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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9 15:14:54

《一樹桃花壓相爺(卷二)》 作者:采霏

姜桃花真覺得,自己簡直是比竇娥家的鵝還冤!
和沈在野去春日圍獵,他們卻變成刺客的獵物,
她還腦子一熱的幫他擋了一箭,事後發現那是人家的計畫,
根本不需要她來救,以為這樣他就會覺得欠她一份情嗎?

作夢吧!他還不是一出了事就懷疑是她洩露他的秘密,
狠心關了她兩天又不給飯吃,果然是心狠手辣的大毒蛇,
虧她之前還親手做了桃花餅給他吃,想討好他,不如拿去喂狗!
聽說他病了,指定要她去服侍,真是天道好輪回,怎不病死他?!
查出真相知道誤會她,現在想向她求和了?哼哼,沒那麼容易!

然而明明又氣又委屈,可他哄個幾句,聽見他說錯怪她了,
兩人再到床上滾一滾,她就喪失理智的原諒了他,
雖然相爺大人理虧了還耍流氓,但他既然認清自己的錯誤,
總要給她豐厚的補償,首先,她要再重登這後院第一寵的寶座,
給那些懷著惡毒心思、不時蹦躂的女人們點顏色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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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
王室 | 2019-1-9 16:15:38


    桃花點頭:“既然人證都有,那妾身就坦言吧,今日的確出了府,去看了看這國都風光。”

    “你大膽!”梅照雪低斥:“不經主母允許出府,便是不守家規,你不知道嗎?”

    “自然知道。”抬頭沖她一笑,桃花道:“所以妾身在出府之前,求了爺的恩典。爺允許了,自然也等於夫人允許了吧?”

    屋子裡一陣安靜,桃花伸手就掏出了沈在野給的玉佩,遞到梅照雪面前道:“本是想偷偷出去散心,又不想打擾夫人,所以才向爺求的恩。說出來眾位姐妹難免覺得我是在炫耀,所以本不打算提的,結果沒想到……”

    回頭看了西樓一眼,桃花勾唇:“沒想到我院子裡有這麼一個忠心耿耿的丫鬟。”

    相府用僕,最忌有二心,所以被一個院子趕出去的奴婢,其他院子都不會收。今日鬧這麼一出,西樓連這相府都不會再待得下去。

    “娘子!”西樓慌了:“奴婢不知道啊,奴婢不知道您有……”

    “不知道,所以以為我犯了家規,所以迫不及待地去找人告狀?”桃花搖頭:“你這丫頭瞧著機靈,怎麼就不明白呢?別的院子裡哪位主子會為了要你一個丫鬟而得罪我?哪怕今日你真的幫著人定了我的罪,下場也只會是被出賣,遣送出府。”

    瞳孔微縮,西樓怔愣地看了她許久,再看了看段芸心。

    段氏垂著眼,正在看自己手帕上的繡花,壓根沒看她。

    心裡一涼,西樓深吸一口氣,朝桃花拜了下去:“奴婢對不起娘子!”

    梅照雪已經將玉佩看過了,臉上有些僵硬,悶著沒吭聲。桃花也沒理西樓了,微笑著問:“夫人,爺的玉佩能用嗎?”

    “自然是能的。”伸手把玉佩還給她,梅照雪淡淡地道:“看來姜娘子深得爺心,那咱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私自出府的事是誤會,我跟你賠個不是。”

    “夫人哪裡的話,您是當家主母,覺得妾身有做得不對的地方,說出來也是應當。”桃花頷首,再抬眼的時候,眼裡的神色意味不明:“只是夫人以前不是這麼急躁的人,還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比被人當槍使要好得多。”

    梅照雪一愣,微微抿唇:“你這說的是什麼話!”

    “妾身失言了。”桃花笑眯眯地道:“您就當妾身是胡說吧,既然這裡沒別的事,那妾身就將爭春的丫鬟帶回去好生管教了。”

    梅照雪點頭,段氏也沒攔著,就看著青苔跟拎雞崽子似的把西樓給拎走了。

    淩寒院裡一時沒人說話,陷入了死一樣的沈默,氣氛十分尷尬。梅照雪看了段氏好幾眼,段氏自顧自輕笑,看向桃花離去的方向。

    一路上西樓都萬分忐忑,她也沒想到姜桃花會來這麼一招,引得她犯了大錯。在這院子裡她恐怕是永無翻身之日了,現在就看姜娘子是要仁慈一點隻趕她出府,還是要她再付出點什麼代價。

    爭春的大門關上,桃花往舒服的軟榻上一躺,斜眼看著下頭跪著的小丫鬟道:“你知道今日為什麼會有這樣的下場嗎?”

    “奴婢知錯,奴婢不該背叛主子。”

    “不對。”輕輕搖頭,桃花道:“人往高處走是對的,你的選擇沒有錯,雖然做法上是踩了我一腳,不太道義,但你最大的錯不在於此。”

    西樓一怔,皺了皺眉:“還請娘子明示。”

    “你太急了。”撐起身子來,桃花看著她笑了笑:“我進府不過兩三個月,也算得恩寵。你在我院子裡只是沒有進主屋的機會,怎麼就急忙忙要擇新主了?”

    好歹也等她落魄了,院子裡的人都跟著沒好果子吃的時候再踩著她離開啊。現在她一個小丫頭,哪裡掰得過自己?

    “奴婢覺得,兩三個月的時間已經夠長了。”反正都要離開,西樓乾脆就直接道:“女人這一輩子能做點事的時間本就不多,在爭春這兩三個月,奴婢算是看清楚了,娘子防備心很重,沒打算信任青苔姐姐之外的人。更何況爺每次來,一心也是在娘子身上,不會看別人一眼。”

    “奴婢在這兒,既然沒有攀升的機會,就只能另擇去處。本也沒想這麼快走的,卻發現了不少事情……既然有機會了,奴婢當然要試一試。”

    輕歎一口氣,桃花看著她道:“你倒是個機靈的,只可惜選了條險路走。這院子裡個個都是人精。你以為段娘子靠得住嗎?她只是想利用你定我的罪,像你這樣背叛過主子的人,她也不會留。”

    微微抿唇,西樓垂眸道:“是奴婢太單純。相信了段娘子的話,所以才會出賣主子,還請主子高抬貴手,放奴婢一條生路。”

    還真是段芸心啊?桃花挑眉,不動聲色地將這消息收好放心裡,然後繼續道:“在做決定之前,我還想聽聽你的想法。若再給你一次機會,你會選擇出賣我嗎?”

    “不會。”西樓一愣,飛快地答了之後。詫異地抬頭看著姜桃花。

    難不成她還有繼續留在這院子裡的機會?也對啊,經過這件事之後,她肯定會老老實實效忠於她了,比別的不熟的丫鬟不是可靠多了?說不定她這反而是因禍得福,能進這爭春的主屋了呢?

    心下大喜,西樓眼含期盼地看著軟榻上的人,就等著她下決定。

    “你知錯能改就好。”桃花滿意地點頭,朱唇輕啟:“青苔,送她出府吧。”

    “……”

    還是要出府?!西樓錯愕。接著就有些不悅了:“既然娘子的決定還是如此,又何必同奴婢說那麼多?”

    “我同你說這些,是想你以後行事看清楚。”微微一笑,桃花道:“任何以出賣主子為跳板想跳高的人,都會摔得很慘。因為當你把背叛做給別人看的時候,就不會有人再相信你了。趕你出府是應當,跟你多說是我善良,你在氣什麼?”

    “可……”西樓咬牙,這種給人希望又讓人失望的行為真是太惡劣了!

    “你不可能會被寬恕,進而在我這裡過得更好。”坐直了身子,桃花很認真地看著她道:“這對沒有犯錯的人來說,太不公平了,所以你根本不必多想。”

    她一直覺得這世上有一件事很奇怪。那就是好人要歷經九九八十一難才能成佛,而壞人,只需放下屠刀就可以立地成佛。這不是很不公平而且明擺著鼓勵大家先去當壞人麼?

    錯了就是錯了,善良都用在做錯了事的人身上,那該拿什麼來寬慰好人?

    西樓咬牙,再不滿也只能朝桃花磕頭,然後跟著青苔出去。

    她不想相信薑氏的話,她這次只是信錯了人,再給她一次機會,她會再謹慎一些,一定能站得更高!

    【卷二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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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9 16:14:54


    還當真是跟姜桃花一起的。沈在野搖頭:“你想算計她吧?想給她扣個出牆的罪名,趕出相府是嗎?”

    眼睛一瞪,徐燕歸皺眉:“你怎麼知道的?”

    “就你這不夠用的腦子,想害別人都行,在薑氏那兒只有吃虧的份兒。”翻了個白眼,沈在野沒好氣地道:“我再警告你一次,不要做這些沒用的事,她的去留只有我能決定,你是無法左右的。”

    “哦?”徐燕歸不服氣地抱著胳膊道:“那她要是愛上我了。願意跟我私奔呢?”

    一看這就是不知道方才發生了什麼事。沈在野又氣又笑,斜眼看著他道:“她若是會愛上你,你今兒也不至於被關柴房。”

    這是什麼意思?徐燕歸很不明白,沈在野嫌棄地看了他好一會兒,才將方才發生的事給他說了。

    “秦氏一向有害薑氏之心,偏巧遇上你也想對薑氏不利,姜氏那麼聰明的人,往後一退就讓你們兩個撞了個眼冒金星。怎麼樣,徐門主。又被女人教訓了,開不開心?”

    徐燕歸瞠目結舌,想了半天才搞清楚這其中關節,忍不住低喝:“她心思怎麼這麼多啊?就是給了她一塊玉佩,一起吃個飯而已……”

    “你傻,就當別人也傻?”輕笑一聲,沈在野道:“這些舉動可都犯了七出之條,你想被浸豬籠,她可不會奉陪。”

    也是他們兩人熟識,他也知道徐燕歸的德性,不然今日真的會捆了這兩個人一起沈到河裡去。

    靠在車壁上,徐燕歸氣得直歎氣:“什麼叫龍遊淺灘被蝦戲,我好歹也在江湖上飄了快十年了。竟然會玩不過一個女人!”

    這話要是放在以前,沈在野是要贊同的,畢竟徐燕歸的本事當真不小。但是如今見識了姜桃花的手段,他只能搖著頭道:“人外有人,也別總是小瞧女人。”

    “嗯?”徐燕歸一驚,詫異地看著他:“這話竟然能從你沈相爺的嘴裡說出來?!”

    最看不起女人的不就是他了嗎?一向是沒把女人當人,就跟棋子似的擺來擺去,半點沒人情味兒的人,是受了哪位菩薩的感化,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了?

    沈在野沒理他,看著外頭倒退的路,過了一會兒才道:“總之你別再去招惹她了,若還有下一回,我就公事公辦。你犯什麼錯,就擔什麼罪。”

    “那要是再犯像今天這樣的錯呢?”徐燕歸好奇地問了一句。

    “送去宮裡閹割,或者送去河裡沈了,你二選一。”

    徐燕歸:“……”好狠的心啊!

    不過姜桃花也當真是厲害,這一盤棋下得妙極,難道當真一點破綻也沒被人找到嗎?

    淩寒院。

    秦解語是一路哭著過來的,身上的華服已除,髮髻也散了,狼狽不堪地闖進主屋,看著梅照雪就問:“夫人為何不救我?”

    梅照雪眉頭還沒鬆開,一看見她,臉色就更加難看:“你要我怎麼救?砸下來的石頭全是你自己搬的,我攔都攔不住。”

    “可是!”秦解語皺眉:“那些本就是薑氏的罪狀,妾身不明白為什麼就全扣在妾身頭上了!分明是她一早準備好的陷阱,卻沒人看明白!”

    “你這是在怪我?”梅照雪眼神微沈:“當初接到消息,是你衝動之下就跑出去的,我什麼都來不及說,只能算著時辰帶爺過去配合你,誰曾想……”

    話一頓,梅照雪也捏緊了手裡的帕子,看起來頗為惱恨。

    “這事怪不得咱們沒想到,是姜娘子的戲演得太好。”旁邊突然有人開口道:“她都私自出府了,誰曾想到竟然只是要引秦氏上鉤呢?”

    秦解語一愣,這才發現旁邊還坐了個人。

    段芸心一如既往地溫柔,目光平靜地看著她道:“你吃這一虧,就當是個教訓吧。”

    被她這話一提,梅照雪像是突然想起來了:“說的也是,就算其他罪名不論,薑氏還私自出府了。要不是她鬼鬼祟祟的,秦氏也不至於那麼衝動。”

    “對!”沒心思問段氏怎麼會在這裡,秦解語連忙贊同:“就算別的罪都推到了我頭上,那她也是沒問您要腰牌就偷溜出府,壞了規矩。您都不用稟明相爺,直接就能將她處置了!”

    梅照雪點頭,想了一會兒,看著段芸心笑道:“有段娘子相助,倒是讓我安心不少。”

    段芸心微微頷首,臉上波瀾不起。下頭跪著的秦解語卻是愣了愣:“相助?”

    難不成段娘子投誠夫人了?可先前不是還各自為營嗎?

    “姜娘子有多厲害,今日咱們都見識過了。”段芸心一笑,看著滿臉疑惑的秦解語道:“我與夫人要是不互幫互助,這院子裡哪還有我們的立足之地?”

    聽著好像挺有道理的,但是秦解語心裡難免不太舒服。以前都是自己陪在夫人身邊的,現在她剛被貶,夫人就找好替代她的人了。

    梅照雪自然明白她的心思,起身就親手將她拉起來:“現在姜氏與顧氏沆瀣一氣,你又被貶。若不依靠段娘子,咱們的日子都不好過。你放心,就算是當暖帳,只要有我們在,這府裡也不會有人敢欺負你。”

    “多謝夫人。”悶悶不樂地應了,秦解語也沒別的辦法,只能順從。

    桃花正在吃點心,門外就又有人叫喚了:“姜娘子,夫人請您去一趟淩寒院。”

    這反應夠快的啊,桃花挑眉,抹了嘴帶了東西就趕過去。

    段氏秦氏都在,旁邊還有個多嘴多舌的柳香君,她看了梅照雪不太好看的臉色一眼,進去就行禮:“妾身給夫人請安。”

    “你若當真把我這個夫人放在眼裡,不請安我也是高興的。”梅照雪抿唇,眉頭微皺:“姜氏,你可知錯?”

    無辜地眨眨眼,桃花抬頭看她:“妾身何錯之有?”

    “你今日是出府了吧?”梅照雪道:“而且沒問我拿腰牌。”

    桃花一頓,猶豫了一會兒才問:“夫人有什麼證據證明妾身出府了?”

    “……”梅照雪沈默,她總不能說是有人跟蹤她看見的吧?畢竟她們回來的時候,薑氏可是在府裡的。

    “連這個也要證據,姜娘子可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柳香君嘖嘖道:“你這麼顯眼的人,有人看見是很正常的事。”

    “那誰看見了,總得跟妾身講個明白吧?”桃花扁嘴:“各位姐姐好歹也比我先進府,沒道理這樣欺負新來的人的,話不說清楚,也不找人對峙,就要定妾身的罪?”

    眾人都沈默,段芸心卻是輕聲開口了:“娘子既然對證據這樣執著,那就傳個人證上來吧。”

    說罷,旁邊的丫鬟就退下去,帶了個人進來。

    “主子!”西樓一進來就在她身後跪下了,頭埋得低低的,一點也不敢抬:“奴婢對不起主子,看見的一些東西,實在不能不說。”

    果然是她啊,桃花點頭:“你是我院子裡的丫鬟,你說看見了什麼,自然是有些可信度的。今日大家都在,你不如就一次說個明白。”

    西樓抿唇,眼珠子直轉。她可是想往上爬的丫鬟,心思也不少,要這樣當面說自家主子多少罪名,她是肯定不會做的。以後抬頭不見低頭見,至少也要給自己留條活路。

    於是她便只道:“奴婢今日看見主子出門了,還戴了斗篷,從側門走的。”土休諷亡。

    “這下你還有什麼話說?”秦解語忍不住道:“你要的證據確鑿,這也是證據確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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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9 16:14:16


    屋子裡一陣安靜,秦解語瞪大眼,不敢置信地拿過來展開一看——

    真的是借條。

    “這怎麼可能!”低喊了一聲,她仔細看了看上頭債主的名字。

    秦解語。

    倒吸了一口涼氣,她瞪眼看向姜桃花:“你動了什麼手腳?!”

    桃花聳肩:“事已至此,娘子還要含血噴人?夥計都說未曾見過我了,借條在你身上,也是你的名字。玉也在你手上。你人還被抓著和徐先生共處一室。這麼多證據加起來,你還想往我身上推?”

    “……”秦解語咬牙,慌忙轉頭看著沈在野道:“這其中一定有問題,說不定那夥計被姜娘子收買了!”

    沈在野臉色黑沈,目光掃向那夥計,嚇得夥計連連磕頭:“小的怎麼敢收錢亂說話?小的以身家性命擔保,方才所說完全是實話,小的家就在國都邊兒上,若是查出小的胡言,相爺隨時去找小的便是!”

    言辭懇切,表情真誠,一看就知道這夥計沒撒謊。

    梅照雪閉了閉眼,輕聲道:“把人送出去吧,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爺自有論斷。留外人在這兒也不像話。”

    “是。”湛盧領命,伸手就將夥計拎了出去。

    院子裡安靜下來。沈在野目光森冷地看著秦解語,後者滿頭是汗,百口莫辯,最後竟然直接哭了出來:“妾身當真是冤枉的!”

    “證據確鑿。你再詭辯也是無用。”他冷聲道:“現在交代一番,你與那門客,到底都做了些什麼勾當?”

    “我……”氣得眼淚直掉,秦解語打著哆嗦看著姜桃花:“與他有什麼見不得勾當的,分明另有其人,爺讓我怎麼說?”

    桃花已經施施然站起來了,聽著這話,微微一笑,低頭看著她道:“方才就有個問題想問了。現在既然真相大白,我也想聽娘子具體說說——你總提從某處得到消息,說我做了越矩之事。那敢問娘子,這個某處是哪兒?”土休邊亡。

    被她這一提點,眾人也好像紛紛明白了過來。顧懷柔拍了拍手道:“對啊,什麼半夜私通,互換定情信物,這些秦娘子是從哪兒得知的?恐怕只有爭春的人才知道吧?”

    秦解語皺眉,也沒細想。張口就道:“自然是聽人說的,若是說出來了,姜娘子還不找人報復?那就寒了這些敢說真話之人的心了。”

    “哦?”桃花失笑:“也就是說,娘子並非親眼目睹,卻要強行給我安罪名?”

    “這本來就是事實!”

    輕輕一笑,桃花看了她手裡的玉佩一眼:“這才是事實。”

    “……”秦解語眼睛都瞪圓了,氣得抽噎不止,卻毫無辦法。

    好個姜桃花啊,這一步步的都是提前算計好的,就要在今日釘死她!真是心機深沈,歹毒心腸!

    心裡直罵,秦解語也就忘了是自己一開始想捕風捉影陷害桃花的了。她的計畫可不比姜桃花這個溫柔多少,只是她失敗了。桃花成功了,所以惡毒的變成了姜桃花。

    女人之間的戰爭,從來是沒個對錯的,各有立場罷了。

    桃花不再看她,轉頭看向一直在看好戲的沈在野,笑著問:“爺是不是該貶人了?證據既然都一目了然,那秦娘子認與不認都該沒什麼關係。不過府裡規矩森嚴,想必他們也沒能做什麼特別離譜的事情,尚還能繼續留在府中。爺的頭上,也不算太綠。”

    抿了抿唇,沈在野斜她一眼,然後道:“事已至此,就貶秦氏為暖帳,搬出海棠,去下人房裡住吧。月錢隨減,平時就幫夫人做事即可。”

    心裡一千個不甘願一萬個不甘心,但眼下大局已定,實在是沒什麼辦法了。秦解語咬牙,只能硬著腰背給沈在野磕頭:“妾身……多謝爺寬恕!”

    “家醜不可外揚。”歎了口氣,沈在野道:“門客我會處理的,他畢竟還有用,要繼續留在這裡。你二人以後斷絕關係,莫要再越雷池半步便是。”

    “……是。”

    眾人唏噓,本想來看姜桃花的好戲,沒想到最後罪名竟然是秦解語來擔,而且合情合理,證據確鑿,連梅照雪都沒能幫著說上什麼話。

    出臨武院的時候,顧懷柔低聲在桃花身邊道:“我真是沒想到,娘子能有這麼厲害。秦氏在府上囂張已久,從來沒人能治得了她的。”

    “不是我厲害。”桃花抿唇,臉上不見多少喜色,反而是跟其他人一樣擔憂又驚歎:“我也沒想到這次出來的會是秦娘子。”

    什麼?!顧懷柔瞪眼,步子都停了下來,拉著她小聲道:“您怎麼會不知道?”

    “這你要問問院子裡的某位娘子了。”桃花抬眼,看著前頭圍在夫人身邊的段芸心。

    她正側著頭小聲同梅照雪說話,臉色看起來很平靜,眼神依舊很溫柔。像是察覺到後頭的目光,段娘子頓了頓,還回頭朝她一笑。

    顧懷柔怔愣地看著,小聲呢喃:“不會吧,你當真懷疑段娘子?”

    “不是懷疑,十有八九就是她了。”桃花嘴裡小聲說著,還回了前頭的人一笑:“我是想釣她的,畢竟秦氏那種不用腦子的人,沒可能對我造成多大的威脅,上次一箭四雕的人也沒可能是她。所以這次的坑,我是為段氏準備的。只是不知道背後發生了什麼,出來的還是秦氏這個傻子。”

    顧懷柔一頭霧水,越聽越糊塗。這事怎麼會是姜娘子挖的坑?她還以為她只是反敗為勝而已,結果這一聽,反而什麼都不明白了。

    “你回去歇著吧,最近府裡有大風大浪,站得遠才不會濕了鞋。”到了岔路口,桃花與顧懷柔作別,認真地對她道:“在這個時候,過得寧靜才是福氣。”

    “……我明白了,多謝娘子。”

    桃花頷首,轉頭就帶著青苔繼續回爭春。

    “主子,那套衣裳奴婢已經拿去扔了。”青苔小聲道:“幸好您回來換了衣裳,那夥計才沒認出您來。”

    這是一個原因,還有一個原因是她略施攝魂之術,讓他不記得自己的眉眼,只能靠衣裳辨人。

    桃花微笑,今兒她是福星高照,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連把借條塞進秦解語的袖子的機會都是秦解語自己送上門來的。

    怎麼說呢?她料到了開頭和結局,卻沒料到秦解語真的這麼蠢。這些年想必也是緊依梅照雪而活的,不然憑她這個腦子,一早就該玩完了。

    不知道西樓去報信的地方是不是海棠,但後續她算是都猜對了的。知道她與徐燕歸有約,又是不經夫人同意。私自出府,背後那人會按捺不住找她麻煩。她給人這個機會,定情信物放好,酒樓廂房訂好,只要有人想動手,那就必定掉坑無疑。

    不過秦解語掉得實在是毫不猶豫,竟然完全按照她想的去做,連玉佩都拿在了手裡,她不遭殃誰遭殃?

    歎息搖頭,桃花跨進了爭春,沒一會兒就聽說沈在野帶著徐燕歸出門了。

    就算是心腹,惹出這種事情來,多半也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桃花笑眯眯地拍手,死色狼,活該!

    被沈在野丟到馬車裡,徐燕歸還是一臉茫然:“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這難道不該我問你?”沈在野冷笑:“上次割那一刀是不是不夠疼?”

    嘴角一抽。徐燕歸坐直了身子看著他,無辜地道:“我只是跟薑氏一起吃個飯,也沒做越矩的事,你就不能大度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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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9 16:13:41


    聽見最後四個字。沈在野眉心一跳,看了桃花一眼。

    “人都有一張嘴,愛怎麼說就可以怎麼說。”沒注意他的眼神,桃花笑盈盈地道:“玉佩在秦娘子手裡,娘子卻說是我的,這話不覺得可笑嗎?”

    “你……”秦解語錯愕,低頭看著自己手裡的東西,一時竟也找不到什麼話來反駁。

    對啊,她為什麼會把這玉佩拿在手裡的?早知道就放在錢莊。等爺一起去看了啊!

    眾人都看向她,見她一臉慌張,心下也就難免更加相信姜桃花的話。旁邊的梅照雪終於是看不下去了,輕聲道:“這玉佩既然是從錢莊裡取出來的,那總有個憑證。錢莊裡的夥計也該認得是誰去存的東西,把人叫過來問問不就好了?”

    桃花點頭,十分贊同地道:“這個主意好,妾身問心無愧,隨意怎麼查都可以。”

    秦解語本來也該是問心無愧的,但一看姜桃花竟然半點不慌張,就感覺自己可能是掉進什麼坑裡了,忍不住就有些遲疑。

    這遲疑看在眾人眼裡就變成了心虛,顧懷柔輕笑道:“姜娘子都不怕。秦娘子又怕什麼呢?要是您當真無辜,還有誰能害您不成?”

    “那誰知道呢?”秦解語皺眉側頭,看著姜桃花道:“有些人心思深沈著呢,真要害人,我也躲不過。”

    “有證據不讓查,非說人心思深沈要害你。”姜桃花歎息:“在秦娘子看來,爺就該平白無故定了我的罪,才算是公正?”

    秦解語抿唇:“本就該如此。”

    這話聽得梅照雪都捂了捂額頭,沈在野更是冷哼一聲,側頭對湛盧道:“去貫通錢莊問問,把知道事的夥計帶過來。”

    “是。”湛盧應聲而去。

    秦解語不悅地道:“瞧薑氏這胸有成竹的樣子,定然是一早做了手腳了,爺查也沒用。”

    “秦娘子今兒倒是教會我不少脫罪的法子。”桃花微微一笑,看著她道:“以後但凡犯了錯,我只用說是被人陷害,不管什麼證據擺在面前,都說是別人栽贓。這樣一來,我殺人都沒有罪啦,真好。”

    “你!”被她這話氣得臉都紅了,秦解語忍不住伸手拉了桃花的手腕,頗為惱恨地道:“你別太囂張了,爺不會一直縱容你的!”

    “這話該我來說。”桃花勾了勾唇角,反手也抓著她的袖子,眯著眼睛道:“背後害人害多了,可是要遭報應的。爺不瞎,不是看不見,只是念在往昔情誼的份上沒追究,娘子可別當真覺得自己無債一身輕。”

    秦解語錯愕,對上姜桃花的眸子,突然就明白了她說的是什麼事情。

    她進府這麼晚,怎麼會知道以前的事的?那事連顧懷柔都不是很清楚啊。

    這吵鬧聲有些大,地上躺著的徐燕歸都被吵醒了,茫然地睜開眼看著四周:“這是哪兒啊?”

    沈在野看夠了戲,斜他一眼,二話不說就喊了人上來:“把他關去柴房,等候處置。”

    “是!”護院上來,一左一右就將徐燕歸給架了起來。出了臨武院,徐燕歸才反應過來,看著身邊的人問:“發生什麼事了?”

    護院不語,麻利地將他鎖進了柴房。

    “爺!”秦解語皺眉:“您怎麼不問問徐先生他今日要去見的到底是誰?怎麼就直接把他關起來了?”

    “這有什麼好問的。”垂眸喝茶,沈在野聲音冰冷:“他既然是你們其中一人的姘頭,自然是要護著人不說真話的,聽來也沒意思。”

    眼眸微亮,桃花笑眯眯地看著他:“爺實在睿智。”

    “用不著誇我。”沈在野抬眼,掃了掃面前這兩人:“今日這事,事關相府聲譽和我的顏面,不管最後查出來是誰,我都不會輕饒。”

    “爺打算怎麼處置?”梅照雪皺眉問了一句。

    “府裡最近讓我動筆想休掉的人可是有點多。”沈在野抿唇:“這回就不休了,直接貶為暖帳,在院子裡繼續呆著吧。”

    暖帳!眾人心裡都是一驚,各自低頭不語。暖帳在相府的地位跟丫鬟沒什麼兩樣,甚至還更被人瞧不起,因為是爺的人了卻沒個正經主子的名分,一般都是家世極低的人才會被給個暖帳的名頭。

    跪著的這兩人可都是娘子啊!府裡僅次於夫人的人,出身尊貴,家世顯赫。要是被降為暖帳,那還不如被休了來得痛快!土休以亡。

    秦解語有點慌張,姜桃花卻是依舊面不改色:“真金不怕火煉,沒做虧心事也不怕鬼敲門。只要爺查出真相,那被貶的人一定不是妾身。”

    要是說一開始眾人對姜桃花是有八分懷疑,那這話一出,懷疑便只剩了兩分。反觀秦解語,剛開始還是理直氣壯的樣子,現在卻已經是冷汗直流了。

    所以說人啊,輸什麼先別輸氣勢,氣勢輸了,那這局就已經輸了一半了。

    沈在野點頭,落在秦解語身上的目光也更加冷冽了。秦解語是百口莫辯,焦急地看了梅照雪好幾眼。

    然而,梅照雪沒看她了,也不再給任何的指示,反而與旁邊的段娘子聊了起來。

    這是什麼意思?秦解語很不明白,茫然失措地跪著,感覺時間一點點過去,腿都要沒了知覺。

    “爺。”兩刻鐘之後,湛盧帶著夥計回來了。

    沈在野抬頭,就見錢莊夥計哆哆嗦嗦地跪在一邊,直朝他磕頭:“拜見相爺,拜見相爺!”

    “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他輕聲問了一句。

    夥計嚇得腿都在抖:“小的知道。”

    “那就莫要張口胡言,我問什麼,你就老實答什麼。”

    “是!”

    沈在野抬手,指了指姜桃花和秦解語:“這兩位夫人你可見過?”

    夥計飛快地掃了一眼,也不敢細看,有些遲疑地道:“錢莊每日來的夫人不少,相爺真想讓小的查看,不如就讓兩位夫人戴上面紗。”

    “好。”沈在野頷首,姜桃花很自然地就取了面紗出來,秦解語停頓片刻,也跟著戴上。

    夥計這才敢抬眼打量,看了一會兒指著秦解語道:“這位夫人我是見過的,可旁邊這位…應該沒見過。”

    他就算不記得臉,也該記得衣裳。

    桃花輕笑一聲,扯了扯自己的裙子,看向秦解語:“娘子現在還有什麼話說?”

    秦解語氣急,捏了鴛鴦佩出來道:“他當然見過我,我去拿這玉佩的時候也去了貫通錢莊!”

    只是,為什麼會不記得姜桃花呢?難不成被她收買了?

    “啊,這個玉佩小的記得的。”一看鴛鴦佩,夥計連忙從身上找了借條出來:“這東西是一位夫人放在我們錢莊的,打了借條,一式兩份,另一份應該在那位夫人身上。”

    這一聽,秦解語可算松了口氣:“好,那就搜身,借條找出來,她就不能抵賴了!”

    沈在野接過湛盧傳上來的借條,打開仔細看了看,微微抿唇:“解語,你確定還要搜身?”

    “要啊,當然要!”秦解語皺眉:“搜出借條她就不能再抵賴了!”

    “好。”點點頭,沈在野起身,走到她們面前道:“那就我親自來搜吧。”

    桃花微笑,很是自然地就朝他張開雙臂。沈在野睨她一眼,伸手將她的衣裳袋子找了個遍。除了碎銀子,別的什麼也沒有。

    輪到秦解語的時候,他一伸手,就在她的袖袋裡扯出了張紙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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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9 16:13:03


    什麼是餌,什麼是鉤,誰又是會被釣上來的魚,她沒那個能力去細細分析,還是好好跟著自家主子吧。

    桃花說的幸好,是幸好自己多留了個心眼,也幸好有徐燕歸這倒楣玩意兒送上門,兩邊都不想讓她好過,那就活該被她耍這一場,兩敗俱傷,反正這一局她穩賺不賠,別人的生死,可不關她什麼事。

    秦解語拿了鴛鴦佩就信心十足地往飄香樓上去了,有這把柄在手裡,她就能定姜桃花的罪。到時候她就是自己砧板上的魚肉,想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了。

    然而,飄香樓的掌櫃竟然敢攔著她。

    “上頭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嗎?”秦解語冷笑:“上門的都是生意,我要上去用膳,你攔著幹什麼?”

    消息已經傳回府了,她得先進去把人給抓著,免得溜了。

    掌櫃的一臉為難,磨磨唧唧地直到門口的夥計打了手勢,才讓開身,放秦解語上去。

    瞪了這掌櫃的兩眼,秦解語提著裙子就推開了天字一號房的門。

    徐燕歸正趴在桌上,好像是睡著了。秦解語一愣,連忙四處看了看,又去內室裡翻找了一番。

    姜桃花呢?

    瞪眼看著身後的人,那人小聲道:“奴才一直在樓梯口守著,沒見人下來。”

    “肯定還在這裡,你去隔壁找!”

    “是。”

    下人都退出去了,秦解語皺眉看著桌上的徐燕歸,忍不住走過去,想探探他的鼻息。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梅照雪引著沈在野等人上了樓,邊走還邊小聲道:“消息屬實,妾身也不知道是哪個院子裡的人會這麼大膽,為了避免誤會,還是爺親眼看看為好。”

    話落音,眾人踏上最後一級臺階,轉頭就能看見天字一號房裡頭的場景。

    秦解語還沒反應過來,手指依舊放在徐燕歸的鼻息間。沈在野挑眉,從他這個角落看過去,秦氏與徐燕歸靠得很近,而且,那屋子裡就他們兩個人。

    梅照雪愣住了,張了張嘴,卻把驚愕都咽了回去,只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皺眉道:“竟然會是秦氏。”

    臉色一沈,沈在野跨進那屋子裡,皺眉看著秦解語,半晌才問:“我平日對你不好嗎?”

    秦解語一臉茫然,半晌才反應過來相爺是誤會了,連忙解釋:“不是您看到的這樣,妾身是過來抓人的。”

    “抓誰?”

    “抓……”剛想吐出姜桃花的名字,卻看見了旁邊梅氏緊皺的眉。秦解語抿唇,改口道:“自然是抓奸了,聽人說相府有人紅杏不耐春,妾身便帶人來看看。”

    “這倒是有意思。”沈在野冷笑:“你抓奸,這屋子裡卻只有你與一個男人。”

    “爺!妾身來的時候就只有他,這與妾身沒有關係啊!”秦解語慌了,連忙過去拉著沈在野的手道:“這人昏迷在這兒了,另一個人不見了,妾身方才只是想看看他是死是活,所以……”

    顧懷柔掃了桌上的人一眼,抿唇道:“秦娘子這話顯然沒什麼說服力,咱們也別在外頭丟人了,都帶回去問吧。你們不要臉,爺還要呢。”

    這話放在平時,秦解語肯定是要跟她吵起來的,但眼下情況對自己相當不利,她也不知道怎麼就讓爺誤會了,自然是一心先想著怎麼解釋清楚,根本顧不上其他的。

    看夫人的眼色,姜桃花的名字是不能提的,畢竟沒有抓她個正著,手裡證據也不足,空口白舌的叫汙蔑,指不定就被那小蹄子反咬一口呢。但是,若是不提她,爺當真誤會要出牆的人是自己怎麼辦啊?

    眾人紛紛打道回府,掌櫃的也沒認出來他們是誰,送走之後,抱著桃花給的銀子就是一陣樂呵。

    路上的時候秦解語很想找機會問問梅照雪這情況該怎麼辦,但是爺不知道怎麼了,竟然要與梅氏同乘,她無奈之下,只能一直跟顧懷柔在一起。

    回到相府,臨武院的門大開,院子裡的娘子侍衣都來了,下人們倒是統統被關在了外頭。

    秦解語跪在沈在野面前,旁邊還躺了個昏迷不醒的徐燕歸。

    沈在野是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本來隱隱覺得有可能是桃花出了問題,但過去一看,卻是秦解語。

    “我親眼目睹的事,你還有什麼好說?”

    秦氏皺眉,抬頭道:“妾身有好多話想說,今日之事,妾身是被人陷害的!”

    “哦?”沈在野目光深沈:“誰陷害你,怎麼陷害你的,你倒是說來聽聽。”

    深吸一口氣,秦解語捏著手道:“妾身……無意中得知府上某位娘子及閘客暗中來往不少,更是有半夜幽會、互贈定情信物之舉,不想爺蒙羞,又苦於沒有證據,所以一直未曾吭聲。直到今天,有娘子出府及閘客私會,收到這消息,妾身立馬就去抓奸了,想著要是讓別人去,以那人的狡猾程度,肯定會金蟬脫殼。不想卻中了陷阱……”

    “秦娘子這話不如說得清楚明白些。”顧懷柔笑道:“哪位娘子及閘客有染,又是半夜幽會,又是收定情信物,還出門私會的啊?”

    抬頭看了姜桃花一眼,秦解語冷著聲音道:“說的是誰,誰心裡清楚。”

    “秦娘子,您說這句話的時候別瞪我,我可以當做什麼都沒發生。”桃花笑了笑,眼神裡明顯有不悅:“可瞧著我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您別的不會,最會的就是含血噴人了吧?捕風捉影的事情鬧得全府上下沸沸揚揚。念著您先進府,資歷比我老,所以我不計較,但不代表我好欺負,能一直忍這一波又一波的髒水!”

    該硬氣就得硬氣,這話說得是又怒又理直氣壯,聽得秦解語反而有點心虛了:“誰…誰潑你髒水了?”

    “這還用說?”起身跪在她旁邊,桃花扁嘴看向沈在野:“妾身今兒也要求爺做主,妾身實在是委屈啊!”

    看了她兩眼,沈在野眼眸微深:“你有什麼委屈的?”

    “凡事講個證據,秦娘子卻一上來就汙蔑妾身私通門客,這不委屈嗎!”

    眉毛一耷,眼睛一瞪,姜桃花這表情敢認天下第二委屈,沒人敢認第一。

    沈在野看得暗笑,臉上卻是依舊嚴肅:“既然秦娘子指你有不軌之舉,你又說秦娘子汙蔑。那你們誰拿出證據,我便信誰。”

    這話聽起來是萬分公正的,沒有要偏私誰的意思,所以秦解語一時也無法反駁。但桃花卻是反應極快,抬頭就道:“方才妾身就想說了,爺難道沒注意到,秦娘子手裡捏著個東西嗎?”

    眾人一愣,都看向秦解語的手,秦氏自己都忘記這回事了,被桃花一提醒,才想起手裡還捏著個鴛鴦佩。

    “對啊,爺!這就是薑氏出牆的證據!”看了看那鴛鴦佩,秦解語連忙道:“這是薑氏的東西!另一半定然在徐先生身上,爺讓人一搜便知!”

    沈在野挑眉,看了桃花一眼,後者面無懼色。微笑道:“先不論這玉佩到底是誰的,爺還是讓人把另一半找出來吧。”

    “好。”側頭看了一眼湛盧,湛盧立馬就上去搜徐燕歸的身了。沈在野一臉嫌棄地看著地上那人,微微抿唇。

    看來吃一次虧。他根本就不長記性啊。這次的虧,怕是要比上次大得多了。

    湛盧很快將另一半鴛鴦佩找了出來,秦氏瞧著,臉上不禁浮現出得意之色,揚起下巴看了桃花一眼,轉頭對沈在野道:“妾身今日出門,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這玉佩,因為有人說薑氏怕姦情敗露,所以將玉佩存在了貫通錢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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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9 16:12:21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桃花道:“在爭春裡只有你一個主屋丫鬟,其他的人不管怎麼都只是粗使,有了異心也是尋常。”

    這樣一說也有道理。青苔抿唇:“那要不等回去的時候,您提拔兩個人進主屋?”

    “我信不過她們。”桃花搖頭:“放在外頭,只要有不對勁,我都能清楚地看見是誰,像這次一樣快速地抓出來。但是在內屋就不一定了,除非是跟你一樣忠心,否則我不會為了留住她們而放下戒備。”

    青苔一聽,萬分感動地道:“能得主子如此信任,奴婢真是死而無憾!”

    桃花微笑,心想以青苔這腦子,想害她也是太困難了,所以她才這麼放心。不過這個事情說出來對青苔太殘忍,像她這樣善良的人,定然會選擇沈默的。

    貫通錢莊很快就到了,桃花把位置選在這裡也沒別的,因為她有事要在這兒辦,辦完看看大魚上鉤沒,若是上了,那就好滿載而歸。

    “這位夫人,存銀還是存物?”夥計笑著迎上來,躬身道:“裡頭請。”

    “我存物。”桃花拎了鴛鴦佩出來,隔著面巾沖那夥計一笑:“這物有點特殊,還請聽好我的吩咐。”

    夥計一愣,不經意對上面前這人的眼睛,下意識地驚歎出聲:“天仙……下凡啦?”

    桃花失笑,拎著裙擺就往存物間走。夥計連忙跟上去,拿了鑰匙就開了一個櫃門:“您要放什麼,替咱們錢莊寫個借條,簽個字即可。”

    “借條?”

    “夫人別奇怪,這是咱們錢莊的規矩。”夥計小聲解釋:“您存東西在這兒,就等於咱們錢莊向您借了這個東西,所以要打借條。一旦東西丟失,錢莊照價賠償。但相應的,您得按日子交錢,才能放這兒。”

    “好。”笑著點頭,桃花接過他遞來的借條看了看,微微思忖之後,讓青苔寫了個名字上去。

    “這東西也許很快有人會來取。”關上櫃門,桃花直接將鑰匙放在那夥計手裡,輕聲道:“若是個打扮貴氣的夫人來問,你就直言我存的東西在這兒。她要拿,你就讓她拿。若是不拿,你就繼續放著吧。”

    “是。”呆呆地應下,夥計認真地道:“一定會按照夫人的吩咐做的,您放心。”

    收好借條,桃花轉身就朝青苔使了眼色,後者不聲不響地跑去了存錢的地方,將一大疊銀票通過貫通,寄到趙國。

    其實這才是她問沈在野要牌子出來的真正原因,她在相府得的賞賜很多,又沒什麼用處,不如送回去給長玦,興許還能幫上他點忙。

    這個事兒自然是不能讓沈在野知道的,以免覺得她吃裡扒外。雖然她的確做的是吃裡扒外的事兒,但是這也得講個方式,最好能既讓相爺舒心,又讓自己開心。所以善意的謊言是少不了的。

    出貫通錢莊的時候,青苔眼尖,瞧著門口有幾個鬼鬼祟祟的人,當即想上前去抓住。誰料桃花跟知道她在想什麼一樣,動作比她還快,一把就將她扯了回來,不動聲色地往外走。

    時辰剛好是未時一刻,徐燕歸已經到了,正摸著肚子皺眉等著。

    “徐先生。”桃花遠遠地朝他頷首,指了指旁邊的飄香樓。徐燕歸一看見她,眉目立馬舒展,跟著她一起上樓,選了個廂房坐著。

    “還以為娘子不來了。”

    “怎麼會,答應要請客,定然要說話算話。”坐在窗邊,往下看就能看見貫通錢莊的門面。桃花微笑,抿著茶看著面前的人:“昨兒那玉佩是哪兒來的啊?真是好精緻,叫人愛不釋手。”

    “你喜歡?”徐燕歸長眉一挑,頗為高興地道:“另一半可是在我這裡,娘子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嬌羞地點頭,桃花抿了抿唇:“可惜我已經是相爺的人了,要辜負先生一番好意。”

    “我不在乎。”徐燕歸輕笑,看著她道:“只要娘子願意,在下願與娘子天涯海角,白頭到老。”

    瞧瞧,一般騙子嘴上功夫都厲害得很,有點腦子的人都能一眼看穿,也就能騙騙那些個以為世上只有愛情兩個字的傻姑娘了。

    不動聲色地朝窗外看了一眼,就看見方才門口那幾個古怪的人已經從錢莊裡出來了,一人往相府的方向跑,一人往飄香酒樓的方向來。

    動作還真是快呢。

    桃花垂眸,突然捂了捂自己的肚子,表情略微尷尬地道:“這倒是不巧了……我可能要暫且離開片刻,先生可能等等?”

    看她這表情,徐燕歸也能明白,人有三急嘛。不過在她起身離開之前。他還是眼含深情地道:“在下的話,還請娘子好生考慮,回來給我一個答覆。”

    “一定。”桃花頷首,舉起茶杯道:“與先生碰這一杯,就當立下誓約。即便以後不能相守,我也念先生這拳拳深情。”土叉餘圾。

    “好。”對上她勾人的眼睛,徐燕歸微微一頓,連忙低頭將茶一飲而盡,收斂住心神。

    真是了不得的厲害女人,媚骨天生嗎?

    放下茶杯,桃花一笑,轉身就帶著青苔下樓,尋了這酒家的後院,悄悄地溜了出去。

    她前腳離開,後腳就有人來飄香樓問掌櫃的:“可有一男一女在此用膳?”

    掌櫃的點頭,指了指樓上:“正在天字一號房裡呢。客官要找他們嗎?”

    那人想了想,擺了擺手,就在樓梯口守著,等人來。

    未時兩刻的時候。就有馬車在貫通錢莊的門口停下。錢莊的夥計正在招呼客人呢,抬眼就看見當真有衣著華貴的婦人進來了。

    “相府的人可來過這裡?”那婦人蒙著面紗問。

    夥計一愣,呆呆地搖頭:“小的不認識相府的人……”

    微微皺眉,婦人重新問:“那有沒有跟我差不多的打扮的女子來這兒放東西?”

    “有的有的。”想起桃花的吩咐,這夥計連忙把人引進存物庫,打開櫃門就將半枚鴛鴦佩取出來給她:“就是這個。”

    眼裡光芒暗閃,那婦人拿了東西就走。夥計“哎”了兩聲,卻也沒攔著,就看著這些人簇擁著那婦人離開了。

    應該是認識的人吧。存的人都說取走沒關係了,那他也不用管。不過一看見這位夫人的眼睛,他好像突然不記得來存東西的那位長什麼樣子了。

    皺著眉搖了搖頭,夥計回去繼續忙碌。

    姜桃花飛快地回到相府,剛從側門溜進去,就看見沈在野帶著梅照雪和顧懷柔等人,正往正門的方向走。

    梅照雪看起來在說什麼,但距離太遠了,只能隱隱聽見她的聲音。卻聽不清內容。

    “這是要去哪兒啊?”被桃花拉到旁邊躲著,青苔伸著腦袋打量,忍不住問了一句。

    桃花直拍胸口,沒看外頭也沒回答她的問題,嘴裡喃喃道:“幸好,真是幸好。”

    “幸好什麼?”青苔不解,低頭看著她。

    朝天翻了個白眼,桃花道:“你忘記咱們在釣魚了?”

    的確是忘記了,或者說她從來就沒懂過。揉了揉腦袋,青苔臉都皺了:“釣著誰了這是?”

    “誰想害你家主子,誰就會咬鉤。”理了理衣裳,桃花站直身子,微微一笑:“現在可以回去歇著了。等他們回來,才有一場好戲看呢。”

    青苔歎氣:“看樣子奴婢也不用花心思想了,等著結果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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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9 16:11:46



    看了她兩眼,沈在野道:“要信物不是不可以。”

    嘴角一抽,桃花瞬間明白了這位大爺的潛臺詞——要東西可以,等價交換。

    “爺有什麼吩咐哇?”拿人手短,她還是得一臉狗腿樣地問。

    “最近事務繁忙,我顧不上後院。”沈在野道:“再過兩日,也許會有新人來,你得替我多照顧。”

    啥?新人?桃花瞪眼:“誰這麼倒楣要進咱們後院了?”

    眼神一涼,沈在野伸手捏著她的下巴問:“你覺得在我相府的後院很倒楣?”

    還不夠倒楣嗎?一群女人都是豺狼虎豹,唯一的男人也不是什麼良善之輩,生活在相府後院,簡直跟掉火坑裡沒什麼兩樣!

    然而,雖然心裡是這樣想的,但是姜桃花嘴上還是乖乖巧巧地道:“妾身是說,一旦見過爺這樣英俊瀟灑的男人,又因為爺繁忙,不能長相廝守,真的也挺倒楣的。還不如一開始就不知道世間有爺這樣完美的男子存在。”

    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沈在野嫌棄地將她丟到一邊:“行了,東西拿去。”

    桃花就勢在軟榻上一滾,伸手就接住沈在野扔過來的玉佩,仔細看了看,上頭有他的字和相府的標識,應該是能當腰牌用的。

    “多謝爺!”心裡一喜,桃花麻利地就找了繩子系在自己脖子上,眼珠子滴溜溜地轉著,一看就是在想什麼主意。

    沈在野沒理她,這後院就這麼大,她也翻不出多大浪來。自己該說的都說了,也是時候回去繼續做事了。

    “晚上記得鎖好門。”臨走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回頭看著她道:“若是有什麼奇怪的人再過來,你不用理會。”

    “是。”笑眯眯地應了,桃花目送他出去,心滿意足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對外頭的青苔道:“明日出門,你準備一下。”

    青苔點頭,卻有些不解地問:“爺既然來了,怎麼不過夜?”

    “他忙事情呢。”

    微微皺眉,青苔忍不住小聲嘀咕:“既然那麼忙,過來一趟又是幹什麼?”

    “過來一趟也是忙事情。”桃花一語雙關地道:“不為別的。”

    青苔怔愣,很是不懂,但自家主子已經施施然關上了門,準備就寢了。

    因著府裡多了奇怪的人,爭春主屋的門窗緊閉,青苔還守在門口,以保證桃花的安全。

    然而,一更天的時候,桃花還是被人弄醒了。

    “叫醒你可真不容易。”手裡捏著根雞毛,徐燕歸笑眯眯地看著她:“怎麼睡得這麼沈?”

    “……”驚愕地看了一眼門口的方向,桃花皺眉:“你把我丫鬟怎麼了?”

    “大晚上的,女人家怎麼能在外頭站著?我讓她回房去睡覺了。”徐燕歸一笑,露出一排潔白的牙:“我是不是很憐香惜玉?”

    以青苔的功夫,竟然能被他擺平,那定然是有一個很不憐香惜玉的過程的。

    桃花深深地皺起眉,覺得這人在府裡,自己實在是太不安全了。萬一哪天他真動了不該動的心思,那自己豈不是要被他拖累?

    心裡正想著呢。就見面前這人突然掏出一對鴛鴦玉佩,遞給她其中一塊,笑道:“看見這東西的時候我就在想,你戴著肯定好看。”

    嘴角微抽,桃花接過來藉著月光瞧了瞧。的確是精緻非常的寶貝,這種東西一般人家可買不到,論雕工和玉種,都該是在宮裡的。

    “送我?”

    “是啊。”徐燕歸眨眨眼:“你不敢收?”

    當然不敢了,這還是個對佩,被人發現了,不得直接給她定個出牆的罪名?桃花抬眼看他,不經意地就在這人眼裡捕捉到一絲算計。

    想整她?微微挑眉,桃花順手就將玉佩揣下了:“既然是先生的一片好意,我怎麼能不收呢?禮尚往來,明日我正好可以出府,不如就請先生吃一頓大餐如何?”土叉盡巴。

    “娘子竟是如此知恩圖報之人。”徐燕歸咧嘴一笑:“好。幾時,在哪裡等?”

    “未時一刻,貫通錢莊。”桃花微微一笑:“那附近有個飄香酒家,我帶先生去。先生喜歡吃什麼就盡情吃,管飽。”

    “多謝娘子。”徐燕歸頷首,滿意地起身,開了窗戶就消失在了外頭。

    打了個呵欠,桃花眼裡泛著月光,看了窗戶一會兒,起身去將它重新鎖上。

    徐燕歸,說是府上新來的門客,但其實怕一早就是沈在野的心腹。只是在暗中替他做些什麼見不得光的事情,所以一直不曾露面。這個人,嘴上說的都是甜言蜜語,眼裡卻沒什麼善意,而且看起來,好像很不想讓她好過。

    她可真是冤枉,什麼壞事都沒做,就被好些人當成了眼中釘。

    歎息一聲,桃花捏了捏那鴛鴦佩。想了想就躺回去繼續睡。

    第二天一大早,青苔在梳粧檯前給她梳頭發,眼睛一瞥就看見了臺上的玉佩,好奇地拿起來看了看:“這是什麼時候有的?爺好像沒賞過啊。”

    屋子裡還有清雨和西樓兩個粗使丫鬟在收拾床鋪,桃花驚慌地看了她們一眼,連忙將玉佩收起來,小聲道:“你就當沒看見。”

    微微一愣,青苔回頭,正好對上西樓的眼睛,反應過來有外人在,才低頭道:“奴婢明白了。”

    主僕二人鬼鬼祟祟的,西樓都看在眼裡,她是個聰明的丫鬟。不會甘心一輩子都在外院當粗使。手裡的籌碼要足夠多,才能爬去別的地方。於是她有意無意地靠近姜桃花,就聽見她小聲對青苔道:

    “未時一刻,我們去貫通錢莊放東西,這東西是個禍害,不能留在府裡。”

    雖然聽不懂自家主子在說什麼,但是青苔還是下意識地點了點頭,然後繼續給她整理髮髻。西樓瞧著,不聲不響地退出主屋,等到午時用膳的時候,便飛快地去了守雲。

    桃花都瞧在眼裡,也沒讓青苔攔著,過了午時就偷偷摸摸地從側門出了府。

    “咱們不是有爺給的權杖嗎?”青苔小聲問:“您還這樣緊張幹什麼?”

    跟做賊似的四處打量,桃花披著斗篷溜出了側門才道:“自然是緊張給別人看的。”

    “給誰?”

    “暗中不露面的人啊。”桃花輕笑,與她一起上了外頭的馬車,再睨著她道:“你傻不傻?真以為最近府裡的閒言碎語都是憑空冒出來的?爭春裡明顯有內鬼。”

    微微一愣,青苔立馬反應了過來:“西樓?奴婢一早覺得這丫頭有些古怪,上次半夜還在您的房間外頭發現她,像是在偷聽似的。”

    “什麼時候?”桃花皺眉。

    “就前天院子裡發現腳印的時候。”青苔道:“還是奴婢問她在做什麼,她就說院子裡好像有男人來過,奴婢太驚訝了,也就忘記追究她當時到底在做什麼了。”

    點點頭,桃花道:“那就多半是她了,除了你與她,也沒人知道我院子裡來了人。”

    一拍大腿,青苔憤怒地道:“她還答應了奴婢絕對不會說出去的,結果一轉眼竟然就出賣了您!既然知道了,咱們還猶豫什麼啊,回去把她抓出來處置了吧!”

    “你急什麼?”桃花失笑:“小魚才碰了碰鉤,哪能馬上收線呢?”

    微微一愣,青苔不解地問:“她背後還有人?不可能啊,相府裡規矩嚴明,她以前是沒在任何一個院子裡呆過的,怎麼會幫著別人來害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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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9 16:11:07


    翻了個白眼,桃花笑盈盈地道:“爺不來後院,有幾個姐妹精神能好啊?”

    “也是,爺不來後院,到處都是空蕩蕩的。”秦解語掩唇,看著她道:“可是空也就空了,切莫做些越矩之事填補空虛才好。”

    眾人一陣唏噓,桃花看了秦解語一眼:“娘子何出此言?”

    “有些話也不能說太明白了,丟的是咱們爺的面子。”秦解語道:“但既然進了相府,還望姜娘子多守著點規矩。以前發生的事情,就都忘了吧。”

    流言不可怕,可怕的就是這種半真半假語句曖昧的栽贓,還不好跟她爭辯。

    桃花聳肩,坦然地道:“雖然不知道秦娘子說的是什麼意思,不過我一直沒做過越矩之事。做人也該有點腦子,不要人云亦云,聽風就是雨。”

    “你說誰沒腦子?”秦解語皺眉。

    “大早上的過來吵,你們不累,我聽著都累。”梅照雪終於開口了,看了秦解語一眼,又看向桃花:“有話說話,別夾槍帶棒的。”

    “是。”桃花頷首,抬頭的時候掃了這屋子裡一眼,目光幽深。

    她其實是很不喜歡被動的,若是剛來相府人生地不熟的時候也就罷了,被人耍吃了虧就當學規矩。可現在她基本將這院子裡的人摸了個透,那就沒道理要受這些暗刀暗槍的了。

    目光落在一邊安靜如畫的段芸心身上,桃花笑了笑:“咱們都該跟段娘子學學,靜下心來好好過日子。總是吵也的確沒意思。”

    能動手就儘量別動嘴。

    段芸心一愣,抬眼看了看她:“姜娘子這樣說,倒是讓我慚愧了。”

    “這話說得沒錯。”梅照雪歎息道:“你們要是都像段氏這樣溫柔嫺靜,我不知道要省多少心。”

    秦氏輕哼,低著頭扯弄手絹。桃花一笑,端了茶起來輕抿。

    早會沒一會兒就散了,段芸心起身,剛走出淩寒院,就聽得背後響起姜桃花的聲音:“段娘子留步。”

    回頭看了看,段芸心微微一笑:“姜娘子有話說?”

    “我想跟娘子道個歉。”一臉誠懇地看著她,桃花道:“上次娘子說貴妃娘娘喜歡苦茶,我心下懷疑,也就沒信你。結果倒是辜負了娘子一片好意,貴妃娘娘的確是喜歡苦茶。”

    “娘子有防人之心是好事。”眼神柔和下來,段芸心溫和地笑道:“只是這院子裡也是有真情實意,不會害人的人在的。”

    “是。這回我算是明白了。”桃花點頭:“以後不會再冤枉好人了。”

    眼神微動,段芸心抬頭看了看四周,伸手將她拉到一邊道:“娘子若是信得過我,那我就再提醒您一句吧。小心秦娘子。”

    “嗯?”桃花眼裡都是茫然:“秦娘子雖然愛與我吵嘴,但也沒真做什麼可怕的事,怎麼人人都叫我要小心她?”

    “娘子進府的時候,沒遇見教規矩的徐嬤嬤嗎?”段芸心掩唇:“在秦娘子之後進府的人,只要是跟她學規矩的,都知道要小心秦娘子。”

    微微一愣,桃花仔細想了想,好像的確是有那麼個嬤嬤,在教完她規矩之後說了“小心秦娘子”。不過秦娘子也就是嘴巴不饒人罷了。在這院子裡顯得霸道了些,也不至於讓人退避三舍。

    “她做過什麼讓人不得不小心她的事嗎?”桃花問。

    段芸心抿唇,猶豫了一會兒才道:“這事只有少數人知道,你聽了也別四處聲張……咱們相府裡以前死過一個暖帳,那暖帳是剛得寵,爺正想把她升做侍衣,結果就莫名其妙死在了海棠裡頭。秦娘子說她是舊疾復發,突然暴斃,但……這也只能糊弄糊弄外人。”

    桃花咋舌。瞪眼看她:“爺也沒追究嗎?”

    “當時海棠正是盛寵,死的人身份也不是多貴重,再加上秦家的人將所有後事都料理好了,爺也就沒怎麼追究了。”段芸心輕聲歎息:“若是放在現在,秦娘子已經不得寵了,那說不定人命不會這樣賤如草芥。”

    言下之意,若是有人肯牽頭翻舊賬,那定能讓秦氏栽個跟頭。

    桃花一臉恐懼,裝作沒聽懂她言下之意,縮了縮肩膀道:“那倒是我莽撞了,原以為秦娘子只是嘴上功夫厲害,沒想到當真是心狠手辣。多謝娘子提點,以後我定當多小心。”

    段芸心抿唇。看了她兩眼:“私以為娘子善良,許能為那冤死的暖帳平反一二呢,沒想到娘子竟然這樣害怕。”

    “慚愧慚愧。”桃花含笑低頭:“我向來是貪生怕死之人,鮮少有同情心氾濫的時候。段娘子家世不低,在這院子裡可比我有底氣多了。既然同情那無辜的暖帳,為何不親手替她翻案呢?”

    段芸心一頓,微笑道:“娘子說笑了,我既不得爺盛寵,又不及秦氏家世高,哪來的底氣做這事?”

    “娘子無能為力,妾身亦然。既然如此,那就各人自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吧。”桃花頗為無奈地道:“時候不早,我也該回去繡花了,就此別過。”

    說完,行了個平禮,帶著青苔就回爭春。

    段芸心愣在原地看著她,眼神裡有意外,也有探究。

    這院子裡的人的深淺,她心裡是都清楚的,只是獨獨這個姜娘子,怎麼好似探不著底。有時候高深莫測,有時候又單純簡單。先前雖是小贏了一場,但竟也沒傷著她筋骨。

    真難對付。

    晚上的時候,沈在野終於去了一趟爭春。土叉有巴。

    “爺!”桃花開心地飛撲到他懷裡,伸手將一塊點心放進他嘴裡:“快嘗嘗,好吃嗎?”

    沈在野挑眉,一把將她拎起來,抱到軟榻上放著,然後嚼了嚼嘴裡的東西,眉頭直皺:“什麼東西?燒焦了的饅頭?”

    眉毛一垮,桃花扁嘴:“有焦味兒?妾身折騰了很久呢,這烤饅頭裡夾了牛肉醬,本想著試試能不能做出個新奇好吃的點心。”

    “你自己做了都沒嘗過?”皺著眉咽下去,沈在野嫌棄地問。

    “對啊,我怕什麼佐料沒放對,萬一吃了鬧肚子。”桃花一臉理所當然地道。

    沈在野:“……”

    怕鬧肚子還給他嘗?!

    “哎哎哎,爺,有話好好說!”看見沈在野眯著眼睛舉起了手,桃花連忙跳起來把他拳頭整個兒抱住,然後掛在他手臂上笑嘻嘻地道:“妾身開個玩笑罷了,點心是沒問題的,但看樣子火候沒掌握好,還得再練練。”

    “你一天呆在院子裡就是做點心?”沈在野挑眉。

    桃花撇嘴:“不然呢?又不能隨便出府,悶著都快生黴了。”

    “想出去就去問夫人拿個牌子不就好了?”沈在野睨她一眼:“不過你最近似乎又惹上事了,夫人已經跟我提過府裡的流言蜚語,都對你頗為不利。”

    聳聳肩,桃花道:“夫人對妾身有誤會,所以出府拿牌子不是很方便,府裡又烏煙瘴氣的……要不爺偷偷給妾身個特權,讓妾身溜出府透透氣?”

    “想去哪兒透氣?”掃了她這屋子一眼,沈在野眉梢微跳:“你這屋子裡怎麼少了很多東西似的?遭賊了?”

    “那倒沒有。”爬進他懷裡坐著,桃花伸過臉去就將他視線全擋住,然後笑眯眯地道:“只是有些東西擺著多餘,所以收起來了,這個不重要。言歸正傳,爺要是方便,就給妾身個信物,妾身想去這國都四處看看風景,散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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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9 16:10:31


    “徐先生三更半夜跑來說這些,一看就是不拘小節的人啊。”桃花眯了眯眼:“萬一叫人看見,說我爭春私通外姓男人,這罪名,是先生來背,還是我來背呢?”

    徐燕歸一愣,轉頭看了看四周,小聲道:“不會這麼厲害吧?這麼晚了,又是在娘子的地盤上,誰會發現並且去高密?”

    “世上沒不透風的牆。”桃花聳肩,伸手拉著窗戶弦道:“先生該說的也都說了,我會記得先生打水之恩的,只不過恩怨相抵。現在我與先生兩不相欠。先生還是快些請回吧。”

    說完,“彭”地一聲關上了窗戶。

    徐燕歸有一瞬間沒回過神來,等看清眼前的場景的時候,他飛快地施展輕功回了自己的屋子。抓過鏡子來就照。

    “還是這張臉啊,沒錯,可她怎麼會是這種態度?”捏著自己的下巴,徐燕歸很不能理解。自己少說也勾搭過上百個女人了,就沒遇見過這麼棘手的。難不成她是當真很喜歡沈在野,所以對別的男人都敬而遠之?

    這個就稀奇了,誰會對沈在野那樣陰森的男人死心塌地啊?又不會說情話,又無趣,哪有自己有意思?

    第二天。沈在野帶了徐燕歸出門辦事,一路上就感覺旁邊這人跟發了病一樣地盯著他。

    “你幹什麼?”微微皺眉,沈在野不悅地道:“看路,別看我。”

    “我仔細看看,你也沒我好看呐。”徐燕歸小聲嘀咕:“那肯定就是身份的問題了……”

    斜他一眼,沈在野沈了聲音:“我給你說過了,別妄圖在她身上動心思。”

    “你這是吃醋?”徐燕歸挑眉。

    “不是。”沈在野很認真地道:“我還有很多事沒辦完,不想抽空給你上墳。”

    徐燕歸:“……”

    哪有那麼恐怖啊,他現在已經提高了警惕了。絕對不會再中媚術!只要不被迷惑,區區女人,能拿他怎麼樣?

    “先專心做事吧。”勒馬停在一處錢莊外頭,沈在野翻身下馬,帶著他和湛盧就往裡走。徐燕歸撇嘴,雖然有些不情不願,但還是跟了上去。

    三人穿的都是便衣,很快淹沒在人群裡,並不起眼。

    大魏國都最大的兩家錢莊就是融匯和貫通,融匯是儲銀量巨大,貫通則是機制巧妙,在三個大國都有分店,一處存款。可在另一處取款。

    沈在野來的是貫通錢莊,一進去就低頭對掌櫃的道:“瑜王府上,看銀。”

    掌櫃的一愣,抬頭就見這人出示了瑜王府的腰牌,於是恭敬地請他往裡走。

    貫通錢莊有一個很大的倉庫,是用來寄存貴重物件的。女人的首飾,官家的金銀,什麼都有。瑜王因著貪汙一案,財產已經係數上交,只餘每月例銀過活。然而很明顯他還藏得有家當,調查了大半個月,終於查到了這裡。

    瑜王讓他不好過了一回,總得禮尚往來,也好給景王吃顆定心丸,叫他繼續相信他。

    櫃子打開,裡頭有一大疊的銀票,還有房屋地契。沈在野挑眉,拿出來數了數,二十處宅院,兩百萬兩雪花銀。

    咱們瑜王殿下,真是富有啊。

    不動聲色地將東西放回去,沈在野抬頭,認真地囑咐那掌櫃:“這是瑜王殿下的家底,切莫讓別人動了,明白嗎?”

    掌櫃的連連點頭:“大人放心,咱們這兒看銀只要腰牌,提銀卻要對上瑜王殿下手裡的玉玦,旁人拿不走。而且咱們做生意的就講究誠信,絕對不會往外透露半個字。還請大人轉告瑜王,這個月的利息也會很快送到府上。”

    “好。”沈在野笑了笑,關上櫃門就轉身出去。

    “你這是做什麼?”出了錢莊,徐燕歸才開口:“要把瑜王趕盡殺絕?”

    “景王已經監國,可以趕盡殺絕的時候,我留他做什麼?”沈在野輕笑:“只是飯要一口口慢慢吃,做事也要一步步慢慢來,急不得。”

    打了個寒戰,徐燕歸皺眉道:“你的心思我是不懂的,你自己看著辦吧。接下來還有什麼事嗎?”

    “有啊,你把瑜王的腰牌還回去吧。”順手把東西扔進他懷裡,沈在野道:“別讓他發現了,不然會壞事。”

    “瑜王府現在守衛很森嚴的!”徐燕歸瞪眼:“你大白天的讓我還腰牌?”

    “徐門主的功夫,沈某很放心。”沈在野朝他拱手:“保重。”

    “……”要不是一條船上的人,他早該動手把這人給掐死了!

    兩人分道而行,沈在野帶著湛盧去了京都衙門,徐燕歸跑了一趟瑜王府,還腰牌的時候不經意就看見了一對鴛鴦佩。

    那對佩雕得可精緻了,交頸纏綿的鴛鴦,眼睛分外傳神。不過這樣極品的玉佩,瑜王竟然也只是隨意丟在角落裡,太可惜了!

    想了想,徐燕歸順手就拿了對佩揣進懷裡,一路回了丞相府。

    桃花坐在花園裡飲茶,旁邊的青苔小聲問:“主子,昨兒晚上咱們院子裡是不是來了人?”

    “你怎麼知道的?”桃花挑眉。

    “後院有腳印,是西樓發現的。”青苔抿唇:“那腳印看起來是男人的,奴婢告誡了她不要說出去,想問問主子是怎麼回事。”

    桃花聳肩:“也沒什麼事,有人半夜來找我說了兩句話。”

    “主子。”青苔皺眉:“最近府裡已經有人開始編排您了,您還跟人說什麼話?”土布節扛。

    “不是我要說,是他非來。”桃花很無奈地道:“說好人不像個好人,說壞人不像個壞人,但目前沒能害著我,那我也不想跟他計較。至於院子裡編排我的人……就算什麼事都沒有,她們該編排還是會編排的。”

    青苔有些著急:“您沒發現相爺最近都不來咱們院子了麼?”

    “發現了啊,他也沒去別的院子,可能在忙事情吧。”

    “奴婢怕忙是假,對幾個院子失望了才是真,到時候失了寵,您……”

    “青苔。”桃花打趣地抬眼看她:“我以前怎麼沒發現呢?你太適合在宮裡娘娘身邊當宮女兒了,瞧這操心得。”

    “主子!”青苔跺腳:“奴婢還不是為您著急。”

    皇帝不急急死太監啊,眨眨眼,桃花拉了她的手道:“爺的恩寵只能等,不能強求。咱們現在要做的是保全自個兒,在這後院裡安身立命,你別急錯了地方。”

    保全自己?青苔皺眉:“咱們不是好端端的嗎?這院子裡您的地位可是僅次於夫人呢,還擔心什麼?”

    跟小笨蛋是沒辦法交流的,桃花直搖頭,撐著下巴看著遠處來來往往的家丁丫鬟,默默發呆。

    沈在野不寵人,後院的一群女人就是寂寞的。女人太寂寞了,就會搞些麽蛾子出來,比如有人編起了故事,說他與那徐先生是舊識,先前有一段淒美慘烈的感情,後來她選擇了榮華富貴,拋棄了徐先生,所以徐先生看著她的目光才總會那麼複雜。

    這故事聽得桃花直打呵欠,心想編也編得像一點啊,她是趙國人,徐先生是魏國人,她一過來就嫁進了丞相府,到底是哪來的時間跟徐燕歸有一段淒美慘烈的感情的?

    不過,這院子裡愚蠢的人太多了,竟然很多都選擇了相信這個故事,看著她的眼神也就都不一樣了。

    下人蠢就算了,桃花也沒打算跟他們計較,可去淩寒院請安,竟然連秦解語都陰陽怪氣地道:“姜娘子最近好像精神不太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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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9 16:09:53


    面前的仙子輕笑,身子卻跟蛇一樣纏上了他,越纏越緊,緊得他快不能呼吸了。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徐燕歸喃喃道:“死在你手下,也是不枉人間走一遭。”

    “那你還是早點下黃泉去吧!”

    沈在野的聲音伴隨著一盆冷水,鋪天蓋地地朝他淋了下來。

    仙子消失了,徐燕歸猛地睜眼,卻發現身上的束縛感仍在。低頭一看,自己竟然被綁在了椅子上。大拇指粗的繩子,繞了得有幾十圈!

    誰這麼狠呐?

    皺眉抬頭,對面坐著的就是沈在野,他懷裡還窩著個小東西,正抱著水盆,滿是戒備地看著他。

    屋子裡就他們三個人。

    “清醒了嗎?”臉上的神情似笑非笑,沈在野一手摟著桃花,一手擱在扶手上撐著下巴,睨著他道:“先前我是不是就警告過你,你怎麼不聽呢?”

    眨眨眼,徐燕歸尚未反應過來:“發生什麼事了?”

    桃花抱著水盆不太友好地看著他:“你半夜闖我房間,裝成相爺的聲音欲行不軌,所以我把你綁起來了。”

    “你怎麼做到的?”目瞪口呆地看著她,徐燕歸不敢置信:“我半點都沒察覺。”

    “那是因為你蠢。”沒好氣地嗆他一聲,沈在野道:“別把我的話當耳邊風,不然這事情傳出去,丟的是你燕歸門的人。竟然被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給綁起來了。”

    桃花不滿地鼓嘴:“爺,妾身還是有抓雞的力氣的!”

    “你閉嘴。”拎她起來,丟去床上蓋好被子,沈在野道:“我與他是舊識,今晚他只是開個玩笑,你也不必往心裡去。剩下的就交給我處置了。”

    “好。”捏著被子邊兒,桃花乖乖地點頭:“既然是爺的熟人,那妾身也就不多說什麼了。爺處置好了也早些休息。”

    “嗯。”沈在野頷首,看著她閉上眼,才轉身捏了匕首,將徐燕歸身上的繩子割了,拎出爭春。

    “這實在不能怪我。”被拖著走,徐燕歸直歎氣:“我怎麼知道她這麼厲害,會攝魂。”

    “所以我先前說了,她不是你能對付的,你沒當回事,那就活該摔跟頭。”一把將人扔進臨武院,沈在野手一轉,匕首直壓他喉頭,微笑著問:“剛才都做了什麼?”

    咽了口唾沫,徐燕歸真誠地道:“什麼都沒來得及做,就成你看見的樣子了。”

    “沒碰著她?”

    “……沒。”

    匕首鋒進一寸,疼得徐燕歸立馬舉起雙手:“行了行了,知道了,以後絕對不會再冒犯薑氏了!今日吃個虧,以後長記性了!”

    “你知道,在我這兒光說是沒用的。”沈在野皮笑肉不笑:“留下身體的一部分吧。”

    渾身寒毛都立起來了,徐燕歸瞪他:“你認真的?”

    “自然,我動手和你自己動手,二選一。”

    “……”徐燕歸的內心是崩潰的,心裡也知道這位是個說一不二的主,為了減輕痛苦,那還是自己接過匕首,擱一小刀手臂,把血擠給他:“這也算身體的一部分吧?”

    嫌棄地甩了甩手,沈在野退後兩步道:“薑氏擅媚術,你以後見著她記得多點戒心便不會有事……不過最好還是別見了,她很記仇,你湊去她面前也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

    “知道了。”倒吸著涼氣把自個兒的傷包紮好,徐燕歸腦子裡閃過姜氏那張臉,忍不住嘀咕:“還真是越好看的女人越危險。”

    輕哼了一聲,沈在野把他丟去了臨武院的側堂,自己也便回去休息了。

    桃花也睡了個好覺,第二天一早起來,剛去淩寒院請安,就見沈在野正向眾人引見一個人。

    “這位是新來相府的門客,善武,姓徐。”沈在野看著梅照雪道:“打個照面,以後也免得衝撞了。”

    梅照雪笑著點頭,抬眼就看見門口的姜桃花,於是道:“姜娘子,快進來。”

    好奇地走進去,桃花還是先規規矩矩地行禮,然後轉頭一看。

    這就是新來的門客?!

    看著那熟悉的鳳眼長眉,桃花嘴角微抽,怔愣了一會兒才頷首:“先生有禮。”

    徐燕歸神色複雜地看著她:“姜娘子有禮。”

    旁邊坐著的人瞬間都覺得氣氛有些古怪,柳香君心直口快地問了一句:“兩位元認識?”

    “不認識。”徐燕歸和桃花異口同聲地答,然後一個繼續站著,一個去找位子坐好。

    沈在野揉了揉眉心,道:“打過照面就行了,徐先生平時不會在府裡,在的時候會幫著護院巡查四處,見著不必驚慌。”

    “是。”眾人都應下,沈在野便帶著徐燕歸出門了。

    秦解語看了桃花好幾眼,輕笑道:“昨兒爭春是怎麼了?聽聞爺半夜還過去了一趟。”

    “沒什麼,妾身做噩夢了而已。”桃花頷首:“爺來過一趟就回去了。”

    一聽這話,屋子裡坐著的人臉上都不太好看。柳香君皺眉道:“一個噩夢就將爺叫過去,是不是有些不識趣了?雖然咱們爺寵著娘子,可娘子也不能這樣折騰啊。”

    “是我做得不對。”桃花乖乖認慫:“以後不會這般任性了。”

    梅照雪輕聲道:“只希望別有人跟著學才好。爺的休息還是很重要的,畢竟每日都在忙,你們也該多心疼爺些。”

    “妾身明白。”一眾鶯鶯燕燕紛紛點頭。

    經過一陣白眼的洗禮,桃花帶著青苔就回爭春了,路上顧氏與她同行一段,忍不住問:“您當真不認識那徐先生嗎?”

    “我們看起來像認識?”桃花挑眉。

    “興許是妾身多想了吧。”顧懷柔抿唇:“您與那先生見著的時候,看起來有些驚訝。”

    完了,怪她沒個心理準備,掩飾得不是很好。連顧氏都察覺出來了,那其他主子定然也有懷疑。

    不過也沒什麼關係,那人是門客,要在外堂住的,只要不出意外,應該不會再遇見了。

    想到這裡,桃花笑了笑,安撫了顧氏一陣,就自己回去了。

    結果晚上的時候,意外發生了。

    瞪眼看著窗口外頭這人,姜桃花深吸一口氣,咬牙問:“你又來幹什麼?”

    徐燕歸輕笑:“比起娘子,在下才應該緊張呢,一不小心就要被捆起來。”

    “知道你還來?”桃花瞪眼:“我與你無冤無仇,做什麼要這樣害我?”

    “的確是無冤無仇,可是在下對娘子卻有恩。”徐燕歸抱著胳膊小聲道:“娘子恩將仇報,恐怕不太好吧?”

    有恩?桃花一臉看神經病的表情:“我們以前見過嗎?”

    “見過。”徐燕歸伸手就將自己的半邊臉遮起來,只留一雙眼睛:“上次在靜夜堂,您忘記給您打水的俠客了?”

    微微一愣,桃花恍然大悟:“你竟然是那個嫦娥?!”

    “……是俠客。”

    不管是什麼吧,桃花上下掃了他幾眼,很是不能理解:“你不是要去刺殺沈在野嗎?怎麼又變成他的門客了?”

    “這個說來話長。”徐燕歸神情複雜地道:“不過娘子要相信,在下並非壞人。”

    一聽這話,桃花就呵呵笑了兩聲,退後一步看著她。

    “哎,娘子別這樣,在下這次來。就是來解除誤會的。”看著她這反應,徐燕歸不好意思地摸摸鼻樑:“上次只是跟娘子開個玩笑,還希望娘子多記點在下的好,忘記在下的過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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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9 16:09:16


    “你隨意。”沈在野抿唇:“但也得尋個由頭,從正門進來。”

    “就說我是你遠房二大爺怎麼樣?”徐燕歸笑眯眯地問。

    “……”橫空一個硯臺飛過來,直砸他腦門!

    徐燕歸翻身伸手,穩穩當當地把硯臺接住,失笑道:“相爺最近脾氣好生暴躁,在下開個玩笑罷了,就說是你遠房表哥也行。”

    “當我門客吧。”看著手裡的冊子,沈在野漫不經心地道:“反正你有點本事,別人也不會懷疑。”

    垮了臉,徐燕歸摸了摸鼻樑:“這樣算來,我是不是得住在外堂?”

    “不然你依舊可以睡房梁上。”

    “……好的,外堂就外堂吧。”徐燕歸聳肩,走過去將硯臺放好,看著沈在野,突然正正經經地道:“如今形勢正按照你的計畫一步步發展,你可別出什麼岔子。”

    抬頭看他一眼,沈在野的眸子裡波瀾不興:“能出什麼岔子?”

    “女人都是很危險的。”徐燕歸認真地看著他:“越好看的越危險。”

    這拐彎抹角的,也不嫌累得慌。沈在野嗤笑道:“你直說姜桃花很危險不就好了?怎麼?查出她有問題?”

    “還沒查到,趙國有點遠。”徐燕歸靠在桌邊道:“不過早晚會查清楚的,只是就算她沒什麼問題,你也不該拿她特殊對待。”

    “哪裡特殊?”上下掃他一眼,沈在野打趣地道:“你總不能因為我沒把她給你,就覺得我待她特殊。”

    徐燕歸點頭:“這是問題之一,按照當初那位大人的吩咐,你我分工,你的女人都該歸我。”

    “我沒碰過的女人,給你都無妨,各取所需。”垂了眸子,沈在野道:“但我碰過的女人,不管是什麼原因,你都最好別碰。不是對桃花一人特殊,換了別人也一樣。”

    他沒有跟人同吃一盤菜的習慣。

    “這樣啊。”徐燕歸點頭:“那這個問題拋開不談,你待她是不是有些不一樣?”

    “今日來找我,就是來說這些廢話的?”沈在野不悅地道:“家養的兔子和外頭的兔子,我的態度能一樣?”

    ……好像也是這麼個道理,徐燕歸點頭:“那以後這女人要是跟計畫衝突了怎麼辦?”

    “殺了她。”沈在野一點沒猶豫,嘴唇一動,冰冷地吐出三個字。

    徐燕歸聽得點頭,放心地開門出去了。

    可是,走到一半才覺得有點不對。跟沈在野說了這麼多,結果什麼也沒解決啊,他肯定還是會一樣寵著那女人,只要沒面臨生死決斷,都不會捨棄她。

    這怎麼行?日久生情,以後會出大亂子的!

    轉頭想回去,可是,徐燕歸意識到了一個問題——他是沒有機會在嘴皮子功夫上戰勝沈在野的,只有被他搞定的份兒。

    摸了摸下巴,徐燕歸做出了一個自認為很聰明的決定——既然從沈在野這裡無法下手,那就去薑氏那邊松鬆土好了。

    女人嘛,總是比男人好對付的,他尤其拿手。

    夜幕降臨,沈在野傳了話今晚要看公文,就在臨武院歇息。於是各房各院也就不等了,紛紛洗漱休息。

    桃花穿著寢衣趴在窗邊看月亮,等青苔收拾床鋪。

    她本來覺得離開趙國來大魏應該會輕鬆很多,畢竟她有控制男人的秘訣,要踩著這些人往上爬也不是沒機會的。

    結果沒想到居然遇見了命中剋星沈在野,現在她不但不能做其他的事情,反而還要被困在這裡跟一群陰險難纏的女人做鬥爭。

    命運啊,真是太無常了!

    “主子,床鋪好了。”青苔轉身道:“您就寢吧。”

    “嗯。”桃花應了,正打算關上窗戶,卻見月亮之上好像“刷”地飛過什麼東西。

    嫦娥嗎?

    揉揉眼睛,桃花仔細看了看,又什麼都沒有了。

    那就可能是她眼花吧。撇撇嘴,她起身回到床上躺好,看著青苔拿著燭臺出去,閉上眼睛就要睡覺。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有人捂住了她的嘴巴,雙手將她的身子死死壓在床上,讓她不能叫也不能動。男人的氣息撲面而來,桃花睜眼,很想看清他的臉,但遮光簾不知道什麼時候被關上了,屋子裡一片漆黑。

    她不掙紮了,乖乖巧巧地躺著,等著這人鬆開她。

    “害怕了?”沈在野的聲音在黑暗裡響起,笑著道:“給你個驚喜而已,怎麼嚇成了這樣?身子都在發抖。”

    桃花一愣,隨即感覺嘴上的手鬆開了,黑暗裡這人壓到她身上來,俯在她耳邊輕聲問:“想我不想?”

    伸手抱了抱他的腰,桃花笑了笑:“想啊,自然很想,不過爺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土盡餘技。

    “睡不著,還是想跟你一起睡。”

    輕笑一聲,桃花道:“這可是稀奇了,爺先前不是還很嫌棄妾身,不想與妾身同床共枕麼?”

    還有這回事?沈在野的聲音裡滿是意外:“你誤會了吧,我並沒有嫌棄過你。”

    “這種話要看著妾身的眼睛說,妾身才信。”桃花扁著嘴撒嬌,撐起身子道:“點個燈吧。”

    “別折騰了,與其用說的,還不如用做的呢。”床上的人伸手就將她扯了回去,抱在懷裡道:“春宵苦短,該好生珍惜才是。”

    眉梢跳了跳,桃花就勢壓在他身上,低頭湊近他的臉:“既然爺這麼急切,那就讓妾身好生伺候您吧。”

    習慣了黑暗,雖然還看不清彼此的面容,但眼睛卻是能看得見了。桃花一笑。眼裡盈盈帶光,柔情似水地望進身下這人的眼裡。

    徐燕歸躺在床上,一時竟然有些怔愣。

    他遇見過的女人太多了,但像面前這人這樣嫵媚的,還是頭一回。

    女人的媚如肥肉,少香多膩,最忌過頭。但姜桃花身上的媚卻是渾然天成,不顯刻意。眼裡像有飄著花瓣的溪流,卷著你輕輕地就往裡頭掉,半晌也回不過神。

    “你叫什麼名字啊?”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他下意識地就答:“徐燕歸。”

    “咦,這會兒的聲音倒是不像沈在野了。”桃花咯咯輕笑,拉了他起來往床下走,邊走邊問:“方才是怎麼回事啊?”

    徐燕歸抿唇,變了沈在野的嗓音出來,道:“這是口技。足夠瞭解一個人,就能學會他的嗓音和咬字,從而模仿。”

    眯了眯眼,桃花將他按到椅子上坐下。然後轉身拉開了窗簾。

    月光灑進來,椅子上的男人怔怔地望著她,那一張臉倒是生得俊俏,鳳眼長眉,鼻樑挺直,看起來不像什麼壞人。

    然而,做的事可不是什麼好事啊。

    勾了勾唇,桃花回到他身邊,笑得嬌俏:“你累不累啊?這麼晚了。想不想睡覺?”

    “想。”當真打了個呵欠,徐燕歸眨了眨眼,發現自己好像看不清面前這女子了:“好困。”

    “那就睡一會兒吧。”

    “好。”

    桃花笑眯眯地找了麻繩出來,直接將這人五花大綁在椅子上,然後輕手輕腳地去叫醒青苔,讓她去臨武院傳話。土盡在亡。

    徐燕歸這一覺睡得好極了,還做了個很美的夢,夢裡有淩波仙子踏月而來,一張臉傾國傾城。溫溫柔柔地壓上了他的身子。

    “仙子?”他竟然有些臉紅,想看清身上這人的面容,眼前卻跟起了霧一樣,怎麼眨都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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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9 16:08:07


    “在微臣心裡,女人不過是消遣之物。”沈在野道:“無事的時候,隨意怎麼疼寵都可以,但若惹了事,臣也不會姑息,沒什麼捨得不捨得的,誰作的孽,誰便來擔後果。”

    帝王抿唇,深深看他一眼:“愛卿不愧為我大魏棟樑之才。”

    沈在野頷首,跟著他跨進芷蘭宮。

    人都已經散了,只有相府的人還跪在外頭。沈在野掃了一眼,姜桃花已經不在這裡了,多半去了司宗府。

    “愛妃。”皇帝進內殿,將蘭貴妃扶到自己肩上靠著,皺眉問:“怎麼樣了?”

    蘭貴妃笑了笑:“沒什麼大礙,就是有點難受,性命無憂。”

    “若是傷及你性命,那還得了?”帝王惱怒,看向芳蕊:“犯上的人呢?”

    “已經關去司宗府了。”看了丞相一眼,芳蕊道:“奴婢已經查過,芷蘭宮裡其他的……”

    “盤問過檢查食物的宮人了嗎?”沈在野嚴肅地道:“他們的職責就是替娘娘擋去這些意外,結果今日失職了,姑姑也不問問?”

    芳蕊一愣,抿唇道:“是奴婢疏忽,現在就去盤問。”

    沈在野點頭,床上的蘭貴妃卻睨著他,輕笑了一聲:“丞相還是護著薑氏的啊。”

    “娘娘明鑒。”沈在野拱手道:“臣不是護著薑氏,只是相信她沒有這麼愚蠢,會做當面毒害娘娘的事。若是有人在背後作怪,妄圖用傷害娘娘的方式爭寵,那臣也不能姑息。”

    皇帝點頭:“愛卿說得有道理,查是該查清楚的。”

    “姑姑順便再將今日所有人的茶點茶水單子送來看看吧。”沈在野道。

    芳蕊猶豫地看了蘭貴妃一眼,後者閉眼點頭,她才下去拿了單子來。

    與此同時,負責檢查食物茶水的宮人也被帶到外頭跪著了,大聲喊著:“奴才們都是仔細檢查過,絕對沒有問題才讓她們呈去娘娘面前的,奴才們冤枉啊!”

    皇帝聽得皺眉,蘭貴妃有氣無力地道:“這可是奇了怪了,東西都沒問題,本宮卻中毒了,難不成怪我自己倒楣?”

    “你別急。”輕聲安撫她,皇帝抬頭看了沈在野一眼:“丞相那麼聰明,應該能看出什麼端倪。”

    將手裡的單子掃了一遍,沈在野低頭問蘭貴妃:“在飲薑氏的茶之前,娘娘是不是吃了秦氏的炸油酥?”

    蘭貴妃挑眉:“丞相怎麼知道的?”

    “臣雖對養身之事未有涉獵,但也偶然翻閱過兩本相關的書。”沈在野道:“有書上寫過,蜂蜜若與油炸之物混食,則易中毒。導致腹痛腹瀉。”

    微微一愣,蘭貴妃不悅地看著他:“丞相這該不會是為了給薑氏脫罪,瞎編出來的吧?”

    “娘娘若是不信,可以詢問太醫。”沈在野垂著眼道:“臣若有半句虛言,甘願與薑氏同罪。”

    好個與薑氏同罪!蘭貴妃冷笑出聲,閉了眼道:“既然丞相一心要保薑氏,那本宮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蘭兒,別鬧脾氣。”皇帝拍了拍她的肩膀:“丞相向來待你極好,怎麼會有意為他人開脫?朕覺得按照丞相的話來想,一切都解釋得通了。姜氏的茶宮人檢查過沒問題,其他人的東西也沒問題,那就只能是混合在一起出的問題。以後檢查吃食,就不用那麼多宮人分開做了,只讓一人來查,以確保各宮周全。”

    “皇上說的是。”蘭貴妃點頭,低聲問:“那薑氏該怎麼處置?”

    看了沈在野兩眼。皇帝輕笑:“今日之事是個意外,姜氏與秦氏大概也不懂食物相克,所以就罷了吧。朕會好好補償你的。”

    捏了捏拳頭,蘭貴妃抿唇看向沈在野:“那就請丞相好生管教後院之人吧。”

    “臣遵旨。”低頭行禮。沈在野全程都沒看蘭貴妃一眼,事情解決了,便去司宗府接人。

    桃花蹲在司宗府的臨時牢房的角落裡發呆,沈在野進去的時候,就看她跟只小耗子似的,縮成一團。

    “還沒待夠?”

    乍一聽沈在野的聲音,桃花立馬蹦了起來,轉頭就飛撲過去,抱著他的腰抬頭道:“爺!先給妾身一點解釋的時間。蘭貴妃中毒之事跟妾身沒關係!”

    他自然知道沒關係,不過看她這緊張兮兮的表情,沈在野逗弄之心頓起,板著臉睨著她道:“要是跟你沒關係,怎麼就輪到你被關起來了?”

    “妾身在這宮裡人生地不熟的,又不得娘娘待見,被關起來也是沒辦法的啊!”桃花跺腳:“妾身都想明白了,娘娘要是執意問妾身的罪,那就連檢查食物的宮人一起問罪。這樣一來那些宮人為了保命,肯定會想法子證明妾身的茶是沒問題的。”

    “哦?”沈在野挑眉:“你的茶沒有問題,別人的東西也沒有問題,那蘭貴妃怎麼中毒的?”

    “這個妾身也想過。”皺了皺鼻子,桃花道:“兩個可能,要麼貴妃娘娘故意想教訓妾身,假裝中毒,要麼就是有的食物茶水分開沒問題,但一起吃就會中毒。”

    心神微動,沈在野眯眼看著她:“你既然都清楚,那方才怎麼不直接跟貴妃娘娘說清楚?”

    桃花扁嘴,委屈極了:“妾身怎麼說?貴妃娘娘在內殿診治,就派她身邊的丫鬟出來問罪。妾身說什麼她都不信。反正要找人承擔罪責,放過了我,她們那些做奴才的就得遭殃,所以今兒是被關定了。”

    說完,又抬頭看他,抱著他的腰撒嬌:“妾身沒用,就等爺來搭救了,爺這回一定要相信妾身!”

    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沈在野道:“你竟然會把獲救的希望放在我身上,那我要是不信你呢?”

    “您沒這麼狠心吧?”一縮脖子,桃花眼神古怪地看著他:“先前妾身幫您的忙您都不記得了?說好的要護著妾身的!”

    “那好,這次我花點心思撈你出去。”沈在野微微一笑:“你先前幫我的功勞,也就一筆勾銷了,怎麼樣?”

    “不要臉!”

    “你說什麼?”沈在野挑眉。

    桃花轉頭“呸”了一聲,笑嘻嘻地看著他道:“妾身說,好險!幸好爺肯相信妾身,妾身就功過相抵了吧。”

    “好。”伸手摟著她,沈在野眼裡滿是愉悅:“那我們回府吧。”

    “是……等等,就這麼直接回去?”桃花愣了愣:“您不用去跟貴妃娘娘說清楚嗎?”

    “這個你別擔心,之後我會做的。”沈在野一本正經地皺眉,滿眼惆悵:“看樣子還要費不少功夫。”

    也是啊,沈在野那麼不喜歡提蘭貴妃,現在卻要為了她的事情去跟蘭貴妃求情。這麼一想,桃花瞬間覺得有點愧疚了,出宮一上馬車,就乖巧地給沈在野捏肩捶背。

    一聲不吭地享受著,沈在野唇角微勾,突然覺得騙著姜桃花玩兒真是世界上最有趣的事情。

    不過,回到相府之後,氣氛還是嚴肅了起來。

    雖然沈在野在皇帝面前說這只是食物相克的意外,但他不信就有這麼巧,剛好兩樣相克的食物都是相府裡的人帶去的。

    梅照雪帶著所有姬妾跪在臨武院,桃花和秦氏跪在最前頭,都低頭不敢做聲。

    “先來說說吧,你們的炸油酥和蜂蜜茶,都是自己準備的?”土盡上扛。

    秦解語皺著眉小聲道:“雖說的確是妾身準備的,但妾身也不知道會出這種事啊!爺明鑒,妾身的炸油酥是幾天前就定下要做的,早就知會過廚房,以免有人會跟妾身做一樣的。而薑氏的茶,據妾身所知,是這兩天才買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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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9 16:07:28


    “你們回來得可真早。”皺著眉將炸油酥吞下去幾個,蘭貴妃捏著筷子小聲嘀咕:“這東西好吃,卻是太油了,正好下茶。薑氏,你的茶先泡好,就先拿來吧。”

    “是。”桃花頷首,恭敬地將蜂蜜花茶遞了上去。

    蘭貴妃可能是吃噎著了,喝了茶好半天才品出味道,皺眉道:“怎麼是甜的?”

    “回娘娘,這是咱們國都剛有的新茶,叫蜂蜜花茶。”顧懷柔連忙解釋:“有美容養顏之效。”

    一聽還有這功效,蘭貴妃的眉頭松了松,不過卻是當喝水一樣把蜂蜜花茶灌下去,然後道:“好是好,但本宮不喜歡甜的。”

    桃花挑眉,心想段芸心難不成真的沒騙她。這蘭貴妃當真喜歡苦茶?那倒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放下茶,蘭貴妃正想去繼續嘗其他的點心,肚子卻冷不防的一痛,差點叫她沒站穩。

    “娘娘!”旁邊的宮女連忙扶住她,低頭就見貴妃臉色不太對勁:“這是怎麼了?”

    “沒事,可能是吃太多了。”捂著肚子,蘭貴妃站了一會兒想緩緩,結果越站臉色越差,驚得桃花都站了過來:“娘娘?還是讓太醫來看看吧。”

    眾人連忙將她扶進屋,太醫倒是來得很快,診脈之後皺眉問:“娘娘方才吃了什麼?”

    旁邊的小宮女指著桃花就道:“最後喝的是這位夫人的茶,一喝下去就不對勁了。”

    “把茶杯拿過來。”

    “是。”

    心裡一涼,桃花覺得有種不太好的預感,跟著在門口看了看,就見那小宮女出去又回來,皺眉道:“茶杯不見了。”

    外頭泡茶的人三三兩兩陸續回來。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還在四處找貴妃娘娘的影子。顧懷柔急得站在門檻處看了半天:“方才娘娘喝完就將茶杯放在你的案上了,誰也沒注意,竟然就不見了。”

    “那就是有人看我不順眼了吧。”桃花抿唇:“不過奇怪的是。我茶裡不可能有問題,在咱們泡好茶的時候,宮人不是就已經檢查過了嗎?”

    “是啊,但凡要入娘娘之口的東西,都經過宮人檢查的。”顧懷柔皺眉,看了看內殿,小聲道:“宮人都沒事,怎麼她就有事了?”

    芷蘭宮的大姑姑芳蕊從內殿出來,臉色不太好看地盯著桃花道:“茶杯不見了。許是哪個宮人不小心收走,奴婢會好生追查的。至於咱們娘娘是不是因為您的茶才變成這樣的,這個也好辦,奴婢立馬讓人將其他人的茶和茶點統統嘗一遍。若是沒問題,就請夫人與奴婢去司宗府走一趟了。”

    桃花抿唇:“妾身絕無害娘娘之心,姑姑要查,就請徹查,以免讓真正想害娘娘的人逃之夭夭。”

    “奴婢明白。”輕輕一頷首,芳蕊帶著人就走去外頭。

    梅照雪一眾人剛剛才回來。見著這陣仗,很是茫然地詢問:“出什麼事了?”

    芳蕊姑姑端著手,睨著她道:“貴妃娘娘中毒了,太醫正在解毒,請各位夫人將茶水茶點都放在案上,由芷蘭宮的人一一嘗過,再下定論。”

    “中毒了?!”一群女人紛紛捂唇,秦解語皺眉問了一句:“中毒之前吃了什麼啊?直接查那東西不就好了?”

    “娘娘最後飲的是薑氏的茶。”芳蕊垂了眼眸,聲音低沈地道:“巧的是,一個轉背,那茶杯不見了,無處可查,只能查其他夫人的茶點茶水。以推消失了的那杯茶有沒有問題。”

    梅照雪臉一白,連忙就往大殿裡走,到了外殿直接跪下:“妾身管教不嚴,但求娘娘鳳體安康,否則萬死難辭其咎!”

    蘭貴妃有氣無力地躺著,根本沒有精力理她。桃花站在外頭看著她這動作,低聲道:“妾身好歹也是相府的人,被人冤枉,夫人的第一反應不是替妾身辯解,而是替妾身認罪,也不管這事會不會牽連到丞相府?”

    “你閉嘴!”梅照雪眼裡滿是擔憂,頗為惱怒地道:“往年品茶會從來沒出過問題,今年全是你身上鬧麽蛾子,早知道我便不帶你來了,也少這些禍患。”

    “若是妾身有那個膽子毒害貴妃娘娘,那您也不會好端端在這兒跪著說話了。”深深地看著她,桃花道:“妾身什麼都沒做,也會生禍患,那就不是妾身的問題,該問問暗處那些個不肯放過妾身的心,到底是有多狠。”

    梅照雪正要斥責,旁邊太尉家的夫人卻冷笑著開了口:“你們後院爭寵,倒敢拿到貴妃娘娘面前來鬧,還害得娘娘鳳體有恙。這要是傳去皇上耳裡,你們哪有機會爭論誰對誰錯啊?直接就得上下一起問罪了。”

    身子一僵,梅照雪跪著沒動了。後頭的秦解語瞪著桃花,咬牙道:“誰闖的禍,誰就該一個人去擔著,牽連別人還有臉嘴硬,也不知道小時候怎麼學的規矩。”

    “自然學的是不害人、常自律的好規矩。”桃花眯眼:“在陰暗角落長毒蘑菇的人,大概才是真的家裡沒教好吧。”

    “你……”

    內殿的簾子掀開,打斷了她們的爭吵。

    太醫出來道:“不知娘娘所食何物,但的確是中了毒,已經開了解毒的方子,要辛苦娘娘吃幾天清淡的東西了。至於其他的事,也不歸微臣管,微臣就先告退了。”

    “太醫慢走。”芳蕊姑姑在門口送他,送人出去之後,幾個宮人也已經將茶點茶水嘗遍了。沒一個人有跟蘭貴妃一樣的中毒症狀。

    捏緊了手,桃花跪在梅照雪旁邊,看著芳蕊姑姑陰沈的臉色,忍不住道:“妾身的茶水不可能有問題,這芷蘭宮裡不是有專門的人檢查嗎?”

    “這個奴婢不知。”芳蕊語氣冰涼地道:“若有人成心要作惡,檢查也是保證不了什麼的。”

    桃花皺眉,心想自個兒最近的危機意識是不是淡了點,莫名其妙被人坑了都沒發現。而且直到現在,她也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

    她沒有下毒,貴妃娘娘卻中毒了,是中間有什麼玄機,還是……還是貴妃娘娘看不慣她,故意刁難啊?

    “來人。”芳蕊朝外頭吩咐:“將姜氏請去司宗府,再派人去知會皇上和丞相。”

    “是。”

    這宮裡的情況桃花是不怎麼熟悉的,一時間也想不出什麼脫身的法子,只能寄希望于沈在野。

    然而,沈在野與蘭貴妃之間的關係,她一直不是很清楚,毒蛇這次會救她嗎?還是雪上加霜地又罵她一頓?

    禦書房。

    皇帝與沈在野棋正下到關鍵之處,突然就聽見宮人傳來了芷蘭宮的消息。

    “什麼?!”皇帝皺眉,立刻起身:“怎麼會中毒了?”

    宮人看了沈在野一眼,說了事情經過。沈在野抿唇,問了一句:“查實了是薑氏所為?”土盡狀扛。

    “……這,雖還沒有具體證據,但芳蕊姑姑讓人嘗了其他的東西,都沒有問題。”

    皇帝臉色不太好看,帶著沈在野就往芷蘭宮走,邊走邊道:“朕是信得過愛卿你的,只是你後院裡的女人太多,又太亂,若是當真有人害了蘭兒,那可別怪朕心狠。”

    沈在野一笑,頷首道:“若當真有人如此膽大包天,不用陛下處置,微臣都不會放過她。”

    “哦?”皇帝側頭看他一眼:“不是說你對那薑氏寵愛得很麼?也捨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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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9 16:06:53


    桃花微笑:“那可不是妾身該坐的位置。”

    “怎麼?你在府裡蠻橫嬌縱也就算了,真當進了宮人家還會遷就你?”秦解語黑了臉,頗為不悅地道:“你這樣不懂規矩,萬一被娘娘怪罪,可別牽扯我們相府。”

    “哪能不牽扯呢,怎麼也是相府的人。”梅照雪歎息:“娘娘出來頂多怪我管教不嚴之罪,怪不到薑氏頭上,所以她肆無忌憚也是應當。”

    這話一說,其餘在場的夫人看向桃花的目光都不太友善了。這種恃寵而驕的女子,也就會在男人面前討喜,在女人這裡是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的。

    桃花置若未聞,女人最擅長的就是嘴皮子仗,自己有理的時候。就等能裁斷的人出來再說話,免得爭吵起來失了儀態,反而讓人沒了好印象。

    慶倖的是,蘭貴妃出來得很快。

    “這是怎麼了?”看著下頭站著的姜桃花,蘭貴妃眼神微動:“薑氏怎麼不坐?”

    梅照雪起身頷首:“是妾身的錯,以往常常坐娘娘左首,今年沒考慮薑氏的身份問題,忘記讓位了。”

    看她一眼,蘭貴妃淡淡地道:“你是九卿之首梅奉常家的嫡女,自然是要坐在左首的,這沒什麼問題。”

    梅照雪一笑,頷首屈膝。眾人看向姜桃花,瞬間都變成了看好戲的狀態。

    桃花不慌不忙地上前行禮:“妾身拜見貴妃娘娘。”

    掃她一眼。蘭貴妃扶著宮人的手坐下。也沒讓她平身,只問:“娘子為何不坐?是嫌我這芷蘭宮不夠大?”

    “娘娘嚴重,芷蘭宮乃宮中僅次於正宮的宮殿,哪裡會不夠大?”桃花微笑,垂著眸子道:“妾身只是怕壞了娘娘在後宮的名聲,所以才不敢入座。”

    “哦?”蘭貴妃笑了,盯著她道:“你入不入座,與本宮有什麼相干?”

    “自然是有的。”桃花抬手,指了指最左邊的那位置:“妾身來得不巧,只剩下那一個位置。若是坐了,外頭的人難免就會說娘娘宮裡尊卑不分,不及正宮規矩嚴明。若被有心之人聽去,恐怕還會小事化大,說娘娘不懂規矩卻又常常伴君左右,恐致大魏法度荒廢,屆時引朝臣上奏,正宮責難,娘娘豈不是冤枉?”

    頓了頓,趕在蘭貴妃生氣之前,她又道:“上次馬場與娘娘一見,妾身以為娘娘不僅雍容華貴,而且端莊大方,進退有度,是知書識禮之人,所以頗得聖寵。今日這座位雖是小事,卻也代表了芷蘭宮的態度。妾身不忍因小事讓娘娘蒙辱,故而遲遲不肯入座,還請娘娘寬恕!”

    舌燦蓮花,這才叫真正的舌燦蓮花啊!顧懷柔聽得目瞪口呆,眼睜睜看著蘭貴妃的表情從陰翳變得怔愣,最後竟然想了想,然後點頭:“你說得有道理。”

    梅照雪一驚,連忙起身道:“這樣說來,妾身的罪過倒是大了,那妾身便下去坐,這位置讓給薑氏吧。”

    “夫人是正室,哪有將位置給側室的道理?”桃花嫣然一笑:“貴妃娘娘聰慧,自然有自己的安排,您又何必這麼急忙替娘娘做決定?”

    梅照雪微頓,側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桃花不躲不避地迎上她的視線,笑不達眼底。

    蘭貴妃抿唇,揮手就讓宮人把最後的那矮桌和坐墊搬到自己右手邊來:“薑氏身份特殊,今日就不論正室側室了。趙國的公主來我大魏,自然當以客禮相待,就坐在這兒吧。”

    眾人都嚇了一跳,看著薑氏當真走上前去,心裡真是想什麼的都有。

    “好厲害啊。”顧懷柔旁邊的古侍衣小聲讚歎:“這樣的氣勢,真不愧是趙國的公主。”

    換做別人,定然是下不來台要大吵大鬧得罪貴妃,亦或是被貴妃娘娘的神色嚇得不敢吱聲乖乖就坐了。沒想到姜娘子竟然還敢說這麼多話,而且句句在理。

    梅照雪和段芸心的臉上都沒什麼表情,倒是秦氏氣了個半死,看著姜桃花臉上的笑意,差點把帕子給揉爛,小聲嘀咕道:“我就見不得她那股子嬌媚得意的勁兒!”

    在她進府之前,爺都是最喜歡她身上的傲氣和媚意的,誰知道在她進來之後,府裡無人再說她媚,竟然都只說她傲了。

    自己走自己的路沒關係,但是把別人的路擠得都沒法兒走了,這樣的人就該死吧。

    桃花剛坐下來,就覺得臉上跟有東西在刺一樣,抬頭就迎上了秦解語的視線,眼裡頗為迷茫。這位主子又怎麼看她不順眼了?

    移開了目光,秦解語伸手開始擺弄自己面前的食盒。桃花見狀,也就沒多想了,等著這品茶會開始。

    “今年的品茶會還是一樣。”蘭貴妃掃了下頭一眼,笑著道:“先嘗茶點,後飲好茶。各位夫人小姐想必都帶了自己親手做的點心和茶,本宮就托大,一一嘗過之後,來評個高低。”

    眾人都應下,桃花也跟著低頭,但她心裡忍不住想,這貴妃娘娘吃飽了沒事幹啊?為什麼會弄這樣一個聚會出來?

    但是之後她就看出來了,這聚會名為品茶,實際卻是在品人吧。各家來的不止有出嫁了的夫人,更有待字閨中的女兒。所謂綠葉撐紅花,那一個個梳著未嫁髮髻,穿著色彩鮮明長裙的姑娘,在她們一群已嫁之人裡,可是顯得格外水靈。

    先前顧懷柔好像說過,段芸心就是贏了這品茶會嫁進丞相府的,那這些姑娘這麼積極也就不奇怪了。可是,為什麼她瞧著府上這一個個的也挺積極的?

    “妾身做的是翡翠糕,用綠豆沙包著豆沙,很是開胃。”梅照雪將食盒打開,其他的人也就紛紛把盛著點心的碟子拿了出來。

    秦氏做的是炸油酥,段氏做的是中規中矩的八寶蒸蛋,一溜煙看下去,各有各的好。

    蘭貴妃滿意地點頭,看了桃花一眼:“你這是什麼餅?”

    “桃花餅。”桃花笑道:“只是裡頭用的是最近開得正好的薔薇,香甜酥脆。”

    “那為何不叫薔薇花餅?”蘭貴妃撇嘴,嘀咕了一句之後,就起身拿了一個來嘗。

    好吃是好吃,但明顯不是經常下廚做點心的人,手藝很生疏。蘭貴妃沒說話,繼續去嘗下一個。

    旁邊有宮人過來,引著眾位夫人小姐去一旁的檯子上沏茶。桃花終於暫時松了口氣,找到顧氏,跟她一路前去。

    “您小心些啊。”顧氏皺眉道:“夫人看起來好像要跟您過不去了。”

    “才看出來?”歪了歪腦袋,桃花嬌俏一笑:“夫人早就與我過不去了啊。”

    只是今日尤其明顯而已,大概是因為沈在野不在,也無法知道具體過程的緣故吧。

    顧懷柔直搖頭,領著她去遠一些的地方拿熱水泡茶,不停地碎碎念:“您現在是腹背受敵,無論是誰都要防備著點。”

    “包括你嗎?”桃花調笑了一句。

    微微一愣,顧氏的眼立馬瞪圓了:“防備我幹什麼?我又不會害您!”

    薑氏這麼厲害,就算拋開救了她的情誼不說,她也絕不會傻到再與她為敵。土乒討圾。

    輕笑出聲,桃花端著泡好的茶往回走:“逗你的,走吧。”

    泡茶的時間有長有短,她們回去的時候,座位還有許多是空的,蘭貴妃卻已經吃完了右邊三公家夫人小姐的點心,正在吃秦解語的炸油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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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9 16:06:15


    “是!妾身的意思是,妾身幫了爺這麼多忙,爺就寬宏大量,別跟妾身計較那些個隻字片語的!”桃花嚴肅地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少些計較,爺會長命百歲的!”

    意思就是,跟她計較他就要短命了?沈在野又氣又笑,抓著桃花的臉就是一陣揉捏:“說點好聽的給爺聽聽?”

    “爺英俊瀟灑,是妾身見過的全大魏最好看的男人!”土乒女亡。

    眼裡帶笑,沈在野挑眉:“當真?”

    “當真,因為妾身一共也沒見過幾個大魏男人。”

    沈在野:“……”

    湛盧處理了門房回來,就聽見臨武院裡一陣慘叫,接著就是雞飛狗跳的聲音。

    驚愕地趴在門邊看了看,他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一向正經的自家主子,竟然放下身段在和姜娘子打鬧!

    桃花死死抵著一把椅子,將沈在野隔遠了一點:“妾身只是開個玩笑,您手下留情!”

    沈在野似笑非笑地撐著椅子的扶手:“我也來跟你開個玩笑,你有本事別跑。”

    “妾身沒本事!”桃花撒丫子就跑:“妾身可惜命了!”

    “你分明就最不要命!”

    屋子裡枕頭花瓶橫飛,卻沒一個東西打碎了的。姜桃花看不出來,湛盧在門口卻看得清楚。自家主子這明顯是在逗著她玩兒呢,就喜歡看她那驚慌失措抱頭鼠竄的樣子,東西扔過來,全都接得好好的。

    搖搖頭,湛盧也有些擔憂了。這樣下去,真的不會有問題嗎?

    一炷香之後,兩個人累得都躺在軟榻上。桃花氣喘籲籲地道:“妾身還準備回去泡茶呢,現在就只想沐浴就寢。”

    泡茶?沈在野皺眉,恍然間想起,又是一年品茶會的時候了。

    “你要準備什麼茶?”

    桃花一愣,眨眨眼道:“拿了龍井。”

    “為什麼?”

    “反正也不知道她喜歡什麼茶,爺往日最愛喝這個,所以妾身就拿了這個。”桃花狡黠地笑了笑。

    側頭看她一眼,沈在野臉色有些緊繃:“換一種吧。”

    “哎?”桃花翻身,眨巴著眼看著他:“貴妃不喜歡這種?”

    “……嗯。”

    沒想到沈在野竟然會透露消息給她,桃花一喜,連忙爬起來整理好儀容,回爭春去。

    既然不喜歡龍井,那用什麼茶呢?她跟顧懷柔商量了一番,顧懷柔道:“段娘子說蘭貴妃喜歡苦茶,這話倒是有些奇怪,雖然去年是她贏了,嫁進了相府,但未必說的就是真話。”

    “你不用去考慮她的話,就當沒聽過好了。”桃花道:“現在排除龍井茶,有什麼茶好喝又好泡嗎?”

    顧懷柔想了想,道:“我今兒上街去找找,帶些不同種類的茶回來給你選。”

    雖說先前有些不愉快,但真交了朋友,顧懷柔還是相當耿直的,二話沒說就去淩寒院拿牌子了。等回來的時候,竟然帶了二十多種茶,看起來頗費了心思。

    桃花瞧著,雖然嘴上沒說什麼,卻還是轉頭讓青苔去找兩件寶貝出來,待會兒送去溫清。

    “娘子瞧瞧這種茶。”興奮地捧了一個茶包出來,顧懷柔道:“掌櫃的說這是新的茶種,叫蜂蜜花茶,裡頭是薔薇花和綠茶混合的,用蜂蜜水浸泡,不僅香甜四溢,而且不論茶藝好壞,都能泡得好喝。”

    這種茶趙國也有,桃花倒不是很陌生,想想也就接下了,讓青苔先送去李醫女那裡查查,看有沒有什麼不妥。

    “除了茶,還有茶點,每人也要準備一樣的。”顧懷柔問:“娘子有什麼拿手的點心?”

    “有啊。”桃花胸有成竹:“桃花餅剛好和這花茶相得益彰。”

    “那就好,您這兒既然妥當了,我就回去準備自個兒的了。”顧懷柔起身道:“要進宮的時候,娘子可要等我同乘。”

    點頭應了,桃花目送她出去,然後試著泡了一包蜂蜜花茶來喝。

    不知道蘭貴妃喜歡不喜歡,反正她是挺喜歡的。這種茶應該也養顏,因為她師父就很愛喝。就算不討喜,應該也不是什麼大罪過。

    本來第一次參加這種聚會還有點緊張,但是顧懷柔這個熱心腸,當天竟然主動過來幫她選衣裳挑首飾,一邊弄一邊告訴她宮裡的規矩。

    “只要別跟蘭貴妃撞了衣裳顏色和首飾,那就沒什麼。”顧氏道:“宮裡已經傳來了消息,咱們避開金紅色和孔雀樣式的頭飾就成。”

    還真是講究啊,桃花點頭,按照她說的一一照做,然後跟著她一起出門。

    看見別人的時候,她還下意識地觀察了一下衣裳頭飾,怕萬一顧懷柔坑她。結果看了一圈發現,顧懷柔是真心在幫她這個頭一回進宮的人。

    原來敵人一旦變成朋友,還真的挺可靠的。

    “姐姐今日不與妾身一起坐了嗎?”看見她們,柳香君連忙迎了上來,頗為委屈地看著顧懷柔道:“往年不都是帶著妹妹進宮的?”

    “今年帶不起了。”顧懷柔淡淡地道:“柳侍衣另有高枝,何必屈就我的馬車呢?借過。”

    說完,拉著桃花就越了過去,逕直坐上外頭的車。

    桃花挑眉:“你們這是徹底翻臉了?”

    “嗯,娘子也記得小心她一些。”顧懷柔垂眸:“從小一起長大,她是什麼樣的人,我最清楚。玩起陰的來也挺膈應人的。”

    點點頭,桃花表示明白,捏好手裡的食盒就等著出發。

    沈在野今日也是要進宮的,不過應該是處理朝政之事,所以桃花也沒問。不過相府的勢力可真是讓人心驚,別家院子去的頂多就兩三個人,可相府光是馬車就有五輛,更別說裡頭還不止坐著一個人。

    一瞬間桃花也算是明白為什麼後院裡總是腥風血雨了,這架勢比後宮也不差啊。

    品茶會在蘭貴妃的芷蘭宮裡舉行,宮規複雜,經過好一陣子的盤查和行禮,這一群命婦才到了地方。

    蘭貴妃還沒出來,院子裡上下都是席位,錯落有致,看樣子是按照地位坐的。三公九卿各有官階,同一家的女兒還分嫡女庶女,大家紛紛落座之後,桃花發現自個兒好像坐哪裡都不對。

    她是趙國公主,按理不比三公九卿家的女兒地位低。可是階梯上頭沒有位置空出來,只有最下頭空了一個席位。

    情況有點尷尬,梅照雪忙著跟人寒暄,像是根本沒注意到她一樣,其餘的人更是都裝作沒看見她,自顧自地談天說地。顧懷柔倒是發現了不對,可自己身邊的位置已經有人坐了。她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桃花抿唇,雖說她是抱了沈在野的大腿,甘願當側室沒錯,但她好歹還是代表著趙國,要是真的坐下最後面,那就是丟趙國的面子,自認趙國公主還比不得九卿最末之臣的庶女,那她非得被趙國的人戳著脊樑骨罵死不可。

    想了想,桃花就施施然站在了院子中間,等著蘭貴妃出來。

    梅照雪的餘光是一直在看她的,想看她會有什麼反應,結果她竟然站在那兒不動了。到底是相府的人,這樣鬧得她也有些尷尬,於是開口就輕斥了一句:“薑氏,去找位置坐好。”

    “這兒沒有妾身的位置。”桃花一笑,朝梅照雪屈膝道:“定是還沒正式來拜見過貴妃娘娘。所以娘娘把妾身的位置給忘記了。妾身先等著給娘娘請安吧。”

    秦解語皺眉,指著下頭的位置道:“那兒不是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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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9 15:58:52


    桃花一聽,立馬想從沈在野懷裡跳下去。可也不知道這位大爺是不是抱舒服了,壓根沒想鬆手,跟抱只貓咪似的,還順了順她的背。

    “別怕,你占著理呢。”

    占著理也不能當著夫人的面兒坐他懷裡啊,這像什麼話?桃花瞪他,後者一臉平靜地直視前方,壓根不看她。

    梅照雪跨進屋子來就嚇了一跳,呆愣地看著座上那跟粘在一起似的兩個人,臉色不太好看。

    桃花死命掙紮起來,理了理衣裳給她行禮:“夫人安好。”

    輕輕點頭,梅照雪什麼也沒說,先恭敬地給沈在野請安,再掃了旁邊的門房一眼:“這又是出什麼事了?”

    “夫人救命!”門房跟看見救星似的,連忙朝梅照雪叩首:“奴才罪不至死,罪不至死啊!”

    微微一怔,梅照雪想也明白是怎麼回事,微笑著看向沈在野:“爺這是怎麼了?這麼大的火氣?派護院救南王的事情,妾身覺得這門房沒做錯。”

    “還沒做錯?”沈在野皺眉:“他瞞而不報,讓我誤會了薑氏並且重罰於他,他沒做錯,難不成錯的是我?”

    梅照雪抿唇,低聲道:“當時的情況,爺正在忙,妾身身為這相府的主母,自然能替爺做些決定,所以他才來淩寒院傳話。妾身覺得不是什麼大事,所以在南王平安之後,也就沒有特意向爺邀功。”

    瞧瞧這話說得多漂亮,瞬間就把瞞而不報變成了低調不想邀功。梅夫人真的是很厲害啊!

    沈在野側頭看了桃花一眼,後者連忙從看熱鬧的態度裡回神,委委屈屈地道:“夫人這一句不想邀功,卻讓爺誤會妾身不守規矩,讓妾身活生生餓了兩天!您沒錯,這門房也沒錯,爺更是沒錯,那錯的是妾身嗎?妾身就活該被冤枉?”土乒介號。

    梅照雪抬頭,溫和地笑了笑:“你受了委屈,爺也安慰補償過了,又何必抓著這忠心耿耿的下人不放呢?”

    “忠心也得看是對誰忠心啊。”扁扁嘴,桃花小聲嘀咕:“拿著爺給的工錢,忠的卻是別人,這才可怕呢。”

    “桃花!”沈在野佯裝輕斥:“你這話豈不是怪在夫人頭上了?”

    “妾身委屈啊,妾身冤枉!”睜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桃花伸手拉著沈在野的衣袖,輕輕搖晃:“您說過不會讓害妾身的人好過的,現在人就在這裡呢,歸根結底就是他害的妾身。您說,他不該死嗎?”

    沈在野皺眉,狀似為難地看了梅照雪一眼。

    梅夫人臉色不太好看,皺眉盯著姜桃花:“娘子最近得了寵,倒是跟以前不太一樣了。”

    以前還是知進退,守規矩的,今日怎麼這般胡攪蠻纏?

    當她樂意嗎?桃花扁嘴,委屈地道:“若是跟以前一樣,就得吞下這無數冤屈,那妾身寧可變一變,也得求爺做個主。”

    “爺~”轉頭看向沈在野,桃花可憐兮兮地道:“當初您對妾身說過的,這一生一世都要好好保護妾身。有人犯我一寸,您還人一丈。如有違背,天打雷劈!這都是您說的啊。”

    他什麼時候說過了?沈在野眯眼看她,這不要命的小丫頭,別以為他聽不出來這是變著法咒他呢!

    不過帳也要等這事兒完了再算,他壓下火氣,點頭道:“我說到做到。”

    “爺!”梅照雪皺眉:“門房再怎麼錯了,也罪不至死,您若當真為了薑氏如此殘忍,恐怕不會有什麼好名聲。”

    “我的名聲什麼時候好過了?”沈在野失笑:“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嗎?外頭都說我是奸臣呢,不是什麼好人。既然不是好人,那做點壞事又怎麼了?”

    背後一涼,梅照雪臉都僵了,完全沒想到姜氏在爺心裡能有這麼重的地位,竟然為了她完全失了以往的理性。

    她是一早就考慮過這件事的後果的,料想不會有多嚴重,才任由秦氏讓門房不通稟臨武院,結果怎麼會……

    “相爺,奴才只是聽命行事啊!”見夫人要保不住自己了,門房連忙跪著上前兩步,豁出去似的道:“奴才本來是打算通稟臨武院的,結果……”

    話不敢說完,他就看了梅照雪一眼。

    梅照雪垂眸,袖子裡的手緊握。人果然都是靠不住的,在受到生命威脅的時候,心裡哪還有忠誠二字可言?她還不如養條狗!

    “妾身替秦氏向爺道歉。”低下頭,梅氏輕聲道:“秦氏任性也不是一日兩日了,突然有這樣的主意,妾身也沒來得及攔住。”

    “哦?”沈在野有些意外:“此事還跟秦氏有關?”

    梅氏歎息:“確切來說,這件事跟妾身本就沒什麼關係。門房來報信的時候,妾身正在休息,秦娘子在院子裡,就順手吩咐了下去。至於她怎麼想的,妾身也不知道。後來知道的時候。也覺得不是什麼大事,所以就沒告訴爺。”

    桃花咋舌,看著這面目平靜的梅夫人,心裡為秦氏捏了把汗。不聲不響地就把責任全推給別人了,可憐秦氏估計還什麼都不知道呢,就得硬生生背下這個鍋。

    “既然不是夫人的過錯,那也怪不到夫人頭上。”收斂了心神,桃花笑道:“夫人溫和,一向會為人著想,秦娘子本性善良,想必也沒什麼壞心。以妾身之見,也不要這門房的性命了,直接讓他交接了手裡的事情,出府去吧。”

    梅照雪有些意外地看她一眼:“姜娘子方才不是還說想要他的命嗎?”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妾身也願意多積點德。”桃花靠在沈在野身邊,低頭朝他一笑:“況且咱們爺只是嘴硬。心卻軟。哪裡會當真取人性命呢?”

    一上來把懲罰說得嚴重,現在讓一步,那門房反而覺得是受了恩了,連忙磕頭行禮:“多謝姜娘子,多謝相爺!”

    梅照雪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抿唇對沈在野道:“既然姜娘子大度,那秦氏的事……”

    沈在野淡淡地道:“這次可以不追究,但如果有下次,再讓我發現這府中有人動歪心思,那就是你這個當夫人的失職了。”

    “妾身明白。”梅照雪頷首,起身道:“妾身這便先告退了,還要回去練習茶藝。”

    “嗯。”沈在野點頭,看著她退下去,揮手就讓湛盧把跪著的門房也帶出去。

    屋子裡安靜了下來。桃花站直身子,揉了揉自己的腰,皺眉嘀咕道:“夫人會把這筆賬算在我頭上的。”

    “你還怕她不成?”沈在野輕笑,抬眼看她:“論聰明,她可不及你。”

    “可論玩陰的,畢竟薑還是老的辣。”扁扁嘴,桃花看著沈在野道:“要是之後出什麼事,爺可得護著妾身。”

    沈在野勾唇,伸手將她拎過來抱著,慢悠悠地道:“可不得護著你嗎?要是不護著,就該天打雷劈了。”

    背後一寒,桃花連忙伸手抱著他的脖子,朝著他的臉吧唧就是一口:“爺最好了!”

    “一點也不好。”沈在野皮笑肉不笑:“有只小兔子說話不討我喜歡。我正在想是清蒸的好還是紅燒的好。”

    “放它一命最好啊!”扭了扭身子。桃花嗲聲嗲氣地道:“小兔子那麼可愛,您怎麼忍心吃?”

    伸手掐了一把她的腰,沈在野冷哼:“好好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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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9 15:58:19


    “你還看不明白嗎?”梅照雪抬眼:“那丫鬟是爭春的人,這珊瑚樹多半是爺送給姜氏的,姜氏怕盛寵之下得罪我,所以拿這個來討好我呢。”

    心裡一驚,秦解語瞪大眼看著紅珊瑚:“這種極品寶物,爺不給您,反而全給姜桃花?這是什麼道理,難不成她才是夫人?咱們後院裡的人還沒死完呢!”

    “男人啊,一旦寵起一個女人來,那就是萬千寵愛於一身,哪裡還會管別的呢?”梅照雪歎息:“咱們姜娘子也真是很厲害,以後這夫人的位子,說不定當真要給她來坐呢。”

    “那怎麼行!”一拍扶手,秦氏怒了:“她憑什麼?”

    微微一笑,梅照雪看了她一眼:“你別光生氣,想點辦法出來才是。”

    秦解語一頓,低頭想了想,眼眸微亮:“是不是馬上要到品茶會了?”

    梅照雪點頭,目光溫和地道:“這次不知又是誰會得蘭貴妃喜愛,不過說起來,咱們院子裡有資格進宮的,今年又多了一位。”

    秦解語會意,嫵媚一笑,捏了帕子就往外走。

    “品茶會?”桃花看著顧懷柔,疑惑地問:“什麼東西?”

    “是蘭貴妃承辦的,一年一次各家貴婦進宮沏茶品茶的風雅聚會。”顧懷柔很嚴肅地道:“你最好提前花點心思準備一下,當今蘭貴妃獨得盛寵,能得她的喜愛,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我們這種側室也能去?”桃花挑眉。

    顧懷柔搖頭:“這盛會是不分正室妾室的,只要你是三公九卿家的女兒,都可以參加。娘子是趙國公主,自然也是有資格的。”

    “這樣啊。”桃花點頭:“那你知道蘭貴妃喜歡什麼茶嗎?”

    “沒人知道。”顧懷柔神色古怪地道:“每年選出來的茶都不一樣,咱們夫人為了得她青睞,已經練了一年多的茶藝了,可心裡多半也是沒有底的。”

    這麼難搞?那她去湊個熱鬧就好了,根本不用企圖得到蘭貴妃的喜歡,因為上次見面,好像氣氛就不太對勁,要她喜歡她,有點難吧。

    府裡各方各院好像都開始為即將到來的品茶會做準備了,桃花去庫房裡選茶,迎面就遇見了段氏。

    段芸心柔柔地朝她行了平禮,微笑道:“幾日不見,娘子的氣色好了不少。”

    “過獎。”桃花頷首回禮,捏了一包茶問:“段娘子想選什麼茶?”

    “我不太會泡茶,也只是去湊個熱鬧罷了。”段芸心微笑道:“不過聽說蘭貴妃喜歡苦茶,我自然要選苦一些的。”

    桃花挑眉,點了點頭,寒暄兩句之後就帶著青苔走了。

    段芸心神色未動,慢悠悠地將茶選好,才看了她離去的方向一眼。

    “顧娘子都說不知道蘭貴妃的口味,她這又是什麼意思?”桃花打了個寒顫,一邊搓著胳膊一邊嘀咕:“為什麼每次跟她靠太近,我都覺得渾身發涼呢?”

    青苔點頭,小聲道:“奴婢也覺得段娘子古裡古怪的,瞧著讓人不舒服。她的話,您還是別信為好。”

    “我自然不會信。”桃花撇嘴:“要說關於蘭貴妃的事,能信的人只有一個。”

    “誰?”

    “沈在野。”

    青苔咋舌,意外地看著她:“您打算去問相爺?”

    “我腦子又沒被門夾。都說了只是去湊個熱鬧,又怎麼會專門為這個去惹毒蛇不高興?”翻了個白眼,桃花捏著茶包道:“回去隨意準備準備就行了。”

    泡茶她不是很精通,但好歹也學過,應付一下不成問題。

    正想著呢,前頭的小道上就起了些動靜。

    湛盧帶著人,押了個門房模樣的家奴正往臨武院走。桃花一愣,轉頭就想回避,結果動作不夠快,湛盧的聲音已經在遠處響起:

    “姜娘子,爺請您也過去一趟。”

    嘴角微抽,直覺告訴她,這去了可能沒什麼好事。被押著的人十有八九跟先前隱瞞消息不報有關,然而,她也沒什麼藉口躲。

    回過身,桃花笑了笑。帶著青苔就往他們那邊走。溫和地道:“正好我也想去給爺請安呢。”

    湛盧點頭,心想您看起來明明是想跑的,這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倒是跟相爺一樣高超。

    沈在野正坐在主屋裡等著,遠遠看見門外有抹熟悉的影子,他挑眉,忍不住就勾了唇角,頗有深意地一笑。

    “桃花,過來。”

    臉上微笑,姜桃花站在門檻外頭,手悄悄地扒拉著門框:“妾身可以不過去嗎?”

    今天的沈在野笑得格外詭異啊,比段芸心更讓她渾身發冷!

    沈在野沒說話,一雙眼睛就這麼盯著她。眼裡清清楚楚地寫著:你不過來,後果自負。

    開玩笑!她是那種貪生怕死的人嗎!

    桃花有骨氣地一揚下巴。然後飛快地朝沈在野跑了過去,坐進人家懷裡,一臉討好地笑著:“爺有什麼吩咐啊?”

    “你來看看,就是這個人害得我冤枉了你。”伸手抱住她,沈在野將下巴放在她頭頂,溫柔地問:“你想怎麼處置他?”

    湛盧一腳就將旁邊的門房踢倒在地,門房一驚,連忙跪起來,邊磕頭邊道:“小人冤枉啊!”

    桃花黑著臉回頭看著沈在野,瞪大了一雙杏眼:你不是說交給湛盧處置的嗎!為什麼又扯我下水!

    沈在野微笑:他下的判斷就是交給你定罪最好啊,你是受害人。

    老娘不依!你又沒給我加工錢,憑什麼又要我出工!

    這幾天給你加的工錢還不夠?

    那是安慰!你別當我傻啊,不能混為一談的!

    兩人眉來眼去。外人看起來是濃情蜜意。也就只有他們自己知道裡頭有多少刀光劍影。

    姜桃花很生氣,咬牙瞪眼:我不是那麼好糊弄的,你起碼再給我一件寶貝,要小而精緻的,不要紅珊瑚那種!

    沈在野嫌棄地看她一眼,這不識貨的,紅珊瑚樹比她那一堆東西加起來都值錢,她還偏偏嫌棄!

    不過為了成事,沈在野還是點了點頭:成交。

    桃花嫣然一笑,伸手摟住他的脖子,嬌俏地盯著堂前跪著的人,嗲聲嗲氣地道:“這人瞞著消息不報給爺,反而報給了別人,讓妾身吃了不少苦頭。若是還留著命,妾身可不依啊~”

    饒是有心理準備,沈在野還是被她這語調震得一個激靈,眼裡的嫌棄掩飾都掩飾不住。

    能不能入戲一點啊?桃花伸手暗掐他一把。

    輕咳一聲,沈在野收斂了眼神,看向那門房。

    被桃花這話給嚇壞了,門房哆嗦著身子,臉上全是惶恐:“相爺,您聽奴才說啊。那日南王派人來傳消息的時候,您正在書房忙公事。奴才想著不是什麼大事,所以才傳去夫人那裡,讓夫人做主的!這于情於理都說得過去,怎麼就要取奴才性命呢!”

    “你這話說的倒是奇怪。”桃花眨眨眼,跟沒骨頭似的窩在沈在野懷裡,一副恃寵而驕的樣子:“爺在忙的時候你沒稟告也就算了,可事後怎麼也該知會一聲吧?畢竟這相府的主子是咱們相爺,不是夫人。”

    門房一愣,心下頗為不爽,低頭咬牙道:“後來事情有些多,奴才以為夫人告訴相爺了,所以才沒稟告。”

    “這麼說來,還是夫人的錯了?”沈在野皺眉。

    門房不敢說是,可又的確是啊,只能悶頭不做聲。局面僵持,外頭的下人卻進來通稟了一句:“夫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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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9 15:57:46


    沈在野低頭,含著她的唇瓣輕輕摩挲,像是安撫一樣,一點點地將她炸起來的毛捋順。等身下這人徹底放鬆了,才扒了溫柔的羊皮,跟狼一樣地侵略起來。

    也算是小別勝新婚,沈在野好像比以前更粗暴了,桃花這回沒跟他客氣,該抓就抓,該咬就咬,疼起來了跟只小狼崽子似的咬著他的肩膀不鬆口。

    意外的是,沈在野這回總算沒威脅她了,任由她咬著抓著,也沒吭聲。

    恍惚間桃花覺得,沈在野好像從一條狠毒的蛇,變成了溫和的馬。

    可惜了是個種馬。

    情濃之時,桃花忍不住出了聲,腦子裡不太清醒的時候,好像聽人在自己耳邊說了一句:“錯怪你了。”

    心裡一震,桃花睜眼,有些茫然地看著他。

    沈在野抿唇,表情平靜得像是根本沒開過口一樣,趁她走神,卷著她就又赴巫山。

    桃花扁嘴,繃著臉很想繼續端一下架子,可到底是在床上,不是她把沈在野弄得神魂顛倒,就是沈在野奪了她的理智。而這次沈在野使詐,一句話讓她沒回過神,這一場仗她就輸了。

    天還亮著,湛盧站在門外,聽著裡頭的動靜,輕咳兩聲,將其他人統統都帶了出去。

    先前還擔心主子搞不定呢,現在看來,自家主子也是無師自通,掌握了讓女人最快消氣的辦法。

    厲害!

    然而他不明白的是,桃花這麼容易消氣不是因為沈在野床上功夫好,而是因為他還沒重要到要她生天大的氣的地步。畢竟兩人只是合作,她被冤枉了,吃了苦頭,只要他認識到是他錯了。給點補償,那日子自然就是要繼續過下去的。

    重要的是,桃花覺得沈在野的補償應該很豐厚。

    天快亮的時候,他低頭睨著自己胸前耷拉著的小腦袋,伸手撥弄了兩下:“別睡,我還有話沒問完。”

    “什麼?”桃花半睜著眼,一臉困意地看著他。

    “你同南王到底是怎麼回事?”微微皺眉,沈在野道:“還送他枕頭?”

    打了個呵欠,桃花掩著唇,嘟囔道:“他跟我弟弟很像,照顧一下也是尋常。前些時候閑在府裡沒事做,就給他繡了個枕頭。”

    沈在野:“……”沒事做怎麼不給他也繡一個?就算是當成弟弟,這也太過分了吧?

    瞧著面前這人微微陰沈的臉,桃花輕嗤了兩聲:“妾身還沒喊委屈呢,那日與南王在街上被貧民圍堵,爺沒見有半句安慰。反而直接把妾身丟去了靜夜堂餓肚子。好歹您也敬重南王。不看僧面看佛面……”

    “等等。”沈在野眯眼:“你說什麼圍堵?”

    微微一頓,桃花挑眉:“您該不會忘記了吧?就是妾身晚歸那次,南王的馬車經過貧民窟,撞死了個小孩子,被貧民圍住了。您不是還派了人來救我們麼?”

    眼神裡暗潮翻湧,沈在野搖了搖頭:“我不知道這件事。”

    要是知道,也不至於生氣關人。

    桃花錯愕,呆呆地看了他好一會兒,才道:“原來這相府之中,也有不歸爺管的地方。”

    南王派人回丞相府找人的時候,沈在野是在府裡的,然而他竟然沒收到消息,但護院卻是去了的。那又是誰在中間指揮?

    “窩大了,難免有別的鳥叼來的草。”撚著桃花的頭髮。沈在野漫不經心地道:“我若是大事小事全部都管得滴水不漏,那大概便要像諸葛孔明一樣勞累而死了。既然有東西作了亂,那拎出來處置了也就是了。”

    “爺要以什麼藉口處置下人啊?”桃花蹭了蹭他,好奇地道:“人家背後肯定也是有主子的,一般的藉口弄不死,太嚴重的藉口又沒有。”

    “這個就交給湛盧去操心了。”沈在野伸手,將她的腦袋放到自己的臂彎裡,閉上眼睛道:“咱們休息一會兒吧。”

    “哦。”桃花乖巧地點頭,抱著他的腰身閉上眼。

    然而,沒一會兒她就反應了過來,撐起半個身子瞪著身邊這人道:“這樣說來,爺又冤枉了妾身!”

    沈在野閉著眼睛裝死:“過去的都過去了。”

    “這話應該受害者來說,您沒有立場!”桃花微怒。抬腳就跨到他身上。企圖用體重壓醒他:“您怎麼就不動腦子想想呢?妾身這麼聰明的人,能幹這麼多傻事嗎!”

    “誰知道呢。”伸手掐著她的腰,沈在野半睜開眼:“你再壓著我,待會可別求饒。”

    臉上一紅,桃花又氣又笑:“你理虧還耍流氓!”

    已經理虧了,不耍流氓怎麼辦啊?沈在野抿唇,感受著手裡這不盈一握的腰身,眸色微沈,翻身就又將她壓在了下頭。

    桃花咬牙,一邊推著他一邊跟上戰場似的喊口號:“您能控制妾身的身子,控制不了妾身的心!這事兒沒完,妾身不會輕易善罷甘休的!”

    沈在野嗤笑,張口就咬住了她的嘴唇,痛得她嗷嗷直叫。

    徐燕歸難得穿了常服出來,正打算來臨武院找人呢,卻見湛盧坐在院子門口捂著耳朵。

    “怎麼了這是?”

    湛盧抬頭,一見是他,連忙行禮:“徐門主,主子現在有事,不便見客。”土乒大巴。

    “他還能有什麼事是連我都不能見的?”徐燕歸挑眉,剛笑了一聲,就聽見主屋裡遠遠傳來的銷魂蝕骨的聲音。

    他是情場老手了,遇過女人無數,自然知道裡頭發生了什麼。想想這院子裡沈在野會碰的人,徐燕歸挑眉:“姜娘子在裡頭?”

    意外地看他一眼,湛盧點頭:“是。”

    “他待她,不覺得太不一般了嗎?”徐燕歸抿唇,神色有些嚴肅:“先前他自己說的話,也都不記得了?”

    沈在野自己說過,不會跟大魏的任何女人有肌膚之親,因為人非草木,一旦有夫妻之實,難免會動些感情,影響判斷。他的作用是至關重要的,只會將所有人當棋子,絕不會因為女人誤事。

    “話是那麼說。”湛盧想了想:“可是姜娘子是趙國人。”

    徐燕歸:“……這有區別嗎?都不是什麼能放心動情的女人。”

    “奴才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湛盧抿唇,很認真地抬頭看著他道:“但姜娘子一來,主子身上多了不少人味兒,也常常會笑了。奴才覺得沒什麼不好。”

    “你們主僕這行為,早晚會惹大麻煩。”搖了搖頭,徐燕歸轉身就走:“我去查查姜娘子吧,只是趙國有點遠,可能要等一兩個月了。”

    湛盧恭敬地頷首,目送他遠去。

    相府裡的各位主子還沒高興多久,一夕之間,姜桃花竟然又複寵了!而且這一次,爺像是要補償她似的,什麼好東西都往爭春送,時不時就讓人做一大桌子菜,然後陪薑氏一起吃。

    “夫人,這是爺送給您的紅珊瑚樹。”小丫鬟恭敬地讓人將一盆珊瑚樹抬進淩寒院。

    梅照雪頭也沒抬,淡淡地道:“多謝爺賞賜。”

    丫鬟應了,躬身退下。旁邊的秦解語新奇地看著那紅珊瑚,讚歎道:“這可是個寶貝啊,一瞧就知道價值不菲。爺如此厚待,夫人怎麼一點也不高興?”

    輕笑了一聲,梅照雪道:“別人院子裡送來的東西,又不是當真爺的心意,我有什麼好高興的,當個花瓶隨意找個地方擺了也就是了。”

    秦解語微愣,伸手指著丫鬟離開的方向:“她不是說是爺送來的麼?什麼叫別人院子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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