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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4-13 23:31:12



魅靈【四分院偵探所1】 作者;寄秋

愛乾淨是一種美德不是龜毛好不好!  
這群姊不友弟不恭的傢夥,  
受不了他的潔癖也不用將他掃地出門嘛,  
要他去解救那個什麼「不是鬼的女鬼」,  
這女人也真「鬼」得不徹底,  
前一秒還活跳跳的像個人樣,  
下一分鐘就只剩下洋裝一套加內衣,  
她這樣變人變鬼變變變一點都不有趣,  
累死他當起免費男傭伺候她,  
吃飯他來煮,吃飽碗他洗,  
連「蘋果麵包」都要他幫她款好好,  
還想找到自己的身體還魂咧,  
他看她這生活白癡會先餓到掛成真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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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4-13 23:31:36




  好久不見嘍!  培文  

  討皮痛,又超級不怕死的培文,再度跟殘暴秋要來一篇序寫寫。  

  可憐的是,培文上次寫完那篇序後,便重傷未愈至今,肚破腸斷到藥石罔效,肚子上的皮膚尚缺一塊,未修復完整——這告訴我一個絕對殘酷的事實,當自己未達到舌燦蓮花的程度時,又沒有別人毒,記得先去喝下一箱的「芭樂松」及「年年春」,再去找毒舌秋一較高下。  

  阿秋阿姊,培文伏首稱臣,甘拜下風,別又晚上入夢來,打擾培文跟情人夢裏纏綿,在此先謝過哦!賣格來啊啦!  

  

  話說,這些天培文發生了個超級大烏龍,阿秋阿姊不是和敏兒、阿築姊、及慕臭頭合寫了「愛情十八限」的套書咩,讓培文直以為裏面H的部分會超級多,又香豔刺激火辣辣說,所以當培文看完四本書時,還有點給它小小地失望呢!  

  損友A:哦!培文,你好色哦!滿腦子黃色畫面。  

  培文:哇!一句話,三個字——想太多!才不是你想的那樣子咧!  

  阿秋阿姊書中H的部分少之又少,始終輕描淡寫,如蜻蜓點水般,寫得並不會太露骨,本來想看看她的功力如何,會不會也是女尊男卑,結果……  

  直到勞動節隔日傍晚時分,跟徐姊太皇太后通過電話後,才明白,原來「愛情十八限」是著重「青梅竹馬」,呵!當場讓培文在電話這頭臉紅了起來,超監介的!  

  損友B:臉紅?!你愛說笑,號稱臉皮核子彈炸不破的人,居然會臉紅?那我不就會打麻將了!  

  (注:損友B是連撲克牌都不會玩的那種人說。)  

  培文:嗯,討厭啦!(手拿素帕掩臉,裝可愛中。)  

  咳……不搞笑了。  

  插播一下,惡魔秋不是有個「寄秋隨堂測驗卷」咩!當我把答案E去出版社給宜純老佛爺後,她居然說,秋看了會想K我!  

  哈!K不到,懶人秋跟和風一樣,是粉懶得出門的。  

  注:元氣大傷中,搞笑功力不足百分百,抱歉!  

  注:下回再來,女王秋的冷宮,我不去!  

  注:找不到獨裁秋說的那牌稿紙。
引言 使用道具
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4-13 23:31:52

楔子

狂病發作期  寄秋  

  唉!談到序就難過,能不能裝瘋賣傻裝羊癲瘋混過去,秋仔牙疼頭疼痘子疼,渾身是萬世絕症無可救藥,請讓秋仔轟轟烈烈的死去吧!  

  可惜奠儀收得不夠多,不夠嗚呼哀哉,所以秋仔又從棺材底伸出一隻顫抖的枯手,勉為其難的再活一遍。  

  前陣子家門口飛來一對燕子築巢,一家子日仰夜望地看著它們進進出出,街泥含草的好不辛苦,只為繁衍下一代累翻了,而我們也看花了眼。  

  後來巢築好了,兩隻燕子恩恩愛愛的窩在巢裏溫存,我們這一家閒人就在底下討論它們一共生幾顆蛋,興奮的情緒下輸鳥爸爸、鳥媽媽,而家中某笨蛋居然想把巢捅下來瞧仔細再放回去呢!  

  真是家醜!少小不努力,老大徒傷悲,覆巢之下豈有完卵,笨到人神共憤呀!  

  又過了一段時間,在某個深夜裏忽聞雛燕啾鳴聲,小燕子終於破殼而出,大家又開始猜測會有幾隻小鳥,一家人繞著數字問題打轉,恨不得攀梯子上去瞧個分明,親自餵食。  

  不過呢,不出三天,饑餓的小燕子紛紛張開嘴等著吃,是兩隻還三隻一直是我們的困擾,因為有只小燕子似有若無的存在著,總在哥哥姊姊們吃完才露出一點影,叫人著實懷疑是不是看錯。  

  小鳥們越長越大,小小的巢快容不下它們,細細的羽毛日益豐足,我們才能清楚而且肯定有三隻,並非常不車的必須小心門戶,免得天上一坨屎當頭迎上。  

  漸漸地,它們也長大了。  

  比較膽大的兩隻燕子已經開始試飛,膽小的那只畏畏縮縮的站在巢邊不肯動,看得秋仔好心疼,心一發狠地拿起竹竿趕。  

  可是秋仔現在很後悔自作主張,最後一隻小燕子學會飛行的次日,那窩燕子家族居然不告而別,連同以往在門前盤旋飛行的燕子也不見了,真叫人痛心呀!  

  大概所有的燕子都在等小燕子成長吧!季節一到就棄巢而去,只留下簷下一坨一坨的屎以為紀念。  

  人家說燕子築巢是喜事,會帶來福氣,那陣子秋仔拚命的買樂透看能不能沾點福氣當億萬富翁,但……  

  哼!傳言畢竟是傳言,秋仔被騙了,連兩百塊也沒中過。  

  還我錢呐!我的錢心肝喲!  

  無情呀!天地。
引言 使用道具
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4-13 23:32:25


  「尋找一個不是鬼的鬼?!」  

  這是什麼說法呀!  

  有點撲朔迷離,幾分詭異和離奇,似乎不可思議,哪有人抱著大筆鈔票只為尋找一個生死不明的人?!  

  或者說已死未死的活死人吧!一息尚存離死不遠卻無法擺脫生死輪回,飄遊在茫茫然的空間找不到回家途徑,空留無魂無魄的軀殼苟活人世間。  

  鬼,該是一種禁忌。  

  人們因無知而畏懼,清酒牲果焚香上告於天祈求庇佑,殊不知神鬼本一家,生存在同一縹緲世界,雲霧環繞九重天。  

  神與鬼在於天與地,一是更高無上,一是冷魅,本質相同卻遭人界迥異的對待。  

  令人聞之色變的鬼魅是害人的,這是世人加諸在無形體的注腳,「他們」的心屬於黑暗面,除了帶來寒冷和傷害再無其他,人人避之唯恐不及。  

  而神明是受人崇敬的,人手三枝香看似虔誠,口中念念有詞的追名求利,不生懼意反而樂於親近,早晚三拜請絕不二話。  

  人與鬼的區別在於一生一死。  

  那麼鬼與神的區分又在哪里呢?不就是人死升天為神仙嗎?  

  何謂鬼,何謂神呢?  

  南太平洋海面上飄浮著一座白色小島,宛如北極冰山分化而出,白靄靄一片寸草不生,其上溫度足以凍死人,零下十度。  

  它的確是一塊浮冰,凝結成冰晶萬年不化,外觀看來如迷路的小冰山茫然無所依,順著潮流在海面上飄移不受重視。  

  沒幾人知曉它暗藏玄機,冰一般的外貌之下竟是一處人間仙境,處處綠草如茵,百花似錦,蝶影四飛無不繽紛,島內的風光仿佛罩著水晶反映出五彩六顏,美如虛幻。  

  愚昧者的眼只瞧見一座百公尺高的浮冰,鮮少人明白挖空的冰山下別有洞天,以棱線劃分出四個院落,佔據東、南、西、北四方位,分別為——  

  紫屋,紫琥珀與關頎之女紫願居所,年二十七。  

  綠房,綠水晶與季宇軒之子綠易水居所,年二十四。  

  青琉,上官日翔與關翊之子上官月居所,年二十四。  

  紅瓦,上官日飛與青翡翠之雙生子女上官可憐、上官微笑之居所,年二十四。  

  人皆畏鬼,但是,他們「四分院偵探所」恰巧與鬼為伍。  

  人言鬼魅不可近,他們偏偏反其道而行,視鬼如近鄰,甚至利用鬼來賺錢,為陰陽兩界搭起一道生人莫近的橋樑,暢行幽冥之間。  

  迷失靈,正是他們業務訴求的主流。  

  介於生與死之際徘徊的生魂死靈,迷失在不知名的空間不肯認命或是身已死卻不自知,東飄西蕩的四處遊走。  

  不是鬼的鬼表示此人尚未死透,類似植物人或靈魂出竅只剩下一具活軀殼,腦內的活動呈現半休止狀態,除了呼吸和心跳,其餘與死人無異。  

  放大的螢幕牆顯示來自各地的風俗民情、人物,表情各異的刻劃著人生百態,七情六欲皆落螢幕前的五雙眼中。  

  或嗔或笑或冷漠的注視新來的訊息,不太有興趣的做著自己的事。  

  因為見多了自然不稀奇,沒什麼新鮮的好吸引人的注意力,尤其螢幕上方占了大半畫面的那張大臉,真是叫人提不起勁呀!  

  「小紫願,你一定要繼承『紫色夢幻』的精神幫方叔的忙,這件事非常重要,攸關人類的存亡,幾百萬、幾千萬條生命都將感謝你的援助,千萬別像上回關掉方叔的視窗,你們還想逍遙一陣子吧?小傢夥們……」方拓先發制人。  

  一隻停在半空的手動了動,五根手指頭哥倆好的往回縮,嘟嚷的男音發出訕然抱怨聲,不平受到壓榨卻無力申訴。  

  每回都一樣的開場白,誰敢沒個分寸自作主張,頂多小使手段製造接收不良的假相,看這位「長輩」會不會知難而退,別老是要他們做白工收不到一文錢。  

  空白支票開多了也會失去信用,政治多變能向誰兌現,沒編此預算的政府只會畫個大餅讓人憧憬,真要送上請款單通常沒個下文,久而久之便不了了之。  

  所以跟公家機構合作往往得不到什麼好處,空忙一場不說還得自掏腰包,吃力不討好難以獲得實際補償。  

  當然在場的每一位成員都擁有財力豐渥的後盾不怕沒飯吃,只是為了避免走入爾虞我詐的商界繼承人行列,能逃一個是一個,誰也不願扛個重殼累死自己,企業精英就留給野心家去搶破頭,不受約束的生活才是人生。  

  「方叔,你口渴了吧!要不要喝口茶休息一下?年紀大了別太操勞。」端杯一敬,一襲紫衣的美麗女子露出淺傭笑容。  

  嗯!溫度剛好,溫潤甘口。  

  畫面上的硬漢當場裝孬的垂下雙肩。「小願願別急著打發方叔嘛!這件事真的很重要,攸關……」  

  「全人類的福祉,造福千千萬萬的生命,能為後代子孫留一塊不受汙染,沒有暴力的最後淨土。」琅琅上口的接下他的招牌演講稿,紫願笑得更溫柔。  

  「呃,這個嘛!你也曉得方叔是一板一眼的人,天生口才就不好,除了拚命捉賊的幹勁不輸年輕人,方叔的體力真不如前了,你們要是肯投效警界……」  

  又來了。  

  五個出色的年輕男女同時在心裏歎了一口氣,他怎麼還不死心呀!  

  「方叔,請長話短說,衛星通訊是以秒計價,浪費公帑有虧職守。」即使是自己人也要計時論價。  

  一顆隱形衛星造價更是不菲,必須比一般衛星軌道規劃出多條可供變通應急的私有軌道,不致發生撞擊事件或被美日強國發覺,其功能性更多元化,收集到的資訊更為豐富。  

  雖然也曾接收到來自外太空微弱訊號,不過以光年來計算,起碼十代以後的子孫才有幸接觸外星訪客,輪不到這一代憂心。  

  除非「客人」科技超越光年,否則不用加以理會。  

  「這點小錢也跟方叔計較呀!想當初紫色夢幻多有正義感,一遇危急事立即挺身而出,從不在乎其中有多少利益可得。」現在的孩子可勢利了,為人民百姓辦點小事還得付費。  

  但這種事不找他們又不行,非專業人士還無法辦妥,他哈腰低頭也得求到他們來接手。  

  當年的小小警官如今已升任國際特警專案小組組長,直接聽令國際刑警最高指揮,職位大過於當局局長,可任意調用行政資源。  

  若是情形危及國家安全,高至總統也得聽從他的調配行事,不得有個人意見。  

  因此他的地位等於國際組織在亞洲的代表,眾多警力任由他支配,是屬於預算最無虞的單位。  

  只是有現成的人才可用何必挖空心思去找人,只要他們有一個肯改變心意為他所用,那他何愁重大案件老是破不了,懸案一件又一件堆積如山叫人頭痛。  

  「時代不同了,方叔,你得可憐我們養這座冰山得花費大筆經費才維持得下去,我們離成仙的日子還很遠,需要五穀雜糧以助修行。」  

  「就是嘛!方叔,最近物價波動得好厲害,我們要未雨綢繆先積些存糧,不然第三次世界大戰一爆發,恐怕連水都沒得喝。」  

  長相雷同的上官可憐、上官微笑先後發表憂患意識,一個用電線剔牙不怕形象破滅,一個面對電腦下起命令調出損益表,計較方大叔這幾年來一共欠下幾筆帳未清。  

  敢製造呆帳不還的人大概只有他了。  

  「你們兩個小鬼少開口站到一邊涼快去,滿口銅臭味壞了願兒的靈氣,去去去,學學易水的勤快。」賢慧得讓人心痛。  

  一言不發的綠易水自顧自的將斜了零點零五公分的筆放正,無視那張痛心的臉拿他作文章。  

  處女座的潔癖在他身上展露無遺,一點點小瑕疵他都無法忍受,一有灰塵不立即清除會渾身難受,整整齊齊的環境他才看得順眼。  

  所以他不接工作時是四分院的廚師兼菲傭打雜的,不只綠房打掃得乾乾淨淨一塵不染,連帶著其他人的居所也明亮無垢,光可監人。  

  「要我拿麥克風,擺上迷死人的笑臉還容易些,我一直認為我有當天王的本錢。」可惜他老爸打死不讓他抛頭露面,怕牽連他呆呆笨笨只精于算錢的妹妹。  

  「我有富貴手不宜沾水,龜毛阿綠愛動手就由他去,我們怎好掠美。」她這雙手剛上了護手膏,只適合炫耀不沾塵。  

  兩雙眼瞄向一旁勤勞的工蟻,自動的抬高雙腳雙手好方便鄙人做事。  

  「聽聽這像話嗎?你們壓榨自個兄弟不覺慚愧呀!」喝!還開始在指甲上彩繪,未免太閑了。  

  「不會。」  

  多麼理直氣壯的回答,連向來情感低溫的上官月都忍不住吊高嘴角。  

  以紫願為首的四分院各有各的專長,也各有各的怪癖好,以上官可憐和上官微笑最為活潑、率性,而綠易水較沈穩、內斂,偶爾愛嘮叨些。  

  上官月的性情沈冷寡言,還在娘胎便被以為是個女孩,尚未出生已先被迫不及待的外公、外婆命名,大家都篤定女兒肚兒圓圓準生女。  

  豈知上天開了個大玩笑,給了他如花的外貌卻是個男兒身,髮長過肩懶得修剪,從背後一瞧倒像個美女,常招來不肖之徒尾隨其後意圖輕薄。  

  不過這倒是一件好事,為了保護自己不受侵犯,他的身手出奇得好,僅次於紫願排行老二,惹上他的人下場都非常淒慘。  

  「你們呀!真太不受教了,上官痞子教出的兒子果然跟他一個德行,盡會要嘴皮子不懂得尊重長輩,你一句我一句地讓方叔忘了重要的事。」  

  兩人互視做了個鬼臉,不當一回事的繼續挖鼻孔、繪指甲。  

  「願兒耶!你要教教這兩娃兒,油嘴滑舌難上得了臺面,鬼見了都不怕反而想欺上一欺。」搖著頭的方拓再度將要事擱下,先數落一番。  

  咦!他怎麼知道人善被鬼欺?  

  面上一訕的上官可憐和上官微笑羞於見人,自罰面壁的轉身,一個開始用腳指頭夾青蛙,一個對著小圓鏡修起分叉的頭髮。  

  總之就是沒將他放在眼裏,廢話一堆的人還是一堆廢話,反正他的任務一向不會落在他們頭上。  

  「方叔,你要我先教他們嗎?也許你下個月再來驗收成果好了。」免得他占去太多時間影響生意。  

  「好呀!好呀!我下個月再……」啊!被她拐了。「小願——你越來越頑皮了,戲弄起方叔來。」  

  「是越來越狡猾,沒瞧見她那雙狐狸眼專門算計人嗎?」邊倒垃圾邊碎碎念的綠易水小聲嘀咕苦。  

  「豈敢,我是擔心方叔的健康情形,偶爾放點事給手底下的工作人員做做,別太勞心勞力了。」活人的事管不完還順便管起陰間鬼。  

  咧嘴一笑的方拓聽不出調侃,得寸進尺的要求。「這碼事非四分院出馬不可,你隨便派個人借方叔用用,我保證一定有獎金,絕不開黃牛票。」  

  他的隨便一點也不隨便,直挺挺的眼珠子盯著某個人,意圖明顯得令人難以忽視。  

  「咳!咳!方叔,你還沒說要我們尋找何人,多大歲數,在何處迷失,性別為何……」  

  清亮的女音尚留餘音,一排資料條列的出現在畫面左下方,身高、血型、星座、嗜好等無一遺漏,仿佛婚友社的介縉詞,歡迎來電相會。  

  唯獨欠缺的是一張相片,模擬兩可的簡介僅能拼湊出大概輪廓,以素描方式簡單描繪出五官特徵,看來像通緝犯畫像並無神采。  

  可見繪圖者的功力差強人意,顯然出自生手所為,大約點出重點就算交差,潦草敷衍。  

  不過對四分院的人而言夠清晰了,以往他們所見過的形體還有扭曲破碎的,能見到完整的臉型算是造化,不致海底撈針毫無頭緒。  

  「願呀!方叔只信任你的本事,你千萬別叫方叔失望,全人類的幸福掌控在你手中,務必要儘快將『她』帶回來,遲了怕後果難料……」  

  平常在部屬面前嚴厲冷銳的方拓在這群「孩子」面前裝不了酷,太過崇拜紫色夢幻的緣故叫他威嚴不起來,話匣子一打開就停不了,廢話、閒話、垃圾話一占腦的全倒。  

  要不是紫願當機立斷的切斷通訊系統佯稱斷訊,恐怕他會當上聊天室哈拉老半天,聊完內褲的尺寸還導不進主題。  

  反正有一份基本資料備著不太用得著他,真要詳細點他們會自己查,說不定得到的內容比警方更準確,可信度優於正牌軍。  

  放大的螢幕切割成七十二塊小畫面,有人有鬼的皆活躍於螢幕上,一波波湧進的訊號比波濤還洶湧。  

  接不接而已。  

    

  活死人村。  

  在人間與地府交接的三不管地帶,有一處介於陰陽之間的方寸之地,不歸陽間所管,亦不屬於陰間,獨立在小小的空間被世人所遺忘。  

  寸草不生,寒氣迫人,一半寒日一半陰月,照在魂身不見溫暖,只是一陣幽光。  

  原本是一片空曠的虛無之地,不知是哪道迷失魂落居此地,搭起草茅成屋便有了住戶,漸成聚陰之地,收留更多迷路的靈體。  

  這裏的魂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由居住最久、遲不投胎的老者為村長,因時日過久早已遺忘姓名,因此以鬼夫子稱之。  

  沒有歡笑,沒有喜悅,無多餘的情緒,面無表情便是他們唯一的表情。  

  冷冰冰的互不往來,你行我往各走各路,即使不食一米一糧亦不覺得饑餓,時間對他們而言是靜止的,如凝結的冰不再移動。  

  他們是一群沒有希望的活死人。  

  有的軀殼還在呼吸卻無行為能力,有的身體被惡鬼霸佔回不了家,有的根本忘記自己從何而來,自然無處可歸的繼續飄移。  

  最慘的是明知道身軀躺在何處,可是千方百計進不了自個的身,如同下了一層封印隔絕身與魂的結合,活著比死了還不如。  

  活死人村裏沒有歲月,遊來蕩去的活死人不知未來在哪里,兩眼空洞的似走似飄,永遠也走不出缺少陽光的活死人村。  

  或者說不願走進無望的世界吧!  

  眼睜睜的看著生命雕零是多麼殘酷的事,與其面對無法改變的事實,逃避是最好的選擇。  

  提早死亡的是他們的心。  

  可是近來的活死人村起了一陣騷動,死氣沈沈的活死人多了一項共通的話題,慘白的面容染上生人氣息,一群活死人好奇的圍觀百年來一大奇景。  

  這是一尊擁有人類肉體的睡美人,充滿彈性的膚觸,有著活死人所沒有的體溫,用鼻子呼吸。  

  但她卻是沈睡著,一如死人。  

  一日復一日。  

  沒人會去計算她出現的時日,因為活死人村的時間是停止的,日與月的輪替並不重要,它們同時存在於此地的上空,頭一抬便可瞧見陰冷的日月。  

  而缺乏生命力的魂體也從不在乎日與月是否存在,連自己都放棄了又豈會在意其他?!  

  那日活死人村的天空出現一道缺口,霓彩一般的霞光平空而落,一具活生生的軀體衝破村長的屋樑,毫髮未傷的飄浮床鋪上方好一會後才緩緩下滑。  

  好奇的喧嘩吵熱了平靜的小村落,或古或今的活死人紛紛采出頭詢問,迷失的眼神不再空洞茫然,無神地漫遊永無止境的空間。  

  他們口中只有一句相同話語——  

  她為何沈睡不醒?  

  「村長,你想她還要睡多久?」她溫溫地,皮膚又細又滑好象大娘的桂花油。  

  老邁的鬼夫子拄著拐杖輕撫及地的長須。「這種事得去問問鬼婆婆,瞧她給咱們活死人村送來什麼。」  

  「村長的意思是指那個在奈何橋上給人一杯水喝的孟婆?」那個壞心眼的老太婆,上回才想騙他喝一口呢!  

  「不就是她,陰與陽的橋樑就數她待得最久。」堪為一尊老古跡。  

  奈何橋上來來往往,受業報的下十八層地獄受刨骨挖心之苦,牛頭馬面腳鐐手銬上身,諒鬼插翅也難飛,為前世孽果償還罪因。  

  無功無過者在糾倫宮受五穀閻王的審判,隨即轉王十殿閻羅的肅英宮,由輪轉王送他們轉世投胎,再世為人,勿占了罪人的空缺平白受苦。  

  為免帶著前世記憶再次為人攪亂人間秩序,孟婆手中的那杯水是為忘塵,讓投胎者有個重新體驗生命的機會,不會兩代糾結不清釀成迷亂,徒留遺憾。  

  也有人稱忘塵水為孟婆湯,因為是孟婆親手盛上的黃泉水,黃濁的水色如同一碗濁湯,味道微腥不帶甘甜。  

  平實的孟婆有一顆善良的心,日夜為人盛湯不辭辛勞,巴望著他們都有個好未來,不要離魂失魄的徘徊幽暗地府,時候到了就該離去。  

  但是活死人村的活死人全是陽壽未終的,就算時辰已到也不肯去投胎,愁白了孟婆的一頭髮,苦口婆心仍得不到成效,因此她才會想盡辦法騙鬼喝湯,好讓他們早日脫離苦海。  

  不過她的一番好意不獲鬼感激,反而招來群鬼怒視她為惡婆婆,不許她進村來騷擾。  

  「這個女孩不是我們村子裏的一份子,可是她的情形卻與我們差不多,是個有血有肉的活死人。」相當棘手又不能不處理。  

  活死人村專門收容迷失在陰陽兩界的活死人,她既然能來到活死人村便是一種緣分,沒理由將她獨獨排除于外,任其軀殼腐爛生蛆。  

  沒得選擇的鬼夫子攬下照顧她的責任,由村裏找來手腳俐落的姑娘為她淨身,又吩咐幾名熟路的壯丁上陽間替她張羅流質食物,維持她基本生存的能源。  

  希望,由她身上漫散開來。  

  孤寂的活死人村依然孤寂,可是一抹渴望活下去的意念逐漸佔領村子,冰冷的心慢慢回暖。  

  他們也想要一副皮肉包骨的臭皮囊,重享走在陽光下的快樂,呼吸賴以生存的空氣。  

  「她有著漂亮的五官和修長身軀,住起來一定很舒服。」一位年輕少婦羨慕的捏觸她粉嫩臉頰,恨不得奪其舍以代之。  

  奪舍是常有的事,誰的力量大,磁波吻合便可奪取他人的身體,進而佔據。  

  「別趁人之危,在我的眼皮底下不準使壞。」同是天涯飄零客,何必為難。  

  鬼夫子的話一出,少婦不高興的化成一陣輕煙,驀然由門縫鑽出,心雜的想去尋找自己的身軀再當一次人。  

  「是人非人,村長當真要留下她?」他們稱之為鬼,而她……  

  唉!格格不入。  

  「不留下她又能怎麼辦,普通人是進不了活死人村,她既然來了,算她和我們有緣吧!」總不能讓魑魅魍魎吃了她。  

  「可是長久下去不是辦法,誰有閒工夫伺候一個活娃娃衣食住行,太常接觸陽間的事物對我們的幽體並不好。」  

  輕則灼傷,重則魂飛魄散,永不超生。  

  鬼夫子思忖的擰了雙眉。「大家儘量吧!能護一時是一時。」  

  「非親非故的何必管她死活,瞧她健康身軀紅潤有澤,不如我們輪流借用上去玩玩,重新當個人。」一旁的小夥子興致勃勃的建議著。  

  此話獲得不少迴響,每雙無光的瞳眸驟然燃起對生命的熱情,希望能當一天的人。  

  「胡鬧,你們怎能欺淩新來乍到的村民,她也是迷失在混沌之間的一抹孤魂,你們要是欺她孤零零地無靠山,我就來認她當女兒。」  

  噓聲立起,見不慣他的獨裁。  

  「鬼夫子你太自私了,一大把年紀足以當人家的爺爺,好意思不服老的當起乾爹?!」為老不尊,愛搶鋒頭。  

  他一瞪眼的掃了拐杖頭過去。「誰說我老了,我剛來的時候比你還年輕。」  

  時光匆匆,人間的他隨時間流逝而衰老,而他的外貌也因此有所改變,所不同的是他能變回昔日的模樣,只不過為了稱職的扮演好村長的角色不得不裝老。  

  「時不我予,當年的你不能與今日今時相提並論,你想霸著她不讓我們用是不對的行為,我不信你不想回陽瞧自己死了沒。」  

  人有私心,鬼亦然。  

  「我……」他無言以對。  

  陽間已過了多少年,他的妻子兒女是否健在?少了一魄的他總想不起家在何方,依稀記得他有一位溫柔似水的妻子,以及乖巧貼心的小兒小女。  

  想他們想得心都痛了,可是他只能任思念麻痹了感覺,隨著外表的衰老不再有希冀,他知道即使自己還活著也時日無多了。  

  若有機會他真想回去瞧一瞧,但是一個不完整的靈體又能怎樣,他連第一步也跨不出去,他是無能為力。  

  「哎呀!你們快來瞧瞧,她的身體變淡了。」有點透明感。  

  「真的耶!會不會她也同我們一樣,變成有形無體的活死人?」可惜了,未能及時借用一下。  

  「難得活死人村有些新鮮事好聊,這下全玩完了。」又要回到沒有明天的空洞日子了。  

  雪白的肌膚開始淡化,由四肢轉為透明,纖細的骨架在消失當中,飄逸的烏絲在瞬間失去光澤,水嫩的雙頰呈現灰白。  

  像是一場流離的夢魅不著邊際,眾魂討論中的美麗女孩忽由有形體的人轉變成沒有溫度的魂魄,冰涼得如所處的環境。  

  幽然的嚶嚀一聲輕歎,微翹的蝶睫掀了掀,似有蘇醒之勢。  

  恍恍惚惚不知沈睡了幾個日夜,似乎很累的女孩始終提不起力氣睜開迷人雙眸,掙紮在清醒與夢魘之間,十指發出抽搐般的震動。  

  她是鬼不是人,一個即將面臨打擊的年輕科學家。  

  日是昏暗的,半邊的月亮閃著陰光。  

  迷惘的眼在適應它所不熟悉的光線,古老的木梁懸掛斷頭的雞,那一滴滴順頸淌落的鮮血滴在臉上,濕了原本紅潤的雙頰。  

  造價不菲的靈魂轉換儀器哪去了,她的圓形銀色實驗室呢?  

  還有為這項實驗而不眠不休的工作人員在哪里?  

  曲渺渺頭痛的扶著額頭喘息,但是下一秒她驚悚的瞪著自己的左手,不敢相信的重複做著同一個動作。  

  它,竟然穿過了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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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4-13 23:33:02


  「你到底是人還是鬼?你最好給我說個明白。」  

  氣急敗壞的吼聲一起,早早縮到天花板蜷曲成人球的曲淼淼直搖頭,十分害怕地表示她不知情,人鬼的界線她比他還糊塗。  

  可是看在底下臉色比鬼還難看的綠易水眼中,她的搖頭等於是一種挑釁,無視他的怒氣堅不吐實,故意裝傻挑戰他的底線。  

  哪有人會突然由實質存在的肉體轉為透明的鬼樣,大白天只剩下一套衣服在街上飄,整個人融化似地縮成一個光球往他懷裏鑽。  

  要不是他隨機應變的一把捉下,趁人眼花撩亂之際往垃圾桶一塞,這會兒不是被人當成瘋子便是變態,抱著女人的衣服上街晃,其中還有貼身衣物。  

  早說過不與當事人有任何不當的牽扯,一找著人便往國際刑警組織設立于臺灣的分部送,誰知半途發生了這件烏龍。  

  活生生的人怎麼會一下子蒸發為無形,叫他送不出去的暗自咬牙,只好將她帶回居住的大樓再作打算。  

  是誰擺了他一道?  

  是她還是毫無信用可言的方老頭?  

  「你不要那麼凶嘛!我會怕的。」他的眼神好象要吃人,她的魂都快被他嚇跑了。  

  「怕你的大……」好,他不氣憤,和顏悅色的和她溝通。「你先下來。」  

  「不要。」上頭比較安全。  

  下麵有老虎。  

  「不要?!」壓下去的火苗再度複燃,他兩眼噴火的瞪視膽敢反抗他的女鬼……女孩。  

  曲淼淼將身子藏得更角邊,沒有下來的意願。「你會活活的打死我。」  

  「你、說、什、麼——」他看起來非常暴力嗎?  

  綠易水不自知的雙手握拳,眼露凶光像要將她碎屍萬段、銼骨揚灰,毫無平時爾雅的冷靜,只因她不慎一起的鬼風掃落他收集的水晶娃娃。  

  「我……我是說你在氣什麼?是人是鬼你比我還清楚,何必費事的來問我。」她很無辜的。  

  「你……」  

  「是你說我的一魂一魄壓在他處不算完整,所以不記得曾發生過的事實屬正常,你一直凶我也沒用。」她也很想找回遺失的記憶,知道自己是誰。  

  如雷灌頂,恍然靈清的綠易水無力的垂下雙肩,低咒一句不雅之詞將自己往後一拋埋入沙發,神情沮喪的嘲笑自己失了立場。  

  的確是他的疏忽,急於將燙手山芋脫手,而沒想到她的問題,少魂缺魄的靈體會有部分記憶喪失,他沒注意到她茫然的神色裏有著迷惘。  

  她給他一種「麻煩」的感覺,而他的第六感向來很準,因此他才迫不及待地想將她丟給有關單位去處理,就算領不到酬勞也無所謂,只求她快快消失。  

  可是他打了不下十通電話居然沒人來接手,連當初委託的方叔也不見人影,總部的回答是出任務,沒十天半個月怕難露面。  

  也就是說他被綁死了,至少有半個月得負責她的安全,在交差之前他必須保她毫髮無傷,以免自砸招牌。  

  難怪他要發火了,遷怒於人。  

  「呃,先生,你不要生氣啦!你要是不高興,可以把我送回活死人村,我絕無怨言。」和脾氣暴烈的人相處宛如走在地雷區,隨時都有踩到地雷的可能性。  

  「綠易水。」他是非常不高興她的打擾,可是卻無法如她所願。  

  即使他很想那麼做。  

  「嗄?!」他在說一種飲料名稱嗎?  

  現在的她根本不能喝水,只好婉謝他的好意。  

  「我的名宇。」非人非鬼的笨蛋。  

  喔!原來是她誤解了。「綠先生不生氣了嗎?」  

  她一副小媳婦的口氣不敢大聲,小心翼翼的神情叫他有氣難紓。「別叫我先生。」  

  「那叫綠大哥可以嗎?」她機伶的見風轉舵,先保住一條小命再說。  

  「隨便。」反正她最多只能待半個月,從此形同陌路再無關聯。  

  放下戒心的曲淼淼低視橫躺在沙發上的男子,發現他真的很好看,五官分明十分立體,有點外悍內精的銳氣,上唇薄抿下唇微厚,應該是那種重感情的人。  

  可惜性情不算太好,一點小事就容易動怒,她又不是故意弄壞他的東西,是他太凶才會害她嚇了一跳,沒個控制掃過橫櫃。  

  她不知道自己住的地方怎麼樣,不過環顧四周的擺飾,她不得不說他是個懂得享受的人,滿屋子的高級品仿佛樣品屋,高雅得一塵不染叫人不敢亂碰,怕留下指紋。  

  每天光是整理這屋子得花不少工夫吧!鐘點女傭的薪水一定不便宜。  

  「你還待在上面幹什麼,要我指天立誓絕不虧待你才肯下來嗎?」微閉著眼,他累得沒力氣一覷光球大小的長髮女孩。  

  他猛一出聲,以為他睡著的曲渺渺差點嚇得由天花板掉下來。  

  「我……我沒有衣服穿。」赤身露體怪難為情的,雖然她有種常裸睡的感覺。  

  「鬼要穿什麼衣服……」呃,她不算鬼,但也不是人。  

  早說她是個麻煩,果然應驗了。  

  「好吧!你要我燒幾件紙衣才覺得滿意?」待會他好上街買。  

  瞧!他又賠本了。  

  「紙衣穿起來很不舒服,沙沙地容易刮傷皮膚,一遇雨就化了……呃,紙衣好,便宜又耐穿,刮幾道傷口不算什麼,反正鬼不會痛。」  

  可是一恢復成人的模樣可會痛死人。  

  「你存心說來讓我內疚是不是?!」有得穿還挑剔,要不要上紐西蘭捉三頭綿羊刮毛為她制大衣。  

  鬼不穿紙衣,難道要請師傅量身訂做,一年四季各做上十二套才夠穿。  

  「我……我是說用不著麻煩,買幾件地攤貨燒給我就好。」她哪敢苛求,衣能蔽體最重要。  

  「你本身的存在就是一種麻煩,鬼穿人衣幹什麼。」嫌他伺候得不夠周全呀!  

  「可……可是我也有變成人的時候,你總不能要我繼續穿紙做的衣服。」那不是很奇怪,引人注目。  

  冷眸一睜的綠易水有種請鬼上身的無力感,看他攬下什麼麻煩。「你是說你會時人時鬼,不一定維持一個模樣?」  

  「好象是這樣,我在活死人村時常變來變去,他們覺得很有趣。」看他似乎不以為然。  

  「有趣?」是困擾才是。  

  這下子不只是要買鬼衣裳,還得張羅人的衣服,酬勞未到手先透支,這算盤怎麼撥都不順手,他真讓那幾個沒道義的傢夥給害慘了。  

  啊!不對,不會要他一個大男人逛女子內衣部吧,他哪知道她的尺寸。  

  一想到此他的心都寒了,如刀的冰眸射向賴在上頭的黑影,考慮要不要找個箱子將她裝起來,省得他抬不起頭見人。  

  「我不知道當人的時候會不會有生理期,可不可以請你順便帶包……」  

  衛生棉。  

  「不。」她簡直是得寸進尺。  

  奇怪,他生病了嗎?臉都青了。「我吃飯的時候不能有海鮮,會過敏,還有沐浴時習慣用香浴球,牙膏是用這種廠牌……」  

  她不厭其煩的細數生活瑣事,一條一條的列開絕不含糊,聽得臉色不佳的綠易水益發陰沈,後悔受眾人所迫接下這個任務。  

  他終於明白喋喋不休的女人有多恐怖了,自說自話還能說得極流利,毫無自覺性地當是來度假,她真以為能悠哉悠哉等人伺候嗎?  

  說她記憶喪失嘛!井然有序侃侃而談,無一錯失的記住日常小事,渾然忘我的不知自己非人非鬼。  

  可是她的魂魄確實有缺失,不找回來她永遠不算完整,似懂非懂的少根筋,記憶版塊如缺角的拼圖總是東缺西漏,破壞整體性的完美。  

  「你說完了沒?」冷冷的聲音夾帶無處可發的怒意,他朝她勾動食指。  

  感覺一股吸力將她往下拉,無衣可穿的曲淼淼極力抗拒,由這個角落逃到另一個角落。「我……我不下去……」  

  「你想和我作對?!」疑惑的瞟了瞟泛紅食指一眼,不解為何對她起不了作用。  

  難道因為她不是鬼嗎?  

  不信邪的綠易水再度凝聚力量於手掌中心,紅透的光點由掌心擴散至整只手掌,紅光似血的發出妖異寒意,似邪似魅地帶來陰間氣息。  

  「人家是不好意思,好歹我是女孩子……啊,我的身體……」好強的力量,她快散了。  

  無形的拉力正對著她,強力吸盤似的拉扯幾乎要撕裂她的身體,意志堅強如韌的曲渺渺產生抗拒意志,不由自主的和他形成拉鋸。  

  那是一種自我意識的保護動作,躺在實驗室的另一個她同樣出現反抗意識,波動激烈的腦部運動令高科技儀器螢幕為之紊亂,心跳加速……  

  「快急救,先給她一劑MA三十六穩定血壓,腦波控制在正常指數。」  

  「是的,強森博士。」  

  MA三十六是靈魂穩定劑,剛發明尚在實驗階段的新藥,用途是控制精神病患不定時的發病,強行刺激腦波活動趨向正常。  

  但是在實驗過程中發現它有另一項功能,也就是用量過多會使人的靈魂脫離肉體,讓受實驗者能離地三尺注視躺在床上的自己,而意識依然清楚。  

  只是靈魂不能離開肉體超過十尺,一旦時間過久也會造成肉體的腐壞,終至無可挽回的地步。  

  而此實驗室進行的正是靈魂轉化研究,將受試者的靈魂轉入另一具軀殼,刺激其腦波反應看能不能改變生命體的本質,進而研討人類是否能以另一種形態生存,不受肉體局限。  

  但是在實驗過程發生了一點小意外,以致儀器螢幕出現短暫的不規則跳躍,本該進行實驗的兩個實驗體一死一昏迷,跳躍的電波波及正在記錄資料的觀察者身上。  

  這名靈魂頓失的觀察者便是主持這項研究的曲淼淼。  

  「博士,曲博士的體溫已趨零度,是否要加溫回暖?」體溫太低並非好事,隨時有可能發生異變。  

  「再等一下觀察她瞳孔有沒有放大,擅自加溫易促使細胞組織的猝死。」她的情形不允許過大的變化。  

  根據電腦的紀錄顯示,靈魂不在肉體內不宜維持正常體溫,需控制在體溫二十度以下的低溫,不可隨意回復正常溫度。  

  而零度仍在可接受的範圍之內,靈魂顯示器出現低量的紅點訊息,表示躺在平臺上的人兒已缺失部分靈魂,必須儘快尋回以免延誤了最佳時機。  

  腦部是非常重要的組織,一旦有損壞是永遠傷害,媲美愛因斯坦的天才科學家也會因此而殞沒。  

  「瞳孔沒有放大,但呼吸急促,腦波出現大規模的波動。」像是在抗拒某種巨大的力量侵入。  

  「給她微量氧氣,注意她心臟是否負荷過重,隨時補充體液。」她現在最需要的是保持體內器官正常運作。  

  她還有不能死的利用價值。  

  「是。」  

  充滿液體的圓形玻璃瓶注入生命所需的營養,一滴一滴順著管線流入針頭插著的肉體,雪白的膚色如死人一般呈現灰白,除了呼吸尚存外完全看不出生命跡象。  

  儀器的嗶嗶聲不曾停止,床上的人兒也不曾清醒,快速翻動的眼皮表示她正在作夢,只是沒人知曉她在作什麼夢。  

  實驗室一行人員十多名為她的生命日夜無休,不敢掉以輕心的全面監控,若是這項實驗能夠成功,他們將揚名立萬,聲譽扶搖直上。  

  尤其是強森•安德列,他將是最大的受益者。  

  「博士,你好久沒到我那休息了,今晚要不要聚一聚?」一雙修長細白的柔荑輕撫上他的背,挑逗的釋放性的邀約。  

  強森表情一厲的揮開她的手。「都什麼時候了還想著縱欲?!你不以克制一下嗎?」  

  「我想念你強而有力的身體嘛!誰叫你讓我上了癮。」雪麗•懷特沒有被拒絕的難堪,反而更貼近他,企圖挑起他的欲望。  

  「別玩了,再玩下去你會後悔。」他全心全意注視實驗室內的變化,無暇顧及身後女子的嬌嗔。  

  幾乎每個人都知道強森和曲渺渺的助理雪麗有染,唯一不知情的是掛名未婚妻的正牌夫人曲森渺,她太專注於工作上而忽略兩人偷情的明顯證明。  

  他們不只一次被人發現在實驗室苟合、廝混,每回總能若無其事地起身整裝,好象他們做的不是醜事而是實驗,正大光明的肢體交纏是在證明某種理論。  

  見怪不怪的工作人員早不以為奇,讓出地方不予打擾,有時還會掛上牌子昭告他人裏面正在「實驗」。  

  不過眼高於頂的強森並不愛雪麗,他貪得是一時方便,有個現成的發洩品何樂不為,男歡女愛各取所需,完全忽視她眼底深濃的愛意。  

  或者說故意忽略吧!她不是他要的女人。  

  「博士,曲博士的呼吸恢復正常,血紅素也回到正常指數,還需要供給氧氣嗎?」  

  「撤除氧氣繼續觀察,一有變化立即向我報告。」一回身,他吻住那張紅豔豐唇。  

  春意正濃,監控室內呻吟疊起。  

  隨即,兩具交合的身體規律的奏出亙古樂章。  

  在二十五度下,燃燒。  

    

  「你……你怎麼又變回來了?」  

  滿臉通紅的綠易水無措地僵直身子,兩手不知該放還是縮,尷尬的感覺到自個某一處生理欲望因柔軟身子的乍現而勃發。  

  他真的沒有任何侵犯意味,純粹是來自衝動的敏感感官動作,不由自主的展現最原始的立即反應。  

  明明是縮在屋角的頑強魂魄,豈料在他掌心的收勢中俯衝而下,尖叫聲伴隨著美麗烏絲弧畫成波,直往他的方向墜落。  

  原本該是收納在手心的幽魂瞬間聚成實體,沒作好準備的他根本來不及回避,掌心的吸力有多強,她衝撞的力量便有多大。  

  肉體碰撞的聲響僅在刹那間發出,不滿一秒鐘。  

  可是他卻花了將近十分鐘才肯相信一件事實,她不只是麻煩而已,而且是令人頭痛的大麻煩,存心考驗他的定力而來。  

  冰雪佳人在懷可說是美事一樁,氣吐蘭芷撓人心扉,眼媚唇俏春波蕩漾,只要是男人很難不心動。  

  而他是如假包換的偉岸男子。  

  勉強克制心緒,他的衝動硬生生的收回,他怎能對自己的案主出手呢!「監守自盜」的惡名會跟隨他一生一世,到死都無法洗刷。  

  君子不趁人所危,他不應該起了六欲之心,她只是一項任務,他絕對不會多看一眼。  

  即使她雪峰如嫩筍,腰細似柳,美腿纖細有致,修長得有如出水美玉泛著光澤,發絲覆蓋下的雪背光潔無瑕,滑細不膩手,像結凍的新鮮奶油……  

  「呃,我的背有傷口嗎?」不然他怎麼撫來摸去,一再的「檢查」。  

  觸電般地將手收回,他表情極為震驚的呈現三秒鐘空白,不相信自己的手指會沈迷於她如脂雪背。  

  「你的身體很暖和,不像我全身冷冰冰像剛從極地回來。」這就是人的體溫吧!好懷念的感覺。  

  似乎沒有人這樣抱過她,給她足以信賴的安全感。  

  像是觸動心口柔軟的一角,他輕輕的擁著她給她溫暖。「因為你是鬼。」  

  「才不是呢!我現在又變回人的摸樣,照常理來說,應說回復到人的體溫才對。」可是她冰冷的手腳老是回不了溫,較一般人低了許多。  

  正常人的體溫是三十七度,而她卻維持在二十度左右,感受不到來自心頭的暖意。  

  她連心都是冷的。  

  「你的應該不代表常理,別忘了你是例外。」一個無法歸類的迷失靈。  

  說她是人卻有鬼的形態,指她為鬼偏有實體,忽人忽鬼捉摸不定,無從下定論。  

  她是有史以來第一個特例,介於人與鬼之間找不出根由,除非尋回她失落的部分記憶加以合聚,否則她異變的情形將持續下去。  

  有一些落寞的曲淼淼逃避地將頭埋入他胸膛。「我會一直這樣嗎?」  

  「不一定,看你的運氣好不好。」有人終其一生只能以靈體方式生存,眼睜睜地看肉體衰敗而死亡。  

  「運氣?」那是什麼意思?  

  「以你的狀況必須瞭解你為何一分為二,靈體與實體並存的現象是否能改變,我不知道造成你異變的原因為何,運氣好點找著你的本體便可合而為一,一切煩惱便可迎刀而解。」  

  「反之呢?」她不想一輩子似人似鬼的活著,除了活死人村哪里也去不了。  

  肩一聳,他儘量不去感覺她身上傳來的幽香。「最糟的是人不人、鬼不鬼的飄晃,回不到出事前的你。」  

  「這算好還是不好?」聽起來和她現在的情形沒兩樣,讓人心灰意冷提不起精神。  

  「對我而言非常不好,如果你再賴在我身上。」他不敢保證她不失身。  

  嗄!什麼東西硬邦邦的……「我沒衣服……」  

  「自己去衣櫃挑幾件,將就一下。」千金難買早知道,他不該為了避嫌丟棄她的衣物。  

  一向住在冰岩的他只當此處為一時的落腳地,很少在此過夜或做其他雜事,買下這層樓是貪它的清靜、視野佳,絕不會有飛賊宵小光顧,而且可防小人窺伺,因為警察局在對街。  

  本身不愛爭奇鬥豔的追求時尚,因此他的衣櫃從不曾塞滿過,幾件換洗衣服足以應付他的需要,不必掛滿名牌才顯得出品味。  

  不過他窮極無聊的媽常會來突擊檢查,要是平空出現幾件見也沒見過的名牌服飾和地攤貨雜掛一準,肯定是她的傑作。  

  根據他大半年沒涉足這間房子的經驗判斷,恐怕衣櫃裏頭有一大堆連牌子都還沒拆下來的新衣,各國皆有。  

  「你女朋友的衣服?」口氣微酸,曲渺渺沒有移動,十分舒服的微閉上眼,霸佔不屬於她的胸膛。  

  她想她的血液裏有掠奪天性,喜歡獨佔第一眼瞧上的「玩具」。  

  嘴角抽動,綠易水忍住不撫上她雪膚的衝動。「我的衣服,你可以下來了吧!」  

  「可是我穿你的衣服好嗎?」尺寸起碼差了一大截,肯定不好看。  

  「總比你什麼都不穿得好。」他為什麼要容忍她的任性?!  

  臉微臊,她用手掩蓋胸前風光。「那你把眼睛閉起來。」  

  「現在才來裝羞未免太遲了,你身上哪一寸我沒瞧過。」人就橫躺在他身上,他無法視若無睹。  

  古人有雲:玉體橫陳。他們大概沒試過何謂掙紮,在心動與榮譽感之中進退兩難。  

  而始作俑者卻裝出無辜的表情陷害於人,絲毫不覺扭捏地睜大一雙與世無爭的水眸,難以理解他深鎖的眉頭為何微沁出汗。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是你一直拉一直拉,我才掉下來。」她也是情非得已。  

  「你在怪我?」  

  她哪敢,他很凶的。「我要起來了,麻煩你頭稍微轉一下。」  

  「是麻煩。」她。  

  微快的綠易水嚴肅的將頭偏向左方,直視著一整排收集的水晶飾品,強迫自己忽視她那雙小手攀附肩膀支撐的力量,忍受她乳峰驀然刷過的悸動感。  

  他還沒死,自然感受得到女體在身上爬行的撫觸,她緩慢而小心的防他偷看,渾然不知她的慢條斯理對他而言是多麼殘忍的酷刑。  

  並非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夥子,十六歲那年早已喪失第一次,對象是誰他忘得一乾二淨,隱約記得不是很舒服,有種遭人強姦的感覺而沒得到快感。  

  那件事影響他甚深,至此對性有某種程度上的排斥,直到二十歲的夏天才有第二次經驗。  

  或許是天生潔癖的緣故,他對性的需求並不高,若是對方不符合他對乾淨的要求,他寧可自我解決也不願將就,活到二十四歲只交過三個女朋友,但都無疾而終。  

  而眼前非人非鬼的她卻勾起他少有的熾熱,光是看著她曲線優美的背影就想占為己有,想像她長腿圈住他腰際的力道,莫名的激情全湧上心。  

  突然,他羨慕起她此刻披在肩上的那件斜紋橫格襯衫。  

  「你的衣服太寬大了,我要打上好幾個結才不會鬆鬆垮垮。」這扣子好別致,縫上中國結形的盤拙。  

  「左上右下,你扣錯了。」她會不會穿衣服?!笨手笨腳地讓人為那件衣服叫屈。  

  「喔!要左上右下,難怪我老覺得怪怪的……啊!你怎麼知道我扣錯了。」倏地回頭,他依然背著她維持左偏的姿勢。  

  水晶器皿照出她完美比例的嬌胴,小腹以下文火上升的綠易水頓覺口乾舌燥。「我需要一杯冰水。」  

  「嗄!什麼?」天氣不熱呀,他的額頭卻在冒汗。  

  攏著一件長褲打算用皮帶系緊的曲渺渺沒發現褲管過長,一心二用的思索他的話意,一腳跨向前準備問個仔細,是不是她的體溫過低才感覺不到冷熱。  

  誰知腳根本還沒伸出褲管被絆了一下,重心不穩的想捉個支撐物的揮舞雙手,一道陰影早一步扶住她後腰,輕而易舉的解救了她。  

  「謝……」  

  英勇的義行不需要獎章,他索求的代價是一個吻,綿長而細膩。  

  可她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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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4-13 23:33:37


  「阿綠,把你的頭皮屑掃一掃,我不想當柴魚片給吃了。」  

  橫瞪了一眼,雙手不離鍵盤的俊雅男子不斷叫出陌生的專有名詞,逐一清查和靈魂學有關的資料,認真的神情叫人以為他被附身了。  

  綠易水寧可一個人埋頭苦幹也不肯求助「專家」,一支雕刻精細的挫刀在他面前來來去去,修飾得十分優雅的指甲塗滿花草繪料,而他還在埋頭苦幹。  

  原則是死的,人是活的,若不知變通累死是他活該,沒人會可憐他把牛角裝錯邊,人家向前沖他偏往後退。  

  瞧!玩到當機了吧!不開口求人都不行。  

  「嘖!你的外號叫電腦終結者嗎?報銷的部分我會住上報,別忘了拿錢來賠呀!」還好是該淘汰的舊機種,不然非扣光他的酬勞不可。  

  「幸災樂禍的人會有報應。」再被她扣下去他都要借貸過日。  

  上官微笑故作驚惶失措的舉臂高呼。「下場鈔票雨將我埋了吧!我罪有應得。」  

  死得其所呀!她的畢生願望。  

  「你想錢想瘋了,標準的錢癡。」即使怕鬼怕得要命,為了錢途她死不足惜。  

  怕風怕雨怕小鬼,錢膽最大。  

  「多謝恭維,小女子愧不敢當。」她惺惺作態的一手搭上他的肩,狀似親密的幫他挖耳屎。  

  「滾遠點,別來煩我。」也不瞧瞧她有多重,故意往他身上壓。  

  唷!嫌棄呐!「你對我好凶喲!人家的心都受傷了。」  

  她捉起他的手往心口一放,表示她的心破了一個大洞,需要「補償」,三千、五千她都樂於接受,絕不挑剔他小氣穿破衣。  

  「平的。」她該和她雙胞胎大哥調換名字。  

  「什麼平……哎呀!你真死相,居然吃我豆腐。」敢說她木蘭無長胸,瞧不起娘子軍嗎?  

  她報復性的擰了他耳朵一下,一張笑臉瞧不出絲毫惱意。  

  這就是上官微笑高明的地方,笑駡皆由人,我是笑面虎,背地裏咬人一口看誰敢倡狂,小心眼的不放過任何敢踩她一腳的人。  

  因此她在四分院的地位是專管財務,易進難出將錢守得非常牢靠,每件下單都得先核算一番才肯接下,價碼偏低的回去面壁思過,等湊夠了她滿意的數字再來委託。  

  所以她最討厭接熟客的工作,尤其是某位厚臉皮長輩的Case,價錢拉不高不說還得倒貼,讓她十分痛恨人才被濫用。  

  「上官微笑你夠了沒?!把你的貓爪子移開。」隨身攜帶兇器。  

  難怪她勤磨利,用來當武器正好。  

  「喔哦!阿綠,你得罪我了。」看她怎麼修理他。  

  要灌濃縮蒜汁還是在他身上作畫呢?廣告上標明永不褪色不知管不管用?就讓他愛她一萬年好了,算是小懲。  

  綠易水的臉色忽青忽紫的瞪著她手上的唇膏。「我警告你別在我臉上作文章,我沒你那麼閑。」  

  意思是他很忙,沒空和她玩遊戲,叫她毛線球叼著一邊涼快去,少裝模作樣擋他的光線。  

  籠罩著四分院的冰山具有透光性,仿佛一層明亮的玻璃隔開裏與外,除非是下雨的陰天才需要啟動照明設備,平時聚光的冰山會吸收太陽光轉化為熱能,底下的世界一如白日般光燦。  

  而光只會往內透不會向外散開,即使到了夜晚,也不會讓航行船隻發現海上有座發光的冰山,在進到對方視覺範圍前它就會自動移開。  

  必要時冰山還能潛入海底如一艘潛水艇,避開雷達的偵查發出反偵查電波。  

  所以成立多年的四分院偵探社一直未被發現,被混淆的世人都以為它存在於某一幢高樓大廈之中,沒人知道它的據點是在海上。  

  「好呀!你嘲笑我是個閒人,這下我非和你杠上不可。」反正她很閑,正好拿他來打發時間。  

  閒人有閒人的消遣方式,誰叫他膽敢招惹她。  

  「你……住手,別玩了……我的臉……」這個瘋女人真不講理。  

  「不要、不要,你要陪我玩,整個四分院都沒人好無聊,你來當我的模特兒。」啊!嘴太大了,要畫小一點才可愛。  

  怕打傷她的綠易水極力閃躲,可是仍被玩起來像瘋子的上官微笑畫了幾道。  

  「怎麼,我不算是人嗎?當我是空氣呀!」這小鬼越來越瘋了。  

  「表姊,你回來了呀!」  

  「表姊,快把這只猴子送回非洲。」  

  被兩人尊為表姊的紫願笑了笑的抖落一身風霜,剛由日本歸來的她還帶回一片櫻花,絕美的容貌有著縱容,寵愛著小她三歲的小弟弟、小妹妹。  

  以血緣來說,她和綠易水最近,兩人的母親為親姊妹,雖然同父同母所生卻各冠兩家姓氏,因此多代單傳的他們也繼承母姓,是名副其實的表姊弟。  

  而上官微笑的父親和紫願的姑丈是堂兄弟,在血緣上是遠了些,但是稱謂仍是表姊妹,叫表姊也沒錯。  

  「你說誰是猴子來著,未開化的原始人才會一口氣搞壞三台電腦。」上官微笑得意揚揚的告狀,略占上風的指著三台報銷的電腦。  

  「吵死人。」綠易水瞧見有只鬼隨著表姊回來,以她的能耐不可能不知道。  

  果然——  

  一察覺他發出疑惑的目光,肩一聳的紫願以眼神暗示他別插手,她自會處理。  

  「這裏沒有死人,只有死阿綠。」感覺不到死亡氣息的上官微笑向來遲頓,她識鬼的能力是五人中最差的,必須依賴輔助工具。  

  她很少出任務,除非有人開出一年不愁吃喝的天價,否則以她怕鬼的程度寧可在家裏念經拜佛,好保平安。  

  子不語:怪力亂神。這是她推託工作的座右銘,她只負責數錢。  

  「表姊,管管她那張嘴吧!」口沒遮攔,早晚會出事。  

  「我這張嘴可愛又討人喜歡,才不像沒人要的死阿綠只會玩死電腦。」她挑釁的嘟起小嘴巴,取笑他打小報告是沒用的。  

  「鴨嘴獸。」裝可愛。  

  「你……」可惡的臭阿綠,她一定要在他的咖啡裏放巴豆。  

  讓他瀉個過癮學教訓,得罪女人等於和天作對。  

  「好了,你們別再鬧了,叫客人看了笑話。」都二十四歲了還像個孩子。  

  「客人?!」有嗎?  

  突地,上官微笑的背脊寒了起來。  

  不會是……那個吧?!  

  紫願故意把話題扯開。「阿綠,你手頭上的那件事解決了嗎?」  

  「有點技術上的困難。」一想到那個吻,淡淡的惱色浮上眼底。  

  「還沒就說還沒幹麼咬文嚼字,我們不會笑你沒用的。」哼!眼睛會比我大嗎?瞪什麼瞪。  

  這年頭說實話的正義之士如鳳毛龍角,碩果僅存的她該立法保護,留做後世楷模。  

  「笑,別插嘴。」  

  沒有威色厲言,紫願只輕然的一瞟,嘴裏嘟嚷的上官微笑立即埋怨在心中。  

  一個小團體中總會出現個擁有領袖氣質的人,舉手投足間散發令人折服的魅力,即使不言不語也能叫人感受出那股不凡氣勢。  

  紫願是這個小圈子的中心點、聚光體,輕易的收服四個發光的男女為她效力,不問結果的朝她攏聚。  

  真正的王者不用武力使群眾歸心,她用的是智能。  

  「綠,把話說清楚。」一牽扯到國際刑警都不好收尾,尤其是方叔接手的案子肯定更亂。  

  「不是鬼的鬼,你還記得這句話吧!」她現在是人還是鬼呢?他發現自己居然有點想她。  

  「嗯,我記得,是一名智商相當高的少女科學家,長得很秀氣。」有幾分淘氣。  

  是秀麗嬌美,吻起來像奶油蛋糕一樣可口。「她不是鬼也不是人,我無法分析她是人或是鬼。」  

  他大略的描述曲渺渺的現況,有意回避兩人所產生的曖昧情愫,他仍苦思著解決之道,沒法將她送回。  

  「是有些不可思議,案主無法提供你一些幫助嗎?」某些迷失靈的潛意識中會有自己所不自知的殘存記憶。  

  「我試過了,不行,她比一個孩子還難搞定。」憤然的語氣流露出無可奈何的寵溺,令聽者莞然。  

  「喔!小綠綠陷入情網咯,快買煙火來慶祝。」咻!討厭鬼終於有人要了。  

  臉色—陰的綠易水折起紙飛機,免得他出手打女人。  

  「笑,你安靜點,沒瞧見他臉都綠了。」和一個不是鬼的鬼談感情好嗎?  

  紫願心中的想法傳至身邊的「兄弟」,他的回答是:有何不可,真愛不應該錯過。  

  「他本來就姓綠嘛!不綠就不可愛了。」哈哈!綠蠵龜。  

  「你喔!老是不懂分寸,還不幫他查查。」事出必有因,笑最擅長的本事是追根究底。  

  不管是不是無頭公案,只要有一台電腦她便能通行全世界,隱藏再深的秘密也會被她挖出來,毫無遺漏。  

  所以四分院偵探社不只和死人打交道,活人的工作照接不誤,只要能引起他們的興趣。  

  「我要收費,他……哎唷!你欺負我。」使用者付費嘛!她又不是廉價勞工。  

  「微笑,需要表姊幫你開機嗎?」微笑,是紫願臉上唯一的表情。  

  縮了縮脖子一揉後腦勺,賺不到錢的上官微笑兩眼含淚泡。「我被荼毒了。」  

  「還說。」真是學不乖。  

  「別再敲我腦袋了,我連線了。」為什麼她要跟著做白工,太不公平了。  

  十指飛快的移動著,視線完全跟不上她的速度,跳動的畫面快如閃電,幾乎迷惑了人的雙眼,變化萬千的色彩一閃而過。  

  一下子是KGB的陳年檔案,一下子是CIA的情報室,畫面一轉跳到FBI的資料庫,包羅萬象的高度機密唾手可得,就看她要不要而已。  

  最後她逛進國家科技館,輸入幾個符號下達指令,電腦迅速的讀出最新的研究報告。  

  「靈魂轉換研究報告書?」他們竟然進行如此高危險的實驗?!  

  「互調靈魂不是茅山道士的專長,這些科學家未免撈過頭了。」他們應該去請教中國道士才對。  

  紫願看了一下內容面露憂色。「綠,案主的靈魂轉換成功了嗎?」  

  「不,在我看來是靈肉分化不完全,她尚留一魂一魄在本體。」暫時未被取代。  

  「這就難處理了。」紫願思忖的微擰秀眉。「笑,查出實驗室的方位。」  

  這類的實驗室通常不設位址,以山區為掩護進行研究,就怕人探知其中的秘密。  

  「又是我!」她能不能罷工呀!  

  「別哀嚎了,待會叫阿綠幫你打掃紅瓦。」她的居所。  

  她驚恐的連連搖頭。「免了、免了,我習慣住在福德坑。」  

  「邋遢女。」他還不見得願意為她整理狗屋。  

  「潔癖男,你的樣品屋殺菌了沒?」直接住進無菌室更符合他對潔淨的要求。絕對無灰塵。  

  表情當下一皺的綠易水第一個浮上的念頭是買瓶消毒水。「多謝你的提醒。」  

  「不會吧!你也收斂一點。」有哪個女人受得了他,鎮日與清潔劑為伍。  

  輕哼一聲,他不予回應。  

  「這份研究報告缺了幾頁,這個迷失靈想要返回本體的確困難,她所注射的某種藥劑有嚴重的後遺症。」  

  看似普通的靈魂分離實驗,可是隱約透露著什麼,像是一種潛伏的力量蠢蠢欲動,準備在時機成熟時破蛹而出,佔領世界。  

  她的直覺從沒出過錯,相信這次也不例外,簡單的表面下必藏深流,陰沈得不見底標。  

  「有什麼後遺症,能不能加以補救?」綠易水過於急切的追問,顯現出他超越原則外的關心。  

  他已經讓自己撒出的網困住了。  

  「阿綠,你當真了嗎?」她不得不為他擔心,迷失靈的存活率只有百分之三十,而他案主的特例更低。  

  一個處理不當,剩餘的魂魄將會各自為政,分化出更多非人非鬼的形態,導致本體無法負荷龐大的力量消耗而提早衰老。  

  而衰老的結果只有一種,那就是死亡。  

  不管分化出多少魂魄,只要本體一結束機能運作,他們也會在瞬間消失,無魂無魄的不再有輪回,生命終止於這一世。  

  但活著的人必須承受永不相見的痛苦,沒有來世盟約。  

  怔了一下,他無法回答。「我希望她活著。」  

  輕嗔的容顏浮現眼前,他所想到的還是只有麻煩兩宇。然而他沒發現自己的臉上多了一絲罕見的溫柔。  

  「好吧!我懂了,我會儘量幫她。」事到如今她不出手也過意不去。  

  方叔這只老狐狸算盤打得精,故意躲著不出面要四分院接手,分明要他們當政府的暗樁,清除危害社會的敗類。  

  也罷,就當積積陰德,順便掃掃垃圾,「美麗的清道夫」又要出世了。  

  這街道,太髒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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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遺棄。  

  踢著腳,坐在冰箱上,自怨自哀的美麗女子愁容滿面,她有著全世界都遺棄她的悲傷,兩眼茫然的盯著鐘擺左右晃動。  

  她從沒這麼孤寂過,仿佛一夕間失去寵愛跌入深谷,四肢俱斷無力爬起,躺在冰冷的黑水之中求助無門,仰望著白雲朵朵的天空等待死亡降臨。  

  幽冷的心發出嗚咽聲,訴說著寂寞和冷清。  

  孤零零守著一座空屋不是遺棄是什麼,二十四小時播放的電視只能固定在某一台,和新鬼一般蹩腳的她無法轉臺或關機,任由它一再說著無趣的笑話。  

  鬼不會餓,她可以一天一夜不進食也無妨,睜著眼飄躺在半空思索未來,讓時間由指縫中消失。  

  可是身為人的她卻難忍饑餓,腹鳴如雷地控制不住想進食的欲望,一直灌水壓抑空腹的難受,她以為他很快會帶食物回來。  

  誰知三天過去了他仍不見人影,一具多功能的銀色話機始終不曾響過,她不禁猜想自己是否被遺忘了。  

  等著、等著,她在睡夢中由人的形體又轉化成魂魄的模樣,一覺醒來發現頭頂著天花板不免一愕,東飄西晃又是一日。  

  也許是那一吻嚇得他奪門而出,鬼的氣息一向低於常人,難怪他會受不了。  

  可是他又不忘燒給她紙衣、紙裙備用,欲言又止的神情不像受到驚嚇,反而用一種令她臉紅的神色注視她,讓她不知所措的心跳急速。  

  現在她很煩惱要不要離開,萬一他一直沒回家而她維持人的形態過久,到時她豈不是真餓死成鬼,一輩子也當不成人。  

  她有預感她又要變化了,只是她走得出去嗎?  

  「我實在不想再穿男人過大的衣物走動,感覺像活動衣架。」  

  上—回她只坐電梯下樓就差點回不來,樓下的警衛伯伯當她是流鶯以棍棒驅趕,要不是他這主人剛好買了午餐準備上樓,恐怕她真要成孤魂野鬼無人收留。  

  因為那件事叫她餘悸猶存,因此她不敢擅離屋子半步,就怕走到一半又起變化,她不知如何應變。  

  不曉得以前的她是何個性,為什麼她對現代科技的一切非常熟悉,得心應手毫不陌生的運用自如,仿佛身體的一部分,沒有適應上的困擾。  

  可是關於人際關係方面卻生澀得不如一名稚童,總怕生的與人保持一定的距離,絕不主動找人攀談。  

  他說她尚未出事前是一名科學家,以她的年紀能做什麼呢?她的智商真的高得超過一百八嗎?是個享譽國際的靈魂學博士。  

  困惑與迷惘讓她找不到定位,難道她只能這樣過一生?  

  酸澀的心是憂鬱的,即使屋外的天空一片晴朗,寂寞令孤獨的曲淼淼突然想去走走,她想只是離開一下下應該沒關係,鬼也需要透透氣。  

  何況她還沒死透,擁有人的特質。  

  一躍而下,足不沾地的飄向門邊,她猶豫了片刻才下定決心,將手伸向門板  

  驀地,一陣強大的反彈力量將她彈回屋內,強烈的暈眩感叫她無法站立,頓感無力的虛軟不已。  

  一張黃色符紙映入眼中,上面有著朱砂所畫的鎮魂令,她怎麼也不敢相信他會如此對她,居然以對待鬼的方式囚禁她。  

  早該離開了,是她錯信了他。  

  黑暗提早擄獲她,虛弱的魂魄漸漸失去力量,透明的身子再度實體化,紙做的衣裙在刹那間成灰,她又成為無衣可穿的裸女。  

  昏迷前,她聽見門鎖轉動的聲響。  

  但她的心卻在門開時關上了。  

  是麻煩嗎?  

  她想是的。  

    

  「該死,你這個大麻煩不能好好照顧自己嗎?光長顆腦袋是擺飾呀!博士的頭銜你向誰偷來的,一定要我時時盯著才肯像個正常人……」  

  嘮叨不休的綠易水滿臉著急,兩手不停止的擦拭他心愛的水晶石,明明光亮如新他還是不肯罷手,這邊抹抹那邊摸摸地心不在焉。  

  可是他佈滿憂心的雙眼不曾離開過床上的人兒,一顆心為她的昏迷而高吊著。  

  她身上穿的是他為她買回來的衣服,為了逛這些女性用品專賣店他可是忍受了不少異樣眼光,硬著頭皮一家一家進出,就怕買回來了她不滿意要求退貨。  

  而在外頭奔波數日還不是為了她的事忙碌,他以為她都二十一歲了,至少不用他煩心,可以放她一人獨自生活,畢竟她擁有多項博士榮耀。  

  誰知她比一個孩子還難照顧,房子弄得亂七八糟不說還給他暈倒,真不知她父母怎麼教的,竟然教出一位生活白癡。  

  他該慶倖她沒死在他的地方嗎?要是他再遲半天回來,她不生病也難。  

  「唉!麻煩,真是個大麻煩,要煩到什麼時候我才能解脫。」她什麼時候才會清醒。  

  「再一天。」  

  一道冷然的男音驟然在他身邊一應。  

  眉微擰的綠易水放下潔白抹布走向床頭。「庸醫,她的情形怎樣?」  

  「求人的時候請客氣些。」要不是他的請托,神仙也請不來他出診。  

  「少羅唆,她為什麼會暈倒?」沒人會無緣無故暈倒在地,除非她的本體發生意外。  

  睨了他一眼,繼承父業習醫的上官月冷淡說道:「血壓低。」  

  「血壓低是什麼意思?你給我說明白些。」要她自備血壓計隨時測量不成。  

  「營養不良。」收起聽診器,他丟下一句令人目瞪口呆的簡語。  

  相信沒人會不懂其意。  

  「你說她……」該死的麻煩,她不找他麻煩好象很痛苦似地。  

  「喂她一點食物,別餓死自己的女人。」這年頭因饑餓而暈厥的例子不多見。  

  綠易水臉微漲紅的一瞪,「少管閒事,她不是我的女人。」  

  「是嗎?」上官月不以為然的留下一包葡萄糖以防萬一。  

  至少餓的時候可以含一顆,不致「餓死」。  

  「你那是什麼表情,好象我淩虐了她,故意不給她飯吃。」綠易水因心虛而惱羞成怒。  

  肩一聳的上官月回他一個無聊的眼神。「給她一根紅蘿蔔吧!」  

  意思是寵物也需要食物,別不管它死活。  

  「姓上官的,你的口氣很蔑人。」她是人不是兔子。  

  「還好。」只是有點瞧不起他的無知。  

  這點小事也好意思十萬火急的請他出馬,他當他很閑嗎?  

  表情發臭的綠易水朝他揮去一拳。「少用輕視的眼神睨人,我買了一冰箱的食物她還怕餓著嗎?」  

  身一閃,上官月面無表情的哼了一聲。「我懷疑她知道冰箱在哪里。」  

  「她並非白癡豈會不知冰箱,你看還滿滿地……」突地停下聲音,綠易水錯愕的看著一樣不少的存糧。  

  「是滿滿地,你確定她曉得看起來像牆壁的橫紋是冰箱門嗎?」若是他不拉開還真看不出來。  

  這……「我留了紙條。」  

  不可能看不見吧!  

  上官月似笑非笑的拾起一張泡過水、字跡模糊的便條紙,「你是指這個嗎?」  

  「你……你在哪里撿到的?」他明明貼在冰箱上。  

  他手一指,位置是冰箱下層的蔬果區。  

  也就是說掉在冰箱「內」了。  

  「什麼?!」  

  綠易水的臉,真的綠了。
引言 使用道具
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4-13 23:34:10


  「你到底在拗什麼?我都已經跟你道過歉了還想怎樣,我哪曉得天才科學家的你居然不知道冰箱的位置。」  

  這像是在道歉嗎?分明諷刺她空有知識卻無常識,連最起碼的民生用品擺哪兒都不知情。  

  欺負一個沒有過去記憶的人有什麼好得意,光看她蔥白十指就該明白她從未做過家事,就算她知曉冰箱的位置也沒用,滿滿的生鮮食品她只認識番茄和洋芹,其他拉雜的肉類和蔬菜她根本叫不出名字。  

  別說要她煮了,但憑想像魚、肉「生前」的模樣,她碰都不敢碰一下,不吐給他看就不錯了。  

  「是我的疏忽沒跟你講清楚,可是錯都錯了還能回收嗎?沒跟你算食宿費就該偷笑了,沒事擺什麼譜裝聖女,我才是有資格發火的人。」  

  她哪有裝聖女,只是不想開口和遺棄她的人說話,有事當面講不行嗎?偏要做賊似地留紙條偷偷離開,她又不是那個蠻橫不講理的人。  

  做錯事的人應該低聲下氣的求人原諒,好言好語地解釋他為何遲歸,最少聽的人會覺得他滿有誠意,心軟的體諒他忙中有錯的小疏失。  

  哪有人惡聲惡氣擺張臭臉威脅,她在活死人村待得挺愜意,若非他硬將她帶回陽世哪來的食宿費,難道他願意收冥紙抵債?!  

  哼!繼續自言自語吧!懶得理他。  

  「你再給我不理人試試,要我吻出你的舌頭才肯開口是不是?!」綠易水樂意得很,教訓麻煩的女孩就要用非常手段。  

  「無恥。」臉一赧,曲淼淼羞惱的低下頭不瞧他。  

  「總算有反應了,我當你種在土裏當木人了。」不信她能一直跟他賭氣。  

  「你才是木頭。」話一出口她馬上懊惱地想咬掉舌頭,明明下定決心要和他劃清界線,怎麼又禁不起激。  

  說她是麻煩又何必理她,一時半刻她還死不了,頂多當鬼的時間長一點,少用人的形態出現。  

  反正當人當鬼她都出不去,多說無益。  

  被罵還笑出聲的綠易水顯然心情很好。「你還在記恨那道符不成?」  

  「哼!」她不記恨,除非她不是鬼。  

  「符令是上半年才貼上並非要關住你,主要是防止外面的遊魂進入屋子不肯離去,喧賓奪主地鬧得人不得安寧。」他自個都忘了有道符在門上,若有他同行或她化為人的實體時,符便不起作用。  

  他住所對面是一幢頗具歷史的警察局,辦案的員警多多少少會沾上些冤死的魂魄,同進同出形成極陰及極陽兩種磁性。  

  以他聚陰的體質,容易吸引流離失所的鬼魂,在無所依附的情況下往往會挑最佳的磁場環境居住,能與鬼溝通者便是他們的第一選擇。  

  再加上他的工作性質與員警差不多,百分之百的破案成功率更是一項誘因,死得不甘又嫌警方辦事慢的幽魂通常會找上他。  

  不過他從不接這類的案子,人有人的規炬,鬼有鬼的法則,冥冥之中自有定數,若非必要他絕不插手警方的事,即使色誘他也一樣不為所動。  

  他沒差勁到找不到女人發洩,與鬼交媾的下流事他不屑為之。  

  「強詞奪理。」他可以事先提醒她,別害她撞得眼冒金星才來放馬後炮。  

  「愛生氣的河豚,兩頰鼓鼓的。」他嘲笑的指指她鼓脹雙頰抹著桌子,清理她留下的餅乾屑。  

  「你說誰是河豚,把人家丟下不聞不問四天才來關心未免遲了一些,拿人當笑柄更是不成熟的行為。」她不要對號入座。  

  「開始說教了,你不覺得再長高二十公分才有說服性嗎?」他故意揉亂她的發,以身高淩人。  

  不服氣的曲淼淼頭一甩,讓幾根頭髮滑落地板。「個子高不代表權威,好好清理你的地吧!」  

  「你……你這個髒婆子,不能維持一下整潔嗎?」他怒氣衝天的彎下腰,先用手拾起再拿紙巾拭乾淨,保持一塵不染的明淨。  

  這世界已經夠髒汙了,用不著連居家環境也搞得烏煙瘴氣,隨手打理整齊有何不妥,為什麼他身邊的人沒有一個肯合作,只會製造髒亂讓他收拾。  

  女人可以生得醜但不能懶,可是美麗的懶女人比比皆是,而醜女人也不見得勤快。  

  像他面前這位不算女人的女人絕對是懶人之首,在一句不會,右一句沒學過後,睜大茫然的眼注視他,他就知道麻煩來了。  

  她不會煮飯只會打破鐵鍋,沒學過洗菜把菠菜一片片摘下泡在洗衣粉裏,接著露出驚訝神色質疑鐵鍋為什麼不堪使用,發揮研究精神實驗氣泡有幾種色彩。  

  有誰會因為做飯而打破鍋子,而且是鐵製成品,她居然能睜眼說瞎話地收起背後的榔頭。  

  她很聰明,甚至是狡猾的,總有無數藉口來為她的懶脫身。  

  而他成為她口中的全能上帝,除了她在使性子時。  

  「你真的有病耶!一點點髒亂都不能忍受。」在她看來夠乾淨了。  

  橫瞪她一眼的綠易水順手擦拭桌面上她剛才放杯子的浮水印。「不準再掉餅乾屑。」  

  「否則呢?」腳一縮,她怕他用抹布擦她的腳底板。  

  「否則你等著當鬼吧!」再餓她十天看她還刁不刁。  

  「哇!你這人心腸這麼惡毒,又想害我。」真伯他毀屍滅跡的曲淼淼連忙以指拈起一粒芝麻。  

  當鬼當人都已經夠可憐了還要遭人威脅,她也不想賴在他這兒受白眼。  

  「我警告你別再提起此事,除非你不願恢復原來的樣子。」他不會再為不知好歹的女人而愧疚,以前的她肯定非常不得人緣。  

  「真的有辦法不讓我再變來變去嗎?」不見驚喜,她不太有信心的表現狐疑。  

  也許是科學家實事求是的精神猶在,未經證實的結果通常有變數,太早安心只會傷心,冷靜是研究過程中必有的態度,以平常心看待不躁急。  

  而且她以這種方式生存已三十五日又七個小時,說不習慣是騙人的,既然失去過去記憶自然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麼一個人,她只能以現在的形態面對未知的自己。  

  即使她排斥自身的變化也無可奈何,難以控制的際遇是生命中的一大考驗,不接受都不成。  

  「你不恢復原狀我怎領得到酬勞?!這是我的工作範圍。」所有的迷失靈中當屬她最麻煩。  

  「現實。」她不滿的發出抱怨聲,心中有些微的失落感。  

  感覺像是被二度遺棄。  

  「因為人生就是一件殘酷的現實,沒有人可以活在夢幻裏,所以……」他語氣一頓,做了個要她起身的手勢。「洗、碗、去。」  

  「洗碗?!」她?  

  他在開玩笑吧!他還有碗可砸嗎?  

  「你有意見去向泡沫投訴,別說做飯的我虐待坐享其成的你。」他必須訓練她獨立,免得凡事要人代勞。  

  他不能照顧她一輩子,總有一天她會回到屬於她的生活圈。  

  一想到此,一股失落悄然進入心底最深的角落,在他不設防之際。  

  「可是我不會洗碗,鐵鍋的下場無法給你警惕嗎?」滑膩膩的碗盤看來好嗯心,像他那麼愛乾淨的人應該使用洗碗機。  

  瞧!她還沒完全喪失記憶,起碼記住幾件家電用品沒反璞歸真,建議他用竈火煮飯。  

  「那你要不要吃飯?」鑒於鐵鍋的下場,所以他要親自監督。  

  看她能搞什麼鬼。  

  曲淼淼委屈兮兮的說:「要。」  

  「請問你還在等什麼,要我備轎嗎?」休想博取同情,他的憐憫心缺貨。  

  「真要我洗呀!」  

  「沒錯。」  

  「不後悔?」  

  瞧她問得小心翼翼,謹慎萬分,他已經開始後悔了。「儘管摔破我的碗吧!」  

  「真的?!」一定有陰謀,他有那麼好心嗎?  

  「如果你懶得用碗吃飯的話,我絕對會成全你。」學印度人用手抓飯。  

  果然有下文,早知道他不好商量。  

  拖著千斤重的身子,慢吞吞的曲渺渺不習慣用腳走路,大部分清醒時間都是用飄的,因此她有一雙踩不得細砂的人魚腿。  

  屋子裏沒有砂,她仍用數砂子的步伐慢慢前進,五十多坪的空間讓她逛完一圈需要兩個小時。  

  因此有了人轎的產生。  

  「啊!你別當我是行李拖來拖去,很難看呐!」兩臂被高舉過頭,她像是娃娃機裏的吊高小賤兔。  

  「難看是你,與我無關。」直接往流理台前一丟,他一派優閑地等著她大展身手。  

  天底下沒有學不會的事,只有偷懶的骨頭。  

  多磨幾次就利了。  

  「你的行為好殘忍,萬一我的手斷了呢?」他當然無關,羞愧的人是她。  

  他倒了十西西的洗碗精在洗碗槽中,然後冷眼旁觀。「事實上你的手沒斷,所以別再拖時間,越晚動手油膩越難洗得乾淨。」  

  「但……」眼一瞠,她差點和吃剩的魚骨親吻。「拿開、拿開,好噁心喔!」  

  它死不瞑目的在瞪「兇手」。  

  嚇得往後一跳的曲渺渺跳進一具結實的胸膛,她難為情的仰起羞澀笑臉,小鹿亂撞的心跳聲大得驚人,雙手按著胸口伯人聽見。  

  她的無措和局促顯得特別輕媚,無邪的天真透著一股不染塵囂的靈秀,一眨一眨的明眸流露出純真少女的清新,不自覺的美令人心動。  

  怦然一動的綠易水沒料到自個會低下頭一啄,一如情侶般親密的掬取一泉甜蜜,順其自然的吻上她的唇。  

  就像磁石的兩端註定要相守,一拈上就難捨難分地忘了對立,互貼的胸背轉為擁抱,溫吞的火熾熱燃燒,誰還在乎有多少碗沒洗。  

  不過當兩人氣喘籲籲分開的時候,眼含情欲的綠易水多了一絲憐惜,故意裝出嚴肅表情將髒碗盤往她手上一放,另一手塞了塊菜瓜布。  

  該做的事還是要做,絕不通融。  

  「綠……阿水,你太過分了,我是客人耶!」這人太奸詐了,吻完人翻臉不認人。  

  「是領不到酬勞的客人,以工代償。」他已經不指望政府會撥款贖人。「還有別叫我阿水。」難聽又粗俗。  

  「哪有人這樣的,我偏要叫你阿水。」哼!氣死他。  

  他一手捏住她鼻子不讓她呼吸。「你要我再吻你嗎?」  

  「我寧願你吻我……」她小聲的回應,不好意思直視他的眼。  

  「你說什麼?」笑在心裏,待訓過的雙耳比夜梟還靈敏,豈會聽不見她的嘀咕。  

  大著膽子的曲渺渺將手環上他肩膀,「以吻代工總成吧!我不要洗碗。」  

  「你喜歡?」值得考慮。他瞄了一眼她身後碗盤,心想該不該縱容她。  

  「呃,不……不怎麼討厭……」女孩子家哪能厚著臉皮說她愛死了親吻的感覺。  

  甜甜蜜蜜的,一股微醺的醉意讓人暈頭轉向,仿佛天堂在眼前爆裂成無數的星星,一閃一閃地閃爍心形光芒,令黑暗頓成藍天。  

  她喜歡他的懷抱,他的氣息和他的吻,油然而生的安全感像一把牢不可摧的傘,輕易的罩著她擋風遮雨,讓人想去依賴。  

  雖然他有時很凶,脾氣那麼差,可是他很有責任感,即使找不到當初委託他尋她的人,仍是負起責任的收容她,為她張羅吃食。  

  先前的誤會是因為沒溝通,誰也沒料到會陰錯陽差的失之交臂,他囤糧時她正在休息,而她清醒時他卻剛好出門。  

  不過不能怪她眼盲,誰會把冰箱設計在牆裏,她一直以為那是一張貼錯的壁紙,十分突兀。  

  「一個碗一個吻公平吧!」他一臉吃虧的神情斜睨著她。  

  真正吃暗虧的曲淼淼滿臉不平的點頭。「盤子碗公不算對不對?」  

  「你說呢?!」他絕下會壓榨她,白飯營養高,適合小鳥胃口的她。  

  她認命的垂下頭,前額靠在他胸前,米蟲之軀能有何作用,只好任其擺佈了。  

  驀地,一陣冰涼的觸感由頸上傳來,她驚訝的發現胸口躺了一顆淚滴型的紫色晶鑽,以銀白鏈子串起垂掛著,仿佛流動著紫色生命力。  

  「呃,你可別會錯意,這不是送你的訂情物,我……我是暫時借你一用,你別想占為已有。」綠易水故做兇惡的神情掩飾不自在。  

  五十年後再還也沒關係,反正他又用不上。  

  「這是……」好強的力量,她覺得一道無形的靈光護住她的心脈。  

  「這叫『靈魂石』,當你身體起變化時它會發出警訊,淚滴垂下的方向會沁出紫色淚滴,你趕緊含在口裏十分鐘就不會形體透明了。」  

  他不想帶個人出去卻撈了個魂回來,而且還得為她準備兩個空間的衣服。  

  他臉上微臊,似乎在說著方便從事某件事,沒人願意抱著空氣親吻,自言自語像瘋子引人注目,溫暖的曲線十分貼合他的身體。  

  「水,你對我真好。」曲淼淼略微感動地眼中冒出水霧,笑中含淚的摟緊他。  

  暖意在眼中,他的粗聲粗氣含著狠下心的心軟。「少賣乖了,別把眼淚鼻涕往我身上抹。」  

  「人家哪有,我只是淚腺發達嘛!」她又沒有哭,抽抽鼻子嘛!  

  「哼!有誰比你更髒,四天沒洗澡都有異味了。」假意嗅了嗅,他掩鼻地推開她。  

  她直跺腳的指他冤枉她,有誰看過鬼洗澡。  

  「說你髒還不承認,現在的你可不是鬼。」而且秀色可餐。  

  包裹在他寬大衣服下的玲瓏身段引人心猿意馬,她要再不換上適當衣物,出糗的人會是他。  

  「你……」她哪有髒,不管當人當鬼她都保持一身清爽。  

  「別再嘟嘴了,我洗碗,你洗澡,洗完了還得帶你上街買衣服。」別再引誘他了,他的自製力變得非常薄弱。  

  多看她一眼,心底的欲望就多生一分,他不知還能控制多久。  

  「你要帶我上街?!」她興奮的撲到他身上,一點也沒發覺他的身子在瞬間僵硬。  

  「淼淼,你幾時變成八爪魚了?」他苦笑著,努力地將她剝開。  

  笑顏燦燦,她的高興染上了眉眼。「太陽會不會將我融化?」  

  「去、去、去,去把自己洗乾淨,你聽過太陽會將『人』融化嗎?」這個迷糊鬼。  

  「對喔!我現在是人。」她傻笑的挽著他的手,嬌憨微顯。  

  歎了一口氣的綠易水說了句「麻煩」,身一彎吻上誘人紅唇,他想他似乎愛上這個麻煩了。  

  唉!真是麻煩。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找到了、找到了,你瞧他在那裏。」還真優閑呢!陪美女散步沙灘上。  

  「那是什麼地方?」有海有山,活似度假天堂,難怪他樂不思蜀。  

  「嗯,我看一下經緯度……」上官微笑手指敲了兩下,海島型的地圖躍於畫面。「嘖!他實在太過分了,居然跑到加勒比海的私人小島逍遙。」  

  她也要申請公款去假公濟私一番,太久沒動一動會提早老化,二十出頭的她怎麼可以輸給一個快六十歲的老頭,說什麼也要扳回一城。  

  滑翔翼、水上摩托車、高空彈跳、深海冒險,她一定要去試一試,以免老了以後嘲笑自己俗不可耐,連一件年輕人的遊戲也沒做過。  

  「別作夢了,微笑,放大方叔身後十尺的黑色物。」要能逍遙他就不會苦著一張臉。  

  警界中誰不知道方拓迷戀紫色夢幻——紫琥珀成癡,即使她羅敷有夫,女兒大得足以繼承衣缽,他還是不考慮結婚忠於所愛,獨身至今不曾有過紅粉知己。  

  女人對他而言是災禍,而非天上掉下來的禮物,避之唯恐不及的他哪有可能自投羅網。  

  唯一的解釋是逼不得已,局勢有變。  

  「不就是椰子殼嘛!清涼消暑又退火,每一個熱帶國家都有的水果。」前天她才喝掉兩顆,裏頭的椰肉剁碎當果凍吃。  

  「看仔細,別讓眼睛欺騙了自己。」有時眼睛也會騙人。  

  「我看得很仔細呀!不過多了一條天線……」咦!天線?!  

  椰子殼上怎麼多了一根條狀物,依照大小型式來看很像一台監視器,焦距似乎對著某人的大屁股。  

  「做事要眼明心細別毛毛躁躁,你沒發覺方叔身側的上堆出現異狀嗎?」若不細察真看不出一絲異樣。  

  不想被瞧扁的上官微笑再度調焦放大。「有一雙眼睛耶!表姊你真是厲害。」  

  「拍馬屁是沒有用的,要用點心。」紫願教訓的一彈她前額。  

  不高明的偽裝,太做作,明眼人一走過不難發現蹊蹺,平坦的沙地並非高山峻嶺處處有危岩突石,不尋常的土堆怎不叫人起疑。  

  老經驗的方叔幹了三十多年員警哪會輕易被矇騙過去,將計就計地的陪人家玩玩。  

  他也不想想自己都多大歲數了,再待個兩年就要退休,舒服的冷氣房不待偏要和小夥子搶飯碗,他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把他幹掉好坐上他的位置?!  

  唉!人家是熱血男兒,他是熱血老兒,那一身老骨頭還想糟蹋到什麼地步,身上十幾個彈孔還不夠威風嗎?  

  「有呀!我正在用點心,你要下要來—塊?」上管微笑嘻皮笑臉的撕了一塊比薩往嘴裏塞。  

  小洞裏爬不出大蟹來,這點心眼也敢賣弄。「微笑,你是不是少告訴綠一件事?」  

  「有嗎?做白工我也賠給他了,可沒有藏私喔!」她想不起來有什麼事忘了說。  

  貴人多忘事嘛!古有明文。  

  「那你告訴他有關他那位案主的事嗎?」小心眼的丫頭。  

  裝迷糊的上官微笑輕搔著頭表示不解。「孤兒,父母雙亡,天才科學家,億萬遺產的繼承人,你瞧我還有什麼沒有補上的?」  

  多棒呀!富婆呐!父母雙方的保險金還真不少……呃,說錯了,是真可憐呀!父母皆沒沒人幫著花美金,被錢壓久了也會腰酸背痛。  

  可惜她父母不早死依然健在,五十多歲了還硬朗得像花崗石,叫人非常想哭的早晚三枝香,祈禱他們快點老邁別拖累她。  

  每回跟他們出門她都有想撞牆的衝動,明明是大她好幾輪的「老人家」,可是臉皮保養卻跟她一樣光滑,害她平白老了幾歲被同輩化。  

  什麼你們母女長得真像姊妹,你真是他的女兒嗎?怎麼看都像小情人,該不會是外面偷養的小公館吧!  

  哇!她有那麼老嗎?  

  這些眼盲心也盲的瞎子,她再吃上十年鹽也不會和他們同輩,女兒肖母是基因遺傳,和父親走得近是人之常理,難道要她鬧家庭革命將兩人毀容呀!  

  「感情問題呢?」  

  上官微笑打哈哈的避重就輕。「科學家都是情感白癡啦!他們不懂情也不懂愛……」  

  接著她唱起黃梅調中的戲鳳。  

  「曲渺渺的未婚夫是強森•安德列,我相信你明白我在說什麼。」再混呀!橘子園都長出柳丁。  

  「呃,這個……嘿嘿嘿……」她訕笑的摸摸鼻子,有著被抓包的尷尬。  

  「再笑呀!等少顆牙時別叫我救你。」她一定會袖手旁觀,啃著瓜子泡花茶,看戲。  

  她硬拗也要拗出個理。「有未婚夫有什麼了不起,大不了我們霸王先上弓先馳得點,把人搶到手再說。」  

  「我們?」想拖她下水。  

  「『我們』四分院的人可不能搶輸人,不然會被人家笑的,『我們』要團結一致搶人,不讓阿綠遺憾終生。」她情緒激動的喊起口號。  

  當然有你咯!表姊,總不能只死我一個吧!她絕對不會少算她一份。  

  有福分一點,有難大家當,自個姊妹用不著計較,魚要挑肥的宰,吃肉喝湯統統有份,魚骨頭拿去烤一烤還能當魚酥吃。  

  「微笑,你讓表姊非常失望。」發出幽然歎息的紫願朝她搖了一下頭。  

  她微愕的怔住,不解此話的真意在何處。  

  「虧你是我一手調教出的電腦奇才,為什麼你沒法由點連出面呢?」可見她大處精明,小事迷糊。  

  「點和麵……」她的三角函數最差了,別考她數學習作了。  

  她暈頭。  

  「難道你看不出方叔正在追查五年前發生的華人科學家雙屍命案嗎?」笑不笨,不難聽出她的暗示。  

  一道閃光擊中她大腦中樞,眼底有絲了悟的上官微笑愕然的問:「你是說涉案之人是最親近的人?」  

  「想想誰是最後的受益人。」答案已經呼之欲出。  

  笑眼眯成彎月,彈了彈手指,最後的受益人不就是丈夫嗎?  

  呵……她要趕快巴結阿綠表哥,幫他把美金弄進家門口,她會念在一表三千里的份上幫忙搬。  

  嘻!錢呐!  

  溫暖又多情。
引言 使用道具
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4-13 23:34:43


  「你看我穿這件好不好看?鈕扣很別致還雕上花耶,手工真細。」  

  「太露了。」  

  「那這件蘋果綠的衣服怎樣?它有縫上荷葉滾邊非常俏麗,讓我看起來像青春洋溢的少女。」  

  「胸口太低。」  

  「粉桃色的洋裝總沒話說了吧?端莊秀麗又不失活潑,能秀出纖細的腰身。」  

  「裙子太短。」  

  「米色的露肩羊毛背心搭配直筒的緊身牛仔褲呢?喔!你別開口讓我猜,一定要我別賣肉了,三夾板的身材用不著丟人現眼。」  

  「你知道就好。」綠易水口氣不悅的道。  

  「喂!你有沒有搞錯,衣服穿在我身上與你何關,管東管西比我老爸還羅唆,到底是我買衣服還是你買衣服?」  

  真是不上道的傢夥,一整個下午逛了不下十數間服飾店,走到腿酸腰都直不起來才買兩件衣服,曲渺渺真不曉得他在彆扭什麼。  

  沒有一間店沒被他嫌過,售貨小姐臉都發紫了還不知收斂,批東評西說人家店裏沒好貨,專賣一些低級品教壞時下的青少年。  

  他沒被人吐口水簡直是奇跡,一件網狀的小可愛居然也能說成傷風敗俗,頭一撇不許她瞧,盡拿上黃色、灰藍色的套裝要她試穿。  

  說實在話,她沒讓他氣到吐血是她修養好,不跟瘋子一般計較。  

  就算她以前是科學家也不必包得像肉粽吧!他選的那些衣服根本是給上了年紀的公務人員穿,與她的年紀完全不符。  

  她二十一歲不是五十一歲,距離「老」還很遠,不用急著為她準備三十年後的衣眼。  

  「付錢的人最大。」綠易水—副我說了算,不得有異議的自大樣,再度批評她手中的衣服沒深度。  

  衣服的功用主要是遮體、保暖,並兼具美觀突顯一個人的特色,與深度有什麼關係?!  

  可見他是因個人喜好來下定論。  

  只是他的眼光不見得好到哪里去,挑來撿去沒一件像樣、連一旁的歐巴桑都吃吃偷笑,二話不說的買走他嫌棄得要命的衣服。  

  他眼中的俗不可耐卻是人家的珍寶。  

  「神氣呀!大不了記在帳上,等我恢復了記憶再還你。」她又不是沒錢,聽說她繼承不少財產。  

  只不過她一時想不起密碼帳號,無法提領。  

  「要是你一輩子恢復不了呢?這筆帳我向誰要。」少根筋的她也很可愛,不一定要回到原來的模樣。  

  據資料指出,以前的她是個刻板乏味的女孩,一心惦記著科學實驗,從不與人往來,生活圈狹隘得連共事多年的工作人員都喊不出名字。  

  她是一個天才型的科學家,麻省理工學院的高材生,擁有傲人的才能和智商,是各界爭相網羅的人才,想改變人類的歷史舉手可得。  

  可是她卻忘了自己是個女孩,舉凡女孩子該會的一切她統統拋卻,僅以科學家的身分局限自己。  

  讓她變成非人非鬼的研究大概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失敗。  

  「你這人心腸太壞了吧!幹麼詛咒我不得好死。」他應該給她信心而不是落井下石。  

  「胡扯,誰說你會死來著。」他不會讓她死,在他活著的時候。  

  「地藏王菩薩。」  

  為之一愕的綠易水當場說不出話來,她幾時又和文殊菩薩交好了?  

  「我乾爹和地藏王菩薩三千年前是八拜之交,所以他來指點我。」離開活死人村一些時日,她倒有點懷念了。  

  「你是指活死人村的鬼夫子?」  

  「他們說我半年內不靈歸肉體,那麼我的魂魄和身體會同時死去。」距離他們口中的半年剩下不到三個月了。  

  所以她要快快樂樂的過完剩餘的日子,就算盡最大的努力仍挽回不了亦了無遺憾,至少她曾開心的活過,沒對不起自己。  

  輕擁著她,他沈痛的眼中映出她的豁達。「別想太多,逆天殺鬼我也會留你一命。」  

  「命在了魂卻不在有何用?如果有一天我真成了活死人,你來幫我解脫吧!」她不想活得那麼辛苦,毫無目標的漫走。  

  「命留,魂也留,你敢瞧不起我的本事?!」他經手的迷失靈沒有無法安回本位的。  

  曲淼淼的眼底閃過一絲超齡的沈靜。「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因為你是我見過最麻煩的一個。」害他連人帶心都賠進去。  

  「麻煩還吻我,真沒節操。」她不高興的要推開他,不想當「麻煩」。  

  「誰叫你是我的麻煩,讓我拒絕不了。」他寵愛的揉揉她的發,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明明惱著他,偏偏沒法惱他,心口微泛著甜意。「你喜歡我?」  

  「神氣呀!你可以更得意一點,平白讓你賺到一位全能男傭。」他學她的語氣自嘲。  

  洗衣、拖地外帶煮三餐,包吃包住包當她的男朋友,他該做的事幾乎都做了,實在想不起什麼沒做,除了陪她上床。  

  「水,我也很喜歡你,等我死了以後你一定不要忘記我。」她希望有個人記得她曾經活過。  

  他狠敲了她腦門一下。「再胡說我先讓你當鬼。」  

  「很疼呐!你肯定沒有我喜歡你那樣的喜歡我。」她裝出一張苦瓜臉瞅著他瞧。  

  「少繞口令了,喜歡就是喜歡哪來多寡,放下你手中的露背裝。」她別想穿上它。  

  啊!被他發現了。「我……我拿錯了,我是要拿旁邊那一件……」  

  呃,好上的鳥屎綠,她怎麼會好死不死的摸到這件,她好想試試以前沒做過的事……  

  突然,像是什麼閃過眼前。  

  她看見大火、鮮血和晃動的人影,時而模糊時而清晰,欲裂的頭在瞬間發脹,一抹被遺忘的記憶似乎正在向她招手。  

  「含著。」  

  冷靜的男音倏然在耳邊響起,甜甜酸酸的冰涼物沁入口中,她感覺到急欲飛離的靈魂又跌回原位,在他懷中找到安全。  

  是靈魂石的功用嗎?讓她分散的魂魄又聚合。  

  「不管你看到什麼都給我忘掉,此刻的你十分脆弱,禁不起過度的刺激。」畢竟她不算完整的人。  

  不能言語的曲渺渺只能用充滿感情的眼神望著他,輕靠著他不讓旁人瞧見她異常蒼白的神情。  

  「跟著我多年的靈魂石具有靈性,它會保護你不被惡鬼近身,但你的磁場對它而言仍屬陌生,必須經過七日夜它才能與你靈通。」  

  這靈魂石當初是紫願送給他護身所用,一開始他非常不能適應它強大的力量試圖控制它,一度欲扯下丟棄于池中,但因不舍才留下。  

  後來在幾度危急中它的力量適時發揮,他這才發現靈魂石是會選主人的,一旦認定了便會全力以赴,和主人共存之不畏艱辛。  

  看到渺渺時人時鬼的變化著,他不假思索的取下靈魂石系掛她頸間,具靈性的靈魂石會懂得他的心意,待她如己的守護她。  

  「是不是好過些?不要排斥試著接受它,把它的力量導入體內。」  

  聽從他指示的曲渺渺果然潤紅了雙頰,一口氣驅走了寒意暖了胸口,微微透明的指尖恢復原來的顏色,氣也變順了。  

  自從她發生意外後,藉助靈魂石的力量這是她第一次能控制自己,連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這靈魂石真不容小覷。  

  「放輕鬆,慢慢呼吸,口中不再有酸甜汁液便可取出靈魂石。」身體一達到平衡,再含也無用。  

  「嗯。「她用舌舔了一下,隨即輕輕的拉出。  

  身體變輕了,但精神比往常好,靈台清明。  

  「有再世為人的感覺?」綠易水放心的瞧瞧她和緩的臉色調侃道。  

  「少取笑人了,我看你比我還緊張。」瞧他冒了一頭冷汗。  

  經她一拭,他才知道自己的擔心,「我怕沒法子向委託人交差。」  

  「少來了,做人最要緊要誠實,扭扭捏捏不坦率像什麼男人。」老用相同的藉口不嫌煩嗎?  

  她都聽膩了。  

  「你說我不像男人——」她最好做好心理準備,她會發現他有多傲慢。  

  兩人旁若無人的在試衣問旁喁喁私語、打情罵俏,無視他人側目的眼光卿卿我我,讓火大的店員非常眼紅。  

  但是紫大姊有令,不得打擾兩人建立感情的最佳時機,她只好僵著臉直陪笑,應付其他真正有意購衣的小姐夫人,這對鴛鴦就讓他們自生自滅。  

  眼不見為淨,「髒東西」自動撤離,誰叫她非常不幸欠下一個人情,具有陰陽眼的她成為四分院旗下一名小兵。  

  咦!那個人好象是紫大姊勒令查緝的危險人物之一,她也來買衣服?  

  好吧!開門迎客,總不好將客人趕出門。  

  眼一瞄瞟向毫無危機意識的兩人,她真的很想棒打鴛鴦,孤家寡人的她最恨人家成雙成對了,分明在諷刺她大餅臉沒人要。  

  欸!她也好想談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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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博士,你怎麼會在這裏?你的靈魂轉換實驗成功了嗎?」  

  這種事不可能發生,而且也不允許發生,MA三十六的劑量明明讓她動過手腳,她只有等死的份根本無蘇醒的機會。  

  根據她偷看她電腦裏的資料顯示,一旦服用過量的MA三十六容易造成腦死,即使心跳、腦波維持正常也是一種假相,生理機能會逐漸萎縮至僵化。  

  在醫學角度來看是久病臥床造成的,事實上卻是MA三十六在破壞組織細胞,使得擴張肌一寸寸收攏,直至失去功能。  

  雪麗十分確定藥劑的量絕非尋常人承受得起,何況是少魂缺魄的肉體更加嬌弱,一點點損傷都有可能致命。  

  但她卻好生生的如正常人立於自己面前,臉色紅潤有澤不見削瘦,目光明亮更勝於從前,絲毫看不出有任何後遺症,反而神采奕奕充滿朝氣。  

  這不是她所認識嚴謹、枯燥的科學癡,廢寢忘食不知外面風雨而專心于研究的曲渺淼。  

  跟在她身邊工作了三年多,要她不認出她是件非常困難的事,日夜相處的時間超過與親人相聚的日子,雪麗不能否定她確實是她所認知的那個人。  

  可是這件事未免過於離奇,在她離開實驗室時曲渺渺仍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監控人員的回報是毫無反應,怎會突然清醒並獨身走出山區?!  

  以一個不辨東南西北的生活白癡而言,一脫出實驗室的保護範圍必難自保,不是死於非命便是讓野獸給撕了,絕無生存機率還能走入人群當中。  

  瞧她與一名俊雅男子有說有笑的親密相偎,相信感情非一朝一夕能成,必有相當時日的熟稔。  

  怨恨和嫉妒是女人的兩大敵人,越是得不到的反彈的力量越大,終至失控釀成不可收拾的結局。  

  雪麗的情形便是因妒生恨,愛上一個不愛她的男人依然甘為犧牲,甯居男人身後的影子而不願放棄這段不對等的情感。  

  但人的欲望是無窮盡的,赤腳的想要有雙鞋穿就很滿足了,可是鞋子穿久了又要一雙襪子,如此惡性循環貪得無厭,就算整個世界全擺在眼前也不饜足。  

  影子要走向光的盡頭,她不肯再當個荷葉下的浮蟻,為人作嫁卻得不到尊重,她想要浮出水面做朵人人豔羨的清荷。  

  唯一的阻礙是壓得她透不過氣的刻板女,她要出頭就必須有所作為,愚蠢的人才會等待時機。  

  機會是人製造出來的。  

  「博士,你不是還在實驗室裏?怎麼隨意外出沒有知會任何人,未免太危險了。」她暗指她身邊的男子是高危險份子。  

  雪麗強勢的逼近讓曲渺渺不自覺後退,臉上微怯的表現不出熱絡,反常的對她產生懼意。  

  那是由心發出的恐懼,好象曾被加害過一次而對加害者生出莫名防備,身體的反應誠實無誤的做出下意識動作——閃避。  

  她在躲她,而且非常明顯。  

  像一隻受驚的小兔子在傷口痊癒後仍害怕與雞同籠,生怕它是天上的猛禽掠劫而下,窩在角落裏拒絕與其同食。  

  「別再靠近她,保持一公尺的距離。」  

  沒人看見綠易水如何出手,一陣風揚過,掛滿衣服的架子倏地橫過,阻止雪麗輕慢的行為。  

  「你……」冷驚一怔的雪麗慌亂的收回腳,「你才應該離博士遠一點,她不是你這種層次的人所高攀得上。」  

  「我這種人?」揚起耐人尋味的冷笑,他隔著衣架投以蔑視。  

  「別想趁機勒索實驗小組,我們受美國政府的保護,單以你個人的力量奈何不了我們。」她以出身為政治強國而自傲。  

  這年頭的笨蛋真不少。「美國政府管得到嗎?地小人稠的小島讓人迷失方向很簡單,海很大,足以容納無數的你。」  

  這些自以為高人一等的高知識份子未免膚淺得可笑,鞭長莫及的道理也不懂,美國距離臺灣何止千里遠,若要等事發生再來求援哪趕得及。  

  眼前的栗發女子便是典型的這類人,自視甚高卻不一定有才能。  

  「你在威脅我?!」他好大的膽子,敢對國家級的科研人才出言不遜。  

  「不,我只是提醒你站在別人家的上地別太張狂,要讓一個人就此失蹤太容易了。」毫不費吹灰之力。  

  「我不是被人嚇大的,快把博士還給我,否則難看的會是你。」她必須儘快將人帶走,絕不能叫研究小組發現博士的成功。  

  榮耀不該由她獨得,她和強森所付出的心力不亞於她,他們才是幕後真正的功臣。  

  眼一睨,綠易水冷視著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外國女人。「或許你需要學點規矩。」  

  他是少數非警務人員卻擁有合法槍枝的特異份子,身一挺他露出腰間的佩槍,在氣勢上已勝她一籌,不必多說贅言。  

  人都是識時務的,赤手空拳哪能與奪魂槍相提並論,略微收斂的雪麗怒在心底不發作,將目標轉向她認為無殺傷力的「上司」。  

  「博士,你不能隨便擅離實驗圍區,快跟我回去別讓其他工作人員著急。」他們勾搭多久了?居然欺瞞了所有人。  

  博士是指她嗎?一臉茫然的曲渺渺直抓著綠易水的手不放。「可是……我不認識你呀!」  

  她不當博士了,她要當平常女孩,每天自由自在的不受約束,睡到自然醒沒人會打擾,而且一睜開眼發現自己還活著會特別快樂。  

  最重要的是她想談戀愛,一看見身邊的他心情就會愉快的想跳舞,全身毛細孔都在唱歌。  

  好喜歡、好喜歡和他在一起的感覺,博士的頭銜讓人感到沈重,她不想再關在實驗室當只折翼黃雀,她嚮往天空的無拘。  

  「你怎麼可能不認識我?!我是你的助理雪麗,你最親近的人。」眼一眯,她的態度強悍得不似一名助理。  

  不知為何,一聽見「最親近的人」這五個字,曲淼淼的反應是一陣瑟縮。「真……真是抱歉,我沒有印象。」  

  「沒有……印象……」看她的樣子不像在作假,可是她怎會不記得為她勞心勞力的人?  

  「你不要太失望,過去的事我全忘了,不僅僅是你而已。」希望這麼說她的心情會平靜些。  

  她該慶倖被遺忘嗎?  

  不,她一點也不開心,那是對她能力的侮辱,她沒有渺小到讓人遺忘的地步。  

  就算地球毀滅了,她的名字仍會在黑暗中發光。  

  「曲博士你真的不記得我嗎?多少個黑夜都是我陪你度過。」她用溫情招式試圖看出端倪。  

  曲淼淼還是沒有任何感覺的搖頭。「我現在的記憶如新生的嬰兒一片澄淨,你不在我的生命裏頭。」  

  這句話很傷人,縱使雪麗一點也不希望成為她生命中的一個點,可是遭人遺忘的難堪嚴重打擊她的自信,不管是來自刻意或無心。  

  驕傲的人不能容許失敗,在眾人眼中她也是獨佔鰲頭的高材生,受盡讚美和吹捧,無往不利地在科學領域贏得好名聲。  

  曾幾何時她頭上的光環漸漸失去光華,取而代之是一名沾了父母光彩的天才科學家,硬是將心底不平衡的她擠向角落,讓她由國家禮聘的科研生貶為助理。  

  父母眼中的失望,師友們的欷籲,她的自尊受傷了。  

  所以不論使出何種卑劣的手段她都要勝她,不計任何代價,直到有一人死亡才告終結。  

  「那你記不記得強森博士?他是你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因為嫉妒,她說不出「愛人」兩字。  

  真正引發雪麗不平的導火線便是她愛上的男人。  

  有位名人曾說過,愛情是女人的全部。因此她的心機比誰都還深。  

  「親人?」曲淼淼不解的望向身側的男人,似乎只有他能解她疑惑。  

  女人的心是很容易攻陷的,在不知不覺中她已習慣依賴他。  

  「淼淼是孤兒,她沒有親人。」除非微笑暗藏了一手,故意扯他後腿。  

  這不是不可能的事,小心眼和愛計較是她的別稱。  

  「對呀!水不會騙我,你……呃,助理小姐……」真糟糕,她以後要掛張牌子,請熟識她的人自我介紹。  

  「雪麗,我是雪麗•懷特,和你共事三年多的工作夥伴。」她不自稱下屬,意在標榜和她地位相當。  

  但助理畢竟是助理,無法和一線人才相比較,要不是曲淼淼現在的情況特別,以她不敬的態度早被撤換了,哪容她放肆的自捧身價。  

  在科學研究上的職場倫理十分被重視,沒有所謂先來後到的規炬,有才者居上位,無能者需服從聽命,一旁協助不得僭越。  

  在曲渺渺靈魂轉換實驗失敗而昏迷三個多月之間,原本唯唯諾諾隱藏真性情的雪麗堂而皇之的取代曲渺渺的位置,漸露氣焰地甩掉過去的偽裝。  

  原以為她會小心的偷情怕被人瞧見,現在的她不只主動和熱情,即使有人在場也不避嫌,勾臂獻吻極盡煽情之能事,讓人大呼受不了的藉詞離開。  

  山中無老虎,猴子當大王。  

  狐假虎威的雪麗因為主事者已無力主持整個研究團體,對外宣稱曲淼淼在進行實驗前已交代她掌管職務,理直氣壯的當起主導人物,態度傲慢得任意使喚人。  

  不過底下的人卻不承認她的地位,常常陽奉陰違地和她唱反調,就算她有強森當後盾仍得不到支持,眾人的心裏還是認同年僅二十一歲的天才少女。  

  「我仍是想不起你是誰,但是你能告訴我的工作範圍有哪些嗎?」也許她能從中獲得資料喚起一些印象。  

  不太樂意她奪回主權的雪麗佯裝為難的說:「國家機密不得外泄,你連這點也忘了嗎?」  

  她故意利用其失憶隱瞞真相,不給她想起一切的機會。  

  「一個助理未免管得太多了吧!上司問話你有義務回答。」雪麗•懷特,他記下了。  

  表情一變,雪麗不快的斜睨。「我們實驗室的事與外人無關,你少多管閒事。」  

  「是嗎?」綠易水露出令人微微一栗的冷厲。「那麼你來告訴我,為什麼地位高於助理的博士不能知曉她主持的實驗而助理能?」  

  「這……」雪麗語塞的一呐。  

  「難道她不等於國家機密,我以為美國政府重視她甚於研究報告?」不然也不會任由她任性地將實驗室由加州移至臺灣。  

  據他瞭解實驗室裏的華人並不多,大部分是美國籍的科學家,也有來自英國和俄羅斯的精英份子,博士級的領導人物有五名。  

  五人以曲淼淼為首各自為政,分工合作研究有關靈魂分離的可能性,再互相觀察別人的理論提出報告,以期獲得最完整的結果。  

  雖然曲淼淼年紀最小,才能、地任卻淩駕眾人之上,美國政府為了留住人才不惜為她開了個人實驗室,網羅各路人才為她所用,可見對其極看重。  

  口中說是國家機密,但有誰聽過拿起自己的書還得經由他人的同意,若非有鬼便是另有所謀,意在阻止她太過深入。  

  「我……呃,她是……她失憶,說了她也不一定明白。」雪麗拗了個藉口掩蓋自己的私心。  

  「失憶不代表失智,你不說怎知她無法理解呢?畢竟這是她的專業領域。」她,聰明得很。  

  暗自吐舌的曲淼淼以為沒人瞧見她的小動作,安心地將身子依偎在寬厚胸膛裏,見他沒推開她的順勢一摟,怦怦亂眺的心口暖洋洋的。  

  當個小女人也不錯,凡事有人為她出頭不用煩心,不管她認不認識這個叫雪麗的助理,她相信他不會放開她,任由陌生的女子帶走她。  

  嗯!那件棗紅色的裙子看來十分大方,待會偷偷買下好了,趁她買貼身衣物時夾帶刷卡……  

  嘻……他一定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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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4-13 23:35:18


  「你在胡說些什麼?人明明還躺在實驗室內哪有清醒,你見鬼了不成?!」  

  雪麗不信的揉揉眼睛仔細瞧,曲渺渺呼吸平緩的胸口上下起伏,如死人一般安詳的面容透著詭異,似在嘲笑她的驚惶失措和心虛。  

  一如三個月來不變的表情,雙眼闔閉唇微啟,灰白的唇色少了一絲生氣,仿佛是一具沈睡多年的睡美人不急著醒來,王子的吻不再帶著魔力。  

  儀器的聲音滴滴作響,腦波和心電圖維持正常波動,躺著的女孩像沒有生命的娃娃任人擺佈,不知何時才能睜開眼面對這個世界。  

  平靜的軀殼不曾有過動靜,活在一人的世界中不與外界溝通,靜靜地被孤獨和寂寞籠罩著,沒有回應。  

  她是活著的,卻也是死人,像一株缺乏水分的向日葵萎縮著毫無朝氣,四周圍繞的空氣顯得沈悶,看不見絲毫希望。  

  震驚萬分的雪麗簡直不敢相信眼前所見的事實,她明明看見活生生的人在她面前出現,為何這裏還躺著一個,難道是她眼花了?!  

  不,不可能,她自我反駁的搖著頭。  

  別人也許會錯認曲淼淼的身影和容貌,可是和她共處多年的自己絕不會認不出一向為她所妒恨的物件,那容顏就算失去顏色也一樣深刻。  

  但是相同的人怎麼可能一分而二,靈魂分離的實驗應該只是將人的靈魂與肉體分開才是,無法複製出另一個實體,那太不合邏輯了。  

  除非這世界上有另一個和她一模一樣的人存在,否則自己真如他所言的見鬼了。  

  「她有體溫絕不是鬼,我確實在服飾精品店遇見曲博士,她的容貌和口音完全沒變。」變的是眼神和個性。  

  給人明快清朗的感覺,較以往活潑。  

  「你確定是她?」嚴肅的眼神注視床上沈默的女孩,強森的懷疑顯現在瞼上。  

  「千真萬確,我還和她說過話,起先我還嚇一跳以為是看錯了。」猛一瞧她真嚇住了,差點掉了信用卡。  

  是MA三十六的配方出了問題嗎?「她的精神狀態如何?」  

  「好得不得了,像重獲新生一樣四處閒逛。」優閑得叫人眼紅。  

  「有沒有發生異狀或失衡現象?」錯置的魂魄會產生失衡狀況。  

  她不是滋味的說:「你倒是挺關心她的,一提到她表情全變了。」  

  「不要在這時候給我找麻煩,你很清楚我最在意的人是誰,別讓自己難看。」他明白的點出兩人的關係建立在各取所需,無關情愛。  

  她只是隨時可以取代的性伴侶。  

  「人不可能恒久不變,你在意她不代表她心有同感,你不問問我是誰陪在她身邊嗎?」他的無情令她想傷害他。  

  這些年來她付出的不只是身體,還有無價的情感和青春,豈是他能輕易抹去的一筆錯誤。  

  「我等你做完整的報告。」他一副公私分明的態度,以上司的口吻命令她。  

  心中有怒的雪麗是恨他的,恨他讓她愛上他。「一個男人,一個年輕俊雅的男人,歲數起碼少了你十歲。」  

  「男人?」他充滿自信的眉頭微擰,評占他占了幾分優勢。  

  沒人比他更瞭解曲淼淼的才能,只有他能駕禦她,開發她潛在的能力,創造出足以撼動世界的超強武器,他的成與敗就在此一舉。  

  她的蘇醒與否關係到他的未來,不能有任何變數。  

  但是年紀一直是他的致命傷,與她相差十五歲的他對於她而言,已有了明顯的老態。  

  「兩人的感情似乎很好,如油調蜜密不可分,舉止親密得像一對情侶。」讓人很想拆散他們。  

  臉色微沈的強森不怎麼高興聽見計畫中的棋子出了狀況。「對方是個什麼樣的人?」  

  「這個嘛!」她故意賣關子讓他著急,不急著滿足他的追問。  

  「說。」強硬的一喝,他不耐煩的抓痛她雙肩,逼問下文。  

  吃痛的雪麗在心裏冷笑,笑他也有今日的失控。「我不知他的來歷,不過他有一種令人害怕的力量。」  

  說不上來是何種感覺,只知他絕非普通人,眼神淩厲得像—頭邪肆的巨豹,隨時會撲上前咬斷她的脖子似,叫人不寒而慄。  

  她是怕他的,驕傲的自尊第一次低頭,難以動彈地看他帶著曲渺渺從容離去,留下一室肅然的氣流裹住她雙足,寸步難行的失去一逞威風的機會。  

  想重挫曲渺渺的驕傲反而令自己難堪,不甘的怒意排山倒海而來,憑什麼曲渺渺總能得到最好的待遇,而同是女人的她卻是人家踐踏的橋樑。  

  毀滅她的念頭由模糊逐漸成形,不管她是不是曲渺渺的分靈或實體,她的存在都會嚴重的妨礙她的愛情。  

  望著實驗室中雙眼緊閉的美麗容顏,她醜陋的心浮起殺機,要成就自己必須犧牲擋路的障礙物,就算實驗成功也不留情,沈睡的就讓她永遠沈睡吧!  

  「什麼力量令人害怕?分明是你自私的推託之詞,不肯帶回威脅你地位的實驗品。」在他眼中,躺在床上的女孩才是主角。  

  其他不過是跑龍套的配角上下了臺面,一旦確定靈魂分離之法可行,他便可以利用她的遺產進行下一波靈魂改造計畫。  

  「我是自私又如何,你又比我強到哪去,你之所以重視她還不是想控制她,利用她的財富和才能幫你達到某種不為人知的目的。」  

  因為他誰都不愛只在乎自己,所以她才會一直抱持著希望,盼望有一天當他得到所要的一切時,能回頭瞧瞧身後的她,別再當她是可有可無的空氣。  

  表情倏冷,強森發出幽黯的低音。「別自作聰明,懂嗎?通常無知的人活得比較久。」  

  「不,我怎麼比得上你的聰明睿智呢?」她眼露輕佻地朝他一靠。「利用未婚妻來幫你做大事,你的心可真狠呐!」  

  她,也是一個傀儡。  

  「收斂一點吧!雪麗,上面已發令要追查你的不當言行,別把我拖下水。」他冷靜的推開她,疏離的神色像要與她劃清界線。  

  他不能讓她毀掉他辛苦布下的局,一旦沒有利用價值就該當機立斷,婦人之仁不是成大事的人該有的態度。  

  「我的『上面』不就是你嘛!還是你想換個姿勢做?」她微帶媚態地撩高白色長袍,若隱若現地撩撥他的欲望。  

  在—起久了的好處是她懂得如何勾起他的感官衝動,引發他人皮之下的獸性掠奪。  

  「不要挑戰我的容忍度,為了登上金字塔的頂端,你會是第一個墊腳的基石。」他微微喘息,轉為混濁的雙眼似要吞蝕她。  

  「我不在乎,你拿我來築塔吧!愛上你的那一刻我已註定毀滅。」她向魔鬼投誠了。  

  再度拒絕她的強森不喜歡她眼底散發的濃烈愛意,那讓他感到危險。「去把那個男人的來龍去脈查得仔細再向我報告。」  

  「你不要我?」她驚訝地張大眼,不相信他旺盛的野心真能打敗情欲。  

  「你本來就不是我想要的,你比誰都清楚。」一時貪歡不算什麼,哪個男人不沾沾露水,送上門的野花不摘可惜。  

  在他規劃的遠景中,需要一位元匹配得上他的妻子,她不必奉承或討好他,只要扮演好科學家妻子的角色並加以輔佐,不去擋他的光芒。  

  婚後幾年以試管培育出融合兩人優點的基因天才,剔除不完美的部分製造零瑕疵的新人類,將他的聲望推向世界頂端。  

  他要改造這個地球,讓它只為他轉動。  

  因為清楚才執迷不悟,她不能忍受失敗。「可是你需要我,除了我沒人見過曲博士的分身,更遑論她身邊的男人。」  

  「雪麗,你在玩火。」她太不聰明了,膽敢和他談條件。  

  她笑著攀上他的頸項。「你覺得熱嗎?是不是身體內的血管都快爆了?」  

  火,不一定自焚。  

  沒有火引哪燒得起來?  

  「你想粉身碎骨嗎?」她會是先被炸死的先鋒官,屍骨無存。  

  眨動嫵媚的輕睫,她笑得更冶豔。「MA三十六的成分你清楚嗎?要不要我拷貝一份給你參考呀?」  

  「你……你動過電腦內的資料?!」他僵直了四肢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有誰比我這位助理更貼近你的未婚妻呢?冰山級的她可不輕易相信人。」包括你這位被忽視的未婚夫。她揚起得意的輕笑。  

  像是獲得一次光榮的勝利,她準備優雅的退場,保留底牌為自己留一條後路。  

  「你在MA三十六動了什麼手腳?這是她長睡不起的原因嗎?」他竟然疏忽了她這一步暗棋。  

  —個不起眼的小兵也能將軍。  

  她笑而不答的揮開他的手,回報他先前的傷人言語。「我一個小小的助理能有多大的能耐,沒有背景、沒有靠山的等著撤查,你說我能依靠誰呢?」  

  你不讓我靠大家一起死,反正我沒什麼損失,只不過打回原形回美國教書,你也別想好過。  

  「雪麗寶貝,我是不是太小看你了。」沒想到豢養的狗也會咬主人。  

  他太輕心了。  

  「應該說你眼中從沒我的存在,冷落我在角落裏追逐你意氣風發的背影。」她半怨半嗔的說著,以不在乎的口氣道出心中的傷痕。  

  他是光,她便是影。  

  他是泥土,她便是泥窪裏的一株小花。  

  他是不可觸及的天,她便是依偎著他生存的卑微白雲。  

  太陽追逐著月亮,風追逐池上的落花,而她只能追逐不肯回頭的他,一日復一日的在背後等候,任時光摧殘了她的花樣年華。  

  不知哪一天她老去,再也跑不動的時候,他是否會停下腳步等她靠近?  

  「告訴我你改變了什麼成分,讓MA三十六變得不穩定?」強森心裏念著的還是唾手可得的利益。  

  雪麗的笑眼變得很冷。「求我呀!也許我一心軟會告訴你。」  

  沒有王牌在手上她哪敢倡狂,她吃定了他不敢毀了唯一的機會。  

  「你……」好個雪裏狼,高明的利用環境隱藏狼身,連精於算計的他都被瞞了過去。  

  「公私要分明呀!博士,你的未婚妻還躺在那裏監視你有無出軌。」女人可不是弱者,任由他輕侮而不還擊,她早留了一手。  

  人不自私枉為人,手段不夠激烈是得不到所願。  

  「什麼?」他下意識地看向底下的人兒。  

  不知是錯覺還是眼花,身處挑高的二樓監控室往下眺望一樓的實驗室,他忽生奇怪的感覺,好象實驗室裏鬼影幢幢,有不明物在走動。  

  當下他將懷疑化為具體行動,命人將燈關暗打上紅外線,以掃描方式偵探是否有異樣。  

  幾條晃動的影子立即映入眼底。  

    

  「這就是我?!」  

  不敢相信的激動沖出掩住的口,一模一樣的兩張臉孔相互對照著,沒有一絲一毫的誤差,仿佛是鏡裏鏡外的世界,微翹的鼻都有一份對生命的執著。  

  穿著緊身衣讓曼妙的身軀顯露無遺,堅持要來瞧瞧自己是否無恙的曲渺渺驚訝不已,不住的發出驚歎聲輕戳「自己」的臉。  

  一直聽旁人說她是活體分離而出的魂魄,事實上她還活著,是個靈體產生異變的實驗品時,她並不怎麼有把握不知是不是他們在騙她,抱持著半信半疑的求知精神姑且聽之。  

  如今事實俱在眼前由不得她不信,活生生的見證近在呼吸之間,叫她不禁佩服起自己的本事,居然有辦法研究出改變人類歷史軌跡的靈魂分離術。  

  看來她真的是天才並非誇大其實,隨便弄弄都滿像回事,一堆嗶嗶亂叫的儀器應該很昂貴,贊助她研發的美國政府的確非常慷慨,不怕砸下的錢有去無回。  

  看著閉上眼的自己很難形容那種感覺,像是難過又有點不舍,不忍心「她」受此無人性的對待,無法抗議的平躺著。  

  摸著「她」的心臟還在跳動,快速轉動的眼球似沈浸睡夢中,不知夢見了什麼好事不肯醒來。  

  她是「她」的夢吧!  

  因為她太留戀夢中的日子不肯清醒,鴕鳥地不願面對可能的結果,所以「她」繼續活著受罪,忍受沒有明天的日復一日。  

  她是不是太自私了?!放任「她」受苦不聞不問,只管自己快活地談起小戀愛,每天快樂得直想飛上天。  

  正當她這麼想時,摸上「她」額際的手上忽然傳來一陣熱氣。  

  是誰?!  

  誰在叫她的名字?  

  熟悉又陌生,似遙遠似近在咫尺之間,重疊的畫面呼嘯而過,她看見冷漠的自己,無情的自己,專心一致不顧他人死活的自己,還有……  

  躲在地下室哭泣的自己。  

  咦!看起來好生嫩,那時她幾歲了?  

  十五還是十七?  

  「你有自虐狂呀!對著自己的身體又捏又掐,小心待會你身上一塊紫一塊綠的。」  

  關心的男音喚回她的神智,倏地消失的影像讓她大為震驚。「水,她會死嗎?」  

  她不想「她」死,「她」還那麼年輕,沒有體會過當女孩子的快樂。  

  「笨蛋,她就是你,你想我會讓她死嗎?」天下事無奇不有,分離的靈與體竟然能共存。  

  「哎呀!你別敲人家的天才腦袋,萬一敲笨了就變不回來。」不解風情的大木頭,感性時間他卻敲她額頭,一點也不浪漫。  

  好歹輕言細語的擁著她,說一切有他不用怕,風來他當牆,雨落化為傘,呵護她左右不讓她受一絲傷害。人家偶像劇都是這麼演。  

  以前很少接觸電視的曲渺渺近來卯起來看日劇、韓劇、台產偶像劇,由原本無聊打發時間到入迷,簡直是粘在電視機前不肯離開。  

  有時她連廣告也捨不得離開上廁所去,憋得臉發紫才沖得飛快,浙瀝嘩啦不到五秒鐘又沖回原位。  

  因為沒法陪她的綠易水為她的事忙碌著,根據最新的證據顯示她的父母確實先遭人謀殺而後焚屍,然後再偽裝成電線走火意外死亡的樣子。  

  目前已鎖定幾名涉案人士,為免打草驚蛇他們是私底下調查並未聲張,避免狗急跳牆反而痛下殺機,趕盡殺絕的加害唯一的倖存著。  

  「笨一點比較可愛,才不會把自己搞得要死不活。」要不是聰明人太多,這世界也不致亂得一塌糊塗。  

  「你……你嫉妒我。」別以為她聽不懂諷刺,她有看電視。  

  「是呀!我好嫉妒你當活死人,躺在這裏一動也不能動的等人伺候。」虧她說得出口,毫不害臊。  

  漲紅臉的曲淼淼有說不出的惱怒。「你當哪門子的男朋友,盡會欺壓良善小民。」  

  「誰是良善小民,我只看見一隻河馬大張嘴在吐氣。」他取笑的弄亂她用心夾好的發,讓她看起來像瘋婆子。  

  「幼稚。」這個長下大的討厭鬼,她怎麼會愛上他呢?  

  真是太古怪了。  

  「沒有你幼稚,玩實驗把自己玩不見了。」是很天才,他欽佩得五體投地。  

  到底在搞什麼鬼,磨磨蹭蹭大半天,真想當鬼不成。全神警戒的綠易水盯著她似在玩的身影,心裏火大的想踹上一腳。  

  外表看似民家的建築圍起一米七的高牆,牆上的鐵絲網通上電,若非事先知曉裏頭暗樁佈滿,貿然闖人恐成蜂窩,不死也成殘。  

  普通人家不可能有高科技的防禦網,想要一探究竟得先立下生死據,收魂不收屍。  

  幸好那個錢婆還真有點能耐,利用電腦解碼破壞安全系統,並將它轉為己用加以控制,使監視畫面一如往常,不見任何異樣。  

  不過他們還不致如人無人之地般囂張張狂,大搖大擺的似佳賓現身等人「歡迎」,鬼的好處在於無所不能,而且很好買通。  

  「人家又不是故意,那是意外。」可是那道熟悉的聲音卻告訴她並非意外。  

  奇怪,是誰在她腦海中說話呢?音色冷冰冰的。  

  「好個意外,再多來幾回你直接升天當神仙,不用和自己面對面問她何時才肯死。」他沒好氣的教訓她,要她機伶點別亂玩。  

  玩多了可會出亂子,瞧他正在收拾她闖下的禍。  

  「你這人真的很討厭耶!不會說兩句好聽話來哄我呀!」曲淼淼要起小女人的脾氣一嘔。  

  「要聽好聽話自己去翻字典,看看哪個字最順眼。」他哪有閒工夫哄她,麻煩。  

  「你……你很可惡。」她找不出罵人的辭彙,一旁有道聲音幫忙提詞。  

  「別勉強了,你不是潑婦駡街的料,乖乖的待著別亂動,捧著靈魂石別前功盡棄。」魂魄散了就不妙了。  

  尤其肉體和靈體之間具有共鳴性,一不小心沒完成合體反而被吸走一魂一魄,那她真成了行屍定肉的活死人,癡癡呆呆不認識所有人。  

  「是呀!要乖乖的坐著順便咬一隻皮球,這樣才像人家飼養的寵物。」最好是汪兩聲好討主人歡心。  

  「自戀狂,你那邊搞定沒?不要辜負你機械天才的美名。」這個上官可憐有空閒聊不如多費把勁,沒人有閒情陪他喝茶。  

  一張嘻皮笑臉的大餅臉咬著一根螺絲釘硬要開口,「快了、快了,絕對不會妨礙你談情說愛。」  

  俏臉一紅,被調侃的曲渺渺羞得抬不起頭見人,一逕往男友身後縮。  

  他們的感情發生得莫名其妙,好象一個天雷、一個地火,因緣際會的勾動一條情緣,火花冒得迅速無人能擋,一個勁地燒出兩情相悅。  

  不過他們是一對奇怪的情侶組合,男的不愛甜言蜜語哄女友開心,老是揪她痛腳地逗得她哇哇大叫好取悅自己,樂此不疲地當是情感加溫劑。  

  而女的也不愛溫柔裝嗲,一個人不要人陪也能自得其樂,握著遙控器便將男友視為無物,吆喝他別擋鏡頭快去煮飯。  

  所以他們不是熱戀中的情人,而是一對老夫老妻。這是看過他們相處模式的人所下的評語。  

  「少說大話,我看你摸索老半天也沒什麼進展,只會浪費口水消遣人。」時間寶貴,容不得他延宕。  

  鼻子一摸的上官可憐哈了口大氣。「你家天才發明的靈魂轉換器哪那麼容易搞定,總要讓我研究研究。」  

  大師級的創作要好好鑒賞鑒賞,不能隨隨便便侮辱了人家的心血。  

  「你……」綠易水氣得差點破口大駡。「你研究個鬼呀!要你拆下帶走誰叫你多事了。」  

  難怪他動作比平日慢了三倍有餘,還蹲在地上慢慢玩電線。  

  「咦!誰叫我?」一個真正的鬼收起牌九,左瞧右瞧地看誰在叫他。  

  「刑老鬼玩你的鬼牌,別再輸了。」鬼厝都快輸光了還賭性堅強。  

  「我也想贏呀!可是對手太強了,我只好出來拋拋鬼臉討生活。」他左手一擋擋住個監視器,俗稱鬼擋牆。  

  當人的時候因為好賭而被人砍死街頭,現在都成鬼了仍是不長進,金山銀山不夠他賭三、五夜,很快的入了賭朋鬼友的口袋。  

  「十賭九輸呀!我們阿綠的銀子山早晚被你搬光。」幸好冥間銀行的「鈔票」可以自己印,不必擔心觸法。  

  「沒辦法,就是因為輸得太多才想扳回一城,起碼撈點本回來。」然後再賭。  

  「結果越輸越多,輸到典妻賣子……呃,我在拆儀器沒有閒聊,你看快拆好了。」偉大的作品,我上官可憐對不起你,因為惡人當道,以後再跟你敍舊。  

  一看見綠易水那張瀕臨抓狂的臭臉,話多的賭鬼也不敢多話,趕緊假裝做事。  

  似乎每個人都在忙著,無人注意曲渺渺的眼神被一瓶蘋果綠的藥水給吸引了,不自覺地移動腳步低頭一嗅,床上的人突然露出皺鼻的動作。  

  像是說成分不對,藥劑調多了。  

  一種無意識的自主行動讓她動了起來,她看也不看一整排的瓶瓶罐罐裝了什麼,隨手拿起一一加調好分量,中和多添的成分達到平衡。  

  此時,斷斷續續的記憶似雜訊般躍人腦海中,一道靈光乍現的訊息閃過,她不假思索的拿起一張看起來老舊的CD放入暗袋。  

  忽然間,燈暗下來了。  

  「喔哦!我們被發現了。」真刺激呀!要玩官兵捉強盜的遊戲咯!  

  只不過他是強盜人家是兵。  

  「少吊兒郎當了,你到底拆好了沒?」是紅外線掃描線,他們的形蹤將無所遁形。  

  玩著手中的小黑盒子,上官可憐炫耀著拆機械的天分。「你瞧這不就是了。」  

  「這麼小?」綠易水不信的瞧瞧一旁體積龐大的儀器,懷疑其真實性。  

  「說你不識貨吧!這東西相當於人腦中樞,掌管一切的操縱,有它就搞定。」愛做怪的他朝監控室揮手致意。  

  綠易水的表情頓時變得難看。「你夠了吧!要不要上臺致詞?」  

  「我是很想當個發光體啦!但是顧及你的才氣不如我,這次就算了。」他照樣搔首弄姿的和人打招呼。  

  忍不下去的綠易水一拳扁下去,將一塊護靈石放在昏迷的曲淼淼身上,騰空抱起她,示意清醒的曲淼淼跟在他身側先行一步。  

  想當然被留下的一人一鬼負責善後,掩護他們從容離開。  

  監視器的畫面再度失焦,紅外線掃描失去功能,一陣白茫茫的霧色讓實驗室內充滿詩情畫意,濃得叫人想撐把傘漫步。  

  只是監控室裏跳腳的人可不這麼想,低咒高罵的聲量不斷,怒氣衝衝的往下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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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4-13 23:35:52


  「哈哈!這次你玩大了,別說做哥哥的不罩你,有多遠走多遠不要回頭,千山你獨行我就不送了,初一、十五我會幫你多吃一點三牲五果,保佑你早日脫離苦海。」  

  如此幸災樂禍的聲音絕對出自毫不可憐的上官可憐口中,而他嘲笑的倒楣鬼自然是金錢至上的上官微笑,她要倒大楣了。  

  原因無他,全在報紙的頭版上。  

  一則顯目的標題聳動又駭人,某某名人的未婚妻深夜遭人擄走,如今下落不明恐已遭到殺害,名人懸賞千萬美金全力緝凶,知情通報者重重有賞。  

  一張清晰到不行的相片刊了大半版面,只要眼睛沒瞎的人都瞧得一清二楚,清麗的女子容貌引人動心。  

  不過最令人動心的是巨額賞金,比樂透獎還要吸引人,不扣稅金一人獨得,這等好康又博名聲的事怎不造成全民運動,人手一份報紙準備當富翁。  

  現在全台瘋狂尋人樂,大街小巷無不張貼告示,對兇手的長相和個性以及手段的「殘忍」議論紛紛。  

  甚至還有現場連線節目請來大師級的命理專家和星座專家共同討論,算出兇手的命盤和星座加以分析,大談什麼樣的面相最容易犯案。  

  深情款款的外國帥哥束著發描述兩人的「深情」,一副癡情男人的形象博得無數婦人的芳心,一邊大罵兇手沒良心拆散人家的恩愛,一邊寫信毛遂自薦願當備胎,要人家務必接受她的求愛。  

  只有得知內情的人才曉得整件事有多可笑,將單純的救人演變成一場大鬧劇,全民動起來不落人後。  

  如果大家知道曲淼淼被帶出實驗室的那一天就離開臺灣本島,恐怕吐出來的血足以染紅臺灣海峽,不再繪聲繪影地向媒體通報好上電視做秀。  

  如今四分院裏最閑的當屬這對唯恐天下不亂的兄妹,鞋一脫摳起腳指頭來毫無形象,滿地垃圾看來舒服極了,不用擔心潔癖男拿殺蟲劑來除菌。  

  「我被追殺你很開心哦!老爸老嫌腰酸背痛要找個人頂他的位子,我替你寫封推薦函吧!」要讓他死還不容易,給他一間蓋公文的辦公室。  

  「哇!你太毒了,用這招陷害自己親大哥,你良心能安嗎?」他體內有流浪基因,必須「不安於室」。  

  展翅的大鷹不能局限在三十坪「小」的空間內,否則不出三天他便窒息而亡,讓依然風騷的老爸和美麗的母親大人送他這個不肖子上山頭……  

  嗯!學藝去。  

  他還不想英年早逝,讓世人緬懷他的英姿。  

  「等你找到我的良心再拿來還我,我發現它迷路了。」以毒攻毒是上官家人的本色,不消滅他難道消滅自己?  

  別傻了。  

  「耶誕節還沒到,不會有麋鹿。」他說了個令人翻白眼的冷笑話,得不到捧場的掌聲。  

  「哥,你能不能稍微像個男人,不要老找你妹妹的麻煩?」她是隱藏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沒講,但罪不致死吧!  

  瞧他眉飛色舞像宣判她的死刑似,她才不信阿綠真會對她出手,頂多瞪個兩眼氣上三天,一瞧見她腳底多一片紙屑,他的嘮叨聲會忘了她的小心眼。  

  不像他念念不忘要看妹妹出醜,沒有禍福與共的精神只想落井下石。  

  訂過婚又如何?結了十幾二十年婚的老夫老妻都能離婚,何況是不具法律效用的訂婚儀式,隨時反悔隨時生效,不需要多辦一道手續。  

  她有當紅娘的天分吧!一開始就看好阿綠的前途,處心積慮的幫他鋪好路,他感激都來不及怎會怪她,不是每個人都有這等好機緣。  

  哪天這座冰山融化了,四分院再也接不到工作,她還能兼差拉紅線呢!  

  嘖!「錢」途呀,無限呐!多美好的前景。  

  「不行,一看見你那張和我相似的臉孔,我的心就像被割了十道傷口拚命泣血。」既生瑜,何生亮,她沒事來擠什麼擠,非和他共用一個子宮。  

  他過分俊美的容貌就是受她牽連,走在路上老是被男人搭訕,還有她交遊廣闊的朋友會突然搭上他的肩,當他是她的聊起內心事,肢體誇張得害他差點噴鼻血。  

  這些人真的有毛病,有一百八十公分、身材健碩的女人嗎?他和微笑起碼差十公分,是她長得像他才是,標準的「美形少年」,專門騙取少女芳心。  

  所以他不好好「照顧」、「愛護」她怎麼成,讓她頂著他的臉招搖撞騙未免太便宜她,他的名聲早晚被她弄臭。  

  「少來了,該哭的人是我,老被某人盜用『臉孔』欺世盜名,我的美麗讓你糟蹋了。」搖頭又歎氣,她深感悲哀。  

  不知廉恥的上官可憐笑咪咪地勾搭孿生妹妹肩頸,一副兄友妹恭的神情。  

  「阿笑妹妹,你猜咱們綠表哥待會的表情是綠色還是紫色?」真叫人期待呀!好想拍照留念。  

  臉已經綠了的上官微笑一點也不會感到疼痛的捏「自己」的臉。「別叫我阿笑,不然我翻臉。」  

  土死了,阿嬤時代才有的稱謂,她是新新人類叫微笑,親切又隨和討人喜歡,不像他的爛名字叫可憐,名不副實。  

  「再捏我也翻臉,帥帥的瞼都讓你拉醜了。」可別留下兩邊老虎紋印子嚇人,他最親和了。  

  「醜些才不會作怪,一看你的賊眼飄動就知不安好心。」準又想到什麼鬼點子在暗爽。  

  有嗎?他有一雙最正直的律師眼,令人肅然起敬。「阿妹呀!咱們來賭賭他的表情如何?」  

  一提到賭她的興趣就來了,表示鈔票進庫。  

  「怎麼賭,一幢別墅還是凱迪拉克?賭太大我可不行哦!」她是循規蹈炬的居家女孩,文靜又害羞。  

  呿!這還算小呀!「妹呀!你打算拿身家跟我拚不成?」  

  「反正我又不會輸。」她自信滿滿的道。  

  應變之道她早在腦中演練了好多回,贏的話自然是折合現金轉入帳戶,再上十道密碼讓人死也解不開,誰也別想偷她的錢。  

  反之不過一幢別墅和進口跑車嘛!反鬥城裏一大堆,還怕買不到他喜歡「玩」的樣式嗎?  

  一件商品一九九還有折扣可拿,附送兩張可愛貼紙。  

  「微笑呀微笑,你會笑不出來。」他實在不想傷害她脆弱的心靈。  

  她笑得很甜地做出「純真」表情。「我不會因為你叫可憐而可憐你,我選擇青色。」  

  不是綠也不是紫,她非常狡猾的選擇中間顏色。  

  「青色?」怪怪,怎麼覺得有種被陰了一記的感覺。  

  「那你呢?可別因他姓綠就選綠吧!」她取笑他沒創意,拾人牙慧。  

  被她一激的上官可憐未經思考的發大願。「我賭他紫得發黑,不然我上個月新買的蓮花跑車就是你的。」  

  「鑰匙呢?我怕你賴債。」既然被叫錢精、錢婆,她哪有不精打細算的道理。  

  「喏!在這,有本事你把它開走,我眉頭皺都不皺一下。」頂多心痛三個月。  

  白癡,有這種不用大腦的哥哥真是羞于與其為伍。「好,成交。」  

  靈魂轉換器的功能在於能將兩人的靈魂互換、重組,創造出新的個體不同的人格,改變一個人的個性加以修正,達到修補人格缺陷的部分。  

  所以與其說它是靈魂轉換器,不如說是靈魂控制器,它能控制一個人的靈魂,限制其行為,憑控制者的意識任意操控。  

  而MA三十六則是靈魂穩定劑,用意是防止靈魂產生突變或失衡,維持靈魂一定的存活指數,不致失去平衡而向外擴散。  

  人很脆弱,但是靈魂更脆弱。  

  人死之半小時內還能搶救回來寶貴生命,可是魂魄一旦散掉了以後,想尋回比登天還難,除非事先用靈魂收集器加以安置,否則活著的人也會宣告腦死,形同植物人只剩一息尚存。  

  曲渺渺的情形屬於特例,她不是人也不是鬼的在兩個空間徘徊,尋常迷失靈的治療方式對她根本不管用,必須多方面實驗再運用,無法一蹴可幾。  

  自從她的肉體被帶回至今已過了七天餘,整整一個禮拜不見有人進出紫屋,連帶著綠易水也消失其中,神秘得令人難窺其貌。  

  好奇心人皆有之,閑著沒事做的雙胞胎兄妹打賭當消遺,他們的心情是充滿期盼,看能不能弄點小八卦玩玩,無聊的日子需要加點料調味。  

  當然只要不是他們的鳥事誰都可以,忙裏偷閒的樂趣就是看別人的不幸。  

  然後慶倖倒楣的並非自己。  

  「哇!綠了。」果然很精彩。  

  「綠的?!」那要怎麼算。  

  一人雀躍一人遲疑,兩極化的反應呈現在相似的臉孔上。  

  「我贏了。」大方的抽走鑰匙,笑得神采飛揚的上官微笑非常神氣。  

  「喂!你要老千呀!明明是打平哪有勝負。」她也得意得太早了吧!  

  「老兄,要有運動家精神,輸了就要認輸別死要面子,妹妹我不會嘲笑你輸不起。」轉呀轉,蓮花跑車的鑰匙的確不同凡響,散發一股「貴」氣。  

  玩弄著造型的美麗鑰匙,她評估的不是裝備和耐用而是價格,她想著這輛限量發行又經過特別改裝的跑車能為她進帳多少。  

  工作屬於「內勤」性質的她不常用到車,有車等於沒車,所以她不自找麻煩弄輛車來養。  

  最好的方法是將它賣了。  

  皮笑肉不笑的上官可憐一拉她的頭發冷嗤,「妹妹呀!你是想錢想瘋了是不是,阿綠的臉色是綠的,那不在我們打賭的內容中,你拗得太硬了。」  

  「不好意思呀!豬頭大哥,你沒聽過青是綠色的一種嗎?我猜青色等於是綠色,因此我贏得光明磊落。」是他太笨了不懂得轉變。  

  「哪有這種說法,分明是強詞奪理。」青是青,綠是綠,哪能混為一談。  

  她用孺子不可教的口吻說:「青綠色的草原一片油綠綠,你有看過不綠的『青』草嗎?」  

  「呃,這……」青單是綠色的沒錯,可是……可以通用嗎?  

  「汗顏呀!你真是我們上官家的人嗎?」再搖頭,再歎氣,羞於啟齒。  

  青紫、青紫,真要紫得泛黑她也拗得過去,紫是深青的加重色,沒人敢說不是呀!  

  聰明人用腦,四肢發達的只好去修機器。  

  「我……」他還是想不通輸在哪里。  

  「你們還玩不膩呀!小心阿綠送你們一人一張月球旅遊招待券。」沒瞧見他心情低落得想殺人。  

  紫願身後是一對神色異常的男女,兩人臉上都沒有表情,冷得像兩座冰山碰在一起,叫人猜不透的直打哆嗦,懷疑冬天是否提早到來。  

  「他們怎麼了,難道性生活不協調……哎呀!你幹麼打我,我是關心呐!」上官可憐揉揉痛處,說是便秘不是更難聽。  

  「不需要。」多事。  

  「哼……活該,早說你是笨蛋還不相信,一看就知道水表哥和水表嫂鬧彆扭,一水難敵三水呀!」瞧!多有學問呀!  

  一水(易水)和三水(渺),多妙的組合,家裏不怕缺水只怕鬧水災。  

  「微笑,你還要你的下巴嗎?」別以為阿綠不打女人就爬到他頭上點火,他已經很火了。  

  上官微笑趕緊扶著下巴退避三舍。「表姊,靈魂轉換器失敗了嗎?」  

  怎麼一副誰家死人的模樣,三水表嫂不就救回來了?!  

  「成功了。」超乎想像的成功,她不禁要讚歎製造者的靈巧。  

  可是也太成功了。  

  「恭喜、恭喜,你死不了,我去拿串鞭炮來放……」咦!氣氛怪怪的,好象低溫來襲。  

  笑意很淡,如同硬擠出來的敷衍,原本待人熱絡的曲渺渺變得拘謹不多話,眼底有些不自在的尷尬和生疏,一道無形的藩籬悄悄築起。  

  對她而言,眼前的生面孔全是她所不熟悉的,一雙雙企盼的眼陌生而過於熱情,讓生性淡漠的她感到困窘,不知如何回應。  

  她知道她在昏迷期間曾受過他們不少照顧,可是她實在想不起靈魂離體時所發生的一切,隱隱約約有些不明記憶浮動,在她主動靠近時又忽地不見。  

  雖然她不明白為何醒來時不在實驗室內,但是他們釋發出的善意她能感受得到,絕無加害的意思。  

  尤其是一聽見她說自個不記得他的男子更奇怪,一張臉陰沈得像脫隊的細胞,不融合的獨自發展出新的基因,拒絕試圖接近他的同類。  

  他們之間曾有過什麼嗎?為何她會悲傷得捨不得離開他,希望他能一直對她好?  

  「靈魂轉換器是成功了,可是也將她還原成原來的樣子。」也就是沈悶枯燥的性子,符合科學家形象。  

  紫願的苦笑說明了一切,愛鬧的兄妹倆頓時明白的凝了笑容,相似的眉頭同時打上三個結,一道疑問移向未開的唇。  

  那要怎麼辦?  

  

  怎麼辦?  

  不讓曲渺渺遺忘自己的綠易水采強迫記憶法,發揮處女座碎碎念的功力不斷在一旁洗腦,一再重複兩人相處的點點滴滴,將無深植至有的努力不曾放鬆,分秒盯著讓她離不開視線之外。  

  綠房的格局十分具有禪意,中國式的屏風隔開主臥室和外界相對的視野,一對水晶風鈴垂掛在門及閘的通道中央,不論是誰走過都會發出輕脆的聲音,十分悅耳。  

  看似簡單的佈置卻深含靜與動的互動,調和的融入現代科技不見唐突,幾盆琉璃菊裝飾出雅意。  

  花木有心,人豈無心,在短暫的時日裏,內心衝突極大的曲淼淼漸漸接受身邊多了個嘮叨的男人,臉上的表情也由淡漠轉為淡淡的回應,少了一層疏離的感覺。  

  空白的記憶像涓涓細流慢慢湧入,雖然她還不清楚自己對他有什麼感覺,可是他一出現眼前,她的視線就會忍不住跟他轉,想看看他在做什麼。  

  有一種情感叫喜歡,她正在練習當中,她不知道自己也有喜歡人的一天。  

  他說他們相愛,她的心為之動搖。  

  她想她是相信他的,但是長久以來的拘謹讓她放不開,她多想像那位有話直說的微笑大膽這次,亦羨慕他名為紫願的表姊那份沈靜,仿佛什麼都難不倒她似。  

  該愛他嗎?她不懂。  

  沒人數過她如何去愛人,她所接觸的環境除了科學還是科學,她是一名頂尖的科學家。  

  「別把事情想得太複雜,聽聽心底的聲音,我家阿綠的耐性已經到了極限。」  

  整個四分院被他從裏到外打掃了不下三遍,紫願相信連蟑螂也不敢在他的潔癖下生存,他們受夠了清潔劑和消毒水的味道,再不推一把撮合兩人,恐怕第一個逃難的人會是她。  

  愛了就是愛了還能打折扣嗎?  

  聰明人總要將一加一發展出無數個可能性,簡單的二永遠成不了他們唯一的答案。  

  「是我想多了嗎?」為什麼她不能活得灑脫呢?老覺得不自在。  

  「據我所認識的你,是個活潑又愛撒嬌的女孩,他常拿你沒轍的說你是個麻煩。」甜蜜的麻煩。  

  曲淼淼笑得苦澀地一揚嘴角。「我的確是個麻煩吧!出了科學領域什麼也不會。」  

  穿衣、吃飯都要人提醒,連拿本書也會踢翻水桶,造成一片淩亂。  

  「是無可奈何的麻煩,你沒發覺他對你說話時語氣十分縱容,他是以一個男人的身分在寵愛你。」看得他們好笑又好氣,難得自大的綠易水肯低聲下氣的伺候生活白癡。  

  當然他們是敬謝不敏,有點脾氣的阿綠比較可愛。  

  「我不懂,我真的不懂,你們怎會毫無怨言的包容乏味的我?」她口中的活潑恐怕自己一輩子也學不會。  

  聽他們講多了她以前的事,她禁不住要羨慕那個沒有記憶的自己,少了許多包袱的「她」會快樂些吧!  

  不像此刻的她飛不出自限的囹圄中,鬱鬱寡歡擔心未來的路該如何定,她還有一個龐大的實驗團體等著她歸隊,她不能不為他們著想。  

  科學的領域不能自滿,即使她以自身的經驗證實了實驗的成功,但是研究上的缺點瑕疵仍需改進,她要做的事實在太多了,無法分心作其他打算。  

  愛情比三角函數更難解答,生手的她怎應付得了,毫無邏輯可循。  

  「那是你太小看自己了,人的潛能是無限,你不敢放膽去試試又怎能實踐真理?凡事嘗試以印證實驗成果不就是科學家所追求的精神。」  

  顯然地,紫願的說服收到成效。  

  眼神倏地明亮的曲淼淼豁然開朗,糾結的心結隨即解開,不去試試又怎知行不行,沒學過不代表永遠不會,以她的智商不難理解。  

  天才科學家的稱謂可不是叫假的,她有多少實力自己最清楚,不必依賴別人的眼光來判定,她就是太在意其他人的想法才裹足不前,她要做她自己。  

  一個融合智慧和明快的女孩於是有了新見解,少了活潑多了沈靜,去掉刻板,重生一股前所未有的銳氣,兩眼發出燦燦的光芒面對所有的挑戰。  

  但是她的下一句話卻跌破眾人的眼鏡。  

  「我要回實驗室。」  

  什麼?!  

  她是不是受刺激過度導致反常,他們才把她從實驗室救出來,她居然飛蛾撲火的自投羅網,想把年輕的生命葬送在沒有陽光的地獄入口?  

  微微怔愕的紫願來不及吐出勸說的話語,一道震怒的咆哮聲已越過身側。  

  「你敢給我回實驗室看看,我先打斷你的雙腿讓你爬回去。」不知好歹的女人。  

  打雷了嗎?不再怯生的曲淼淼恢復一絲絲頑皮。「你的聲音一向這麼大嗎?肺活量一定很驚人。」  

  「和我接個吻你就會知道我的肺活量好不好。」她還敢笑,沒瞧見他頭頂在冒煙呀!  

  臉微陀紅,曲渺渺冷靜的穩住呼吸。「我們以前接過吻?」  

  「嗯哼!你愛得很,老纏著我練習。」回想起昔日的笨手笨腳,現在的她一點也不可愛。  

  但同樣是麻煩,令人煩心。  

  「我……我不記得了……我沒那麼厚臉皮吧?!」似乎有什麼感覺悄悄回升,她抿了抿唇吞吞口水。  

  「不記得不代表沒發生過,你最愛賴的地方是我的胸膛。」以前老嫌她煩愛撒嬌,這會兒空著的懷抱卻顯得冷清。  

  不太自在的曲淼淼伯直視他的眼,一股臊意由頸子往上燒。  

  「聽說你對我很好,可是我還是要回到實驗室,我……」還有很多放不下的事待處理。  

  她的話還沒說完,打雷的聲音又來了。  

  「你是牛呀!學不會教訓,我對你好不好你不知道嗎?要我揍你一頓才學得乖呀!」他裝腔作勢的掄起拳頭揮舞。  

  沒被嚇到她反而笑了。「謝謝你對我的關心,我想我是喜歡你的。」  

  又來了,她只能憑想像嗎?不是滋味的綠易水眼一沈,心頭不舒服到極點。  

  既然她想他也來想,她的謝謝需要實質獎勵,做白工已經夠苦悶了幹麼要便宜她,不捉她來吻個過癮怎能消饑止渴。  

  身形一動,他吻上那張久違的小嘴,不管有沒有礙眼的旁觀者在場,他照樣我行我素的做他想做的事。  

  反正天大地大,戀愛中的情人最大,就算她忘了他也無妨,他要再一次追求她,讓她沒藉口抱怨他不夠羅曼蒂克,像棵被雷劈過的老杉木。  

  早知道她這麼甜了,他何必笨得委屈自己不去侵犯她,這甜口兒本來就是他的。  

  「水,我愛……」咦!這是她的聲音嗎?  

  「你想起來了是不是?以前你都是叫我水。」眼露異彩,他神情急迫的催促她回想過住。  

  一臉抱歉的曲淼淼朝他搖搖頭。「只是一閃而過的記憶,我還是……」  

  「算了、算了,以後你認定我就好,別再胡思亂想地作白日夢,你的男人只能是我。」他霸道的拿定主意不準她頂嘴。  

  「可是……」他未免太獨裁了,起碼要問過她的意思才是,哪有人獨斷獨行的下決定,好歹尊重她一下。  

  「飯多吃,話少講,餓死鬼投胎的你怎麼老是吃不胖,要我拿餿食來喂你是不是。」她太瘦了,沒一根柱子結實。  

  風一大他得看牢她,省得她落入海裏學遊泳。  

  「我……」她有要事要辦不能拖延,事情到了該謝幕的一刻。  

  「我什麼我,叫你多穿件衣服老是不聽,要是感冒了看誰管你死活,非要我盯前盯後才肯聽話,你今年才十二歲呀!一點都不懂事……」  

  挨駡仍覺得高興的曲渺渺窩心不已,好久沒有人這麼用心對她了,讓她感到一絲溫暖,像父母健在時對她付出無私關愛。  

  不像那些利益追求者一心想利用她成名,假意關心接近她,其實另有所圖。  

  而她也辛苦的戴起假面具應付,不讓別人看穿她的偽裝。  

  「水,你真的很羅唆耶!你該去變性當個女人,說不定這才是你的性向。」  

  呼吸聲忽然凝窒,對流的空氣顯得輕浮,人的聲音消失了整整十秒之久。  

  突然——  

  爆裂開來的笑聲如春雨陣陣,笑得臉發紅的綠易水低咒不已,狠狠地抱住亂說話的天才給予教訓,以吻封住她不聽話的嘴。  

  但笑聲依舊在,驚擾了停在冰山上頭的候鳥,展翅一拍飛向藍色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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