喬峻會愛上趙家的女人。”

    “所以現在莫瑞斯受顧於他,同理可推,他應該也不會傷害貝茹嘍?”

    高橋無奈的表示,“理論如此,但以他的行事風格,會不會欺負她我就不知道了。”

    喬峻一想到趙貝茹可能正因為他而受苦受難,就不由得激動起來。

    “別急,莫瑞斯確實已經通知我們時間地點了。”趙婷芳開口。“他指明要你拿命去換。”

    “去就去!大不了爛命一條!”喬峻忿然。

    “那可不行!”趙君吟插嘴。“你要是死了,我想貝茹也不會活得很愉快。”

    喬峻愣然的看著她,趙君吟則是第一次對他露出友善的表情,“我猜我如果還不接納你,大姐她也會反對的。”

    ***

    莫瑞斯開始覺得自己只是個微不足道的棋子。

    “若非如此,為何連交換人質的地點都不能由我決定呢?”他自問。

    他想到就氣,前天出錢雇他殺掉喬峻的神秘老闆打電話通知他,指稱“景福會”已經和其決裂,但是他盡可繼續執行任務,金錢方面絕對能得到無限制供應,當他得意的告訴老闆他已經抓到趙貝茹做為人質時,老闆卻緊張得半死,直罵他亂出主意,並且囑咐他千萬不可傷害趙貝茹的性命,否則他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會被另一批人追殺到死為止。

    “這算什麼?”莫瑞斯百思不解。“如此不就變成我必須回過頭來保護趙貝茹,如果她的性命堪虞,我也難逃一死了嗎?”

    可是見到老闆根本不將“景福會”放在眼中的態度,莫瑞斯不得不確信他真的有此能力。

    更嘔的是他終於和喬峻聯絡上之後,喬峻非但不理會他的脅迫口吻,還信心滿滿的撂下話,“幕後老闆一定告訴過你不能傷害貝茹,相信你不是傻子,只是運氣不佳而選錯了萬法,所以交換人質的時間和地點由我來決定,反正我們倆遲早終須一戰。”

    就這樣,他竟然被莫名其妙的牽著鼻子走。

    “但是我可不是傻瓜啊!”莫瑞斯陰險的笑著,他自有自的打算。“你竟然笨得先告訴我時間和地點,簡直是犯了大忌,這樣我根本不需要到現場就可以做掉你了,還怕你在那邊布下什麼詭計嗎?嘿嘿!”

    所以他現在正擦著長射程來福槍,調校紅外線瞄準器和空遠鏡,以求在遠遠的一千公尺之外就可以放冷槍幹掉喬峻。“現在只等你進入射程範圍了。”

    這棟大樓的七樓是他費心尋找之後,評估為惟一能暗殺喬峻,又不影響撤退的地方,所以他趁早就將趙貝茹移到這個租來的房間。

    “你真是幸運。”他終於可以逞口舌之快,報一箭之仇了。“這間房子剛好空著沒人住,所以我順便把你帶過來,免得你錯過觀賞愛人被子彈貫穿腦袋的機會,呵呵!不過等一下我對喬峻行刑時,可得把你綁起來,免得你壞我大事,真是對不起了。”

    莫瑞斯說完,見到趙貝茹痛苦的神色,也不敢太刺激她,所以留她一個人在房間,自己出去買一些必需品了。

    “天啊!我到底該怎麼辦?”她再怎麼鎮定,也沒辦法眼睜睜的見到喬峻被殺而無動於哀。“莫瑞斯出去了,這是最後的機會,我要怎麼提醒喬峻呢?”

    慌亂之間,她見到將用來暗殺喬峻的窗口。

    “對了,我只要從這裡跳下去,一定可以引起路人的注意,員警只要上來詢問,莫瑞斯便再也不能害人了。”

    趙貝茹看向窗外,知道自己跳下去必死無疑,卻還是做出準備動作。

    “喂!等一下,你真的要跳啊?”

    她嚇一跳的抬起頭,直覺以為天花板上的燈泡竟然說話了。

    “是誰?”趙貝茹驚魂未定,直撫著胸口。

    “是我,高橋邦彥啦!”原來她頭頂上的是擴音器。

    “你怎麼……”趙貝茹見到希望乍現,臉上不由得驚喜交織。

    “你忘啦!上回利川章雲正是因為被人竊聽,從中作梗才差點壞了和你大姐的好事,所謂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我這是舊招新用,反正你照著莫瑞斯的話做,我保證不會讓你的寶貝喬峻丟掉性命就是了。”高橋語氣急快。“他回來了,待會兒見!”

    聲音倏然消失,趙貝茹覺得像是作了一場夢。

    莫瑞斯剛好在此時進門,他看著她一臉呆滯,不覺心情相當愉快,“時間到了,我得把你綁起來,不過你別傷心,我殺他時保證不會拖泥帶水,之後也會放你回家,這已經夠寬容了。”

    他跟著把所有東西都準備好,先將窗戶拆下,槍也架設上去,整個人則作預備姿勢專注的盯著瞄準器。

    不一會兒,他高興的怪叫起來,“嘿!喬峻那個笨蛋真的來啦!”

    被綁在一旁的趙貝茹聽得不禁流下冷汗,拚命喘著氣。

    正當莫瑞斯開始瞄準喬峻時,擴音器適時響起。

    “別動!否則我要你腦袋開花!”

    莫瑞斯才剛開保險,便嚇得完全不敢動,只能大聲回答,“你是誰?憑什麼要我別動?”

    “別以為你可以偷偷動作,立刻把你的左手放回原位。”

    他立刻乖乖的照做,不甘心的四處偷瞄,“你看得見我?”

    “轉頭瞧瞧窗口正對面的大樓吧!狙擊手隨時能輕易擺平你。”

    “怎麼可能……”莫瑞斯轉頭一看,不禁張大了嘴。

    “當然可能了,因為這個地方是我們本來就設計要讓你挑選的,這也是惟一的狙擊好地方了,所以你等於是栽在自己的專業知識手上。”

    莫瑞斯絕望的再度透過望遠鏡看向喬峻那邊,喬峻卻朝他揮手,聲音也透過擴音器傳過來了,“認輸吧!你和我一樣,敵不過一整個團體的。”

    莫瑞斯灰敗著臉,不再妄想突圍,慢慢將手舉起放在頭上。

    “好了,現在還有一件事。”高橋的聲音再度傳來。“如果你像我現在看到的一樣珍惜生命,請把進去房間的炸彈密碼念給我聽。”

    ***

    明明是生離死別後的相逢,趙貝茹在感受喬峻強而有力的擁抱之後,卻拉下臉別過頭去,說什麼也不願再見到他便隨高橋離開了。

    兩天后,當所有人都來到了趙家大廳,很特別的是,建卡森都大駕光臨了。

    “喬峻,你是不是又說了什麼刺激到貝茹?”趙君吟不理會男人們有要事相商,把矛頭先指向他。“如果不是這樣,她為何情緒變得怪異無比,連對我們姐妹都不理不睬?”

    喬峻頗無奈的攤攤手,“我不過是和她說現在一切都雨過天青了,希望她能嫁給我,兩人一起創造美好的未來,如此而已啊!”

    “是不是你不夠誠意?例如該送些特別的禮物什麼的。”趙婷芳反應很快,但是一說出來就遭到趙君吟的白眼。

    “你又不是不明白她的個性,貝茹是那種人嗎?”

    “或者……或者她在這段時間被莫瑞斯欺負了而想不開?”趙婷芳又開口。

    “不可能!”這次說話的是卡森。“他是我的手下,個性我也最清楚,像他這種以保命為第一優先的人,不會愚笨得違反雇主的命令,找自己麻煩。”

    “那就是喬峻你沒告訴她說你已經不是黑這分子了。”

    “我確實來不及告訴她……”喬峻沈思。

    “讓我來說吧!這樣應該更有分量。”卡森的口氣像是喬峻的父親,他見到眾人並不反對,便獨自到趙貝茹房間和她解釋了。

    五分鐘後,他表情遺憾的回到客廳,“很抱歉,我說不動她,她告訴我那不是最重要的,總之她和喬峻沒有緣分在一起。”

    討論陷入僵局,眾人只好換個話題,喬峻則神情落寞的杵在一旁。

    “這次我來,主要是告訴大家在美國的發現。”卡森發言。“自從我對外宣佈和幕後老闆正式決裂之後,就有很多單位不斷來找‘景福會’的麻煩,我想他在美國政界的影響力必然很大。”

    “其實黑道幾乎在每個地方都有,所以我根據地緣關係猜測,這件事的幕後黑手可能是美國人。”高橋很早就懷疑了。

    他本身既然是大人物,想必和爸爸本來就有關係,或者至少有商業上的往來。”趙君吟開口。

    “既然他知道要找趙家遺孤的麻煩,說不定對於趙家目前的困境十分清楚,可能他還是趙家的好朋友呢!”

    “這樣範圍就小多了,只不過反而變得更難查出是誰。”高橋作總整理。“眾人的意見果然不同凡響,我得儘快將這件事報告給趙妤貞知道。”

    “哈!我知道了。”趙婷芳突然大叫。

    “你這麼聰明,這樣就可以猜出對方是誰了嗎?”卡森睜大了眼。

    “唉!真糗,我失禮了。”趙婷芳的音量立刻降低。“各位對不起,我是說已經知道三姐為何悶悶不樂了。”

    喬峻霍然抬頭。“你知道了?”

    “當然。”趙婷芳稚氣未脫的得意笑笑。“你們都忽略了三姐的身體狀況,她一定是在意自己不是正常人,所以擔心和喬峻結婚會影響他往後的日子啊!”

    這麼一提醒,所有人都豁然開朗了。

    “我真笨!”喬峻敲敲自己的頭。“連這個都想不到。”

    “或許我們應該想個方法幫幫他。”高橋提議。

    所有人低聲商議一陣子,囑咐喬峻一些事,便讓他一個人去敲趙貝茹的房間了。

    喬峻忐忑的在門板上敲了幾下。

    “你來做什麼?我不是說過不想再見到你了嗎?”趙貝茹一見到是他便打算將門再度關上。

    “我正是來辭行的。”喬峻伸手擋住她的動作,但絲毫沒有粗暴強迫的意味,有的只是絕望神情。“因為你不要我,所以卡森說他不想放棄這個機會,要求我回去繼續主持‘景福會’。”

    “那你就去啊!”趙貝茹衝口而出,她對於喬峻不能明白她的苦心感到難過。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喬峻說得像真的一樣。“反正我的人生沒有你,已經沒有意義了,還不如打打殺殺的死在外頭,也勝過孤獨的苟活著,我本來以為你既然救了我,便會照顧我一輩子,沒想到……唉!”

    說完,喬峻就打算回頭離去了。

    “喬峻,你和我在一起不會幸福的啊!”趙貝茹忍不住喚住他。“我不是正常人,你會因此受苦的。”

    喬峻回頭,眼中也含了淚水,“你終於說出口了,但是為什麼我卻覺得和你在一起就是天堂呢?”

    他愛憐的上前擁住她,而這次趙貝茹終於不再掙開。“傻瓜,你身體的問題總有辦法解決,但是你忍心讓另一顆心也跟著你一輩子破碎嗎?”

    她無言的靠著他。

    “別那麼激動,否則你死了我怎能獨活?”他的語氣開始幽默了。“還是答應嫁給我吧!不然我也會被外面的人砍死。”

    “貪嘴!”趙貝茹破涕為笑了。“說是不再當流氓,卻還是用同一套威脅我,嗯?”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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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8-10-31 08:29:43


    設備完善的私人醫院裡,趙貝茹臉上帶著淚痕意識不清的蘇醒過來。

    睜開眼睛時卻發現自己帶著氧氣罩,真是一件令人既不舒服又沮喪的事,她強撐著虛弱身軀從床上搖晃坐起,扯下臉上的氧氣罩,面色蒼白的詢問不知何時進病房陪她的趙君吟,“我又休克啦?你是什麼時候進來的,怎麼我都不知道?”

    原本神色凝重的趙君吟一見到她醒來,立刻滿臉堆笑,故作輕鬆的朝她“報告”,“沒有吧!我看你只是睡了一下而已,沒什麼的。”

    “二姐,你別安慰我了。”趙貝茹看向左邊窗口。“之前陽光不是從這邊照進來的,我恐怕已昏過去很久了吧!”

    “你這個傻孩子。”’趙君吟走過去陪她坐在床沿,心疼的摟住她孱弱的身子。“看看你,瘦得和皮包骨一樣,本來二姐相信你,不願過問你的事,但是你既然為了一個不值得付出的男人茶飯不思,我就不得不干涉了。”

    趙君吟一知道妹妹竟然連飯都不肯吃,人又不時的休克,連忙把工作放下,匆匆趕到醫院照顧她,好不容易等到她醒過來,才忍不住數落幾句。

    “他不是那種人!”趙貝茹直覺反駁,但一會兒卻又沒把握的咬著唇,囁嚅的問句比蚊鳴還小聲,“喬峻他……有問到我嗎?”

    “你就這麼有把握他一定會來我你?”趙君吟堵她一句。

    “我……”趙貝茹立刻跌入失望的深淵。“原來他……”

    “騙你的啦!我看這時如果再開玩笑,你恐怕又要缺氧休克,趕緊叫醫生急救了。”趙君吟露出加菲貓的標準大白眼。“他一直想來見你,但是我都依你的吩咐,把他給擋下來了。”

    趙貝茹的精神立刻為之一振,臉上的氣色也紅潤許多。

    “哇!吃特效藥也沒這麼快好,既然喬峻對你這麼重要,我把他叫來好了。”趙君吟作勢要走出病房。“原來你之前說的話都是裝腔作勢,二姐竟然抵不過一個萍水相逢的男人,唉!”

    “二姐——”趙貝茹趕緊拉著她的手,亟欲辯解。“喬峻他當然沒有我的家人重要啊!何況他又欺騙我在先,只不過……”

    “只不過你還是想念他,對不對?”

    趙貝茹垂著頭,她怕自己若是承韜,淚水又會不爭氣的開始氾濫成災,這兩天她只要沒人在旁陪伴,一想到喬峻,懸在半空中抽搐難止的心就不由得緊縮成一團,常常因為情緒過度激動而哭到暈厥過去。

    “對不起,我讓你們擔心了。”她只能不停的道歉。

    “傻丫頭,你是愛上他了。”趙君吟口氣放緩,愛憐的輕撫她筆直的柔亮秀髮。“但是姐姐不得不提醒你,跟著這種人是會吃苦的,既然你自己都作了正確的抉擇,我希望你不要優柔寡斷。”

    趙君吟隨即將前天早晨的報紙社會版灘開給她看,“噯,離奇汽車爆炸案,炸爛的休旅車正是登記在喬峻的名下。”

    趙貝茹的臉色立刻變得刷白,“他……那他人呢?”

    趙君吟搖搖頭,熟練的為她戴上氧氣罩,免得話還沒說完她又缺氧休克了。

    “放心吧!他早就過慣打打殺殺的日子,對他而言這是小事,肯定是避開了,因為車子裡空無一物,不信你自己看。”

    趙貝茹接過報紙,不放心的仔細閱讀了相關報導,才松一口氣的放下來。

    “不過話說回來,像你這樣一點承受力都沒有的虛弱身體,跟著他也只會增加他的麻煩,徒然讓我們更擔心罷了,所以你更要看開點,早早放下這段感情,懂嗎?”

    趙君吟不得不下這劑猛藥,她很清楚只要喬峻是個流氓,他和貝茹就絕沒有未來可言,這一點對於妹妹雖然殘酷,但是卻一定要讓她認清才行。

    “我明白。”趙貝茹拿下氧氣罩,語氣悲涼無奈。“如果我不是早就想到這一點,也不會堅持和他避不見面了。”

    “這麼懂事的孩子,為何老天會……唉!”趙君吟也跟著濕潤了眼眶,緊緊的擁著不受上天垂憐的妹妹,久久不能自己。

    “二姐別這樣,我已經想通了,親情還是比愛情重要的。”趙貝茹就是這樣,總是以安慰別人的痛苦為第一優先,她拍拍趙君吟的背,技巧的轉移了話題,“有件事倒是非得要你幫我做不可。”

    趙君吟抬頭,她以為趙貝茹又改變心意了。

    “別誤會,我只是肚子餓了。”趙貝茹給她一個寬心的笑容,“我想吃紅豆餅。”

    “沒問題!只要你肯吃,二姐什麼都能幫你買到。”

    趙君吟喜出望外的要她等一下,立刻高高興興的外出了。

    趙貝茹則是躺回床上,為自己替家人添麻煩的行為感到慚愧。

    再次看著手裡的報紙,她不禁歎了一口氣,“喬峻啊!你實在是個流氓,不僅占了別人的便宜,連我的心都被你偷走了,你說我該怎麼辦?”

    正當她想得出神的時候,一名穿著白袍的年輕醫生走進來,打斷了她的思緒。“怎麼樣?今天好一點了吧!我看你的氣色還不錯嘛!”

    他按查房的慣例看看病床前的牌子,又檢查了她的儀器紀錄,放心的把手插到口袋,開始和她閒話家常起來,“你姐怎麼好像跑得很急啊?”

    “她是怕我餓到了。”趙貝茹不好意思的解釋,順口又問他,“咦?今天怎麼不是吳醫生來查房?你是?”

    “喔,他有一點事得處理。”年輕醫生眼光快速略過她手上的報紙,語氣有些神秘。“他和我昨天晚上有事出門,開車卻差點撞到人,那個人滿身是血的從路邊沖出來。經過他的檢查,那個人身上除了皮肉焦黑,好像還受了槍傷呢!要不是吳醫生見那個人可憐,決定先將那個人留在家裡治療,否則那個人早就被送到警察局了。”

    他若無其事的撥弄著頸間的聽筒,又補上一句,

    “你知道這種事是見不得光的,他一送來,醫院就有義務告知員警,所以才這樣處理嘛!所以今天只好由我來代班嘍!”

    趙貝茹敏感的將手上報紙收起來,對方的話讓她不由得心跳加速,又有點喘不過氣來了,無暇顧及和新來的醫生正式打個招呼。

    “你還好吧?”年輕醫生見她臉色不對,立刻注意儀器上的數值變化。

    “我不要緊。”她竭力鎮定心神,將呼吸調勻。

    “我想請教你那個人的事。”

    “好啊!你說。”他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他……你有沒有聽吳醫生說到他的……長相?”趙貝茹焦急卻又不敢表現出來的神情頗為怪異,她邊說邊吸了一口氣,暗地裡只希望“他”不是喬峻,因為報紙雖然寫說車上沒人,但可不保證喬峻完全沒受傷啊!

    她曾在血泊中救過差點被砍死的喬峻,更很自然聯想到舊事重演的可能。

    如果吳醫生救起的真是喬峻,她說什麼也要去見他一面。

    年輕醫生倒是不甚在意,仿拂說出來也沒什麼,

    “嗯,他似乎長得瘦瘦高高的,我想如果將臉上的血汙擦掉應該可以看出他長得很帥吧!噢,對了,他還有染頭髮,好像是金褐色。”

    趙貝茹的心裡涼了一半,那不正是喬峻嗎?

    “可惜,他持的是外國護照,好像不是臺灣人,你問得再詳細也不可能是你認識的朋友吧!”年輕醫生看似不經意的說了一句。

    她的腦筋霎時空白一片。

    “果然……”她最不希望見到的事終於還是發生了,“怎麼辦?這時他一定很需要我,可是我剛剛才答應二姐不會再見他的……”

    “我看你是躺太久才會心律不整,要不要下床到外面走走,或許會好些?”

    這個建議正好切中趙貝茹的猶豫,她一時拿不定主意。

    “好了,最後一床查完了,我也該回去了,昨天可被那傢夥整慘了,他整宿發著高燒,口中喃喃夢囈著,不知道是和誰說對不起之類的,害得我整夜沒睡,侍會我還得去吳醫生家‘換班’呢!”年輕醫生小聲的抱怨恰好讓趙貝茹聽得一清二楚。

    “我……可不可以跟你去一趟吳醫生家?”趙貝茹聽他這麼說,再也忍不住的提出要求,若不是她和這醫生不熟,她早就急得掉下淚來了。

    “跟我去?”他表情訝異。“你的好奇心果然很重,不過你的身體狀況可以允許你離開氧氣罩嗎?”

    趙貝茹此時什麼都管不了,哪會想到這種事本來就該由醫生決定,怎麼反倒是醫生問她了,她沒聽出對方語氣中的些許怪異,直說不要緊。

    “現在是你自己要跟我走,我可沒強迫哦!”他的笑容透著淡淡的詭異,他聽到腳步聲,知道有人要走進來了,便回頭對她講,“你等一下,我出去替你辦暫時請假的手續。”

    他很快閃身出去,在走廊上順手脫掉外袍,迎面就在轉彎處遇見一個老醫生。

    “請等等。”他伸手攔住對方的去路,滿臉客氣的笑容。“您是吳醫生吧!”

    “是啊!你是……”吳醫生記得自己並不認識他。

    “我是病患的家屬,請借一步說話。”他示意吳醫生走到衣物消毒室,表示有要事相商。

    吳醫生不疑有他,跟著他進去了。

    莫瑞斯輕輕關上門,把白袍丟到大籃子裡,從容的以雙手各掏出一把消音手槍對著他,吳醫生差點嚇得尿褲子。

    “別出聲,我沒有惡意,只是希望你能消失幾小時,可是我又不喜歡別人見過我的樣子,所以有些猶豫不決。”莫瑞斯依然保持著笑容,但是在吳醫生看來卻邪惡無比。“你自己選吧!一邊是麻醉針,一邊是點四五的實彈,我給你三秒鐘。”

    倒楣的吳醫生這回真的尿濕了褲子,而且在莫瑞斯數到三之前就昏倒了。

    “哼!我看你這個老傢夥如此沒膽,諒你事後也不敢張揚出去,我就讓你多活幾年吧!”

    他邊說邊補吳醫生一槍麻醉針,才又小心翼翼的回去接趙貝茹。

    五分鐘後,當趙君吟捧著熱呼呼的紅豆餅進病房。

    “來嘍!這可是你二姐走好遠才買到的喲!”

    然而空無一人的病房卻讓她呆愣當場。

    難道貝茹是故意把我支開的?趙君吟才萌生此念頭便推翻了自己的假設,“不可能,就算她想去找喬峻,也不知道他人在哪裡,何況此時他應該回美國去了。”

    其實這些都不重要,最糟糕的是她擔心貝茹的身體,醫生昨天才特地吩咐她要堅持讓貝茹待在醫院靜養。以防突發狀況讓人措手不及,所以照理說就算貝茹想出院,醫院方面也會阻止才對啊!怎麼……

    她正當胡思亂想之際,外面的騷動就傳進來了。

    “什麼?吳醫生被人麻醉,倒在衣物消毒室裡?”

    等到她問護士妹妹為何不在床上的時候,護士卻理直氣壯的告訴她是家屬來接走的,護士還親眼看見趙貝茹在後頭跟著,絲毫沒有問題的樣子。

    趙君吟仔細的問清了那個“家屬”的相貌,確定不是喬峻之後,她才知道問題大了。

    “看樣子吳醫生一定是被脅迫的,如果他的事情和貝茹有關,問題就嚴重了,可是除了喬峻之外,到底有誰能讓她心甘情願的跟著走呢?”

    苦思半天,趙君吟有種預感,“這件事一定又和喬峻扯上什麼關係,不過事情變成這樣已經不是我所能控制的了,何況貝茹現在又失蹤……不行,我必須向大姐報告,不能再瞞下去了。”

    她拿起電話,表情沈重的開始撥號。

    ***

    卡森感到寢食難安已經不是一兩天的事了。

    出賣贊助他取得實權的幕後大老闆,對於自己的身分幾乎是保密到家,也就是說如果東窗事發、計畫失敗時,會倒楣的一定只有他,偏偏出錢的人總是口氣最狂妄,每每來電要求的都是很囂張的大計畫,包括傷害、暗殺、恐嚇取財……每個動作都讓警方對他們極為感冒,“景福會”的聲名也因此一落千丈,對方卻毫不在乎。

    “這些仗錢欺人的混蛋!”卡森覺得自己當初的決定似乎是錯了。“幫會裡的弟兄因而折損這麼多,他卻連問都不問,擺明就是要利用這股勢力直到它毀掉為止嘛!”

    卡森親自輔佐喬家兩代幫主,不僅承襲了喬定天謹慎經營的觀念,也對“景福會”有了深厚的感情,自然不願眼睜睜的看著別人將這片基業輕易搗毀,但是投鼠忌器,他卻又敢怒不敢言,才會落得如此下場。

    而他的煩惱不只這些,前天莫瑞斯打電話告訴他第一次暗殺行動失敗,雖然莫瑞斯對於幹掉喬峻有絕對的把握,但是暗殺變成追殺,這一來躲過一劫的喬峻遲早會想到主使者是他,自己不就等於曝了光嗎?

    想到喬峻最痛恨的字眼就是背叛,和他可怕的報復能力,卡森就不禁冷汗直流。

    他很清楚,喬峻和莫瑞斯神出鬼沒的典型完全不同,喬峻一向是出其不意的就殺到敵人眼前,而且都是把旁邊的人撂倒之後,才讓敵人嘗嘗孤立無援的恐懼,喬峻是那種打不死的硬漢之流。

    “這回我腹背受敵,如果不小心一點,不死也得重傷……”

    卡森從老幫主那裡多少學了一點孫子兵法,他這幾天一到了夜晚,都會特別加強“景福會”裡的戒護,門窗也全換成防彈的,就是怕自己遭到莫名的奇襲。

    今夜他仍然輾轉難眠,所以特別起身將周遭環境再檢查一次。

    他才正想回到床上,外面就通報進來,指稱發現喬峻的蹤影。

    “他是叛徒!快給我抓起來,如果他想反抗,立刻殺掉他。”

    卡森緊張的大嚷,他知道自己在大多數手下的眼裡,是“景福會”的正牌會長,所以還不至於喊不動他們,“你們全都出動往外面搜,千萬不要讓他沖進來!”

    手下們全都面面相覷,因為他們從未見到卡森如此激動過,而且以往即使有敵人來砸場,也都是喬峻帶隊,一馬當先的沖出去解決,哪有自己躲起來的道理?

    不過有些反應快的人已經抄起武器往外備戰了,剩下的也紛紛跟著出去。

    “這下你進不來了吧?”卡森緊張的立刻將防彈門關起來靜候消息。

    他安靜的聽著,房門外的喧擾似乎愈來愈遠,他猜想喬峻大概已經被暫時逼退。“這樣也好,至少我知道他回來了,不至於敵暗我明。”

    他緊張的抬頭看看天花板,生怕喬峻會神勇的破屋而入。“不會吧……”

    “當然不會,又不是拍電影。”低沈的聲音自背後響起,似乎完全猜到他心裡的想法。

    哇!卡森像只受驚的兔子,立刻朝聲源的反方向逃

    等他一回頭,喬峻高大穩屹的身軀立刻映入他的限簾,他的心陡然下沈。

    因為他見到喬峻眼中暴起的凶光和憤怒。

    “如果換做是我派莫瑞斯來殺你,你早已經身首異處了。”喬峻冷冷的提醒他。“他總是喜歡從別人的背後開槍,不像我會羅唆一堆,你明明知道,為何還要派他來殺我?”

    喬峻的手裡沒有任何武器,但是卡森卻連口袋裡的槍都不敢掏出來,他直覺自己的勝算太低。

    他難堪的低下頭,算是承認失敗了。

    “你明明習慣在口袋裡放一支手槍,卻不敢用它,證明你根本沒膽子主導這件事,你最好告訴我幕後主使是誰。”

    卡森此時心防已經崩潰,但仍有報復心態。“你不必問這麼多,直接殺了我吧!我不願像幫裡背叛你的兄弟一樣,接受總是被你先扭斷手腳才審問的刑罰,反正有人想接替‘景福會’的勢力,而利用我這個當慣老二,卻妄想當老大的笨蛋達成某些目的罷了。”

    喬峻聞言愣了一下,之前他有這麼可怕嗎?即使是在卡森的面前?

    卡森語氣忿然,“我只是不懂,為何自己精心佈置的防備全都失去效用,讓我死得莫名其妙?”

    “你不瞭解中國人的習性。”喬峻指著房裡的書櫃。“這是我的家,通常對於重要的地方,我們不會只留一個門。”

    “原來有暗門。”卡森失魂落魄的跟著狂笑起來。“我衷心的跟著老會長二十幾年卻對此一無所知,活該我以為有朝一日能當上會長,真笨!”

    卡森頹然的跌坐在椅子上,表情一下子老了好多。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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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0-31 08:29:23


    中正機場外陽光普照。

    “呸!這是什麼熱死人的天氣啊?”

    莫瑞斯半眯著棕色的眼瞳,不耐煩的將墨鏡取出戴上,擁有德國血統的他,相當不習慣臺灣鬱熱的時節,在德國,他幾乎有大半年都穿著毛衣,涼爽的天氣能讓他的頭腦隨時保持冷靜。

    更糟的是,氣溫上升使得他體內的欲望又開始蠢蠢欲動。

    他需要女人!就像在美國每天過的好日子一樣

    “雖然卡森說過臺灣的女孩不好惹。但是我非得試試不可,否則多忍兩天就要爆啦!何況這次要幹掉的是最難纏的喬峻,情緒不穩怎麼做事?”

    莫瑞斯邪笑著喃喃自語,為自己找尋藉口,一邊提著簡單的行李,鑽進排班等候已久的計程車裡。

    “請到這個地方,謝謝。”莫瑞斯坐上車後,立刻摘掉太陽眼鏡,露出滿臉客氣的笑容,以再標準不過的國語司機遞了一張紙條。“我要去找朋友。”

    “景福會”之所以會派他來,正因為除了必要的心狠手辣之外,他還是少數幾個留學過北京,國語說得和中國人一樣好的高學歷殺手。

    既是殺手,當然愈不引人注目愈好,莫瑞斯眼瞳的顏色和中國人相近,只要把頭髮染黑,走在路上根本不會讓人發現他是外國人,他正是靠這一點在每次作案成功後,都能從容的逃離現場,成為從無失敗紀錄的殺手。

    司機透過後視鏡仔細的打量乘客,心想他現在可是全臺灣最謹慎的計程車司機。

    “有什麼問題嗎?”莫瑞斯依然笑容可掬。

    “哦,沒事。”司機下意識的摸摸他的肋骨,安撫還在不時隱隱作痛的胸口,自從他上次遇到那個恐怖的傢夥之後,小僅收斂許多,懂得挑客人下手,見到長得像外國人的也相當小心、謹慎提防。

    “你是歸國學人?”司機還是不放心,試回和他閒聊,“你的頭髮染得好自然,就像是它本來的顏色一樣。”

    “是啊!我是ABC,在國外待太多年,什麼都洋化了,連中文都看不懂了。”莫瑞斯應付著司機,其實他對中國字的辨認能力確實差了點,否則也不需要遞紙條。

    “這位址是一個漁港,路途有點遙遠,車資可能根貴哦!”

    聽到乘客不是很熟悉臺灣的行情,又是個在美國長大的臺灣人,根本看不懂中文,他想要大敲一筆的非分欲望又浮上心頭。

    幾番掙紮,他趁莫瑞斯轉向窗外時又重施故技,將計時鍵按至“夜間加成”,而且因為確定莫瑞斯沒看見,沾沾自得不已。

    等到車子開至偏僻的漁港,莫瑞斯示意他等一下,“我去拿個東西就來。”

    司機欣然點頭,他不認為在這種地方有人能跑帳。

    司機看著莫瑞斯獨自走向海邊,遠方早就有漁船停在那裡等他了。

    司機不是看得很清楚,漁船上的人似乎交給他什麼東西,當他人走回來的同時,船上的人竟然轉身跳進海裡遊泳了。

    “真是好興致啊!”司機擦著汗,覺得車上的冷氣似乎不夠冷,也想下去泡一泡。

    莫瑞斯緩步走回來,身上多背了一隻精美的長方形鋁質箱子,還向他打招呼。

    莫瑞斯跟著鑽回車上,“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外面的天氣好熱啊!你怕熱嗎?”

    “還好。”司機對於他背上的箱子比較有興趣。“請問那是什麼?”

    “這樣吧!”莫瑞斯沒有直接回答他。“我看你還是到這裡就好了。”

    司機聽了有點不爽,早知道他快點收錢走人不是更好?

    因此他的口氣立刻變差,更打算多加個幾百塊油錢,作為等莫瑞斯的時間損失。“喂!這樣要加錢噢!一共是……”

    “我想你弄錯了。”莫瑞斯淡然一笑。“我剛剛的意思是——你可以下車了。”

    “什麼?”

    “誰說我打算付錢?”莫瑞斯兩手一攤,臉上滿是頗無奈的表情。

    這次司機可沒那麼笨,他立刻抽出前座預藏的利刀轉身朝他擺出架式,“你倒楣了,我今天一定要收到錢。”

    沒想到莫揣斯只是笑得更加開心,“今天運氣真好,竟然碰到業餘的。”

    “哼!”司機冷哼。“現在我改變心意了,車資變為一萬元。”

    “等等,你剛才不是對我背上的箱子很感興趣嗎?”他邊說邊打開箱子。

    這下司機看傻眼了,裡面竟然全是各式最新槍械彈藥!

    “包括我手上的這一把,應該可以使你乖乖下車了吧?”

    莫瑞斯不知從何處摸出一把黑黝發亮的九0手槍,迅即抵住他的頭,手法簡直快得神乎其技。

    司機嚇軟了腿,刀子也掉了下來,“我的媽啊!以後我再也不要開計程車了。”

    “好主意,因為等我把車子開回去之後,也會把它燒掉的。”莫瑞斯示意他下車。“現在,請你乖乖的像那些跟我要錢的漁夫一樣,給我滾到海裡遊泳吧!”

    司機終於恍然大悟,卻不得不照他的話做。

    而莫瑞斯並無意殺他,只是在臨走之前冷冷的拋下一些話,“計程車司機是很了不起的職業,但不需要由一個敗類來做。”

    整個計程表被莫瑞斯拉出來拋至車外。“你的破表一下跳得快、一下子慢,聽就知道該挨了!”

    無語看著自己的車子揚長而去,他決定這次回去非改過自新不可……

    剛開始,喬峻並沒有完全死心。

    第二天他試著打電話給趙貝茹,希望她至少先消消氣,免得連身體都氣壞了,但卻訝異的由房東。中發現她竟已經將房屋退租,所有東西搬得一點都不剩,似乎是存心要避開他。

    喬峻不死心的間接托人到“夏譜”打聽,結果卻更令他尷尬和心痛,趙貝茹言出必行的個性,使得她為了他親自向呂秀嫣下跪道歉,他光想到呂秀嫣那種一向習慣對人頤指氣使的個性,不知道呂秀嫣一旦搞清楚狀況之後,會對貝茹盛氣陵人到什麼程度,便對於自己之前的莽撞感到萬分後悔。

    生平第一次,他深刻感覺到自己的所作所為也和別人有了牽扯,再也不能在胡作非為之餘,以為所有事都能靠自己一肩扛下,與別人無關了。

    一旦習慣沾染了別人的情緒、道德觀或榮譽感,就再也沒有資格當個流氓。

    而他再清楚不過,這一切都只是為了愛。

    他喃念道:“難怪,難怪爸爸絕口不提媽媽的事,原來他為了要完成自己的目標,早就放棄了情感……”

    直到這一刻,喬峻才明瞭自己活了將近三十年,心中不時模糊湧現的那份空缺感覺到底是什麼,他從血光殺戮中走來,卻總覺得空虛,而最後的答案竟然是趙貝茹,一個真正能讓他不安靈魂停泊依歸的港灣。

    只是他又錯過了,雖然他曾有下錨的機會,但一切都因為他的狂妄無知而稍縱即逝,再不回頭。

    喬峻無奈的接受趙貝茹為他連工作都無法保住的事實,而當他到趙家探詢趙貝茹的消息時,甚至被趙君吟劈頭痛駡,毫不留情。

    “你太過分了!我以為不管你再怎麼壞,至少不會傷害貝茹,尤其是她是個比玻璃還脆弱的人,在家裡大家都把她當成珍寶呵護,小心翼翼捧在掌心看顧著,但是你竟然這樣糟蹋她,讓她為了你向別人下跪道歉。”

    趙君吟氣得連聲音都發著抖,自從大姐遠嫁日本之後,她一直視照顧妹妹們為最重要的責任,沒想到一個不留神的疏失,竟讓她為此懊喪不已。

    都是喬峻這小子害的!

    “其實這不關她……”喬峻無奈的語氣中夾雜著不舍。

    “你了不起!竟然想乘機和她撇清關係。”趙君吟的怒氣瞬間像火山一樣爆發開來。“我問你,如果貝茹不是被你以下流的手段把心都騙走了,她會為你犧牲這麼多嗎?我又怎麼有機會見到她終日傷心欲絕、淚流滿面的表情呢?”

    喬峻感到此時自己的心痛苦得開始扭曲、痙攣不止。

    “怎麼?不講話啦!想表現出你的惋惜之意嗎?”趙君吟痛快的發洩一陣,不再那麼激動,但是語氣仍然極盡刻薄。“你別怪我痛駡你,因為我很清楚貝茹她絕不是會把情緒發洩到別人頭上的人,話說回來,你的所作所為若是無法讓她感到驕傲和光榮,她和你在一起不僅毫無意義,身為家長的我,也不敢放心把她交到你手上啊!”

    “我是活該被教訓……”喬峻咬牙省思,隨即又抬起頭,“貝茹她——我可以見她一面嗎?”

    喬峻這輩子講話的語氣從來不曾如此誠懇過。

    “唉!我正想和你說這個。”趙君吟很慎重的考慮她的措辭。“我想過了,其實罵歸罵,讓你見她一面也無妨,但是貝茹執意要讓自己對你死心,堅持不肯見你,況且她人在醫院,身體狀況極差,我擔心你們見面會對她造成過度刺激……”

    “什麼?她在醫院?”喬峻壓根沒想到事情會如此嚴重。

    “我早就說過,她的身體無法和正常人相比,以後恐怕連正常懷孕生產都有困難,何況這次事件對她影響實在太大了。”趙君吟很懷疑這兩個年輕人到底了不瞭解彼此。“問題是她自尊很強,一天到晚擔心自己會為別人造成麻煩,所以即使有問題也常悶在心裡,你如果硬要闖到醫院探視她,我怕會弄巧成拙。”

    此時喬峻豁然想通了一點,“原來她每次到醫院都藉口不要我陪,是怕我知道她的身體狀況?但是她為何要避著我呢?”

    “因為她喜歡你呀!笨蛋!”

    喬峻的心情更加沈重了,他雖不至於始料末及,但也直至現在才得到證明。

    “我不想和一個笨蛋浪費口舌。”趙君吟看到他傻愣愣的樣子就有氣。“再怎麼說,你也還是個流氓,我不希望經過這次教訓之後,她還傻得繼續為你犧牲到底,所以站在家長的立場,我希望你能認清事實,回到你原本的世界和軌道,或許過一陣於你們彼此就能想通了吧!”

    喬峻的確無法反駁她的話,他手上握有這麼龐大的組織,不可能說放就放,何況不混黑道,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專業”在哪裡,他確實是個徹頭徹尾的流氓。

    “可是貝茹的身體……”除了一絲不放心,他還聽到自己逐漸死心的聲音。

    “照顧她這麼多年,我懂得如何讓她恢復健康,只要她的靜養不被打擾。”趙君吟若有所拾的看著喬峻。

    “我明白,等我想通了自然會靜悄悄的離開臺灣,永遠不再回來。”

    喬峻臉上的落寞讓趙君吟大動側隱之心,但她很清楚,如果真要為了趙貝茹著想,這時非得狠下心將他們分開不可,否則日後必然後患無窮。

    “不過,有合適的機會還是請你代為轉達,就說我之所以不曾向她表達心中的愛意,正因為我知道自己是個無藥可救的流氓。”

    無言的看著喬峻悵然大步離去,趙君吟不禁茫然,

    “這兩個傢夥在一起混了這麼久,我還以為……難道他們談戀愛是談假的啊?”

    ***

    接下來的兩天,喬峻就像是行屍走肉一般,在臺北的大街小巷漫無目的的拖著沈重步伐晃來晃去,當自己是遊民。

    他一點也不想回到租來的家,因為他怕見到貝茹借他卻又嫌惡心般不想要回去的鋼琴,怕在象中的每個角落尋到她幫他打掃卻又愛叨念的清麗倩影,怕在他新買的休旅車上聽到她不意發出如銀鈴般的笑聲,更怕午夜時分接到卡森的越洋電話,再一次提醒他喬峻是個不折不扣的黑道老大。

    他甚至試著在別人不小心撞到他的時候,反過來向別人道歉,但是刻意壓制的肅銓眼神卻更讓人不寒而慄,趕緊避開他。

    “為什麼?為什麼全世界都知道我是個大流氓?”

    想到最後見到貝茹時,她看他的悲切眼神,他的心就要碎了。

    不得已,最後喬峻只好認命的回去收拾行囊,打算回美國再說。

    退了租屋、送還鋼琴,還有車子得處理,喬峻鬱鬱寡歡的找出車鑰匙,打算開去賣掉,但是當他在路邊將鑰匙插進車門鎖孔的一刹那,卻清楚的聽到“滴!”的一聲。

    喬峻的周身神經無端緊繃起來,拿著鑰匙的手當場僵得死緊,動都不敢動。

    他豐富的經驗反射出一個結論——那肯定是某種電子開關的啟動聲音。

    而會出現在這種地方,除了炸藥,多半不會是別的。

    烈日當頭,喬峻卻覺得瞬間掉進結冰的湖裡,恐懼伴隨著寒意直竄心頭。

    他沒有理會額上汩汩直下的冷汗,也無暇細想身體放炸成碎塊的感覺,只能穩定著手指的力道,再傾身透過車窗查看裡面的情形。

    果然,他必須非常仔細才能發現車門內側和方向盤下方連著一條極細的金屬線,雖然他這個角度看不見炸藥的分量,但只要他一開門,恐怕他連車門帶人都會被轟到隔壁街上。

    “可惡……”

    他也不是第一次被人暗算了,他直覺這機關必然沒有那麼簡單,說不定他現在只要鬆手,就有機會到天上和爸爸把酒言歡,所以他絲毫不敢大意,立刻用空出的左手困難的在行李裡摸索半天,終於找到膠布,撕下一段將車門和鑰匙之間纏緊,暫時固定住,喘口氣之後,才連滾帶爬的往後退至安全距離,躲在掩避物後。

    最後他看清附近都沒有行人,才撿取較大的石頭往鑰匙投擲,一連試了好幾次,當他瞥見鑰匙彈開,立刻俯身趴下。

    轟!整個休旅車發出轟然巨響,車頭炸得全毀,車身跟著也燃燒起來。

    一時烈焰沖天,立刻驚動附近的居民,喬峻心知附近不能久留,趕緊低頭離開現場。

    爆炸現場由於波及不大,圍觀的群眾漸漸增多,沒想到喬峻不一會竟然又悄悄的潛回肇事現場,混在人群和員警裡。

    他弄了一頂帽子戴在頭上,將帽檐壓得低低的,避免引起他人注意,但是銳利的目光則四下梭巡從各處湧來的群眾,他知道其中必然有他的目標。

    果然,所有的好奇眼光之外,有個戴著墨鏡的人表情有著說不出的冷靜,雖然一樣是擠在人群裡觀看火燒車的情況,但是當他確定車裡沒有人的時候,神情中甚至流露出幾許失望。

    “就是他!”喬峻目光一閃,憤怒的盯著他的下一步動作。

    看著自己和趙貝茹的共同回憶被毀得面目全非,喬峻就不禁怒火中燒,他觀察剛才的爆炸程度和機關佈置手法,發現對方絕對是一等一的高手,所以根據膽大心細的作案心理,判斷對方還會回到現場作“成效檢查”,最後果真被他等到了。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對方拿下墨鏡後露出的臉竟是“景福會”裡的第一狙擊殺手!

    “真是反了……”喬峻在極度的震驚中呆愣了好幾秒,他被追殺是常有的事,但旗下培養的殺手竟然回頭來要他的命,怎麼也說不過去啊!

    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許多可能性在他的腦海中迅速過濾著,但是一一否決之後,最可能的答案很快浮現出來。

    “我遭到組織背叛了!”

    雖然不知道主謀者是誰,但像莫瑞斯這種認錢不認人的殺手,必然要花很多鈔票才能請得動他,問題是誰有這種雄厚的實力呢?

    “啊!難道……”喬峻心中才浮起卡森的名字,頭上的帽子卻被人群擠得掉下來而渾然未覺,就在這一兩秒,已有警覺心的莫瑞斯立刻抬頭迎上他的目光。

    兩個男人反射性的各自矮身沒人人群,莫瑞斯很快掏出掌心雷手格,若無其事的朝喬峻走去,臉上卻已是自信滿滿的微笑,因為他絕對佔有優勢。

    這一點喬峻當然再清楚不過,對方既然早有準備,身上不可能沒帶槍,以他的神射技術,自己走出人群必死無疑。

    喬峻眼睜睜看著莫瑞斯走向他,懊惱著剛才反應太慢才會暴露行蹤,造成現在退無可退,只能冷汗竄流,等著命喪槍口了。

    莫瑞斯倒是有些意外喬峻競能逃過他精心設計的陷井,一擊不中對他來說是有些顏面無光,但是喬峻在美國黑道素以狠勁出名,和他的冷靜狡猾並駕齊驅,所以這倒也還好,只是因為盛名之累讓他們倆一向王不見王,對於彼此實力則多少有些未知的惶恐而有所顧忌。

    不過,現在這一切都將可以用一顆安靜的子彈作結束了。

    “我可不想成為被蛇盯住的青蛙,連逃的勇氣都沒有。”喬峻內心焦急的苦思著脫逃的方法,卻發現再快的閃躲都會來不及,盲目逃開只會多增加幾條無辜的槍下亡魂。

    莫瑞斯這種人極其冷血,為了達成任務多殺幾條人命他是絲毫不會在乎的。

    喬峻搖頭笑著,他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竟然變得開始會關心周遭的人。

    問題是這種流氓通常都活不久。

    情急之間,他看見被燒毀的車子上的車牌,靈機一動的走向警方。“員警先生,你們想不想知道車主是誰?”

    莫瑞斯謹慎的停下腳步,他皺著眉,沒料到喬峻會用這一招,但是他知道黑道中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就是不管彼此之間有多大的私人恩怨,兩方必然不會笨得向警方求助,寧願私了以免擴大事端,讓事情更加複雜。

    但是喬峻破壞了規則。

    他遠遠的看著,喬峻和員警交談數句後立刻被當成爆炸案的重要證人,受到警力的禮遇詢問,請至一旁協助辦案調查,他的表情十分自然,絲毫沒有緊張之意。

    “無辜的受害車主?嗯?”莫瑞斯冷眼瞧著。“我還以為喬峻會是個好漢,寧願和我拼命也不會逃走的男人呢!”

    他當場對喬峻感到失望,本來他甚至已經有掀起一場腥風血雨的心理準備。

    現在喬峻同時接受好幾個員警盤問,局勢反變成他不敢妄動了。

    喬峻見他站在遠處,心知自己尚未脫險,回頭和員警說了幾句話,大膽將手指向莫瑞斯,員警立刻朝他走去。

    “哼!膽小怕死的傢夥竟然真的找員警幫忙。”莫瑞斯有點狼狽的往後退去。本來有手槍是他的優勢,但現在手槍反而會讓他被警方糾纏不休,所以他習慣性把掏出的槍趁著人擠丟到地上,佯裝無事的踱開。

    等到警方在人群中失去莫瑞斯的身影,打算回頭要求喬峻再指出嫌疑犯的時候。喬峻早已溜得不見蹤影了。

    “今天你的運氣不錯,竟然能從我的槍下逃生。”

    莫瑞斯冷靜的站在更遠的地方凝視著整個爆炸現場,對於喬峻的詭計得逞感到錯失良機。

    “看來我得找個更好的方法將你手到擒來才行。”莫揣斯沈思著想找出他的弱點。“例如……你喜歡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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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0-31 08:29:02


    “夏譜”音樂教室最近引起不小的騷動,全都是因為喬峻。

    “現在我們不僅有了最老的學生,而且還是個來接送學生的家長。”夏玉順趁著下課時間在辦公室對趙貝茹說。“其實這沒什麼,可是我見他似乎相當引人注意,這多少會造成一些困擾。”

    “會有什麼困擾?我就覺得很好啊!”

    幫腔的是呂秀嫣,她一向支持帥哥,尤其欣賞喬峻這種具有神秘感且帶點醋勁的男人。

    “也不能說是困擾,只是他沈著臉的樣子有時會嚇到人,你們知道這裡小孩子最多,家長又注重環境的安全感……”他哪敢同時惹到音樂班的兩大台柱,“稍早我暗示過可以為了他特別安排個別家教,學費差額由我們負擔,但他又堅持拒絕,強調變動必須由貝茹安排。

    呂秀嫣雙眼一亮,如果是個別家教,不就落在她頭上了嗎?

    “如果事關重大,確實應該多多考慮。”她連忙改口。

    “是啊!我正覺得他不是很好溝通,所以想找貝茹商量。”夏玉順很高興終於有一個盟友了。

    “這樣啊!”趙貝茹偏著頭,一時無法決定。“原本要他和小朋友一起上課是我的主意,沒想到竟會這麼變化。”

    呂秀嫣聽著不禁妒忌起來,“喬先生不就是一般的學生家長嗎?我聽說他還未婚,只有你班上的紀采嵐喊他叔叔,為什麼他這樣聽你的?難道你和他是男女朋友?”

    趙貝茹壓根沒想到她是在套話,很老實的回答。“不,我們只是朋友。”

    想到大姐和姐夫相依偎的情景,她真希望自己能大聲說是,可惜她既無大姐的傾城美貌,更缺乏大姐的過人能力,難怪喬峻和她相處了這麼久,他都沒半點表示。

    這樣也好,沒冀望才不會失望嘛!

    她一句話倒是讓兩人同時放下心來,本來夏玉順還暗暗擔心是否勁敵出現了,現在等於少了一個敵手。

    “對於負責人的建議你到底作何考慮?”呂秀嫣這下子更不死心的追問了。

    “我看還是讓他自己作決定吧!”趙貝茹認為這樣最好,她回頭看向夏玉順,得到不置可否的答案。

    可惡的傢夥,自己得到答案便不顧別人死活了!呂秀嫣在心裡咒駡著。

    “對了,我有事想拜託你。”趙貝茹忽然想到對呂秀嫣說道。“我下午在醫院排定了健康檢查,高級班恐怕要請你暫代一下了,可以嗎?”

    她知道紀采嵐和呂老師一點都合不來,所以對於呂老師會答應的期望不敢過高。

    呂秀嫣正是有氣無處發洩,會耐心的聽完正是為了要一口回絕,好挫挫趙貝茹的銳氣,不過她突然有了別的想法,連忙改口,甚至露出假惺惺的笑容,“沒問題,我們是好同事,豈有不幫你忙的道理?”

    趙貝茹以為她盡釋前嫌了,高興得點頭稱謝。

    哼!要不是為了拉攏紀采嵐,想叫我代課?門都沒有!

    回過頭,呂秀嫣直想著該如何對小孩威逼利誘才會最有效果。

    課才上到一半,呂秀嫣便以音樂欣賞為名,揀了一首頗長的曲子,播放給學生聽,至於紀采嵐,則被她拉到一旁單獨談話。

    “呂老師,有什麼事嗎?”

    經過趙貝茹的諄諄教誨,紀采嵐確實改掉眼高於頂的壞習慣了,但是對於呂秀嫣的防備心還是很重。

    “乖,你不用怕,我不會乘機整你,公報私仇的。”呂秀嫣佯裝親切,大展懷柔政策。

    又將她拉近一些,呂秀嫣才悄聲問她,“老師想問你關於喬峻的事,他是你的親叔叔嗎?”

    “好爛的問題!”紀采嵐很快抓住談話的重點,知道她有求於自己而毫不給她面子,“他又不姓紀,怎麼會是我的親叔叔呢?”

    呂秀嫣的面子險些掛不住,她忍著怒氣確定最重要的問題,“有道理,那他結婚了沒有?”

    紀采嵐這次倒是乖乖的搖了頭。

    “看你平常和他這麼好,可是叔叔平常聽你的話嗎?”她故意露出懷疑的眼神。

    紀采嵐終究輕易上鉤,大受她表情的刺激。“當然!我要求他買的東西每次都可以得到,他最聽我的話了。”

    “哦?那麼老師有事想請他吃飯聊天,你能幫我找到他嗎?”

    “當然不能。”重複的伎倆在精明的孩子面前絕不可以使用兩次,呂秀嫣粗劣的激將法當場宣佈失敗。

    “原來你羞羞臉,也玩女生愛男生的遊戲。”

    “你是說除了我之外,還有別人喜歡他?”既然連小孩子都看出來了,她也不打算否認。

    “你說反了,是叔叔喜歡趙老師才對。”

    話才出口,她立刻捂起嘴巴!因為她本來不想說的。

    呂秀嫣的臉色一片慘綠。

    為什麼?為什麼最好的總是落在趙貝茹的頭上!她太不服氣了!而最可恨的是明明那個賤人就擁有一切。

    竟然還假裝清純的欺騙大眾,暗地裡腳踏兩條船。

    “呂老師,難道你想和趙老師搶叔叔嗎。這樣不好哦!”

    “哪裡是我搶她的人?是她太過分了!本來據我所知明天她甚至還要和夏老師約會呢!”呂秀嫣不由得氣急敗壞,連聲音都提高了,一時引得不少學生好奇的轉向她們。

    聽到這種消息,紀采嵐不知所措,她覺得呂季嫣沒有騙她,但這是怎麼回事?

    “我勸你還是把你的叔叔介紹給我吧!”呂秀嫣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用威脅的。“不然我若是把這件事告訴夏老師,他一定會因為被欺騙而很生氣的把趙老師開除,這樣以後你就永遠見不到她了。”

    紀采嵐立刻陷人兩難的局面,她小小年紀,怎麼有能力解決問題?”

    呂秀嫣見她已經開始搖擺,立刻趁勝追擊。“話說回來,我知道你是個鬼點子很多的小孩,但這件事絕對不適合亂出主意,例如你若是想把事情告訴叔叔,我就把趙老師一次交兩個男朋友的事情告訴你爸媽,這樣你連‘夏譜’音樂教室都不可能待下去了,懂嗎?”

    自己的心思完全被看穿,紀采嵐已經無力招架,剩下的,就是她得決定是否要保護她最喜歡的趙老師了。

    ***

    只有兩人的晚餐桌上,喬峻發覺今天的紀采嵐特別沈默。

    “是菜不合胃口嗎?這些可是趙老師去醫院作檢查之前煮好的哦!”

    要不是貝茹強調小孩子去醫院不好,堅持要留他在家照顧紀采嵐的話,他絕不可能讓她一個人去醫院。

    但紀采嵐滿懷心事的樣子卻讓他著實困擾,他從小到大,既無兄弟,也沒有姐妹,像她這樣悶不吭聲,他根本就無從得知她心裡在想什麼。

    如果貝茹在家,一定可以猜出來的。

    喬峻不得不承認.自己對於她的依賴已經到不可或缺的地步了。

    “菜很好吃。”她躊躇著是否該說出來,因為事情到底有沒有這麼嚴重,她根本無從判斷,只是要她藏心事卻又藏不住。

    “叔叔,你是不是個很容易生氣的人?”她直覺叔叔人很好,應該是唯一能接受此事的人,但為了保險起見,她必須先問清楚。

    然而她卻沒發現自己前後的話題根本毫不相關。

    儘管她佯裝隨便問問,但喬峻見她神色有異,猜想她八成是闖了什麼禍,才會吞吞吐吐不敢和盤托出。

    他不能坐視不管了,姑息小禍會釀下大禍的。

    “我和其他大人一樣講道理。”他自認不是不講理,只是對於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標準罷了。“但偶爾也會有脾氣。”

    這算是他最中肯的回答了,就等著她自己願意說出實話。

    紀采嵐聽了心安不少,她先嘗試性的問他,“那我問你,你認識音樂教室裡的呂秀嫣老師吧!”

    “僅止於知道。”

    “如果要你的她出去吃一頓飯,你會願意嗎?”

    喬峻濃眉一皺,他很清楚如果沒有人教,小孩子是不可能會這樣說的。

    “不會,因為我只喜歡和趙老師一起吃飯。”他不動聲色,放下碗筷耐心解釋給她聽。“通常會約對方吃飯表示心裡喜歡她。”

    “那就糟了!”她再也守不住秘密。“趙老師明天要和夏老師約會!”

    “是誰說的?”喬峻的心裡仿佛被針刺了一下。

    “這個……我……”她沒忘記呂秀嫣之前對她的威脅,考慮該不該說。

    “說!”他一拍桌子,碗盤都震得跳起來。

    望著紀采嵐霎時慘白的臉,喬峻才大夢初醒,發現目己的老毛病又犯了。

    “對不起!”他趕緊擁住她,輕聲的對她道歉。“叔叔因為最討厭別人說話說一半就住口,所以表現得很不耐煩,可是我保證下次不會了,好嗎?”

    還好喬峻的動作快,紀采嵐的恐懼還沒有擴散開來,她順從的點點頭,表示剛才的事不要緊,他心痛的發誓絕對不可以有下一次。

    她頓了一下,“是呂老師說的。”她的語氣囁嚅。“她還告訴我不能說出來,不然趙老師就會丟掉工作,而且她又喜歡你,想約你出去吃飯……”

    喬峻為了理清這些語焉不詳的敘述,重複問了好幾遍,不過這次他有耐心多了。

    “原來這就是你的顧慮?怕我們三個人會分開?”他完全明白了。

    “我喜歡你,也喜歡趙老師。”

    “別擔心,這件事我會解決,我們三個人不會因此分開的。”他在心裡保證那個在背後興風作浪的惡婆娘會得到教訓。

    喬峻愧疚的再度擁著她做為彌補,紀采嵐卻掙紮著非要問他一個問題不可。

    “叔叔,你剛剛會突然這麼生氣,是不是因為聽到趙老師和夏老師要的會所以不高興?”

    喬峻很高興她這麼快就恢復正常,但是卻無法清楚回答她的問題。

    是啊!莫非他喜歡貝茹?不然他發瘋似的緊張什麼?

    說穿了,他自己也不知道。

    而他們明天要的會的事是真的嗎?如果是,貝茹為何不早告訴他呢?是怕他尷尬?還是存心不想讓他知道?

    “我還以為你們以後要結婚呢!原來你不在乎她。”紀采嵐見他似乎無意回答,語氣變得失望。

    “誰說的?”他坐直身子,語氣鄭重。“我也很喜歡趙老師,只是不知道她喜不喜歡我而已。”

    他還是承認了,但只敢在一個十歲的孩子面前坦白,實在是懦弱的行為。

    “可是她明天要被別人約走了。”紀采嵐提醒他。

    “我會把她槍回來的。”他信拆旦旦的保證。“不過你得先幫我保守秘密,不能告訴趙老師我們知道她明天要的會,這樣我才有把握克敵致勝。”

    紀采嵐雖然不太確定克敵致勝的意義,但也捧場的專著頭,表示配合到底。

    今天趙貝茹一直覺得身邊的人都怪怪的。

    早上喬峻照例來她家吃過早餐之後,就急著出門,對於要去哪裡也交代不清楚,低著頭就走了。

    紀采嵐這小鬼也莫名其妙,一大早就不知道為了什麼事特別興奮,直朝自己猛眨眼,問她有什麼事又不說,蹦蹦跳跳的就去上學了。

    這還不打緊,等到她中午走進“夏譜”時,感覺到的氣氛更詭異。

    首先是呂老師,兩人不經意的打照面時,她的表情竟像是見到鬼一樣,害自己還以為自己的臉上有什麼東西或是妝化壞了,問題是都沒有啊!

    呂秀嫣比較鎮定之後,趙貝茹卻發現她有些欲言又止,神色慌亂的東張西望,一會兒說什麼女人確實需要男人的有力保護才有安全感,一下子又要求自己代為向紀采嵐道歉,因為昨天大聲罵了紀采嵐云云。

    以她的立場,當然會因為她們倆的化敵為友感到高興,但是她總覺得自老師的態度有些勉強,當她半開玩笑的以此詢問時,呂老師竟然嚇得花容失色,站起朝她鞠躬,彎得比九十度還低,讓她錯愕得不知如何是好。

    “總之你是真人不露相,我甘拜下風就是了,以前對你的態度不好,請多見諒。”

    今天的呂老師,似乎特別開不起玩笑。

    “她少了那份盛氣淩人,我還真不習慣呢!”她沒有仔細咀嚼對方話中的意思,只是喃喃自語。

    才瞥過頭,夏玉順的一臉傻笑倏然橫在眼前!

    老實說,沒有被嚇一跳是騙人的,只是她今天已經碰到大多怪人怪事,不想再讓心臟增加額外的負擔了,昨天醫生才提醒她說她的心臟功能雖然有進步,但並不如她想像的好,要她凡事別太逞強。

    所以她決定見怪不怪。

    可是夏玉順那張本就不出色的臉,硬是笑嘻嘻的找機會在她眼前晃來晃去,實在無法叫人置之不理。

    最後,她望著今天穿得特別帥的夏玉順,很客氣的問道:“請問我是不是曾欠過你錢而忘記還了?”

    雖然她得到否定的答案,但那分明就是暗示什麼的眼神嘛!

    當存心賣關子的夏玉順遇上發神經的呂秀嫣,而人心情倒是大異奇趣,呂秀嫣頻頻暗示夏玉順即將要倒大楣了,他卻認為她只不過是嫉妒他事事順心。

    趙貝茹將兩人的相處看在眼中,不禁想到溫柔帥氣的喬峻,每一對情人果然都是不一樣的呵!

    情人?

    她感慨著自己的腦海裡怎麼會浮起如此不適當的字眼?之前當她聽到醫生說她這副身體不適合生小孩的時候,心裡才難過了好一陣子,這不就代表她沒資格結婚,無法肩負起傳宗接代的任務了嗎?

    她比別人更沒有妄想的資格,何況是“情人”這種最基本的愛情字眼。

    其實她找了藉口不願喬峻跟著去醫院,正是怕他也聽到這些啊!

    她知道對於自己和喬峻之間,實在不該有更多期待的。

    偏偏她卻無法哄騙自己的心。

    而她的思緒回到現實,有件更怪的事發生,下午的課喬峻竟然缺席了!

    對於每天都可以見面的人,一時半刻見不著便開始想念,是一件很沒出息的事,趙貝茹發覺自己似乎被周遭的人嚴重影響,變得情緒不穩了。

    轉過頭去,呂秀嫣見到喬峻沒來,反倒像是松了口氣,和別的同事說話時又開始不經意擺出高不可攀的姿態,趙貝茹恭喜她恢復原狀,她卻又嚇得縮成一團。

    趙貝茹不得不開始正視這個問題了。

    “我想我們之間可能有什麼誤會,其實我……”

    “你不必再說了!”呂秀嫣這句話語氣還滿正常的,她見趙貝茹姿態愈低,心裡愈有氣,可是又不敢發作。“是我自己看走眼,其實你才是這裡最惹不起的人

    咦?她怎麼可能會知道趙家的背景,趙貝茹暗忖,以前她也遇到過父親的朋友態度突然轉變的,不過通常是在對方得知趙家的背景之後。

    她很不喜歡這種感覺,家大勢大又怎麼樣?對朋友的需要還是不變啊!她以前和家裡的僕人就相處得很好,自從父親去世之後,她對環境的變化也是抱怨得最少的一個,因此呂秀嫣心裡的芥蒂被她很自然的認為和這有關。

    趙貝茹知道這種事多說無益,只好歎息的搖搖頭。

    辦公室的沈悶氣氛就這樣一直持續至傍晚。

    今天晚上沒有趙貝茹的課,但是她在離開之前,接到紀采嵐父母從機場打的電話,要求能在第一時間內見到睽違已久的女兒。

    所以她只好應要求把紀采嵐留在教室裡看書,等家長來接,自己則收拾東西,準備回家。

    刻意等她的夏玉順在一旁睜大眼睛,“你不會是真的忘了吧?”

    “我該記得什麼嗎?”她被問得一頭霧水,停下腳步。

    “唉!我的老天!原來你真的全忘光了,我還以為你在裝蒜呢!”夏玉順一拍前額,感覺好糗!“害我還暗爽了一整天,真是的。”

    經過提醒,趙貝前低聲驚呼,“今晚你約我吃飯!”

    她是真的不記得了,這種小事當然容易被忽略嘛!

    不過她終究沒說出口,因為她看到夏玉順眼中對此熱切的期望,這也解釋了為何他會整個下午都很興奮的原因。

    “你不會因此藉口打退堂鼓吧?”夏玉順雖然略有失望,但他並不以為意,態度仍然積極。“我連餐廳的位子都訂好了。”

    趙貝茹既知理虧,又想到紀采嵐有人照顧,便落落大方的答應了,“算我欠你,如果你不介意我這一身未經打扮的服裝,那就走吧!”

    ***

    夏玉順果然不惜成本,在最高級的餐廳訂了全套法國菜式。

    巧的是趙家以前是這裡的常客,老闆對於趙家四位美麗的千金印象深刻,所以見到趙貝茹便主動的替他們換到更幽靜的座位。

    “看吧!像你這麼美的女人,根本不需要特別的裝扮,就能得到優待。”

    他不僅在言語間討好她,也堅信自己的眼光和堅持是正確的。

    趙貝茹微笑以答,她並不想多作解釋,因為這家熟悉的餐廳讓她不由得想起以前全家人一起用餐的快樂情景,現在想到卻已是觸景傷情了。

    夏玉順雖強調這只是一頓“便飯”,但所點的蝸牛、生蠔等,都是一些不見得很容易處理的菜肴,他賣弄似的想在趙貝茹面前指點她,偏偏不是錯在用法,就是混淆了程式,最後反倒是由趙貝茹一一指正他。

    正式和老師學過國際禮儀的趙貝茹,所知的當然不會輸他。

    “我看你可能用不慣法國菜,下次請客恐怕要換地方了。”

    面對一組四個提琴手在他們用餐時于一旁伴奏,夏玉順竟然有些食不下嚥,他只能如癡如醉的看著趙貝茹優雅自得的安靜用餐,而她則是被看得很不好意思,頻頻找話題和他對談。

    她覺得和他吃飯壓力好大!如果是和喬峻一起吃,那便又不同。

    保持了一陣子沈默的夏玉順,沒搭理她的話,反倒鼓起勇氣傾身向前握住她的手,“當我的女朋友吧!”

    或許是太過大膽的示愛讓趙貝茹愣在當場不知所措,她竟然沒有立刻把手收回來,任由他握著。

    受到這種鼓勵,夏玉順的眼光更加熾烈了。

    “不行!我……”她查覺搖頭,沒想到真的有人喜歡她,但一時間又想不出拒絕的好理由。

    夏玉順雖然受挫,但他多少認為那只是女孩子羞怯的心態,所以更加不願放手,“難道你這陣子交了男朋友?”

    如果這樣,他會因為失之交臂而氣瘋的。

    “沒有,可是……”她立刻想到喬峻,但她認為他不會喜歡被隨便拿來當擋箭牌的。

    “就算真的有,我也願意和他一起競爭。”夏玉順暗地責備自己,他感到貝茹比起剛進“夏譜”的時候,變得更有主見,也不像以前永遠來者不拒。

    早知道他應該更早下手的,不然也毋需在此退而求其次。

    趙貝前自認一片空白的腦筋裡,也想找到自己下意識拒絕他的理由,但是在他迫切的呼喚之下,不斷打散她心裡就快成型、凝成焦距的清晰影像。

    明明心裡就壅塞著滿滿的感動,為什麼就是無法答應他呢?

    趙貝茹搖著頭,這已是她所能盡的最大能力,過快的心跳已經讓她滿臉通紅,連將手抽回的力氣都沒有了。

    “你沒聽到她要你放手嗎?”

    低沈的嗓音傳來,趙貝茹一聽也知道走到她旁邊的是喬峻。

    喬峻冰冷的眼神和語氣使得在一旁拉小提琴的樂師們都警覺的停下來了,但他既然沒有被正式拒絕,等於是差一步就可以得到答案了,喬峻這樣插手,等於是存心壞他的事,何況眾目睽睽,喬峻應該不至於動手,妄想自己在英雄救美吧!

    夏玉順瞪他一眼,雙手仍然不打算放開。

    喬峻不禁火氣直線上升,他一路跟蹤他們,進入餐廳之後也選擇坐在他們的附近,可是他們的注意力好像都放在彼此的身上,完全無視於他的存在,讓他氣悶不已。

    這就算了,喬峻一直要自己記得昨天嚇到紀采嵐的教訓,所以行事都一直很收斂,即使早上他獨自到呂秀嫣的家去教訓她的時候,也只毀了她家的客廳,除了威脅之外並沒有傷到人,後來據他的“觀察”,她果然乖了不少,而且半個宇也沒透露。

    他自詡在貝茹的面前一直保持良好的形象,所以對夏玉順死纏爛打的態度多所忍讓,但是他監視已久,發覺貝茹根本不喜歡夏玉順嘛!可是對方卻抓住她的弱點,希望用溫情攻勢打動她,這讓他氣憤不已。

    若是在別的地方,自己肯定會一拳打斷他的鼻子!

    “她明明就不喜歡你,連白癡都看得出來,你為何還纏著她不放?”喬峻又往前跨了一步,捏緊了拳頭。

    夏玉順的恐懼油然而生,但是心愛的女人就在眼前,他不願示弱,“我看是你喜歡她吧!否則的她出來吃飯、談情說愛的人是我,關你什麼事?莫非你怕她一口答應我的要求?”

    喬峻被說中心事,再也忍不住的沖上前去一把抓住他的領子,將他整個人從椅子上粗暴的提起來,“你說什麼?”

    這下子整個餐廳的注意力全都轉移過來,從未見過喬峻發火的趙貝茹一時也不知所措。

    “我就知道!”夏玉順的語氣開始顫抖,只是不肯認輸。“今天在洗手間,呂秀嫣還神秘兮兮的小聲提醒我要注意你,說你不是個好東西,現在證明你果然是個流氓!”

    一時衝動使然,他把原本答應呂秀嫣不會洩漏秘密的要求全拋到腦後了,他只想著要在趙貝茹面前證明喬峻是個大流氓。“原來早上到呂秀嫣家鬧事的就是你!”

    喬峻尷尬的望了趙貝茹一眼.她似乎已經把今天所有的怪事都連在一起了。在知道元兇竟然是喬峻之後,她的神情既氣憤又傷心,還加上了深沈的絕望。

    喬峻開始後悔,因為他可以確定趙貝茹剛剛看見他的時候,眼神裡是有期待的,而現在全都消失無蹤,被淚水沖得一乾二淨。

    看到她流淚,喬峻更加心慌意亂,這時夏玉順卻尖酸的補上一句,“現在你知道,不是所有的事都能用拳頭解決了吧!”

    “你說對了,它是不能解決所有事,但是卻可以平衡心情。”他火大的抬起手,想不顧一切的先動手再說:

    “住手。”趙貝茹幾乎是用盡力氣喊的。“你這個流氓!”

    喬峻仿佛遭到雷擊,這一喊讓他整個人呆住,連抓住夏玉順的手都因而鬆開,讓夏玉順乘機閃開。

    一身狼狽的夏玉順,翻起身膽子便大了許多,他向四周人群大喊,“你們都看到了,這個人想攻擊我,還好我閃得快,請哪位仁兄趕緊幫我報警抓他。”

    “夏老師,你也不必故作姿態,既想趕走他又不敢親自打電話報警,如果今天你是真的想追到一個女朋友,不妨放手和他堂堂正正的打一場,贏了自然就是你的。”趙貝茹竭力使自己鎮定下來,她認為首先就是要讓這個小丑閉嘴。

    一旁聽到這番話的人認為有理,連老闆都放棄打電話報警的念頭。

    “貝茹,我這是保護你啊!”夏玉順紅著臉,但仍然頑強,只是他絕對不會為了一個女人和流氓動手。

    “看來你自動出局了。”她調整了呼吸,冰冷的語氣卻絕非平日所有,毫無感情的聲調倒像是公正的法官,她轉向喬峻,“原來你奎叨給我的印象都是假的,你知道欺騙、恐嚇、威脅或是動手傷人都是違法的嗎?”

    喬峻默然,他很清楚剛才貝茹擺明是要保護他不受警方追捕,但是現在他卻不敢奢望她對他還存有一點點好不容易累積下來的情分。

    “不管是不是為了感情,你都沒有理由這樣做,否則就像現在,一切都失去了意義。”趙貝茹的聲調平靜的讓喬峻感到難過。“你走吧!我不想再見到你,至於其他人的損失,我會儘量代你賠償的。”

    喬峻終於知道,自己已經被判死刑了。

    他張開日很想說些什麼,但是從趙貝茹已然毫無生命力的眼瞳中,讓他明白什麼才是聰明的抉擇。

    他像是一頭鬥敗的獅子,收起所有驕傲,頭也不回的走出餐廳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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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0-31 08:28:33


    喬峻太清楚此時是該抉擇完成任務或陣前倒戈的時候了,但他更明白只要趙貝茹待在他周身幾公尺之內,他的大腦便有一半的細胞將停止運作,無法思考。

    所以他認命的找上趙君吟和趙婷芳兩姐妹。

    “你的過去可真輝煌燦爛啊!頂著黑道大頭目的光環,想假裝查不到你的資料都難。”

    趙君吟將請人查到的資料整份放在桌子上,若有深意的看他一眼。“我真想不透趙家有什麼地方可能得罪到‘景福會’,更想不通為何會需要你親自出馬。”

    趁著趙貝茹不在,趙君吟刻意與喬峻約在咖啡廳,打算把所有的事情都問清楚。

    “這還是其次。”不怕危險硬要跟著來的趙婷芳,忍不住搶著說。“我們家現在已經可謂一無所有,也不怕你來偷或搶,但是三姐是我們家的寶貝,光看她和你走得這麼近,就足以讓我們食不下嚥了。”

    “我看起來有這麼可怕嗎?”喬峻面無表情的低下頭啜了口咖啡。

    只要趙貝茹不在,他就是百分之百的喬峻。

    “否則你以為我們為何只敢在公共場合的你見面?”趙君吟的語氣頗為無奈,但也顯示出弱女子不得不從的顧忌。

    “我們倆隻被你嚇一次便怕到現在,何況是從未見過世面的貝茹?話說回來,你想達到什麼目的就直說無妨,不必拐著彎以她作為對趙家的要脅。”

    他愣了一下,敢情她竟把他想成這麼無恥的人?

    見他臉色瞬間下沈,兩姐妹立刻噤若寒蟬,心想若非為了趙貝茹,也不必和這種人打交道。

    喬峻看了真是有口難言,想到趙貝茹昨天還正義凜然的教訓他,就不由得歎氣,只是礙於面子,他是死都不會說出來的。

    “我沒有這麼下流,你們不必因為擔心激怒我而拖累她,不傷害趙貝茹是我對你們最基本的保證。”喬峻仍然是那副死魚臉,他給了合理的理由,“對於你們沒把我底細洩漏出來的決定,這算是優待。”

    好傲慢的男人!說話的語氣竟仿佛是君臨天下的王。

    兩姐妹才鬆口氣,喬峻的開口又使她們陷入神經緊張了。“不過,我們這種不問黑白,只懂得拿錢辦事的人,再怎麼說也還是要給雇主一個交代。”

    “雇主?到底是誰出錢?要你辦什麼事?”思緒一向靈敏的趙婷芳腦中閃過幾許聯想。

    “優待和免費是兩回事,你最好學著把嘴隨時閉上,別問一些我不可能回答的問題。”喬峻冷冷的斜睨她一眼。

    “真是流氓作風。”趙婷芳忍不住小聲嘟噥著。

    “我本來就是,而且從來沒否認過。”他還她一句。

    這種壞得徹底的惡人,最叫人招惹不得。

    “唉,算了,趁現在有什麼來意就直說吧!”趙君吟擺擺手。“我真想不通,像貝茹這種小時候聽到虎姑婆的故事都會哭的人,怎麼能和你處之泰然?”

    她猜他並沒有完全老實,但看來他顯然是不會欺負貝茹的了,所以她也沒有追問下去的必要。

    “可是你們趙家名下的企業?”他正有意結束惱人的話題。

    “對,這件事是我經手的。”趙婷芳終於有開口的餘地。“幾個月前因為經營不善而將公司結束營業。”

    “問題就出在這裡。”喬峻往椅背一靠,不顧眾目睽睽,公然在禁煙區點起一支煙開始吞雲吐霧。”這件事使得數百人失去生計,你們別問我是誰,但就是有人出錢要我代為討回公道,所以我來了。”

    趙君吟對此並不熟悉,所以直覺望向小妹。

    “八千萬哪!我們已經沒錢了,連自己都救不了,怎麼救別人?如果另有辦法可想,我會這麼殘忍嗎?”

    對於作這種委實不得已的決定,趙婷芳感到相當委屈。

    “你們不必作戲給我看,見過你們家的人不可能相信你們已經窮途潦倒。”

    喬峻瞪了想過來阻止他抽煙的服務生一眼,立刻嚇礙對方趕緊縮回去。

    “事實就是事實,沒什麼好辯解的。”趙婷芳畢竟比較年輕,敢出口頂撞他。“自從我爸媽不幸突然去世之後,不僅龐大的事業無法接管,連遺產至今都懸而未決.我們根本不像表面上這麼有錢!”

    喬峻聞言不禁狐疑,但卻覺得她們不像是騙人的。

    難道看來富麗堂皇的趙家,竟成為幾個可憐女人惟一的安身之所?既是如此,就算是他以性命相逼也於事無補了。

    最令他不解的是,偏偏出錢的人幾乎不計代價的要找趙家的麻煩,如果真有天大的仇怨,兩百萬美金盡可能請到一流的殺手直接解決這些老弱婦孺,何必還對他強調這件事不必急,難道對方有所顧忌?

    重重疑點著實讓他的思緒陷入膠著。

    “現在你知道事實了,只不過相信與否在你。”趙君吟打斷他的沈思,“我們無力拿出八千萬,你打算拿什麼交差?”

    他發覺自己的資料太少,正考慮是否該提出來和她們討論,或許能理清這隱隱然的陰謀也說不定,但是趙君吟的話卻提醒了他,他一旦站在趙家這一邊,這趟任務肯定無法完成,消息若傳回美國,他要怎麼混下去?

    別人的事還是少管的好!

    “今天我只是來瞭解情況的。”喬峻還是留了餘地。“至於我會怎麼處理,就不勞過問了。”

    “總之我們就像是待宰的羔羊,只能接受命運。”趙婷芳別有心機的盯著他充滿猶疑、失去氣勢的表情。“就是不知道倘若三姐發現他原來是登門找麻煩的大流氓,心裡會作何感想?”

    “對呀!聽說流氓都是六親不認、窮兇惡極的。”趙君吟也會意的開始一搭一唱。

    “哼!我看敢威脅流氓的也只有你們了。”他終於領教趙家姐妹的厲害,喬峻難掩神色不安的重重放下咖啡杯,暫時認輸般的轉身走人。

    看著他走出店外,趙婷芳才再度開口,“二姐,你看到了沒有?我一提到三姐他就變了個樣子,還狼狽的逃走。”

    “嗯,連杯裡的咖啡都灑出來。”趙君吟看著桌布上的咖啡漬。

    “我有種預感。”趙婷芳看向窗外。“這個大壞蛋的天敵出現了。”

    “我有同感。”趙君吟瞥她一眼,深表贊同。

    ***

    安安分分的上過兩次課,喬峻沒想到自己還滿能進入狀況的。

    趙貝茹為了他這個“特殊學生”煞有其事的指定了練琴時間,他心想反正急也沒用,乾脆就當這次是度假而安排了和她相近的居所,順便接受她慷慨借出的最心愛鋼琴,認真的練習起來。

    他常常在想如果卡森知道他在臺灣每天都忙些什麼,恐怕會笑破肚皮。

    彼此住得近,生活起居也交疊在一起,自從她一次以突擊檢查為由探視他是否在練琴,卻發現他正吃著泡面,便不由分說的要求他到她家搭夥,而他連拒絕的機會都沒有。

    可是孤男寡女老是黏在一起總有點奇怪,剛好紀采嵐的父母出國二度蜜月,趙貝茹便又一次自告奮勇,收留了暫時無人照料的紀采嵐。

    “三人份的菜量我自己提不動,拜託啦!”

    喬峻初聽到時,還真有點不相信,但她可沒有說謊,以前三姐妹在家時,買菜的事就是由二姐一手包辦的。

    於是,每天陪著她到超市買菜,成為他例行的工作。

    有次他在嘗她的手藝,才正要再次稱讚時,她卻皺著眉,喃喃抱怨超市的種類太少,無可挑選,才會做得如此普通,讓他完全看在眼裡,跟著作了一個決定。

    第二天,來趙貝茹住所接她的變成一輛休旅車,而喬峻則笑嘻嘻的坐在駕駛座上。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如此瘋狂,也無法解釋為何如此想要寵溺她,反正他就是認為值得,即使這時他像個呆子股的傻笑也不要緊。

    綻放笑容的趙貝茹立刻作了他意料中的聯想,

    “咦!有了車以後,我們就可以去較遠的大賣場買菜,那裡的菜色種類齊全多了。”

    相處了幾天,變得和他比較熟稔的紀采嵐也蹦蹦跳跳的開門上車,她興奮的摟住喬峻脖子,“以後的假日也可以開車到比較遠的遊樂園去玩了,叔叔好棒喔!”

    “別的不會,就會撒嬌。”趙貝茹受託管教,不得不板起臉數落她。“不可以這樣強迫叔叔答應帶你出去玩。”

    雖是低聲喝叱,聽來卻一點威嚴都沒有,紀采嵐頑皮的朝她伸伸舌頭。

    “我看你還是上來吧!這麼乖的小孩子偶爾調皮一下不要緊的。”

    喬峻努努嘴,示意紀采嵐配合一點,坐到後座去。

    趙貝茹聽話的上車,紀采嵐卻人小鬼大的揶揄兩人。

    “你們這樣好像一對幸福的小夫妻喔!我就像是你們撿來的小孩,被可憐的丟在後座,乏人問津。”

    趙貝茹一聽到她這麼說,便羞得滿臉通紅,但喬峻可不會任她欺負,他一邊開車,一邊置若罔聞的和趙貝菇“閒聊”,“聽說她的父母好像是去夏威夷一個多月嘛!也就是說如果她不乖,我們拿棍子教訓她,傷痕也會在一個月內恢復,這樣她的父母就不知道我們打過她啦!”

    恐嚇可是他的拿手本事。

    “嗯,有道理哦!”這次換趙貝茹回頭朝她做鬼臉。

    這句話比什麼都有效,紀采嵐立刻嚇得和貓一樣乖。

    好半天,她才呐呐的擠出一句,“叔叔果然比較愛趙老師。”

    嚇!

    要不是這一段馬路很寬,喬峻險些打滑的方向盤可能就要撞上別的車子了。

    現在的小孩都有這種功力嗎?

    “算我服了你。”他承認威脅失敗。“等一下叔叔買霜淇淋給你吃好嗎?”

    “這還差不多。”紀采嵐神氣的看向窗外,享受勝利的滋味。

    “這樣就有霜淇淋?”趙貝茹不甘敗北。“原來我的魅力終究比不過一個十歲的小女生?”

    喬峻趁著空檔別過頭看她,“你難道要我承認我比較愛你?”

    趙貝茹的雙頰霎時飛上兩朵紅雲,當場尷尬得無以言喻。

    “小心……開車……”她也只能以這句話應付他了,接著她趕緊低下頭反省自己多話的後果。

    心頭升起莫名喜悅的喬峻倒是很大方的放過她,專心開著車。

    “羞羞羞,男生愛女生!”紀采嵐又放炮了。

    趙貝茹終於找到機會開口教訓她,以減輕沈默的尷尬。

    兩個女生一時勢均力敵的鬥嘴,看得喬峻在一旁哈哈大笑。

    這景象正猶如是標準的快樂家庭。

    可惜和樂氣氛很快就消失了,當車子轉進大賣場的停車場時,原本看好的停車位卻被另一輛車以惡劣的手法搶先插進去。

    “先生,這車位是我們先等到的。”喬峻還沒發火,趙貝茹便先一步的搖下車窗,很客氣的向對方解釋。

    對方走下車,一共是四個大男人,開車的一看是女人在說話,便打定佔便宜的主意,撒潑的說:“這無關先後,而是技術的問題,技術差的只好自認倒楣了。”

    喬峻的眼神立刻變得比鷹鷲還淩厲,他知道有人得倒楣了。

    “看樣子你們也不是好人,我們可以不計較另找車位,但我還是必須告訴你,這種說法是錯的。”趙貝茹說完,回頭要求喬峻開走。

    對方役想到一個女人膽子還不小,對話的年輕人正要走上前去,卻被另一人拉住——

    那人看到了喬峻的可怕眼神,心中直覺別惹麻煩會好些。

    趙貝茹回過頭來,見到喬峻眼中未及盡斂的殺氣,不覺好笑的拍著他的臉,“怎麼?想學他們耍流氓嗎?他們可不是你的學生,不會乖乖聽你的話,何況上次連你的學生都敢砍你了,這時候你一個怎麼打四個?我們還是避一避吧!”

    喬峻實在難忍衝動,他正想沖出去痛揍對方一頓時,趙貝茹的一句話卻讓他硬生生的收手。

    “我最討厭別人使用暴力了。”趙貝茹轉頭對紀采嵐說。

    不得已,他見對方沒有下一步動作,只好忿忿的把車開走。

    不過他也因而見識到貝茹的正義感,原來她並不是對他特別,而是真的不怕流氓!

    再度停好車子,走到入口,他心煩意亂的想抽根煙,卻發現香煙在車上。

    “你們先進去吧!我有東西忘在車上了。”

    他緩步踱回停車場,遠遠的卻看見剛才那群人正要動手砸他的休旅車!

    “這些兔崽子……”

    他念了聲阿彌陀佛,快步潛近對方……

    十五分鐘後,他順利的回到趙貝茹身邊。

    “壞消息。”他宣佈。“我們的新車被別人不小心碰了一下。”

    “對方沒事吧?”站在冷凍櫃前面的趙貝茹把手上的大蘿蔔放下。

    “還好。”他就知道她會先關心對方。“不過事情終究是對方的錯,經過理性溝通,他們決定合理的賠償我們。”

    喬峻拿出四個皮夾晃呀晃的,趙貝茹看得霧煞煞。

    隱約之間,她有種聽到救護車聲音的錯覺……

    樂不思蜀的日子沒過多久,到了深夜,他還是得接卡森的電話。

    “老大,能聽到你接電話真是一種榮幸啊!”卡森的口氣嘲諷。“距離上一次找到你,已經過了好久,你不會是又被誰暗算了吧?這麼久不聯絡,我會擔心的。”

    口頭上說會擔心,喬峻卻一點也聽不出來。

    “我從未見過一件任務會困擾你這麼久的,到底有沒有問題呀?”

    卡森還是主動提出質疑了。

    “我的事不必你過問。”喬峻還是有他的架子。

    “要多久搞定是你的事沒錯,但‘景福會’裡也有一堆麻煩,你都不關心嗎?”

    卡森的語氣中隱著挑釁,喬峻卻絲毫不察。

    “你既是幫主,就多擔待一些吧!”他極不耐煩,以前卡森幾乎不曾拿這種小事來煩他,怎麼現在他人一走,偏偏麻煩就全都上門呢?

    沒有實權的幫主,還得任勞任怨,有什麼意義?卡森忍著不敢說出來。

    “還有別的事嗎?”喬峻沒有理會他的沈默。

    “有。”卡森回復了正常。“那雇主改變心意,要求你儘快完成任務。”

    “可惡……”他就怕聽到這種事。

    沈吟片刻,喬峻索性做出一個決定,“卡森,我看這樣好了,我給你一個帳號,你幫我提八千萬台幣給雇主,算是完成住務,事後再拿他的兩百萬美金補回去,反正我們也沒損失,至於臺灣這邊,因為事有變數,我另有安排,就這樣了。”

    交代了密碼掛下電話,喬峻反倒覺得心裡一陣輕鬆,反正沒在外人面前丟臉,這件事就由他一個人頂下來吧!他相信卡森不至於會笨到在外面大肆宣揚才對。

    “這還是頭一次任務失敗。”他自我解嘲。“這些錢就當作來台度假的花費吧!”

    而這一邊,在“景福會”的卡森可一點都不輕鬆,他在掛下電話之後,咬牙苦思了半天,才下定決心似的拔了另一通電話。

    “我是卡森,看來你似乎完全猜對了。”他承認。

    “所以你也想通了?”對方的聲音低沈而篤定。

    “看來你很懂得怎麼控制別人。“

    “我從不勉強別人,有利則合,無利則分,是永遠不變的道理。”對方笑了笑。“何況我之前開的條件實在太優渥了。”

    卡森聲音起伏不大的說:“是啊!優渥得讓人既恨又愛,甚至甘願被你奴役。”

    “別這麼說,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沒什麼不好,平時我也不會過問幫會裡的事,你等於還是名副其實的幫主。”

    “你的誘惑語氣就像是條惡劣的海鰻。”卡森儘量不去想背叛喬峻可能有的下場。“不過很有效。”

    “過獎。”

    “那麼我們之前談的條件還算數嗎?”

    “當然,我的大門永遠為你而開。”對方語氣依然平靜,仿佛一切都在預料之中。“你沒有錢,我就無管制的提供,讓你有資本為所欲為,但是你也必須提供對等的條件,答應我如果喬峻真的轉而站在趙家那邊,就要派人把他做掉!”

    “這個不必你提醒,我既然想當老大,就不容許有他的存在,幫裡有的是一流殺手,只不過需要更多的鈔票才能激勵他們。”卡森有把握的說。

    “可惜,我原本著重喬峻出名的狠勁,結果他還是栽在趙家姐妹的手裡。”

    “這就是我不懂的地方。”卡森皺眉。“你和趙家有什麼仇嗎?如果是這樣,我大可以……”

    “誰說你可以任意替我作主?”對方低喝道,“我不準你傷害趙家的任何一人!”

    “這……”卡森實在難懂他的心理。

    “為了怕你亂出主意,我還是告訴你吧!我只是想阜制趙家,讓她們沒有餘力做別的事罷了,但是倘若趙家人都死光,我可就損失重大了,總之你別亂來。”

    卡森還是頭一次聽到對方的緊張語氣。

    “隨便你,反正答應我的援助不要忘記就行了。”他被潑了一盆冷水,口氣自然好不到哪裡去。“我沒興趣干涉別人的私事。”

    “你也一樣,沒有我的命令千萬不可輕舉妄動,否則憑我的勢力,要弄垮‘景福會’可謂輕而易舉。”

    再度掛上電話,卡森不禁歎氣,“我這麼做,真的有意義嗎?感覺上怎麼好像從一個坑裡跳出之後又跳進另一個坑呢?”

    幕後出資的新老闆,他甚至無從得知對方的名字,便被拿住要害的牽著走,他沒理由不相信對方剛才說的話。

    “但‘景福會’已經是全美數一數二的大幫派了,他竟說有把握輕易毀掉這片基業?怎麼可能?除非動用軍隊!”卡森嗤之以鼻的喃吆著。

    兩秒鐘後,他震驚的跳起來。

    “莫非他和美國政府高層有關係,能隨時動用軍認?”

    卡森開始不寒而慄,他確定這次自己肯定是跳進一個更深更大的洞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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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0-31 08:28:10


    站在趙宅大門前,喬峻有著說不出的“感動”。

    裡面燈火通明,自然有人在家,他隔著老遠就聽到裡頭有女人相互叫囂的聲音,聽來不像吵架,倒像是嬉鬧,證明之前他猜想對方可能躲著他的假設完全是錯的。

    “我最近大概是太倒楣了,連想法都疑神疑鬼的,她們怎麼可能知道我要來?”他猜想之前她們大概剛好有事不在家,他歎一口氣,伸手按下電鈴。

    屋裡,在廚房裡忙得不可開交的趙君吟對客廳裡的趙婷芳大叫,“小妹!趕快去開門,可能是你三姐回來了,順便叫她趕緊進來救我!”

    趙君吟對於廚房裡的事最沒耐心,自從員工旅行回來之後,她就必須獨自負責下廚的事,但是手忙腳亂之餘,還要忍受小妹對她手藝的嫌惡.不禁打心早希望貝茹能回家來住。

    今天她接到貝茹的電話,說是要回來拿衣服和個人用品,便滿心期待能乘機向貝茹討教幾招煮菜的要訣,免得天天為了作菜而惹得一肚子氣。

    客廳裡的趙婷芳眉頭一皺,最近趙貝茹搬出去之後,已經沒有人在意客廳是否一定要維持得整整齊齊不可,所以客廳已經變成她的個人畫室,她穿著牛仔短褲和粗布圍裙,伸出沾滿顏料的雙手,“人家的手髒成這樣,怎麼開門嘛,”

    話雖如此,她卻不能再像以前一樣當她的女王,等著別人伺候她,她只好認命的走過去,很沒氣質的舉起右腳,試圖用腳趾按下鐵門上的電動鈕。

    最後門是開了,可是趙婷芳卻一呆!

    門外站著的不是三姐,而是一個高大俊俏的帥哥!

    羞死人了,她竟然擺出平生最沒有氣質的動作!

    喬峻意想不到對方竟會以這種姿勢迎接他,但是他的眼睛一瞥便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咳,你的腳可以放下來了。”

    他不改流氓本色,連問都不問就逕自走進客廳,根本不等趙婷芳把腳放下。“我來找趙君吟,她人呢?”

    他沒料到原本自己的殺氣騰騰因為眼前女人的“歡迎式”而退得乾乾淨淨,穿著嶄新米白色西裝的他,在趙婷芳錯愕的眼光下,將他看成根有個性的男人,加上她又忙著掩飾剛才的尷尬,根本不好意思正眼看他,所以他再次積聚的殺氣讓人完全感受不到。

    “原來是二姐的朋友啊!”趙婷芳拍拍胸口,暗呼好險,慶倖至少這次丟人不會丟到外面去。

    “你是趙貝茹還是趙婷芳?”他剛才乍看之下還以為她是僕人,因為她和那個美麗女僕長得有點像,沒想到她一開口就洩漏了身分,讓他必須重新確認她的名字。

    “我是婷芳。”她露出迷人的微笑,她猜想他必然是二姐在出版社的同事,否則怎麼會知道她們姐妹的名字?“沒想到二姐也能認識像你這種帥哥啊!請問你找她有什麼事嗎?”

    這麼客氣兼奉承的開場白,叫他怎麼凶得起來?

    不得已,喬峻硬是拉下臉,沈聲瞪規著趙婷芳,

    “我不是你二姐的朋友,我是來討債的,她不該欠錢不還!”

    這次趙婷芳感受到了,喬峻本就有冷漠的特質,再擺出陰鷙的森然表情,她若再無感覺就是個瞎子。

    “欠錢是一定要還的。”她開始後悔剛才毫無防備的把門打開,但是她仍然不動聲色,只是收起了笑容。“就是不知道她欠你多少錢。”

    她暗忖二姐應該知道家裡的狀況,不會在外欠下龐大債務,但是話說回來,平時所需的花費,她們應該也不至於需要伸手向人借才對啊!大姐在她們每個人的戶頭裡都放了至少一千萬,這事是由她經手的,所以十分清楚。

    機靈的趙婷芳直覺對方是來找麻煩的。

    “我不想和不能作主的人說廢話。”喬峻已經嗅到恐懼的氣息了,這種熟悉的氣味使他興奮,能更加發揮狠勁,因此他加重語氣,“叫趙君吟給我滾出來!”

    “不必大呼小叫,我來了。”

    廚房裡的抽抽煙機早就停了,趙君吟將他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為了保護小妹,她裝作若無其事的端著菜走出來,先將盤子放在飯廳的點上才慢吞吞的走向他們,“有什麼事可以慢慢說,別嚇唬一個沒畢業的學生。”

    趙君吟其實真有點害怕,姑且不論他的高頭大馬,光是這男人的眼神就可以置人於死地,但是她很清楚此時不是失去氣勢的時候。

    “你的表現算是不錯,但如果端菜的手不要發抖會更好一些。”喬峻連語氣都是冰的,他知道這種提醒往往比大聲威嚇更加有效。

    果然,趙君吟困難的吞了一口口水,她覺得在這個男人的注視之下,連呼吸都十分困難。

    “二姐,你……你怎麼會認識這種人?”趙婷芳早就嚇得躲到她身後去了。

    “誰會想認識他這種兇神惡煞啊?”趙君吟無奈的說道。

    喬峻眼見已經達到下馬威的目的,打算接著說出來意,通常這樣比較不會得到他不想要的答案,不過他憶起這裡少了一個人。

    “喂,另外一個趙貝茹呢?她不是應該天天在家嗎?”他警覺的問道,他可不希望趙貝茹躲在樓上打電話給員警,這樣他就麻煩了。

    “她——”趙婷芳發現一個陌生人竟會對家裡如此清楚,不禁大感意外,可是她不想把趙貝茄拖進來,所以邊答邊思索著如何敷衍他。

    正當雙方僵持在緊張氣氛中的時候,關上的大門再度被鑰匙打開。

    趙君吟和趙婷芳不必想也知道是誰,兩人的心都在一瞬間猛然下沈。

    “嗨!大家好,抱歉我回來晚了,沒為你們煮飯,那是因為今天鋼琴課拖得太久的緣故,學生硬拖著我不放。”趙貝茹邊轉身關門邊向姐妹們道歉。

    當她再度轉身面對喬峻等人時;終於發現客廳裡多了一個人。

    “哎呀!原來家裡有客人,我這麼大聲沒吵到你們吧?”她微笑致歉。

    喬峻見到她突然闖入自己的視線,心裡突的一跳,這女人似乎總有本事輕易化解他的戾氣,她的飄逸長髮像是能控制他情緒的溫度,忽高忽低的左右著無人能約束的他,他不得不跟著歎氣。

    誰說女人會愈看愈覺得普通?今天穿著正式外出服的她不僅更加亮麗,原本溫婉宜人的嫺靜氣質也保持得很好,他相信不管是什麼兇神惡煞見到她都將“發揮”不出來,而她的話連帶引起他的不滿,他沒想到在趙家做事還必須到外面兼一份差,才活得下來,這些姓趙的難怪被人罵成守財奴了。

    “這些不關你的事,你去忙別的吧!”喬峻雖然還是一副冷酷的模樣,但是對趙貝茹的語氣已經明顯溫和許多。

    “喔,那我幫你倒杯茶好嗎?你要熱的還是冷的?”沒戴眼鏡的趙貝茹根本搞不清楚狀況,再加上她天性溫柔,並不在意別人對她呼來喚去,所以對陌生客人維持著俱有的熱情,禮貌相詢。

    真是盡職的僕人啊!喬峻心裡想著,或許在這件事了結之後,他可以邀請她到美國走走也說不定,至少比待在趙家這種惡劣的環境下做事要來得好吧!可是就擔心她在明白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之後,會嚇得遠遠躲開。

    天!我在想什麼?喬峻回過神來,憶起趙貝茹還在等他的答案,遂發窘的回答,“熱的,謝謝你。”

    看著趙貝茹哼著曲子轉身走進廚房,趙君吟和超婷芳不禁互望一眼。

    太過分了!為什麼他會有偏差待遇?難道他不知道那是她們家趙貝茹嗎?

    喬峻見到兩姐妹的疑惑,知道自己的表情洩漏了一些秘密,不由更加困窘,正當他氣急敗壞的想遷怒到兩姐妹的身上時,廚房卻傳來一串的聲音。

    “二姐,所有東西都被你移了位,那組漂亮的玻璃杯呢?”

    這下子不僅兩妹妹嚇白了臉,連喬峻都傻住了!

    “什麼?她……她不是你們家的僕人嗎?”喬峻納納的開口,這是他完全無法想像的情況。

    “她是我妹妹趙貝茹。”趙君吟挺起胸膛,她相信趙家人不會連這點承認的勇氣都沒有,她就不信對方一個人敢把她們怎麼樣。

    “這下可好。”喬峻猛的咬牙,他發現自己竟繞了一個大圈子,無端浪費這麼多時間在找人的部分,原來第一次他就成功了!

    但他跟著又沮喪起來,心想為什麼會是她呢?他寧願她是個女僕人。

    趙貝茹的動作很快,不一會就走回客廳,喬峻立刻陷入兩難的局面。

    他伸手接過了杯子,神情卻不似剛才那般溫和,而是陰晴不定的躊躇。

    趙婷芳見狀,反應很快的提出問題,“這位先生,莫非之前你和我三姐見過?”

    “嗯,有過一面之緣。”喬峻不甘願的承認。

    趙貝茹聞言卻大為訝異,“我和你見過面自己卻毫無印象?”

    “我叫喬峻,第一次見到你時,你正忙著擦鋼琴,記得嗎?”他乾脆說個清楚,也免得趙婷芳以為可以借機和他攀上什麼關係。

    趙貝茹對於他說的內容只有很淺的印象,但是“喬峻”這個名字卻讓她為之一振。

    她趕緊取出眼鏡戴上,喬峻那張熟悉而略見削瘦的臉龐立刻清楚的浮現,“真的是你!”趙貝茹難掩喜出望外的興奮,趨近喬峻,在他的臉上和肩膀、手臂部分東摸西摸。“真的是你……我還以為以後不會再看見你了。”

    不僅喬峻對於她的過度熱情感到一頭霧水,連趙君吟都在一旁勸她不要興奮過度,否則等一下又要休克了。

    “你的反應未免太誇張了吧?”他被她撫過臉頰的時候雖然感到幾許熟悉,但他還是對她的熱情無法理解。

    “你的傷啊!那些被不良少年砍得亂七八糟的刀傷都好了嗎?我記得那個晚上只靠我自己差點拖不動你呢!而且你的血又流得滿屋子都是,光是清理乾淨就花了我一天時間——”趙貝茹不免稍有抱怨。

    喬峻的嘴巴伴隨著驚訝,就這麼一直張著忘記閉起來,而這番話也嚇到了其他兩姐妹,她們懷疑趙貝茹背著她們在外頭不知道過得是什麼日子,竟然如此恐怖!

    “你怎麼了?是不是哪個傷口還會痛?我就知道那時候該包紮得更用力一點才對。”趙見茹猜測,像是探視自己小孩子一樣,逕自把手伸進他的須口摸索肩部,“我記得是這裡的傷最重吧!”

    “這是什麼世界……”喬峻慢慢開始明白了,尤其是他見到趙貝茹臉上大得出奇的眼鏡之後。

    原來他心裡認定的三個女人根本是同一個!可是他們兩人卻像瞎子一樣都沒有記住對方的樣子,以至於每次都錯身而過。

    但這卻是他最不想要的答案啊!

    “哦!我記起來了,”趙貝茹突然驚呼。“你就是上次到家裡來要找二姐的人,當時我還把你誤認為搬鋼琴的工人呢!怪不得後來我對於你的容貌沒印象,對名字卻有些感覺……”她也聯想起來了。

    “真是無巧不成書啊!”趙貝茹感慨著拿下眼鏡,臉上又恢復成平靜可人的表情,甜美的模樣讓喬峻心折不已。

    但為求慎重起見,他不得不再確定一次,“我問你,你在幫我包紮的時候,除了傷口還有沒有看到些什麼?”

    趙貝茹本來已平靜的情緒再度波動,她以為自己偷摸他的事被發現了,所以急欲辯解,“我可沒有亂摸你哦!雖然……偶爾……有稍微……碰到一點,但那是不得已的,至於那只可怕的蝙蝠,是你自己喜歡刺在那裡的,我不看也不行。”

    這簡直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供詞嘛!喬峻聽她這麼說,見到有其他兩個女孩子在場狐疑的瞪著他,不免也跟著臉紅了。

    “對了,你到底找二姐有什麼事呢?”

    尷尬的喬峻真想對著牆壁一頭撞死算了,眼前的局勢整個逆轉過來,他總不能拿著刀,架在恩人的脖子上討債吧!

    “他是來討……”趙婷芳搶著告他一狀,話沒說完卻被喬峻大聲壓過去。

    “來討教關於你的事。”他不敢再瞪人了,他的眼光近乎哀求,求趙婷芳不要戳破他,趙君吟則在一旁暗笑不已。

    他瞥見沙發上的琴譜,心念一動,“我想學鋼琴,但是年紀已經太老,所以不好意思對你開口,想先問過你二姐著看自己有沒有資格學習彈鋼琴。”

    “當然有啦!”超級大近視的趙貝茹對於他們之間的暗潮洶湧毫無所覺,談到自己的專長卻是極有把握,眉飛色舞。“等一下我就幫你排時間上課,我有絕對的信心教你彈到你滿意的程度。”

    “好,好極了,那麼一切就交給你安排了。”

    嘴上是這樣說,但是其他兩姐妹都看得出來,灰頭土臉的喬峻現在可是一點都不好。

    ***

    一個真正的男人,應該為自己擅長的事努力得流血流汗,絕對不該像我這個樣子……喬峻在心裡對自己說。

    他覺得自己像個白癡!枉費他以有一隻靈活的手而自豪,沒想到在生死存亡問還敢空手奪白刃的十隻手指,此時竟連彎曲成適當弧度,力道均勻的敲擊在琴鍵上都不可得,手指恍如各有各的主見,有的在跳探戈,有的卻在打太極拳,看來可笑極了,更別談到琴鍵因此而發出的“音樂”。

    喬峻快氣炸了!

    “別急。”趙貝茹看得出他是個對自己要求很高的人,但她並不是第一天教鋼琴,初學者的心態她很能體會。“第一次接觸鋼琴,能彈成這樣已經很不容易了。”

    她就像是鼓勵小朋友,在第一堂課時都會先聊一聊,以卻除學生對鋼琴的恐懼,她抓著他的手,“你的十指很修長,對於彈鋼琴具有先天的優勢,一般人羨慕都來不及呢!”

    喬峻很想打自己一巴掌出氣,氣自己為何會情急生智,在趙貝茹面前想了這個爛理由出來——他學什麼鋼琴嘛,都幾歲了!

    可是他的滿腹怒火在她的纖纖細手端握之下,轉瞬間又莫名的滅了,他當然知道這是為什麼,她之於他,恐怕已經是有生以來影響力最大的人。

    喬峻啊喬峻,這個弱點你想不承認都不行嘍!

    儘管心裡的聲音對他如此大聲疾呼,但是他始終認為這一切都是源於她對他的救命之恩,和自己對她的一點點好感罷了。

    任務是一定要完成的,只是他一時間還想不出兩全其美,不傷害到趙貝茹的方法而已。他在心底強烈的警告自己,等到有好一點的方法,非得趕緊脫離現在的尷尬不可,他討厭這種無法控制場面的狀況。

    第一次上課,喬峻就後悔得很想開口放棄學鋼琴,奈何趙貝茹卻興致高昂的在第二天就主動為他安排了家教課程,讓他想藉口拒絕都不行。

    不過人的耐性是有限的,何況是他,在幾次受挫之後.他的火爆脾氣再也控制不住,乾脆一古腦兒的全發出來。

    “不!我根本學不來,如果要我拿棍子揍人反而容易些。”喬峻素性不再遮遮掩掩,直說出心裡的話,至於趙貝茹會怎麼反應,他實在顧不得了。

    “不要急,來,我們再試一次。”趙貝茹身為老師的教學耐性使她再次到意忽略他的火爆表現,試圖握住他的手引導他敲擊鍵盤正確的施力方式。

    早已越過情緒頂點的他卻冷冷的甩開她的手,“聽下懂嗎?我不想學了!直到現在我才不得不承認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專長,我這種粗人的作風不是你這般纖細柔開的女子所能導正的。”

    一直對他所言不以為意的趙貝茹跟著沈默了,她開始明白對他使用一般的招數是沒有效果的。

    “怎麼?對我感到害怕還是厭惡!”喬峻面對尷尬,雖是自我解嘲的語氣,但仍表現出他對趙貝茹還是很在乎,才會讓他開口變得如此困難。

    “怪不得……”她搖搖頭。“二姐她們直提醒我要防著你,說你是個……”

    “說我什麼?”他又露出流氓本性,開始惡聲惡氣。

    “你好性急喔!”趙貝茹竟然輕啟朱唇,愉快的笑了起來。“難怪學鋼琴的挫折感會這麼重。”

    這女人的神經到底是什麼做的啊?在他喬峻的怒目注視之下竟然還笑得出來?

    “我二姐只說你是個很凶的人,不過我倒不認為。”趙貝茹湊近他,不僅為瞧個清楚,還對他頑皮的擠眉弄眼,沒有絲毫的恐懼之意。

    喬峻真是被她徹底打敗,他不禁懷疑那幾刀是否把他的威嚴也砍掉了?

    “你皺眉的樣子還是很好看!”她突然又冒出一句,惹得一向沒人敢在他面前討論他長相的喬峻也不由得臉紅。

    “別再說了!”他可不能再任她說下去。“總之我平常做的事和這種軟綿綿的彈鋼琴方式完全不同,就像要你展現出強大的氣勢一樣的困難。”

    經過一番聊天,他變得比較能放鬆了,口齒也恢復往常的伶俐,不過她的表情倒是嚴肅了起來。

    “彈鋼琴和做任何事情都一樣,有它不同的面貌和彈法。”她顯然不贊成他剛剛所說的。

    他頭一次發現她也有自己的個性,嫻柔的美之外更添另一種令人著迷的氣質。

    “我對你的職業感到好奇。”她一向不是個多事的人,但她覺得有和他溝通一下的必要。“你剛剛說寧願拿棍子揍人?”

    喬峻心裡一涼,知道她終於問及重點,雖然趙君吟為他留了面子,沒和她說太多,但這一次顯然掩不住他的身分了。

    “你在當天看到那群少年追殺我時就該明白一切了。”

    “是你先欺負人家?”

    他滿臉不贊同的說:“欺負?哼!我不過是教他們一些做人的道理罷了。”

    “我就知道。”趙貝茹輕呼。“之前我就猜你是個教育工作者,看你的結實身材,大概是訓導主任或體育老師之類的吧?”

    喬峻差點沒暗笑到抽筋。可是莫名湧起的強烈自尊卻又讓他失去坦白的勇氣。

    “差不多。”他說得很小聲,反正從某個角度來看,他確實是在勸對方改邪歸正嘛!

    “現在的學生的確不好教。”趙貝茹開始同情他。

    “不過話說回來,現在你既然是個學生,就不能找藉口逃避學習,就算是比較暴躁的人也有安詳柔和的一面,例如你平時在我面前就表現得很好。”

    當然好,因為我已經快憋得崩潰了!喬峻在心裡訴苦。

    但他就是無法對她大吼,只好回她一句,“反過來說,你自己又做得到嗎?”

    “雖然我只會彈鋼琴,但鋼琴並非如你所說,都是軟綿綿的。”趙貝茹忽而換上嚴肅的口吻,端坐在她的寶貝鋼琴前面,深吸一口氣。

    “你要做什麼?”喬峻有點擔心她逐漸漲紅的臉龐。

    她不發一語的開始彈奏普羅高菲夫的B大調小鳴奏曲,這首技巧現代,風格卻極為冷峻的曲子,幾乎有大半段落都緊扣聽者的心弦,尤其在第三樂章刻意以連串的不諧和音尖銳的連珠而出,悚然之間節奏卻絲毫不亂、清晰可聞,讓人明顯感到彈奏者由指尖貫穿而出的勁道與霸氣。

    喬峻幾乎都看傻眼了。

    莫說聽覺的感受,一瞬間,他對於趙貝茹宛如鷹爪般的有力指勁和氣勢,競有恐懼的錯覺,視線卻又深深的被吸引,一刻也不願閉上眼睛。

    他突然想到,獅子會咬人有什麼了不起?倘若有一天家貓突然變得比老虎還兇猛,這才叫做真正的可怕。

    連串的爬升音符將高潮提至極限,倏的或然靜止,喬峻的情緒也跟著重重一頓。一片安靜中.他只聽到趙貝茹急促的喘氣聲。

    “我……不常這樣彈……好累哦……”趙貝茹逞強的朝他眨眨眼,試圖給他安心的笑容,神色間卻盡是痛苦。

    “你還好吧?”此時他對她多了幾分尊敬,卻更加擔心她的身體。“我不知道原來彈鋼琴會如此傷神?”

    “真是見笑了。”趙貝茹撫著胸口,臉色仍然未見好轉。“我的心臟不好,容易缺氧,這是老毛病了,別擔心,一下就會恢復。”

    “我只不過說句氣話,你竟然證明得那麼認真,真是的……”喬峻心疼的幫她揉捏著頸、肩,協助她順氣:“對不起,我收回剛才的話。”

    他很不願承認自己是感動了,但這和懂音樂與否根本無關,地的努力令人既震撼又尊敬。

    趙貝茹在他的均勻按摩力道下卻啜泣起來,讓他嚇了一跳,趕緊放開雙手。

    “我弄痛你了?還是這麼做該先徵求你的同意。”

    天知道他這輩子做過幾次紳士,他無奈的想。

    “不!這樣很好。”趙貝茹直搖頭,順便擦擦眼淚。“你誤會了,只是你的動作讓我想起過世的父親,他也會幫我這樣按摩。”

    “哦!他是怎麼樣的人?”他剛好乘機探知趙家的狀況,免得訊息總是一面倒,都由那雇主所左右。

    “不管對誰而言,我爸爸都是個很好的人,只可惜他走得太突然,留下很多問題讓我們姐妹措手不及,偏偏我又幫不上忙,唉!”

    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趙貝茹顯然是沒把喬峻當外人了,這一點她自己始終沒發現。

    喬峻的雙手繼續動作著,眉心卻糾成一團,兩方的說法簡直天差地遠嘛!

    那雇主的奇怪要求本就讓他相當懷疑,現在更有理由弄個清楚了。

    “我是不是說太多了?”自顧著說話的趙貝茹感覺到他在分心,立刻禮貌的住嘴。

    “不,我喜歡聽,請你繼續說下去。”喬峻回神,略微加重了手上的力值。“況且無論如何,按摩比起彈鋼琴要簡單多了。”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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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0-31 08:27:43


    如果這時趙君吟和趙婷芳突然心血來潮過來探望趙貝茹,肯定會被這副景象嚇得暈過去!

    趙貝茹租下的兩房一廳溫馨小屋,此時就像剛發生過分屍案的作案現場。

    若只在漆黑的巷子裡看到渾身浴血的喬峻或許不覺恐怖,但進到屋內之後那種血跡斑斑、血流汨汨不止的景象,再加上室內更嗅到的作嘔血腥氣味,不論任何人都會感到怵目驚心而無法忍受的。

    趙貝茹雖然膽小,身體又虛弱,但是她自有一套鎮定心神的方法好穩定受驚的情緒,何況她心地善良,對她而言既是救人,物件是男或女就不重要了,而喬峻整身血淋淋的樣子並沒有嚇倒她。

    她很大方的讓喬峻躺在她新買的床單上,她在他倒下之後立刻探探他的頸部脈搏,感受他的血壓是否還正常,然後拿把剪刀將他全身衣服都剪開,取出預備的紗

    布將他還在流血的地方緊緊紮住,觀察之後是否還會流血。

    這些都是她自小聽家庭醫生說的,由於她本身和正常人不同,所以需要懂得更多醫療常識以求自救,這些年下來,她連打點滴、注射都可以一手包辦,像她剛才的動作就是看他是否失血過多,或者傷口有沒有深及動脈,還好經過檢查,這個陌生的男人的確很幸運,雖然得躺上一陣子,但確實不必非送醫院不可。

    安下心之後,她趕緊為他身上的大小傷口一一消毒.免得感染,順便將他整個人儘量擦乾淨,最後抽換掉整張床單。

    趙貝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完成最後一件事,整個人已經氣喘籲籲,必須坐在旁邊休息半小時後,她心想若非最近自己有稍稍鍛練體力,絕對無法靠自己搬動這個大男人。

    而喬峻似乎被她的動作牽動了傷口,意識不清的咿唔了一聲,眉宇間傳來痛楚的訊息,隨後又跌入沈沈的睡夢中。

    “唉呀!真抱歉。我弄痛你了嗎?”

    雖然她知道失血後的沈睡是正常現象,也明白他不可能聽見自己說的話,但還是向他說對不起。

    隨後她又將喬峻身上的紗布調整了一下,又用了層紗布才停手。“這樣應該不會再流血了吧?”

    忙了半天,趙貝茹終於有時間發出一般人都會有的疑問,“這男人到底是誰?他剛才顯然是和那群逃走的少年發生衝突,可是這麼多人打一個,他竟然還能活著?”

    她朝著昏睡的喬峻喃念之後,才動手拿他的皮夾翻看證件。

    “果然還是要戴上眼鏡才看得清楚……”她把剛摘下的眼鏡又戴上,心想一定要找個時間配副重量輕一點的眼鏡,否則住在外面,眼鏡幾乎時時離不開身。

    “喬……峻……”她努力由拭不去的血汙中辨認字跡,念著護照上的英文譯音。“嗯,美籍中國人?也不知道後面這個字是崇山峻嶺的峻還是英俊的俊?”

    不管了,這男人的照片看來既冷峻又英俊,無論使用哪個字都很適合.趙見茹一邊感歎著他腫起半邊臉之後竟會差這麼多,一邊卻覺得這個名字很耳熟,但印象卻模糊得可以。“這都要怪我平常不戴眼鏡啦!才會常常連別人的長相都看不清楚。”

    趙貝茹一想到以後若是他在街上遇見自己,她卻不記得他的長相,這樣可不好意思,當下扶正眼鏡,打算把他看個仔細。

    這一看卻讓她大驚失色,這個剛剛才浴血奮戰而存活下來的男人,顯然也不是普通人,她在替他拭清身體上的血汙之後,竟然發現在他右脅的助骨下方有一塊精緻的蝙蝠刺青,面積極小,平時即使他脫光了上身,恐怕也不易立刻就發現它的存在。

    她湊近刺青細看,不自覺對蝙蝠的栩栩如生感到不寒而慄,若要說它是單純的藝術之作,她寧願相信它是蓋在這男人身上的一個秘密戳記,代表一種洗不掉也見不得光的身分。

    她開始有一點懷疑他可能是個不折不扣的大壞蛋了。

    “我竟可能救了一個壞人?”

    趙貝茹搓著雙手試圖將不安驅走,喬峻的右手也被她暫時安放回原位,她知道自己很少對別人有什麼防備,可是現在她獨自外宿,凡事還是小心點好。

    “但是你看起來不像壞人啊!”趙貝茹對喬峻說。

    如果喬峻此時醒著,聽到她自言自語的掙紮,恐怕傷口都要笑到裂開了,一個被捆得像木乃伊,全身十幾處大小傷口、血液快要流幹的人,還有什麼本錢使壞?如果他的身材再“嬌小”一些,說不定還會被她看做是小天使邱比特呢?

    不曾有過壞念頭的趙貝茹,連看人的眼光都是善良的。

    但人總是好奇的動物,她的注意力漸漸轉移到彼此性別的差異上,她趁著“四下無人”大膽的伸手輕戳他習胸肌,發現即使是放鬆時,他的堅硬和自己的柔軟也極為不同,當她愈往下試探,心情也愈緊張,最後瞪著喬峻的純棉內褲。她直覺不該再繼續下去了。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畢竟不好。”她謹記著以前母親教的而喃念著,雖然她不知道有什麼不好,像她和喬峻在一起不就一點事都沒有嗎?“我看過了今晚還是將也送到別處休養吧!找個男性看護也比較能翻得動他.又可以幫他洗澡……”

    她一想到自己剛才拿著熱毛巾幾乎為他擦遍全身.那和幫他洗澡有什麼兩樣?她的兩頰不由得像火燒毀霎時紅了起來,她記得之前自己對男人不曾有過如此強烈的好奇心,這個叫喬峻的男人或許正因為像個毫無反抗能力的嬰兒,才會引起她的高度興趣吧!“不知道他清醒時是個什麼樣的人?”

    她敲了自己一記,“又來了!剛才是救人心切,現在卻不知道在胡思亂想些什麼,真是的。”

    一邊斥責著自己,趙貝茹卻還是站起來,很迅速的逃離現場,到客廳去擦洗之前拖著喬峻進房時留下的血跡,一邊告訴自己絕不能讓這個英俊的大男人繼續待在她的小窩,否則等他的傷好了,可能就換她因他而心臟病發作,這樣可劃不來呀!

    ***

    喬峻的神智一直沈浮在無邊的黑暗裡,時而清醒,時而深陷,印象中總有一雙柔嫩的手,在他身上來回遊移,減輕他的痛苦。

    他只知道那是個女人,而且還戴著眼鏡,但他的視線就是無法對焦,無法清晰的知道對他照顧確加的人到底是誰。

    經過高燒的煎熬,第三天早上喬峻終於在滿室的陽光中完全清醒。

    他掙孔著想坐起來,但是全身如撕裂般的疼痛讓他喘息不已,最後還是放棄了。

    或許是聽到他痛苦的呻吟,原本趴在他床邊的白衣看護立刻驚醒,抬頭探視他的狀況,也讓他清楚的看清對方長相。

    “哦,竟是男的。”他好失望,但是他自討絕對不可能看錯,之前確實有個女人救了他,否則他早就死了。

    “真是恭喜你,我原本以為你失血過多,昏睡是因

    為缺氧傷到腦部,怕你再也醒不過來了呢!”男看護立刻說明情況。“照理說你的傷是被人砍的,應該馬上報警才對,但也不知怎麼搞的,趙小姐竟然堅持不可以報警.而且將你留了一夜才打電話通知院方派我來這裡照顧你,但你的傷勢竟然可以不靠輸血而度過危險期,真是奇跡,不過趙小姐也未免太亂來了。”

    男看護沒想到指導正確的急救方式還會遭到喬峻的怒目相瞪,“你少羅唆!我問你,送我來的女人呢?”

    他知道那女人最後確實有照他說的去做,既沒有通知警方,也沒有送他到醫院,因為討厭男看護自以為專業的態度,不由得又恢復了本性。

    男看護聞言立刻自作聰明的認定這中間必然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隱情,可能是趙小姐受到男人惡劣手段的控制,或者這個男人是個通緝犯什麼的。想到這裡他便很自然的退後,他判斷喬峻還無力下床。”趙小姐正是因為必鎖上班而無法照顧你,下班後她通常都會待在這裡好幾小時,直到夜深才走。”

    喬峻心裡一陣感動,萍水相逢的人竟能對他照顧至此,他知道自己當時的浴血模樣必然十分恐怖,要一個女孩子答應將他帶到家裡,並且為他止血包紮,又有這麼多不合理的條件,實在是不容易的事,反觀這個男看護,收錢做事還這麼多意見,實在令人討厭。

    喬峻才這麼想,男看護立刻自找倒楣,問了不該問的問題。“我看你和趙小姐並不熟,你這一身傷又好像見不得光,你該不會是耍了什麼手段控制了趙小姐吧?”

    喬峻見他伸手按住電話似乎想報警,心裡覺得這個自以為是福爾摩斯的白癡竟有幸能活到今天,真是上天的恩賜,喬峻搖搖頭,感歎上天慈悲。

    “你別以為搖頭否認我就會相信!”男看護對於自己的幻想情節已經暗中編織好幾天了,所以深信不疑,再見喬峻一副洩氣的樣子,更以為他的秘密被自己揭破。“我知道你是外國人,你說不定是某個組織派來的殺手,但是在執行任務的時候被無辜的趙小姐發現了,所以用了某種方法控制她,讓她無法逃離你的掌心.我說得對吧?”

    喬峻實在受不了他.乾脆順著他的話,惡狠狠的沈聲問道:“好,就算你猜對了,那接下來呢?”

    男看護的眼神倏的湧現更多恐懼,他把喬峻的玩笑話當真了。“我這幾天照顧的果然是個通緝犯。不行!我得打電話報警。”

    喬峻鐵青著臉,他不是因為男看護將他的背景猜得有幾分正確而生氣,而是氣他數日未下床,體力尚未恢復,無法行動得快速,竟然任由莫名其妙的男看護打了電話要員警快來。

    喬峻大喝一聲奮力從床上跳下,忍著疼痛一把搶下電話以最快的速度掛上。

    “你瘋了!”他一拳將男看護逼進狹小的浴室,再把門關上,反以書桌頂住門。“我會被你害死!”

    被關在裡頭的男看護雖然不知他要如何對付自己,旦是卻不甘示弱的大叫,“至少我報警了,你還不快滾!”

    “怎麼會這樣……”喬峻按著肩部好像又裂開的傷口,大歎最近實在倒楣,還好男看護的妄想症不至於嚴重到趁他在夢裡給他一刀,他傷重初愈,也就不想和男看護計較了。

    話說回來,他本來就是壞人,不是嗎?至少對方的直覺是對的。

    不過被男看護一攪和,這裡是不可能再待下去了,電話雖然被他及時切斷,但是員警一定有本事循線查到這裡來的,喬峻氣急敗壞的穿起放置一旁的衣褲,他猜得到這是那個“趙小姐”為他準備的,當一切都收拾妥當,有件事卻忍不住非要問那個男看護不可。

    “你既然這麼急公好義,現在就算我逼問你趙小姐的下落你也不會說嘍?”喬峻不死心的追問,他甚至不確定這句成語是不是這麼用的。

    隔著門板後面傳來的聲音聽來即準備“慷慨赴義”,“你不用說了,為了保護無辜的人,我寧願犧牲自己,反正要殺要剮隨你便吧!”

    喬峻聽了不禁為之絕倒,他看起來有這麼壞嗎?靈機一動之下,他又問:“那麼明人不做暗事,你敢大聲說出你的名字和工作單位嗎?”

    人在激動時倒是什麼都顧不得,男看護大聲報出自己的名字,強調以後會請求警方保護,麗喬峻仔細聽著對方新報上的名號,牢記在心之後很快閃身走人,沒空理會他一個人在那裡自言自語些什麼。

    外面的陽光讓喬峻放鬆不少.但是也提醒著他暈眩還沒有完全消失,他必須找地方養傷。

    更重要的是,由於他的暴躁脾氣,這次連救命恩人的消息都斷了。

    “這事可以被我弄成這樣也不容易。”喬峻邊走邊思索著自己是否該更收斂點,不過有件事他卻絕對不會忘記先做,“我得打通電話到他服務的醫院去,告知院方他已經不適合再做看護了。”

    ***

    趙貝茹自從那天興匆匆的趕去照顧喬峻,卻得知他已經不告而別之後,心裡強烈的失落感就一直揮之不去。

    “是這樣的嗎?”她聽到被警方救出的男看護在她耳邊喋喋不休的解釋,卻很難真正接受,受傷後的喬峻對她而言,就像是個乏人照顧的嬰兒,天天摸著他,在他耳邊輕聲鼓勵他要趕快好起來,這些動作似乎已成為一種癮,長久以來她自己總是被照顧的人,現在能換她照顧別人,那種感受是深刻無比的,男看護的敘述直讓她覺得不可思議。

    事情發生的第二天,趙貝茹打電話到醫院想向那個男看護多問一些關於喬峻的事情,卻錯愕的接到院方的道歉,原來那個男看護真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因為接到病患投訴而被迫辭職,這下她只好乖乖接受老天的安排,不要再去想喬峻的事了。

    “你可能是太少交朋友才會這樣,竟然會懷念一個知恩不圖報的人。”

    夏玉順最近成為趙貝茹商量事情的對象,他聽著她的“暗夜歷險”,不禁冷汗直流。“你知道隨便救一個滿身是血的陌生人,有時是件很危險的事嗎?”

    “但是喬峻不危險啊!他乖得很。”趙貝茹回想,不過她不打算將另一件事告訴夏玉順,那一夜除了血的味道,喬峻的身上還有股很特殊的香味,她不好意思說出來,其實耶使她著迷不已。

    “這樣算是知恩不圖報嗎?”她不懂。“我救他是因為他需要幫忙,我不希望他有所回報的。”

    “那麼至少他也該說聲謝謝啊!”他提醒她。“況且就算他不是壞人,會將男看護關在浴室裡也不是一般人會做出的行為,你說是嗎?”

    她嘟著嘴,無法反駁他合理的推斷。

    “我猜……你恐怕還沒有男朋友吧?”夏玉順試探性的問她,他很難相信這樣一個美女到現在都還沒人追,但是她竟然敢將一個大男人藏在家裡,想必是沒有男朋友才會這樣。

    “我條件太差,不會有男生喜歡我的。”趙貝茹紅著臉低下頭,她知道自己的身體太差,醫生甚至告知她在心臟沒動手術之前最好不要考慮結婚的事,所以她不僅沒想過要交男朋友,她成天待在家裡,別人想追也沒機會。

    夏玉順的雙眼聞言不由得發亮,莫非這是上天賜給他的大好良機?

    “那麼如果我想約你出去吃個飯,你不會反對吧?”他乾脆直接邀的。

    “好啊!什麼時候?”她不知道他為何突然問這個,但還是很爽快的答應了,在她心目中夏玉順是十分照顧她的大哥哥,一起出去吃飯沒什麼不行的。

    夏玉順不知道她對於人情世故所知甚少,還以為她答應了他的追求,便不疑有他,很快定下日子,準備和她共赴浪漫約會。

    上課鈴響起,他高興的收拾起樂譜,準備上他的課了。

    看到他心情這麼好,趙貝茹鬱悶的情緒也紓解不少,她自語著,“或許多交朋友真能讓日子好過一點吧!我不該再掛念他了。”

    ***

    關在飯店房間裡十幾天,喬峻很認真的以重量訓練盡決恢復身體的受損。

    他赤裸著上身,將電視櫃上下的舉著,直到汗珠滴落在地毯上為止,最後他滿意的以毛巾將汗擦乾,穿上內衣,仔細探視原本受傷最重的左肩。

    “嗯,好得差不多了。”如今左肩上只留下細細的一條痕跡,其他部位想必也差不多,傷口癒合得相當漂亮:

    他坐在床沿休息,他一看到疤痕便不由自主的想到救他的女人,當初若非她的細心,自己恐怕沒有機會坐在這裡欣賞這些不小心留下的痕跡。

    “這份恩情是一定要還的。”

    以往他只想到要報仇,但不知為何,最近腦海裡的那張美麗臉龐卻常常提醒他行事該收斂些,加上又出現了一個好心的陌生女子不計代價的救助他,使得他一向冷硬如冰的風格多少產生了變化,這些在他隻身來台之前是始料未及的。

    他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老了,老得不適合過打打殺殺的日子。

    床頭的電話鈴聲響起,喬峻很自然的伸手去接,“喂?”

    “喬峻,你的動作好慢,我還以為你很快就會回美國呢!”

    電話那頭說話的是卡森,他們打電話來關心任務的進度。

    “之前出了一點意外,我遇見了以前在美國的仇家,遭到伏擊。”喬峻的語氣輕描淡寫,他從來不把自己的問題交給別人承擔。

    “哦?沒事吧!”卡森的語氣有點意外,他知道喬峻很少讓別人的計謀得逞,不過這次聽來卻像是出事了。

    “挨了幾刀,不然也不會拖了這麼久都沒行動。”喬峻口氣依然,但他不會為了強要面子而說謊。

    “這樣啊——”電話彼端似乎在思索著什麼。最後卡森問道:“要不要我派些人過去幫你‘清除障礙’?”

    “不必,我懶得和毛頭小夥子計較。”喬峻懶散的語氣顯示他毫不在乎,跟著他話烽一轉,詢問卡森打電話來的意圖,“倒是你很少這麼關心我,這通電話不會是單純的問候吧?”

    卡森一時語塞,良久才說:“你還真是不懂什麼叫做禮貌,好吧!我直說了,要你出馬的雇主又傳來電子郵件,催促你加快腳步要她們還錢,但是又強調不可危及到她們姐妹的性命……”

    “廢話!”喬峻打斷他的敘述。“這雇主簡直有毛病!若不以性命相逼,那些守財奴怎麼可能願意拿錢出來。”

    他向來都是將對方嚇的屁滾尿流之後才能輕易的達到目的,他在猜這個雇主可能另有所圖,否則不會開出這一類白癡條件。

    “他是這麼說的。白紙黑字,要不要我傳真過去給你看看?”卡森雖然知道要求頗不合理.但是他也莫可奈何啊!

    “算了!”喬峻知道這一切與他無關,不願再發脾氣,最後簡單的告訴他自己預計回去的時間。要求卡森沒事別打電活來煩自己。

    卡森對自己被使喚的情況顯然不滿意,但是他絲毫沒有表現出來,只是找了適當藉口問道:“你這麼久都不回來,‘景福會’裡有很多事都需要用到錢,你是否可以告訴我其中一個戶頭的密碼?”

    喬峻正為了擺平趙家的事煩亂不已,當下也沒多考慮什麼。便把名下最少錢的戶頭密碼告訴卡森,心想回去之後再改密碼便可以了,畢竟以他的狠辣,卡森應該不敢在這段期間耍什麼手段才對,否則回去之後有卡森受的。

    掛下電話,喬峻前思後想,決定還是速戰連決得好:“我再去拜訪一次,如果這次還沒有人在家,我就撬開門進去住,等到有人回來為止!”

    其實他還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即使主人不回來,總該有僕人會負責打掃房子吧!

    喬峻承認自己很想見到那個讓他難忘的美麗女僕。

    非常想。

    這幾天喬峻想通了,他認為任何女人都一樣,只要多看而眼就會變得普通,所以他這次決定直闖趙宅,把那個讓他魂縈夢牽,甚至讓他因為分心想念而遭暗算的禍水女人再看一次,然後徹底的把她自心裡抹去,讓他再變成以前的喬峻。

    “我一定能做到的。”他對自己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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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0-31 08:27:17


    十七歲的李傑迪苦著一張臉,在父母的親自押送下回到臺灣並和美國那邊的朋友全都失去了聯絡。

    他以養傷為名義休學在家。他常常望著自己左肩的繃帶發呆,無法想像竟有那種可怕的男人,能以一敵眾。憑著狠勁打得他們一軍人抱頭鼠竄,全都負傷,幾分鐘就將他苦心號召了近一年的新幫派完全瓦解。

    “要不是爸媽堅持立刻送我回來,我一定可以打聽出那傢夥的名號,帶人去討回公道!”他獨自喃念著。

    李傑迪不否認自己對於那個男人十分佩服,但是他仔細想過之後,總覺得對方是贏在動手前完全沒徵兆,讓他們沒有心理準備所致。“如果換作是我出其不意拿個布袋蒙住他的頭,亂棍敲下去,看看是誰會贏,哼!”

    不過說這些都是沒用的,父母的生意因為作得還不錯,送他去美國念書,沒想到他卻醉心于成群結黨並胡作非為,結果還捅了這麼大的婁子,又氣又急的父母擔心他會扯出更多問題,事情發生不出兩天就親自去把他抓回來。

    看樣子,當兵以前他別想再去美國了。

    但這些對他而言,全都是那個男人的錯,只要有機會,他一定要報仇。

    手上的傷讓他疼痛,但是心裡的苦悶讓他更難過,他的護照被父母扣留,也變不出離家出走的把戲,只好每天在街上閒蕩,試圖讓心情開朗些。

    “咦?那不是……”李傑迪才從鬧區的電影院走出來,他簡直不能相信和自己錯身而過的人,就是那天出手傷他和自己兄弟的人!

    可不是嗎?他的銳利眼神、微鬈的金褐色頭髮,和高人一等卻不算很壯的結實身材,看起來瘦瘦的,打起架來卻是出乎意料的兇狠,自己一輩子也不會忘記.不過對方看起來似乎有心事,否則對於不久以前才見過的自己實在不該認不出來。

    李傑迪遮掩著肩膀上吊著的繃帶,快步跟在喬峻的後面,他看見喬峻手上提著一百貨公司的紙袋,便大膽的走近在瞥見裡頭全是夏季衣物,更加確定自己沒認錯人。

    臺灣的秋天有時還是很炎熱,剛從美國過來的人。定會受不了,所以才需要添購適合的衣物,他必然是為了某種原因來臺灣的。李傑迪心思轉了一圈下了結論。

    他繼而想到自己在臺灣也有一群夥伴,見喬峻並無朋友隨行,報復的念頭便油然而生,可是因為得先知道喬峻到底是何方神聖,落腳何處,所以他趁著街上人多,就算喬峻發現也不敢對他怎樣的情況下,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面。

    完全沒想到會有人跟蹤他的喬峻上了計程車便打算回飯店,李傑迪也招了一輛計程車跟在後面。

    李傑迪喃念著,“哼!這次敵明我暗,如果我再不能把你撂倒,我就宣佈退出江湖!”

    李傑迪默默想著喬峻曾“指點”他的每句話,發誓就如同喬峻所說的一定要趁這次機會就讓喬峻永世不得翻身!

    ***

    趙貝茹才剛開始教了一、兩天的課,正慶倖教小朋友並不困難的時候,沒想到就開始遇到挑戰。

    夏玉順趁上課之前,私下提醒她。“一般而言,肯花錢讓小朋友來學鋼琴的家長,都會要求小朋友認真學習.相對的你也比較沒有管理上的困擾,但凡事總有例外。”

    夏玉順對她的好感在音樂教室裡可謂眾所皆知。他也毫不掩飾,于公於私都常常幫助她,給她意見,不過趙貝茹只有感激,沒有特別的感覺。

    “等一下會有一個新的小朋友加入你的班上。”他口氣神秘。“這事你可別說出去,她的父母本來要求‘夏普’推薦老師去他們家裡進行個別教學,結果呂秀嫣自己搶著去,沒想到小孩子本身有一點基礎,認為呂秀嫣的實力太差,寧願來音樂教室參加高級班,也就是你教的這一班,呂秀嫣因此氣得哇哇叫,卻又不敢對別人說,怕被嘲笑。”

    他上次見她備受委屈,頗感不平,原以為告訴她這些事會讓她高興一點.但是趙貝茹卻皺起眉頭,“是這樣嗎?那說不定連我的實力也無法讓她滿意呢!呂老師真可憐。原來個別家教這麼不好當,難怪她自願代替我做了。”

    趙貝茹竟然同情起呂秀嫣,夏玉順見狀不禁拍拍前額,他真的從未見過這種善良人類.趙貝茹的心地就和她的人一樣,令男人憐愛、女人嫉妒。

    不過他也拿她沒辦法,只好交代一些制伏麻煩學生的招數,讓她隨機應變,見招拆招了。

    趙貝茹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進入教室,目光梭巡一圈,很快便發現角落裡多了一個女學生,看來大的才小學五年級左右,和她一樣是長髮,只不過梳成兩條長辮,充分顯露出倔強的性格。

    趙貝茹和她對望一眼,發現她的眼神中有著輕蔑的

    這個班只有六個人,由於是高級班,所以只著重於一些指法的示範,不注重練習;老師上課時同學全都圍在一旁觀看,不懂之處才提出求教,而真正上課時,那個小女夏卻始終不願靠得更近一些,寧願獨自坐得遠遠的。

    “你是紀采嵐,對吧?”趙貝茹見她始終無意靠過來,耐心的停下向她打招呼。“為什麼你不願意和大家一起學呢?”

    紀采嵐的表情依然故我,“老師的程度說不定都輸給我,有什麼好學的?那些對我而言都太簡單了。”

    口氣相當狂妄!其他的同學瞬閑安靜下來,都以為趙貝茹會發脾氣。

    “你學鋼琴多久了?”她不疾不徐的問道。

    “從四歲開始,到現在已經快八年了。”紀采嵐的口氣明顯的充滿傲氣。“如果這不是‘夏普’最高級的班,我也不會坐在這裡。”言下之意,她來這裡還是不得已的。

    其他的同學,即使年紀比她大的,或許都還沒有彈得比她久,所以全都以崇拜的眼神看著她。

    “這樣啊……”趙貝茹記著夏玉順教她的,絕不可在學生們的面前失去須導地位,而現在她顯然受到挑戰了。“我也是四歲開始彈鋼琴,可是我彈了十幾年。中間也很努力,說不定不會比你差哦!”

    紀采嵐是第一次見到態度如此謙和,卻對自己很有把握的老師,這激起她的競爭興趣,否則她本來想以抗爭的方式,讓老師主動把她轟出教室,這樣她就可以和家裡交代了。

    “敢不敢比比看?”她問。

    “曲子你挑,找不看譜讓你,每個同學都可以當評審,看誰的節奏、音符既正確又能表現出適當感情。”趙貝茹摘下了鼻樑上的眼鏡,表明要讓她。

    紀采嵐原本對她的自信感到害怕,但是一聽到地打算不看樂譜,立刻知道自己贏了一大半,心想長一點的曲目,動輒必須演奏十幾分鐘,哪有人能記得十分清楚的?何況曲目眾多,自己隨便挑一首冷門的,說不定老師根本就背不出來!

    但紀采嵐存心要贏,便挑選自己熟悉的旋律,她我到樂譜,攤開後端坐在鋼琴前。

    “等一下。”趙貝茹開口。

    “老師想反悔嗎?現在說還來得及。”紀采嵐的口氣完全像個大人。

    “這只是個遊戲,我希望待會兒比完之後,如果你輸了,以後必須要有風度的保持正常上下課,如果我輸了,你想要另請高明則是很自然的,我不會阻止你,好寫?”

    紀采嵐偏著頭考慮了一會兒,才點頭答應。

    她選的是莫劄特的曲子,嚴肅端正的格局幾乎表露無遺,而且流暢度更不在話下,她在快結束時瞄了趙貝茹一眼,失手滑了半個音,但由於是急奏,所以好像沒有人聽出來,當她演奏結束時贏得所有人的熱烈掌聲。

    趙貝茹對她小小年紀竟能有如此表現稍感許異,對她投以讚賞的眼光,紀采嵐卻似早已習慣,並不領趙貝茹的情。

    這次換趙貝茹坐下,依樣彈了一遍,但是她神情自若,手勢轉換之問更具美感,重點是在沒有看譜的情況下,竟然把九分鐘的曲目,演奏得正確無誤,絲毫不差。

    這次除了掌聲.還夾雜著不少驚歎。

    紀采嵐還沒聽完,就知道自已輸了,當她正要開口認輸時,趙貝茹卻對大家發表意見。“這場比賽你們是否覺得不分軒輊?當一個評審是不容易的,當參賽者將指定曲都演奏得很好的時候,他們該如何決定名次呢?我希望這個問題作為今天大家的回家作業,下次或許有人能回答我。”

    趙貝茹很自然的將紀采嵐攬向自已身邊,“紀同學的水準真的很高。而我這次則是占了便宜,因為莫劄特是我的偶像,所以他的曲子我大都耳熟能詳,如果她換成別的曲目,我可能就應付不來了,希望大家為這次很棒的師生交流再次鼓掌。”

    所有人的掌聲再度響起。

    趙貝茹趁這時低下頭和她耳語,“下次比賽時記得要專心,不要看別的地方。”

    紀采嵐心虛得紅了臉,知道趙貝茹早已經聽出來了。連帶想到不可能這麼巧,她會只有專精于莫劄特,所以她一定是讓自己的。

    小小的秘密就此理在兩人的心中,紀采嵐第一次見到如此具有實力卻又風度翩翩的人,之前的敵意瞬間融化。

    她朝趙貝茹善意的笑開了,趙貝茹則摸摸她的頭。

    “以後我會按時來上課的,我保證。”她舉起童子至的榮譽手勢。

    ***

    搬出來住不到幾天,趙貝茹就得面臨嚴苛的考驗——走夜路。

    獨自走過暗巷,本來是一般人或多或少的經驗,但是對於趙貝茹來說,還是人生中的第一次,她實在不記得從小到大有任何走暗巷的經驗,就算夜晚到外面走動,也必然有人陪著,所以當她發現從音樂教室到租屋處必須穿過一段人煙稀少、路燈常常不亮的巷弄時,不禁有點後侮當初太急著搬到外面,

    但她畢竟有著屬於趙家子孫的韌性,她的提包裹總是帶著手電筒、一個哨子,每天經過這裡時一定咬牙快速穿過黑暗的巷弄。

    通常,在她下班時天還不會全黑,她可以到“頂好”買買菜或是一氣民生必需品,再趁著黃昏的餘暉快步走回去,不過,今天她正好因為紀采嵐的父母要求她幫忙送小孩子回家,所以繞得遠了些。

    紀采嵐終歸是小孩子脾氣,經過上次的“教訓”,她對於趙貝茹變得敬佩有加,而且兩人的感情也變得非常好,仿佛像是姐妹般。

    今天父母都忙得沒空來接她,紀采嵐卻一點也不在乎,因為她寧願和趙貝茹相處在一起。

    放學後,她拉著趙貝茹的手,在回家的公車上,不停說著在學校發生的趣事。

    “老師有心事?”

    她見到趙貝茹並不像平常那麼愛聽她在學校裡的事,心思不知漫遊到什麼地方去了,故而扯扯趙貝茹的袖子問道。

    “哦,沒什麼,我只是在考慮待會兒要回自己的家?還是回外頭的宿舍好?”趙貝茹算算車程,以現在塞車塞得很嚴重的情況看來,回到宿舍一定已經天黑了。

    “老師有兩個家嗎?我真羨慕啊!要是我也有兩個家.就不怕和爸媽吵架了,我可以躲到另一個家去。”紀采嵐異想天開的說。

    “胡說!”趙貝茹發覺現在的小孩子都很早熟,紀采嵐已經快要進入叛逆的青春期了,她不能坐視小孩子的偏激思想。“我是因為要工作不得已而搬出來,況且我的父母已經不在了,如果他們還活著,我寧願天天在家裡陪他們也不願搬出來。”

    紀采嵐伸伸舌頭,她沒想到趙貝如談起這種事竟然會這麼嚴肅,只好乖乖點頭,表示明白趙貝茹說的,接著自然想到另一個問題,“老師的家裡難道沒有別人可以陪你了嗎?”

    “我的姐妹們正好不在。”趙貝茹想到正因為自己堅持搬出去,所以趙君吟和趙婷芳相對的就多出很多時間可以另做他用,像這一次,趙君吟上班的出版社舉辦員工旅遊,趙婷芳正好在假期中,便跟著一起去了,家裡根本空無一人。“所以你就算回去也沒用嘛!”紀采嵐以最簡單的邏輯作分析。

    “也對。”趙貝茹怎麼好意思說自己是怕走夜路呢?現在既然連小孩子都這樣認為,她也沒什麼好猶豫的了。到時候回到巷口大不了就打開手電筒用跑的吧!”

    ***

    “真背!我三番兩次來我她們姐妹,結果竟然全都不在,連個僕人都沒有。”

    喬峻萬萬沒想到,自上次他從機場直奔趙家尋人未果之後,接連兩次都撲空,被趙家以最簡單的空城計拒於門外。

    他不禁懷疑,自己此行的目的是否已經被發現。

    今天傍晚喬峻再度嘗到閉門羹,憤然往回走,這次他不再急著招計程車離去,而打算在附近散散步,好等整理一下思緒。

    “我怎麼會這麼煩躁呢?”他低著頭,漫無目的的走著,順便和自己溝通。“以前也不是沒遇過這種事啊!躲債的人一大堆,還不是都被我揪出來了?沒想到三個女人便讓我心浮氣躁,真是的。”

    他抬頭望向天際的彩霞,一張潔淨白皙的臉龐卻自他腦海中冉冉浮升,取代了眼前的美景,也告訴了他答案。

    真正困擾自己的是當天見到的美麗女僕!

    “我竟然會因為無緣再見她一面而感到生氣?”喬峻抗拒著不想承認,但是大腦卻不聽指揮,將她的影像勻勒得愈來愈清楚。

    他發現天邊的紅霞和她白裡透紅的粉嫩臉龐實在神似,雖說女人只要保養得認真些,幾乎都能有不錯的肌膚,但是那女孩不同,那種刻意以昂貴保養品保養出來的白皙和她的自然白絕對不同,那天他和她是如此接近,所以看得一清二楚,不僅是臉,連肩膀光滑細膩的膚觸都令他心折,讓他不禁想入非非。

    氣人的是他雖然自認為無惡不作,但就是不對兩種人下手——

    一是好好講道理的人,再來就是女人。

    何況她當時的表情是那麼天真,就像個天使,讓他嵩腔的欲望全都消退殆盡,差點得內傷。

    “該死!”他發現自己想著想著,雙拳又開始握得死緊。

    三番兩次找不到趙家姐妹也就罷了,沒想到自己竟然為了一個女人而失魂落魄,甚至暴躁不安,喬峻趕緊試著冷靜下來。

    這對於在刀口上舔血討生活的他來說,無疑是件危險的事,他只要牽掛著任何人,心不僅容易變得柔軟、易於失去防備,更因此而有所顧忌,拼命時再也無法乾淨俐落,對他這些年來樹立的仇家而言,可就是一向利多的消息了。

    由於母親早逝,自父親死後,喬峻本著爛命一條的想法,無牽無掛的替“景福會”打下大片的江山和過人的威望,他雖不覺得意,但也不想失去優勢,所以他從沒把心放在任何一個人身上過。

    以前是如此,以後也一樣。喬峻不斷堅定著自己的想法,他決定以最短的時間把心裹不小心衍生的情懷全部剷除。

    不過這決定似乎太遲了些,鬆懈的心情讓他壓根沒注意到四周的變化,他的眼底才掠過一抹撲來的人影。一群持著刀棍的少年卻同時由四面八方朝他一擁而上,喬峻甚至連自己是什麼時候被包圍的都毫無所覺。

    此時太陽早已下山,四周暗得可以,他也不確定自己身處何處,對於地形當然更不瞭解,當下只得朝首先沖向他的倒楣鬼攔腰一撞,讓對方痛呼著摔出去,但是來人顯然並沒有輕視他的實力,數個人乘機持刀棍用大的砍向他,他即使再神勇,也不禁大歎雙拳難敵四手,在無可避免的挨了幾下之後,悶哼著就地滾向一邊。

    終於,在雙方的喘息聲中,喬峻摸到了一面牆壁,他趕緊貼牆而站,免得腹背受敵,同時在鎮定心神之後,他也看清了來人的數量和分佈位置。

    可是他背脊和左肩傳來的椎心痛楚提醒著他,剛才的遭遇戰已經讓他完全居於下風,可笑的是他卻連敵人是誰都不知道。

    喬峻唯一能做的,就是儘量站得直挺挺的,讓自己看來並沒有傷得很嚴重。

    其實若燈光再亮些,對方必然能看到豆大的汗珠,像冒雨一樣的從他的額際留下來,他知道自己撐不了多久。

    “你的反應倒是快得出乎我的意料嘛!”

    李傑迪輕撫染血的刀刃,再讓刀鋒朝下,任由血滴落在馬路上,他的表情在充滿了復仇的快意。“我知道你受傷了,而且砍中你的絕不只有我一個!”

    應為他占了上風,便不像剛才如此急於解決喬峻。決定慢慢玩弄喬峻。

    除了剛才被撞存地上已經無法動彈的少年之外。其他人都露出了勝利的表情,仿佛這是一場輕鬆的伏擊,每個人都快意的把玩著自己帶來的兇器。

    痛楚讓喬峻收斂心神,他半閉著眼睛,強忍著棍如雨下之後的渾身疼痛,他從對方不懂得一次解決他的生疏態度,心頭壓力感到略微減輕,因為一個有經驗的打手是不會留給對方第二次機會,而眼前帶頭少年左肩上的繃帶,則稍稍提醒了他這是怎麼回事。

    依稀可辨的微光中,李傑迪見到喬峻正盯著自己的繃帶,心頭倏然感到涼意,為什麼一個已受重傷的男人眼光卻依然如此鎮定?陰險的殺氣在他的瞳仁中凝聚,他看來和剛才滿腹心事,絲毫沒有警戒之心的弱質感覺完全不同。

    真正在美國須教過喬峻手段的李傑迪已知道恐怖,他被喬峻看得愈久,雙腳愈不聽使喚的往後退,甚至無法控制的露出駭然眼神。

    ”阿迪,你還好吧?”一旁的朋友見他不對勁,趕緊喚他。

    “我……我沒事”李傑迪當初找這些人幫忙的時可以隱瞞了在板鴨店發生的事,所以現在他也小能說出自己是因為看見喬峻浮現出和鬧事當天相同的眼神而害怕,他大喝一聲,要所有人一鼓作氣的用上前去幹掉喬峻。

    喬峻得到這珍貴的喘息時間,雖是不長.但也足夠讓他調勻氣息,判斷出最有利的作戰方式了。

    他眼中精光大盛,比他們更快的沖向其中一個持刀的少年,長腳一踹,立刻將對方踢得人仰馬翻,順便奪刀在手,反身便刺進那人的大腿中。

    一聲又一聲的慘嚎,宛如當天在“全聚德”情景的重演,只是血光殺戮的場面更添幾分令人不忍卒睹的噁心感覺。

    喬峻即使殺得眼紅,也沒忘記他們只是一群血氣方剛的孩子,下手皆不會傷及要害,但是所有帶刀的少年全被自己的刀插在身上,帶棍的則被自己的棍子打得哭爹喊娘,總之全掛了彩。

    而喬峻自己也好不到哪去,他至少身中六、七刀,半邊臉也腫了起來,左肩則根本就脫臼了,還是靠他的“經驗豐富”很迅速接回去的。

    所謂樹倒猢猻散,最後,他故意讓這些驚嚇過度的少年有一哄而散的機會,果然眾人爭先恐後的溜得不見人影,連腳受傷的都不敢吭聲.忍痛爬著逃走。

    其實動作變慢的喬峻再打下去可能也會力竭而死,所以他只抓住了李傑迪一人,握住曾被他折斷的手腕,“你為什麼要追著我來臺灣?說!”

    李傑迪光是看到他血流滿面,卻仍然威武不屈、怒目圓睜的恐怖模樣,就都快嚇死了,哪裡還敢隱瞞?

    “我本來就是……臺灣人,因為上次的事被爸爸……抓回來,沒想到在路上遇見你,所以……”他說得吞吞吐吐。

    喬峻不禁感歎自己是愈來愈退步,連這些日子被人盯上了都不知道,他轉向李傑迪,“我上次不是告訴過你別再打打殺殺,說你不適合的嗎?”

    喬峻眼前的景象開始晃動,可是他仍然死撐著問李傑迪。

    “你到底是人是鬼?為什麼這樣都不會……倒下去?”李傑迪是真的由衷感到害怕。

    “還想避重就輕。”喬峻的死脾氣讓他加重手勁,喀啦一聲,李傑迪的手腕立刻又斷在同一處,伴隨殺豬似的哭喊。

    “還不答應我改邪歸正?”喬峻自己又清醒了些,他在猜是不是昏迷前的前兆。“我叫做喬峻,是美國‘景福會’裡的頭號殺手,如果你還是執意當流氓,那麼有種等到比我還強的時候再找我挑戰吧!”

    聽到他的來頭,李傑迪臉都錄了,在美國,他的幫派正是向“景福會”在美西的某支部“辦理登記”的啊!這樣他不是等於拿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而他又怎知道這樣一個黑道老大會親自整治他這種小角色?

    “好,我會改邪歸正的,我一定改!”此時他寧願回學校乖乖念書。

    李傑迪忍痛起身追上那群根本不顧義氣的夥伴。

    喬峻見到暗巷中只剩他一人,暈眩至極的腦袋再也捧不住,接著,龐然身軀往下一倒。“真慘,沒想到我和這麼多厲害的對手打過全都沒輸,現在卻得因為無知小鬼的暗算而必須慘死異鄉……”

    他身上傷得最重的其實正是一開始被砍到的那幾刀,失血過多讓他已經有些神智不清了。

    但是喬峻畢竟也是靠打殺過日子的人,他當然不會這麼快就放棄希望,拖著沈重的身子,他邊感受著傷口因為掙紮而再度進裂的痛楚,邊擦著血,試圖往巷口爬去.但是明明看得到盡頭的巷子卻偏偏如此漫長,他都已經快要放棄希望了。

    這時一個纖細的人影伴隨手電筒的燈光遠遠走來。喬峻如釋重負的呼出一口氣,立刻趴在當場稍事歇息,可是他的雙眼已經模糊,就差沒昏倒而已。

    趙貝茹本來就已經很怕走夜路,再看到一群負傷的少年從她身邊急奔而去,不禁掙紮著是否要繞道而行,可是她認為自己既然沒有惹別別人,別人就應該不會找她麻煩,所以她還是勇敢的往前回家。

    “咦?那是……”

    趙貝茹扶著大眼鏡仔細看,再舉起手電筒一照,發現有人倒在血泊中,她一心只想到救急,也沒注意別的,便快步跑過去查看對方的傷勢。

    哪知她才蹲下,原本一動也不動的人卻突然伸手抓住她的衣服,她不僅嚇一跳,連衣服也都被對方弄髒了,可是她卻動彈不得。

    “救我……拜託……不要送醫院……”喬峻連說話都開始吃力,但他知道這身傷若送到醫院一定會引起警方注意,屆時若調查出他的身分,隨便栽他的贓那就慘了。

    而為了不讓對方跑走,他也只有抓住來人的衣服。

    趙貝茹還以為他傷得不重,所以輕鬆的回答,“原來你和我一樣都討厭去醫院啊!不去就不去,我看到我家好了,我很會處理傷口哦!”

    她一向樂於助人,聽到對方拜託她.便很樂意的提供她的住處借他療傷,不像一般人遇事早就逃之夭夭了。

    聽到是女孩子的聲音,喬峻原本十分擔心,但是聽她這樣回答,他勉強睜開眼睛希望看清楚她的長相,摸糊之中卻只見到一副大眼鏡。

    “來,我扶你起身,緊抓著我不要放哦!”趙貝茹努力撐著他,惟恐自己力氣不夠。

    喬峻本來擔心她只是因為被他抓住了才不得不這麼說.不過看來他是白擔心了,他緊緊攀著她站起來,可是被他壓著的趙貝茹已是滿臉漲紅,羞點撐不住他的體重。

    “麻煩你了,我隨時會昏倒,請扶好我。”

    “現在可不行!”趙貝茹緊張的說。“我說笑話給你聽好不好?請保持清醒,在躺上床之前,你千萬別昏倒,我可是扛不動你的哦!”

    他倒是因為她這句話而笑了一下,心想哪有人這時還有心情聽笑話的?沒想到她話說完,還硬的擠出一些果然不好笑的笑話,試圖振作他的精神。

    喬峻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到目的地的,他在恍惚之間,嗅到一股很熟悉的香味,但是他不及細想,只聽到救他的女孩子說聲可以躺下了,便身體一軟,失去所有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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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0-31 08:26:55


    趙貝茹比預定時間還要早十分鐘到達“夏普”音樂教室,等待負責人和她預約的面試。

    雖然她對於教小朋友所需要的琴藝頗有把握,但從未見識過外面世界的她,根本不知道對方會要求到什麼程度,連面試的細節都還是二姐趁昨晚替她惡補一番的,聽得頭昏腦脹的她只覺得似乎琴藝根本不重要,與人應對之間的複雜變化才是錄取與否的重點。

    “你學得很快,一下子就須悟到重點。”二姐當時如此回答她,“這是個粥少僧多的時代,由於並不是只有你會彈鋼琴,而工作機會卻往往只有一個,所以只能靠推銷自我以求得別人的賞識嘍!”

    她當時對於二姐所說的自我膨脹的推銷方式頗不能適應,但是當她走進辦公室,見到還有人在裡面進行面試,而且比她更早到時,瞬間覺得二姐說的沒錯。

    被人搶先是不要緊,但此時不是午休時間嗎?她見到負責人一臉惺忪的睡意,再見到前一個應聘者回頭對她擺出的勝利表情,便知道對方不僅搶了她第一號的應試順序,還不擇手段的將負責人從午睡中挖起來。

    負責人夏玉順剛點了一支煙,略微清醒了些,見到披著一頭筆直長髮,打扮清純的美女趙貝茹走進來時,雙眼不僅為之一亮,和她打招呼時還特別有勁。

    搶得先機的呂秀嫣見狀,不甘心的咬著下唇,直拉著年輕的夏玉順,要他再確定一次。“夏先生,你剛才是否告訴我這裡只需要一個名額,而且先錄取先聘用,免得造成應試考的不安?”

    她剛才差一點就讓他點頭了,哪知道後頭競出現一個比她還漂亮的競爭對手?但她可不是輕易退縮的人,小小的威脅嚇不倒她的。

    “我是那麼說沒錯。”夏玉順回答著她,雙眼卻直勾勾的看著趙貝茹。

    他並無什麼下流的想法,只是趙家的每個姐妹都得到上天垂愛,全都美得引人注目,而夏玉順在音樂這行也打滾了好一陣子,他很輕易的就看出自趙貝茹身上散發的屬於音樂人的獨特氣質,那種脫俗而不做作的美感.讓她更加靈氣逼人。

    才第一眼,他就確定趙貝茹的實力必然不弱

    “那我到底合不合格呢?”呂秀嫣明顯感受到威脅,語氣有些急了。

    “教小朋友並不需要很強的實力,最重要的是有耐心。”他直言。

    呂秀嫣被他一堵,立刻乖乖的閉嘴。

    “剛剛聽你試彈,發現你的基礎很好,我也不打算吊你胃口,”夏玉順終於正眼看她,“你錄取了。”

    呂秀嫣聞言,像是中了樂透大獎,馬上表情開朗的向他稱謝,對於趙貝茹也不這麼敵視了。

    始終站在一旁的趙貝茹雖然失望,卻也因此得到寶貴的教訓,知道現實社會裡的競爭需要更加積極些,而且她發現夏玉順是個相當公正的人。

    就算再不懂人情世故,趙貝茹也知道不該自討沒趣的傻傻站在那裡,當她朝他們點頭示意,正要轉身離開時,夏玉順卻叫住她。

    “你是趙貝茹小姐吧?請留步。”夏玉順開口。“如果我沒說錯,你才是一號應試者吧!”

    他對於她完全不打算爭取自身權益的反應感到印象深刻。“如果你不介意,我想請你試彈一曲給我聽,”

    呂秀嫣聞言雖然錯愕,但是她自知理虧,所以沒有反對。

    “好啊!可是我根少對外表演,如果彈得不好……”趙貝茹多少有些怯場,因為自小父親為她延聘而來的都是外國籍名師,除了技巧的溝通,幾乎都沒有其他交集,即便老師說她彈得很棒,也不知是真假,所以她面臨考驗便顯得有點退縮。

    “你沒在任何音樂會上表演或參加比賽過?”呂秀嫣感到詫異。

    趙貝茹很老實的搖頭,“我都是自修的。”

    夏玉順聽了略感失望,而呂秀嫣則是更加篤定了,她猜趙貝茹大概只是想來混口飯吃,而且憑她師大音樂系畢業,主修鋼琴,副修小提琴,並且參加過不少比賽的經驗和實力來看,兩者簡直是沒得比。

    “不要緊,你該有嘗試的機會,何況這並不是比賽。”夏玉順鼓勵她。

    趙貝茹感激他的溫和鼓勵,便不再推辭,坐在鋼琴前,很恣意的彈了一首“大黃蜂的飛行”,她十指飛快的躍動在黑白琴鍵之間,流暢而不炫耀,充分的展露蜜蜂飛行時那種忽高忽低、時快時慢,倏然由遠至近的感覺。

    一曲奏罷,呂秀嫣整張臉都沈了下去,她在心裡直呼不可能,她認定趙貝茹必然針對此曲苦練過很久才能彈成這樣,而夏玉順則對於自己的識人眼光感到欣慰。

    “如果你不是專門練過這一首曲子,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你的實力非常好。”夏玉順顯然也想到這一點,不過還是給她高度的評價。

    “那錄用的事怎麼辦?”呂秀嫣搶著問,她擔心他改變心意。

    “除了教整班的學生,還有一些家長委託我找個別的家教老師,我想她十分適合。”夏玉順考慮著。

    “太不公平了吧!之前你並沒有告訴我。”呂秀嫣知道一對一的家教酬勞單價既高,上課也輕鬆,而他竟然想把這種好機會留給慢來的人?

    “沒關係,我不介意把機會讓給她。”趙貝茹不喜歡和別人爭,否則她剛才就不會輕易的想要離開。

    “誰要你讓?”呂秀嫣對她的敵意終於白熱化,學音樂的她多半有些心高氣做,不願接受別人施捨。“誰的實力強還不知道咧!光憑一首曲子是聽不出來的。”

    趙貝茹沒想到對方會這麼凶,又不想頂回去,只好閉上嘴自認倒楣,但是雙眼也有些濕潤了,她動不動就掉淚的習慣一下子還改不過來。

    夏玉順見她不想爭,只好作了決定,“這樣吧!我把你們的職位調換,可以了嗎?”

    呂秀嫣見到夏玉順莫可奈何的表情,益發感到拉不下臉,似乎兩個人都在看她的笑話似的,平時的大小姐脾氣再也忍不住。“夏先生你也不必妥協,既然我已經被錄取,當然也會為了音樂教室著想,個別家教的學生多半都是家長傾盡全力培養的對象,所以當老師的不但本身實力要好,還要有相當的背景關係,試問你認識很多國內名師嗎?”她突然轉向趙貝茹。

    趙貝茹沒想到她的矛頭會轉向自己,當場訥訥的搖頭,表示認識得不多。

    “那就對了。”呂秀嫣很訝異她會如此合作,但是話也因此愈說愈大聲,“我不僅認識國內很多有名望的教授,而且我父親也是名人,兩者相得益彰,如果學生需要推薦,我比較能幫得上忙,到時候‘夏普’的名聲也跟著水漲船高,你說誰比較適合當個別家教?”她希望能把一切說得理所當然。

    夏玉順無言,因為這樣看來確實讓呂秀嫣當個別家教老師對音樂教室較為有利。

    趙貝茹可以反駁呂秀嫣的每一句話卻都沒有開口,但眼淚卻忍不住的滑了下來,她實在無法瞭解為何呂秀嫣要這樣請她。

    “你看。”呂秀嫣趁勢追擊,對著夏玉順說.“像她這樣自以為受到委屈就掉眼淚,遇到頑劣的學生怎麼辦?而且我看她也沒有機會彈過什麼好鋼琴,我家的‘史密特’一台六十幾萬,遇到好鋼琴一定比她更能發揮鋼琴本身的音色,唉!反正我的優勢不說都不知道,你自己慎重考慮吧!別怪我強搶這份工作。”

    話雖如此,她卻是志在必得。

    露骨的比較對趙貝茹來說實在是很大的刺激,她甚至有種衝動想告訴呂秀嫣說她在家裡收藏的十幾台鋼琴,沒有任何一台的價位低於百萬元以下,呂秀嫣實在不需要當著她的面誇耀些什麼。

    但是出自于天性的善良讓她就是說不出口,即使是稍稍的抗衡。

    “既然已經確定兩人都錄用,我希望你們彼此好好相處。”夏玉順多少有些擔心女人之間的戰爭或許會就此展開,所以先打預防針。

    趙貝茹自是不說話,生怕又引起誤會,但是呂秀嫣一路占得優勢,心裡反而有鬼,對於她的沈默不語忍不住多加諷刺。“老闆都這樣講了,我當然能照辦,可是人家都說不會叫的狗特別會咬人,我還真帕被反咬一日才知道痛呢!”

    “狗?哪裡有狗?”趙貝茹不知道她說的是暗喻,想不通話題怎麼會和狗扯上關原,這一類複雜的對話對她而言還是進階課程。

    “唉!算了,你就算裝糊塗也罷,反正你只要記住,別動不動就用眼淚博取別人的同情,那或許對男人有用,但是卻會教壞小朋友。”

    這次趙貝茹聽懂了,她深思著呂秀嫣說的話,認為很有道理。“果然前輩就是前輩,謝謝你的忠告,我會試著找方法讓自己更勇敢一點。”

    她或許說得很清楚,但是呂秀嫣卻聽得很模糊,認為她是以退為進,暗中對她的敵意有增無減。

    趙貝茹倒不是很在乎,她認為雖然呂秀嫣對她凶,但若不是為了她好何必指導她這麼多?她對於適才自己很想回嘴的行為感到慚愧,並發誓以後再也不會和呂秀嫣計較。

    呂姐真是一個面噁心善的好人啊!她如此想著。

    ***

    一回到家,趙貝茹立刻產生搬出去住的念頭,這個想法才提出,卻遭到姐姐和妹妹的一致反對。

    “工作是一個好的嘗試和踏入社會的開端,但是工作地點離家裡這麼近,你為何會想要搬出去呢?”趙君吟不放心的說。

    “我想借機讓自己更獨立。”她今天在音樂教室時就有這種打算,她認為倘若不是自己太過脆弱,也不會被人一惹就哭了。“因為我對你們太依賴了。”

    “這是什麼話!”趙君吟不以為然。“既是姐妹,當然要互相幫助,何況自大姐去日本之後,家裡的飲食起居幾乎都由你負責,我倒認為如果談依賴感,我和婷芳反而對你依賴比較多呢!”

    趙婷芳在旁邊幫腔,“對啊!如果沒有三姐幫忙煮飯、洗衣和整理家務,家裡恐怕得變成狗窩了。”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相偕坦承有點不習慣遣散傭人之後過的日子。

    “原來我的僕人角色如此重要?趙貝茹淡然笑笑,這些她其實並不在乎,只是她希望能過一過自己的日子。

    “可是話說回來,洗衣服有洗衣機幫忙,只作菜而不買菜也花不了什麼力氣,整理家務更是簡單,因為我整天在家,可以慢慢完成啊!但是例如上市場買菜、到那局寄信、和別人擠公車,或是排隊買票看電影,這些辱個人幾乎都有的生活經驗,我卻一項都沒有,你們雖然心疼我的身體虛弱,什麼事都找人幫我先處理好,但是長期下來我的不安全感仍然存在。”

    “為什麼?”兩人異口同聲的喊道。

    “總有一天你們會像大姐一樣嫁到遠方啊!就算你們之中有人只嫁到隔壁,那光照顧自己的老公小孩就夠麻煩了,怎麼能分心再照顧我呢?”

    她們聽了不得不默然沈思,看來父母去世、大姐嫁人之後,都對她們產生了一些影響,只是貝茹的反應最為“勇敢”罷了。

    “可是你的身體狀況……”趙君吟十分不放心。

    “我就是因為成天窩在家裡不曾出門。才會缺乏鍛練。”趙貝茹並非空有理想。“我打算趁著住外面時多散散步、曬曬太陽,或許養條狗什麼的,再加強我的體能,最重要的是我可以常常獨自購物,久了自然不會像上次一樣,花了很多錢卻配了副‘青蛙眼鏡’而鬧笑話。”

    想到那副可笑的眼鏡,她就覺得應該多和外面的人打打交道,才能得知更多實際的行情。

    “但是我們就慘了。”趙婷芳是真的感覺淒慘。“二姐根本不會煮飯,我只好在外面吃飽了才同來。”

    “你敢小看我?”趙君吟發出不平之嗚。“每天的菜都是我買的,摸久了難道還會對它點辦法都沒有嗎?了不起就是全都切碎了和在一起下鍋,再加點油和鹽巴罷了,有什麼難的?”

    兩人的言下之意,顯然是不再堅持,可是又不願開口答應。

    “你們放心,離開之前我會先買一個滅火器放在廚旁裡的。”趙貝茹笑道。“莫說只有我需要訓練自己獨立,看來你們也差不了多少,大家各自努力吧!”

    趙君吟見她心意已決,突然驚聲道:“貝茹,你不會又一次先斬後奏,告訴我你已經找好房子,明天就要搬出去了吧!”

    “沒有啦!”趙貝茹反被嚇一跳,還好她為了抑制自己的心跳,長年下來練就比別人更容易鎮定情緒的功夫,所以說話也總是溫溫的。“今天面試我才剛認識新朋友,希望搬到外面以後彼此能相互照顧。”

    “新朋友對你好嗎?”趙婷芳頗不放心,她知道以趙貝茹的個性來說,在外面很容易成為被欺負的角色。

    “嗯,很融洽啊!”她撒了謊。趙貝茹打心底希望自己不會因為這句謊話而下地獄,因為她認為只要自己努力,以後和年紀相仿的呂秀嫣一定可以好好相處。“你們可以放心讓我搬出去,我也會常常回來住的。”

    “那你的寶貝鋼琴是否要搬一台過去呢?”

    “當然要。”趙貝茹搶著說,“明天你們上班時,我就會將它整理好”

    ***

    喬峻對於登門討債的事一向駕輕就熟,這次他決定隻身來台,一方面是雇主要求低調行事,一方面是他從來不以多欺少,通常靠自己就能獨立解決任何事。

    走出中正國際機場,他立刻感受到相當熾烈的陽光,便拿出墨鏡戴上,記得父親在他很小的時候曾帶他回來過一次,告訴他不可忘記自己是和臺灣血脈相連的中國人,因為他們正是從臺灣移民過去的。

    這一點,喬峻始終不曾忘記,如同他的國語一樣說得很流利。

    他伸手招了計程車,坐進後座之後便遞了一張紙條給司機,上面清楚的寫著趙家的位址,他則是懶得講話,整個人往後舒服的靠在椅背上,思索著待會見到趙家人如何開口比較適當。

    不是自己的地盤,通常他動起手來會比較收斂些,問題是根據他手上少得可憐的資料發現,趙家現在剩下的全都是女人,而且其中一個已經嫁人,照片由於是網路傳輸以至於相當模糊,還好位址和人名都還清楚。

    雖然出錢的委託人很意外的竟沒有限制他何時必須討到這筆債務,但如果可以不動手,他希望儘量快點拿錢走人,只要那幾個只懂得守財而不顧人死活的女人,別像母老虎般的對他張牙舞爪就行了。

    遇到這種女人,他是絕不會憐香惜玉的。

    開車的司機見他帶著墨鏡,再看他分明而深刻的五官、高大挺拔的身材,略染成金褐色的頭髮,直覺他是外國人,加上喬峻又以遞紙條的方式告知位址,司機幾乎更能確定他不是本國人,所以大膽的在中途改按夜間加成的計費鍵,並且偷繞了好長一段路,想多賺一點錢。

    動也不動的喬峻看來似乎是睡著了,但其實他正為了等一下的“工作”培養殺氣,司機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眼裡,至少最基本的方向感就提醒他自己成為冤大頭了。

    車子終於停靠在路邊,司機回頭向喬俊“照表”收費。

    “你很冷靜嘛!”喬峻開口就是標準的國語,他摘下墨鏡,表情冷冷的湊近司機。“在繞了半個臺北市之舌,還以夜間加成收費,至少多賺了七百塊吧?”

    司機愣住,他沒想到對方竟是“同胞”,這下當場破逮,不禁狗急跳牆,“怎麼樣?坐我的車就得信麼收費,你難道想不付錢?”

    他露出鍛練過的肌肉,惡狠狠的瞪著喬峻。

    “如果我不付呢?”

    司機索性按下中控鎖,將他鎖在車子裡,心想這要是一般人早就嚇壞了。

    喬峻身上的暴力因數幾乎全都因此活躍起來,他寒著臉,再問司機一次,“你不怕我下車之後報警嗎?”

    “哼!那要看你下不下得了車。”司機從未遇見過如此難纏的乘客。

    “你真的不考慮少算我七百?”喬峻照例開始談及數字,那通常是他的最後底線。

    “現在一毛都不能少,不然我算什麼!”司機被他的淩厲眼神嚴重挑釁了。

    “說得也對。”喬峻忽然指著無線電,“那個東西能用吧?”

    “不關你的事。”司機見他似有退縮之意,口氣更加倡狂。

    “趕快通知在附近的夥伴趕來吧!”喬峻勸他。

    “幹麼?”

    “通知他們趕來送你進醫院,說不定還有救。”

    喬峻出其不意的竟用自己的頭和惡司機對撞!對方哪曾見過這種怪招?大驚之下,不僅被撞得頭破血流,而且暈眩得往後一仰,什麼氣勢都沒了。

    喬峻露出森然的表情,“恐嚇加搶劫,不是你做得來的,改行吧!”

    他毫不留情的以手肘猛擊司璣的胸部,力道之大連前座椅背都應聲而斷,可見那司機的肋骨也不可能保持完整了。

    喬峻從容的看著暈死過去、口吐白沫的司機,探探他的傷勢,知道斷掉的肋骨沒有刺穿心臟或肺部,便按下無線電通知聽得到的人前來將司機送醫,才拿起自己的行李,輕開車門走到人行道上,疾步竄入巷道中。

    再次確定到底是誰比較壞之後,他信心滿滿的我到位置偏僻的趙宅,推開半合的大門堂堂登門而人。

    他很高興這下子省了不少麻煩,否則他還必須為了進門而編理由,而他最討厭的就是找藉口這種事。

    進入坪數不小的客廳,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數架名貴的大鋼琴和牆上琳琅滿目的畫作,這種佈置讓人深刻感覺到這個家庭深厚的音樂和文藝素養,由於喬峻沒見到任何人,不禁對於牆上的作品多看了兩眼,甚至駐足欣賞起來。

    正因為他無從選擇的進入了黑道,所以這種觸人心靈的畫作才更加激起他心中無法豈喻的渴望,特別是在他獨處的時候.

    倏然他斂起心神,一道輕柔而甜美的女聲傳來,他發現竟有人在小聲吟唱著曲子!而且聽她唱得自得其樂,顯然還不知道客廳裡另有其人。

    喬峻循聲找去,發現聲音是由一架三腳鋼琴下方傳來的,他走過去,以少見的禮貌態度輕咳了一下,示意自己的存在,才慢慢蹲下去。

    果然,一個穿著圍裙的年輕女孩正拿著條抹布跪在鋼琴下方,細心擦拭著平時看不見的角落,她見到他,在略微的驚訝之後便朝他微笑,趕緊鑽出來。

    喬峻原本被她的聲音所吸引,見到她的清純美麗後更加讚賞。暗中對於趙家能找到這種僕人感到佩服,不過這個女僕人好像太過操勞,人站起來卻又搖搖欲墜,一副隨時會昏倒的樣子,在他幾乎就要伸手去扶住她的時候,她兩手撐住了鋼琴。

    “你……還好吧?”喬峻知道對自己而言,這算是破天荒的行為,他從不問人家好不好,否則他也不會胡傷過這麼多人,但是眼前的女孩子就是如此強烈讓他想這麼做。

    他只好在心裡對自己解釋,這都是那些畫作的錯。害他的殺氣全不見了,而且話說回來,和一個僕人有什麼好計較的?

    “謝謝你的關心,我這是老毛病了,適應一下就會好。”

    僕人果然就是會比較客氣些,喬峻更確定自己的想法。

    “請問你是……”趙貝茹不確定他的身分。

    喬峻正感到尷尬,他有點後悔剛才對她太過關心,現在反而不能正大光明的叫趙家姐妹滾出來。

    “喔,我知道了,你是來搬鋼琴的工人對不對?你來早了,我還沒全擦完呢!”她突然想起二姐昨天曾打電話,叫搬家公司派人來幫她搬東西過去,包括鋼琴,為此她還整理了一上午呢!剛才差點累得昏倒。

    “很抱歉,你進來多久了?我竟然都沒招呼你。”趙貝茹對任何人都是如此客氣,她走近他,卻嚇得大驚失色,連連後退,“你……你……”

    喬峻以為她終於知道他是個長相兇惡的人,因為曾有很多幫會中的手下常說他的眼神可以輕易讓人不寒而慄,甚至殺死人,但不知為何,他此時卻覺得引以為做的本錢有點令自己討厭,沒想到竟可把一個女人嚇成那樣。

    “你的額頭流血了啦,難道自己不知道?”

    就在他“絕望”的想露出真面目對她耍流氓的時候,她卻再度靠近他,毫不忌諱的挨著他,細心為他檢查傷勢。“你蹲低一點,讓我看看。”

    錯愕的喬峻硬生生的收口,像個呆子一樣的照她吩咐,任她檢查,他知道這是剛才痛擊那個惡司機的代價,只是他習慣了,雖然流血卻不怎麼覺得痛楚。

    原來他並不是長得這麼可怕嘛,他莫名的松了一口氣。

    趙貝茹因近視太深,非得揍近點才能看清楚,她擦站著不方便,要求喬峻坐在沙發上,她自己則順手拿出桌下的急救箱,跪向他探查著傷勢,順便消毒。“你被誰欺負啦?現在社會上的壞人好多,自己得小心點。”

    喬峻簡直愈來愈不知該如何是好了,這女人竟然全無戒心的開始和他聊起天來!

    她處理著他額頭上的傷口,他則無可避免的必須面對她粉嫩微翹的嘴唇,看著它合張之間,喬峻竟然升起怪異的念頭——他想嘗嘗它的味道!

    這是什麼三流故事情節,事情根本不該是這樣的!可是她的唇是那麼誘人,甚至她在圍裙下只穿著一件罩衫,卻貼近他的身軀;即使她的呼吸再輕,卻也阻止不了一股女性的自然幽香沁人他鼻中,讓他忍不住興起生理反應。

    老天!平時他不是如此缺乏定力的啊?

    半幹的血漬完全清理並不容易,趙貝茹跪累了,換個姿勢卻感覺壓到喬峻,趕忙將膝蓋抽開一些。“對不起,我壓到你褲袋裡的東西了,那是什麼?應該沒有壓壞吧?”

    她目不轉睛的擦著他的傷口,考慮若有裂開是否要落他去醫院縫針。

    喬峻已經尷尬到極點,他握緊雙拳,沈聲的說:“沒關係,那是……手機,沒這麼脆弱。”

    他忍不住偷偷抬眼看她,但才瞄到她濃密而勻稱的睫毛,立刻就被罵了。

    “喂!不要往上看,這樣會牽動到傷口。”她輕斥著。

    喬峻更加尷尬,他知道場面已經失控了,今天他因一個女人而首度失利。

    “好了,這樣就不會再流血了。”趙貝茹拍拍他的臉頰才滿意的放開他,喬峻則是歎了一口氣。

    “怎麼了?還會痛嗎?”她關心的問道。

    “你連我的名字都不知道就幫我療傷,難道你沒想過我可能是壞人嗎?例如是剛從監獄逃出來的犯人之類的。”他從未遇過這種女人,竟然天真到這種程度。

    “對喔,我該想到的。”趙貝茹很認真的反省著。“不過你到現在還沒對我不禮貌,應該就不是了吧!“哈,我今天真是幸運,不過下次我會注意的。”

    他不知道為什麼這女人竟能三番兩次的讓他感到慚愧.剛才自己已經不知對她意圖不軌多少次了,而她卻毫無知覺?

    “你看,我真是沒禮貌,竟然忘記請教你的大名。”她看他一身打扮,實在不像個工人,“你應該不是來搬鋼琴的吧?”

    “我叫喬峻。”他終於有機會自我介紹。“我是來找人的。”

    “找人?”趙貝茹發現這真是稀奇,她們家已經很久不曾有訪客了。

    “請問趙君吟在不在?”喬峻直接找年紀最大,能夠作主的人。

    “她不在,請問有什麼事嗎?”

    他早知道白天來很容易遇不到人,所以並不在乎,反正他有得是時間。“沒關係,我另外找時間再來。”

    臨走之前,他刻意的再望向趙貝茹一眼,記住她清麗的臉龐,走沒兩步,卻又想到她說不定就是這家的人,因為模糊的照片資料上言明趙家的老三留長髮,倘若果真如此,他可不能放棄大好機會,趙家的人別以為對他略施小惠就能因此討饒。

    “對了,請問你晚上住在這裡嗎?”他為求保險起見順口問了一句。

    趙貝茹雖然不懂對方的用意為何,但還是老實的回答喬峻。

    “沒有,晚上我不住這裡。”

    她以為他只是純粹的關心,因為客廳裡的一角已經堆了她打包好的物品,而她今晚確實要搬到外面去了。

    喬峻露出放心的表情,頭也不回的離去。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8-10-31 08:26:23


    趙家大姐趙妤貞的婚禮雖然以低調方式舉行,但是參與者莫不欣慰于有情人終成眷屬,風雨飄搖的趙家至少有一個人能尋到強而有力的臂膀,依靠其中。

    趙家老二趙君吟、老三趙貝茹,和老麽趙婷芳,全都高興的赴日參加趙妤貞的婚禮,並且對於她的婚紗,刻意強調腹部突出曲線的設計紛紛品頭論足,意見不一的吱吱喳喳,像群麻雀,絲毫不知道姐妹們美麗的身影也成為在場攝影機追逐的焦點,只是媒體記者們對於趙家千金們不大清楚,她們便成為一群神秘女子。

    利川章雲身為男主角,似乎經過良好的“婚前訓練”,對於自己奉子成婚的事實欣然接受,並且驕傲不已,之前那種猜忌扭曲的價值觀,似乎都在準太太的努力下全都改過,得到眾人一致好評。

    但是有人賺總得有人賠,費南度就是其中一個。

    “好在我趕得快,否則差一點趕不上他們的婚禮。”費南度在婚宴後向未嫁出去的趙家三姐妹抱怨,“為什麼妤貞要結婚卻不通知我?”

    “你還敢講?”趙君吟之前也見過費南度,兩人算是認識,口氣自然像是對自家人說話。“你見到美女就想摟上去的壞習慣有誰不知道?上回大姐的好事差點因為你開的玩笑而無法挽回,結婚這種重要場合哪敢對你說?到時候又被你攪局還得了!”

    “可是我不但來,而且一點事也沒有。”費南度毫不慚愧的說。

    “是啊!因為你是趕在最後一刻才進場的。”趙君吟諷刺他,“而且婚宴上你的表現就像是個新郎,對新娘又親又抱,我姐夫差點氣得要對你動手哪!”

    “我怎麼知道東方人對這種事這麼小氣?”他看似無奈的聳聳肩。“他可以擁有新娘一輩子,我卻不能擁有一小時嗎?唉!”

    他竟說得理所當然!

    趙家三妹妹被他的活寶表現氣得東倒西歪。

    “好了,我還是說回正題吧!”費南度恢復正經表情,他在之前聽過利川家曾被竊聽的事.雖然知道現在所有角落已經特別加強了反竊聽設備。但說話時仍然不由自主的變小聲,示意其他三人靠向他。

    “幹麼要鬼鬼祟祟的?”趙君吟頗不耐煩的說,這個費南度似乎特別喜歡耍寶。

    “之前你大姐不是托我追查一個日本人的下落嗎?”費南度對於她的反應不以為意。“我幾乎可以確定他不在美洲。”

    “就這樣?趙家三個人聽了都好失望,因為只要循線追查到她們失散的兄弟,趕緊簽下那一份檔,所有遺產的繼承便毫無阻礙,她們長久以來的惡夢也就結束了,沒想到……

    “我還以為找到哥哥不是件難事,沒想到又落空了。”趙君吟搖頭歎息。“這都要怪爸媽啦!生了兒子卻不把他養在家裡,連死了都要和我們開玩笑,讓我們和哥哥玩捉迷藏的遊戲。”

    趙家四姐妹都一樣,直到最近才比較能坦然接受父母猝然喪生于空難的事實。

    “二姐,你怎麼知道他是‘哥哥’?”趙貝茹好奇的問。

    “這也是我最近才發現的。”趙君吟不好意思的笑笑,一副沒把握的樣子。“宣讀遺囑那天我們思緒都太亂,所以沒仔細看那份檔的格式,但我後來向丹屁爾律師請教,發現父親親自擬的遺囑中,有我們姐妹的個人資料,其中空白的一份就夾在大姐和我之間,其他的順序皆不變,所以我猜‘他’一定是哥哥。”

    其他人聽了也都覺得很有道理的點頭。

    “如果我們能推估出他的大略年紀,”費南度有些沮喪,他似乎在尋人這件事上面遭遇到不少挫折。“或許我們會比那些人早一點找到你們哥哥。”

    “什麼?除了我們還有別人也在找他?”趙君吟等人相當訝異。

    “這正是我覺得可疑的地方。”他一副百思不解的模樣。“尤其是在我找那個可能知道你哥哥下落的日本人時,感覺特別明顯,好像有另一批人或早或晚的和我走同一條路,或用同一個方法尋人,更絕的是好幾次我幾乎要成功了,那個日本人卻像是有預感一般.事先就溜得無影無蹤,你們說怪不怪?”

    “會有誰和我們目標相同?難道是這次和井上真實合作,想扳倒利川財團的幕後黑手?”趙君吟直覺如此。

    “你就算確定是誰也沒用,因為你根本就不可能知道對方意欲為何?”趙婷芳下結論。

    “所以我才想找你們大姐商量。”費南度介面。

    “大姐才剛新婚,我看你還是別拿這種事煩她比較好。”趙君吟打斷他。

    “可是我之前受她所托,還帶回了公司的事必須報告,你能作決定嗎?”費南度想到光明正大的好理由。

    “你可以向我報告。”趙婷芳開口了,“大姐早有準備,她告訴過我如何應付變故的發生。”

    憑她的高智商,任何事都變得簡單易學,何況只是危機處理?等大姐蜜月結束後,自己就可以卸下重擔,還給大姐負責了。

    費南度見到自己已經被“完全封殺”,也只好認命。“其實也沒有什麼。不過是在我視察之前,已經有一家中型企業,因為做出錯誤的決策而瀕臨倒閉的狀態,所以我救不了它。”

    “不過話說回來,相較于趙家的整個產業,這種損失已經算是很小的了。”他承認自己把問題誇大不少。“我只是想提醒你們那家企業沒救了,除非你們能我到新的資金挹注進去。”

    “我就知道你為了想見我大姐一面會不擇手段。”趙婷芳瞄他一眼。“不過就這個問題而言,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我們已經沒有錢了,就算利川家族有錢,也不能無限制的供應我們,甚至被趙家拖垮,我們情願那家企業倒閉。”

    “如果這是你們的選擇,我能瞭解。”費南度“順從”的說著。“但我還是想見妤貞一面,連這點要求都不被允許嗎?即使見一眼我就走?”

    “我不相信你有那麼乖。”趙婷芳下了結論。“所以為了避免被你影響,姐夫他們決定避得遠些。”

    “哪裡?什麼時候動身?”

    “就在你和我們講話的同時,他們已經坐在飛往夏威夷的班機上了。”趙君吟看看手錶。

    “啊!勇敢的彼得潘竟然戰勝不了邪惡的船長。”費南度把利川章雲比喻成壞船長,卻將自己幻想成彼得潘。

    “大姐說得沒錯。”趙婷芳看著費南度傷心欲絕的誇張表情,和姐姐們互望一眼,感歎的說,“你可以去演舞臺劇了。”

    在太平洋的彼岸,是一個充滿自由和遍地機會的國家,美國。

    既有遍地機會,再加上資源豐沛,為了爭取更多優勢,在正常的社會秩序之外,各種組織便紛紛形成。

    而出現的組織中,讓人不得不承認它的存在,但提起卻又讓治安當局感到頭痛——黑道幫派。

    “景福會”正是其中最強悍的一支勢力。它的觸角延伸全美國,跨越了種族的隔閡,明目張膽的控制著美國東西岸的精華地區!

    創辦人喬定天,是個深謀遠慮的中國人,早在移民來美之初,他就知道種族隔閡必是幫派發展的最大阻礙,所以他不惜把“景福會”的幫主寶座讓給當地的美國人,暗地卻抓住實權,認真發展了二十年才有今日的成績。

    第二代繼承人喬峻深得經營要領,在喬定天死後穩坐幫內第一參謀的位置,堅持不居幫主之位。

    不過他和喬定天不同,舉凡需要開疆拓土、衝鋒陷陣的打殺或談判,他都親自上場,不假手他人,所以眉宇之間常常帶有一股殺氣,手下常勸他不需要事必躬親,但喬峻自有異于常人的人生觀,他認為人生沒什麼好留戀的.在弱肉強食的法則下,即便自己被更強的人打倒他也毫不在乎。

    不過,每次被打倒在地的人通常都不是他。

    喬峻的那股狠勁是出了名的,就算是比他強的對手,也往往懾服於他深不見底的冷峻眼神之下,總之。他天生的黑道人才。

    今天,喬峻一如往常的獨自到中國城的店鋪中享受美食,這是他認為不當幫主的好處之一,既然沒有人會認識他,也就不需要帶一大票人站在附近戒護,讓自己食不下嚥。

    他在著名的“全聚德”裡點了一隻北京板鴨,擠開人潮坐在角落安靜的吃著。

    “喂——這家店的老闆是誰?叫他出來!”

    所有的客人聞聲望去,只見七、八個亞洲面孔,年紀尚輕的小夥子大搖大擺的成群走進店中,扯開嗓門直吼,有些人手上還拿著棒子之類的武器,擺明是來挑釁的。

    不少客人見苗頭不對,紛紛改成外帶。趕緊結帳走人,喬峻則神態自若的繼續啃著鴨腿。

    “我就是老闆,請問有什麼事嗎?”

    胖老頭兒走出來,兩手還因為剛灌完鴨子而油膩膩的,這種場面他見得多了,暗忖頂多給點保護費就會沒事,反正生意好的店,常會遭到好幾股勢力“照顧”,生意做這麼久他也認了。

    “我們兄弟最近新成立了一個保護社區的組織,昨天就打電話來通知你出錢贊助了,結果你好像不太願意啊!”

    帶頭的少年說著說著,突然抽出鐵棍朝一張空桌猛然擊下,“砰!”的發出一聲巨響,這時再笨的客人也知道衝突在所難免,有的連帳都不付拔腿就跑了,偌大的店裡竟然只剩喬峻一個人安穩的坐在角落吸吮著鴨翅膀。

    手持鐵棍的少年顯然很滿意自己造成的效果,他惡狠狠的目光環視店裡一周,卻看見了正在剔牙的喬峻,不禁感到面子有點掛不住,暗自打算等一下搞定了老闆,回頭再來整治喬峻。

    望著裂成兩半的桌子,老闆心疼不已。“有話好說嘛!之前就算我不對,現在你要多少?我給就是了。”

    “咦?你好像不很服氣嘛!既然這樣,我就砸個痛快。”不懂得見好就收的少年余怒未消,一聲令下喝令其他人開始砸店,似乎是想乘機建立威信。

    刺耳的搗毀聲和老闆的苦苦哀求,讓面無表情的喬峻也不禁直皺眉,他很不欣賞這種沒品味的作法。

    眼尖的帶頭少年終於逮到機會,倏然停手朝喬峻看來“喂!坐在那邊的傢夥,你有什麼不滿嗎?”

    老闆因此升起一點希望,他正後悔沒有立刻報警,以至於平白損失了店面裝潢,然而,此刻就有英雄現身拯救他了。

    喬峻慢吞吞的抹抹嘴,回答卻出人意料。“你們慢慢打,不關我的事,我的鴨子還沒吃完。”

    “哼,算你識相!”幾個少年轟然大笑,發現他原來只是個怕事之徒,便又轉過頭去和失望的老闆交涉保護費金額,只見那老闆敢怒卻不敢言,默默的任由他們宰割。

    不多時,喬峻吃飽站了起來走向櫃檯,對滿面愁容的老闆開口,“老闆,我吃飽了,這只鴨子算是你請客,再見。”

    他竟也不打算付錢!

    這時再也忍不住的老闆不由怒極的開口,“喂!你怎麼吃東西不付錢?”

    喬峻停步,回頭走到老闆身邊稍稍俯下身,低聲說:“偷偷告訴你一個秘密,我也是流氓。”

    老闆抬頭迎上他充滿級氣的眼神和冷硬的臉部線條,這才發覺身形偉岸的喬峻具有常人缺少的冷漠特質,令人望之生畏,比較起這群毛頭小夥子,老闆直覺更不該惹到這個兇神惡煞,當下便打算讓他離去。

    但是在一旁被視若無睹的少年們可受不了,整群人立刻有默契的圍住喬峻。“兄弟,你很狂哦!你是混哪裡的?”

    “關你屁事。”喬峻的表情依然冷漠,他討厭人家和他稱兄道弟。

    “敬酒不吃吃罰酒?兄弟們,給我上!”帶頭的少年想用人海戰術擺平看來不太好惹的喬峻。

    “等一下。”喬峻主動開口道。

    “怕了吧!外強中乾的草包。”少年得意的笑了剛才緊張的氣氛一掃而空。

    喬峻沒有理他,轉而對老闆開口,“打跑他們收一百元,不弄壞剩下的裝潢也算你一百元,全部留下送警法辦再收一百,你自己選吧!”

    老闆一愣.隨即會意的咬牙開口,“我出三百元。”

    “成交!”

    話才出口,喬峻就出其不意的拉住離他最近的少年,硬是折斷他的手骨,搶過他的棒子,在慘叫聲還沒結束之前,又讓另一人發出慘叫,他就像是老鷹抓小雞一般,見一個打一個,被他抓到的不是斷手就是斷腳,手法之狠辣已經不像是在使功夫,而是拼命,最後一個被抓住的少年雖然苦苦哀求,但是仍被他重揮了一拳,膝蓋骨顯然是碎了。

    遍地哀號不斷,就算有人還能走路,卻哪還有人膽敢走出店鋪?老闆雖然想教訓他們,卻沒想到喬峻的手法如此殘忍,連忙打電話叫救護車。

    “剛才不小心弄壞你一張椅子,就收兩百元吧!”喬峻神色自若的向他伸手要錢,老闆不禁往後退一步。雙手顫抖的抽出兩百元給喬峻。

    “不要用這種眼光看我,我本來就是流氓,不是什麼好人。”喬峻的話氣滿不在乎,接著他轉向帶頭的少年,“我看你是剛剛出來闖的,所以嫩了些,不過要是換做我向這家店索討保護費,我不會先打電話通知,讓員警循線追來找麻煩,而且他若是不給,也不會用棒子砸他的店。”

    喬峻竟然在“指導後進”!他無意久留,邊說邊步向店外,外面圍觀的群眾幾乎全都自動往兩邊散開。“我會找一輛推土機,直接推掉他的店。”

    “全聚德”的老闆何曾見過這種事,他臉色發白得因為腳軟而滑坐在地上,看著喬峻消失在人群中,嘴裡喃喃的念著,“原來這才叫做流氓。”

    躺在地上痛苦不堪的小夥子們,經過此次教訓,十之八九都不再妄想做街頭收保護費的小混混了。

    喬峻若無其事的回到“景福會”的總部,剛才的事他根本不放在心上,這幾年他因為自己的身分收斂不少,否則更早以前他幾乎每天遇到這種打打殺殺的事,當時的狠勁和現在相比只有過之而無不及。

    “喬峻,你又和別人動手。”

    說話的是卡森,“景福會”現任幫主,年方過四十的地儼然如氣度沈穩的一方領袖,和不滿三十歲,棱角尚在的喬峻全然不同,之前他是喬定天的得力助手,上一任幫主去世之後,他便得到商定天的扶持,一舉成為幫主,喬峻則在表面上成為他的座下精英,實則掌握幫內經濟大權,對很多事務都有決定權。

    不過喬峻的個性和商定天多少有些不同,他無心於擴張黑道的事業版圖,很多次都想交出實權,讓卡森完全接手,但礙于許多現實面,例如兩人手下行事作風就截然不同,卡森自己表面清白,卻任由手下胡作非為,完全是傳統的黑道角頭風格,但喬峻就剛好相反,自己再怎麼壞,卻不準手下隨意找他人麻煩,否則他豈不是要一天到晚替手下出頭?

    而他擔心一旦交出實權,幫內愈趨兩極化的管教方式和勢力平衡會因此破裂,所以遲遲沒有動作,不過兩人相處都還不錯,至少表面是如此。

    “你怎麼知道?”喬峻感到意外。

    “你的西裝後擺都是血跡,誰會不知道?”卡森指指他的背後。“教訓人的事交給下面的人去做就行了,你這個地下首領親自動手,傳出去會有失顏面的。”

    卡森像個父親一樣的關心喬峻。

    “要我整天悶著不動會很難過的,我的格局可沒有你這麼大,能整天安穩的坐在幫主的寶座上。”喬峻是個徹底的狠角色,即使是和卡森說話也一臉酷樣,他順手脫下外套掛在椅子上。“而且外面根本就沒有人知道我才是幫主。”

    “哦?”卡森的回答雖然看似漫不經心,眼中卻也閃出一抹無人發現的異采,喬峻的話似乎觸動了他的某些心事。不過,他很快的恢復原先語氣。

    “不過現在你有得忙了。”卡森宣佈。“今天我接了一筆生意,外面有人希望‘景福會’能派人代為討債。”

    喬峻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原來是這等小事!

    “你聽我說完,”卡森強調。“人家十分欣賞你在外面的名聲,指明要你出馬。”

    “我又不是可以用錢打動的。”喬峻行事一向隨自己高興,不過他不打算告訴卡森,今天他為兩百元美金的“外快”而動手,他的價格通常看人而定。

    “隨便你。”卡森似乎很瞭解他的脾氣。並不強迫他。“只不過討債的數字不大,是八千萬台幣左右的公司債務,代價卻是兩百萬美金。”

    這個數字顯然疑惑了喬峻。他狐疑的道:“哪有人會笨得願意花幾乎等值的錢去討債?而且你剛才說到台幣……”

    “沒錯,地點是在臺灣。”卡森篤定的點頭。“關於金額的部分,我特別和委託人確定過.完全無誤,看來他主要是想借重你的長才讓對方好看,聽說對方有錢卻不願意拿出來拯救公司,搞得近百人必須因此而失業。”

    喬峻冷眼阻止他說下去。“你不必加強我的決心,我承認自己已經好奇了,這個生意我接就是。”

    不管是商場、幫派或簡單的家庭紛爭,都很容易出現各說各話的情況,但不管誰是誰非,他需要的只是決定是否拿錢辦事,而他的決定是要,如此而已。

    “委託人到底是誰?”喬峻和一般人一樣,都有好奇心,他想進一步知道雙方的仇怨。

    “我也不知道,對方是以電子郵件將要求傳送過來的,而且在你不確定會答應之前很大方的先匯了五十萬美金進來。”卡森據實以告。

    “看來對方很懂得如何控制人。”喬峻沈吟。“希望這一招不是調虎離山之計,我不在的日子裡,‘景福會’就歸你管了。”

    卡森的臉色瞬間黯了一下,隨即又恢復正常,“沒問題。”

    “你打算何時動身?”他反問。

    “明天。”喬峻走向大廳門口,頭也不回,“幫我訂頭等艙機票。”

    太平洋的這一端,趙家三姐妹過著往常的家庭生活。

    工作的工作,上學的上學,看來一切如舊,但是個性總是溫和的趙貝茹,卻作了平生第一次堅持。

    “我要出去工作。”

    在三個人的安靜晚餐席間,她口氣平靜的宣佈。

    “不行!”趙君吟當頭反對,自從趙妤貞嫁出去之後,她便有了照顧妹妹們的自覺,對她們保護十分周到,所以她一聽到趙貝茹的要求,便堅決反對。

    趙貝茹從小到大根本沒有正式離開過家裡到外面謀生,甚至因為心臟方面的毛病,而無法像正常人一般到學校上課,所有的學歷都是請家庭教師到家裡補習,靠自修和學歷檢定通過的,在家裡沒有經濟負擔的情況下,若要答應她出外工作,對趙君吟等人來說無異是自找麻煩。

    趙貝茹早知會被拒絕,卻還是楚楚可憐的流下眼淚。

    晶瑩的淚珠滾動在紅通通的臉頰上,讓人看了不由得心軟,趙婷芳以眼神朝趙君吟示意,趙君吟才發現自己像個威權主義者,毫無理由的拒絕她,隨即改以較溫柔的關懷語氣和她“溝通”。

    “貝茹,你應該知道自己有時連在家中都會需要氧氣罩,自身條件和一般人不同,為什麼會突然想出去工作呢?”趙君吟打算先緩和她的情緒,再勸她打消念頭。

    趙貝茹自然知道二姐會這樣問她,趕緊把之前準備好的說詞搬出來,“或許你們會以為我是一時想不開,但我很確定自己打算這麼做。”

    沒想到趙貝茹一開始就表明強烈意願,讓其他兩人相當錯愕。

    “我們家又不缺錢,你……”趙君吟繞著老話題打轉。

    “我不是為了錢,而是想取得一份成就感,就像你想寫小說、小妹想畫畫的想法一樣。”她的音量並不大,但是語氣十分堅決,顯然是有備而來。

    “可是像你這樣被人一拒絕就掉眼淚,到外面怎麼適應環境?何況你根本沒有和別人相處過啊!”趙婷芳也不禁加人扯她後腿的行列,因為她確實有讓人擔心之處。

    “到外面之後我絕不會像現在這樣。”趙貝茹以祈求的眼神望著她們。“而且因為你是我的姐姐,卻又對我一口否定,我才會感到難過。”

    其他兩人意外的發現原來趙貝茹也有自己的個性!長久以來,她一直是家裡被忽略的一分子,不過隨著年歲增長,這種不均衡的均衡恐怕將要瓦解了。

    “那你想找什麼工作呢?”趙君吟退而求其次,自己有義務告訴她社會的現實。“最近經濟不景氣,你要找工作可不容易喲!而且你是空大畢業的學歷,很多企業不承認的。”

    “我考慮過,我本來就不是學商出身,因此爸爸的企業我是沾不到邊了。”趙貝茹的情緒不再激動,呼吸也不似之前那麼急促。“我想繼續朝自己的喜好發展。”

    “很好啊!你可以考慮進入茱莉安音樂學院繼續進修,我們還可以就近彼此照顧。”趙婷芳寧願鼓勵她繼續升學,也不願她急著找工作。

    趙貝茹卻一個勁的搖頭,“茉莉安是個好學校,可是我知道它沒有學校正式推薦是無法進去的,如果我一定要進去,靠著爸爸以前的關係也未嘗不可,但是我不願意。何況我並不認為繼續進修對我而言有特別的意義。”

    她得勺腦筋不但清楚,而且意志堅定。

    “話說回來,現在國內有哪個大學的音樂系會願意讓你進去教書呢?”趙君吟問她。

    “二姐,你太抬舉我了。”趙貝茹面露微笑。“我只想在附近的兒童音樂班開課教起,一方面較不會有和別人相處的困擾,一方面又能開始適應這個社會,如此而已啊!”

    趙君吟和趙婷芳聞言面面相覷,她們實在找不出理由反對趙貝茹出門找工作。

    “那好吧!我找一天空檔請假陪你出去找工作。”趙君吟勉強答應。“不過,你得答應我不能勉強自己的身體,因為你是早產兒,心臟沒有別人那麼強,不宜過度勞動,偏偏現在的外科手術又沒有十分把握為你的心臟開刀,否則……唉!”

    如果能請名醫為貝茹開刀,她願意拿整個趙家的事業來換,她相信大姐也是同樣想法,可惜等了二十年.如此精密的手術始終無人有十分把握。

    “謝謝二姐!”趙貝茹歡呼一聲,卻又氣促不已。等了一陣子才又開口,“其實你不必陪我去找,我已經找到了。”

    “什麼?”趙君吟和趙婷芳再次跌破眼鏡。

    “我利用報紙和網路找到的,電話聯絡過後,他們希顰我明天去面試。”趙貝茹難掩興奮的神情。

    “好啊!你這個小鬼也懂得先斬後奏了。”超君吟將她攬向自己,緊緊抱在懷。

    “恭喜了,三姐。”趙婷芳也向她道賀。

    “噢!對了,”趙貝茹還來不及高興,便想到另一件事,她拿出一副新配的眼鏡戴上,“你們知道我的近視很深,為了看樂譜教小朋友,只好重配了一副新眼鏡,你們看,這樣會不會很奇怪?”

    她一戴上顯然是生手幫她挑選的鏡框,兩個姐妹立刻笑得東倒西歪,差點把餐桌上的碗都打翻了。

    “好大的眼鏡!”趙婷芳忍住笑,“和你的臉型有些不配。”

    “你看來根本像只青蛙!”趙君吟的形容比較毒一些。

    “我也覺得,果然又被老闆騙了。”趙貝茹將它取下來收好,平時她彈鋼琴根本不用眼鏡,因為那些曲目她從小就彈得爛熟,不需要再看了。“不過此時再配過也來不及,就將就著用吧!何況這次加了散光,價錢可不便宜,眼鏡嘛,實用就好。”

    趙貝茹真正介意的是,明天的面試到底會不會過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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