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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8-15 07:33:38

作者:o滴神
書名:禦佛

【內容簡介】
作為一個有理想有抱負的妖,
信仰是必不可少的。
但是,和尚,
我可以不信佛麼?
作為一朵來頭很大,實力很差的蓮花,
她實在不想被佛坐在屁股底下,
所以,和尚,
咱們別信佛了,成魔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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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8-15 07:47:52

《第一卷》


【001.假和尚】


  清早,連衡山中飛鳥悅耳的啼叫聲不絕於耳,各種生於山中的動物都在溫度適宜的清晨出來覓食。

  晶瑩剔透的露珠順著葉片滾動,很快便落入泥土中,站在蒼鬱茂盛的百年古樹下,露珠不停地往下落,就好像天上在下著小雨一樣,這水滴還被日光照得金黃,仿若金珠子。

  又是一個讓人心情舒暢的早晨,卻並不是個平靜的早晨。

  「美人兒,別跑嘛,讓虎爺我好好疼你……」猥瑣的聲音,加上那副口水直流的蠢樣,讓跑在前頭的花蓮差點沒把隔夜飯吐出來。

  這年頭妖怪也不好當,特別是修為低下的花妖,如果是當年……算了,當年自己也沒強哪去。都說好漢不提當年勇,問題是,她當年的處境還不如現在呢。作為一隻妖,花蓮一直都覺得自己做妖做的失敗又窩囊。

  虎妖依舊在後面不依不饒地追著,一邊跑,花蓮一邊扭頭往後看。

  別看那隻老虎長得蠢,他的修為可是到了妖將頂峰,在群妖亂舞的年代裡雖然這點修為算不得什麼,但是,在這小小的連衡山中,他完全可以橫著走,而且他也不是花蓮一個小妖能擺平的。

  虎妖追花蓮的動作雖然稍顯笨拙,但是看得出來,他並沒有盡全力,只不過是在逗花蓮玩罷了。只要他稍微用點力氣,恐怕花蓮就難逃虎口。

  早晨沒吃飯,又跑了這十幾里的山路,說實話,就算是妖怪也忍不了。花蓮終於氣喘籲籲地停下了腳步,她是真的跑不動了。

  因為劇烈運動,花蓮晶瑩如玉的臉蛋上染了一片紅暈,仿若抹了上等胭脂,讓人有伸手去摸一把的慾望。

  虎妖也恰如其分地表達了他對此景的讚美之情,從他口水的流量就能看得出來了。

  「美人兒,你就別跑了,你看,胡大娘不也同意把你許配給我了麼!」虎妖一邊搓著手,一邊朝花蓮這邊逼近。

  花蓮的身子僵了僵,開始的時候,她顯然對這隻老虎的無恥程度沒有估計到位。她娘差點被這隻老虎一巴掌拍死,根本連話都沒說出一句。

  她只記得那隻老虎拎著自家半死不活的娘親的領子猛吼,「把你女兒嫁給我吧,嫁給我吧。」那時候她娘已經暈死過去了,怎麼到這老虎嘴裡,她娘就同意了呢!

  「多謝虎爺擡愛,花蓮還不到嫁人的年紀。」一般的妖,開竅那年就是一歲,但是花蓮不能這麼算。如果那樣算的話,恐怕這三界六道之內沒幾個人比她年紀大了。

  她不想當老妖婆,所以,花蓮的年齡是從她化形開始算的,今年,正好十六歲。

  在妖族,十六歲的妖的確算是未成年。可惜,這老虎根本就不管那麼多。

  「沒關係,沒關係,我不介意。」

  ……但是我介意!花蓮深深吸了口氣,強行按捺住自己咆哮的慾望。她寧願對牛彈琴,也不願意跟一隻相貌醜陋的讓人吃飯都難以下嚥的老虎精說話。他們倆的智商情商都不在同一水平線上,說多了,實在是對自己的一種鄙視。

  這老虎除了力量比她大,簡直無一是處,但是……在妖族,力量就是權利。

  眼見虎妖步步逼近,花蓮眼中閃過一道紅光,又要用那招了。每次用完就要虛脫兩個月,這一年裡她已經連用兩次了,這是招誰惹誰了!

  身高超過一米九,體重絕對不低於三百斤的虎妖朝花蓮撲了過來,簡直是泰山壓頂啊!只是……這虎妖撲到半空中的時候,好像突然被誰點穴了一樣,就這麼掛在了半空。

  花蓮驚愕地看著虎妖下意識地往後挪了挪,又往後挪了挪,大概是確定了那虎妖是真的不能動了,二話不說轉身就跑,完全沒有留下來謝謝她救命恩人的意思。

  可惜,沒跑兩步,就有一個人笑瞇瞇地迎著她走了過來。

  還不如給虎妖壓死呢!看清來人之後,花蓮心頭只剩下這麼一個想法。

  走來的人一襲乾淨飄逸的白衫,漆黑如緞一般的長髮用金絲纏著,燦爛的朝陽在他身後映出淡淡的金色光暈,那張堪比妖孽的臉蛋上一雙黑眸燦若星辰,就算說他是謫仙下凡也不為過。

  「真巧。」男人的聲音溫柔好聽,讓人覺得渾身暖洋洋的。

  「真不巧。」花蓮無視他一臉溫柔的表情,換了個方向繼續走。

  一盞茶的時間之後,在另一條路上,兩人又「不期而遇」,男人那雙迷人的鳳眼彎彎的,帶著明顯的笑意,「真巧。」

  「哼。」花蓮不死心的繼續換方向。

  又是一盞茶的功夫,花蓮站在一隻老虎面前欲哭無淚,她竟然又走回來了!而那個人依舊站在她面前,同樣的話,說了第三遍,「真巧。」

  「你就放過我不行麼?」花蓮就差沒跪地懇求他了,她被這人纏了好久,半年前好容易從他手裡逃出來,誰知道今天倒了什麼黴,竟然又被他給撞上。

  難道,他一天到晚沒有其他事情可做了麼?天天追她一個小妖,到底是想幹什麼呢!

  「剛剛是我救了施主。」

  「大恩不言謝。」花蓮撇嘴。

  「施主就不想說點其他的?」男子似乎並沒有放棄的意思,興味盎然地看著花蓮,不知道他究竟想聽花蓮說點什麼。

  「告辭。」這次花蓮倒是不客氣,就是差點讓男子嗆了口水。只是那男子並沒有現在放花蓮離開的意思,花蓮只覺眼前一閃,那人就擋在了她面前。

  「施主與佛有緣。」男人雙手合十,眉眼低垂,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樣。如果他這頭長髮被剃光,再穿上僧衣,手裡拿著佛珠,絕對是這世上最漂亮的和尚。

  如果哪個寺廟運氣好收了他,恐怕香火錢都會多了不少。花蓮盯著男人,忍不住在心裡如此想到。

  「施主?」男人見花蓮不說話,劍眉微微揚起,聲音也稍稍提高。

  「我不信佛……」花蓮咬牙切齒地說出這句話,這人腦袋一定被驢踢過,竟然讓妖信佛,開什麼玩笑。而且同樣的話他們倆不知道曾經說過多少次,這人難道不知道放棄怎麼寫麼?

  也不知道那些和尚給了他多少好處,竟然讓他到處遊說別人出家,原本他還只是勸說男人去當和尚,但是現在,他似乎還接了尼姑庵的生意,準備連女子也一起度上山。

  「信佛的好處很多的。」男人的語氣帶著幾分誘惑的意味,花蓮只覺得他不懷好意。而且這個人到底是什麼來頭,她至今也不知道。她只知道,這個人的修為比自己高深許多,所以一直到現在,花蓮被他說的頭都大了,也沒敢跟他動手。

  剛剛那隻虎妖,雖然對付起來困難,卻也不是沒有贏的可能。而且就算贏不了,她起碼也能逃跑,但是眼前這位,如果不是趁他不注意的話,就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早在他手下吃過虧的花蓮還是十分有記性的。

  「佛祖不會收一隻妖精當信徒的。」花蓮閉上眼,握緊拳頭,半晌之後,心情終於恢復平靜,十分冷靜地跟他說道。

  「放心,你是我介紹的,佛祖會給我這個面子。」男人笑的春意盎然,對他來說,這完全不是問題。

  「……」她跟這人完全無法溝通,還不如剛才那隻虎妖呢。不知道該說點什麼的花蓮將頭扭到一旁,突然掃到地上那只已經被打回原形,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體長絕對超過三米的猛虎。

  「他死了?」花蓮心中一驚,忙開口問。

  「大概吧。」男子低頭看了眼那頭老虎,一臉雲淡風輕,似乎這虎妖的生死與他毫無關係一般。

  惹麻煩了!這老虎的實力是不怎麼樣,但是人家是有後台的,聽說這虎妖的本家在大荒山中,是個實力相當不俗的大家族。

  還聽說這虎妖原本是出來歷練的,就這麼死了,他本家來人追究下來,花蓮肯定是第一個遭殃的。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是需要搬家了,花蓮歎了口氣,現在找個能住的地方真是困難啊。連衡山中妖精太多,她跟娘修為還都特別低,就連她們現在住的破敗山洞都時刻遭到其他妖精的覬覦,更別提出去找其他的洞府了。

  「你……不會真是個和尚吧?」兩人相顧無言半天,花蓮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將心頭的疑惑問了出來。這男人無論穿著打扮都不像是個出家人,但是,這人身上卻偏偏帶著真正修煉出來的佛光,卻又有些不一樣的地方,具體是哪裡花蓮說不出來。

  「施主竟然看出來了。」男子故作驚喜。

  男人承認了,花蓮反倒驚訝了。她上次遇到這男人的時候,他在烤肉,如果沒記錯的話,那頓飯他不僅吃了肉,還喝了酒。而且現在,他又殺了生,誰家的和尚是這樣的?他不是應該慈悲為懷,普度眾生,先勸說那頭老虎一番,給他一次就會的麼?

  「你真是和尚?」

  「阿彌陀佛,小僧乃金輪寺主持的師伯。」

  原來是個騙子!對於自己剛剛輕易相信這人的話,花蓮鄙視了自己一番。金輪寺的主持是現在修行界第一的得道高僧,花蓮記得,那位高僧似乎是自學成才的。

  既然這男人不想對自己說實話,花蓮也沒興致再問下去,她指了指虎妖龐大的身體,「我要帶他回去。」

  總得有個東西交代一下,或者說去佈置一下才好,不然她跟娘的小命恐怕是真的要交代了。她才來到世上十幾年而已,還沒有活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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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8-15 07:48:08

【002.狐丘來人】

  花蓮是蓮花妖,在妖族,花妖的地位其實是很低的。只因為花妖的實力通常都不高,就像花蓮一樣,化形十六年,她的修為也只堪堪摸到了妖君中級而已,在這上面還有妖將,妖帥,妖王,妖帝以及妖皇。

  不得不說,嚴謹的等級排行實在是讓人很無力。花蓮自認為已經很用功的修煉了,可惜先天有殘缺的她修煉進度一直沒有快過,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花蓮一直都認為自己只是普通的蓮花妖,只不過她開竅的時間稍微早了點,早的甚至要追溯到盤古剛剛開天闢地的那時。

  那時巫族的那個白癡共工還沒有撞倒天柱,不周山中還有個養天池,裡面曾經長出兩朵曠世蓮花。一朵金蓮,一朵黑蓮。金蓮被練成十二品蓮台,據說在某佛屁股底下坐著。黑蓮也難逃被練成法寶的命運,儘管它們已經修煉到了最頂級的十二品,卻依舊難逃一劫。

  花蓮也是養天池裡生出來的,她會思考的時候,池子裡只剩下她一個,她是一朵紅的妖艷的蓮花,那抹艷紅一眼看去,似乎是鮮血染成,妖異的讓人心驚。

  從花蓮會思考之後的數十萬年中,她只遇到過兩個人。

  一個帶走了她剛剛生出的一品蓮台,那時候花蓮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結果,她活了下來,有些莫名其妙,又有些慶幸。

  另一個帶走了她孕育著的五顆蓮子中的兩顆,花蓮第一次嘗到了欲哭無淚的滋味。沒辦法,誰讓她沒有眼睛,連哭都沒有那個資格。

  後來天柱塌了,不周山沒了,養天池裡的水流乾了。花蓮竟然還活著,見過長在乾枯泥土中的蓮花麼?她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再後來妖族的老大太一和帝俊沒了,妖族掌控不了天庭被趕了出去,巫族的大巫死光,小巫被殺的徹底,巫族消失。爾後人族復興,此時天地終於更替。而花蓮經歷了數十萬年的努力,也終可以化形。

  如果可以,她寧願這輩子都不要變成蓮花的樣子。

  聽說,在大荒縱橫過的卻沒有死的妖都上天封了神,封了仙,或者成了別人的坐騎。這也是很好的歸宿不是麼!雖說大家都是一個時代出來的,可花蓮無疑是其中的殘次品,她得從現在開始奮鬥,成仙對她來說始終是個奢望。

  回憶完那些有的沒的之後,花蓮無聲地歎了口氣,伸手扯住虎妖胳膊粗的尾巴,試圖拖他回山。

  還好,雖說沒有吃飯,但是妖的體力終究是不錯的,她拉了一下,竟然真的被她拖動了。花蓮也不想跟這男人繼續糾纏下去,拽著老虎尾巴,臉色有些難看地走進了山裡。

  男人沒有再攔住花蓮,只是笑咪咪地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山林中,然後轉身走了個相反的方向。

  他這次不過是順路而已,並非有意來找她,沒想到救了她,卻被人給嫌棄了。自己長了一張壞人臉?男人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有些氣餒。

  花蓮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虎妖拖回了與母親居住的山洞中,洞裡,母親坐在枯草上,面前放著半隻烤熟的兔子。

  她母親叫胡蘊,是一隻活了五百年的狐狸精,但卻只有三尾而已,修為也不過妖將下階。

  胡蘊見到花蓮的時候,她被清風洞一個修為低下的小道士追殺,胡蘊救了花蓮,順便收留了當時什麼都不懂的她。

  兩個人在一起一呆就是十六年,這些年她們走過不少地方,最後留在了連衡山,胡蘊對花蓮說,她走不動了,所以,要回到最懷念的地方。

  拖著虎妖進洞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她母親胡蘊並沒有多驚訝。只是漫不經心地掃了那屍體一眼,就將眼睛轉到了花蓮身上。

  好像扔垃圾一樣把虎妖的身體甩到山洞一邊,花蓮看見母親朝自己擺了擺手,她聽話地走過去,安安靜靜地坐在母親對面,斯文地從兔子身上撕下一條肉,慢條斯理地放在小嘴裡。

  「你休息,我出去一下。」看花蓮終於吃完了東西,胡蘊站起身。水色透明的紗衣恰到好處地包裹著她玲瓏誘人的嬌軀,每邁出一步,水色的波浪都會蕩漾一下,隱約可見她白嫩的大腿。

  如果是男人,肯定是無法抵擋她的誘惑吧,這隻虎妖也算是異類了,竟然狠心給了她一巴掌。

  胡蘊拖著虎妖的屍體走了,花蓮自始至終都沒有問母親要怎麼做。花蓮的來歷是個謎,她母親胡蘊也是個謎。兩人不問出處,只是呆在一起,過著普通的卻很幸福的日子。

  那虎妖的屍體最後怎麼樣了,花蓮並不知道。她依舊過著平靜的日子,早晨出去採果子,然後回到山洞中修煉一直到傍晚。而胡蘊卻是早晨出去,直到傍晚才歸來。

  只可惜,虎妖死後不到十日,這小小的連衡山中就來了兩個大妖,他們也都是虎妖,但是修為十分高深。聽說,他們來了山裡就直接殺到了狼妖的洞府中,最後那隻狼被人砍成了八段,臨死,他的洞府裡還掛著一塊很大很亮的虎皮墊子。

  花蓮隱約記得,那狼妖幾次過來調戲她母親,甚至用花蓮的性命威脅胡蘊。一個月前,狼妖還在她們的洞府中放話,如果胡蘊不成為他的女人,那他就弄死花蓮。結果,死的最早的那個竟然是他,果真是世事難料。

  花蓮以為這件事會這麼結束,但是並沒有。那兩個修為高深的虎妖根本不需要調查什麼,他們只需要把這山中所有的妖怪都殺掉就可以了。

  一個小小的連衡山裡,根本沒有他們一招之敵。

  血腥的屠殺進行的十分迅速,逃跑根本是無用功,慘叫聲不絕於耳,而且很快就輪到了花蓮母女。

  兩隻虎妖闖進兩人居住的山洞的時候,花蓮還在吃果子,胡蘊倚在石壁上假寐。

  看見胡蘊的剎那,那兩隻虎妖的眼中閃過詫異,隨即是濃濃的鄙夷。但是,他們放過了這個簡陋的洞口,晃晃蕩蕩的離開了。

  花蓮當然不會傻到認為那是他們是給自己面子,那就是……偏頭看了眼母親,依舊是那副模樣,平穩的呼吸聲自始至終都沒有改變過。

  吃完了果子,花蓮從洞裡拖出一個墨綠的蒲團,如今正值初夏,就算是天色暗了依舊酷熱逼人,但坐在蒲團上花蓮卻感覺渾身涼爽無比。

  這是母親送她的生日禮物,花蓮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出生的,所以當花蓮奄奄一息被胡蘊救過來的那日,就是她的生日。

  坐在蒲團上,花蓮的呼吸聲漸漸變弱,身上籠上了一層妖異的紅光,雙手結手印,靈氣緩慢地被她吸入體內,鞏固著她並不高深的修為。

  花蓮在修煉的時候,胡蘊才睜開眼,只是呆呆地看著她,感受著花蓮身上那層讓人極為不舒服的光芒。

  「小蓮……」收功之後,胡蘊軟軟的聲音才在花蓮耳畔響起。

  「娘,怎麼了?」花蓮睜開眼,眼中的紅光一閃而過。

  「娘大概要離開這裡了。」逃了這些年,她也累了。那兩隻虎妖是從大荒山中來的,恐怕早已認出她了吧。

  「哦。」花蓮點點頭,大概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如胡蘊所想的,第二日一早,妖怪被屠戮一空的連衡山中第一次來了大人物。

  黑色的九頭巨蟒踏空而來,後面拉著一輛車,銀色的車身上刻畫著一個圓形的奇異圖案,明明一眼看去是雜亂的線條,但看久了卻又覺得那圓圈中有一隻活物。

  那是大荒山狐丘中,地狐一族的標誌。車子停在半空中,就懸在花蓮母女住的洞口上方,一擡頭就能看見。

  胡蘊邁著蓮步款款走了出去,花蓮跟在她身後。

  「妹妹,我們好久不見了。」一身紅衣的絕色女子從半空中飄然而落,她腳尖落地之時,原本光禿禿的洞口突然生出無數的艷紅色的鮮花,一直朝著遠處蔓延。

  遠處看去,好像這連衡山上燃起了大火。

  「看來我的面子還真是很大,你竟然親自來了。」胡蘊嘴角揚了揚,那表情說不上是開心還是悲哀。

  「這是當然,夫君這些年可是很擔心妹妹你的安危呢。」紅衣女子輕笑,染了紅色豆蔻的指甲在她豐潤的紅唇上劃過,臉上笑容燦爛,卻又讓人膽寒。

  紅衣女子說這句話的時候,胡蘊的身子顫了顫,卻依舊是那副表情,「我已經放棄了,現在的我,對你還有威脅麼?」

  「因為我還沒放棄。」紅衣女子臉上的笑容驀然收了回去,轉為猙獰,「我還沒放棄殺了你,只有死人才是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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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8-15 07:48:30

【003.母女分別】

 對於紅衣女子的威脅,胡蘊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緊張情緒,只是擡眼看向那紅衣女子,語氣冷靜的讓人生氣,「你敢麼?」

  「你覺得我不敢?!」紅衣女子莫名憤怒起來,聲音也尖銳了不少。在花蓮看來,似乎有點惱羞成怒的意味。

  「不是嫁了他,他心裡就有你的。不然,你怎麼會連他的子嗣都沒有呢。」這話已經算得上是明目張膽的嘲笑了,圍在一旁的侍衛們臉色紛紛變得難看起來。

  他們都是胡依的親信,自然清楚主母就是因為沒有子嗣所以在族內的地位一直不高,甚至連侍妾都敢對她不敬,不過這些話誰都不敢當著她的面說而已。

  「胡蘊,你找死!」胡依的目光瞬間變得陰冷無比,這件事一直是她的心病,她明明贏了,可為什麼沒有得到匹配的獎賞呢?這女人相貌不如自己,修為不如自己,如今更是不入眼,她憑什麼得到那個人的喜愛?

  這些年,他放棄了尋找胡蘊,狐族在他的帶領下壯大,他是千年來狐族最英明的領袖,卻是唯一一個至今沒有子嗣的領袖。

  「胡依,這麼多年,你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胡蘊嘴角上翹,絲毫沒有把這位地狐族的當家主母放在眼裡。

  「來人,把她給我碎——屍——萬——段——」咬著牙一字一句地說出口,本以為那女人會對自己搖尾乞憐,可她竟然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那些侍衛聽到胡依的命令之後面無表情地上前,準備捉拿胡蘊。沒等他們碰到胡蘊的胳膊,空中突然閃出一道青色的鞭子,上前的四個侍衛連閃躲的機會都沒有,直接橫屍當場。

  瞅著四個圓圓的腦袋好像球一樣在地上滾了幾圈,變成四個狐狸腦袋,花蓮別開眼,有些不習慣這種血腥的場面。

  「出來。」青色鞭痕再度消失,胡依臉色灰白,她怎麼忘了,那四人可是他的心腹,自己出來怎麼可能躲過那四個人的監視。

  話音剛落,一道青煙從地面上升起,很快變成了一個穿著青衫帶著半截青色面具的男子。「青衣見過蘊姑娘。」明明是個男人的身子,說話聲音卻清脆如女子一般,讓人覺得十分詭異。

  「青衣,好久不見了。」胡蘊並未如胡依一樣如臨大敵,只是稍稍點了點頭。這時候花蓮才能感覺到,自己母親可是十足的大家氣質,比那胡依強了不知多少。

  「蘊姑娘,請與我回去見族長吧。」青衣只是瞥了胡依一眼,然後便朝著胡蘊這裡走來。他每往前邁一步,剛剛胡依帶來的那些侍衛就往後退兩步。他們就算沒見過青衣,也聽過他的名聲。

  地狐族族長的四大貼身侍衛之一,名列天榜二十三,年紀不過五百歲,絕對的俊傑人物。這可不是他們能夠惹得起的,說句不好聽的,就算這個青衣「不小心」把地狐族這位當家主母胡依給弄死,只要族長不吭聲,族裡都沒人敢追究他的責任。

  「我已經不再是地狐族的人了,青衣何必這麼執著呢。」胡蘊笑著拒絕了青衣的提議。

  「小姐說笑了,我兄弟四人可是找了您好多年,族長他可是一直等著小姐回去呢。」

  胡蘊搖了搖頭,把身後的花蓮拉了出來,「這是我女兒花蓮。」

  在場這些人根本就沒想到,跟在胡蘊身後的紅衣女孩兒竟然會是她女兒,青衣聽了這話全身僵硬。他已經能夠預見,族長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會有多憤怒了。

  胡蘊之所以敢這麼說完全是因為花蓮與其他的妖不同,至今為止竟然無人能夠看出花蓮的本體是什麼。而且花蓮的變形術學的很好,化身成狐狸對她來說十分簡單,且無人能夠覺察到異常。

  「小姐,這笑話可不好笑。」青衣還是不大相信,怎麼看胡蘊身後的女孩兒都不像是她女兒,但是長相就與狐族大相逕庭。

  並非是花蓮不漂亮,只是狐族天生媚骨,地狐族尤甚,這女孩兒卻是多了幾分清純稚嫩,哪裡有狐媚天下的風骨。

  發現眾人把注意力轉移到自己身上,花蓮往胡蘊身旁挪了挪腳步,身上散發出一縷馨香,與胡蘊身上的香味一樣,只是淡了許多。

  「青衣這些年修為漲了這麼多,難道連這點眼力都沒有麼?」胡蘊似笑非笑地看著青衣。

  青衣的身影突然出現在花蓮身旁,他並未出手,只是上下打量了花蓮一番,然後小心地勾起她一縷髮絲,放到鼻下嗅了嗅。之後原本上揚的唇緊緊抿起,已然是信了胡蘊的話。

  「既然如此,那就恕我無禮了。」半晌,青衣才開口,只是聽到他的話,花蓮感到了一絲不安。似乎,她娘的話並沒有起到預期的作用。

  話音落下之後,花蓮就看見一道青色的鞭子抽上了自己的身子。沒感覺到痛,大概是痛到了極致吧。失去意識之前,花蓮如此想到。

  「小蓮!」看見花蓮口鼻噴血生死不明,胡蘊終於驚叫出聲,想要衝過去,卻被青衣給攔了下來。

  「如此,小姐就沒有顧忌了,想必族長也不希望小姐帶著別人的女兒回去。」在青衣眼裡,花蓮已經是個死人了。那麼低的修為,中了他一鞭子,根本沒有活下去的可能。

  況且,就算是自己不殺她,等到了地狐族她也不可能活下去。

  胡蘊就這樣被青衣強行帶走了,很快,所有人都撤離了連衡山。這裡,成為了一片死地。原本該是成為屍體淪為養料的花蓮卻並未如預期的死去,很不幸的,她又活了過來。

  這年頭,死也是需要機緣的,一動不動地躺在染了血的泥地上,花蓮只能眨眨眼睛。看起來,鬼界似乎不想收留她。

  那一鞭子非常狠,如果是別人,恐怕早就承受不了了,偏偏打在花蓮身上,也只是很痛而已。

  僵硬地躺在地上整整三天,花蓮才總算能夠稍微挪動一下身子。現在連衡山裡的妖都光了,她也算是這座山的山主了,聽起來還挺威風的,就是手下一個供她使喚的都沒有。所以說,她果然還是個窮命。

  距離胡蘊離開已經過了兩年,這兩年裡,連衡山中陸陸續續來了些妖精,花蓮本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則,日子過得也還算平靜。只是偶爾會想起母親來,不知道她怎麼樣了,她所說的地狐族又究竟在什麼地方?

  不過眼下,就算她知道地狐族在什麼地方,也沒辦法找去。就她這修為,過去了跟送菜有什麼兩樣。聽那個青衣與母親的對話,他應該不會對她怎麼樣才對。不過,無論如何,花蓮還是得親自跑一趟才能安心。

  修為修為,她到底什麼時候修為才能夠有所提升呢?兩年時間,她也才突破到妖君巔峰,想要突破可能性極為渺茫。

  雖說修真無歲月,可是進展一直這麼慢,她也是會心急的。偏偏,無論吃了什麼天才地寶,多麼勤奮的修煉,對她來說都沒有什麼太大的用處。

  而且最近,山裡又來了不少修為到了妖將初期的妖怪,他們似乎對花蓮產生了點想法,偶爾花蓮會感覺到這些人的探視。

  看來,應該換個地方了。把山洞中的東西收拾了一下,其實也沒有什麼,只有當初母親送的蒲團,還有一把不知名的短劍之外,她就沒有任何家當了。

  把兩樣東西放進腰間繡成荷包的儲物袋中,花蓮趁著夜色下了連衡山。她走後不久,她居住了好幾年的山洞就被人給佔了。

  雖說花蓮覺得自己修為不高,但其實也沒她想的那麼不堪,畢竟她才化形十八年而已,修煉到妖君頂峰已經算是很不錯了。

  不能踏雲飛行,一口氣走個百十來里路還是沒有多大問題的。

  下了連衡山之後花蓮一直往北走,那邊有個叫東萊郡,花蓮也曾經去過幾次。

  趕到東萊郡的時候,已經是正午時分,花蓮少說趕了千里路程,她本人是沒什麼自覺,只是一身衣裳卻沾滿了塵土,顯得有幾分狼狽。

  雖說花蓮是妖,但修為不夠,飯還是要吃的。好在她身上還有點銀兩,挑了家還算乾淨的客棧走了進去。

  走了兩步還沒進客棧門,趁著無人注意,花蓮又心驚膽戰地倒退著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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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8-15 07:48:47

【004.三生不幸】

  常年在外走,花蓮也就見過兩三個修士而已,今天出門忘記看黃歷了,這小店裡竟然一下子坐了五個修士。

  這五個人有老有少,老的那個修為至少到了金丹期後期,放到妖族,也是妖將後期的高手。雖說外人看不透花蓮的本體,但她身上卻是有妖氣的,如果那老頭看到她,肯定會發現。

  修士看見妖精會什麼反應,就算不想也知道,肯定是大喊一聲:妖孽哪裡逃!然後上來群毆,等她死了人家還能得一個為一方除害的美名。

  就算什麼壞事都沒有做過,精怪之流還是不受人待見,哎,怪誰啊,都是自己惹出來的。女媧那丫的本來是妖族聖人,結果非得要造什麼人,這下好了,人多了,妖怪倒沒了。

  儘管花蓮小心再小心,她身上散發出的那一縷妖氣終於還是被坐在大堂裡吃飯的老道感覺到了。

  不是他鼻子好使,實在是花蓮倒黴,這老道身上的法器竟然有識別妖氣的功能。

  看見自己腰間別著的那塊鐵疙瘩突然發出淡淡的紅光,老道噌地一下站了起來,二話不說捏了法決就往外衝。

  客棧大堂裡傳來的法力波動讓花蓮心中一驚,轉身就跑。她的修為與老道也只差了一個層次,可速度卻相差十萬八千里。

  金丹期修士可以禦劍飛行,花蓮卻只能用自己不甚強壯的兩條細腿兒跑路。好在這老道剛開始被花蓮施的分身術迷惑跑錯了方向,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花蓮已經跑出了東萊郡。

  東萊郡東有座往思山,這山與連衡山相距雖然不過千里,但這山中卻是沒有妖怪出沒的。全因為山中那座往生廟。

  花蓮以前就聽連衡山中的猴精說過,這廟裡雖然沒有修士,但那些和尚供的那佛卻是法力無邊,整座山都被佛光籠罩,根本沒有任何妖精能夠在山裡活下去。

  妖精歷來都是怕佛光的,偏偏這世上總有那麼一兩個特殊的存在。很幸運的,花蓮就是那個特殊的。

  這大概是品種問題,一邊朝著往思山裡狂奔,花蓮一邊自嘲道。

  往思山與別的山還有些不同,這山好像被人生生劈開兩半一樣,那往生廟就依山崖而建,遠遠看去,山體呈臥佛狀。稍微有些修為的人站在山下就能看見整座山佛光普照,靈氣也是比其他地方充盈許多。

  老道追著花蓮到了往思山下便停住了腳步,眼見著花蓮衝進山裡。老道哼了一聲,「精怪之流果真愚蠢無知,竟然敢往這裡跑,自尋死路也就怪不得我了。」

  說罷,那老道腳踏飛劍,晃晃悠悠的飛走了。他也看出來了,花蓮還沒修煉出內丹,就算找到她的屍體也沒有太大的用途,既然已知必死無疑,他也就不浪費那時間了。

  再說花蓮,雖說進了往思山裡沒有感覺到什麼不適,可是她卻發現自己身上的衣裳在慢慢變色。原本的素布外衣一點一點消失,衣裳很快就變成了閃著螢光的紅紗,紅紗慢慢纏上了她赤裸雪白的身子。只是那紅紗也只是遮住了重點部位而已,此刻,再看花蓮,倒是憑生五分妖冶三分嫵媚。

  特別是從她腰間一直蔓延到大腿的那朵血色蓮花,更是妖艷異常,讓人移不開視線。

  扯了扯身上的紅紗,花蓮繼續歎氣。修為不夠,連個衣裳都化成這德行,說出去都嫌丟人。

  看來這山中的佛光對自己還是有些影響的,不然自己凝形的法術怎麼會失靈呢。只是這副模樣,是肯定不能在那廟附近出現的,一旦被看見,吃虧的絕對是自己,本來她還想著找個靠近往生廟的地方修煉呢。

  在山上逛了一圈,最後花蓮還是把目光轉回了往生廟,她發現除了那座廟的上空,這山中其他地方靈氣波動極為詭異,根本不適合修煉。

  據說那廟中並沒有修士,如果她偷溜進去,應該不會被人發現。只是,想要進廟,她是肯定不能保持人形了。

  好在花蓮運氣還不錯,往生廟的一個小偏院裡竟然有個蓮池,這季節蓮花都已經盛開,只是小院人跡罕至,只有一個掃地僧人偶爾會來。

  趁著那僧人不注意,花蓮偷偷溜進院子裡,跳進蓮池,直接化成一朵粉色的蓮花。她進了池子之後,整個池中的蓮花都鮮艷了幾分。

  雖然不怎麼喜歡化成蓮花的模樣,不過她倒是不得不承認,還是這樣比較舒服。

  化身成蓮花雖然吸收靈氣比較多,可是卻無法用來修煉,只能在體內存著。到了晚上,趁著偏院內無人,花蓮才敢化成人形用白天吸收的靈氣修煉。

  就這樣她在往生寺裡住了三個多月,白天以蓮花形態吸收靈氣,晚上化形修煉。大概是她運氣不錯,或者是這往生寺是個福地,竟然讓她摸到了一絲要突破的苗頭。

  不過從妖君突破到妖將是一個很大的轉變過程,期間會結出內丹,在這期間爆體而亡的妖精不知多少。況且妖與人畢竟不同,天道對妖怪的篩選門檻歷來就很高,在結丹之後的四九小天劫的威力強的恐怖,足足是人類修士的五倍。

  當然了,天劫渡過之後,同一水平的妖與修士也是不可同日而語的,一個普通的妖將前期修為的妖怪完全可以對抗金丹後期的修士。

  花蓮修煉倒也不是為了要把誰弄死,證明自己有多厲害,她只是想要活的更自在而已,而如今這個年代,修為不夠,似乎只有任人宰割的命。

  山中無歲月,花蓮在寺廟中修煉的時候,大荒山的地狐族發生了一件大事。地狐族族長執意要娶一名修為低下的狐妖為正妻,成為地狐族當家主母。

  在此之前地狐族數名長老請命,可此事以帶頭的那長老莫名喪命而終。這些事,花蓮都一無所知。

  這日,花蓮正在吸收靈氣,突然有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來,為了以防萬一,花蓮停止吸收靈氣,也沒敢用神識探查來人。

  沒一會兒,來人就停在了蓮池邊,一個蒼老卻中氣十足的聲音先響起,「涅天師弟覺得我這裡如何?」

  「師兄這裡的確是寶地啊,連蓮花都長得這麼漂亮。」帶笑的聲音跟著響起,卻讓躲在蓮池中的花蓮顫了顫。三生不幸,她竟然又碰上那個人了。

  她最近運氣有這麼背麼,都過了好幾年了,怎麼剛出門就撞到他身上去了。

  「哈哈,眾生皆有佛緣,我佛慈悲。」聽出來了,這是個和尚,還是個老和尚。不過,他怎麼跟那個假和尚湊到一起去了。

  還聽他喊師弟,難道那人還真是個和尚不成?

  「看來師兄在此地的確是悟出了高深佛法。」帶笑的聲音再度響起。

  「不及師弟,不及師弟啊,再次苦修百年方參透這點道理,可師弟卻是早早悟透……」談話的聲音漸漸淡了,人估計也走了。

  花蓮的心卻涼了,是誰告訴她這裡沒有修士的?!那個老和尚在這裡苦修百年,如果沒察覺到她出現在這裡,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幸運的是,佛修一般脾氣還都不錯,竟然沒點破她。不過,這地方也不能再呆下去了。花蓮決定,等自己的四九天劫過了之後就立即離開。

  她已經感覺到了天劫將至,估計不過兩三天就可以了。希望那時候她還留著小命,而不是只剩下個花莖。

  三日之後的夜晚,偏院依舊無人出沒,花蓮化成人身從蓮池中走出,那一身紅紗總算是包裹的嚴實了一點。

  她從儲物袋裡拿出隨身攜帶的蒲團,然後盤膝坐在上面。緩緩運轉體內靈氣,此時她丹田內的靈氣已經凝成了液滴,只需要借住天地元氣洗精伐髓,將液滴凝聚成內丹。

  只是這天地元氣並不是那麼好借的,只等四九天劫降下之後,這裡面才會出現一縷天地元氣,只有這裡面的元氣才能用來凝聚內丹。

  花蓮平靜地坐著等了一個多時辰,天空中才終於凝聚出了一片血紅色劫雲。不過在夜色中,那劫雲的顏色並沒有多少人注意到。

  往生寺上空雷聲滾滾,寺院主持的禪房內卻是茶香四溢。一個胖胖的穿著袈裟的老和尚好像彌勒佛一樣坐在矮炕上,與坐在對面的白衣男子對弈。

  「師弟從萬里之外特地趕來,怎麼這會兒反倒不急了?」

  「這天地大劫非人力所能改變,急也無用。」男子笑著落下白子,「倒是師兄,竟然收留妖物入寺,要是被人知道了,怕是惹了非議啊。」

  「諸天自在佛,問心無愧即可。」老和尚落下黑子,笑瞇瞇地看向白衣男子,「師弟,你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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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8-15 07:49:32

【005.一袖子扇飛】

 「師兄的棋藝可是提高了不少啊。」扔下手中棋子,男子笑著端起茶杯,嗅了一口茶香。

  「好說好說,咦?師弟你看,這劫雲的顏色怎麼……」禪房的窗子依舊是打開的,兩人透過窗戶擡頭往上看,正看見那朵血色劫雲。

  兩人都是修為高深之輩,目光如炬,自然能夠辨識的出那雲朵的顏色與眾不同。白衣男子臉上笑容不變,並未出聲附和。

  這倆人在禪房裡聊天的時候,花蓮卻是受了大罪。第一道雷劫劈下來的時候,簡直是疼的要她小命。好在花蓮這些年沒白修煉,雷劫降下之時,她頭頂飄起一朵虛凝成的血蓮將雷劫擋了下來。而那蓮花只是微微晃動了一下。

  第二道第三道的雷劫降下,都被花蓮頭頂凝聚出的蓮花擋了下來,不過那凝出的蓮花已經被雷劈掉了半數蓮瓣,最後一道雷劫能否接下來,就看運氣了。

  雖然不想把命運交給老天來抉擇,可此刻,花蓮不得不承認,自己實在是太弱小,弱小的無法與天道抗衡。

  第四道雷劫,足足是第一道雷劫的十倍,黑紅色水桶粗細的雷電從天而降,直朝著花蓮頭頂劈去。

  一直穩坐原地的花蓮雙手飛速結印,一朵朵碗口大小的血紅色蓮花從她身體周圍開出,雖然將她團團圍住,但那雷電降下之後,那些蓮花好像水晶片一樣寸寸碎裂。

  終於,所有的手段都用光了,那雷電依舊來勢洶洶。眼看著雷電即將將自己籠罩起來,花蓮反而鬆了口氣。

  既然無法抵抗,那就吸收好了。強忍著雷電沖刷身體產生的劇痛,以及對身體的破壞,花蓮凝聚神魂搜尋著雷電中的元氣。

  最後這道雷電雖說恐怖,但蘊含的元氣也是非同尋常,將元氣吸收到體內,元氣融入體內之後便開始用力擠壓自己丹田內的液態靈氣,那些液態靈氣慢慢在丹田中央聚集,很快便凝聚成了一個綠豆大小的紅色內丹。

  不過這並未結束,因為體內靈氣不夠,花蓮覺得自己好像要被內丹吸乾一樣,身體也快速地癟了下去,再加上體外雷電還沒有停下的打算,內外交加讓她差點就放棄了。

  只是,她不甘心,同樣從大荒中走出來的,憑什麼她就比別人倒黴,她還沒有找到那兩個混蛋把他們碎屍萬段,怎麼能就這麼死了。

  心中升起一股怨氣,突然一朵血紅的蓮花從她頭頂升起,這次不是虛影,而是真實的蓮花,花瓣如血玉一般華光流轉,紅的妖艷異常。

  那血蓮出現之後,雷電直接被擋了下來,不過十幾秒後,劫雲散去,這入道的坎終於過了,血蓮也憑空消失。只是結丹的靈氣依舊不夠,眼看著花蓮就要被一粒內丹吸成人干,一直穩坐蒲團的白衣男子突然自禪房內消失了。

  花蓮睜開眼的時候,太陽已經升上正空,她終於穩步踏入妖將初期,而且因為體內靈氣純淨,似乎有突破中期的預兆。

  只是這些此時都無法讓她激動,昨晚上渡劫之時有多驚險她都清清楚楚,特別是渡劫之後,靈氣不夠,她差點把小命搭上。

  最後似乎是誰在她額心點了一指,無數純淨的靈氣突然充盈她的體內,住她順利結丹。只是醒來之後,卻並未見到幫她的人。

  會是那個人?花蓮皺了皺眉,昨夜光顧著結丹,根本沒有注意到,想一想卻覺得不可能。就算那人無意傷她,卻也不可能無緣無故幫自己。可如果是他幫忙的話,恐怕自己得追著他還人情了。

  修道講究因果,她欠人家一條小命,就算那人真讓她信佛,她也得認真考慮了。

  「施主,老衲有禮了。」沈浸在自己思維中的花蓮突然聽見有人在一旁說話,嚇得差點跳了起來。

  擡頭一看,才發現是個胖胖的和尚。聽聲音,竟然是那天跟那人一起來的老和尚。

  「大師好……」花蓮尷尬地笑了笑,慶幸結丹之後,自己身上的衣服終於無限趨近於正常,好在把露肉的地方都包住了。

  「如果施主恢復的差不多了,還請施主速速離開此地。」老和尚不動聲色地說道。

  「這些日子多謝大師了,花蓮定然不會忘記大師的恩情。」報不報恩是一碼事兒,客套話還是要說的。不過花蓮顯然誤會了老和尚的意思。

  那老和尚苦笑一聲,「非是老衲要請施主離開,實在是施主渡劫之事被一些道友察覺,如果施主還不快走,老衲恐怕幫不了施主。」

  生死攸關,花蓮二話不說化成一道紅光就閃,臨走的時候還沒忘了給和尚留了一句,「大師保重。」

  人走了,老和尚才晃晃悠悠地走出了偏院,嘴裡還嘟嘟囔囔地說著,「也不知道這小妖與師弟有什麼淵源,師弟竟然肯為她自損十年修為,怪哉,怪哉。」

  花蓮離去不久,往生寺外就多出了幾個穿著灰色道袍的老道,這幾人後背都有一個先天八卦圖,背後是一柄飛劍,這打扮乃是出自修道界赫赫有名的天宮。

  如今修真界正統一寺,二宮,三殿最為出名,一寺是金輪寺,二宮則是天宮與玲瓏宮,三殿有清霄殿,廣寒殿還有一個輪迴殿。

  當然,有正就必定有邪,魔修與妖修一直與正道相互制約,如今天下倒是還算太平。

  「不知幾位施主來到本寺有何貴幹?」看門的小沙彌看見這幾人出現之後,趕忙迎上去一臉恭敬地問。雖說這往生寺中的僧人都非修行人士,但不少修士路過往生寺的時候都會停下來拜見一下他們方丈,所以,這裡的僧人已經習慣了。

  「把你們方丈叫出來。」帶頭的老道語氣很冷,隱隱壓著怒意。

  小沙彌愣了一下,雖說聽出了老道的語氣不對,但也沒有多問,轉身回寺院找方丈去了。

  留在寺外的幾名天宮弟子這才開始交談,其中一個看起來二十出頭的年輕道士有些疑惑,「師叔,我看這寺廟裡都是普通人,何必對他們這麼客氣?」

  在修士眼中,凡人都是螻蟻,他們卻並未想過,自己原本也是螻蟻。

  「這往生寺中供的佛是從金輪寺裡請出來的。」老道皺眉往寺院大殿處看去,那裡佛光最盛。

  「竟然與金輪寺有關,怪不得這山中佛光普照呢。」老道身後的幾名弟子都是一副瞭然的神色。

  「幾位道長找老衲不知何事?」老道沒等多久,就看見一個胖胖的和尚笑瞇瞇地走了出來。乍一看,這和尚沒什麼奇怪的地方,只是普通人而已。原本還有幾分擔憂的老道這時才徹底鬆了口氣,看來這裡果真如外界傳言一般,沒有任何佛修。

  「我問你,昨夜你這寺裡可有什麼奇怪的事情發生?」既然對方只是普通人,老道自然也就沒有客氣。

  「不知道長說的奇怪事情是指什麼?」老和尚不緊不慢地問著。

  「昨夜你這往生寺上方電閃雷鳴,別說你沒看見!」四九雷劫降下的時候,方圓幾千里的修士都會有所察覺,修為高的甚至可以判斷出雷劫是在什麼地方降下的,這老道就是其中之一。

  「和尚的確是沒看見,昨夜我很早就睡了。」

  老道盯著老和尚看了半天,發現他眼神沒有絲毫閃爍,眉頭緊緊皺了起來,也就信了這和尚的話,畢竟是普通人,沒感覺也是應該的。只是他很奇怪,這山中佛光籠罩,到底什麼妖精敢在這裡渡劫。「既然如此,待我進去查探一番再說。」說罷,老道帶人就想往寺裡闖。

  「道長,這恐怕不方便吧。」老和尚側身擋住了老道的去路,「我這往生寺裡不接待外人。」

  「放肆,我師父進去是給你面子,你一個凡人懂什麼!」老道身後的年輕道士忍不住伸手指著和尚的鼻子罵了一句。

  「哎,早就聽說天宮這一批的弟子修道不修心,看來是真的。」老和尚這話剛說完,大袖子一揮,連著老道跟他幾個弟子全都被扇出了百米遠。

  原本藏匿在山中,從其他地方趕來的修士全都傻了,誰都不敢動一下。這麼多人,愣是沒有一個看出來這老和尚也是個修士的。

  「老衲就不接待幾位道長了,道長回去給天元子師弟帶個好,就說梵天和尚有些想念他了。」說完,老和尚轉身走了。

  那被人一袖子扇出老遠的道士愣了半天沒說話,天元子,如今天宮的掌門人,這老和尚竟然叫他師弟?他到底是什麼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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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8-15 07:49:50

【006.入世】

  結丹之後,雖然花蓮沒覺得自身修為高了多少,但能禦空飛行這對她來說倒是個好消息。唯一麻煩的是,她離開往生寺的時候,雖然小心有小心,最後還是被人給盯上了。

  「小妖,你還是留下來吧。」清冷的聲音從花蓮身後傳來,在一條杳無人煙的土路上,花蓮抱著一條不住滴血的胳膊,面無表情地盯著追了她兩天的女子。

  那女子一身白紗衣裙,透明的飄帶在空中飛舞,遠遠一看,好像來自天上的仙女,只是她那冰冷的表情讓人忍不住退避三舍。

  「為了取我內丹追著我跑了兩天,佩服。」

  「內丹?哼,區區一粒內丹,我玉含情還不放在眼裡,只是看你不順眼罷了。」說罷,那女子擡起晶瑩如玉一般的右臂,巴掌大的冰晶漫天飛舞,花蓮根本來不及避開,就被那些冰晶凍了起來。

  境界的差距,根本無法跨越,這女人的修為起碼比花蓮高了一個多層次,她至少也是元嬰期的修士。

  「玉含情,我記住你了。」封住自己肉身的巨大冰塊徹底碎成冰晶的瞬間,應該毫無知覺的花蓮嘴角泛起一絲詭異的微笑。

  虛立於半空中,冷漠的目光掃過滿地冰淩,那女的嘴角幾不可見地牽動。

  一日之後,玲瓏宮傷情殿中,玉含情恭恭敬敬地站在大殿中央,向冰座之上帶著半張冰晶面具的女子報告,「師傅,已經把她殺了。」

  「有人發現麼?」冰座上,女子慵懶的聲音傳出,聲音不大,可是響徹整個宮殿。

  「沒有,徒兒特地尋了一處無人之地才動手的,可笑那小妖還以為我追不上她。」玉含情語氣中帶了一絲諷刺。

  「嗯,那就好。你也快突破元嬰中期了吧?這代弟子中除了孔雀王的嫡子,也就只剩下你了,去天井裡修煉吧,希望你出來的時候能夠給師傅一個驚喜。」

  「多謝師傅。」玉含情一臉驚喜,天井可是玲瓏宮禁地,非掌門不可入內,這代表她已經得到了師傅的承認。想必這個消息很快就會傳遍整個修真界,沒想到只是殺了一個小妖,竟然會讓師傅如此開心。

  「下去吧。」冰座上的人揮了揮手。

  玉含情離開之後,傷情殿再度恢復寂靜,冰晶鋪成的地面下赤紅色的火焰將整個大殿照得通紅,盤旋在大殿橫樑上的那冰龍慢慢滑下,很快變成一個穿著白色長袍的男子。

  「傷情,何必跟個小妖精過不去呢?」男子看了眼四周,發現竟然沒有一張椅子,只能自己變了一張椅子坐在大殿中央。翹著二郎腿笑瞇瞇地看向對面的女子。

  「與你有關麼?」聲音中多了一絲冷冽。

  「不就是涅天幫了她一把麼,女人果然是小心眼的動物。」男子小聲嘟囔了一句。

  「滾!」聲音一起,那男子的椅子瞬間變成碎片,還好男子的速度快,沒有被那道冰刃砍中,否則還真有可能被砍成兩斷。

  玲瓏宮中發生過的事,花蓮完全無所知曉。當時,她的肉體雖然被玉含情破開,但那不過是她結丹之後衍生出的虛體罷了。

  畢竟是從不周山中生出來的,就算一直默默無名,但能夠從洪荒活下來,哪能沒有一點特殊的地方。

  花蓮最特殊的地方,恐怕就是虛體了。她結丹之後,發現自己可以衍生出一個虛體。而且每個虛體的修為都與她相同,不過她可以感覺到,如果內丹再穩固一些,她似乎可以衍生出更多的虛體。

  而且,虛體與本體一樣,除了她本人,根本沒有其他人能夠察覺到,就連那個修為比她高出一層的玉含情也是無所察覺。

  虛體被毀,花蓮還是受了很大的創傷,玉含情離開之後花蓮化成的蓮花從土地中鑽了出來,慢慢變成人形,直接倒在了地上昏迷不醒。

  還沒睜開眼睛,花蓮就發現身下晃晃悠悠的,似乎……在馬車裡?馬蹄聲,以及耳邊唧唧喳喳的交談聲讓花蓮強睜開眼。

  「你們是?」嘶啞的聲音讓花蓮自己都嚇了一跳,稍稍運轉了一下體內的靈氣,丹田內竟然毫無動靜,看來她是消耗有點過度了。內視之後,花蓮忍不住苦笑,剛剛結丹,還沒穩固那些靈氣就被她消耗一空。好在結丹的時候,有人幫忙讓她的內丹極為穩固。要是自己動手,恐怕這會兒,她的內丹早就毀了。

  「我們小姐看你倒在路旁,所以才出手救你的。」說話的是個穿著青紗裙的丫頭,說是丫頭,卻是比一般大家的小姐打扮的都華美。

  花蓮眨了眨眼,用手肘撐起身子,偏頭看向她說的小姐,那是個十四五歲的小女孩兒,臉蛋粉嫩嫩的,漆黑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轉著,看起來就是個古靈精怪的丫頭。

  「多謝小姐救命之恩。」

  「別客氣別客氣,綠兒,給姐姐倒杯茶潤潤喉。」小丫頭盤腿兒坐在紫金織錦繡塌上,一雙雪白的小腳晃啊晃啊,根本沒有半分大家閨秀的氣質。

  不過,花蓮卻能夠通過望氣術看出她頭頂有一層淡金色的光芒,想必就算不是皇子公主,也是王公貴族才對。

  這望氣術還是胡蘊傳給她的,當時兩人在人間生活的時候,胡蘊為了讓花蓮不至於惹出麻煩,才傳她這門秘術。

  胡蘊說過,人比妖精可怕多了,別以為妖精可以天不怕地不怕,有些人是絕對不可以得罪的。花蓮很認同這句話,所以她從來不覺得人比妖差多少。如果人真的比妖差,如今這世間就是妖的天下,而不是人了。

  接過茶喝了幾口,嗓子總算沒那麼難受,才把茶杯遞給那個叫綠兒的丫頭,等著這位貴族小姐的問話。

  花蓮怎麼說也在人間呆了幾年,察言觀色的本事還是不錯的,看出來這小丫頭似乎對她很感興趣。

  「小姐想問什麼,現在可以問了。」

  「嘻嘻,姐姐是遇上強盜了麼?」小女孩臉上笑容燦爛,一臉好奇地問。

  「不,只是遇到仇人了。」花蓮笑著答道。

  「可是你沒有受傷啊。」女孩兒有些疑惑,花蓮身上根本沒有任何傷痕,她以為受傷應該都是被人砍得血肉模糊才對。

  「我受的是內傷,你這樣是看不出來的。」發現小女孩兒的目光在自己身上轉來轉去,花蓮給她解釋。雖然說的不是實話,倒也相差不遠。而且面對凡人,就算跟她說實話,她也未必會信。如非必要,花蓮也不喜歡說謊,畢竟所有的謊話都有被揭破的一天。

  「這麼說姐姐會功夫,還是那種可以飛來飛去的高手?」一聽花蓮這麼說,小女孩兒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高手耶,自己的幾個哥哥身邊都有那種可以飛來飛去的高手,只有她沒有,沒想到隨便救個人竟然就能碰到一個。

  「……那是輕功,很容易。」花蓮也學過一些人間的功夫,都是母親教給她的,用來應付一些所謂的江湖高手倒也夠用。

  「姐姐,你留下來教我輕功吧,我讓爹給你很多錢。」花蓮話音剛落,就見女孩兒朝她撲了過來。整個一餓虎撲食的形象。

  這時候馬車也停了下來,車外一片寂靜毫無聲息,花蓮卻感覺到了一絲威壓。並非有修道者在一旁,那威壓是常年居於上位而生出的氣勢,非是一般人能夠有的。

  「淙兒,你叫叫嚷嚷的像什麼話!」男人低沈威嚴的聲音從馬車外傳來,這時擋在車廂外的簾子被掀開,最先映入花蓮眼中的是個穿著紫金蟒袍的中年男子,看見女兒與一個陌生女子抱在一起,齊素只是挑起了眉,看向花蓮的目光多了幾分探究。

  自己這個女兒雖然頑劣,但與人相處卻也極為困難。特別是她娘去世之後,更別提撲到別人身上,就算有誰靠得她太近她都會生氣。

  「爹爹,這姐姐是我自己找的師傅。」下了馬車之後,叫淙兒的小丫頭站在男子面前,仰頭看著他,笑臉滿是嚴肅。

  花蓮卻是苦笑不得,自己什麼時候答應的?而且,這小丫頭連她功夫如何都不知道,就敢亂認師傅。

  不過,暫時呆在這裡倒也沒什麼不好,出世入世對她來說都是一樣的。況且,她現在的確也沒有什麼其他的去處。

  「淙兒,這事兒不急,先讓綠兒把這位姑娘安頓在府中,你二哥已經在等你了。」說完齊素給女兒身旁的丫鬟遞了個眼色。

  「二哥回來了?太好了,快快,快帶我去。」聽到自己二哥回來了,淙兒直接把花蓮忘到了腦後,拎著裙子就往府裡跑。

  「姑娘,我們走吧。」綠兒笑著看向花蓮,倆人跟在齊素的侍衛後面也走了進去。

  朱紅的大門砰的一聲被關上,花蓮沒有漏看朱門上的那塊金色牌匾上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肅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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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8-15 07:50:14

【007.一招定乾坤】

  塵世間的貴族家庭規矩還是很多的,好在綠兒給花蓮安排的住處是個獨門小院,來往的人比較少,她也覺得很滿意。

  只是因為那小丫頭一句話而已,竟然遇到這麼好的待遇,看起來她也要轉運了。花蓮一邊坐在房中休息,一邊回憶自己與玉含情交手的情形。

  原本花蓮對打鬥並沒有多大的興趣,只是這次卻讓她明白了一個道理。不是你不想打別人,別人就不會過來欺負你。

  她什麼都沒有做過,玉含情竟然就想要她的命。至於玉含情那個看她不順眼的話是否是真的,花蓮也不想追究,遲早有一天,她會讓傷了自己的人付出代價。

  在王府中,花蓮這一住就是半月,至今那位把她請進來的小郡主都沒有出現過,花蓮也不心急,平日無事就呆在屋子裡修煉。

  上次受傷至今也沒有痊癒,經脈受損嚴重,靈力枯竭,好在這王府也算是個風水寶地,花蓮住的地方很是養身,再慢慢吸收靈氣滋養身子,估計再過一兩個月,就能把身體調養的差不多。

  不過為了身體著想,每日吸收靈氣的時間,花蓮都控制在兩個時辰左右,太多靈氣對她的經脈勢必會有壓力。時間有的是,犯不著這麼急。

  每日例行的療傷之後,花蓮坐在窗邊的竹編躺椅上,看著窗外花叢中翩躚的彩蝶發呆。

  綠兒走進院子,透過窗子看見花蓮呆呆的表情忍不住撲哧一笑,衝著窗子喊了一句,「花小姐,我家小姐要見你。」

  「哦。」等了這麼多天,還真難得那位小姐記得她。

  花蓮整理了一下衣裙,跟著綠兒走出了自己居住的小院。肅王府很大,亭台樓閣鱗次櫛比,綠兒帶著她走過九曲迴廊,又過幾個拱門,這才到了地方。

  綠兒竟然帶著花蓮來到了一處演武場,地方不大應該只是給王府中的小主子們練功的地方,但是演武場中卻站了不少人,那天救她的淙兒就在其中。

  齊淙兒身邊還站著一個青年男子以及一個中年漢子。花蓮遠遠看了眼那中年人,忍不住挑起眉頭,那中年漢子竟然是後天頂峰,還有那個看起來像是書生的斯文男子,更是已經到了先天。這兩人放在人間,可是一頂一的高手呢。

  花蓮跟著綠兒過來之後頓時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掃了一眼其餘幾人,應該也是肅王的兒女,但是很顯然,齊淙兒跟他們關係並不親密,而這些人看齊淙兒的目光有排斥,還有厭惡。

  「二哥,花姐姐就是我請來的老師。」齊淙兒拉著花蓮的手,對那個穿著月白儒袍的青年男子介紹到。

  花蓮福了福身,「花蓮見過二少爺。」

  「花小姐客氣,在下齊寒。」淙兒的二哥臉上掛著微笑,對花蓮輕輕點點頭。

  「小妹,你怎麼可以隨便帶外人進來,難道你不知道這是我們兄弟的練功場麼?」說話的是個頭戴金冠,身穿紫金錦袍的男子。這人雖然相貌出眾,但那雙眼睛十分陰冷,看人的時候讓花蓮覺得十分不舒服。

  「大哥,這是我請來的師傅,專門教我功夫的。」齊淙兒聽出了那人話裡的意思,小臉繃了起來。

  這場中,她只跟二哥是同母兄妹,其餘的人跟她關係都不怎麼好。這些人不敢欺負她,也是因為父王對她疼愛有加而已,但是暗地裡,他們還是會對她下絆子。

  「教你功夫,哈哈哈,就她這體格,別帶出去丟人了。齊淙兒,難道你還嫌我們肅王府不夠丟人麼!上次齊寒被尚書大人家的千金退婚就已經讓我們肅王府蒙塵,如今你竟然隨便找了個來路不明的女子認了師傅,你們兄妹倆簡直把爹的臉面丟盡了!來人啊,把這個來路不明的女人給我趕出去。」

  「你……」淙兒被那男子一番話氣得滿面通紅,小手指著他,剛想開口卻被她二哥齊寒給攔了下來。

  「大哥,花小姐留下來是父王的意思,想必你不會違抗父王的命令吧。」

  「哼,別拿父王壓我,現在父王不在,王府上下都得聽我的命令。」齊闖一聽齊寒擡出了父親,臉色一寒,聲音更是陰沈。

  「小弟沒有這個意思,只是要趕人,也得有個理由不是,到時候父王怪罪下來,誰來承擔這個責任呢?」齊寒輕飄飄一句話,讓圍在齊闖身邊的幾個兄弟都有些退卻,他們父王的雖然看起來脾氣很好,但事實上,叱吒疆場二十餘年的三軍統帥,如果他脾氣好,他早就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那你的意思呢?」齊闖雖然囂張,畢竟也是肅王的大兒子,事情的輕重他還是分得清的。

  「不如讓這位小姐與大哥的師傅比試比試,如果這小姐不敵,那她就是徒有虛名,趕出去就是了。」

  「不行,她這是欺騙我們肅王府,怎麼能這麼輕易就趕出去,少說也得給她五十軍棍。」五十軍棍,一個身強力壯的大男人挨了不是死就是殘,由此足以看出這位世子有多狠了。

  花蓮垂下眼,眼中閃過一絲冷光。修士她是不敵,但是凡人……特別是想要她命的凡人,既然他們不仁,別怪她不義。

  「二哥,這怎麼可以,花蓮姐姐她肯定受不了的。」齊淙兒一臉焦急地看著齊寒。

  齊寒卻並未搭腔,反倒是看向花蓮,「花小姐怎麼說?」

  「恭敬不如從命。」

  「那好,大哥,我就代花小姐答應了。不過,若是花小姐贏了呢?」

  「贏,哈哈哈,她能贏?」齊闖一臉不可置信地瞪著花蓮,然後他身後傳來一陣爆笑聲,那種明顯的嘲笑讓齊淙兒氣得差點跳了起來,反倒是花蓮這個當事人毫無反應。

  「如果她贏了,以後我就尊稱她一聲師傅,並以師禮相待,二弟以為如何?」

  「那就這麼說定了,不知大哥要讓誰出戰?」

  「二少爺,小老兒有禮了。」說話的功夫,齊闖身後已經站出來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子,這老頭出場之後,周圍立即靜了下來,剛剛還一臉囂張的齊闖更是恭敬地鞠了一躬,喊了聲老師。

  「花姐姐,這死老頭是府中功夫最厲害的,不知道那個混蛋在什麼地方認識的,就連父王也不是他的對手呢,你要小心啊!」齊淙兒在花蓮耳邊小聲交代,「你要是打不過就趕緊跑,別擔心懲罰,我不讓他們動手,他們不敢對你怎麼樣的。」

  「放心。」對於齊淙兒的關心花蓮只是微笑,這丫頭心腸倒是挺好的,與她這位親生哥哥完全是兩種性格。

  就連當事人齊闖都沒有發現,他只是說了幾句話而已,就被齊寒牽著鼻子走,齊淙兒這位親生哥哥,絕對不是什麼好惹的主。

  而且,王府第一高手?這老頭連齊寒身邊的侍衛都打不過,還敢稱第一高手。不過由此倒是可以推斷出,王府中,應該沒人知道齊寒功夫如此高明。

  人家為什麼這麼做,花蓮沒興趣知道,只要不惹上她,什麼都好說。

  「小姑娘,現在認輸還來得及,小老兒還缺一房侍妾,你要是認輸,世子還是會給小老兒這個面子的。」老頭的話說完之後,齊闖連連稱是。

  「我手下還缺個粗使奴才,我看你就不錯,要考慮一下麼?」花蓮慢條斯理地反擊。

  「哼,激將法對我沒用,小小年紀竟然就如此不懂禮數。」

  「我只對人有禮。」花蓮這話一出,那老頭身上頓時迸出濃濃的殺氣,自他來王府至今,還沒人敢對他這麼說話。這小丫頭竟然拐彎抹角罵他不是人,該死!

  兩人走到比武場中央,幾位少爺小姐都圍站在比武場邊,齊闖皮笑肉不笑地拍了拍齊寒的肩膀,「二弟,你不會功夫,還是站得遠點,省的被波及到就不好了。」

  「多謝大哥提醒。」說完,齊寒還真的往後退了五六步,見狀,他其餘幾個兄弟嘲笑之聲更是不停。齊寒卻是依舊面帶笑容,似乎什麼都沒有聽見。

  在場中的花蓮見狀嘴角冷笑更深,不會武功?這個齊寒還真是有意思。

  就在花蓮分神的剎那,那老頭身形暴起,手曲成爪,直接朝花蓮胸口掏來。

  花蓮站在原地不動,等那老頭跳到自己面前,身子微微錯開,一掌拍了過去,那老頭直接吐血倒飛出去。看了眼倒在十幾米外渾身抽搐,吐血不止的老頭,整個演武場寂靜異常。

  一招,只用了一招就把人給打的半死,出手毫不留情,這看起來柔弱的女子才是真正的心狠手辣。

  「幸不辱命。」花蓮轉身朝齊淙兒微笑。

  只不過,除了齊淙兒之外,所有人的表情都十分的怪異。

  「哇,花姐姐,你太厲害太厲害了~~~」齊淙兒衝上前一把抱住花蓮又跳又笑,齊寒看向花蓮的眼神卻是多了幾分警惕。花蓮感覺到了,但也只是微笑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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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8-15 07:50:35

【008.長得很難看】

  「花師傅,剛剛多有得罪,還望您見諒。」齊闖畢竟是肅王府的大世子,什麼時候該說什麼話,他可是心裡明鏡。花蓮這身功夫,就算是肅王爺見了也得客客氣氣的。

  「世子客氣了。」

  「哼,花姐姐,別跟他們一般見識,我們出去玩。」齊淙兒朝齊闖做了個鬼臉,拉著花蓮就往演武場外走,這回沒人再說什麼。在花蓮離開之後,齊闖的臉色終於陰沈了下來。

  人怕出名豬怕壯,花蓮現在終於體會到這句俗語的意思了。原本安靜的小院,因為她這個當主人的,再度熱鬧起來。

  就連肅王爺在聽說了上次演武場上的事情之後都特地來見了她一面,話倒是沒說什麼,只讓她安安心心住在府中,並拜託她保護齊淙兒,花蓮欣然答應。

  就這樣,花蓮正式在肅王府安家。

  齊淙兒根本就是個坐不住的主,開始還對學功夫很有興致,結果練了幾天基本功就受不了了。最後花蓮乾脆教她一些花架子,雖然是花拳繡腿,倒也有些小技巧,對付幾個普通人還是綽綽有餘的。

  就這樣花蓮在肅王府平平淡淡的呆了一年有餘,一年時間,花蓮身上的傷基本痊癒,更讓她開心的是,經過這段時間的修養,她的內丹更為凝練,現在她竟然能夠分出兩個虛體,不過這兩個虛體的攻擊力不強,也就比普通人厲害一點而已。

  但越修煉,花蓮就越能察覺到虛體的好處。因為虛體竟然可以同時吸收天地靈氣,將虛體收回之後,吸收的靈氣會直接轉移到本體中。也就是她現在吸收的靈氣是三個人的份量。最重要的一點是她的虛體丹田中含有一點豆大的火苗。

  這火名為孽火,自混沌中衍生。花蓮記得,自己在養天池中的時候,池子底下就全都是這種火焰,她也是從這火中生出來的。

  孽火可燒天地萬物,可滅神魂。

  唯一可惜的是,虛體內的孽火太少,而且等級不高,估計連一縷殘魂都燒不掉。想起養天池底下,那霸道的艷紅色的火焰,花蓮心生嚮往。

  曾經多少大巫,大妖被孽火吞噬,孽火對所有生物都是噩夢一般的存在,可惜不周山毀,養天池乾涸,這世上再也沒有孽火出現。

  外面天剛剛放亮,花蓮擡手撤下結界,收回床上與她並排坐在一起的兩個虛體,這才穿鞋走下床。

  推開窗子,太陽還沒有升起,遠處依舊晦暗不明,不過自從結丹之後,花蓮的視力就提高許多,看百米之外的東西都是清晰異常。

  如今,她早已不住在曾經的那間小院,而是住在王府西邊的惜花閣中,與齊淙兒住的流芳居十分的近。

  今天是齊淙兒十六歲生日,也是她及笄的日子,所以天還沒亮整個肅王府就忙了起來。聽說連皇帝都會親自過來,這倒是讓花蓮有些不解。一個小小的郡主的及笄禮,能請得動皇帝?

  整個上午,王府來人絡繹不絕,花蓮可不想跟著齊淙兒一起折騰,那些人來的時候她就先出門了。

  平時花蓮並不經常出府,不過呆在王府一年,她倒是跟齊淙兒把附近逛了個遍。倆人最常去的地方是郊外的靈山寺,畢竟是坐落於京城的寺廟,那裡的香火不是普通的旺。而且靈山寺供佛的大殿中竟然有一處靈脈,花蓮也是某一次在拜佛的時候才感覺到了,所以沒事兒的時候她就經常跑去寺廟裡拜佛。

  大概,她也是唯一一個喜歡拜佛的妖精了。

  今天花蓮到靈山寺的時間比較早,寺廟裡並沒有多少人,所以她乾脆跪在蒲團上不走了。來來往往的小沙彌發現花蓮跪著不動也都是一副好奇的模樣,不過在這寺廟裡當和尚哪能沒有點眼色。

  花蓮經常與肅王爺的小女兒來拜佛,他們可都是知道的,雖然今天就花蓮一個人,他們自然也不能怠慢。

  況且這裡也沒有什麼香客,她愛跪多久就跪多久吧。

  大概過了半個時辰左右,花蓮這才睜開眼睛。在這大殿裡呆上半個時辰頂它修煉上五六天的,靈脈果然是好東西,可惜她根本不會找靈脈。

  雖然來寺廟裡這麼多趟了,可花蓮至今仍然不知道對面那尊佛長得什麼樣子,擡頭瞅了眼,反正她是不認識。

  「小姐在這裡跪了半個時辰,可是悟到了什麼?」

  花蓮猛地回頭,看見一個男人環胸倚在殿門口,這男人穿的一身翠綠色長袍,當即閃了她的眼睛。

  真綠!

  花蓮頓了半秒鐘,最後平靜地起身,逕直走出大殿,直接無視那個一臉興味的男人。這人盯著她看了這麼久,自己竟然毫無察覺,是她遲鈍了,還是這人高深莫測?

  無論是哪個答案,花蓮都不想跟他有更多的接觸。

  「哎,小姐別急著走啊。」花蓮在前面走,那人就在後面跟著。繞著靈山寺走了大半圈,可那人仍然沒有放棄的意思。

  最後,花蓮無奈地停下腳步,「你想幹什麼?」

  「我就是想知道,小姐到底悟出什麼來了而已。」男子聳聳肩,一臉嬉笑。

  花蓮瞪著男人白淨的臉蛋,她就不明白,這人長得也算不錯,油頭粉面也算是對他外表的讚揚嘛,可他的行為怎麼這麼讓人厭呢。

  「大殿上供的那座佛……」花蓮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什麼?」男子表情認真。

  「長得很難看。」說完花蓮轉身走了。

  留下男子一臉驚愕,長得難看?直到花蓮的身影消失,男子終於緩了過來,靈山寺中傳來一陣瘋狂的笑聲,嚇跑了周圍所有的飛禽走獸。

  「少公子,那個小妖要怎麼處置?」男子身邊,不知何時多出一個穿著僧衣的和尚。

  「處置?處置什麼,這小妖精挺好玩的,她下次來的時候告訴我一聲。」

  「是。」老和尚又鞠了一躬,身形眨眼間就消失了。

  「不就是一個佛像麼,能悟出來什麼啊,爹也真是的,好好的妖不讓當,非得讓我跟一堆和尚住在一起,難不成他準備讓我出家當和尚?」男子嘟嘟囔囔半天,吊兒郎當地邁著步子繼續往寺院裡走去。

  離開靈山寺之後,花蓮就一直覺得心神不寧。或者說,是因為見到了那個奇怪的男人,所以她才覺得不舒服。

  那個男人看起來只是個普通人,可她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一直到回肅王府,花蓮腦中仍然是那個男人,她細細分析那個人所有的動作,說過的話,以及身上的裝扮,唯一讓她覺得突兀的就只有那身衣服……

  對了,就是衣裳。回想起來花蓮才發現,那衣裳竟然沒有半分剪裁縫紉的痕跡,她在王府中呆了這麼久,頂尖的縫紉工匠她見了不少,可是那男人身上的衣服根本不可能是人做得出來的。

  天衣無縫,這話倒是誇張了點,不過按照花蓮的猜測,那身詭異的綠色長袍最起碼也是件寶貝。

  到底是什麼來頭呢?他特地找上自己又是為了什麼?現在畢竟只有一個人,而且還是在人間,花蓮不得不謹慎又謹慎。

  她的小命可經不起這麼折騰了。

  「花小姐,您可算是回來了,快去勸勸小姐吧,小姐都要把屋子拆了。」花蓮才剛走到自己的住處,就見淙兒的貼身丫頭綠兒一臉擔憂地在她門口轉來轉去。

  「別急,淙兒怎麼了?今天不是她的及笄禮麼,還有人敢讓她不痛快麼。」花蓮忍不住有些好笑,淙兒那小丫頭的脾氣火爆得很,不過平時生氣時也就砸砸茶杯什麼的,這回看來事情有點嚴重。

  「還不是皇上,皇上今天給小姐賜婚了。」說道這裡綠兒忍不住歎了口氣,雖然早知道小姐會是這個下場,但是當這天來臨的時候,她家小姐仍然不能接受。別說是小姐,這事兒放在哪個姑娘身上都是無法接受的。

  「賜婚?和誰?」花蓮驚愕地問道。

  「國師大人!」提起國師,綠兒還是一臉尊敬。

  「咳咳,國師?就是你們說的那個,年紀已經超過八十歲的國師?」花蓮差點沒把眼珠子瞪出來,十六歲嫁給一個八十歲老頭,那個皇帝不是造孽麼。

  齊兆國有位國師大人,這件事花蓮早就聽說過,據說那位國師大人可是神仙般的人物,舉手之間就能移山填海。據花蓮推測應該是個修士,不過按照她娘給她灌輸的知識,這人應該是個散修,因為宗派是不允許插手人間事物的,不光是人類,妖修與魔修也是如此。

  舉手能移山填海,如果這事兒是真的,那麼他的修為最少是元嬰期,反正花蓮肯定不是他的對手。這也是為什麼每次皇帝出現在肅王府,花蓮就退避三舍的原因。她就是擔心那位國師大人跟在皇帝身邊,不小心發現她。雖說現在她能隱藏妖氣,不過為了以防萬一,還是謹慎點比較好。

  「就是他老人家,國師很早就跟肅王爺提過這件事,這婚事其實早就已經訂好,只等小姐及笄。聽說國師大人十日之後就會來提親。」

  「帶我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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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8-15 07:52:34

【009.國師府】

 花蓮過去的時候,熱鬧還在繼續。屋子裡丫頭的驚呼聲不停,她站在門外,看著滿地碎瓷片,暗自估量王府損失了多少銀子。

  齊淙兒的眼光好得很,砸東西都挑最貴的,年代不久遠的她連看都不看一下。這會兒,正拿刀猛砍自己睡覺的那張紅木大床。

  花蓮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等齊淙兒累的砍不動了,這才邁步走了進去。繞過那些碎瓷,用腳勾起倒在一邊的黃梨木凳,找了個乾淨的地方放下,然後安穩地坐在上面。

  「花姐姐,嗚嗚嗚嗚……」看見花蓮,齊淙兒滿肚子的委屈終於找到了發洩口,直接撲到她懷裡猛哭。

  終究是個孩子,她才十六歲,就這麼嫁了,一輩子也就毀了吧。只是自己無法幫她,就算幫了又能怎麼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她自己尚且無法保全,難道還要帶著齊淙兒逃亡不成。

  不過,齊淙兒終究是救了她一命,這債還是要還的。

  最終,齊淙兒的抵抗沒有打動她父親冷硬的心腸,十日之後,國師差人到肅王府提親,又是十日,齊淙兒穿著精緻秀美的嫁衣上了花轎。

  而花蓮,跟了過去。自己也算是貴重的陪嫁物了吧,花蓮有些自嘲。

  花轎的行進速度很慢,花蓮慢慢地走在轎子旁,隱約能夠聽見裡面齊淙兒的啜泣聲。國師府建在北郊,距離京城也就十多里的路程,就算是花轎行進的再慢,也沒花費多少時間就到了目的地。

  國師府外迎接新娘子的竟然是個女人,那女人一襲白衣,卻並沒有穿出那種脫俗的感覺,反倒是多了一絲妖艷。見轎子停了下來,那女子才邁步走了過來,臉上有幾分不甘。

  「肅王府的轎子?」

  「是的。」綠兒趕忙回答,卻被那女子一個巴掌掀到了一邊去。

  「齊淙兒啞了麼,什麼時候輪到你說話了。」

  綠兒挨了一巴掌,臉蛋上很快就紅腫了起來,她委屈地捂著臉,什麼話都沒敢說。

  這情形還真是詭異,花蓮盯著那女子,眉頭緊皺。並非是因為她跋扈的舉動,而是因為,這女人身上竟然有妖氣。

  詭異的不光是那女子,還有這座國師府,花蓮突然有種不想走進去的衝動。總覺得,進去好像就出不來了。

  偏偏無論她怎麼看,這國師府都沒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怎麼,還不下轎子,等著誰請你下來麼。」見轎子裡的齊淙兒沒有什麼反應,那女子不耐地再度開口。

  剛剛見識過這女子的狠辣,長長的送親隊伍竟然無人敢開口,最終,齊淙兒還是自己下了轎子。因為頭上的蓋頭,她看不見前面的路,綠兒上前扶了她一把,那女子竟然又要伸手打綠兒,花蓮終於擡手擋住了這女人揮出的手。

  「好大膽子,你敢攔我!」女子惡狠狠地瞪著花蓮,那猙獰的神色好像是要嗜人的猛獸一般。

  「你是國師?」花蓮沒回答她的話,而是反問了一句。

  「當然不是。」話音剛落,花蓮一個巴掌就打了過去,啪的一聲脆響,那女子的嘴角頓時冒出一縷血絲,她不可置信地看著花蓮,沒想到她竟然敢對自己出手。

  「我……你……你竟敢打我,你竟敢打我!」女人尖叫道,刺耳的聲音讓花蓮厭惡的退了半步。

  「當眾羞辱郡主,你有幾顆腦袋賠?」

  「好,好,你厲害,我看你還能囂張多久。」

  這還沒進門就已經是這種情形,花蓮實在是很擔心以後齊淙兒的處境。而且那個國師至今都沒有出現,竟然讓一個女人來迎新娘子,這算什麼。

  把齊淙兒領進國師府大門,那些轎夫就被打發了。現在只剩下齊淙兒還有綠兒和花蓮在。

  齊淙兒被領進新房,她們兩個竟然沒有人管了。

  綠兒擔心齊淙兒,就站在新房外候著。花蓮無所事事乾脆在國師府裡逛了起來。逛了不到半個時辰,花蓮站在一座涼亭前歎了口氣,雖然不想承認,但是,她是真的迷路了。

  這不是國師府的大小問題,而是,這花園裡竟然有幻陣。看來,這位國師大人,是真的有點手段。

  可以肯定的是,陣法很簡單,問題是,花蓮對陣法沒有任何研究。幻陣是無法強行破開的,她只能找到陣眼才行。

  因為一直找不到陣眼,導致天黑的時候,花蓮都沒有找到出口。終於,花蓮妥協了,在她地二十次繞到涼亭的時候,她終於走了進去,決定休息一下。

  可當她的腳剛剛踏進涼亭的時候,周圍的景色頓時變了。她逛了一下午竟然都沒有察覺到,這幻陣的陣眼竟然就在自己面前。

  出了陣,擡頭,面前多出一張俊美的臉,距離她不到二尺。雖然那張臉很漂亮,但是突然來這麼一下,任誰都會被嚇到吧。

  花蓮倒退了好幾步,驚魂不定地看著那面無表情的男人,「你,一直在這裡?」

  男人看了她一眼,一聲沒吭,背著手轉身離開。那抹黑色的頎長身影,很快便融入了黑暗之中。

  明明只是個普通人,怎麼看著覺得渾身不舒服呢?花蓮望著男人離去的背影,有些不解。

  走出幻陣之後,花蓮才發現自己竟然沒有繞出國師府的花園,隨便找了條路回到齊淙兒的新房門口,綠兒竟然沒有守在這裡。

  花蓮有些奇怪地在門口等了一會兒,那丫頭對淙兒緊張得很,這時候怎麼可能會離開呢?等了好一會兒,依舊沒有見到綠兒出現,倒是兩個丫頭端著飯菜走了過來。

  她們倆見到花蓮之後臉上竟然浮出一抹同情的神色,然後低著頭匆匆的離開。

  「等一下,請問兩位知道剛剛守在這裡的丫頭哪去了麼?」察覺到她們倆神情有異,花蓮連忙把兩人叫住。

  「不,不知道,我們不知道。」一聽花蓮叫她們,她們倆嚇得好像是背後有虎狼一般,急匆匆地離開。

  就算什麼都沒說,她們的舉動也給了花蓮答案。綠兒肯定是出了什麼事,剛來國師府,綠兒會得罪誰?除了在國師府外迎接她們的那個女人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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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8-15 07:53:03

【010.沒有價值的東西】

  當花蓮找到綠兒的時候,她渾身是血地躺在荷花池上的九曲橋邊,原本白皙的臉蛋上也多了一道刀痕,從下顎一直滑到眼角,好好的臉就這麼被毀了。

  這時候的綠兒根本無暇為她的臉哀悼,她雖然依舊睜著眼睛,卻是氣息微弱,隨時可能斷氣的模樣。

  花蓮看到這個模樣的綠兒,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暴虐的情緒,隨著這情緒的牽動,她丹田中的內丹突然開始瘋狂地吸收起靈氣來。這其中不光有靈氣,還有綠兒的血氣。

  血紅色的精芒從綠兒口鼻中抽出融入花蓮體內,這情形讓花蓮心中一驚,趕忙運用發訣將內丹壓制了下來。

  還好她吸取的血氣不多,綠兒沒有被她弄得嚥氣。只有一點奇怪,就是那血氣中多了些黑色的雜質,這些雜質在花蓮體內盤旋不去,無論怎麼煉化都沒有辦法。

  只是眼下還不是注意這些的時候,綠兒的小命要緊。終究是一起生活了一年多,況且在王府的時候,綠兒將她照顧的極好,花蓮怎麼也不能讓她就這麼喪了命。

  不過想的容易,做的可就難了。她一身妖氣,渡給綠兒倒是可以將她的傷治好,可是綠兒不會修煉之法,那些妖氣以後就會留在她體內,她又不會隱藏之法,肯定會弄個妖氣沖天,就算被人當成妖怪抓起來都有可能。

  至於丹藥,花蓮算得上是最窮的妖精,身上一粒丹藥都沒有。

  眼下,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找到這裡的管事,希望綠兒還能有救。讓花蓮感到驚奇的是,被她吸走了一點血氣,綠兒呻吟了幾聲,看起來竟然好了不少。

  現在國師府還沒給她們倆安排住處,花蓮只能抱著綠兒往齊淙兒的喜房走去。喜房外不知何時站了兩個守衛,看見花蓮走過來立即臉色陰沈地將她擋在了外面,好像根本沒看見她懷裡將死的綠兒。

  「你不能進去。」

  「這是郡主的貼身丫鬟,剛剛受了刑,如果郡主知道她的丫鬟出事,你們能擔待得起郡主的怒火麼?」花蓮這一番話說下來之後,那兩名侍衛都有些猶豫,他們只是聽令行事,但是下命令的人並非國師,如果國師大人真的怪罪下來,恐怕他們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兩人剛想給花蓮讓路,一個聲音突然阻止了侍衛的動作,「慢著。」

  花蓮慢慢地轉身,看見剛剛在國師府外百般找麻煩的那女子帶著一群丫鬟慢慢踱步過來,這話正是出自她口。

  瞥見順著綠兒手臂上留到地上的血液,那女子嘴角上翹,「這裡是喜房,豈能讓一個小小的丫鬟進去。況且今日是國師大人大喜的日子,你竟敢帶著將死之人入喜房,可是要存心壞國師大人的興致不成!」

  這帽子扣的倒是挺高的,所謂的狐假虎威原來就是這副模樣。「將死之人,哼,我倒是想問問剛剛她還好好的,這會兒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我怎麼會知道,誰知道她是不是擅闖國師府中的禁地了。」那女子哼了聲。

  花蓮沒說什麼,只是冷笑地看著她。兩人的態度已經算得上是劍拔弩張了,花蓮的耐性越發的淡薄,因為懷裡的綠兒已經因為失血過多陷入了昏迷狀態。慘白的小臉上,已經泛出青色。

  正在這時候,一直緊閉的喜房房門突然從裡面打開,讓誰都沒有想到的是,從裡面竟然走出一個男人來。

  看見這男人,花蓮心頭重重一跳,這哪裡是跟人,根本就是魔才對。

  「國師大人!」看見那中年男子,除了花蓮之外,在場所有人都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剛剛還囂張跋扈的白衣女人就差沒有五體投地。

  這魔就是那位無所不能的國師?花蓮眼中有著掩不住的驚愕,雖然他身上不知道帶了什麼法器,能夠散發出金色的靈光,但他身上隱約散發的黑色的魔氣是無論如何都掩飾不了的。

  這魔的修為比花蓮高出一些,應該已經是魔將後期。他走出喜房之後根本沒有看跪在地上的幾人,直接把目光移到花蓮身上。

  花蓮只覺得那目光與自己對上之後,自己好像瞬時進入了一片血海之中,眼前殘肢碎肉亂飛,慘叫聲不絕於耳。突然,虛體中的孽火重重跳動了一下,花蓮猛地從幻境中醒來,發現那魔修正饒有興致地盯著他看。

  剛剛的幻境只是一瞬間的事情,但也足夠他對自己動手了,花蓮不懂,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你是誰?」魔修開口,聲音沙啞。

  「陪嫁過來的,這丫頭需要治療。」大概是從沒見過有人跟國師大人如此說話,跪在地上的白衣女子驚恐地擡頭掃了花蓮一眼,趕忙垂下頭。

  「來人,把大夫叫來。」魔修低頭看了眼花蓮懷裡的綠兒,隨即將目光移開又放到了花蓮身上,眼中有著毫不掩飾的興趣。

  大夫是從宮裡請來的最頂尖的禦醫,醒來之後聽說了事情始末的綠兒簡直是把那位國師大人奉若神明,花蓮坐在她床頭但笑不語,隨意打破姑娘家的信念是不對的。

  那個國師到底有沒有碰齊淙兒花蓮並不知道,因為齊淙兒嫁到國師府之後,花蓮就再也沒見到她,而那個修魔的國師大人似乎對自己家裡住進來一隻妖並不擔心,第一次見面之後,很長一段時間,花蓮都沒有再見過他在府中出現。

  這倒也讓花蓮更加自在,而且,這位國師大人似乎並不想關住她,她依舊可以自由出府,但是其他人卻不行。

  除了國師之外,更讓花蓮好奇的是齊淙兒成親那日,她走出幻陣之後看見的那名黑衣男子。在府中,花蓮又見過他好幾次。

  他似乎是府中的管事,國師的十八個姬妾見到他都會被嚇得臉色發青,那人除了為人冷了一點,花蓮倒是並沒有看到他有什麼可怕的地方。

  國師有十八個姬妾,不,應該是十九個,那天花蓮見到的白衣女子也是其中之一,不過那天之後,她好像就失蹤了。因為齊淙兒是肅王爺的女兒,所以她是國師的正妻。

  「小姐,管家大人有請。」花蓮站在水廊上,盯著從上面留下的水幕發呆。國師府中到處都有術法的痕跡,比如說著水廊,竟然建在池底,花蓮都沒有想到,這池底還有這麼寬敞的地方。

  當然,這些地方,如果沒有點眼力,是根本不會發現的。

  在這裡安安穩穩的呆了一個多月,花蓮幾乎將整個國師府逛了個遍,也沒有人告訴她什麼地方是不能進的。

  侍衛恭恭敬敬地站在距離花蓮十米外的位置,一身銀色鎧甲在射入水中的陽光的反射下發出柔柔的光,不刺眼,卻很漂亮。

  「管家?」那個木炭臉?花蓮有些好奇,他們沒有任何交集,連話都不曾說過,突然找她幹什麼?不過仍然點點頭,跟著侍衛走出了水廊。

  侍衛帶著花蓮走上水廊,繞過九曲橋,經過幾間院子,來到了一個花園裡。花園中站著一個男人,黑衣黑髮黑臉。花蓮一直都覺得,這位管家大人的臉漂亮有餘,但顯然亮度不夠。

  男人腳下癱坐著一個半裸的女子,花蓮瞇著眼睛看了一會兒,突然覺得有點眼熟。半晌,她才從那張劃花的臉上看出來,竟然是國師大人失蹤的那位寵妾。

  「管家大人找我有事?」直覺告訴花蓮,不是什麼壞事,不過對她來說,都無所謂。

  「交給你了。」說完那位管家大人邁步就想離開,卻被花蓮快一步的拉了回來。

  「管家大人,我房間裡沒有多餘的床位。」這女人的做法雖然可惡,卻與她沒有絲毫關係,送她一個人算什麼意思,給她一個人情麼?誰稀罕!

  管家沒吭聲,只是死皺著眉頭惡狠狠地盯著花蓮拽著他袖口的手,好像有種想要把那隻小手剁下來切碎的慾望。

  「我呢,對女人不感興趣,您要是喜歡,就自己留著吧。」

  鬆開手,花蓮旋身準備離開,卻被那女子死死抱住了大腿,「求求您,求求您把我帶走吧,求求您了。」哭嚎的聲音從女子口中傳來,聽著哀怨又無辜,花蓮擡腳把那女人踹到管家的腳下,面無表情地離開。

  胸口處被釘了七顆漂亮的用寶石製成的釘子,直接穿透心臟,至今沒死,只能說用刑的人手法太過高明,但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卻是常人無法忍受的。

  想必,這女人還被餵了軟骨散,連咬舌自盡的力氣都沒有,疼的連叫都叫不出來,這才是刑罰的真諦,這位管家大人果然值得她用敬畏的眼神來仰望。

  目送花蓮離開,一直沈著臉的男人嘴角突然上揚,臉上出現一抹俊邪異卻顯得有些扭曲的微笑,嚇得旁邊的侍衛頓時一哆嗦,立即把腦袋垂下。

  「把她……扔進蛇窟。」沒有價值的東西,留下來就沒有任何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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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8-15 07:53:31

【011.九龍身】

 那天的事情之後,花蓮發現,那位管家大人似乎經常出現在她面前,當然,或許他只是順路,而花蓮恰巧每次都站在他經過的路旁也說不定。

  說他對自己感興趣,花蓮也覺得不大可能,因為他根本就沒用正眼瞧過自己。為此,花蓮覺得十分慶幸。

  雖然這麼說很侮辱人,但那天見到那個女人的屍體之後花蓮才覺得,這男人是個徹徹底底的變態。

  別說是那些吐的天昏地暗的侍衛,就連花蓮見到了屍體,都好幾天沒有食慾。

  國師府一切正常,除了偶爾會有幾個不長眼的賊偷偷溜進來,然後被血肉模糊地送出去之外。

  最近花蓮很少出門,倒不是因為她不喜歡出去,只是外面風頭似乎有些不對勁。京城裡經常有大隊的官兵在巡邏,據說那個老皇帝快要不行了。

  就算天下易主也不關花蓮的事,她只是不喜歡經常被人攔下來問東問西而已。想要去靈山寺,卻在每次想起那個穿著綠衣服的詭異男人,都忍不住放棄了這個想法。

  想來想去,還是國師府最好。

  今夜無月,窗外電閃雷鳴,冰寒的雨水夾雜著冰雹打在雕花木窗上,發出辟里啪啦的聲音,風聲透過門縫傳出讓人毛骨悚然的聲音。此時,大家都已經陷入了沈睡中,花蓮並沒有休息,只是盯著桌子上豆大的火苗發呆,想念被抓走的母親。

  胡蘊是這世上,唯一對她好的人,花蓮不知道,除了她,自己還能想誰。

  「砰砰砰。」門外突然傳來敲門聲,花蓮將目光轉到門口。頓了片刻,才收起床上的綠色蒲團,走下床去開門。

  門外,許久不見的齊淙兒一身狼狽地站在那裡,好像是個被拋棄的孩子。

  花蓮沒說話,側開身子讓她進了屋子。從櫃子裡找出自己的乾淨衣裳扔給齊淙兒,順手給她倒了杯熱茶,然後坐在八角桌旁靜靜地看著她。

  齊淙兒聽話地換了乾淨的衣裳,雙手端著茶杯坐了下來,臉色卻是毫無血色,「花姐姐,我父王,我父王他,他被人刺殺了。」雖然被自己的父親當做物品送給國師,但她終究還是無法恨這個狠心的父親,聽到這個消息,齊淙兒只覺得自己的世界崩塌了。

  與齊淙兒不同,花蓮聽到這個消息腦中第一個想法就是,肅王爺死了,他的兵符落到誰的手裡?

  再加上皇帝眼看著就要不行了,她總覺得這裡有個陰謀。

  「你想怎麼樣?」

  「求你,帶我回去見父王最後一面。」齊淙兒懇求道,國師府進了就出不去,但花蓮卻可以隨意進出,齊淙兒想不到其他的辦法。

  花蓮點頭答應了齊淙兒的要求,這要求在她的承受範圍內,可以接受。齊淙兒說,消息是下午傳過來的,她本來想去求國師,放她回家見見父親,但卻沒有看見任何人,而門口的侍衛又不讓她離開。

  雖然花蓮很想問,為什麼那時候沒有想到自己,偏偏這個時候才找過來,但最終她也沒問出口。

  屋外的雨不知何時停了下來,就連風也不刮了,烏雲飄走,好像被洗淨了一般的月亮露出了臉,灑下一片銀光。

  花蓮帶著齊淙兒趁著夜色離開國師府,等兩人出府一炷香之後,一道黑影跟著離開了國師府。

  肅王府內一片肅殺,府外圍著一群宮中內衛,看起來事情的確很蹊蹺。以花蓮的功夫,進肅王府很容易,倆人沒有驚動任何侍衛就進入了府中。

  王府四處都包裹著白綢,靈堂設在正廳中央,肅王爺的一位福晉兩位側福晉,還有他的七個兒女全部跪在靈堂中哭嚎不已。齊淙兒的出現讓他們暫時的失去聲音,但是很快就有人跳了起來。

  齊闖一臉猙獰地衝到齊淙兒跟前,惡狠狠地掐住她纖細的頸子,大聲吼叫,「你還回來幹什麼,都是你,都是你害死了父王。」

  「放開——放——開——」齊淙兒用力地抓著齊闖的手,小臉因為缺氧漲得通紅。

  突然,一道冷風從齊淙兒身後襲來,直接拍向齊闖小腹。齊闖受了重重一掌,當即吐血倒飛了出去,身子狠狠地砸上了靈堂。

  「齊寒,竟然是你!」看見自己的弟弟,齊闖一臉驚愕。

  齊寒穿著儒袍,手拿折扇,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邁步走進靈堂,似乎這棺材裡躺著的人根本不是他的父親。

  「很驚訝麼,大哥?」齊寒掃了眼跪在靈堂中的眾人,嘴角微揚。

  「是你,是你偷走了王爺的兵符,一定是你!」福晉終於忍不住,指著齊寒厲聲叫了起來。

  「你說的是這個?的確是我拿的。」齊寒手裡多出一塊黑色的雕琢著虎頭的令牌,這就是調動三軍用的兵符。

  「你害死了王爺,都是你害死了王爺!」福晉哭嚎著,想要衝上前去,卻被齊寒一腳踹開,他臉上的笑容仍在,只是眼神冰冷無情,這裡沒有他的母親,所以,他不必盡孝。

  「父王……是被國師殺死的不是麼,與我何干?」齊寒瞥了眼一旁的妹妹,齊淙兒低下頭,臉上的表情無人能夠看清。

  原本正在津津有味聽著的花蓮突然神情一凜,二話不說化成一道紅光就想往外跑。奈何,她才剛衝到門口,天上就降下來一道金網將她罩在其中。

  這時花蓮扭頭再看齊淙兒,她一臉愧疚地看著自己。花蓮歎了口氣,很想把酒問青天,為什麼受傷的總是自己。

  灑下金網的是個看起來只有二十多歲的青年男子,這男子站在銀色飛劍上居高臨下地看著自己,大喝,「妖孽,你膽子好大,竟敢勾結魔修對皇族下手!」

  瞧瞧,正道就是好,睜眼說瞎話也敢這麼理直氣壯,真是讓人不得不佩服。

  「難道沒人對你說過,殺人的時候,別說廢話麼?」花蓮輕笑,金網中的身子突然模糊了起來。

  站在飛劍上的男子一驚,腳下的飛劍一轉,朝前衝了出去。花蓮正好出現在剛剛他飛劍所處的位置,靜靜地看著他。

  人心是會變的,而且人始終信奉,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信念,花蓮也信奉這信條,所以,她不會相信任何人。

  事實證明,她的猜測是正確的。

  看來,這位二少爺還是很厲害的,竟然能請動修士來對付她。

  「你別得意,我不會放過你的。」心知不是花蓮的對手,那男子竟然駕著飛劍,逃了。

  望著那道銀光,花蓮一陣無語。連逃跑都這麼理直氣壯,她以後要不要改投正派呢?可以光明正大的無恥。

  礙事的人走了,花蓮站在院子裡看向靈堂中的兄妹二人。真好,妹妹幫哥哥掃清礙事的人麼。只是,自己到底在什麼地方礙到他們了?

  「可以告訴我,為什麼要特地對付我麼?」

  「你的功夫高深,可我的人卻查不到的你的任何信息。而且,我還聽說你與國師關係匪淺,能夠隨意進出國師府,這些就足夠我對付你了。」齊寒給花蓮解釋,臉上並未出現任何害怕的情緒。

  「原來如此,那個修士是你特地找來對付我的?」

  「不是,原本是要對付那個妖言惑眾的國師,沒想到你竟然也是邪物。」齊寒的眼神森冷,好像花蓮真的做了什麼罪不可赦的事情。

  「哦,你不逃麼?」花蓮問了一個自己最好奇的問題。

  「你殺不死我。」齊寒冷笑,自信的讓花蓮也是一愣。

  「那我得試試。」花蓮擡手,一朵紅蓮從她手中飛出,朝著齊寒胸口打去。結果那朵花兒還沒觸碰到他,一條金龍突然自齊寒胸口衝出,環繞在他身體周圍。

  慢慢的,那金光越來越盛,竟然直接將花蓮打出的蓮花震碎。

  九龍身?!花蓮心中一驚,這是帝王之身,齊寒怎麼可能是帝王之身呢?明明前段時間看見他的時候,自己還沒有察覺到任何異常。

  九龍身為什麼會出現在齊寒的身上,花蓮並不想探究,不過她倒是明白一件事,那就是,齊寒想當皇帝。所以才會拿走肅王爺的兵符,並且找人對付國師吧!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恐怕他的九龍身都是人為製造出來的。

  「看來我還真是殺不了你。」

  「在我面前妄動殺機,小妖,你還真是不想活了。」小的終於把老的給帶過來了,花蓮連頭都沒有回,直接朝著齊淙兒抓去。

  「我還年輕,不想死。」一手卡著齊淙兒的脖子,花蓮苦笑著答道。她不想殺人的,為什麼總是逼她呢。

  「放開淙兒。」齊寒見妹妹落入花蓮手中,眼中一瞬間閃過一絲驚恐。這世上,齊淙兒是他唯一在乎的人,他想到了自己不會被花蓮傷到,卻忘了自己的妹妹。

  「這可不行,我說了,我還不想死。」

  「哼,小妖,膽敢威脅我,找死!」那赤腳和尚可不管花蓮手裡抓的人質是誰,手中的佛珠灌注了佛法之後變成九顆巴掌大小的金色圓球,將花蓮圍在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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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8-15 07:54:50

【012.再臨靈山寺】

  佛光將花蓮整個人籠罩其中,但預期的傷害並未達到,赤腳和尚發現佛光竟然無法對花蓮產生影響的時候,也是愣了好一陣。

  不過那和尚反應太快,沒給花蓮機會逃出去,就讓九顆佛珠接連朝她打去。

  開玩笑,這和尚修為到了元嬰期,看這模樣起碼活了五六百年了,跟他鬥,那不是誠心找不愉快麼。

  眼看著佛珠把自己困在中央,花蓮右手一揮,九朵紅蓮從體內飛出,沒有人發現那些個蓮花中央燃著一絲細微的火苗。

  佛珠碰上那九朵紅蓮的剎那,突然發出了一陣強烈的爆炸聲,頓時金光四射,那赤腳和尚也不得不瞇起眼睛,拉著自己的徒弟和齊寒後退到百米之外。

  以九朵帶著孽火的紅蓮擋住了和尚的佛珠,花蓮也不浪費時間,抓著齊淙兒就往王府外飛去。

  不過,那赤腳和尚還真不是白給的,見花蓮想逃,雙手再結成佛印,一個金色的巨大手掌直接朝著花蓮拍了下來。

  如果被打中,花蓮絕對不會懷疑自己的下場會比肉餅好多少。只是,和尚的攻擊明顯把齊淙兒也囊括在其中了。

  「不——大師,不能動手,我妹妹還在她手裡。」和尚剛想下手,卻被齊寒死死拽住。

  那和尚目光發冷地看了眼齊寒,哼了聲將手放了下來,眼睜睜地看著花蓮化成紅光捲著齊淙兒消失在夜空中。

  花蓮離開肅王府之後,那赤腳和尚也準備帶著自己的徒弟跟齊寒離開。可是還沒等他動身,一道黑影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赤腳和尚的臉上只來得及表現出驚訝,然後那顆在他身上長了五百多年的腦袋就這麼掉到了地上。

  「你敢毀我肉身,我們法輪寺不會放過你的!!」和尚腦袋掉下之後,一個金色的巴掌大小的元嬰從他體內飛出,以讓人眼暈的速度倒飛去,同時天空中還傳來他滿是憤恨的尖叫聲。

  黑影一把將齊寒抓在手中,臉上帶著冰冷的微笑,「如果是金輪寺我或許還會怕你。」說完,他帶著齊寒在一陣空間的扭曲中失去了蹤影。

  好容易逃出來的花蓮沒有再回國師府,現在那裡恐怕並不是個安全的地方。剛剛逃出去的時候花蓮就感覺到了,整個京城內有不少修士的存在。雖然大多數的修為都是金丹期,但猛虎架不住餓狼多啊。那位國師大人是個魔修,花蓮可不覺得這時候在他身邊呆著是什麼睿智的舉動。

  況且,國師會對她格外開恩,恐怕也沒打什麼好主意,她並不想被別人當槍使。

  花蓮並沒有一路抓著齊淙兒逃出京城,她在半路上就把人給放下了。在她眼裡,齊淙兒並沒有犯什麼大錯,況且她還救過花蓮一命,如今,正好兩清。

  而且,齊寒擁有九龍身,有這種帝王之身的人,無論是先天的還是後天的,氣運都不是花蓮能夠比擬的。他成了皇帝還好,要是齊寒踏入修真界,對不少人來說都是一場噩夢。

  花蓮不想殺了齊淙兒,得罪一個可怕的潛在敵人。

  離開京城範圍之後,花蓮再次發現自己無處可去,不知道為什麼,她竟然莫名其妙地來到了靈山寺。

  此時的靈山寺寺門緊閉,寺院內一片寂靜,或許是佛門之地,這樣的黑夜裡,偌大的寺院沒有讓人覺得害怕,倒是有種讓人安心的清淨。

  花蓮站在寺門外,仰頭看著寺門上方的牌匾,腦子裡突然閃過一道白色的身影。那個與她有過三面之緣,行為詭異,非得讓她信佛的假和尚。

  不知道,是不是還有機會見到他。

  「小姐還真是心誠啊,半夜來這裡,是要拜佛?」懶懶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花蓮身子一僵,下意識地屏住呼吸。

  半晌,沒有發現對方有什麼舉動,她才慢慢地轉過頭。又是那個翠綠翠綠的男人,在夜色中,花蓮一樣能夠很好地辨清他身上長袍的顏色。

  不過這一次,她又發現了一點不同。那時候是在白天看見的他,他的眼睛是黑色的,這一次,卻是綠色的。

  儘管感覺不出他身上的氣息,不過很顯然,他並非人類。能夠在自己毫無察覺的時候跑到自己身後,顯然他的修為要比自己高出不少。

  當然,花蓮沒有漏看他手中把玩的那顆金色的珠子,如果沒弄錯的話,那應該是正道修士的金丹。

  花蓮突然意識到,自己不該來這裡。

  看出了花蓮眼中的警惕之意,男子忍不住輕笑出聲,「別這麼緊張嘛,你看,你陪我聊天,我幫你解決麻煩,這多合適。」說罷,那顆金丹脫手而出,朝著他身後打去。

  轟隆的一聲爆炸聲響起,剛剛金丹落地的方向多出來兩具殘缺不全的屍體。同時,又有兩顆金丹朝著遠處遁去。

  可惜那兩顆金丹還沒飛走,就被一道綠光給收了回來。男子順手抹去金丹上附著的兩個修士的元神。手裡的金丹從一顆變成兩顆,這種無本買賣,歷來是邪道之人最喜歡干的。

  真是夠心狠手辣的,出手毫不猶豫,這是個重度危險人物!

  「你難道不準備謝謝我麼?」看見花蓮在看著自己發呆,男子身形一閃,突然出現在花蓮面前,笑瞇瞇地問她。

  「謝謝。」從善如流是一種美德。

  「我們走吧。」男子一手拽著花蓮的胳膊,她稍稍掙扎了一下,並未掙開。

  「去哪?」這種不受自己控制的行為,真是讓人無力。這個時候,花蓮尤其覺得實力的重要性。

  「拜佛去啊。」

  就這樣,花蓮被一個陌生男子,不,也不算是陌生。他們倆好歹曾經見過一面,而且這男人還自稱是她的救命恩人,可惜當事人不這麼認為。她被這男人強行拽到大殿上,他說要跟她探討佛理。

  為此,花蓮只能表示無可奈何。

  這男人叫孔淵,今年二十七歲,來自妖族的聚居地大荒山孔家寨。暫時,他住在靈山寺內,參悟佛法。他說自己是孔雀精,曾曾曾曾曾曾祖是大荒中鼎鼎大名的鳳凰之子孔宣。

  這些都是他自己說的,信息等價交換,孔淵知道了花蓮的名字,以及性別……

  交換完信息之後,孔淵臉上帶著被人欺騙的表情,花蓮視而不見。

  眼下,花蓮不知道孔淵到底想要幹什麼,只能靜觀其變。其實,如果孔淵真想對她怎麼樣,花蓮也沒有太多機會逃走,畢竟這裡是人家的地盤。

  既來之則安之,既然走不了,乾脆花蓮就坐在大殿裡修煉了起來,這裡還有靈脈,對她來說是一種誘惑。

  孔淵在看著,花蓮也不好把虛體召喚出來,饒是這樣,她吸收的靈氣也比往日不知多了多少。

  孔淵蹲在花蓮不遠處,手肘支在腿上,雙手撐著臉頰,看一眼大殿上那尊佛,再看一眼花蓮。

  黑夜過去大半,花蓮依舊沈浸在靈氣的吸收中,那種靈氣融入體內的感覺讓她通體舒暢。丹田中火紅色夾雜著兩道黑線的內丹上多出了兩個紅色的花瓣,虛體就是由這兩個花瓣幻化成的。

  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夠組成一朵完整的蓮花。花蓮通過內視看著自己丹田內緩慢吸收著靈氣的內丹,如是想到。

  紅色的蓮瓣尖上有兩點孽火在上下跳動,花蓮操控著孽火將內丹圍了起來。不知道為什麼,上次吸收了綠兒的血氣之後,她的內丹上就多了兩道黑線,雖然至今沒有什麼影響,不過花蓮總覺得放任下去會對自己產生不利,所以想著乾脆用孽火將內丹提純一下。

  被孽火包圍之後,花蓮的內丹發出了滋滋的聲音,兩道黑線很快便從她內丹上消失了。雖然只是短短的幾秒鐘,花蓮卻覺得過了上百年,那種摸不著邊際的疼痛,差點讓她崩潰。

  下次,她絕對不會亂吸收不明東西了,孽火的威力果然不容小覷。

  既然讓她不安的黑線已經去除了,花蓮也就安了心,想要把孽火分開。可誰知那火焰好像碰到了什麼可燃物,竟然比剛開始的時候大了一圈。

  這樣一直持續了半個時辰,花蓮才總算將圍著自己丹田的孽火送回蓮瓣上。

  「小花花,你修煉的差不多了吧……」接近天亮的時候,孔淵終於開口說話了。

  花蓮睜開眼,眼中的紅光閃過,很快眼瞳就恢復了正常,對於孔淵給她取的名字,花蓮保持默認態度。反正就算是反駁,孔淵看起來也不會改口。

  「怎麼?」

  「你剛剛身上又是怨氣又是佛光的,我擔心你入魔。」孔淵的話中多了幾分好奇,但並沒有探究的意思。

  他是對花蓮的來歷,以及身份很好奇,但這並不意味則他一定要知道這些事,猜測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怨氣和佛光?花蓮皺起眉頭,剛剛自己只是調動孽火提純了一下內丹而已,難道是與自己內丹中的變化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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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8-15 07:55:07

【013.都是扮豬吃老虎】

  如果是的話,那佛光應該是花蓮內丹中原本就有的,想到這裡,花蓮不由得回想起結丹時候那一指救命之人。是那個假和尚麼?

  「想到了什麼?」孔淵興致盎然地問。

  「想我要不要從此信佛。」花蓮看了他一眼,答道。

  「……」孔淵一頭栽倒。

  京城中發生的動亂似乎並未影響到靈山寺,其實也是,不管這天下誰當皇帝,百姓還不是一樣過日子。

  靈山寺中的香火一如既往的旺盛,期間花蓮也曾感覺到有修士來這裡探查,不過那些人還沒有接近寺廟便不知為何直接退走。

  而花蓮跟孔淵也越來越熟,應該說孔淵跟花蓮越來越熟才對。孔淵十分的自來熟,就算花蓮不說話,他也能說的自得其樂,這一點讓花蓮異常的佩服。

  雖說在靈山寺中的日子很平靜,花蓮住在寺院裡,竟然沒有任何人來盤問。恐怕,這寺廟早就變成了孔淵的地盤。

  夜晚,花蓮坐在大殿中修煉,孔淵蹲在一旁長籲短歎。這種相處模式花蓮已經慢慢的習慣了,她唯一好奇的是,孔淵為什麼要一天到晚蹲在大殿裡看那座佛像。

  「小花花,你說我把這座佛打碎怎麼樣,或許能悟出點什麼來~」

  花蓮睜開眼,瞥了孔淵一眼,「你可以試試。」

  「如果打碎了,我什麼都沒悟出來呢?」

  「與我有關麼?」花蓮沒心沒肺地回答。

  「……」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的時候,突然一陣悶悶的爆炸聲傳來,那聲音好似來自遠處,但靈氣波動是卻極為劇烈。

  倆人對視了一眼,起身走出大殿,花蓮望向遠處京城上空,看見那上空金光閃爍,金光中還有濃烈的黑氣。

  正道跟魔修打起來了?花蓮偏頭看了眼孔淵,妖族難道不去湊個熱鬧麼?一個小小的京城內,突然聚集了這麼多的修士,恐怕這並非是偶然的事件吧。

  孔淵倚在門框上,綠色的眼瞳在夜裡更像是鬼火,一閃一閃的忽明忽暗,也不知道他在想著什麼。

  這些人不會打到這裡來吧,不知道為什麼,花蓮總覺得十分有這個可能。沒道理那兩派爭的你死我活,而妖族卻不摻和進來。

  果然,沒用花蓮等多久,原本在京城上方的戰場就開始往這邊移動,看見這種情況,孔淵的眼睛略微瞇起。

  修士的戰鬥畢竟與普通人不同,也不過幾秒鐘,戰場就移到了靈山寺上空,孔淵身邊突然憑空出現幾個穿著僧衣的和尚,不過這些和尚也僅止於禿頭,身上散發的確實十足的妖氣。

  六個妖將後期的妖精,也算是一股不容小覷的勢力。天上打來打去的那一群,實力也就差不多這樣,花蓮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來有一個元嬰期的修士出現。

  到了靈山寺上空,那兩撥原本打的你死我活的修士突然停了下來,全都落到了寺院內,三方勢同水火的勢力就這麼會面了。

  在魔修那邊看見了那位國師大人並沒有讓花蓮多詫異,倒是國師身後跟著的那個黑臉管家讓花蓮心中一驚。

  她一直以為,這男人就是個普通人,只是行為稍微的不像人了一點。可眼下,這情形顯然不對。按照魔修的脾氣,他們可能會帶個普通人到處亂跑麼。

  「孔兄,沒想到你竟然在這裡。」說話的是個白衣翩翩的公子,手上拿著折扇,扇子上的靈力波動告訴花蓮,那東西是個法寶,而且可能是個中品靈器。

  修道者中,法寶分成好多層次,寶器最低,依次還有靈器,法器以及流落在人間的仙器,至於神器,那是傳說中的東西。

  花蓮也只在大荒的時候,見過那些傳說中神器的雛形而已。所謂神器,有些是先天醞釀,還有不少後世流傳出來,比較有名的都是不周山上的什麼樹葉啊,葫蘆啊煉製成的。

  當時她怎麼都想不到,那些山上的雜草竟然隔了百萬年就變得這麼值錢了。一個山上出來的,怎麼差距就這麼大呢~

  那白衣公子身上也沒有任何靈力波動,看起來他是故意隱藏了自身修為。

  「這又不是你家地盤,我在哪還需要跟你匯報麼。我可是光明正大的呆在這裡參悟佛法呢。」孔淵撇嘴冷笑,對那白衣公子完全沒有任何好臉色。

  「參悟佛法,哼,你妖族罪孽深重,還妄想覬覦佛道,這真是做夢!」這次說話的不是白衣公子,而是他身邊的一個和尚。

  這和尚一身修為已經到了金丹後期,身上肥肉堆疊,看起來油光錚亮,讓人從心底感覺到膩歪。

  「我說你南陵書怎麼敢跑到這裡來呢,敢情你還騙了法輪寺的一幫白癡當炮灰啊。」孔淵連看都沒看那和尚一眼,開口譏諷道。

  「孔兄嚴重了,我們南陵世家與法輪寺是至交,如果你以為這麼說能夠離間我們的交情,可就想錯了。」南陵書用手中的折扇遮住半張臉,只能露出一雙溫和的眼睛。

  「行了,別跟我廢話,你們來到底是想幹什麼,要是想打架我奉陪。」

  「是這樣的,剛剛我與別情兄商量了一下,覺得這件事還是跟孔兄說一下比較好。」

  「哦,什麼事?」孔淵依舊是那副懶散的模樣。

  「前幾日肅王的小女兒齊淙兒被人從肅王府抓走,孔兄應該知道,這齊淙兒的兄長擁有九龍身,是我輪迴殿看中的弟子,而她妹妹正巧有太淵之身,很可能是別情兄未來的師妹呢。」

  「然後呢?」孔淵的目光掃過那夥魔修,在某人身上停留了一會兒,才轉回到南陵書身上。

  「聽說齊淙兒是被你身邊這位姑娘帶走的,這位姑娘該不會是孔兄的人吧!」南陵書說話的時候,目光突然移到花蓮身上。霎時間,花蓮感覺自己的脖子被人掐住一般,連呼吸都十分的困難。

  「哼,南陵書,你當我死人麼!」孔淵這一哼,花蓮頓時感到那股讓她難過的氣息消失一空,她深吸了好幾口氣,才恢復了正常。

  「不敢,我們只是想知道齊淙兒的下落而已,想必孔兄也不想同時與我們輪迴殿,還有血魔殿為敵吧。」南陵書這話已經算得上是威脅了,不過按照眼下的情形,孔淵的確是落了下風。

  孔淵臉色不變,只是轉頭看向花蓮,「你怎麼說?」

  「我在京城中就已經將齊淙兒放下了。」雖然那些人可能不信,不過花蓮還是如實地說了一下當時的情形。

  「胡說,我們根本就沒有看見齊淙兒的身影,定是你把齊淙兒藏了起來。」果然,花蓮話音剛落,南陵書身邊的那和尚又開口指責。

  「我藏她幹什麼,當備用糧食?」花蓮翻了個白眼。

  「噗!哈哈哈……」孔淵不客氣的笑聲讓那和尚的臉變得漆黑一片,拎著自己手裡的金剛杵就想動手。

  南陵書在心裡暗罵了他一聲蠢貨,面帶笑容地將他給攔了下來,「道沿大師切勿動氣,事情真偽還沒有確定,或許這位小姐說的是實話也說不定。」雖然南陵書這麼說了,但很明顯,他周圍那些人沒有一個相信的。

  「別情兄以為呢?畢竟那位齊淙兒是你們血魔殿看中的人。」南陵書將目光移到魔道修士那邊。

  「合作是你說的,人也是你要給我的,我不管她說的是真是假,我只要見到齊淙兒。」在那渾身散發魔氣的修士中,說話的並非國師,而是一直站在國師身邊的那個黑臉管家。

  又是個扮豬吃老虎的東西!花蓮翻了個白眼。

  「既然如此,那還請孔兄通融一下,我想帶著這位姑娘去看看當日她放下齊淙兒的具體地點。」南陵書這話聽著像是信任花蓮,但事實上,如果花蓮真的跟他走,恐怕小命就這麼丟了。

  「人都不見了,看一眼她就能出來麼!南陵書,你是侮辱我呢還是侮辱你自己呢!」花蓮都能聽出來的意思,孔淵自然不會不知道。

  「孔兄這不是為難我麼。」南陵書嘴角含笑,依舊是不緊不慢地說著,眼中卻是閃過一抹精光。

  「不敢,誰敢為難你啊,只是,你好像搞錯了,這裡可不是溪汕州,不是你輪迴殿的地盤。」

  「哼,我輪迴殿辦事,你區區妖族竟敢阻撓!」孔淵的話才落,一個聲音突然插了進來,那聲音震得花蓮眼前一黑,差點沒暈過去。

  光是一句話就有如此威力,少說也是出竅期的老不死。孔淵顯然沒想到這次輪迴殿出來,竟然還帶了這麼一個壓軸的,當即他的臉色就變了。

  「孔淵,這裡也不是大荒山,容不得你放肆!」

  果然是修為高一級就能壓死人,孔淵再也沒有剛剛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臉色是難得的嚴肅,手中也多出一團綠色的光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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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8-15 07:55:32

【014.風別情】

 「孔兄,這小妖又不是你們孔家的人,而且太淵之身對妖族有沒有用,不如把她交出來如何?」形勢倒向自己這邊,南陵書當然不會浪費,他嘴角含笑,開口勸說孔淵。

  「她是不是孔家的人你不必管,你只需要知道,她現在站在我身旁,任何人都不能把她帶走。」把人給他們,就等於是承認自己怕了輪迴殿,孔淵從來不會做出這種事。

  「是麼,那老夫倒要領教領教孔家的五色神光術到底有多厲害!」大荒山孔家,孔宣之後,家傳皇級功法五色神光術,修成五色可飛昇成仙,五色一出無物不刷。

  厲害倒是厲害,但也是出了名的難練,孔淵如今也不過剛剛練成一色神光,就算這樣,他在修真界年輕一代也是頂尖高手。

  天邊一條銀龍劃空而出,毫不留情地朝著孔淵衝來,孔淵眼睛一瞇,手中綠光大盛,朝著那銀龍打去。

  銀龍接近綠光之後,瞬間龍頭便被吞噬,不過出手的畢竟是出竅期的修士,手段自然不會如此簡單。綠光只吞噬了一半龍身,便被擋了下來。剩下那段龍尾化成九條小龍,將孔淵打出的那綠光團團圍了起來。

  九條小龍不停地衝擊著那團綠光,剛開始綠光似乎抱成一團,但是後來,隨著衝擊次數的增加,那綠光漸漸散了開來。

  花蓮偏頭看向孔淵,他額上青筋暴露,臉也變得有些猙獰,豆大的汗珠順著兩頰滑下。以妖帥中期(元嬰中期)擋住出竅期的攻擊,這已經算得上是驚才絕艷了,不過境界的差距畢竟擺在那裡,孔淵根本擋不住太久。

  就在那團綠光即將消耗殆盡的時候,天空中突然出現一道彩虹,只是那彩虹竟然只有四種顏色。

  只是見到那彩虹,剛剛圍著孔淵攻擊的九條小龍就這麼潰散了。

  「輪迴殿膽子果真是變大了,連我兒子也敢動,是不是我這些年太仁慈了些。」聲音不大,卻能清晰的傳入每個人的耳中。沒有所謂的威壓,只是一派平和。

  輪迴殿剛剛出手的那個出竅期修士再也沒有吭聲,他還算是個聰明人,知道事情不對就趕緊跑。孔雀皇孔旻,那是站在修真界頂峰的存在,他一個出竅期的修士就算有八條命也不敢與其爭執。

  他剛剛不過是想讓孔淵知難而退,誰知道打了小的,竟然會把老的給引出來了。

  「妖侍,帶少爺回去。」孔旻話音剛落,孔淵身旁突然出現八道身影,那八個妖侍二話不說,扛起孔淵就走。

  「別啊,爹,爹,把我放下~~~」就這樣,花蓮目送孔淵被人扛走。

  在場唯一可能庇佑自己的孔淵走了,如果這時候還不跑,恐怕她就真沒機會了。花蓮可不認為正道修士會對她一個妖族仁慈。這年頭,果然是靠別人不如靠自己。

  不過,在場的大多數修為都是比她高的,還有一個出竅期的不知道龜縮在什麼地方。想要就這麼跑了,可能性不大。

  還好,她有虛體。元嬰期修士無法看出端倪的虛體,不知道出竅期的能不能看出問題。但是眼下,花蓮沒有時間多想,只能盡可能的嘗試一下。

  砰的一聲爆炸響起,一道紅光朝著天邊遁去,果然,那紅光離去之後,南陵書身後五個金丹期修士追著紅光而去。

  雖說她最近學會了用孽火將妖氣掩蓋住的辦法,但是只要有人修為比她高深,用神識一掃就能發現她的藏身之處。

  大概是以為花蓮真的逃跑了,竟然沒有人用神識探查。躲在空心大佛裡的花蓮的心都縮了起來。

  「別情兄,待那小妖抓到之後,我會讓她將齊淙兒的下落說出來的,到時候我將人親自送去血魔殿如何?」

  「你覺得我會相信你?」風別情目光冰冷如斯,掃過南陵書的身上,讓他感覺好像被毒蛇給盯上了一樣。

  「那別情兄有何打算?」南陵書雖然笑容依舊,心裡卻是警惕了起來。風別情的陰狠他可是目睹過,十年前,修為只有魔君下階(築基下階)年僅十八歲的風別情獨闖劍塚,五年後他成為魔門這一代唯一一個活著從裡面走出來的魔修,修為突破魔帥下階(元嬰),震驚整個修真界。

  出劍塚之後,當初滅他全族的魔門家族胡家被他一夕滅門,等被人發現之後,胡家上下已經被剁成肉泥,沒有一個倖免,金丹元嬰修士一個沒有逃脫,就連胡家背後的脾氣歷來暴躁的血魔殿第七神將血剎聽到這消息都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這個人,根本不能得罪,一旦得罪了他,他就會跟跗骨之蛆一樣纏上你,至死方休。

  所以南陵書敢跟孔淵講條件,甚至得罪他,卻不敢真的得罪風別情。至於正道與魔道有仇,這種事情,暫時還輪不到他來管。

  「黑鶴,跟他去,把人給我帶回來。如果我見不到齊淙兒,一個月之後,我會把齊寒的腦袋給輪迴殿送去。」風別情嘴角上揚,整個一扭曲的臉。

  「是。」那位國師大人朝風別情鞠了一躬,朝南陵書走過去。

  南陵書歎了口氣,點點頭,帶著人走了。

  等到所有人都離開之後,風別情一個人邁步走進了佛殿內。他在大殿內背著手看了足足半個時辰,而大佛內的花蓮腦子裡那根弦卻是差點斷了。

  怎麼還不走……

  終於,腳步聲再度響起,這次直接停在大佛前。風別情擡手敲了敲佛像,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機械難聽,「你準備在裡面呆多久?」

  「……」被發現了,腦子裡的弦斷了,花蓮欲哭無淚。

  「你是想自己出來,還是讓我把你抓出來?」

  還沒等花蓮選擇,一個黑爪就拽著她的衣領把她給拉了出來。花蓮被十多隻黑爪牢牢抓住,一個爪子還強行把她的下巴給擡了起來,讓她不得不看著這位黑臉管家。不,現在應該叫他風別情。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來頭,竟然是那夥魔修的老大。

  「你想幹什麼……」花蓮怎麼都想不透,自己剛剛的虛體連那個南陵書都糊弄過去了,怎麼這位就沒受騙呢?

  「把你洗乾淨了蒸著吃。」風別情木木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花蓮實在是不知道他到底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根據花蓮這些天對他的瞭解,可能是真的。

  於是,花蓮就這麼被綁架了。她很想告訴風別情,其實自己的肉不怎麼好吃,奈何,風別情並不想聽她解釋。

  花蓮被扛回了國師府,被幾個婢女摁在池子裡洗了個乾淨,然後真的被扔到了蒸鍋裡,跟她一起的還有不少千年靈芝,千年人參,千年涪陵草等珍貴藥材。

  為了吃她,風別情還真是下足了功夫。

  被扔下鍋,然後扣上一個重重的鍋蓋,把花蓮所有的聲音都給蓋了下來。

  該死的風別情,真是卑鄙無恥惡毒的變態!竟然真的把她全身修為禁錮起來扔到鍋裡蒸。

  「四少爺,您救了她要是被輪迴殿的人知道了……」風別情站在刻畫著銀色陣法的蒸鍋旁,面無表情地看著赤紅色的火焰將蒸鍋徹底包圍了起來。

  聽到屬下的話,風別情橫掃了他一眼,那人當場就是一哆嗦,腿不受控制地發顫。臉色發白地把腦袋底下,再也不敢多說一句話。

  「走吧。」

  「是。」

  兩人一前一後的離開,很快,國師府就空了。而花蓮,依舊在蒸鍋裡,等待蒸熟中。

  被困在蒸鍋裡的花蓮剛開始除了熱什麼都感受不到,雖然她是妖,但是至今她還沒有練成金剛不壞之身,被火燒也是會感覺到燙的。只是她被禁錮起來,根本連動都不能動,只能老老實實地躺在裡面。

  不過到了後面,她漸漸覺得好像有些不對,也不知道風別情到底往鍋裡放了多少藥材,她只覺得口齒間儘是藥香,那些靈藥中的藥力被火全數練出,瘋狂地朝她體內鑽了進去。

  那些藥力融入體內之後,朝著丹田湧去,然後分散到四肢百骸,花蓮頓時覺得通體舒暢,原本只能探查百米的神識甚至能夠擴散到五百米以上。

  而內丹中隱約出現了一片粉白的花瓣,隨著藥力的增多,那花瓣慢慢變成淺紅色,直至變成血紅色。

  花瓣打開,一絲孽火從花瓣尖處燃了起來,花蓮的雙眼突然睜開,她體內的禁制就這麼沒了。

  再說去追花蓮的那些人,追到一半花蓮突然莫名其妙的沒了,結果人也沒追到,只能垂頭喪氣地回去了。

  花蓮不得不承認,虛體真是太好用了,竟然還能回收,可惜眼下虛體除了替她轉移別人視線,逃跑之外,還沒有任何其他的功用。

  三朵蓮瓣上孽火顫巍巍的燃著,花蓮雖然體內禁制不見了,她卻並未從鍋裡爬出去,而是繼續忍受著身下傳來的灼熱。

  她現在可以確認,風別情是在幫她,用無數藥性溫和的千年靈藥替她提升修為,還不會對身體造成任何傷害,將來也不會阻礙她的修為。只是花蓮實在是想不透,風別情一個魔修,為什麼會突然變得這麼好心了。

  她明明是第一次見過風別情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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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8-15 07:55:50

【015.一塊來歷不小的石頭】

  出了蒸鍋之後,很快花蓮便發現鍋蓋上的那銀色陣法在慢慢消失,待到陣法完全不見了之後,整個鍋就這麼被火燒沒了,而那火焰也瞬間熄滅。

  那顯然不是凡火,竟然把鐵鍋給燒的連渣都不剩,還真是夠嚇人的。不過說來也是,凡火根本煉化不出來那些藥材中的藥性。

  出了國師府,花蓮用神識小範圍地探查了一番,整個國師府空無一人,只剩下一地屍體。還都是些凡人的,還有幾個國師大人的侍妾,那些侍妾的屍體上散發著淡淡的妖氣,這讓花蓮稍微有些詫異。

  不過很快,花蓮就從這詫異中走出,京城可不是什麼好地方,特別是她現在呆的這個國師府。誰知道那些正道修士會不會來國師府走一遭,她可不想落到那些人手裡。

  雖說現在已經摸到了妖將中期的邊界,可是突破不是一時半刻的事情,花蓮骨子裡還是個懶散的人,凡事也不強求,只等時機。其實也正是因為這種性格,所以她每次的突破都來的比較容易,隨天隨意,這就是正道追求的無心無物狀態,說得難聽點,就是沒心沒肺狀態。

  花蓮會這樣也跟她的經歷有關,在一個地方一呆就是上百萬年,還無法修煉,正常的妖怪也早就瘋了,她要不是沒心沒肺,現在還不一定在那塊土地下當肥料呢。

  只是,出了國師府,花蓮還真不知道該去什麼地方。她以前以為隱居在凡人生活的地方應該會很輕鬆,可是現在才發現事情並沒有想像中的美好。

  一旦有修士插手,她很容易再度陷入這種困境,還不如去一個妖族的聚居地生活。

  不過,除了她跟母親居住的那座連衡山,花蓮還從來沒有去過其他的妖族聚居地。她只知道,最出名的地方就是大荒山,據說那裡有妖族的四大皇族,大荒山是整個妖族最重要的地方。

  之所以會想起大荒山,主要還是因為她母親,花蓮心裡還有幾分期盼,如果去了大荒山,總是有機會遇到她的不是麼。

  她在世上十多年,至今為止對她好的只有胡蘊一人,她無法不在乎這唯一的親人。

  離開京城之後,花蓮一路上平安地到達了曾經母親帶她來過的一個位於下裡水鄉的妖修坊市。

  這坊市建立在一個山洞中,洞裡通著暗河,山洞口有一道薄薄的檢測妖氣的結界,也不知道是哪個天才弄出來的。這結界只有在檢測到妖族,才會放人進去。

  花蓮不過是第二次來到這裡,雖然如此,卻也算得上是輕車熟路。腳下踏著花了一百兩銀子買來的浮水紙,站在紙片上,順著河流往裡行去。山洞上都鑲嵌著明珠,順水行了百米之後,就更加的明亮,裡面也擠了不少修為在妖君層次的妖修。

  這坊市很小,一眼就能望到頭,擺攤的妖修不過二十幾家,在這裡交易一些低級物品可以用金銀,但更多是需要用修真界的通用錢幣靈珠,或者是以物易物,物品的價值倒是無所謂,只要雙方同意就可以交換。

  花蓮手上金銀不少,風別情離開國師府的時候只是把人處理乾淨了,國師府裡那些在普通人眼中珍貴異常的寶貝卻是一件沒動。本著廢物再利用原則,她毫不客氣地把所有的古董擺設珍寶等都換成金銀,放在身上以備不時只需。

  這種小地方,好東西幾乎沒有,就算有也是壞掉的。花蓮往裡看了一圈,只察覺到兩個修為與自己差不多的妖修,其餘的竟然都是妖君層次。

  踩在浮水紙上在水面上來回轉了幾圈,花蓮才在一家小攤位前停了下來。這攤位上賣的東西太雜,有符紙,有品質低劣的飛劍,還有一件破了好幾處的道袍,當然,擺的最多的還是放在攤位角落裡的一塊塊品質並不好的玉簡。

  這東西上面就記載著修**的地圖,上面標注了正魔妖三方勢力的所有分佈圖,不過一些門派的具體地點這上面可就沒有了,畢竟這地圖也就值個十兩黃金。

  如果花蓮買的是一百顆靈珠的地圖,那上面就會出現更多的不為人知的勢力地圖。據說,世上最貴的地圖賣到百萬靈珠,那上面竟然還畫著隱藏仙府的具體位置。

  花蓮扔給攤位老闆十兩金子,隨便挑了一個玉簡,探查了一下並沒有問題,就把玉簡給收了起來。

  不過她並沒有急著走,而是蹲在攤位上翻翻撿撿。她是想著撿漏,不過很顯然,在這小地方想撿漏,實在是一項艱苦卓絕的行動。

  花蓮先去找坊市的管理人用三千兩黃金換了十個靈珠,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在修真者眼裡,黃金根本不值錢,換十個靈珠都是因為自己修為高,人家給自己面子而已。

  不過在這坊市裡,十個靈珠還是能夠買點東西的。一般來說,一柄破舊的飛劍,也就值三四個靈珠而已。

  花蓮從第一個攤位開始一個個往後看,一直看到最後都沒有看到一件值得自己買下的東西。她忍不住有些失望,果然還是沒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就在花蓮失望準備離開的時候,坊市裡突然傳來一小陣騷亂,一個穿著髒兮兮的道袍,腦袋卻頂著一個碩大魚頭的魚精從水裡浮了出來。

  「呂二爺,你又去撿破爛過來賣了啊。」

  「就是就是,呂二爺這失蹤了一個多月了,不知道撿到了多少寶貝啊?」

  ……

  各種嘲諷的聲音不停地傳來,不過,那個叫做呂二爺的魚精並沒有多說話,而是走到最後一個攤位上,扯開一張破布,從一個破舊的空間袋裡一股腦把裡面的東西都給倒了出來。

  花蓮就站在一旁看著,這才相信,那幫人說他撿破爛還真是說對了。

  飛劍的劍柄,法寶的殘片,半塊玉簡,用過的符紙,還真是應有盡有。就在花蓮已經轉身要離開的時候,她的餘光突然掃到一樣東西,看見那東西花蓮登時愣住了。

  那東西好像是沾滿了水草的綠色石頭,看起來就是個在水裡泡的太久的石頭,既沒有靈力波動,也沒有光芒射出。但,花蓮卻見過這東西。

  不得不說,活的長還是有點好處的,起碼見識比別人多。這種只有在遠古大荒出產的東西,放到現在還真就沒有人認識。

  大荒中有兩種石頭最為出名,一個叫五色石,因為那五色石可以補天。另一個叫落地石,這種石頭花蓮在不周山中見過不少,都是用來鎮壓九龍地脈的,大荒中只有不周山才有落地石。

  後來,不周山毀了,落地石也就不知道都滾到哪裡去了。

  在封神之戰的時候,出了一件法寶叫落寶金錢,那東西裡面就有落地石,不然也不會將無數法寶從主人手中打落。

  這種石頭雖然比五色石靈性弱了幾分,只能屈居於地下,可畢竟也是大荒神石,那也不是誰都能隨便拿得起來的。

  不然,那不周山中的落地石恐怕早就被那幫腦子一根筋的大巫給挖乾淨了,哪裡可能留下來一絲一毫。

  曾經那養天池周圍便有不少這種石頭,黑漆漆的長得比五色石難看多了,不過那石頭中的地氣十分濃郁,如果誰運氣好能夠得到一塊落地石,就算不會使用,常年與那石頭呆在一起,也可能變為天地間最為純淨的土元之體。

  花蓮是沒什麼興趣擁有那個土元之體,因為歷來擁有土元之體的都是胖子,而且還是非同一般的胖。本來化形之後也不是什麼驚世美人兒,要是再弄個肥碩的身子出來,後半輩子她寧願找個蓮花池隱居去,嚇死人還好,要是壓死花花草草的可就造孽了。

  雖說如此,但她卻是可以用獨特的功法吸收石頭中的土元力,將之轉換為自己需要的靈力,退一萬步講,就算這石頭無法提供靈氣,也可以練成法寶,而且品級絕對不會太低。

  當然了,那石頭畢竟是從上古來的,一般的火根本是無法煉化的,那落寶金錢還是因為天降無根火才勉強出世的。

  花蓮根本不擔心有人認出這石頭的來歷,問題是她能不能拿得起這塊石頭才是問題的關鍵。

  很顯然,落地石已經承認了這個魚精,所以他可以拿得起這塊石頭,但自己呢?

  不管如何,總得試試不是。花蓮走到呂二爺的攤位前,蹲了下來。漫不經心地看了半天才緩緩開口,「你這些東西怎麼個賣法?」

  呂二爺擡起頭,魚頭上那雙無法閉上的眼睛在花蓮身上繞了半天,他才張嘴,頓時一股腥味撲鼻而來,「三粒靈珠,隨便你挑十件。」

  花蓮點點頭,這裡的東西雜得很,少說幾百件,真正值錢的,恐怕除了那塊石頭就沒有別的了。

  不過三粒靈珠就能買來一塊落地石,現在天上不是掉餡餅,而是掉金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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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8-15 07:57:25

【016.貼身令牌】

  花蓮遞給呂二爺三顆珠子,沒有理會旁人的指指點點,只是蹲在攤位前在那一大堆花花綠綠的廢品前面挑揀。

  這裡的東西實在是太雜亂了,如果不是這些東西都被清理的很乾淨,花蓮都會以為自己是在撿垃圾。

  挑了半天,花蓮倒是挑出來點興致,這些東西雖然破舊,不過竟然也有品相相當不錯的法寶碎片,還有一些靈藥的種子,甚至還有記錄著殘破功法的玉簡。

  對花蓮來說,這些都是不錯的東西。沒辦法,誰讓她窮呢。她沒有祖先,應天地而生,自然也不像那些洪荒大妖擁有上古傳承,生來就會用法術,就知道該怎麼修煉。

  花蓮的修煉純粹是母親胡蘊一手指點出來的,至於法術,只有在妖將期才能修煉,那時候胡蘊根本就沒有教過她。

  而這呂二爺賣的東西,雖然是殘缺不全的,不過對她來講,也是聊勝於無。

  挑了兩粒九瓣玉蓮的種子,一個三十年份的人參,一塊記載著一本叫火雲錄秘籍的玉簡,花蓮這才把注意力轉移到落地石上面。

  她伸手剛想去碰落地石,突然她身側有人擋住了一邊的光線,還沒等花蓮反應過來,一隻腳直接踹上了呂二爺的胸口。

  這老魚精的修為本來就低,撐死了也就是妖君中期,而踹他的那個人是個年輕的公子,一臉倨傲,穿的也十分華貴,修為已經是妖將初期,按理說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

  「蘇管事,什麼時候這坊市裡也開始賣垃圾了,這是丟我們羅雲山的臉,你難道不懂麼?」呂二爺被踹了一腳之後,那年輕男子收回腳,瞥了一眼依舊蹲在攤位前的花蓮,眼中有著毫不掩飾的鄙夷。

  在他眼裡,在這種簡陋的小坊市買東西的妖修,就算修為到了妖將,也不過是運氣好,依舊是最底層的那種小爬蟲而已。

  站在男子身後的那中年男子就是蘇管家,剛剛也是他給花蓮兌換靈珠的,蘇管家聽了則男子的話忍不住用袖子抹了抹額頭,他並沒有出汗,這只是一種下意識的舉動。

  因為他知道,這位小少爺的手段可不是一般的,要是讓他不高興,恐怕自己將來完全沒有好日子過了。

  也不知道今天到底吹了哪陣邪風,怎麼就能把這位給吹來呢。

  「小少爺,我這就差人把他趕出去。」蘇管家點頭哈腰,瞪了一旁的管理坊市的幾個侍衛一眼,趕忙上來倆人,一個拎著呂二爺,一個去收拾那一堆貨物準備一起扔出去。

  「慢著,以後別讓我在這裡看見他,否則,你這個管家也別當了。至於那些垃圾,都給我扔丹爐裡燒了,看著礙眼。」

  那年輕公子的話讓蘇管家的臉色變了變,不過想到人家的身份,也只能忍了下來,任他暗諷,「是。」

  誰讓他不過是個小小的坊市管家,而人家則是羅雲山山主的親生兒子,羅雲山掌管著妖族中一半以上的坊市,絕對是妖族中最富裕的家族之一,就算比不上大荒山中的四大皇族勢力龐大,那也是頂尖的家族。

  羅雲山山主羅天更是修為驚人,據說修為已經到了妖帝中期,也就等於是人間化神期修士,整個妖族的妖帝也就二三十個,再加上他極度富有,一般來說有什麼好東西都落到了羅天手中。

  外界傳聞,這羅天穿著那一身裝備出去找修為到達妖皇境界的白虎皇傲業單挑都未必會輸。所以說,在妖族,有錢的妖還是活的比較長久。

  這年輕公子只是羅天的庶子,不過身份也是極為尊貴的,蘇管家就算是不情願,也不能拒絕他的命令。

  看著面前剛收拾好的一大包的東西,蘇管家揮了揮手,讓屬下按照少爺的意思去做。還好只是燒東西,要是少爺讓他們把呂二爺給燒了,也沒人敢質疑他。

  那呂二爺卻是個硬脾氣,見那些人要把他辛辛苦苦找來,又好容易清理乾淨的貨物給燒了,立即大喊了起來,「你們不能燒我的貨物,這是我好容易……」

  啪的一巴掌,隔空打上了呂二爺那張魚臉,外表雖然看不出什麼傷,那呂二爺卻是吐了一口血出來。

  動手的是這年輕男子身旁的一個侍衛,打完人之後他竟然還請示身邊的少爺,「少爺,要不要把那老頭處理掉?」看來這種事對那侍衛來說已經習以為常,看熱鬧的人都縮了縮脖子回到自己的攤位上,誰都沒有吭聲。

  人家什麼都沒做,不過是礙了他的眼而已,就要把人給殺了,這世界果然殘酷,或者說妖生性就是如此。花蓮站在一旁,眼睛眼前一包的東西,並沒有想管閒事的意思。況且以她現在的實力,強出頭只會給自己惹麻煩而已。

  「隨便你們,快點,把那堆東西給我扔了,省的礙眼。」

  就在這位少爺開口的時候,過來收拾東西的那個蘇管家的手下正要把這些東西給拎著扔到更深處的煉器爐裡去,誰知道他這一拎,那一包東西竟然紋絲不動。

  沒等他再試,花蓮突然出手阻止了他的動作,「幾位,剛剛我給了那位攤主靈珠,要買他的貨,可以讓我把東西挑完麼?」

  花蓮這話一出口,頓時讓那位少爺不開心了,不過,花蓮的修為畢竟放在那裡了,就算他看不起花蓮,也不想太得罪她。

  只是剛剛花蓮那麼說,明顯是不給他面子。羅元慶天生就是個好面子的人,在羅雲山中,他修為低,出身也不高,母親也沒有多大的勢力,一直受到上面的兄長欺壓,所以他也只能在這些小地方找回自己的臉面。

  還好,那蘇管家也是個聰明人,他也不願意得罪一位年輕的妖將,趕忙湊到羅元慶面前,「少爺,就讓她把貨物挑完吧,省的別人說我們羅雲坊市欺負他們。」

  「嗯,就這麼辦吧。」羅元慶點點頭,還是一臉倨傲。

  花蓮也沒再說什麼,在那堆東西裡又挑了兩塊玉簡,再伸手去拿落地石。碰到落地石的剎那,花蓮心裡還是有些緊張的,她現在可謂是既無本錢又沒實力,這塊石頭被她寄予厚望呢,要是拿不起來,可就讓人太失望了。

  當花蓮的手觸到落地石的時候,落地石中突然湧出一股醇厚濃郁的土元力,不光是花蓮,就連身旁的那些人也感受到了。這算是對自己的歡迎吧,可是……這跟害自己有什麼區別。

  當土元力爆發之後,羅元慶臉上的表情明顯變了,他當即明白,花蓮挑中的這塊石頭絕對是好東西,就連他在家族中最大的拍賣行中看見的先天土靈也沒有這塊石頭散發的土元力強大。

  這是個寶貝!

  既然是寶貝,就絕對不能白白送給別人。這時候,不光是羅元慶,在場所有人看向花蓮的目光都多了幾分貪婪。

  純淨的五行之物在世上都是稀少且珍貴的存在,偶爾有賣的,也都是天價,沒想到在這小小的坊市裡竟然能讓他找到。

  想到這裡,羅元慶心中不禁一陣狂喜,如果把這石頭交給父親,父親一定會好好獎勵他的,到時候他也就不用管理這些又小又破的坊市了,說不定父親會把聽遠城中的那坊市交給他管理都說不定。

  現在,羅元慶根本就是把落地石當成了自己的東西,至於花蓮,在他眼裡已經是個死人了。

  花蓮不動聲色地把落地石握在手中,雖然這落地石沒有靈智,卻已經有了靈性。花蓮握著石頭的時候,就能夠感覺到落地石的欣喜,它大概也是因為花蓮身上那股遠古大荒的蒼茫氣息而如此的吧。

  花蓮拿著落地石站起身的時候,她已經被人圍了起來,羅元慶背著手站在她不遠處,「把東西給我,我饒你一命。」那種神色,似乎是在施捨一般。

  花蓮掃了圍著自己的五人,五個妖將,實力與花蓮都是不相上下的,想要在這坊市裡安然脫困,實在是很困難,不過,總還是可以嘗試的。讓她放棄落地石,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花蓮心念一動,臉上露出幾分為難的神色,「這東西給您也可以,只是,我家少爺恐怕不會同意。」

  「你家少爺?誰?」羅元慶眼睛一瞇,並不大相信花蓮的話。跑到這裡來的妖修,怎麼可能會有什麼大的背景。

  「我家少爺叫孔淵,您認得麼?」

  「孔淵?」羅元慶聽著這名字忍不住一哆嗦,孔淵,這名字在他們這一代中鮮少有人不知道,那只花孔雀可是惡名遠播。

  乍一聽這名字,羅元慶的確是十分的恐懼,不過很快他就恢復了正常,要是說個別人他或許還會信,但是孔淵,就絕對不可能了。

  「你是孔淵的手下,有什麼證據麼?」雖然不信,但他卻不敢肆意動手。

  花蓮從儲物袋裡拎出一塊令牌來,在羅元慶眼前晃了晃。羅元慶的面色頓時變白,那塊令牌非但是真的,還是孔淵的貼身令牌,在妖族,手握這令牌的人不出三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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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8-15 07:59:21

【017.羅家的反應】

  羅元慶眼珠轉了轉,臉上立即堆滿了笑容,「原來姑娘真是孔少的人,這可是大水沖了龍王廟,我叫羅元慶,乃是羅雲山山主的兒子,我與孔兄交情頗深。」

  花蓮把玩著手裡的令牌,面帶微笑地聽著羅元慶的話,沒想到孔淵的名字竟然這麼好用,這塊令牌是她跟孔淵下棋的時候贏來的,當時花蓮還嘲笑他小氣,竟然就給了這麼一塊牌子,既不能當錢用也不能當飯吃。誰知道,原來是自己短視了。

  至於羅元慶說的這些話,花蓮只能信一半而已,她也就知道了孔淵的勢力很大,眼前這位並不敢得罪他而已。至於說兩人關係不錯,可能性並不大。

  其實羅元慶也只見過孔淵兩次而已,一次是孔淵上羅雲山給他父親拜壽,一次是他父親讓他與大哥二哥去給孔雀皇送禮物。

  孔淵從頭到尾也就跟他說過兩句話,還是客套話,這就是交情頗深的由來。

  「羅少爺,我可以走了麼?」花蓮晃了晃手裡的令牌。

  「當然,當然可以,來人,送這位姑娘離開。」

  「多謝羅少爺。」手一翻,落地石落入儲物袋中,花蓮邁著蓮步不緊不慢地被送出坊市,等到送她出來的侍衛轉身回去之後,直接化成一道紅光朝著遠方遁去。

  她根本就不相信羅元慶會放過她,剛剛就算是說到孔淵,那羅元慶眼中有著恐懼,卻仍然掩不住他貪婪的神色。而且,現在花蓮只有一個人,如果她死了,沒人知道是誰動的手。

  花蓮離開之後,那個送她出去的侍衛追了上去。

  羅元慶站在坊市裡呆了一會兒,臉上帶著陰冷的微笑急匆匆地帶著人離開了。

  毫不喘息地飛了大半天,花蓮這才放慢速度。讓她奇怪的是,那個羅元慶竟然沒有派人對付她,難不成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慢下來之後,花蓮並沒有急著去研究落地石,而是將自己買的那塊標記著妖族各方位置的地圖給拿了出來,果然是記載的很粗糙,她也只能通過自己行走方向大概判斷出自己所處的位置。

  大荒山距離她現在所處的中州,至少要橫跨五個州,而這五個州中都有修真門派。花蓮由衷的感慨,世界果然是太小了點。

  按照花蓮如今的速度,如果路上沒有碰到任何危險,全力前行,橫跨一個州至少需要七天。最重要的一點是,她對自己的人品一點都不確定,所以,不發生危險的可能性真是太小了。

  唯一讓她比較開心一點的是,大概往前走個十來天穿過禹州就可以到達林州,林州那裡妖族比較多,有個不小的妖族聚集地,而且林州的修士與妖素來是井水不犯河水,她可以在那裡呆一陣。

  其實在幾千年前,妖修與人類修士就已經簽訂過協議,不隨便打殺對方,不過時間過去的太久,曾經那些約定過的修士們或者魂飛魄散了,或者飛昇了,儘管兩方面至今仍然承認這協議,但遇到了落單的,誰都不會放過。

  花蓮考慮了一下,決定還是先去林州再說,以她現在的修為到處亂跑,實在是不睿智的行為。

  最重要的是,林州有她母親的一位朋友在那裡,她曾經見過一次,是個很有意思的人,她倒是可以去拜訪一下。

  就在花蓮確定了前進方向,正往林州進發的時候,羅元慶已經帶人回到了羅雲山。他回山第二天就找到了自己的親舅舅元名。

  羅家一族乃是金睛猿族,而元家則是低一等的赤身猿,所以羅元慶一直不受家門重視,但他們赤身猿一族中卻出了一名天才,就是羅元慶的舅舅元名。

  而羅雲也正是為了要拉攏元名才娶了羅元慶的母親為妾。這元名今年也不過三百多歲,修為卻已經到了妖帥中期,在妖族來說,這個年齡修為就如此之高,已經是真正的天才了。

  在妖族,境界就算是提升一小段,也是十分困難的,而且還有生命危險,很多妖衝破妖帥境界不需要二十年,可大部分卻會在那個境界中熬到死。

  但是這個元名不同,他的修煉進度幾乎沒有特別快過,但是穩紮穩打,一百年前進階妖帥初階,一百年後就突破到妖帥中級,實在是值得投資。

  當然了,像是孔淵還有風別情那種二十多歲就能到這個境界的,花蓮根本沒把他們當正常人。

  元名修煉的地方有眾多侍衛把守,一般的羅家弟子根本無法進入,因為元名最喜歡羅元慶,所以他才敢肆無忌憚地往裡闖。

  羅元慶進入那個小院的時候,元名正好剛剛從密室裡走出來,「小慶,你不是出去歷練了麼,怎麼又跑回來了?是不是嫌累了?」元名身材雄偉高壯,足足兩米,而且天生膚色及黑,臉上又是一捧鬍子,乍一看真像熊精,也就跟他混熟了的羅元慶根本不在乎自己舅舅這副嚇人的模樣了。

  「舅舅,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說,走走,咱們進去說。」羅元慶警惕地掃了眼周圍,拉著元名的手就往屋子裡走。

  元名也沒有放在心上,不過他倒也配合,進了屋子之後,羅元慶還讓元名布下了一層結界,這才開口,「舅舅,我在下面巡查的時候碰到了一個寶貝,是塊石頭,但石頭裡卻蘊含著相當純淨的土元力,我看,那東西絕對是個土行靈物。」

  土行靈物是什麼概念,就算羅元慶不說元名也清楚啊,他們猿族大部分都是親和土元素的,只有雜生的種族才會親和一些其他元素。

  比如說他們赤身猿族,就是親和土元素與火元素,而他因為資質很好,所以與火元素親和度不高,化形之後,通體顏色也很淡,與族人不盡相同。如果他能得到土行靈物,煉化之後就可以讓身體變為純淨的土系體制,那時候他的修煉速度一定會上升五倍不止。

  「小慶,你說的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這絕對是一件大事!

  「當然,當時我幾個手下都在,他們絕對不會弄錯的。」

  「那東西呢?」元名的心怦怦跳了起來,就算他在羅雲山中的待遇已經超過一般弟子太多,但是他仍舊覺得不夠,羅雲主要培養的仍舊是他的一雙兒女,羅雨,羅風。

  就是因為好東西都給了他們,所以這兩人才不過七十歲而已,修為就已經到了妖將巔峰,隨時可能突破。而那五行靈物,連羅雲的一雙兒女都得不到,更別提他了。

  「我是想把東西帶回來給舅舅的,可是,買東西的那個女妖手裡拿著孔淵的私人令牌,當時坊市裡有不少人,我就沒敢對她下手。」

  「你就這麼放她走了?」元名的眼珠子頓時瞪了起來,他可不管誰是孔淵,他只在乎那石頭的下落。

  「怎麼可能,我已經派手下去跟蹤了,那女妖修為應該也是妖將初期,不過為了以防萬一,我並沒有讓他們動手,覺得還是讓舅舅親自跑一趟才穩妥。」

  「嗯,你小子,還算有點腦子,放心,舅舅這就去。」元名沒有在山上耽擱多久,很快便收拾東西跟著羅元慶離開了。

  他們離開之後,羅雲山中有幾個妖帥期的客卿也相繼離開了。

  羅家後山對所有弟子來說都是禁地,因為這裡住的人是羅雲,羅雲山的山主。此刻,他就坐在書房中,左右握著兩顆龍眼大小的藍色寶珠,那珠子晶瑩剔透,沒有一絲瑕疵,而且周圍還隱約有靈氣流動,卻並不散開,由此可見定是稀世寶貝。

  而這珠子的主人卻並未在乎,看見手中的便箋之後,哼了聲,把珠子隨手扔到了一邊,右手敲著桌面,一臉沈思。

  「老爺,幾位少爺小姐都有所行動,需要小的去提醒一下麼?」白髮蒼蒼的管家弓著腰站在羅雲身後,看起來隨時要倒的模樣,事實上,他卻是這羅雲山中修為排名第二的高人。

  「不必了,我倒要看看,那個羅元慶能發現什麼寶貝。哼,土行靈物,這世上如果土行靈物那麼好找,我早就是妖皇了。」羅雲對自己兒子的行為並沒有表現出更多的讚許,「這次的事,風兒插手了麼?」

  「沒有,大少爺一直都在閉關,衝擊妖帥境界。」管家趕忙回道。

  「嗯,不枉我疼他。這事兒你暫時別插手,如果真出了什麼差錯,你再出手把人給處理掉,記住,要乾淨點,省的讓孔淵那個小無賴發現。」

  「是,老奴明白。」

  羅雲山中因為花蓮而掀起的暗鬥她是一點都不知道,花蓮此刻正享受著人間富貴人家小姐的生活呢。

  她才知道,在塵世間,最好的東西還真是金子。她可以不必走路,坐著柔軟的豪華的馬車趕往林州,路上住最舒服最大的客棧,吃最好的食物。

  如果不是以為身體無法改變,花蓮更願意當一個人。

  當然了,太有錢也不見得是一件好事,當馬車行到中州與禹州交界處的一個荒道上的時候,麻煩終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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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ve1130
侯爵 | 2012-8-15 07:59:40

【018.天上掉娃娃】

  怪就怪花蓮這馬車實在是有點囂張過頭了,擺明了就是讓人來搶劫嘛。還好,來的都是些普通人,打發幾個攔路劫匪還算是沒有太大問題的。

  只是,她怎麼都沒想到,自己雇來的車伕竟然跟劫匪是一夥的。

  人心難測啊,她要真是個弱女子,這時候恐怕早就碎成七段八段變成這林子中小樹的肥料了。

  花蓮對他們倒也沒有太過分,只是小懲大誡,也就把他們左右手都給廢了而已,對這些人來說,沒有了手就等於廢了武功,就算花蓮不動他們,遲早有人會對他們動手。

  這些人壞事做了不少,相信仇家也不少。

  倒不是說她多慈悲,不過是不想給自己造太多殺孽,她畢竟是個妖,而且上次渡劫的時候她就發現了,自己的劫似乎比其他妖怪厲害了不少,本來就沒有什麼功德可言,再扣掉一點,再碰到天劫,她還用不用活了。

  唯一可惜的是車伕沒了,她又沒有駕馭過馬車,這麼舒服的車子難道就要扔到路邊了?怎麼想怎麼不甘心。

  於是花蓮開始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次嘗試,這馬鞭子看那車伕拿著只要稍稍甩一下,那馬就往前走,可拿到她手裡,那馬竟然開始走波浪線。

  也算是難為這馬了,誰讓花蓮打完左邊屁股打右邊屁股呢。

  雖然路線波浪了點,但好歹也是往預期地方向走,這一點花蓮還算是小有些沾沾自喜的,這一路上,倒也走出了幾分情趣來。

  從中州進入禹州幾百里之內都是荒路,沿途沒有人家,只能看見成片的林木,這也是為什麼通往禹州這條路上盜匪橫行的原因。

  索性,這一路上沒有再遇到劫匪,可奇怪的事總是接連不斷的發生著。天上下雨下雪下冰雹的事時有發生,可是下個小娃娃的事就稀罕了。

  花蓮正趕著馬車呢,一個渾身上下光溜溜的娃娃就這麼從天上掉下來了,而且正好掉到她的車廂了,那車廂盯上被硬生生地砸了個大洞,要不是這車廂底部用精鐵加固過,恐怕連底下都能出來個窟窿。

  等花蓮停車往車廂裡看的時候,驚愕地發現,那從天上掉下來的小娃娃小臉上還掛著鼻涕泡,睡得正香呢。

  擡頭看了眼車廂頂的大洞,再看看那白嫩嫩胖乎乎的小娃娃,她一時間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考慮了幾秒鐘,花蓮決定在這裡等一會兒,這娃娃顯然不會是人類,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還不死,除了剛出生的妖有這能耐,誰還能這麼厲害。

  既然是從上面掉下來,應該不是自己飛上去的,希望丟孩子那位能夠早點發現孩子不見找過來,她可不想帶著個孩子。自己本來就是麻煩不斷,再弄個不知道有沒有斷奶的娃,那日子可真是精彩了。

  從日頭當空,一直等到夕陽西下,她愣是連隻鳥都沒等來。而那個娃娃絲毫不知道自己的處境,一個小鼻涕泡吹破了再吹另一個。

  最黴運很旺盛!花蓮也只能這麼認為。把孩子就這麼扔下,她顯然不會做這麼缺德的事兒。所以,只能接受現實了。

  一個人的旅途變成了兩個人的,希望這孩子醒了之後別要奶喝就行。

  馬車晃悠悠的往前走去,很快就在那煙塵小路上消失了,只留下兩道歪歪扭扭的車�轆印。

  浪費了一下午時間,如果是正常趕路,她肯定無法在天黑前找到住的地方。好在花蓮從買來的玉簡裡學了幾樣簡單的法術,其中一個叫神行術,給馬匹加了個神行術,沒用上半個時辰,就走到了需要一下午才能到的目的地。

  馬車駛進禹州與中州交界的第一個小鎮中,花蓮總算是舒了口氣,大概是來往旅人都會在這裡歇腳,所以鎮子雖然不大,但客棧卻有個三四家,她在鎮子裡找了家比較大的客棧住了下來。

  安排好了住處,花蓮把馬車交給小二,自己從車廂裡把那個光溜溜的娃娃給抱了出來。這不抱不知道,一抱嚇一跳,也不知道這孩子是啥品種的,少說也有個三四百斤,一般人還真抱不動,難怪能把車廂頂砸個窟窿。

  客棧的掌櫃看花蓮抱著個光溜溜的孩子進來了,有些詫異地盯著花蓮看了好半晌,這天氣雖然不冷,可是不給孩子穿衣服這還真是奇特。雖然明知道一個大姑娘抱著一個孩子,還是自己趕車來這裡,這些事有著諸多奇怪的地方,但掌櫃並不想惹事,給花蓮開了間上房之後就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接著算自己帳。

  把孩子抱進房間放在床榻上的時候,一直沈睡的娃娃終於把眼睛睜開了。花蓮都已經做好了他睜眼就大哭的打算了,誰知道那孩子非但沒哭,竟然從床上爬起來,意圖往花蓮身上撲。

  如果他稍微大一點,花蓮會把他當成色狼,毫不猶豫地扔出窗外,可惜,跟一個不知道一歲還是兩歲的娃娃計較這個,有點顯得自己小氣。

  「哇哇哇啊啊————啊啊————」娃娃的聲音不大,軟軟糯糯的,就算是不知道他喊什麼,還是覺得聲音極為好聽。而且,不得不承認,這孩子長得真是可愛,讓人有種想要揉一揉搓一搓的衝動。

  娃娃一邊叫,一邊用小手扯花蓮的衣裳。怕孩子掉下床,花蓮只能湊近一點,任由這孩子抱著她大腿不放。

  光是不放還好了,他竟然還流口水……這都什麼事兒啊!

  「你是不是餓了,我去給你找點吃的?」花蓮理智地跟娃娃講話。

  娃娃偏著小腦袋想了想,點了點頭,似乎聽懂了花蓮的話。

  很好,可以溝通。花蓮滿意地微笑,「那,你先放開我怎麼樣?」

  娃娃依舊點頭,只是那小胳膊就是沒有鬆開的跡象。

  ……

  花蓮盯著娃娃看,娃娃葡萄粒似的大眼睛也盯著她看,就是不鬆手。

  「再不鬆手,我就把你扔出去。」雖然威脅孩子有失身份,但是,為了自己的清白著想,堅決不能容忍。

  娃娃繼續點頭,竟然張開只長了兩顆小門牙的嘴兒,去咬花蓮剛剛伸出的手指。

  一個不小心,手指頭淪陷了。看著抱著自己食指啃得正香的娃娃,她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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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8-15 08:00:13

【019.我佛慈悲】

  自從身邊多了個奶娃,花蓮的日子變得精彩多了。她現在十分後悔,當初就不該一時心軟把這孩子給抱回來,她就該在荒郊野外挖個坑把他給埋了。

  誰家的孩子連話都不會說,就先學會搶人家寶貝了?無論是金銀還是首飾,只要是他看得上的,就得抓在手裡,如果光是這樣還好,問題是他還往嘴裡塞。

  就長了兩顆小白牙,他也不怕把牙硌掉了。

  為了把金元寶從他嘴裡摳出來,花蓮的手指不知道被啃了多少次,索性她的手指比較頑強,至今都沒被啃斷。

  這幾天,花蓮一直在等,或許這孩子的爹娘會找到她,可惜,至今沒有人來認領。

  禹州果然是人煙稀少啊,花蓮一邊趕車,一邊慨歎。她離開那小鎮也有三天了,這三天中有兩天晚上她是露宿荒野,實在是找不到可以住的地方。

  眼見落日西斜,而前方百里內依舊杳無人煙,今天晚上,恐怕得繼續在車裡睡覺了。花蓮歎了口氣,等到下一個鎮子,她一定要好好的休息休息。

  花蓮一邊趕車,一邊四下打量,準備找個地方停車,然後去弄點吃的來。好在這孩子雖然年紀小,卻並不一定要吃流食,花蓮昨天給了他一隻兔子腿,他竟然也啃得津津有味,對此,花蓮只能表示驚訝。大概妖族的孩子們,生來就是會吃肉的。

  車廂上的鈴鐺隨著馬車的晃動發出陣陣清脆的聲響,在鈴鐺聲中,馬車又往前行了百米,突然,馬兒好像受到了什麼刺激,完全不受控制,瘋狂地拉著馬車往前跑。

  花蓮也感覺到不對勁,一手抓起車廂裡的孩子,直接跳離了馬車。她的腳尖才點地,四周就多了幾個人,確切的說是妖才對。

  四個人,正好把她的所有去路都封住,虎視眈眈地盯著她。這四人,竟然長得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他們的手上戴著顏色不同的手套。

  「你們想幹什麼?」這四人的實力並沒有多厲害,隨便挑出來一個,也不會是她的對手,不過很顯然,事情不會有這麼簡單。

  「把那塊石頭交出來。」帶著金絲手套的男人甕聲甕氣地說道。

  石頭?花蓮挑眉,這些天羅元慶都沒有派人追來,她還以為他們放棄了,看來是她想的太簡單了點。早就說了,自己的運氣沒有那麼好,這才安穩幾天,竟然又有人找上門來了。

  「什麼石頭?」花蓮保持微笑,懷裡的娃娃大概也感覺到有危險,胖乎乎的小手緊緊攥著她的衣襟。

  「別跟我裝蒜,把東西交出來,我留你全屍,你還可以去投胎。」他們對自己真是仁慈啊,花蓮嘴角上勾。

  「東西已經不在我手裡了。」事實上,花蓮以前從未想過,落地石竟然會被融化掉。她當時只不過是想試試用孽火去烤落地石會產生什麼影響而已,誰知道那塊石頭竟然像蠟一樣,就這麼化了。果然,在修煉一途上,多動腦袋是沒錯的。

  偏偏石頭中那些純淨的土元力她是一點都沒有吸收到,全部被丹田內三縷孽火給分了。好歹給她點湯喝也行啊,每次想到這事兒,花蓮就忍不住哀怨。

  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因為吸收了屬於落地石那貯存了數萬年的靈力,那三縷孽火似乎壯大了不少,大概有小手指的十分之一粗細了。

  不過威力是不是也增強了,她可就不知道了。

  「敬酒不吃吃罰酒!」花蓮的話並沒有讓四個人相信,而且這一句解釋之後,讓那四個人覺得花蓮十分的不合作,連招呼都沒打一個,竟然聯手出招。

  妖就是比人直爽,不過花蓮並不欣賞他們此刻的直爽。四個男人欺負一個女人還有一個孩子,虧他們能做得出來。

  「幾位,有話好說,何必動粗呢?」

  「我們已經給過你機會了。」冰冷的聲音從花蓮身後響起,這四個該死的妖怪不愧是一個媽生出來的,連出手動作都是分毫不差,直取她命門。

  花蓮不躲不閃,朝著四妖中修為最弱的那個帶著黑絲手套的男妖衝去。那男妖見花蓮朝自己這邊過來了,臉上泛起一絲詭異的微笑,花蓮也覺查出不對勁,卻並未停止。

  如果一直被他們圍著,恐怕會一直被壓制,毫無機會脫身了。與其這樣,還不如賭一把比較好。

  果然,等她跟那個男妖交手之後才發現,自己是眼拙了,他竟然是這四兄弟當中最厲害的那個。

  不過現在後悔似乎是有點晚了,花蓮心一橫,將體內的一縷孽火調動了起來,她的食指尖上出現一縷淡淡的紅色火苗,如果不注意的話,根本看不到。

  那攔著花蓮去路的男妖顯然並沒有發現。

  這四個男妖注重的都是身體的修煉,尤其是手,他們甚至可以空手撕開千斤巨獸。所以,當花蓮跟他們近身戰鬥的時候,他們就已經預見了她悲慘的結局。

  可惜,事與願違。花蓮那一指正好點上了擋路的那男妖的手心上,他當即就發出一聲慘叫,整個手掌,就這麼出來一個黑色的窟窿,無聲無息。

  法器!至少是中階法器才能無聲無息地把他修煉了上百年的手掌給穿透!當即,這男妖腦子裡就閃過了一個念頭。

  此時,他們四個心裡都有些猶豫,他們只是聽命殺人,並不知道這女妖到底是什麼來頭,但是她身上竟然有法器,要知道整個妖族中法器的數量也不過百,年輕這一輩擁有法器的,哪個不是超一流的妖族世家中的繼承人。

  花蓮並不知道自己剛剛這一出手竟然會被他們四個誤會了,不過這正好給了她一個機會。所以,花蓮毫不猶豫地帶著孩子跑了。而那四個男妖只是相互看了一眼,並沒有追上去。

  「大哥,這件事是不是要告訴老爺?」他們四個雖然是被羅家四少爺養的客卿,但事實上,整個羅雲山中所有的客卿都是聽命於羅雲山山主羅雲的。只不過,羅雲的那些兒女根本不知道而已。

  帶著金絲手套的男妖點點頭,「此事非同小可,我們立刻回去,老四,你去通知四少爺,就說人跑了,其餘的話不要多說。」

  他們四個很快就走了,而花蓮卻從一個麻煩跳入了另一個麻煩當中。她悶頭狂奔,誰知道竟然一不小心跑進了兇殺案場,最讓她崩潰的是,殺人者還沒離開。

  「我佛慈悲。」男人看見花蓮之後揚唇微笑,隨風飄舞的白衫,髮絲垂下額頭,金色的絲線與黑髮糾纏,隱約透著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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