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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3 16:16:12

《後宅好日子(卷二)》作者:清瓷

徐昭沒想到二皇子韓子煜真的那麼喜歡她,去打仗都不忘寫信給自己,
還在她家旁邊買了一座宅子給她當生辰禮,連丫鬟婆子都準備好,
更讓心腹嬤嬤假扮鄰居太太結交,邀她去玩遠離家中煩心事,還不時幫她出主意,
她的日子從此過得逍遙又自在,偏偏庶妹不消停,到處造謠生事壞她名聲,
把她說成一個怕辛苦不學女紅的懶姑娘,擺明想讓她嫁不出去,

哼,她可是女子不是君子,不奉行動口不動手那套,直接給庶妹一頓好打,
哪知才處理好庶妹卻換老太太出招,裝病要她搬過去侍疾,實則是想折磨她,
讓她住得比下人都不如,還往她身上亂吐苦藥,甚至找人汙蔑她中邪,
她徐昭可不是任人捏的軟柿子,何況還有韓子煜當她靠山,她怕誰!

果然整得老太太啞巴吃黃連,一切苦果只能自己吞,
只是她好不容易處理好她家的問題,卻輪到韓子煜那邊出狀況,
看他不順眼的皇后竟在宮宴上慫恿太后當眾替他賜婚,
不是吧,她等著嫁他等了那麼久,難道最後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娶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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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9-1-3 16:33:46


    這邊,周氏端著茶遞到徐秉臻手中,遲疑了一下才開口道:“老爺真的想好了?”

    徐秉臻接過茶來,輕輕抿了一口:“她呆在府裡,還不知鬧出什麼事來,還是送到廟裡,叫她靜靜心。”

    “她留在府裡,也難為了你和昭兒。”

    周氏搖了搖頭:“妾身倒不怕,只是怕她自己想不開,怨到昭兒身上,若是出了什麼事,後悔也晚了。”

    徐秉臻聽了,點了點頭,又囑咐了周氏幾句,就上朝去了。

    徐茵正和梅姨娘哭著,就聽到外頭丫鬟回稟,說是太太跟前的薛媽媽來了。

    梅姨娘眼中閃過一抹慌亂,忙叫人將薛媽媽請了進來。

    “老奴給姨娘和五姑娘請安。”薛媽媽進來,福了福身子,就將來意挑明瞭。

    “老爺吩咐了,叫姑娘到廟裡住些日子,好給老太太祈福。外頭的馬車已經安排好了,姑娘收拾收拾,就可動身了。”

    梅姨娘一聽,一下子就愣在了那裡,攔在徐茵的跟前慌張道:“五姑娘還病著,怎麼能到廟裡去。”

    “求太太開恩,在老爺面前說說好話,別叫姑娘到廟裡受罪去。”

    薛媽媽搖了搖頭:“姨娘這話我可就不懂了,老奴是聽吩咐辦事,太太可也是聽了老爺的吩咐。”

    “按理說老奴不該多嘴,可老奴年長姑娘許多,有些話就斗膽說了,姑娘如今,還是好好聽老爺的,到寺廟裡去住著。若是鬧騰開來,反而是對姑娘不好。”

    薛媽媽指的,是昨晚徐茵被人從那煙柳之地救出來,全身青紫,被人淩辱了的事情。

    薛媽媽的話中帶著幾分警告之意,徐茵臉色慘白,冷冷看著薛媽媽,半天才說道:“媽媽可真是太太跟前兒的一條好狗,回去給太太帶句話,就說我這當女兒的身子不好,不能親自去向太太辭行了,願太太和四姐姐事事都能如了意,千萬別有一日摔下來。”

    薛媽媽哪裡聽不出徐茵話中的意思,只笑了笑,道:“姑娘還是關心自個兒,快些收拾吧,老奴在院子裡等著。太太和四姑娘那裡,就不勞姑娘掛心了。”

    說完這話,薛媽媽就福了福身子,退了出去。

    梅姨娘滿眼都是不安,開口道:“你何苦叫太太厭了你,我去求太太和老太太去。”

    徐茵慢慢抬起頭來,吃吃笑了笑,帶著幾分嘲諷看了梅姨娘一眼。

    “老太太若是能幫我,我也不會被送到莊子上,如今,誰也幫不了我,姨娘又何必作踐了自個兒,叫人看低了呢。”

    梅姨娘身子顫了顫,忍不住抽泣起來,叫人給她收拾東西,又將自己攢下的銀子全都放到了包袱裡。

    “我的兒,發生了這麼多情,你可得想開些,千萬別憋在心裡頭,叫自己難受。這人啊,再怎麼都要活下去。”

    徐茵點了點頭,想到昨晚的事情,喉嚨裡一陣噁心。

    可她心裡還是清楚的,她如今還是清白之身。

    這樣想著,徐茵就對梅姨娘解釋道:“姨娘放心,那人也沒真將我如何,我如今還是處子之身。”

    雖然,被那人全身上下都侵犯過了,可那老鴇到底為了以後賺銀子,沒讓人破了她的身子。

    梅姨娘聽了,又驚又喜,卻是忍不住落下淚來。

    “天可憐見,真是老天保佑。”

    徐茵見著梅姨娘松了一口氣的樣子,心裡卻是壓著一塊兒石頭,被那人那樣侵犯,她知道自己早就不乾淨了。除了還是處子之身,她什麼都沒有了。

    可如今,她只能告訴自己,她還和以前一樣,乾乾淨淨,什麼都沒有變。

    只一會兒工夫,府裡上上下下就全都知道五姑娘自請去寺廟裡住一年,給老太太祈福。

    這消息一傳出來,府裡上上下下就都議論開來。

    不知五姑娘這是怎麼了,難不成是在莊子上住了一段時日,真的知道好歹了。

    可那寺廟裡清苦,尋常人都不願意去,五姑娘怎麼會……

    有些好奇的,便私下裡到二房打聽,可偏偏什麼都打聽不到。

    只聽說是五姑娘昨個兒回了府裡,向二老爺和二太太請罪,說是知道錯了,要到寺廟裡去住一年,好給老爺太太還有老太太祈福。

    連翹端著茶盞進來,到徐昭跟前小聲低語了幾句。

    徐昭聽了,下意識抬起頭來:“可真有此事?”

    連翹點了點頭:“昨晚奴婢聽到動靜,今個兒就偷偷打聽了。是太太怕這事兒髒了姑娘的耳朵,沒叫人告訴姑娘。”

    “五姑娘被人找回來的時候,衣不蔽體,身上青青紫紫,一看就是……”連翹聲音頓了頓,將茶盞放到桌上。

    “也難怪老爺要將她送到廟裡去。”

    徐昭聽著,不知怎麼就想到了韓子煜。

    她是知道昨晚父親是請了他幫忙派人找的,衣不蔽體?她怎麼覺著,韓子煜是故意讓人將徐茵這樣送回來的?

    肅王府

    沈長生端著一盞清茶進了殿內,走到韓子煜跟前回稟了幾句。

    韓子煜勾了勾嘴角,才接過他手中的茶盞。

    “她自作孽,也怪不得本王。”

    昨晚,下頭的人是老早就找到了徐茵,只不過揣測著他的意思,故意耽擱了一會兒,才將人給救出來。

    而且,還將衣不蔽體的她送到了徐府去。

    “徐大人將人送到了寺廟,往後王妃就清淨了。”沈長生開口道。

    韓子煜冷笑道:“本王昨晚倒想吩咐人趁機取了她的性命。”

    沈長生一時語塞。

    徐大人若是知道自家王爺的心思,怕是怎麼也不敢求到王爺頭上。

    只是,王爺既然動了心思,怎麼又……

    見著沈長生眼中的不解,韓子煜勾了勾嘴角,才說道:“本王大婚在即,著實不宜見血,也不好壞了王妃的興致。”

    “……”沈長生抽了抽嘴角,距離王妃及笄,還有小半年呢。

    下一刻,就聽韓子煜道:“不過,本王定會送那五姑娘一份兒大禮。”

    徐茵怎麼也沒想到,到了寺廟後,伺候她的丫鬟,會是昨晚妓院裡的那個身著紅衣的女子。

    一見著她,徐茵的臉色就瞬間慘白,昨晚的不堪一幕幕出現在腦海裡。

    “姑娘怎麼了,這丫鬟是今日在路上買的,賣身葬父,老奴瞧著她可憐,買來伺候姑娘。”

    “姑娘說不想用太太派來的人,老奴身上也沒多少銀子,便是不好,姑娘也將就著叫她伺候吧。”

    那婆子是茗陽閣一個做粗使活計的,卻也知道昨晚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情,見著徐茵的樣子,心裡便閃過一抹不屑。

    早就被人糟蹋了,還端什麼小姐的架子。她這身子,還不如她那孫女兒乾淨呢。

    【卷二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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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3 16:33:28


    “妾身想著此事總歸不體面,不好張揚出去,只派人私下裡去找。”

    “只是她一個姑娘家,萬一遇上……”周氏看了徐秉臻一眼,沒再說下去。

    徐秉臻臉色鐵青,沈聲道:“就叫那孽障死在外頭,全當沒她這個女兒!”

    話雖這麼說,徐秉臻到底是個當父親的,便是再心寒,也不至於真想叫徐茵去死。

    琢磨了一會兒,徐秉臻就站起身來。

    “老爺。”

    “如今,只能私下裡去求肅王殿下,叫王爺派人幫忙找找。”

    周氏聽著,愣了愣,可心裡頭清楚,這事情也只能求肅王了。

    只是,出了這樣的事情,到底不體面。倘若叫王爺覺著徐府的姑娘不懂規矩,自己不尊重,那可怎麼好?

    周氏心中想著,卻是不好將自己的擔心說出來,攔著老爺不叫他去。

    等徐秉臻離開,周氏才去了徐昭屋裡。

    徐昭聽著自家娘親說父親去肅王府了,微微一愣,卻又覺著父親的性子就是這樣的。

    “你父親說,等人找回來,叫我給她尋門親事,等一及笄就嫁過去,也算是了了這段父女情分。”

    徐昭聽了,輕輕歎了一口氣。

    “父親可說過,要不要接五妹妹回府?”

    周氏搖了搖頭:“你父親說,就叫她呆在莊子上,多派幾個人看著,等嫁人前再回來。”

    這邊,徐茵從莊子上逃出來,手裡只拿了個包袱,裡頭裝著幾件衣服和幾十兩碎銀子。

    莊子上的日子,她一天也不想過了。

    她不想和那些粗鄙的農婦一樣,這些年就呆在這裡。

    她要逃出去,去找永平侯府的二姑娘,她知道她會幫她的。

    再不濟將事情張揚出去,說是父親和太太苛待她這個庶出的女兒,父親為了府裡的名聲,總會將她接回府裡。

    徐茵不知走了多久,才進了城門,天色已經漸漸暗下來。

    徐茵不知道,打她從莊子上出來,身後已經有兩個人偷偷跟了她一路。

    等她走到一個巷子裡,背後突然伸出一隻手來,徐茵還來不及呼救,就暈倒過去。

    “這小娘們倒是能跑,走了一路也不歇著,累死老子了。”一個尖嘴猴腮的男子拿繩子將徐茵捆了起來,丟到了馬車上。

    “行了,綁結實,別叫這小娘們給跑了。”

    “不會,這小娘們瞧著姿色不錯,要是能……”

    “別動那歪心思,開了苞可就不值錢了,白跟這一路。還是賣到那窯子裡,想玩兒女人,晚上咱哥倆找兩個。”

    “也是,老哥說得對,全聽老哥的。”

    徐茵醒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被綁著,躺在一個屋子裡。

    她渾身發軟,喉嚨裡也乾澀的厲害,腦子暈乎乎的。

    不等她看清周圍的環境,就聽到外頭一陣腳步聲。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一個衣著鮮豔的女人扭著身子從外頭進來,見著她,臉上都是笑意,開口道:“我的好姑娘,可是醒來了,餓了吧,媽媽叫人給你端飯菜上來。”

    “來,還不快給姑娘解開,瞧這細皮嫩肉的,可是勒疼了。”

    她的話音剛落,就有一個身著紅色紗衣的女子走上前來,笑眯眯看了徐茵一眼,朝著那婦人撒嬌道:“媽媽可真偏心,還怕她疼了,這往後啊,媽媽只疼她一人。”

    “瞧這模樣,好好的,可不叫人疼到心裡去,只是年紀看著還小。”那女子輕笑一聲,拿帕子掩了掩嘴角:“倒是女兒瞎操心,這男人啊,多的是好這口的,媽媽還怕賺不來銀子?”

    徐茵聽著那女子的話,渾身一震,哪裡猜不出來自己是在哪裡。

    當下,就慘白了臉,站起身來朝門口沖去。

    那老鴇早就見慣了這招,好生勸了幾句,見她不聽,就叫人將徐茵關在了一個屋子裡,下頭的人欲拿鞭子打,倒是叫那穿著紅色紗衣的女子給攔住了。

    “雖說這丫頭敬酒不吃吃罰酒,該好好教訓教訓,可打壞了還不得叫大夫來看,依女兒的意思,媽媽不如找個男人過來,好好的教訓教訓她。”

    “只要不破了她的身子,往後媽媽就保準賠不了。”

    那老鴇聽了,心裡愈發的覺著這主意好。

    徐茵瑟瑟發抖,見著那身材粗壯的男子朝自己走來,不住往後退。

    這天半夜,肅王府就派人送了消息,說是找到了府裡五姑娘。

    只是,人看起來不大好,像是受了驚嚇。

    徐茵大半夜昏迷不醒被送回來,除了派人盯著二房動靜的老太太外,沒有任何人發現。

    老太太聽到消息,叫人抬著她到了茗煙閣。

    一進去,就見著徐茵衣不蔽體,身上青青紫紫狼狽不堪的樣子,老太太瞪著眼睛,伸手指著周氏。

    “現在你滿意了,竟將五丫頭逼到這個地步。”

    徐秉臻聽到這話,只說道:“母親知道事情的經過,這孽障自己做的孽,和周氏有什麼相干。”

    老太太被他噎了一句,身子晃了晃,差點兒就暈倒過去。

    可一想到那日兩人私下裡說的那些話,她又不好撕破了臉皮在這兒鬧騰。

    最後,只沈聲說了句:“二房的事情,我一個老太婆也管不了那麼多,只這事情若是傳出去,難免丟了徐府的名聲,你心裡得清楚,出了這個院子,就再沒這回事兒。”

    徐秉臻自然知道事情的輕重,應了聲是,就送老太太出去了。

    老太太一離開,梅姨娘就趴在徐茵床前一個勁兒地哭,徐秉臻臉色一沈,怒道:“哭什麼?這孽障自己做的孽,該她自己嘗。”

    梅姨娘被他一訓斥,身子瑟縮一下,不敢吱聲了。

    “都管好自己的嘴,哪個亂嚼舌根,就拖出去打死。”

    徐秉臻看了屋子裡的丫鬟婆子一眼,冷聲道。

    “奴婢不敢。”

    周氏吩咐丫鬟和婆子好生照顧著,這才跟著走了出去。

    梅姨娘見著躺在床上的徐茵,突然就痛哭出聲:“我的兒,你這是瞎跑什麼,出了這樣的事情,往後你可怎麼活?”

    伺候的丫鬟見著她這樣,微微歎了一口氣,從外頭端了熱水進來給五姑娘擦身上。

    梅姨娘哭了整整一個晚上,等到第二天的時候,才見著徐茵驚叫一聲,騰的一下子就坐起身來。

    她的目光怔怔的,過了半晌,才見著坐在床前的梅姨娘。

    隨後低下頭去看了看自己身上,一見著那青青紫紫的痕跡,昨晚那一幕幕全都出現在腦海裡。

    那個男人身上刺鼻噁心的味道,還有他重重的身子,壓在她的身上,胡亂的撫摸。

    她哭著求他,嗓子都哭啞了,他都沒有放過她。

    想著那些不堪的畫面,徐茵不住搖頭,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滲出來,她的臉色慘白,眼中滿滿都是絕望。

    梅姨娘見著她這樣,一下子將她抱在懷中,痛哭出來。

    姑娘家被人給玷汙了,可不就如天塌下來一樣。

    若是傳出去,被外頭的人知道了,叫她怎麼活。

    徐茵身子發抖,死死咬著嘴唇,鮮血從嘴唇上滲出來,她卻感覺不到一點兒的痛。

    “姨娘,我好恨,好恨。”

    梅姨娘聽著她這話,眼淚不住往下掉,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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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3 16:33:11


    老太太看了二人一眼,才開口道:“起來吧,事情想來你也知道了,五丫頭便是有錯,禁足幾個月也就是了,你說呢?”

    周氏聽了,看了站在那裡的徐秉臻一眼,開口道:“一切全憑老爺處置,媳婦不敢有異。”

    “周氏,你是非要將五丫頭趕出府去了?”老太太惱怒道。

    不等周氏開口,徐秉臻就上前一步,將周氏護在了身後:“母親息怒,是兒子要將茵姐兒送到莊子上,不關周氏的事情。”

    老太太一口氣堵著,差點兒就暈倒過去。

    “這些年,兒子看重茵姐兒,母親想來也知道,那是因為兒子覺著茵姐兒學好了。可今個兒才知道,她是變本加厲,愈發的不懂規矩了。若是留在府裡,只會惹出是非,還不如到莊子上好好反省,學好規矩,兒子也是為了她好。”

    徐秉臻看著老太太,目光堅定無比,老太太一時間,倒不知該說什麼。

    “為了我好?父親心裡只四姐姐一人,怕是從來都沒在乎過我這個庶出的女兒。”跪在那裡的徐茵突然就開口道。

    她一開口,眾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徐茵臉色慘白,眉目間帶著些不甘,看著自己父親道:“今日若是換成了四姐姐,父親可還會這樣處置?”

    “不會,父親怎麼捨得責罰四姐姐,在父親心裡,我怎麼也比不過四姐姐去。”

    “住口!”梅姨娘聽著她說出這大逆不道的話來,也顧不得許多,忙出聲呵道。

    她不知道,五丫頭這是怎麼了,好好的竟然說出這些話來。

    “老爺恕罪,茵姐兒定是魔怔了。”

    梅姨娘的話音剛落,徐茵突然就哈哈大笑出來,指著徐秉臻道:“父親嫌我是個庶出的,可父親也不想想,父親您也是董姨太太生的,說到底,咱們二房有哪個是正經嫡出的,憑什麼四姐姐就占著嫡出的身份,高人一等?”

    梅姨娘大駭,猛然轉過頭來看著徐茵。

    老太太見著,重重歎了一口氣:“罷了,五丫頭還病著,她是魔怔了,便是犯了錯,也不該送到莊子上。往後,就叫五丫頭住在榮欣堂,陪著我這個老婆子吧。”

    “你若認我這個母親,就應了此事,全當二房沒五丫頭便是,往後五丫頭的婚事,由我這個當祖母的做主,月銀和嫁妝也全都從我這裡出。”

    “姑娘,老太太派人去莊子上了。”

    連翹從外頭進來,手裡端著一盞茶,走到徐昭跟前道。

    徐昭接過茶來,點了點頭,才又問道:“梅姨娘可好些了?”

    連翹搖了搖頭:“說是還病著,每日喝著藥。”

    徐昭聽了,拿起手中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

    半個月前,父親還是執意將徐茵送到了莊子上,惹得老太太大怒,說是父親不孝,不將她這個嫡母放在眼中。

    只是後來不知父親私下裡和老太太說了什麼,老太太才不鬧了。

    徐昭心裡隱隱有些猜測,卻又不敢肯定。

    只知道徐茵被送到了莊子上,若無意外,在她出嫁前兩人是不會有交集了。

    徐茵這回,是徹底寒了父親的心。

    正想著,就聽到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有丫鬟請安道:“給二奶奶請安。”

    徐昭聽到請安聲,放下手中的茶盞站起身來,就見著嫂嫂孟氏從外頭進來,身後跟著一個丫鬟,那丫鬟手裡提著一個精緻的紅漆食盒。

    “嫂嫂又做了什麼好東西?”

    徐昭的話音剛落,孟氏笑了笑,轉身接過那丫鬟手中的食盒,打了開來。

    裡頭放著四隻做好的清蒸螃蟹,還有一碗薑醋汁。

    徐昭看了,頓時眼睛就亮了起來。

    “莊子上送了一簍子螃蟹,鮮嫩得很,給各房分去了些,這個就給妹妹送來。”孟氏說著,就將螃蟹擺到了桌上,又叫人拿了碟子來。

    徐昭叫孟氏一塊兒吃,孟氏搖了搖頭:“我在屋裡吃過了,螃蟹是寒物,不好吃多了。”

    “我屋裡還有些事情,這就回去了,妹妹得空了就過來陪我說說話。”

    孟氏說著,就起身告辭了。

    徐昭站起身來,將她送了出去,回了屋子裡才吃起螃蟹來。

    這個時日,正是吃螃蟹的時候,廚房的師傅手藝也好,聞著味道就叫人忍不住想要吃下去。

    “螃蟹性寒,奴婢還是溫些薑汁黃酒給姑娘,姑娘吃了暖暖胃,才不怕傷了身子。”

    連翹說完,就吩咐了一旁的小丫鬟到小廚房準備。

    一會兒功夫,就有丫鬟溫了一壺黃酒進來。

    到下午的時候,老太太派到莊子上的人突然回來了,剛進府就驚慌無措的朝榮欣堂跑去。

    “老太太,不好了,五姑娘不見了。”

    原來,徐茵趁著老太太派人過來,裝作病重,叫人請大夫過來。

    自己卻是拿花瓶打暈了門口的婆子,逃走了。

    老太太臉色鐵青,氣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半天才開口道:“沒用的東西,竟想出這種法子來。”

    她一個姑娘家,逃到外頭去能有什麼出路。

    這樣沈不住氣,難怪鬥不過周氏。

    “去,叫二太太……”老太太的才剛開口,就擺了擺手:“罷了,別去了。”

    老太太看著跪在地上的婆子,開口道:“都下去吧,將這事情說給二太太聽,叫她想法子去。”

    兩個婆子提心吊膽,生怕老太太責罰,將二人攆出府去,如今聽了老太太這話,心裡才松了一口氣。

    老太太的態度,明擺著是不想管二房的事情。

    兩人應了一聲,重重磕了個頭,才從地上站起身來,一路朝錦竹院走去。

    老太太對著崔菡道:“你派個丫鬟,將這消息傳到梅姨娘耳朵裡。”

    崔菡聽了,應了一聲,就下去了。

    徐昭和孟氏正陪著周氏在屋裡說話,就聽外頭的人回稟,說是老太太跟前兒的婆子來了。

    周氏知道老太太今個兒派人去了莊子上,想著是徐茵的事情,便叫二人進來。

    聽完二人的話後,臉色頓時一變,孟氏見著她的臉色,也從座上站起身來立在一旁。

    “叫管家派幾個人,私下裡去找,萬不可張揚出去,壞了府裡的名聲。”

    “是,老奴明白。”

    待二人退下去,周氏這才生氣道:“她真是愈發膽大了。”

    孟氏在一旁聽著,自然知道自家婆婆心裡的想法,只說道:“母親別太擔心,五姑娘一個女兒家,怕也跑不遠。再說了,便是沒有出路,總知道徐府在哪裡。”

    周氏看了她一眼,眼中浮起一抹愁緒:“話雖這樣說,怕就怕她性子執拗。再說,若是遇上歹人……”

    周氏聲音頓了頓,到底沒有說下去。

    要緊的,還是派人將五姑娘找回來。

    “去將此事告訴老爺,叫老爺過來一趟。”周氏吩咐薛媽媽道。

    薛媽媽應了一聲,福了福身子就轉身下去了。

    孟氏知道二老爺要過來,又說了幾句話就起身告辭了。

    只一會兒工夫,徐秉臻就過來了,他的臉色陰沈,顯然是被徐茵的事情氣的不輕。

    周氏照著那婆子的話將事情細細講了一遍:“去的時候發現五丫頭病了,那婆子忙叫人去請大夫,她卻是趁著這機會將看守的婆子給打暈了,自己逃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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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3 16:32:55


    這一日,徐昭才去了正房,就見著梅姨娘蒼白著臉進來,還沒說話,就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太太,求太太私下裡給茵姐兒請個大夫進府。”

    周氏一聽,就愣住了。

    梅姨娘支支吾吾,好半天才說清楚了,原來,茵姐兒這回來了月信,卻是淋漓不盡,有十多日了。

    說完這話,梅姨娘臉上也有幾分尷尬,五姑娘還小,這種私密的事情實在不好與人說。

    若不是她趕巧發現,見著了她衣裙上的血跡,她還不知要瞞著她多久。

    聽著梅姨娘的話,周氏皺了皺眉,想了想才開口道:“我倒知道一個擅長婦科的大夫,等一下叫薛媽媽出去,請他到府裡來給五丫頭診脈。”

    梅姨娘聞言頓了一下,抬起頭來看了周氏一眼,才重重磕了個頭。

    “妾身替五姑娘謝太太恩典。”

    周氏吩咐了薛媽媽,薛媽媽應了一聲就轉身出了屋子。

    好一會兒功夫,才從外頭進來。

    “太太,那大夫已經去了茗陽閣,正巧碰著老爺回府了,奴婢就將此事和老爺回稟了。”

    周氏聽了,點了點頭,她原本就是不打算瞞著這事兒的。

    周氏看了坐在那裡的徐昭一眼,開口道:“走,陪母親去瞧瞧你五妹妹,聽聽大夫怎麼說。”

    到底是當家太太,府裡的姑娘出了這事兒,她總該過去看看的。

    不然,傳到旁人耳朵裡,還不知被傳成什麼樣。

    聽著自家娘親的話,徐昭點了點頭,才站起身來跟在周氏的身後出了屋子。

    一路朝茗陽閣走去。

    她們進來的時候,大夫剛好診完脈,徐茵蒼白著臉躺在床上,梅姨娘站在那裡眼睛紅紅的,像是哭過的樣子。

    見著二人進來,梅姨娘忙上前福了福身子:“給太太請安。”

    “怎麼樣?大夫可看出了什麼?”

    那大夫聽著,知道是府裡的太太,客氣道:“老夫行醫多年,未曾見過這樣的病症。只憑脈相診斷,姑娘鬱結于心,長期思慮,是以猜想是因此才使得身子不妥。”

    “老夫且開幾服藥,叫姑娘服下,若是止住了,姑娘往後可得注意些,以免往後難以子嗣艱難。”

    周氏點了點頭,叫人帶著那大夫到偏院去了。

    周氏見著徐茵躺在床上,一臉蒼白的樣子,囑咐了幾句,叫梅姨娘好生照看著,就帶著徐昭離開了。

    等二人一離開,徐茵就忍不住哭出聲來。

    梅姨娘見著她哭,便也落下淚來。

    瞧那大夫的臉色,誰也看出來徐茵的病不大好,那大夫也沒什麼法子。

    便是能讓那月信停住了,也治不徹底。

    長此下去,可不傷了身子,往後便是嫁了人,在子嗣上也是艱難的。

    “我的兒,你的命怎麼這麼苦。”梅姨娘聲音哽咽,恨不得自己替徐茵受苦去。

    過了一會兒,就見著丫鬟端著藥碗進來。

    剛一進來,屋子裡就彌漫開一股刺鼻的藥味兒。

    “藥好了,姑娘趁熱喝下吧。”那丫鬟緩步上前,恭敬地道。

    “我來吧。”梅姨娘接過那藥碗,拿勺子舀了,輕輕吹了幾下,就送到了徐茵嘴邊。

    徐茵卻是盯著那藥碗,半天都沒有動作。

    “可是嫌苦?沒事的,一會兒吃上一粒蜜餞就不苦了。”梅姨娘開口勸道,順勢就要喂著她喝下去。

    徐茵胳膊一抬,推開梅姨娘的手,叫那藥汁灑在了錦被上。

    “姑娘!”梅姨娘一愣,因著著急心裡到底生出幾分惱怒來。

    “姑娘病了,不喝藥怎麼會好?”

    徐茵看了梅姨娘好半天,才輕聲道:“太太的藥,我怎麼敢喝?”

    她這話一出口,屋子裡的氣氛一下子就變了。

    梅姨娘忙叫丫鬟婆子全都退了下去,才對著徐茵道:“你這是要做什麼,這話若傳到太太耳朵裡,可不覺著你是個不識好歹的。”

    “姨娘怎麼不想想,好好的我怎麼會病了。”

    “這府裡頭,除了太太和徐昭,還有哪個看不慣我?”

    “你想岔了,是姨娘去求了太太,太太才知道……”

    不等梅姨娘說完,徐茵就帶著幾分嘲諷道:“我看她分明是不安好心,故意安排了個大夫進來,治不好病,反而是要害了我。”

    “這府裡頭,她是當家太太,想害哪個,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

    徐茵說著,不曾見到梅姨娘身子突然顫抖了一下。

    不等她繼續說出口,就見著梅姨娘身子一軟,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老爺恕罪,五姑娘是無心的。”

    徐茵見著突然不知何時站在門口的父親,眼中閃過一抹慌亂。

    徐秉臻鐵青著臉色,看著徐茵的眼睛裡滿滿都是失望。

    徐茵的臉色瞬間一片煞白,踉蹌著下了床,跪在了地上。

    “女兒給父親請安。”

    徐秉臻看著正跪自己面前的徐茵,心裡微微有些無力。

    他早該明白,當初她差點兒害死了昭兒,就不會輕易的改好。

    這些年,他以為她改好了,實際上卻是變本加厲,不知好歹。

    “來人,將五姑娘和梅姨娘送到莊子上去。”

    屋子裡一片死寂,徐秉臻的聲音落下,梅姨娘身子顫了顫,臉色一片慘白:“老爺恕罪,姑娘不懂事,才說出那些不懂規矩的話來,求老爺饒過她這一回。”

    說到最後,梅姨娘已經是泣不成聲,跪爬上前死死抓著徐秉臻的衣袖。

    徐秉臻帶著幾分厭惡看了她一眼,慢慢將她的手撥開了。

    “老爺!”

    “茵姐兒,快,快說自己錯了,快求求你父親,別叫他將你送到莊子上。”梅姨娘忙拉著徐茵道。

    一連串的事情叫徐茵臉上的血色全都褪盡了,看著徐秉臻滿是失望和厭惡的目光,徐茵的後背突然升起了一股寒意。

    她知道,方才她說的那些話,再也收不回去了。

    依著父親的性子,是再也不會原諒她了。

    她並不後悔自己說出那些話來,只恨她是一個庶出的,從來都沒有被他看重過。

    今日之事,若是換了徐昭,父親縱是失望,也定不會這樣惱怒,厭惡她。

    不等徐茵開口,外頭就傳來一陣腳步聲,卻是老太太跟前兒的崔菡姑娘來了。

    方才,梅姨娘在屋裡頭,早有人偷偷去將茗煙閣發生的事情回稟了老太太。

    “給二老爺請安,老太太聽說二老爺要將五姑娘送到莊子上,叫二老爺和五姑娘一塊兒到榮欣堂去。”

    聽著崔菡的話,梅姨娘眼中現出一絲希望來。

    老太太總歸是老爺的嫡母,若是老太太出手,說不定老爺能改變了主意。

    榮欣堂

    老太太靠在軟榻上,見著跪在那裡身子柔弱不堪的徐茵,忍不住就出聲訓斥道:“你這個當父親的,怎麼將姐兒折騰成這個樣子?事情我也聽說了,她在病中,難免會胡思亂想,說出些不該說的話來,你何必和她計較,失了慈父之心。”

    說話間的功夫,周氏和徐昭聽到消息,也過來了。

    見著周氏進來,老太太的臉色就不大好了。

    因著這個兒媳,二兒子如今是愈發的不受她控制了,只勉強說的上是孝順。

    “媳婦給母親請安。”

    “孫女兒見過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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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3 16:32:38


    聽著韓子煜的話,徐昭不由得愣了愣,顯然他是知道皇后有意將她留在宮中的消息了。

    這會兒過來,是為了討太后恩典,叫她在府裡學規矩。

    徐昭心中一暖,也從坐上站起身來。

    “祖宗規矩,哀家……”太后看了自己最疼惜的孫兒一眼,有些無奈道:“罷了,叫珍嬤嬤出宮幾月,她原先也是服侍過貴妃的。”

    韓子煜點了點頭,提起甯貴妃,眼底微微有些動容。

    “孫兒謝皇祖母成全。”

    “哀家也有些乏了,你替哀家陪著徐氏在宮裡轉轉。”

    徐昭站在那裡,聽著太后的話,心中了然,太后這樣說,落到旁人的耳朵裡,就是韓子煜是因著太后的吩咐才陪她的。

    韓子煜應了聲是,徐昭福了福身子,兩人才從殿內出來。

    出了太后宮裡,徐昭才忍不住問道:“王爺怎麼知道,臣女今日入宮?”

    徐昭一開口,就見著韓子煜的背影頓了頓,轉過身來。

    “你叫本王什麼?”

    徐昭噎了一下,才小聲道:“宮裡四處都有耳目,臣女不想給王爺惹麻煩。”

    韓子煜伸出手來摸了摸她的頭:“無妨,本王不覺著是麻煩。”

    聽著韓子煜的話,徐昭的嘴角抽了抽,再也說不出話來。

    兩人在宮道上走著,正巧遇著一個身著宮裝的女子走來,身後跟著兩個宮女。

    “欣月給見過二皇兄。”

    那女子見著韓子煜,微微福了福身子,聲音卻透著幾分疏遠。

    徐昭知道,這便是皇后所出的三公主了。

    韓子煜點了點頭,就邁開步子,逕直朝前走去。

    徐昭見著他的動作,匆匆朝三公主福了福身子,才急忙跟了上去。

    “公主,二皇子也太不將公主您放在眼裡了,公主可是皇后嫡出。”二人一離開,她身邊的宮女忍不住道。

    欣月沈吟了許久,突然開口道:“看來,二皇兄對徐府那四姑娘也不怎麼上心。”

    那宮女愣了愣,才回道:“公主所言甚是,方才二皇子離開,還是徐府四姑娘自個兒跟上去的。”

    “二皇兄這樣的性子,往後肅王府怕是有的鬧。”欣月勾了勾嘴角,就一路朝前走去,去給太后請安了。

    這邊,徐昭被韓子煜帶到了西南角的一個偏殿內。

    徐昭進來一會兒,就見一個太監領著太醫進來,見著韓子煜,當即跪在地上行禮。

    “微臣給王爺請安。”

    見著那太醫,徐昭不自覺朝韓子煜看去。

    “你從皇后宮裡出來,叫太醫給你診脈,本王才能安心。”

    徐昭聽了,才明白他是在擔心她著了皇后的道。

    徐昭才伸出手來,叫太醫診了脈,確定無事,那太醫才退了下去。

    殿內只留下徐昭和韓子煜二人。

    “王爺不必擔心,皇后宮裡的茶,我一口都沒喝,只拿起來裝了裝樣子。”

    她這話,叫韓子煜勾了勾嘴角。

    “皇后可說了什麼?”韓子煜出聲問道。

    徐昭一聽,忍不住撇了撇嘴,將皇后對她說的那些話全都說了出來。末了才問道:“王爺是怎麼知道皇后傳我進宮,想要將我留在宮中學習規矩的?”

    韓子煜看了她一眼,笑了笑:“你不必知道這些。”

    聽他這樣說,徐昭也不以為意,他貴為王爺,在宮裡自然有自己的眼線,只要有心,自然是能打聽到的。

    “這些日子,過的可好?”韓子煜突然出聲問道。

    徐昭很是詫異他會問她這些,便將這些日子府裡發生的事情說給了他聽。

    她講的細心,他也聽得認真,好像對她的這些瑣事很感興趣似的。

    “今個兒五妹妹隨我一起入宮,如今還在皇后宮裡。”

    韓子煜聽了,不動聲色看了徐昭一眼。

    徐昭一怔。

    直覺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可是出什麼事了?”

    韓子煜搖了搖頭:“有本王在,能出什麼事兒?”

    聽他這樣說,徐昭才覺著自己是多心了,有些不好意思低下了頭。

    韓子煜看著她,眼中卻是閃過一抹寒意。

    他哪裡不知道,她根本就沒動那杯茶,便是動了,那茶也早叫他換過了。找太醫過來,不過是為了安她的心。

    有些骯髒的事情,他是不想叫她知道的。

    比如,徐府那五姑娘,喝了皇后的那杯茶,往後再無子嗣。

    敢欺負他看重的人,他又何必出手相救?

    過了半個時辰,才有太監進來稟告,說是太后留膳,叫王爺和徐府四姑娘一塊兒過去。

    二人這才回了太后宮裡。

    陪著太后用了午膳,才又出來。

    “回去拿些點心吃。”

    徐昭一聽,頓時就有些尷尬。他怎麼看出來,她沒吃好的。

    其實她也餓極了,只是在太后宮裡,不好吃太多,總得顧著些形象。

    見著她尷尬得樣子,韓子煜不由得失笑起來,眼中帶著幾分寵溺和溫柔。

    他甚少這樣笑,也甚少露出這樣溫柔的樣子。

    徐昭一時呆了呆,心撲通撲通跳得厲害。

    “走吧,本王送你出宮。”

    “五妹妹還在皇后宮裡……”

    “她早就出來了,在宮門口等著呢。”

    “王爺怎麼知道?”

    徐昭的話沒有等到答案,韓子煜一路陪著她走到了宮門口,就見著等在馬車前的徐茵。

    徐茵見著徐昭出來,又見著同她一同出來的肅王殿下,眼中閃過一抹異樣。

    方才,三公主來給皇后請安,和她說了好些話。

    三公主說,肅王對太后這場賜婚根本就不滿意,只是礙於孝道,才不得不接了懿旨。

    今個兒四姐姐進宮,若是不是太后吩咐,肅王也不會陪著四姐姐。

    三公主還說,她親眼見著肅王將四姐姐撇下,四姐姐著急追了上去。

    聽了三公主的話,她心中就生出幾分奚落來。

    在府裡,徐昭永遠是高高在上的嫡女,可到了這宮裡,她還不是被人踩在腳下,要小心翼翼的討好宮裡的每一個人?

    肅王殿下討厭她,便是她日後成了肅王妃,一個不得寵的王妃,有什麼叫她羨慕的?

    依著肅王的性子,若是不滿意太后賜婚,怕是連最起碼的體面都不會給她留,到時候,四姐姐怕是連哭都沒地方哭去。

    “臣女給王爺請安。”徐茵朝著韓子煜福了福身子,才叫了徐昭一聲四姐姐。

    “時候不早了,咱們該回府了,免得叫母親擔心。”

    徐昭聽了,對著韓子煜福了福身子,才告辭上了馬車。

    第二天,太后就下了懿旨,派了跟前兒的珍嬤嬤到徐府,教徐昭宮規禮儀。

    徐昭接了懿旨,親自領著珍嬤嬤到了已經安排好的住處。

    “往後,全憑嬤嬤指教,若有什麼不對的,嬤嬤儘管指出來。”

    珍嬤嬤原先是在甯貴妃跟前伺候的,甯貴妃去後,就被安排在了太后宮裡。

    如今得了這差事,自是十二分的盡心。

    宮規禮儀,如何站,如何坐,如何叩拜,如何行禮,每一步都有講究。

    幾天下來,徐昭覺著自己快要累死了,唯一的好處,就是臉上的嬰兒肥好像消失了許多。

    周氏見了心疼,卻只能叫人給她準備了好些膳食,調養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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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3 16:32:20


    也是,皇后娘娘是大皇子的生母,而徐昭則是要嫁給二皇子,二皇子被皇上封了肅王,皇后娘娘心裡怎麼能沒想法?

    四姐姐不得皇后娘娘待見,便是做了王妃,也不定能討得好。

    更別說,那肅王,也是個性子狠戾的,哪裡就能憐香惜玉起來。

    宮女領著二人去了偏殿,徐茵心裡琢磨著,直到宮女上了茶,才回過神來。

    “姑娘請喝茶。”

    徐茵接過茶盞,打開蓋子,茶香四溢,是她從來都沒喝過的。

    想來,這就是貢茶了,只宮裡頭的太后、皇上才能享用的。

    徐茵不著痕跡瞥了坐在那裡的徐昭一眼,才拿到嘴邊輕輕抿了一口。

    她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兒來,既覺著有皇后在,徐昭哪怕是當了王妃,日子也不會自在。又覺著便是不自在,也要比旁人要強上許多,最起碼,有王妃的尊貴和體面,享用的東西,都是這世上頭一份兒的。

    徐昭不知道徐茵心裡的想法,拿起茶來,只裝了裝樣子抿了幾下,實際上卻是一口都沒敢喝下去。

    過了半個時辰,才有宮女進來,說是皇后娘娘傳見。

    “臣女拜見皇后娘娘。”

    皇后坐在軟榻上,身著一襲明黃色繡著牡丹花紋的宮裝,端莊貴氣。

    見著二人請安,微微笑了笑,道:“起來吧。”

    “這是府裡的五姑娘吧?過來給本宮瞧瞧。”皇后的視線落在站在徐昭身後的徐茵身上,出聲道。

    徐茵心裡咯登一下,卻是帶著幾分怯意朝徐昭看了看,這才緩步上前,到了皇后跟前。

    “倒是個招人疼的,只是氣色瞧著不大好,可是病了?”

    聽著皇后的話,徐茵便有些拘束,屈膝行禮:“回皇后娘娘的話,臣女不小心中了暑氣,病了些日子,這幾日才好轉些。”

    皇后點了點頭,賞賜了她一支簪子,才命人賜座。

    二人謝過,這才坐下來,剛一落座,皇后的視線就落在了徐昭的身上:“本宮傳你進宮,也是想著明年你及笄,眼看就要嫁進皇家了。”

    “這皇家的規矩和體面最是要緊的,你也該儘早學學宮裡的規矩,別到時候出了岔子,反倒叫宗室都跟著失了臉面,可就不好了。”皇后笑了笑,又接著道:“祖宗的規矩,該留你在宮裡學三個月的宮規禮儀,順便也熟悉熟悉宮裡的環境。”

    “日後你成了王妃,總要時常進宮的,早些瞭解,只有好處。”

    徐昭坐在那裡,心裡哪裡能不明白皇后的意思,看來上一回她是將皇后給得罪狠了。

    留她學規矩是真,要藉著祖宗規矩教訓她也是真。

    正當徐昭不知該如何開口,就聽到外頭一陣腳步聲,卻是宮女領著一個身著太監服飾的公公走了進來。

    皇后一見著那公公,面色就微微變了。

    “奴才給皇后娘娘請安。”

    皇后看了他一眼,客氣道:“公公過來,可是太后有什麼吩咐?”

    “回皇后娘娘的話,太后這幾日悶得慌,聽聞徐府四姑娘進宮,一時有了興致,叫四姑娘過去陪著說話呢。”

    皇后一聽,眼中閃過一抹不快,看了坐在那裡的徐昭一眼,才說道:“既是太后傳話,你就過去吧,別擾了太后的興致才好。”

    徐昭站起身來,應了聲是,就隨著那公公走了出去。

    殿內,只留下徐茵一人,她的臉色蒼白,只覺著身上有些冷意,難受的很。

    徐府兩位姑娘都進宮了,太后卻只說要見四姑娘,叫徐茵情可以堪。

    皇后哪裡猜不出她心裡的想法,只當是沒看見,對著她道:“好了,本宮也有些乏了,你去偏殿坐著吧。”

    “若是悶了,叫宮女帶你四處轉轉,這宮裡頭的景致還是不錯的。”

    徐茵雖然心氣兒高,卻也是知道好歹的,哪裡敢支使皇后宮裡的人呢。

    她應了一聲,福了福身子,就退了下去。

    見她離開,皇后的臉色才陰沈下來。

    阮嬤嬤見著她生氣,揮了揮手,叫伺候的宮女太監全都退了出去。

    殿內,只留下她們二人。

    “娘娘寬心,要緊的可不是將人留在宮裡,方才芸香在窗外瞧著,可是親眼看著徐府四姑娘動了那杯茶。”

    那茶裡放著絕子的藥物,無色無味,卻最是毒辣。

    聽著阮嬤嬤的話,皇后的面色這才緩和了些。

    “看來,是本宮多心了。”

    那回她和這徐府四姑娘說話,恰巧被皇上聽到,將她好生訓斥了一番。

    更是將二皇子封了肅王。

    事後她仔細琢磨,總覺著自己是被這姑娘給算計了。

    如今看來,真是她想多了。

    倘若她有那心機,今個兒怎麼敢喝她宮裡的茶,那是偏殿,跟前兒又沒人伺候著,也不用她裝樣子。

    “她年紀輕輕就喝了那東西,往後也是要不得孩子的,二皇子沒有子嗣,便會招來議論。皇上就是有心護著,也堵不住那悠悠之口。”

    “娘娘若想作踐她,倒也不必將她留在宮裡,指個嬤嬤到府上去教她規矩就好了。”

    “娘娘眼不見心不煩,還能叫她受了罪,偏偏叫人挑不出錯來。她若是受不住,就是不將祖宗規矩放在眼裡,若是傳倒外頭去,她的名聲便毀了,看她如何當這個王妃。”

    “你這法子,倒是極好。”俞氏點頭道。

    這邊,徐昭到了太后宮裡,太后穿著常服,比之前見到的多了幾分親近之感。

    太后見著跪在地上的徐昭,叫人將她扶了起來,給她上了茶。

    “看著你,哀家就像見著了當年的甯貴妃,她剛進宮的時候,也和差不多大。都說你長的像甯貴妃,其實也只是眉眼間有幾分像而已,外頭的人怎麼說,你大可不必往心裡去。”

    徐昭聽了,恭敬地應了聲是,知道這話是太后專門提點她的。

    方才,在皇后宮裡,她可不聽到了她似甯貴妃這話。

    這種話,她自然知道是當不得真,也不敢當真的。

    說了會兒話,水晶珠簾挑起,有宮女從外頭走了進來。

    “太后,肅王殿下求見。”

    太后的目光落在徐昭身上,輕笑出聲:“瞧這孩子,莫不是怕哀家欺負了你。”

    徐昭臉上有些羞澀,不等她開口,就見著韓子煜從外頭進來。身上穿著一件蒼紫色軟煙羅長袍,腰間綁著一根深藍色師蠻紋錦帶,有著一雙幽深的眼睛,身材挺直,氣宇軒昂。

    “孫兒給皇祖母請安。”韓子煜一進來,視線朝徐昭的身上看了一眼,方才行禮請安。

    太后將他的動作看在眼裡,微微笑了笑,開口叫他起來。

    “外頭天熱,你一路過來怕是渴了。”

    說著,就叫跟前的嬤嬤上了茶。

    韓子煜在徐昭跟前落座,拿起茶盞喝了一口,開口問道:“皇祖母身子可好些了?”

    太后前日受了風寒,夜裡還驚動了太醫。

    “太醫開了藥,吃了已經見好了,你不必擔心。”

    徐昭坐在那裡,安安靜靜地喝著茶。

    說了幾句,太后才朝她這邊看了一眼。

    “哀家病著悶得慌,可巧皇后傳這孩子進宮,便叫她過來陪哀家說說話。”

    太后的話音剛落,韓子煜就站起身來,恭敬地道:“孫兒肯請皇祖母指一位嬤嬤,在徐府教徐氏宮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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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3 16:32:02


    可就算明白,她也不可能做到像娘親這樣,她做不到,也不願意去做那樣違背自己意願的事情。

    徐茵在院子裡跪足了半個時辰,人早就癱軟在那裡,被人抬著送回了茗煙閣。

    四姑娘責罰了五姑娘,二房上上下下全都知道了,很快消息就傳遍了整個府裡。

    這下,府裡的人才知道四姑娘平日裡看著溫和無害,卻也是個厲害的。

    不然,怎麼會大熱天的叫五姑娘跪在院子裡半個時辰。

    四姑娘不愧是二太太生的,這骨子裡啊還是隨了二太太,不是個任人欺淩的。

    這樣想著,下頭的人就都好奇起來,五姑娘到底是犯了什麼錯,惹怒了四姑娘去。偏偏錦竹院丫鬟婆子的嘴都嚴實得很,一個字也打聽不出來,只說是五姑娘犯了錯,四姑娘身為長姐,管教庶妹也在情理之中。

    正屋裡

    徐昭陪著周氏說話,將她因何責罰徐茵的事情說給了自家娘親聽。

    周氏聽了,臉色有些陰沈:“她這性子倒是一直都改不了。”

    “可不是,她是見著嫂嫂進門了,有些沈不住氣了。要放在平時,她又哪裡會這樣急躁。”

    聽了自家閨女的話,周氏點了點頭,只說道:“這事叫下頭的人別多嘴,傳到外頭只會丟了二房的顏面。”

    “娘放心,女兒早就吩咐過了。”

    正說著,就見著薛媽媽進來,走到周氏跟前回稟道:“太太,五姑娘跟前兒伺候的婆子朝老爺書房去了。”

    “太太要不要派人……”

    周氏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叫她去,不怕她鬧出什麼事來。”

    薛媽媽聽了,遲疑了一下,才說道:“自打五姑娘那次得了寒症差點兒去了,這些年老爺對五姑娘也看重了幾分,奴婢是怕,五姑娘顛倒是非,說些有的沒的,老爺縱是不信,聽多了心裡頭怕也就動搖了。”

    周氏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叫她去說,看老爺會不會見她。”

    周氏和徐秉臻二十多年的夫妻,最是知道他的性子。

    這會兒徐茵若是個聰明的,就該將自己關在屋子裡好好反省,等過些日子再出來。

    這樣叫婆子過去,擺出一副自己受了欺負的樣子,老爺哪裡會見她。

    果真,過了一會兒,就傳來消息,說是二老爺聽了這事兒,根本就沒見那婆子,還發了話,將徐茵禁足半個月。

    周氏聽了,什麼也沒說,只拿起桌上的茶盞喝了起來。

    這邊,孟氏聽了消息,愣了愣,笑道:“還當是哪個在背後搞鬼呢,原來是她。”

    文蘿聽了,馬上就明白過來,二奶奶說的是前些日子她聽到丫鬟嚼舌根,說二奶奶聘禮的事情。

    “五姑娘是姨娘生的,到底上不得檯面。”

    孟氏垂下眼來,笑了笑,沒說什麼。

    到晚上的時候,又傳來消息說是五姑娘發了熱,身上燙的厲害,太太叫管家連夜請了大夫進來。

    茗煙閣

    徐茵正昏迷不醒著,大夫診斷後,說是中了暑氣。

    正說著,老太太跟前兒的崔菡姑娘過來了,說老太太擔心,茗煙閣若沒人照顧五姑娘,就將跟前兒的丫鬟派了過來,伺候五姑娘去。

    都是老太太的孫女兒,說是犯了錯改了就好,哪裡能將人責罰成這樣。

    周氏一聽,視線就落在徐秉臻的身上。

    果然,看著自家老爺的臉色冷了下來,眼中有些不快。

    老太太存心想叫她難堪,說是她沒照顧好五丫頭,昭兒責罰過重,偏偏是幫了她一把。

    如今老爺心裡頭只會想著兩件事,一件是當年老太太叫昭兒在祠堂罰跪,差點兒叫昭兒丟了性命。而另外一件,是老太太將五丫頭教的嫡庶不分,壞了規矩。

    事情如周氏所料,自打老太太派人說了那些話,二老爺就沒再踏進茗煙閣半步,只叫大夫每日進府診脈。

    這樣吃著藥,半個月過去了,徐茵的病終於是漸漸好轉,只是失了父親的看重,又丟了臉面,心中鬱結,身子到底虛弱幾分。

    梅姨娘看在眼裡,心裡哪裡能不急:“我早就勸過你,你非得將自己弄成如今這個境地,現在知道後悔了。”

    徐茵一臉蒼白,聽著梅姨娘的話,情緒一激動,忍不住咳嗽起來。

    梅姨娘見她這樣,也不好再說,忙叫丫鬟倒了杯清水,叫她喝下去。

    徐茵才喝了幾口,突然就聽到外頭一陣腳步聲,有婆子進來,臉上帶著欣喜。

    “姑娘,皇后娘娘懿旨,明日叫四姑娘和姑娘一塊兒進宮去呢。”

    這可是天大的體面。

    徐茵聽了這話,一下子就愣在了那裡。

    反倒是梅姨娘有些擔心,五丫頭身子不好,宮裡頭規矩大,若是出了什麼岔子,可不是要了她的性命。

    不同于梅姨娘的擔心,徐茵轉了轉眼珠子,忙叫丫鬟給她梳洗更衣,好生收拾了一番。

    這邊,徐昭接了懿旨,心裡暗暗猜測,皇后怎麼會傳她和徐茵進宮。

    那回,她使了心計算計了皇后,皇后對她,該是討厭萬分吧。

    這回進宮,該萬事小心才是。

    第二天,徐昭早早就起來,收拾妥當,去了正房給周氏請安。

    她去的時候,徐茵已經到了,因著在病中,她的臉色有些蒼白,雖然略施薄米分,卻依舊能叫人看出來。

    “四姐姐。”

    看著她進來,徐茵福了福身子,算是請安了。

    周氏囑咐了二人幾句,徐昭和徐茵就一起出了府。

    兩人上了馬車,一路朝皇宮駛去。

    徐茵是頭一回進宮,除了忐忑不安,心裡還有一種從未有過的激動和雀躍。

    這樣金碧輝煌的地方,偏偏是徐昭經常能來的。

    她能得了這體面,說到底還是沾了徐昭的光。不然,她一個庶出的姑娘,皇后娘娘怎麼會知道呢?

    領路的太監知道二人是徐府的兩位姑娘,其中一位還是日後的肅王妃,言語間自是多了幾分奉承和討好。

    徐茵不著痕跡看了徐昭一眼,總覺著這會兒的徐昭和她熟悉的那個四姐姐一點兒都不一樣。

    周身上下多了一股威儀和氣度,卻又不失禮數,不顯張揚。

    看著這樣的徐昭,徐茵目光變了變,心裡頭忍不住羨慕嫉妒。

    當了皇家的媳婦,她這四姐姐可不是比她們要高貴許多。

    到了這會兒,徐茵才真正明白過來,她的那些小伎倆,在徐昭的眼睛裡,根本就不值一提。

    她不是不想和她鬥,而是不屑與她周旋。

    她得了太后賜婚,只等明年及笄嫁進肅王府,就是高高在上,身份尊貴的肅王妃,旁人見了,只有跪拜的份兒。

    而她,一個庶女,甚至連自己的親事都只能靠著太太。

    天差地別,哪裡就能一樣呢?

    一路沿著宮道走著,走了好一會兒,才到了鳳鸞宮的宮門口。

    見著二人進來,有宮女進去稟報,片刻就從殿內出來,說皇后娘娘正和幾位妃嬪說話,叫姑娘先到偏殿候著。”

    說著,就帶二人去了偏殿。

    聽著那宮女的話,徐昭笑著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徐茵則是心中暗喜,雖只一句話,可她卻是看出來,皇后娘娘是故意的,存心為難徐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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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3 16:31:46


    文蘿的話還未說完,孟氏就厲聲呵道:“放肆!哪裡聽來這些個沒規矩的話,也敢拿來嚼舌根子。”

    見著她生氣,文蘿臉色一白,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二奶奶息怒,奴婢說的都是真的,不敢欺瞞。”

    何媽媽使了個眼色,揮了揮手叫她下去了。

    “姑娘才嫁進來頭一天,不好動怒,傳到別人耳朵裡,只當是姑娘脾氣大,使小性子。”

    何媽媽是孟氏的乳母,也是打小看著孟氏長大的,從來都是能沈得住氣的。

    這道理孟氏自然是明白的,她看了何媽媽一眼,吩咐道:“吩咐下去,不管她們聽到了什麼,全當是沒聽見,千萬別和人起了爭執。”

    “還有姑爺跟前伺候的幾個丫鬟,也小心應付著。”

    “這事情,怕是有人存心的,不然怎麼會那麼巧,就叫文蘿給聽見了。”

    何媽媽聽著,點了點頭:“徐府這一潭水怕也深得很,榮欣堂的那位老太太,瞧著可比外頭傳言還能折騰,姑娘往後可得小心。”

    “大太太和四太太瞧著是個不錯得,那三太太說話總有些不中聽,聽說她是三房的繼室,和府裡幾位太太關係都不怎麼好。”

    “還有姑爺跟前那思雪,聽說是二太太放在姑爺房裡,打算做通房丫頭的,如今月例銀子都是從二太太那裡拿。”

    何媽媽將打聽來的消息全都說給了孟氏,孟氏一邊喝著手裡的茶,一邊聽著。

    “四姑娘和五少爺是二太太親生的,二老爺更是偏疼四姑娘。府裡有三個姨娘,秋姨娘和梅姨娘原先都是二太太房裡伺候的,蘭姨娘是老太太賞下來的,只梅姨娘有孕,生下了五姑娘。”

    “五姑娘原先性子不大好,還被二老爺送到莊子上大半年,這些年好些了,才得了二老爺的看重,可論寵愛,卻是不及四姑娘三分。”

    徐昭正在屋裡看著書,就聽外頭一陣腳步聲,卻是瑞珠掀起簾子走了進來,手裡拿著個託盤,託盤裡放著一碟子糕點。

    徐昭見著,笑著放下手裡的書,湊過去看了看:“什麼時候學的,平日也沒見你會這個。”

    瑞珠聽著,抿嘴笑了笑:“奴婢哪有這樣好的手藝,是二奶奶親手做的,這些是給姑娘的。”

    徐昭一聽,就笑了:“早聽輔國公府的姑娘做得一手好點心,如今竟能吃到了。”

    徐昭說著,就拿了一塊兒牛乳菱粉香糕,輕輕咬了一口,還熱著,味道清甜,吃起來卻是一點兒都不膩。

    徐昭吃了幾塊,就將其他的賞給了瑞珠和連翹吃。

    兩人謝了賞,還沒將那碟子拿下去,就聽外頭一陣腳步聲,有丫鬟回稟道:“姑娘,五姑娘來了。”

    才剛說完,就見著徐茵從外頭走了進來。

    她穿著一身碧綠色曳地裙,梳著雙丫髻,那雙漂亮的眼睛顯得格外的柔和。

    “這樣好的日子,姐姐一個人悶在屋裡,也不怕悶壞了?”徐茵一進來,看著徐昭放在手邊的書,帶著幾分不解道。

    聽則她的話,徐昭微微一笑:“外頭天熱,還是在屋裡呆著好些,喝喝茶,看看書,也是愜意。”

    徐茵聽了,抿嘴一笑:“姐姐這麼一說,妹妹倒自愧不如了,平日裡寫那些字,寫著寫著手就酸了。若能有姐姐這番心境,父親哪裡還會覺著我那字寫的少了風骨。”

    話雖這樣說,可她眼中的炫耀卻是怎麼也掩飾不住。

    徐昭一點兒都不在意,徐茵沒日沒夜的練字,自然比她這樣懶散的寫的要好上許多。

    徐昭笑了笑,拿起桌上的茶盞輕輕喝了起來。

    見著她一副毫不在意,沒有絲毫嫉妒的樣子,徐茵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兒來。

    也是,她心心念念想著要討好父親,才辛苦練那些字。

    可徐昭卻因著嫡出的身份,即便什麼也不做,在父親眼裡她都是最好的。

    徐茵看著桌上吃到一半的牛乳菱粉香糕,開口道:“嫂嫂真是有心,也叫人給我送過一盤去,只是味道雖好,吃多了卻是有些膩膩的不消化。”

    徐昭喝著手裡的茶,心裡有些微微不耐,她等著後頭徐茵進入正題呢。

    果不其然,又說了三兩句,徐茵就提起了丫鬟思雪來。

    “我聽說,那思雪早就不在二哥哥跟前伺候了,說是伺候嫂嫂,可嫂嫂屋裡有大丫鬟,有婆子,哪裡用得著她。原先她雖是個大丫鬟,可世安院事事都要她插手,半點兒都離不開。如今卻多說一句都怕得罪了嫂嫂去,聽著也覺著怪不忍的。”

    徐昭聽了,抬起頭來看了徐茵一眼,沒有說話。

    “姐姐可是不信我?”

    徐昭看著坐在那裡的徐茵,淡淡道:“嫂嫂嫁進來,世安院的下人自是由嫂嫂管束。”

    徐茵抬起頭來,看著徐昭毫不在意的樣子,愣了一下,才又開口道:“姐姐何必瞞著我,這府裡誰不知道,姐姐待那思雪極好,便是嫂嫂進了門,姐姐難不成還要拘束著,連個丫鬟都不敢護著了。”

    “姐姐這樣,也不怕叫思雪姑娘寒了心,也叫太太……”

    不等她說完,徐昭就厲聲呵斥道:“放肆!”

    “你哪裡學的規矩,竟搬弄口舌,往後還不攪的家宅不寧!”

    徐昭說著,看了一眼站在那裡的瑞珠道:“五姑娘熱糊塗了,叫她在外頭站半個時辰,好好清醒清醒。”

    聽著徐昭的話,徐茵猛地抬起頭來,眼中帶著一抹震驚,似乎是不敢相信徐昭竟會這樣不給她臉面。

    聽著自家姑娘的話,瑞珠上前,在徐茵面前福了福身子,道:“姑娘請。”

    徐茵面帶憤然,揚手就想給瑞珠一個耳光,瑞珠眼疾手快,躲了過去,叫她打空了。

    徐昭歎了一口氣,對著瑞珠道:“罷了,五姑娘不願意站著,就在院子裡跪上半個時辰吧。”

    說著,徐昭就揮了揮手,叫人將徐茵帶下去。

    她從來都不將徐茵當做她的妹妹,可徐茵到底是父親的女兒,所以平日裡對徐茵那些小心思她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全當看不見,給她留幾分顏面。

    畢竟,在父親心裡,徐茵也是他的女兒。雖然不那麼重要,卻不意味著在他心裡頭沒有份量。

    這一點,徐昭原先並不明白,可那回徐茵被送到莊子上,得了寒症,差點兒就救不回來,當時父親那凝重的眼神,叫她明白,在父親心裡,還是有徐茵一個位置的。

    若是當時徐茵真的沒救回來,說不定這會成為父親心裡的一根刺,哪怕他不說,不會怪自家娘親和自己這個女兒,可偶爾那麼一瞬間,也總會怨怪的。

    同樣是因為這個原因,娘親也從不苛待徐茵這個庶出的姑娘。

    雖然她不願意承認,卻也不得不承認,這些年父親看重娘親,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娘親身為正室,卻從未苛待過徐茵這個庶出的女兒。

    娘親和她說過,她這樣做,父親看在眼中,心生愧疚,才會更敬重她。

    便是要處置徐茵,也要留一分餘地,待她自己走錯路,叫父親寒了心,父親親自處置了,往後才不會有任何怨怪。

    這話徐昭原先不明白,可這些年,見著娘親和父親之間的相處,方才明白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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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3 16:31:26


    所以一直到了下午,快到黃昏的時候,迎親的隊伍才從徐府出發,一路吹吹打打去了輔國公府。

    等到花轎落下,垮了火盆,拜堂之後,這婚事才算順順當當舉行完了。

    打今兒起,徐昭就多了個嫂嫂,也不知那輔國公府的二姑娘好不好相處。

    不過輔國公府嫡出的姑娘,定是教養極好,她又不是專門挑刺兒的小姑子,見不得哥哥和嫂嫂好,所以應該能相處得來。

    第二天徐昭早早就被連翹叫了起來,梳洗更衣後,就去了正房。

    她去的時候,幾位姨娘和徐茵已經來了。

    “女兒給母親請安。”徐昭福了福身子,又和徐茵互相見禮。

    “昨個兒累了一天,睡的可好?”周氏拉著她的手,一臉笑意問道。

    徐昭沖著自家娘親笑了笑:“哥哥大喜的日子,女兒才不累,便是多忙幾日,都是可以的。”

    周氏一聽這話,笑著伸出手來點了點她的額頭,幾位姨娘見狀,也跟著笑了起來。

    “昨個兒妾身瞅了一眼,二奶奶長的可真好看,周身的氣派,到底是國公府嫡出的姑娘。”蘭姨娘刻意奉承道。

    “二少爺這一娶親,過不了多久這府裡呀就該熱鬧了。”

    蘭姨娘沒將話說透,意思卻是誰都聽了出來,是說過不了多久,府裡就要添丁了。

    周氏聽了,微微一笑,才對著薛媽媽吩咐道:“去打聽打聽,那邊兒情況怎麼樣?可給老太太請過安了?”

    薛媽媽應了一聲,福了福身子走了出去。

    聽出周氏話中的意思,幾位姨娘面色微微一變,尤其是蘭姨娘,想到她方才說的話,覺著是馬屁拍到了馬腿上。

    太太今個兒,心情怕是不大好。

    依著規矩新奶奶是該在榮欣堂裡拜見老太太和各房的長輩的,可今個兒一大早老太太派人到各房傳話,說是身子不大爽利,人多了嫌鬧騰的頭疼,今個兒就只讓二少爺和二奶奶過去請安。

    新奶奶要拜見長輩,叫人領著去各房就是了。

    老太太這話,分明是打了二房的臉面,只怕這會兒府裡上上下下早就議論開了。

    “老太太病著,多半是喜歡清靜。”見著氣氛有些凝重,蘭姨娘遲疑了一下,開口道。

    “話雖如此,可到底是委屈了嫂嫂。”蘭姨娘的話才說完,徐茵突然開口道。

    她的話音剛落,梅姨娘一下子就愣在了那裡,臉色大變,生怕她將太太給得罪了。

    不等周氏說話,徐昭就莞爾笑道:“妹妹這話是想叫母親多疼嫂嫂呢。這往後啊,女兒可就得靠邊站了,母親和哥哥只疼嫂嫂一個,指不定女兒就吃醋了。”

    聽著她這話,周氏撲哧一笑道:“你呀,慣會說這些沒規矩的話,叫人聽了笑話。”

    徐昭這一打岔,屋子裡的氣氛緩和開來,梅姨娘這才松了一口氣,偷偷拽了拽徐茵的袖子,示意她別亂說話。

    四姑娘是太太親生的,說什麼太太都覺著好聽,她是個庶出的,何必這會兒找不痛快,叫太太記在心上,往後哪裡能有好的。

    徐茵笑了笑,福了福身子道:“女兒也是這意思呢,新嫂嫂進門,太太可不像是多了個女兒。”

    才說著,薛媽媽就從外頭進來,走到周氏跟前小聲回稟了幾句話。

    周氏一聽,臉色變了變,最後卻是笑了出來,開口道:“他們是晚輩,合該在外頭等著,能給老太太磕頭,可是他們的福分。”

    說完這話,看了屋子裡的姨娘和徐茵一眼,擺了擺手道:“你們也都回去吧。”

    她的話音剛落,眾人就應了聲是,福了福身子轉身退了下去。

    誰都猜得出來,是老太太叫二少爺和二奶奶在外頭等著,怪不得太太生氣。

    她們這些人,自然是能躲多遠就躲多遠,別叫太太遷怒了,將火氣撒在自己的身上。

    等眾人離開,周氏這才沈下臉來,將手中的茶盞重重擱在桌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薛媽媽見了,臉色變了變,忙叫屋裡伺候的丫鬟婆子退了出去。

    “太太可別氣壞了身子,老太太向來由著自己的性子,這事情太太也該料到的,老太太無非是因著二少爺進了翰林院,孟氏又是輔國公府嫡出的姑娘。”

    二少爺成了探花郎,大少爺卻只得了個庶起士,老太太心裡頭的火氣,自然是憋了很久。

    如今等到孟氏進門後發出來,才是她平日裡的作風呢。

    徐昭開口道:“薛媽媽說的沒錯,老太太這是嫉妒呢,娘親越生氣,老太太心裡頭越高興。娘親若是什麼事都沒有,老太太就如一拳打在棉花上,到時候,該生氣的就是老太太了,娘親可不要上當了。”

    徐昭這話有些不敬,可道理卻是不錯的。

    周氏聽了進去,臉色微微緩和了些,徐昭又勸了她一會兒,才回轉過來,笑著叫人去擺飯。

    等到用完早飯,才聽到外頭一陣腳步聲,有婆子掀起簾子回稟道:“二少爺和二奶奶來了。”

    周氏一聽,滿臉喜色朝門口看去。

    就見著徐謹和新媳婦孟氏相攜著進來,兩人俱是一身紅色的衣裳,瞧著就喜慶的很。

    見著二人進來,薛媽媽拿了兩個嶄新的蒲團,放在了地上。

    二人跪下來,給周氏磕頭,徐昭則是站起身來,站在自家娘親的身後。

    “兒子給母親請安。”

    “媳婦給母親請安。”

    孟氏一身大紅色繡著月季花的襖裙,頭上插著翡翠珠子纏絲赤金簪子,薄施粉黛,身上流露出來的氣度,果真是國公府嫡出的姑娘。

    周氏喝了茶,賞了她一個厚厚的紅封,就叫丫鬟扶著新媳婦起來。

    “昭兒見過嫂嫂。”徐昭上前一步,福了福身子,行禮道。

    “妹妹快起來。”孟氏也施了半禮,親手將徐昭扶了起來,從袖子裡拿出一個做工精緻的荷包,放在了徐昭手中。

    徐昭女紅極好,卻也瞧著那荷包漂亮的很,一看就是很用心做出來的。

    徐昭得了這禮物,心裡不由得對這新嫂嫂親近了幾分。

    徐謹只呆了一會兒,就去前院去了,留了孟氏在屋裡陪著周氏說話。

    雖說是新婚,卻也沒有當兒子的事事陪著媳婦的道理,叫人瞧見了,傳出去不大好聽,對孟氏的名聲也不大好。

    徐昭見著自家哥哥離開,怕嫂嫂一個人不自在,便在正房多呆了一會兒。

    有她在一旁,氣氛自然就輕鬆多了,三個人就這麼說說笑笑,過了大半個時辰,周氏才說有些乏了。

    兩人起身告辭,從正屋裡出來。

    “嫂嫂怕也累了,快回去歇著吧,咱們往後再說話。”徐昭笑著道。

    孟氏聽了,笑著點了點頭,帶著自己的丫鬟一路回了住處。

    剛一回去,就叫丫鬟伺候著換了身衣裳,坐在軟榻上歇了一會兒。

    才喝了一盞茶,就見著丫鬟文蘿進來,面色微微有些惱怒。

    孟氏見著她的臉色,出聲問道:“出什麼事了?”

    “回二奶奶的話,奴婢正巧從廚房出來,好巧不巧遇上兩個嚼舌根的丫鬟,說起了聘禮的事情,說是姑爺想著要將好些東西都給四姑娘做嫁妝,最後二太太沒同意,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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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3 16:31:11


    徐茵揮了揮手叫屋子裡伺候的丫鬟婆子全都退了下去,想了想,這才開口道:“再過兩個月,嫂嫂就進門了,若是二哥哥事事都將四姐姐放在心上,嫂嫂心裡頭定是不舒坦。”

    徐茵話音頓了頓,壓低了聲音道:“我聽說,二哥哥見著那些聘禮,說是要挑一些出來給四姐姐當嫁妝。”

    “雖說太太最後沒按著二哥哥的意思,可這話若是傳到輔國公府的那位二姑娘耳朵裡,便是什麼滋味兒都有了。”

    梅姨娘一聽,臉色就變了,拉著徐茵的手道:“我的兒,你可別胡鬧,叫太太知道了……”

    不等梅姨娘說完,就被徐茵打斷了。

    “姨娘糊塗了,這些事情,便是傳到了那位嫂嫂耳朵裡,她也定不會當著太太的面去問。”

    “最多,就是放在心裡一個人琢磨。”

    “時間長了,不怕她心裡沒芥蒂。”

    聽著徐茵的話,梅姨娘無奈歎了一口氣:“你想這些做什麼,你四姐姐明年就及笄了,還能留在府裡多久,等嫁到肅親王府,多少人巴結著。”

    梅姨娘的話音剛落,徐茵的臉上平添了一絲冷意。

    “我就是見不得她得意,人人都喜歡她,也該有個厭惡她的。”

    “她和二哥哥最好,可再好等嫂嫂嫁進府裡來,二哥哥難道還能像如今這樣疼她?”

    “便是二哥哥不在意,嫂嫂心裡還能沒疙瘩?”

    徐茵說著,捏著手裡的帕子,道:“這些年我處處都落了下風,父親說是看重我,誇我字寫的好,可也沒哪次像疼四姐姐一樣,我心裡的難受,姨娘可知道?”

    梅姨娘沒什麼心機,這些年看著徐茵一步步得了自家老爺的看重,更是不好管教她了。

    如今聽她這樣說,也知道她性子執拗,也就沒再勸她,只想著回去抄些佛經,給五丫頭祈福,叫老天保佑她,能許一門好親事,平平安安度過一生。

    徐茵的心思徐昭一點兒也不知道,每日裡就是幫著自家娘親準備哥哥的婚事。

    需要準備的東西太多了,雖有丫鬟婆子幫襯著,等到成親的前一日,徐昭也累的瘦了整整一圈。

    偏自家哥哥依舊是風度翩翩,一副神清氣爽的樣子。

    “等嫂嫂進了門,哥哥可要謝我。”

    徐謹聽了,伸出手來摸了摸她的頭:“沒良心的小丫頭,平日裡從我這裡討要的東西還不夠?”

    “哥哥討厭,嫂嫂還沒進門,就不疼妹妹了。”

    周氏坐在軟榻上,聽著自家兒子和閨女拌嘴,忍不住笑出聲來。

    薛媽媽見著,帶著笑意道:“娶妻娶賢,那輔國公府的姑娘定是好教養,嫁進府裡多一個人疼姑娘呢。”

    徐昭聞言,莞爾一笑:“我只盼著嫂嫂和哥哥感情好,別的什麼都不求。”

    “姑娘家也沒個害羞,這話也能當著這麼多的人的面兒說。”周氏聽了,輕斥道。

    徐昭撇了撇嘴:“女兒這是心裡話,再說,屋裡也沒有外人在。”

    周氏無奈笑了笑,又重複起明日的章程來。

    迎親,宴客,什麼時候拜堂,什麼時候進喜房。

    房間裡用的花生、紅棗,桂圓等物。

    還有交代廚房的功能表子,哪一處都出不得岔子。

    徐昭聽著,心裡頭也暗暗記著,自家哥哥的親事,她自然是要格外上心的。

    正說著,就聽著外頭一陣腳步聲,有婆子回稟道:“太太,大太太和三姑娘來了。”

    那婆子的話音剛落,王氏就領著徐佩從外頭走了進來。

    見著徐佩,徐昭對著她笑了笑。

    周氏站起身來,拉著王氏坐了下來。

    “見過伯母。”徐謹和徐昭起身行禮。

    徐佩又給周氏和徐謹請了安,又和徐昭互相見禮,才坐了下來。

    “兒子還有事情,先回書房了。”徐謹開口道。

    “你去吧,早些睡,別看書太晚。”周氏開口道。

    徐謹應了一聲,朝王氏拱了拱手,才轉身走了出去。

    “這些日子,虧得大嫂你幫忙了,要不然怎麼也忙不過來。”

    “說這些做什麼,我也是閑得慌,到你這找些事情來做。”王氏玩笑道。

    兩人說著,自然又說起明日的章程來。

    周氏說了幾句,看了坐在那裡的徐昭和徐佩一眼,笑著道:“你和你三姐姐有話要說,就去你屋裡吧,不必顧及著我們。”

    聽著周氏的話,王氏也對著徐佩笑了笑,叫她二人下去了。

    兩人站起身來,福了福身子,才轉身退了出去。

    “姐姐怎麼和大伯母一塊兒來了?”剛回了屋裡,徐昭就忍不住問道。

    連翹從一旁過來,上了兩盞茶。

    “想著來找妹妹說說話,正巧碰到了大伯母,就和大伯母過來了。”徐佩喝了一口茶,才開口道。

    “七妹妹的傷可好些了?”

    徐佩聽著,點了點頭:“叫了幾個大夫來,她還小,抹了些藥膏疤痕也褪了。”

    說這話的時候,徐佩語氣明顯有幾分傷感。

    徐昭知道,這件事寒了她的心。

    想著那日母親的話,徐昭就開口道:“姐姐也該時常去給三叔請安,心裡有什麼難受,說出來就好些了,憋在心裡反而難受,對身子也不好。”

    “原先府裡哪個不知道,嬸子對姐姐和親生女兒一樣。”

    徐昭的意思,是叫徐佩多在三老爺跟前走動,多提起嬸子沒去前的事情。

    三老爺是個念舊的,哪裡會不疼她。

    聽著徐昭的話,徐佩愣了愣,突然就落下淚來:“如今也只妹妹真心替我著想了。”

    到底明日府裡有喜事,徐佩也不敢哭出來,叫人聽了覺著晦氣,忙拿帕子擦乾了眼淚。

    見她聽了進去,徐昭才放下心來,又說了一會兒話,徐佩才起身告辭,從屋裡走了出來。

    第二天天才剛剛亮,徐昭就醒了過來,叫連翹伺候著梳洗裝扮,換了一身喜慶的衣裳,才去了正房給自家娘親請安。

    她去的時候,徐茵和幾位姨娘已經到了。

    周氏坐在梳粧檯前,任由秋姨娘給她梳著頭髮,臉上全都是笑意。

    聽到腳步聲見著徐昭進來,高興地朝她招了招手,叫她到自己跟前來。

    “四姐姐這身衣裳可真好看。”徐茵突然開口道。

    徐昭聽這話,微微愣了愣,視線朝徐茵身上打量了一眼,莞爾一笑道:“妹妹穿的也好看的很,尤其是這鐲子,更襯妹妹的膚色。”

    徐昭說完,就朝前走去,和周氏說起話來。

    梅姨娘面色微微一變,暗暗拽了拽徐茵的袖子,對著徐茵搖了搖頭。

    大喜的日子,可別說錯話,叫太太挑到錯處來。

    等用完了早膳,就有婆子回稟,說是外頭陸續有賓客來賀喜了。

    這邊,徐謹換了一身喜氣的新郎禮服。英俊非凡,周身透著一股儒雅的氣息。

    徐昭被周氏叮囑著過來看看,一瞧見自家哥哥這樣子,忍不住就看呆了去。

    “哥哥可真是英俊,是我見過最好看的。”

    徐謹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就見著丫鬟端著一碗蓮子羹從門外進來。

    等用完了蓮子羹,才去了前院接待賓客。

    古時婚禮在黃昏時分,以圖大吉大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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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3 16:30:55


    大太太雖然執掌中饋,也不像之前那麼有底氣了,愈發的和他們二房親近起來。

    這些,徐昭都是看在眼裡的。

    自家哥哥成了探花郎,登門說親的人差點兒就踏破了徐府的門檻,最後,娘親和父親商量著,叫自家哥哥和輔國公府的嫡次女定了親,婚事定在了今年的十月初三,距離成婚的日子,只有不到兩個月的時間了。

    徐昭在一旁看著,見著單子上羅列的那些東西,差點兒就看花了眼。

    “方才,三丫頭到你房裡了?”周氏隨口道。

    徐昭點了點頭,才將徐佩的事情說給了自家娘親聽。

    周氏聽了,微微歎了一口氣:“你那新進門的三嬸可比你嬸子要厲害多了,知道拿你七妹妹來拿捏你三姐姐。”

    “說起來,也是三丫頭心軟,她今年都十六了,早該替自己打算了。”

    聽著周氏的話,徐昭點了點頭:“三嬸平日裡就不待見她,能給她定門什麼好親事,這話三姐姐私下裡也和女兒說過,只說是全看老天爺的意思了。”

    “哪日你三姐姐過來,你告訴她,叫她求你三叔去,岑氏再厲害,也是因著你三叔給了她體面。可話說回來,她再體面,也是沾了你嬸子的光。要知道,你嬸子沒去之前,也是極疼你三姐姐的。”

    徐昭應了一聲,知道自家娘親這話是什麼意思。

    說了一會兒,就聽到外頭一陣腳步聲,有婆子回稟道:“太太,二少爺回來了。”

    徐昭聽了,立馬就站起身來迎到了門口。

    自打徐謹入了翰林院,徐昭見他的次數就少了起來,不像之前一樣什麼時候去了世觀院他都在。

    見著徐謹進來,徐昭福了福身子,笑意盈盈叫了聲“哥哥”。

    徐謹看了她一眼,伸出手來摸了摸她的頭,才走到周氏跟前行禮問安。

    “兒子給母親請安。”

    周氏見著自己兒子,自然是滿心高興,叫他坐下來商量著聘禮的事情。

    “全憑母親做主就是了,兒子沒有什麼異議。”徐謹聽了周氏的話,只恭敬地道。

    周氏聽了,卻是不容拒絕將那聘禮單子遞到徐謹面前,叫他仔細看過了。

    徐謹無奈接了過去,只看了幾眼,就從中挑出好些東西來,說是要留給徐昭當嫁妝。

    徐昭被他的話說的臉都紅了,半天都說不出話來,還是周氏又好氣又好笑道:“你妹妹的嫁妝我自有準備,哪裡用得著你操心。”

    “你這當哥哥的別太寵著她,把她給寵壞了。今個兒去街上逛,竟去了大半天。”

    周氏愈發覺著兒子對自家閨女寵過頭了,什麼事情都想到昭兒。

    徐昭聽了這話,就心虛地低下頭去。

    徐謹聽到徐昭是和柔安縣主一塊兒出去的,微微挑了挑眉,抬起頭來看了站在那裡的自家妹妹一眼。

    徐昭被他看的心裡發慌,最後卻是見著他低下頭去認真看起手裡的單子來。

    徐昭心裡七上八下,不知道自家哥哥是不是猜出了什麼,最後才勸自己說,左右他已經知道她和韓子煜的事情,便是猜出什麼,大概也不好直接說出來。

    這樣想著,徐昭愈發覺著他是猜到她去見韓子煜去了,不然,剛才怎麼會那樣看他?

    過了一會兒,等看完了單子,徐謹才起身要到書房去。

    臨走前,對著徐昭道:“到我書房來一趟。”徐謹說完,就徑直走了出去。

    徐昭看著他的背影,心裡就有些緊張,有些求救地看了自家娘親一眼。

    “去吧,你哥哥想來是有話和你說,你們兄妹也有好些日子沒在一起說話了。”

    周氏全然不顧徐昭求救的目光,叫薛媽媽將那聘禮單子收了起來。

    徐昭撇了撇嘴,福了福身子,才轉身退了出去,一路跟著徐謹去了世安院,進了書房裡。

    徐昭一進去,就覺著房間裡氣壓有些低,自家哥哥自打進了翰林院,就愈發的和個大人一樣,有架子了。

    他一露出這種嚴肅的表情,徐昭心裡就不自覺的緊張。

    徐昭站在那裡,偷偷看了一眼坐在案桌後的自家哥哥,見著他看過來,又立馬低下頭去,看著地上的磚塊兒。

    “過來幫我泡盞茶。”徐謹突然開口道。

    徐昭聽了,很是狗腿地跑了過去,見著他桌上放著一個白玉茶葉罐子,心裡微微有些奇怪,自家哥哥什麼時候得了這樣的好東西。

    才想著,就打開那罐子,拿出茶葉來放在茶盞裡,沏了一杯茶。

    頃刻間,一股熟悉地茶香撲面而來,徐昭一雙眼睛轉向坐在那裡的徐謹,樣子帶著幾分可憐和乖巧。

    到了這會兒,她哪裡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這茶葉就是她在韓子煜那裡喝過的太平猴魁。

    因著徐佩到來,徐昭早就將這茶葉的事情給忘在腦後了。

    只是韓子煜不是叫人送到府裡,怎麼會到了自家哥哥的手中。

    徐昭心裡緊張,手心也有些出汗。

    徐謹見著她這副乖巧又可憐的模樣,卻是沒心軟,沈聲道:“今天去了哪裡?”

    徐昭見他一臉嚴肅的樣子,哪裡還敢瞞著,支支吾吾道:“先去逛了街,後來去,去了二皇子府。”

    徐昭剛一說完,就見著自家哥哥沈下臉來,訓斥道:“不成體統,若是叫人看見,你一個姑娘家名聲就毀了,鳳鸞宮的那位可是巴不得你出了岔子。”

    徐昭一聽,就愣在了那裡,半天才低聲道:“我和柔安縣主都換了男裝,馬車也換過了,沒有人知道。”

    聽著她的話,徐謹愣了愣,回過神來,失笑了一下,才說道:“罷了,你將這茶葉拿去喝,肅王也是個謹慎的,派人將茶葉送到了我這裡。”

    見著他不生氣了,徐昭才笑了笑,道:“還是哥哥留著喝吧。”

    不等徐謹開口,她又接著道:“就當是王爺孝敬自己大舅子的。”

    徐謹一聽,就輕笑了一下,肅王雖有逼迫自家妹妹之嫌,他卻不得不承認,昭兒嫁到王府去,定不會像別家的媳婦一樣受什麼委屈。

    周氏從庫房裡挑出一百四十台聘禮的消息很快就在二房傳開了。

    徐茵聽了,帶著幾分嘲諷看了坐在那裡的梅姨娘一眼,開口道:“姨娘可聽見了,這一百四十抬還是小數,等四姐姐出嫁,還不得把府裡給搬空了?”

    到時候,太太莫不是想草草將她嫁出去,半分體面點都沒有。

    梅姨娘聽了,微微歎了一口氣:“太太寬厚,定會給你挑門好親事的。”

    這些年,老爺不大去她們幾個妾氏的屋裡,便是去,也是去秋姨娘那裡。

    不安分些,她怕往後日子比這都難。

    這些年,五丫頭好不容易才得了老爺的看重,可不能因著一件小事,叫老爺看輕了她。

    “這話可別到外頭去說,免得叫人說是你嫉妒四姑娘。”

    梅姨娘怕她做出傻事來,不得不多嘴一句。

    徐茵聽了,勾了勾嘴角,卻是道:“姨娘放心,我才不會那麼蠢笨,送上前給太太作踐去。”

    “實話告訴姨娘,你可是打著什麼主意?”聽著徐茵的話,梅姨娘心裡咯登一下,很是不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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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3 16:30:39


    韓子煜見著她一臉壞笑的樣子,滿是縱容地開口道:“本王的話,自然是真的。”

    徐昭上下打量了他幾眼,走到桌前拿了一張紙和筆,帶著幾分陰謀道:“那王爺可否為臣女寫個保證書。”

    徐昭其實是說笑的,只是想看他出醜而已。

    韓子煜活了這些年,定然沒有遇到這樣的事情吧。

    看著徐昭遞過來的紙和筆,韓子煜挑了挑眉,視線落在徐昭的身上。

    好半天都沒有說話。

    徐昭被他看的有些心慌,懷疑自己是不是玩笑開大了,惹他生氣了。

    這樣想著,心下就有些不安,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正在她忐忑不安的時候,韓子煜伸手接過了她手裡的毛筆,卻是拿起來在她頭上敲了一下。

    “膽子小還想看本王的笑話。”

    徐昭一下子就說不出話來了,他怎麼知道,她是想看他笑話,這男人,實在是太……

    沒等徐昭想出用什麼詞來,就見著韓子煜提起筆來在紙上寫下了幾句話。

    徐昭忍不住瞧了過去,看清他寫了什麼,突然就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本王要不要蓋個印章?”

    不等徐昭回答,韓子煜就拿出一塊兒雕工精緻的印章來,輕輕一壓,就蓋了上去。

    到了這會兒,徐昭才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其實是說笑的。”

    “沒事,昭兒拿另外的印章來換就好了。”

    徐昭心裡詫異,有些不懂韓子煜這是什麼意思,才想開口問,見著韓子煜眼中那抹意味深長的目光時,突然就明白了什麼。

    徐昭臉頰通紅,恨恨瞪了韓子煜一眼,轉過頭去不理他了。

    “好了,不說話就是答應了,本王就知道昭兒也想和本王多親近的。”

    聽著韓子煜的話,徐昭頓時覺著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什麼時候想和他多親近了?

    “好了,說了這麼多話,喝杯茶解解渴。”韓子煜說著,就揚聲叫沈長生進來。

    “去倒兩杯茶來。”

    沈長生應了聲是,就退了下去,很快就端了茶上來,放下兩盞茶,很自覺退了下去。

    “這是今年內務府新進太平猴魁,味道不錯,你喝喝看。”

    徐昭這會兒也覺著口渴了,拿起茶盞輕輕吹了幾下就喝了起來,鮮爽味醇且散發出陣陣蘭花香,味道果然是極好的。

    “喜歡就拿些回去。”韓子煜很自然道。

    徐昭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才不要,拿回去不知怎麼解釋?”

    這太平猴魁可是貢茶,宮裡頭怕是連皇后都只得那麼一點兒,她若拿回去,該怎麼解釋。

    “又不是什麼大事,何必這樣小心。”韓子煜說著,就吩咐沈長生派人送些太平猴魁到徐府去。

    徐昭都來不及阻止他,就見著沈長生領了命,下去吩咐了。

    不等徐昭開口,就聽到外頭一陣腳步聲,徐昭抬起頭來,卻是見著江媽媽領著柔安縣主走了進來。

    一見著韓子煜,柔安縣主就忍不住道:“王爺將我晾在花廳,若不是江媽媽記著我,這會兒怕是餓死了。”

    韓子煜一個眼神過去,柔安縣主就有些底氣不足,不敢吭聲了。

    好吧,雖然有徐昭在,她說話隨意些,可她到底也不敢在這個表哥面前放肆的。

    見著柔安縣主不敢吱聲,徐昭倒是忍不住偷偷笑了笑,卻是被柔安縣主逮了個正著。

    柔安縣主給了她一個回去再找你算帳的眼神,徐昭低下頭去,規規矩矩坐在那裡。

    江媽媽看了柔安縣主和徐昭一眼,連忙叫人下去傳膳。

    只一會兒工夫,桌上就擺了滿滿一桌子的菜。

    宮保野兔、冬筍玉蘭片、桂花魚條、紅油素肚絲、雞絲蟄頭、酒釀清蒸鴨子、梅花豆腐、清炒蘆蒿、清燉蟹粉獅子頭,還有一道徐昭最喜歡的西湖鱸魚。

    三個人在一起用膳,氣氛便顯得格外的靜謐。

    韓子煜不時給徐昭碗裡夾些菜,直看的柔安縣主瞪大了眼睛,心裡滿是震驚。

    她是知道表哥對徐昭很是上心,卻從來都沒見過兩人私下裡是如何相處的。

    這一見,自然被嚇到了。

    柔安縣主看了一眼坐在對面的徐昭,見著她很是自然的吃了自家表哥夾的菜,眼中的震驚愈發的深了起來。

    這個時候的茗煙閣,徐茵卻是堵著一口氣。

    “四姑娘還沒回府,想來是和柔安縣主逛街忘了時辰。”

    徐茵重重將手中的茶盞擱在桌上,沒好氣道:“不就一個王妃,一個個全都巴結上了。”

    從皇子府出來的時候,徐昭被柔安縣主好生調侃了一番,直到回了府裡,臉上還有些熱熱的。

    連翹見著她的臉色,忙拿起團扇上前替她扇了起來。

    “大熱的天,姑娘也該好好愛惜自己,哪裡能在街上逛一天。”

    徐昭聽了,微微有些心虛,沒有說話,拿起桌上的茶盞喝了起來。

    一盞茶喝完,就聽到外頭有人回稟,說是三姑娘來了。

    徐昭才抬起頭來,就見著徐佩掀起簾子從外頭走了進來。

    “這大熱的天,姐姐怎麼過來了?”徐昭說著,忙吩咐連翹上了茶。

    “左右屋裡也沒什麼事兒,就過來和妹妹說說話。”徐佩看了徐昭一眼,低聲道。

    說這話的時候,徐佩的情緒有些低落。

    可徐佩不說,她也不好多問,只陪著她說了一會兒話。

    等到徐佩離開,徐昭才問了跟前的連翹,三房可是出事了?

    “姑娘不知道,早上姑娘剛出府,奴婢就聽到消息說是三太太發了好大的火,說是三姑娘沒看好七姑娘,叫七姑娘從秋千上摔了下來,摔破了頭。”

    徐昭一聽,就有些奇怪道:“三姐姐去看七妹妹了?”

    她的話音剛落,就聽連翹輕輕歎了一口氣:“誰說不是,七姑娘到底是三姑娘看著長大的,三姑娘平日裡也最護著她。如今養在三太太跟前,反倒是疏遠了。可今個兒也不知怎麼了,七姑娘要蕩秋千,偏偏出事的時候跟前兒只三姑娘一個。”

    “三太太當下就訓斥了三姑娘,正巧四少爺來給三太太請安,見著這事兒,問都沒問就說是三姑娘要害他親妹妹,三姑娘聽了,哪裡能受得住,哭著就回了自己房裡。”

    徐昭聽了,半晌才說道:“真是難為了三姐姐。”

    “可不是,府裡上上下下都說新來的這位三太太厲害著呢,才一年多的功夫,就將三老爺給籠絡住了。如今四少爺和七姑娘倒將她當自己的親娘一樣,只可憐了三姑娘,被四少爺那樣誤會,可不寒了心。”

    不等徐昭開口,就見著薛媽媽從外頭進來,說是娘親叫她過去。

    徐昭聽著,就站起身來走了出去,進了正房,一眼就看見自家娘親坐在軟榻上,面前的桌子上放著一大堆的單子。

    不等徐昭福下身子,周氏就朝她招了招手,叫她到自己跟前來。

    徐昭走過去一看,瞧見那單子上羅列的東西,才知道娘親是在忙自家哥哥的親事。

    前年,徐謹在殿試中被皇上欽點為探花,年紀輕輕就入了翰林院,不知要羨煞多少人。而同一時間參加殿試的大少爺徐觀,卻只得了個庶起士的身份,因著這,老太太差點兒就沒氣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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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3 16:30:23


    聽著柔安縣主這樣問,沈長生硬著腦袋回道:“王爺傳話,叫徐姑娘到書房去見。”

    徐昭一聽,就愣在了那裡,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她下意識看了坐在那裡的柔安縣主一眼,卻發現柔安縣主正拿起桌上的茶盞,喝了起來,全然沒有發現她求救的目光。

    沈長生見著柔安縣主這樣,忍著笑躬了躬身子道:“姑娘隨奴才來吧。”

    徐昭聽著沈長生這話,不死心又看了柔安縣主一眼,只見柔安縣主對她笑了笑,開口道:“你快去吧,記著答應我的事情就行了。”

    徐昭的嘴角抽了抽,她是故意的,故意的吧。

    果然,不能隨便相信人的,還說什麼她不敢討要禮物,叫她陪著去呢。

    現在這樣,還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見著沈長生站在那裡,徐昭只好硬著頭皮站起身來,跟在沈長生的身後走了出去。

    她心裡有些緊張,心撲通撲通跳的厲害,以往二人見面都是在長公主府,習慣了也沒覺著有什麼不對。可這一回卻是在他的王府裡,還是去書房。

    徐昭就覺著,有些局促。

    “姑娘不要緊張,王爺聽到姑娘來府上,可是高興得很,忙叫奴才將姑娘帶到書房去。”

    “您不知道,在南疆的時候,王爺每每接到姑娘的信,總要看上幾回,而且還收的好好的,放在箱子裡。”

    在徐昭跟前,沈長生自然是可勁兒的替自家王爺說好話。

    這徐府四姑娘和自家王爺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是最清楚不過的,說句不好聽的,都是自家王爺手段強硬,逼著人家姑娘當王妃呢。

    指不定,人家姑娘心裡頭還怕著自家王爺呢。要不,怎麼一聽要去書房和王爺單獨說話,就這麼緊張呢。

    聽著沈長生的話,徐昭不好說什麼,只任由他繼續說下去。

    短短一路,徐昭知道了韓子煜在南疆的時候還受過幾次傷,就連受傷的時候都忍著疼痛給她寫信呢。

    可他,卻是從來都沒有和她說過他受傷的事情。

    沈長生瞅了一眼徐昭臉上的表情,笑了笑開口道:“王爺是怕姑娘擔心,才報喜不報憂。說起來,這些年王爺跟前沒個貼心的人,跟前的人除了侍衛還是侍衛。”

    徐昭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沈長生止住了話語:“奴才多嘴了。”

    沈長生領著徐昭到了書房門口,才說道:“姑娘自個兒進去吧。”

    徐昭點了點頭,對著沈長生笑了笑:“往後王爺有什麼事情,都可以告訴我。”

    說著,就回過頭來,推開門緩步走了進去。

    沈長生抓了抓腦袋,慢慢才回味過來,原來王妃沒生氣啊,害他方才還提心吊膽的,以為自己說錯了話。

    徐昭一進去,就見著坐在案桌後的韓子煜,一身深藍色的蜀錦綢衫,如果忽略他周身散發出來的威嚴,當真有幾分玉樹臨風文質彬彬的味道。

    不等她行禮,就聽韓子煜問道:“怎麼穿成這個樣子?不成體統!”

    聽著他的話,徐昭的嘴角抽了抽,沒好氣瞪了他一眼,小聲嘀咕了一句:“還不是要來見你?”

    韓子煜搖頭無奈笑了笑,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到自己跟前來。

    徐昭緩步走到案桌前,見著案桌上擺著的幾壘摺子,微微有些咋舌。這麼多,要看到什麼時候?果然王爺也不是好當的。

    順著她的目光,韓子煜伸手拿起桌角的一個卷軸,遞到徐昭跟前。

    徐昭被他的動作弄愣了,不知道他給她這個做什麼,遲疑了一下才接了過來。

    “打開看看。”韓子煜帶著幾分笑意道。

    徐昭點了點頭,才將卷軸打開,剛一打開,就愣在了那裡。

    這……分明就是肅親王府修建的平面圖。

    徐昭看了一眼,就帶著幾分驚訝抬起頭來,看著面前的韓子煜。

    “好好看看,有什麼意見,和本王說,往後過來住,總要你滿意了才是。”

    聽著韓子煜的話,徐昭心下突然就有些愧疚,自打太后賜婚,她就知道及笄了要嫁給他,可心裡卻是從來都沒有期待過,一點兒都沒有尋常定了親的姑娘的羞澀和不安。

    她以為,他也是這樣按部就班的,哪裡想到,他會這樣用心,將她放在心上。

    她心裡的想法全都寫在臉上,韓子煜哪裡會看不出來,伸出手來微微用力,就將她拉在了自己懷中。

    “知道對不住本王了?”韓子煜的臉離得她很近,溫熱的呼吸撲在她的臉上,讓徐昭忍不住有些臉紅起來。

    那麼一瞬間,她就知道他想要做什麼,反射性地伸出手來想要將他推開。

    “乖,叫本王親親。”

    他的聲音溫柔,帶著一股子蠱惑的味道,徐昭竟一時放棄了掙紮,任由他低下頭來,摟著她的肩膀,在她唇上落下吻來,他的動作很輕,就好像在碰一件精美的瓷器,怕一不小心碰碎了。

    徐昭愣愣看著他,他得眸子幽深,好似一汪潭水,深邃地看不見底。

    察覺到她的走神,捏在她肩膀的手微微一緊,他的吻突然就變得強勢起來,徐昭被他吻的腦子裡一片空白,甚至忘了呼吸。

    這個吻,到最後的時候,徐昭都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沒有推開他。

    也許,是他身上那種強烈的荷爾蒙的氣息,將她給蠱惑了。

    等他停止了動作,徐昭就猛地從他身上逃開了。

    韓子煜被她的動作弄的一愣,隨即帶著幾分寵溺彎了彎嘴角。

    看著他滿是寵溺的目光,徐昭覺著自己臉頰發燙,手都不知該往哪兒放了。

    “那寒冰珠沒帶在身上?怎麼熱的這麼厲害?”見著她臉紅的樣子,韓子煜打趣道。

    聽著這話,徐昭沒好氣瞪了他一眼,心裡腹誹了就,反倒是沒那麼不知所措了。

    這個時候,韓子煜才重新打開了畫軸,和她商量了一會兒。

    說是商量,其實徐昭又不懂,最後也是他說怎麼,就怎麼了。

    不過這被人尊重的感覺,還蠻好的,徐昭發現自己對當他王妃的排斥又少了一分。

    她總算是相信了自家爹爹的一句話,早晚,她都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的。

    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男人呢?

    “怎麼和佳敏一起過來了?”

    徐昭聽了,就將昨日參加鎮國公老太太壽宴的事情說給了他聽。

    自然,還說起了柔安縣主要和他討要禮物。

    韓子煜聽了,看了坐在面前的徐昭一眼,揚了揚嘴角道:“佳敏倒是聰明了,知道你來了本王不要意思吝嗇,免得你覺著本王小氣。”

    徐昭聽了他這話,忍不住笑出聲來,想也不想就開口道:“王爺錯了,我可巴不得王爺吝嗇呢。”

    話音剛落,就見著韓子煜嘴角的笑意深了起來,意味深長看了她一眼。

    徐昭終於後知後覺明白過來自己說的話是多麼容易讓人想歪了,不由得紅了臉頰,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放心,好東西都留給昭兒,往後都叫昭兒保管。”韓子煜裝作沒見著徐昭臉紅的樣子,開口保證道。

    徐昭抬起頭來剛想瞪他,然後又忍住了,眼珠子轉了轉,開口道:“王爺此話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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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3 16:30:00


    徐茵愣了愣,才開口道:“女兒是見了戶部尚書府的大姑娘,和她閒聊了幾句。”

    若是之前,徐茵這樣身份的自然和尚書府的大姑娘搭不上話,可如今徐昭就要成為肅王妃,她這個庶妹也跟著沾了不少光。

    不然今日,那尚書府的大姑娘怎麼會放下身段和她說話。

    徐茵心裡頭明白,可她到底不和之前一樣了,心裡雖然有些不快,更多的還是高興。

    像她這樣的,多認識幾個世家貴族的姑娘,自然只有好處。

    周氏聽了,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等到回了府裡,徐茵退下去,周氏才拉著徐昭問起柔安縣主的事來。

    “娘瞧著那柔安縣主對你不錯,壽宴結束還說約你明日去街上逛逛,娘親替你答應了。”

    徐昭心裡咯登一下,不知道自家娘親到底有沒有多想。

    可她瞧著娘親的臉色,一點兒異樣的表情都沒有,大概是真的沒有想到別處吧。

    徐昭點了點頭,又陪著周氏說了會兒話,才回了自己屋裡。

    等她出了屋子,周氏才歎了一口氣,這丫頭,當她猜不出來,什麼出去逛街,十有八九是去見那肅王去了。

    只是,事情既然已經這樣,她這當母親的是攔也攔不住的。

    自家閨女,往後便是做了王妃,也定被那肅王拿捏的死死的。

    第二天一大早,柔安縣主帶著貼身的丫鬟就到了徐府,徐昭正和自家娘親說著話,聽到婆子的稟告聲,就站起身來迎了出去。

    柔安縣主穿著芙蓉色廣袖寬身上衣,碧色緞織暗花攢心菊長裙,從外頭走進來。

    徐昭笑了笑,拉著她進了屋裡,周氏囑咐了二人幾句,就叫她們出去逛街了。

    從錦竹院出來,徐昭忍不住道:“縣主怎麼這麼早就來了?”

    她琢磨著這會兒韓子煜還在早朝呢,總不能主人不在,她兩個就這樣到他府上吧,總覺著怪怪的。

    聽著徐昭的話,柔安縣主轉過頭來看了她一眼,直看的徐昭不自在起來,才笑著道:

    “好啊,心心念念就惦記著去見表哥,咱們就不能自己先逛逛啊。”

    話音剛落,徐昭頓時就臉紅了,不等徐昭辯解,柔安縣主就掩了掩嘴角,拉著她往外走了。

    府裡丫鬟婆子來來往往,自然有人見到了柔安縣主,只是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周身帶著一股子貴氣,一看就是自小嬌養出來的。

    等出了府裡,徐昭就見著門口停著一輛馬車,青色的簾子,從外頭看起來格外的普通。

    等上了馬車才發現裡頭竟是這般奢侈,馬車裡鋪著厚厚的棉墊子,墊子外頭拿蜀錦包裹著。旁邊放著一個檀木櫃子,下頭有三行抽屜,上頭刻著繁複精美的花紋。

    小方桌上放著一套白玉茶盞,邊上還有一大盤冰塊兒,散發著陣陣寒氣。

    果然是長公主的女兒,這份奢侈和某人一樣一樣的。

    這念頭剛閃現出來,徐昭就搖了搖頭,怎麼又想起他來了,定是昨日柔安縣主在她耳邊提起他太多次了。

    馬車緩緩行駛,很快就出了巷子,往大街上駛去。

    徐昭和柔安縣主說了會兒話,就饒有興致地挑著簾子看著外面,路邊擺著一個個的攤鋪,叫賣聲、吆喝聲接連不斷傳入耳中,茶館、客棧、酒坊、玉器店一一映入眼簾。

    看了一會兒,就聽到一聲輕笑:“你呀,想來是成日悶在府裡,不常出來。”

    不等徐昭開口,她又說道:“不過等日後成親了,叫表哥帶你出來玩兒就好了。”

    徐昭嘴角抽了抽,縣主,咱能別什麼事情都扯到某人身上嗎?

    徐昭覺著,柔安縣主說不定是被韓子煜給買通了,什麼討要禮物都是假的,全都是為了將她騙去皇子府。

    車子在街口停了下來,柔安縣主帶著徐昭逛了好些地方,等到快中午的時候,才去換了男裝,收拾妥當。

    徐昭本就身量小,穿著錦衣,束起頭髮,倒真有幾分世家小公子的味道。

    柔安縣主一出來,見著她這樣一副打扮,眼睛一亮,忍不住伸出手來在她臉上捏了一把。

    “快走吧,表哥定是回府了。”說著,就拉著徐昭從後門走出去,早有馬車等在那裡。

    見著和之前儼然不同的馬車,徐昭不得懷疑,柔安縣主一定常常這樣女扮男裝出去玩兒。

    兩人上了馬車,駛出了巷子,只一會兒工夫就到了二皇子府。

    皇上雖封了韓子煜為肅王,可親王府還在修建,所以韓子煜一直都住在原先的皇子府,連牌匾都沒有換上肅親王府這四個字。

    門口守著兩個侍衛,見著徐昭和柔安縣主過來,就伸手要攔。

    柔安縣主伸手就拿出一塊兒圓環形的玉佩來,通體碧綠無暇,雕琢著龍鳳,刻著一個大大的“懿”字。

    那侍衛一見,面色就變得嚴肅,單膝跪地行禮:“太后萬安。”

    徐昭才知道,這權杖原來是太后賞給柔安縣主的,見此權杖如見太后。

    那侍衛站起身來,說是要通傳一聲,說著就轉身跑了進去。

    柔安縣主撇了撇嘴,帶著幾分意味看了徐昭一眼。

    只一會兒工夫,就見著一個身著侍衛衣裳的男子走了出來,徐昭一看,原來是韓子煜跟前的貼身侍衛,沈長生。

    沈長生見著二人,先是一愣,隨即才認出了兩人來,一個是柔安縣主,另外一個是王爺未過門的王妃。

    沈長生嘴角微微抽了抽,領著二人走了進去,直接將二人領到了花廳裡,然後才親自去稟報了自家王爺。

    韓子煜才從宮裡回來,正在書房裡看著摺子,見著沈長生進來,才抬起頭來。

    “怎麼回事?”

    “王爺,拿權杖的是柔安縣主。”沈長生看了自家王爺一眼,才接著道:“徐府四姑娘也跟著柔安縣主來了。”

    韓子煜一聽,一下子就愣住了,反應過來,才瞪了沈長生一眼。

    沈長生低下了頭,偷著勾了勾嘴角。

    他就知道,王爺會是這樣的表情。

    “柔安縣主還在花廳等著,王爺快些過去吧。”沈長生帶著幾分笑意提醒道。

    韓子煜看了他一眼,半天才開口道:“叫王妃到書房來。”

    “王妃”兩個字從韓子煜的嘴裡出來,沈長生卻是愣了。

    還沒過門就稱上“王妃”了,這滿京城,也只有自家王爺能做出來,而且還叫的這麼理所當然。

    不過,想想這些年王爺是如何惦記那徐府四姑娘的,他也就明白了,心心念念等了這麼些年,好不容易等人家長大,太后賜了婚,還不能叫王爺先過過嘴癮啊。

    “那柔安縣主……”沈長生才吐出幾個字,見著自家王爺的臉色,就沒有再說下去。

    什麼柔安縣主,當然是王妃更重要了。

    這樣想著,沈長生就轉身出了殿外,朝花廳走去。

    徐昭是頭一回來皇子府,先前還有些不自在,可一想好歹有柔安縣主陪著,也不會太過尷尬,所以才不那麼緊張了。

    正想著,就聽到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卻是沈長生走了進來。

    “表哥可是沒回來?”柔安縣主見著只沈長生一人,下意識覺著是還未下朝,或是表哥下朝了還沒從宮裡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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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3 16:29:42


    穆芷薇指的,是她送給老太太的那刺繡。

    “姐姐說笑了。”聽了穆芷薇的話,徐昭謙虛一笑,很自然地開口道:“湖邊寒氣重,地上又滑,咱們可別靠過去,受了風寒是小,萬一不慎落水,擾了老夫人的壽宴,可就不好了。”

    不是徐昭太過小心,而是前世的小說裡,寫過太多這樣的場景,她不得不防著。

    穆芷薇一聽,一口氣頓時就憋在了喉嚨裡,嘴角的笑意僵了僵,瞬間就笑道:“妹妹說的是,倒是我一時大意了。”

    徐昭將她臉上的表情全都收入眼底,心裡便隱隱覺著方才她的猜測是對的。

    難不成,她是想替自己的姐姐報仇?

    徐昭能想到的,就只有這個,不然,素不相識,她害她做什麼?

    徐昭剛想著,就見著了不遠處的柔安縣主,笑了笑道:“咱們也過去和縣主一塊賞花。”

    徐昭說著,就搶先邁開了步子,朝前邊兒走去。

    穆芷薇瞪著徐昭,抓著帕子的手微微收緊,只能跟了上去。

    “臣女見過縣主。”

    “臣女給縣主請安。”

    兩人福了福身子,恭敬地請安。

    徐昭一過去,柔安縣主對著她一笑,拉著她站起身來:“太后都已賜了婚,你這樣客氣做什麼。”柔安縣主說著,湊到徐昭耳邊低聲說了一句:“若叫表哥知道了,還不知怎麼怪我,你可不能害我。”

    對於柔安縣主突然的親近,徐昭微微有些不適應,卻是笑了笑,開口道:“縣主這麼說,可是在打趣臣女?”

    柔安縣主一聽,便撲哧一聲笑了。

    笑過之後,才對著依舊福著身子的穆芷薇道:“好了,起來吧,你這樣一動不動,別人見了倒說我為難你。”

    說這話的時候,柔安縣主的語氣帶著幾分不屑,儼然是對穆芷薇沒什麼好感。

    穆芷薇卻是柔柔一笑,恭敬地道:“縣主說笑了,臣女不敢。”

    柔安縣主看了她一眼,就拉著徐昭賞起花來,半晌見著她不走,才說道:“你若是沒事,就暫且退下吧。”

    柔安縣主這話當真是毫不留情,將穆芷薇當成了婢女僕婦一樣的人,穆芷薇的臉色終於變了變,良久才應了聲是,福了福身子,退了下去。

    等她一走,柔安縣主就放開了拉著徐昭手,帶著幾分警告道:“她可不是什麼好相與的,若出了事情,你哭都找不到地兒。”

    徐昭有些詫異,轉過頭來看了柔安縣主一眼。

    柔安縣主被她看的有些尷尬,只沒好氣道:“別以為我是在擔心你,你是表哥未進門的王妃,總不能叫別人算計了去。”

    徐昭原本覺著柔安縣主有些高高在上,如今聽著她這話,見著她臉上不自在的神情,卻覺著她多了幾分可愛。

    “臣女多謝縣主。”徐昭笑了笑,又接著道:“臣女心裡也奇怪,自己一個人在亭子裡賞荷花,怎麼她卻來了,還叫臣女到湖邊走走。湖水寒冷,臣女不想被人推下水,也不想被誣陷推人落水,只能說是怕不慎落水擾了老夫人的壽宴。原來,臣女的這些擔心,都是真的呢。”

    兩人對視一眼,全都忍不住笑了。

    接下來的時間,徐昭陪著柔安縣主賞花,半個時辰下來,兩人就成了朋友,比之前不知要親近多少。

    “太后賜婚後,表哥可去看過你?”柔安縣主帶著幾分笑意道。

    徐昭搖了搖頭,見著柔安縣主了然的目光,不禁臉紅起來:“縣主什麼都知道,還來問我?”

    徐昭指的是她去長公主府,和韓子煜見面的事情。

    長公主只柔安縣主一個女兒,自然不會瞞著她。

    柔安縣主見狀笑道:“這會兒知道害羞了,不行,下回見了表哥可要叫表哥給我重禮,說起來,我還是你和表哥的紅娘呢。”

    柔安縣主一直覺著是那次她下了帖子請徐徽到府上賞花,二皇子才有了機會見了徐昭。然後一見傾心,才有了如今的一門親事。

    看著柔安縣主一看她笑話的樣子,徐昭撇了撇嘴,毫不客氣道:“縣主要是敢和肅王殿下開口,我自然是沒意見的。”

    柔安縣主被噎了一下,沒好氣瞪了徐昭一眼,不吭聲了。

    好吧,表哥那樣的性子,她怎麼敢?

    更別說,如今表哥被皇上封了肅王,威嚴漸重,她更是不敢了。

    她又不是某人,能被表哥心心念念這麼多年,捧在手心裡。

    想到此處,柔安縣主露出一抹壞笑:“是啊,我不敢,所以叫你去要啊。”

    “你開口,表哥什麼好東西都拿出來了。”

    聽著她的話,徐昭的嘴角抽了抽,面前這個人和她瞭解的柔安縣主也相差太多了吧。

    這姑娘,人前人後根本就是兩樣啊。

    “怎麼,一點點小事都不肯答應啊。”柔安縣主故作受傷道。

    徐昭看了柔安縣主一眼,半晌才點了點頭:“不過,要見肅王殿下,總要想個法子。”

    “這有什麼難的,等回去我叫人下個帖子送到府上去。”

    徐昭搖搖頭,如實道:“這法子已經瞞不下去了,已經被娘親看穿了。”

    柔安縣主一聽,愣了愣,腦子轉了下,開口道:“我到府上接你,就說要在街上逛逛,然後咱們女扮男裝去表哥府上。”

    徐昭瞪著柔安縣主,可不覺著這是什麼好主意。

    女扮男裝,虧她想的出來,難不成在馬車上換衣裳嗎?

    看出她心裡的想法,柔安縣主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你難道不知,京城裡那七彩繡莊是長公主府的。咱們去那裡換了衣裳,再去表哥府裡。”

    她都這麼說了,徐昭還能說什麼,只能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見徐昭應下了,柔安縣主嘴角的笑意愈發的深了起來。

    說了一會兒話,兩人就相攜著回了花廳裡。

    周氏見著兩人這樣進來,有些詫異,可見著柔安縣主和自家閨女相處甚好,她心裡還是高興的。

    柔安縣主背後是長公主,昭兒和她親近些,往後有什麼事情也能求長公主幫忙。

    賀氏面色微微一變,轉頭瞪了一眼站在那裡的二女兒,心裡歎了一口氣。

    今個兒柔安縣主也過來,她早就叮囑了她叫她和柔安縣主還有徐府四姑娘相處好,可這女兒性子大,偏偏半路就回來了,平日裡真是白指點她了。

    這樣想著,賀氏卻是笑道:“芷兒也是,見著柔安縣主,倒是自己回來了,說怕擾了縣主賞花。”

    賀氏的話音剛落,柔安縣主的視線就落在了穆芷薇的身上,笑著道:“倒是我不對,看花看出了神,沒見著妹妹。也是府裡的芍藥盛開,叫人迷了眼。”

    聽著她這話,賀氏笑了笑,開口道:“縣主說笑了,哪裡的花能比上長公主府的,長公主素日最愛養花,這滿京城也找不見比公主府更好的花園了。”

    賀氏這話帶著幾分奉承之意,旁人卻也沒覺著怎樣,長公主是皇上的姐姐,除了太后外,這京城裡還能有哪個女人比長公主更顯貴,就連皇后也要讓著長公主三分。

    到傍晚的時候,宴會總算是結束了。

    徐昭和徐茵陪著周氏出了鎮國公府,上了馬車,周氏就看著徐茵問道:“方才也不見你和昭兒在一起,和哪家的姑娘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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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3 16:29:24


    周氏將那玉佛放在桌子上,開口道:“都起來吧。”說著,視線落在梅姨娘的身上,溫和道:“你病了也該在屋裡歇著,不必過來請安。”

    梅姨娘略笑了笑,恭敬地道:“謝太太體恤,妾身只是這幾日受了些風寒,吃了藥已經見好了。”

    梅姨娘說著,瞧見了桌上的那尊玉佛,眼中帶著幾分詫異。

    不等她開口,蘭姨娘就笑著道:“這樣好的玉佛,妾身竟沒見過呢。”

    蘭姨娘這些年沒有恩寵,性子早不像往日一樣,見著周氏,多的是巴結奉承。

    周氏聽了她的話,開口道:“鎮國公府老夫人做壽,派人送了帖子到府裡。”周氏說完,視線就落在了站在那裡的徐茵身上。

    “你也準備準備,和昭兒一塊兒去。”

    徐茵一聽,就愣在了那裡,梅姨娘自然也覺著欣喜,眼中的喜色怎麼掩也掩飾不住。

    這些年,五姑娘改了性子,太太也還算不錯,可到底比不過四姑娘去。

    四姑娘得太后賜婚,她自然也惦記著她的茵姐兒,若能參加鎮國公老夫人的壽宴,茵姐兒表現好了,給那些夫人太太留個好印象,興許也能得個好親事。

    等幾人離開,周氏才對徐昭道:“你五妹妹這些年改了性子,連你父親都時常誇她。她只小你一歲,也該出去見見世面。”

    徐昭聽著,笑著點了點頭。

    這邊,梅姨娘和徐茵說著話,就聽著背後一聲熟悉的聲音。

    “姐姐留步。”

    梅姨娘轉過身來,見著走上前來的蘭姨娘,笑著道:“妹妹有何事?”

    “我是想著給姐姐道喜,鎮國公府乃是世家,府裡老太太做壽,還不知要宴請多少賓客,五姑娘學了這麼久的規矩,是該露露臉了,說不定被哪家夫人太太看中,趕著來做媒呢。”

    蘭姨娘雖是道喜,可說出口的話卻頗有幾分刺耳。

    不等梅姨娘開口,徐茵就沈下臉來,冷冷道:“不勞姨娘掛心了。”

    蘭姨娘一聽,拿帕子掩了掩嘴角,開口道:“瞧我這張嘴,姑娘可別怪罪,常言道紅花當有綠葉配,姑娘可得好生打扮。”

    蘭姨娘說著,看了徐茵一眼,就徑直走開了。

    徐茵明白了她話中的意思,臉色有些難看,卻是忍了下來,對著梅姨娘道:“回去吧。”

    很快就到了鎮國公府老夫人壽宴的日子,這一日,徐昭早早就起來了,挑了件嫩綠色鑲銀絲萬福蘇緞長裙,米分紅色繡著牡丹花的杭綢上衣,叫連翹伺候著穿上,梳洗妥當,才去了正屋。

    她進去的時候,徐茵已經在屋裡了,兩人陪著周氏用了早飯,用茶漱了口,才出了院子,過了垂花門,一路朝門口走去。

    徐茵,徐昭和周氏坐在一輛馬車上。

    天色還早,夏日的清晨空氣涼涼的,陽光照射下來,灑在人的身上,暖暖的。

    馬車一路朝鎮國公府駛去。

    鎮國公府張燈結綵,門匾上掛著紅綢,處處張燈結綵,熱鬧非凡。

    前來賀壽的馬車拍了長長的一排,門口管家臉上堆著笑,見著前來的賓客恭敬地將人請進去。

    徐昭和徐茵跟在周氏的身後,剛進了大門,就有兩個婆子過來,恭敬地福了福身子,領著她們朝後院走去。

    “今個兒賓客多,夫人在前頭應酬著,才叫老奴們前來迎接。”那婆子嘴裡說著這話,顯然並不認識周氏,一會兒工夫,就將人領到了後院。

    垂花門處,又有一個身著翠綠色衣裙的丫鬟過來,帶著幾人進了後院的花廳裡。

    花廳裡熱熱鬧鬧,擺著十多張桌子,各家的太太和姑娘們說著話,前邊兒的空地上搭著戲臺,咿咿呀呀的戲曲傳入耳中。

    周氏一過來,鎮國公府夫人賀氏就站起身來,笑著迎了上來。

    “多年不見,妹妹可是愈發的年輕了。”

    周氏連連笑道:“姐姐說笑了。”

    賀氏的目光在徐昭和徐茵身上打量了片刻,看著徐昭道:“這是昭姐兒吧。”

    徐昭上前福了福身子,給賀氏請安。

    “好姑娘,這樣一打扮,竟和畫中走出來的一樣,怪不得太后要賜婚。”賀氏說著,就請周氏坐了下來。

    徐昭和徐茵挨著周氏坐了下來。

    只過了一會兒,有丫鬟扶著老太太從遊廊走了過來,賀氏走上前去笑著福了福身子,對著老太太說了幾句話,就親手扶著老太太過來。

    老太太坐了下來,視線朝徐昭這桌看了看,笑盈盈道:“這就是徐府的四姑娘吧。”

    老太太的話音剛落,眾人的視線全都落在了徐昭的身上。

    徐昭微微一笑,站起身來走到老太太跟前,福了福身子:“祝老夫人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老太太眉眼帶笑,將她叫了起來,又拉著她說了幾句話。

    徐昭暗暗打量,老太太慈眉善目,身上帶著一股濃濃的檀香味兒,想來是剛從佛堂裡出來的。可說起話來,雖然面帶笑意,卻給人一種無處不在的威嚴。

    見著老太太和徐昭說話,下頭更有人議論起來,偷偷說著鎮國公府大姑娘的那件事兒。

    不知道老太太為何對徐府四姑娘這樣親近?

    難不成,是見著二皇子封了肅王,鎮國公想要投靠肅王殿下了。

    眾人目光落在徐昭的身上,不由得都有些猜疑。

    國公府幾位姑娘坐在一桌上,穆芷薇看著前邊和祖母親近的徐昭,不由得握緊了手,眼中流露出一絲嫉妒。

    沒有人知道,當年姐姐是因為喝了她準備的那杯酒,才落到那樣的下場。

    可是她一點兒都不後悔呢,姐姐對二皇子可是傾慕的很呢,她怎麼能容忍自己心愛的人叫她搶去呢,她對二皇子才是真心的,不管她是不是王爺。

    可是這一切,都被徐府那四姑娘給搶去了,這徐府四姑娘,真是讓人討厭啊!

    徐昭忽然覺著後背傳來一陣涼意,明明是大熱的天,好生奇怪。

    用完了午膳,老太太就提議叫女眷們到西苑的花園裡賞花。

    鎮國公府有兩個園子,一個是在西苑,一個在東苑。

    東苑招待了各家公子們,女眷們想要賞花,只能去西苑的花園。

    盛夏時分,園子裡百花盛開,鳳仙花、珠蘭、石榴花、六月雪、八仙花、月季、千日紅、草石竺。

    隔著很遠都能聞見花香,香氣濃郁,沁人心脾。

    過了石拱橋,就到了一個亭子裡,湖面上種滿了荷花,清風吹來,送來一陣涼意。

    徐昭在亭子裡看著荷花,背後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等她回過頭去,就見著個身著一襲枚紅色衣裙的女子,是國公府的二姑娘。

    “妹妹閒情逸致,一個人在這兒賞花。”

    不等徐昭開口,穆芷薇就柔聲道:“妹妹若是不介意,可陪我到那邊走走,今個兒賓客多,戲臺上又咿咿呀呀唱了許久,頭都有些昏沈沈的。”

    說這話的時候,穆芷薇就邁出步子,笑意盈盈看著徐昭。

    徐昭來府上做客,自然也不好拒絕,就站起身來,隨著她走下了亭子。

    “早聽說太后看重妹妹,將妹妹賜婚給了肅王殿下,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妹妹不僅相貌姣好,繡工更是不一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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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3 16:29:06


    一時間,臉色就有些蒼白。

    “可識得字?”徐昭問道。

    “回姑娘的話,奴婢家裡窮,沒念過書,所以不曾識字。”

    徐昭聽了,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半晌,才轉過身來對著周氏道:“女兒就留下她吧,這翠娥不好聽,往後就叫畫屏吧。”

    她的話音剛落,薛媽媽就忍不住道:“還不快謝姑娘賜名?”

    那丫鬟愣了愣,才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重重磕了個頭,欣喜道:“奴婢翠……畫屏,謝姑娘賜名。”

    等徐昭挑好了,周氏又挑了兩個丫鬟,在院子裡當粗使的,原先得周氏看重的兩個二等丫鬟,到了屋裡伺候。

    “等一會兒,你們就跟著姑娘過去吧。”周氏對著瑞珠和錦繡道。

    徐昭拒絕道:“不用這麼著急,還是等……”

    不等她說完,就被周氏打斷了:“既是你的陪嫁丫鬟,儘早到你跟前兒伺候才好,別到時候匆忙,反倒是不好。”

    聽周氏這麼說,徐昭也沒有再拒絕,笑著點了點頭:“還是娘親想的周到。”

    周氏笑道:“就會說好聽的,回你屋裡吧,該安排的也安排一下。”

    徐昭應了一聲,福了福身子,就退了下去。

    娘親的意思她明白,其實徐昭老早就想好了,瑞珠和連翹當她屋裡的大丫鬟,錦繡和畫屏為二等丫鬟。

    “你是母親跟前的大丫鬟,也不能委屈了你,往後你和連翹貼身伺候我吧。”

    徐昭的話音剛落,瑞珠就跪下來磕了個頭:“姑娘言重了,能服侍姑娘是奴婢的福分。”

    徐昭又對著錦繡道:“畫屏剛進府,你好好教她些規矩,往後才不至於出了岔子。”

    錦繡聽著,應了聲是,拉著畫屏跪下來給她磕了頭:“姑娘放心,奴婢會用心教她的。”

    徐昭點了點頭,才叫她們起來。

    “姑娘渴了吧,奴婢去倒些茶過來。”

    連翹說著,就走出了屋子。

    瑞珠也在一旁忙了起來,只錦繡聽了吩咐,帶著畫屏去換衣裳,教她規矩去了。

    到晚上的時候,徐昭才歇下,連翹和瑞珠在房裡說起話來。

    “姐姐在太太房裡伺候,剛來姑娘這裡怕是好些都不熟悉,我寫了這張單子,上頭有姑娘的愛好和忌諱,姐姐看了就明白了。”

    連翹說著,就將桌上的那張紙遞給了瑞珠。

    瑞珠打開看了,先是驚訝,之後才開口謝道:“勞妹妹這般掛心,給我寫了這個,倒事了了我一樁心事。”

    聽她這樣說,連翹想了想,認真道:“姐姐可不要多心,妹妹不過是……”

    不等她開口,就被瑞珠打斷了,拍了拍她的手,道:“我知道,你在姑娘跟前伺候,平日裡咱們也見著,我知道妹妹是什麼性子。這些話,說出來就顯生分了。都是伺候姑娘的,咱們只為著姑娘好。”

    連翹笑了笑,才說道:“姐姐在太太跟前伺候,比我穩重,往後有什麼不對的,姐姐只管指出來。”

    瑞珠笑著道:“哪裡談得上什麼指教,咱們都用心些,想著將姑娘服侍好就行了。”

    連翹聽了,點了點頭,兩人相視而笑。

    這事情徐昭並不知道,只瞧著二人相處不錯,瑞珠也沒因著是娘親房裡出來的,做出什麼不妥當的事情,也就放下心來。

    這一天上午,徐昭才陪著硯哥兒玩了一會兒,回了自己屋裡,就聽著外頭丫鬟回稟,說是大姑娘回府了。

    只過了一會兒,徐徽就來她這裡了。

    好些日子沒見,徐徽身姿豐腴了不少,不似之前那般羸弱,一身湖藍色緞織暗花攢心菊長裙更襯出了她的氣質。

    “早聽婆子們回稟,才叫人準備了茶和點心,姐姐就過來了。”

    徐昭站起身來,拉著徐徽坐在了桌前。

    徐徽微微一笑,道:“先去了祖母和母親那裡請安,倒是讓你久等了。”

    徐昭搖了搖頭:“這是應當的。”

    正說著,連翹端著託盤上來,上了兩杯茶,還有一碟芙蓉糕。

    茶是上好的洞庭碧螺春,是徐徽之前在府裡的時候最愛喝的。

    徐徽打開茶蓋,只瞧了一眼,就笑道:“過了這些年,妹妹還記著呢。”說著,就拿起茶盞,吹了吹,輕輕抿了一口。

    “不然呢,之前在府裡咱們可是最要好的,姐姐可別不認?”徐昭打趣道。

    聽著徐昭的話,徐徽忍不住笑出聲來:“怎麼會不認,若是不認,往後你這王妃娘娘還不定怎麼怪我呢?我可不敢?”

    徐徽作勢拍了拍胸口,逗得徐昭笑出聲來。

    “姐姐這話,是在罵我呢?”

    徐徽笑了笑,將手中的茶盞放在桌上,拉著徐昭的手道:“好久沒見,咱們私下裡說些話。”

    徐昭聽了,就示意了連翹和瑞珠一眼,叫她們退了下去。

    屋子裡只留下她們兩個人。

    “姐姐有什麼話,儘管說。”

    徐徽歎了口氣道:“之前聽到太后賜婚,我又是驚訝又是替妹妹擔心,怕妹妹過去受了委屈。後來聽皇上下旨,封二皇子為肅王,我雖替妹妹高興,心裡卻還是不踏實。想著回府和妹妹見一面,好叮囑妹妹幾句。”

    “那肅王殿下之前也救過妹妹,雖流言蜚語在京城裡傳成那樣,可我琢磨著,那肅王殿下若真是那樣,又怎麼能叫皇上那般看重,幾個皇子裡,只封了他為王爺。所以我想著,肅王未必就是那樣的人。妹妹嫁過去,可別先入為主,心裡存了畏懼。”

    “這夫妻之間,最要緊的是相處,日子長了,才能慢慢瞭解。”

    徐徽看了她一眼,遲疑了一下,又說道:“便是真如那流言所說,妹妹也要盡好了為人妻子該盡的本分,叫王爺心裡頭敬著你,才能慢慢圖謀。”

    距離徐徽回府已經過了一個多月了,一大早起來,徐昭才梳洗好去正房給自家娘親請安,就見著管家進來說是鎮國公府的老太太大壽,給二太太送了帖子過來,請二太太和府裡姑娘一塊兒去府上。

    “嗯。”周氏點了點頭,接過帖子看了看,便叫管家下去了。

    等管家一離開,薛媽媽就開口道:“太太,府裡和鎮國公府素來沒什麼往來,怎麼這回卻是下了帖子。”

    周氏聽了,視線朝徐昭身上看了一眼,薛媽媽頓時就明白過來。

    敢情,這帖子是沖著自家姑娘來的。

    不等她開口,周氏就說道:“人家下了帖子,咱們自是要去的,你去準備些壽禮,我記得庫房裡有尊玉佛,做壽禮最是妥當。”

    薛媽媽應了一聲,福了福身子退了出去,很快就拿著一個精緻的檀木匣子走了進來。

    “太太。”

    周氏接過來,將那檀木盒子打開,徐昭才見著裡頭放著一尊10釐米左右的羊脂玉佛,玉質凝膩,溫潤亮潔,雕工精美,將佛像雕刻的栩栩如生。

    “聽聞鎮國公老夫人吃齋念佛,常常會到寺廟裡小住幾日。”

    徐昭聽著,微微一笑,還沒說話,就聽著外頭一陣腳步聲,有婆子回稟道:“太太,姨娘和姑娘過來請安了。”

    那婆子的話音剛落,簾子掀了起來,就見著幾位姨娘和徐茵從外頭走了進來。

    “給太太請安。”

    “母親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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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3 16:28:43


    連翹沒說什麼通房姨娘的,可她話中的意思徐昭又哪裡聽不出來。

    徐昭蹙了蹙眉,想了想,道:“明日將她老子娘叫進府,早些放她出去吧。”

    連翹一愣,隨即點了點頭,嘴裡直說道:“姑娘是該這樣做,奴婢也吩咐了,這幾日不叫她進來伺候了。”

    “姑娘可別因著這事兒難受。”連翹見著徐昭臉色不大好,勸慰道。

    徐昭神色不變,淡淡地道:“不值當的人,怎麼會難受。”

    話雖這樣說,徐昭心裡還是有些小小的不舒坦,她總念著半夏比連翹小些,平日裡也開朗活潑,就總縱著她。哪怕是犯了錯,也說幾句就過去了。

    誰曾想,她竟然生出了這樣的心思。

    怕是聽說韓子煜被封為肅王之後,就有了這主意。

    怪不得這些日子她有意無意總是提起肅王來,說起皇家的事情,她還以為是因為她的緣故,沒想到是她自己想要攀上高枝兒,做那枝頭的鳳凰去。

    整整一天,半夏都沒進屋裡伺候,下頭的丫鬟婆子也瞧出些不對來,卻沒有膽子私下裡議論,生怕惹得自家姑娘不高興,將氣兒撒在自己的身上。

    等到晚上的時候,周氏就問起這事兒來。

    徐昭也沒瞞著,就將事情給說了出來。

    周氏一聽,臉色沈了沈,淡淡道:“平日裡瞧著她本分,竟是看錯了。”

    薛媽媽在一旁伺候著,聽了半夏的事情,只說道:“太太也別生氣,也虧得這丫頭心思淺,不然換了個有心計的,怕是在姑娘跟前說的是一套,背地裡做的是另一套。等進了王府,再生出個什麼事兒來,可不是叫姑娘噁心呢。”

    薛媽媽在府裡多年,對後宅的這些伎倆最清楚不過了,雖然這樣,心裡也不大瞧得上那半夏了。只覺著這丫鬟眼皮子淺,在姑娘跟前伺候著有什麼不好,往後配了人,當了姑娘跟前兒的管事的,可不比當個通房姨娘體面?

    再說,肅王那樣的性子,怎麼會瞧上她一個丫鬟去?

    如今不跟著姑娘陪嫁過去,放出去嫁人,能嫁個什麼好的。

    到時候柴米油鹽哪樣不需要銀子,在姑娘跟前兒伺候了這麼多年,吃的用的早就不和別處一樣,到了外頭哪裡還能這樣精細,只怕沒幾年就蹉跎了。

    “她可還在你屋裡伺候著?”周氏皺了皺眉,開口問道。

    徐昭搖了搖頭:“女兒讓她呆在自己房裡,等明日叫了她老子娘進來,將她給放出去。”

    周氏點了點頭:“這樣也好,等過幾日娘親叫人牙子進來,重新買個丫鬟給你。姿色倒在其次,關鍵是要老實本分,到時候你也親自看看。”

    徐昭應了聲是,又陪著自家娘親用了晚膳,才回了自己屋裡。

    半夏的老子娘都是京城不遠處的村落的,她娘雖是村婦,人卻是精明的很。

    聽著徐昭要將自家閨女放出去嫁人,立馬就不願意了。

    這京城裡,哪個不知道徐府四姑娘往後是肅王妃,閨女跟著去了王府,若有福分能伺候王爺,往後他們家,可就能出個主子了。

    “姑娘可不能這樣,我這閨女六歲就賣進府裡,在府裡伺候,任勞任怨的……”

    徐昭聽著,就皺了皺,對著連翹道:“賞她十兩銀子,將人領出去吧。”

    那婆子愣了愣,突然就撒起潑來,哭著說自家閨女是個可憐人,姑娘不念舊情,偏要將她閨女趕出府去。

    薛媽媽聽到動靜進了屋裡,哪裡能容得她這樣,叫了兩個婆子,就將人給拖了下去。

    這個時候,半夏從屋裡沖出來,拉著她的老娘說是自己願意放出去嫁人的。

    她老娘聽著這話,滿臉怒意,揚手就給了她一個耳光,直打的她嘴角流出鮮血來。

    “你個吃裡扒外的,沒了差事,也別回家裡來,家裡你兩個侄兒我都養不起。你在姑娘跟前伺候著,沒功勞也有苦勞,怎麼能……”

    “不怪姑娘,是我自己不對,手腳不乾淨,偷了姑娘的簪子。”

    半夏目光閃爍著,支支吾吾道。

    她這一說,就再無留下的餘地了,她娘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憤憤拉著她走了。

    待她們離開,院子裡才終於清靜了。

    “還算她記著姑娘的好,沒叫她老子娘繼續鬧騰,連累了姑娘的名聲。”

    徐昭輕輕歎了一口氣,沒有說話。

    徐昭將貼身丫鬟半夏放出去嫁人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徐府。

    一時間府裡上上下下都在議論,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情,四姑娘性子一向溫和,待人又寬厚,對那半夏也格外的看重,好好的怎麼就將人放出府去了。

    聽說半夏老子娘進來領人,還哭鬧了一場。

    有錦竹院伺候的丫鬟說了,最後才知道,原來是那半夏姑娘手腳不乾淨,偷了四姑娘梳妝盒裡的簪子,那簪子是二太太賞的,十分的貴重。

    一時間,眾人才恍然大悟,道那半夏眼皮子淺,跟著四姑娘什麼好東西沒見過,竟然做出這種下作的事情來。

    當然也有不信的,說是那半夏能在府裡伺候多年,就不是個蠢笨的,四姑娘眼瞧著就要就要當王妃娘娘了,她跟在姑娘跟前伺候,有的是體面,怎麼會因著一根簪子,毀了自己的大好前程?聽著就覺著不像。

    所以也有人說,是四姑娘狠心,才將半夏給趕走了。

    徐昭對府裡私下裡的傳言心知肚明,卻並不以為意,半夏伺候了她多年,她對她不是沒有情分,可她生出這種心思,她是再也容不得她了。

    無論府裡的人怎麼議論,她心裡頭都沒有一絲愧疚。

    才剛用完早飯,徐昭站在書桌前寫了幾幅字,等晾乾後,卷起來放在一旁。

    突然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卻是薛媽媽進來,福了福身子道:“姑娘,太太叫您過去一趟。”

    徐昭放下手裡的毛筆,才聽著薛媽媽道:“外頭的婆子叫了人牙子進來,帶了幾個丫鬟,太太叫姑娘過去挑選呢。”

    徐昭聽了,笑了笑,才跟著薛媽媽走了出去。

    剛進正房,就見著幾個身著粗布衣裳的丫鬟一個個站在那裡,周氏在軟榻上坐著,手裡拿著一盞茶,輕輕抿著。

    “女兒給母親請安。”徐昭上前幾步,福了福身子,恭敬地道。

    “到娘這邊來,這幾個丫鬟,你挑上一個。”

    四個陪嫁丫鬟,如今還少一個,周氏對這事兒是上心的,所以才叫人叫了人牙子進來。

    徐昭聽了,就走上前來,打量著幾個丫鬟。

    那幾個丫鬟有的如花似玉,有的只清秀些,卻全都站得筆直,眉眼間帶著幾分緊張和不安。

    徐昭打量了幾人一番,才在一個身穿淡綠色衣裙的丫鬟跟前站定。

    “多大了?叫什麼名字?”

    “奴婢翠娥,今年十六歲。”

    徐昭聽著這名字,嘴角微微抽了抽,又問道:“家是哪裡的?”

    “回姑娘的話,奴婢村裡打了饑荒,家裡有幾個弟弟,沒法兒過活,娘才將我賣給了人,換一口吃的。”

    說這話的時候,那丫鬟眼圈隱隱有些發紅,卻是忍著不敢哭出來。

    徐昭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略顯粗糙的手指上,那丫鬟面色變了變,想要將手藏起來,卻遲遲不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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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3 16:28:21


    “好孩子,真是難為你了。”王氏知道她小姑娘家臉皮薄,也覺著老太太做的不對,這陪嫁丫鬟向來都是當娘的給挑選,如今老太太自個兒病著,竟想插手孫女兒房裡的事情,叫外頭的人聽了只會留下笑柄。

    “你只當沒有這事兒,以後老太太派人去叫你,你就推說自己病了,想來老太太也不會拿你怎麼樣。”王氏叮囑道。

    徐昭點了點頭,感激道:“伯母的話,昭兒都記著了。”

    “過幾日,你大姐姐要回府住幾日,你們姊妹感情好,倒是可以常常聊天了。”

    徐昭一聽,就高興道:“大姐姐要回來?不知道會不會帶著賢哥兒。”

    王氏一聽,滿眼都是笑意,開春兒的時候徽姐兒平平安安生下了嫡長子,地位總算是穩固了。

    一提起賢哥兒,她心裡頭就替徽姐兒高興。

    “孩子還小,不好路上折騰,也是因著你祖母病了,她回來住幾日。”

    王氏這樣說著,其實是她寫信叫徐徽回府的。不為別的,就為好好和四丫頭處處關係。這姊妹間的情分,處久了就深厚了。

    她原先也沒想到四丫頭竟然有這樣的福氣,能被太后賜婚,當個王妃娘娘。

    如今看來,徽姐兒在府裡的時候,做的最正確的事情就是和四丫頭處好了關係。

    這往後啊,四丫頭當了肅王妃,有她幫襯著,徽姐兒的地位才會更穩固。

    更別說,四丫頭若是更進一步,對徽姐兒來說,得是多大的助益。

    王氏盤算了好久,也想著叫房氏到四丫頭那裡坐坐,不過事情得慢慢來,等徽姐兒回去了再說,別叫人瞧出來,覺著大房的人好像是巴結二房似得。

    只過了一日,徐昭就聽到消息,說老太太將屋裡伺候的兩個丫鬟發賣了出去。說是二人隨意議論主子,犯了規矩。

    徐昭聽了,哪裡不曉得是因為她說那樓家大公子的時候,二人還在屋裡跪著,聽了個一清二楚。

    老太太那樣自私的人,自然會想法子將她們趕出府去。

    說起來,老太太雖然鬧騰的厲害,可骨子裡也是個膽小怕事的,怕和二房的人徹底撕破了臉面。

    徐昭輕輕一笑,經此一事,往後老太太怕是不敢招惹她了。

    徐昭將這事情說給了自家娘親聽,周氏聽了,微微歎了一口氣:“老太太跟前有人伺候,往後你也別過去了。”

    徐昭點了點頭,只說道:“經過這事兒,祖母想來也不想見我了。”

    聽著徐昭的話,周氏微微一笑,就和她商量起了陪嫁丫鬟的事情。

    “按例是要四個,你屋裡兩個,就連翹和半夏,我跟前也有伺候的,叫瑞珠和錦繡和你過去吧。”

    周氏說著,見著徐昭不做聲,就開口道:“這兩個丫鬟老實,生不出什麼事兒來,只叫她們伺候你。”

    徐昭聞言,點了點頭,才說道:“還是先問問連翹和半夏,若是想要嫁人,女兒也不好耽誤了她們。”

    “是這個理兒。”周氏點了點頭,接著說道:“若不夠就從人牙子手裡買兩個,身世清白,沒那些個牽扯,你用著也放心。”

    閒聊了一會兒,徐昭就從正屋退出來,回了自己屋裡,將這事兒問了連翹和半夏。

    二人一聽,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

    半夏支支吾吾道:“奴婢,奴婢家裡爹爹說,叫奴婢往後回家裡幫襯著。”

    半夏說著,砰砰磕了個頭,臉上帶著幾分不安。

    徐昭聽了這話,哪裡不明白她的意思,點了點頭,將目光轉向了連翹。

    連翹恭敬地道:“奴婢願意跟著姑娘。”

    徐昭看了她一眼,所幸將話說明白了:“說是陪嫁,其實依著別處的意思往後是要給王爺當通房的,可我這裡卻沒這個規矩,跟過去的,若哪個生了這個心思,我可是容不得她的。”

    徐昭這話,是專門給連翹聽的。

    這府裡伺候的丫鬟,多的是想做陪嫁丫鬟的,只盼著往後能伺候了姑爺,成了半個主子,等生下一兒半女,這輩子也算是有個依靠了。

    連翹不是剛進府的,這些事情她也是明白的。

    聽著自家姑娘的話,連翹磕了個頭,道:“姑娘說的,奴婢都明白,奴婢只好生伺候姑娘,萬不會生出那些見不得人的心思來。”

    徐昭聽了,才點了點頭,叫二人起來。

    半夏藉口走了出去,留連翹一人在屋裡伺候著。

    “姑娘不要生氣,半夏這丫頭……”

    不等連翹說完,徐昭就笑了笑,打斷了她的話:“沒事的,她心裡有主意,總不好逼她,到頭來反倒是不好。”

    連翹動了動嘴唇,還想說什麼,見著自家姑娘拿起茶盞喝了起來,才微微歎了一口氣,福了福身子退了出去。

    剛出了屋子裡,就見著等在那裡的半夏。

    半夏見著她出來,忙走上前來,將她拉回了房裡。

    “姑娘可是生氣了?”說這話的時候,半夏的眼睛裡帶著一抹不安。

    連翹歎了一口氣,無奈道:“姑娘看重你,平日裡待你也好,你又何必生出這些事兒來。”

    連翹說這話的時候,語氣中帶著一絲生氣,她伺候了姑娘多年,自是將姑娘當做自己最親近的人,半夏回絕了姑娘,可不是辜負了姑娘這些年來待她的好。

    聽著連翹的話,半夏眼圈一紅,吞吞吐吐道:“我家裡嫂嫂……”

    不等她說完,連翹就生氣道:“你家裡怎麼回事,我難道還不清楚。”

    半夏怔了怔,臉上閃過一絲難堪。

    “我知道你的心思,是琢磨出姑娘的性子,知道進了王府咱們也只能是個丫鬟,可姑娘待咱們好,嫁過去就是王妃娘娘,身份貴重,便是一輩子伺候姑娘哪裡就委屈了。王妃跟前的丫鬟,可比那些姨娘通房要好得多。難不成,你心氣兒高,還想著去伺候王爺?”

    “我……”半夏臉色一白,似乎有些難堪。

    連翹哪裡看不出她的意思,原來這丫頭真是存了那骯髒的心思,想著去攀上那高枝兒了。

    瞧明白這些,連翹重重歎了一口氣,沈聲道:“你好自為之吧,這些日子就別往姑娘跟前兒湊了,姑娘真是白費了心思。”分明就是養了一頭白眼兒狼。

    半夏的臉色慘白如紙,身子一軟就跌倒在地上。

    連翹冷冷看了她一眼,從屋裡走了出去。

    徐昭正坐在軟榻上看著書,見著連翹進來的時候臉色不大好,就開口道:“她不想去,就別逼著她了。”

    徐昭不在意這事情,其實也是因為半夏性子比較毛躁,在徐府裡她護著她出不了什麼事情,可若是跟著去了王府,這樣的丫鬟哪裡能在她跟前兒貼身伺候著。

    若是出了岔子,說了些不該說的話,說不定就會送了性命去。

    聽著自家姑娘的話,連翹愣了愣,開口道:“姑娘可別說這些,她一個奴婢,去不去都由不得她做主,姑娘好心,偏她是個心氣兒高的。”連翹頓了頓,沒再說話。

    徐昭不防她會這麼說,挑了挑眉,道:“怎麼回事?”

    連翹沈默了一會兒,才說道:“奴婢去問過了,她雖然不承認,可奴婢瞧得出來,她不願跟著姑娘,怕是早就琢磨清了姑娘的心思,這才說要嫁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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