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0 突圍

　　屏幕中，一行提示閃出——

　　【已到副本邊緣，無法前進】

　　張逸腦袋“嗡”地一下子，陷入空鳴。

　　雷克薩驚呼道：“副本邊緣？有沒有搞錯！！！”

　　“哈哈哈，真欣賞你們拼命的樣子！你們以為在看電影，會有個終點？逃出升天？還能再天真一些麼？。”錘子笑得很是開心，“看來我記錯了，據點……好像在南邊。”

　　張逸與雷克薩轉過身來，朝向南邊。

　　視野中的殭屍已經攔住了一切，像是大海的波濤一樣，緩緩地撲來，你知道會被它淹沒，只是時間問題。

　　數目已經不重要了。

　　張逸注意到，怪物的名字是紅色的，而這些殭屍中有三隻竟然是綠色名字的。

　　“這就是破碎夢魘套裝麼……”張逸呢喃著，已經猜出了錘子三人組的伎倆。

　　“不錯，這套裝真是實惠啊。”錘子笑道，“套裝的唯一特效，並非提升屬性，而是偽裝成附近夢魘的樣子，只要玩家等級比夢魘高，就可以蒙混過關。”

　　張逸也終於清楚，為什麼這三個人都不惜高價湊足一整套裝備。

　　引散人玩家走向死路，然後自己偽裝成喪屍，避免被圍攻。

　　“現在放下財物，還來得及。”錘子輕聲勸道，“我們都不想出人命。”

　　“傻子才信！！滾吧！！”雷克薩再次揚起巨盾，攔在張逸身前，“周可，你走吧，出去揭發這三個人渣的壯舉，然後回來救我……”

　　“怎麼救？那時你已經是喪屍了。”

　　“總好過都成喪屍！！”雷克薩大罵道，“快！快！要來不及了！！”

　　“沒辦法了……”張逸默默點開包囊，使用卡牌，“小桃，幫忙。”

　　粉霧夾雜著黑色的東西湧出，小桃與現在的愛寵大毛球驟然浮現。

　　這一幕著實驚到了錘子三人組。

　　“這是什麼……？”

　　“傳說中的夢境圖騰？”

　　“不可能，還不到10級，怎麼可能完成了圖騰任務？！”

　　小桃則驚愕在原地，尖叫起來：“好噁心！！這是什麼夢境……”

　　張逸關閉小隊語音，靜靜問道——

　　“面前這堆東西，你可以魅惑麼？”

　　一番交談後，張逸最終做出抉擇。

　　“衝向他們！！”張逸一聲令下，小桃騎在黑色大毛球身上朝著那三個綠名字的“友方喪屍”衝去。

　　“你瘋了麼？還是傻了？”錘子雖然驚詫，卻還鎮定，“我們是友方目標，無法發起攻擊的，太可惜了，明明擁有夢境圖騰，卻要這樣浪費……不過這也無所謂，圖騰是靈魂綁定的，你無法送給我。”

　　雷克薩也是滿腹疑惑，但殭屍大軍當前，他也只得跟著張逸與小桃朝著一個方向奔去，大家圍在一起才有抵禦喪屍海的機會。試想一下，黑色大毛球的肉身擋在一面，雷克薩的巨盾擋在一面，張逸擋在一面，這樣形成的三面堡壘雖然脆弱，但也許能支撐一時半刻。

　　雙方距離本來就很近，幾秒過後，張逸一行已經奔到錘子三人組面前。

　　錘子倒是一動不動，只調侃道：“怎麼？要在我們面前表演被喪屍海吞沒麼？”

　　只見小桃跳下大毛球，隨即輕輕一推，大毛球不要命地衝向了側方的殭屍群，殭屍雖然對這個東西不感興趣，但面對進攻會有本能的反擊。

　　一時間，大毛球被喪屍大軍重重包圍，血條上不斷跳出幾十幾十的傷害數字。

　　與此同時，小桃放棄了對大毛球的魅惑，轉而投向錘子。

　　“還不死心？”錘子輕哼一聲，“有圖騰又怎樣，這�是副本，玩家無法進行惡意PK。”

　　小桃食指拂在豔唇之上，輕輕眯眼，送出一記飛吻。

　　粉色的桃心緩緩飄向錘子……旁邊的一隻喪屍。

　　“小桃！你自由了！”

　　幾乎在同一時間，張逸下令解散召喚物，還小桃自由。

　　只瞬間，在錘子的視野�，小桃的名字從綠色變為紅色，成為敵對狀態。

　　他還不及反應，腦袋上就彈出了受到11點傷害的數字。

　　同時，他的角色狀態欄彈出了【喪屍病毒】的DEBUFF，倒計時15分鐘。

　　小桃沒有絲毫猶豫，在錘子三人組發呆的功夫，已經讓剛剛魅惑的殭屍手下在其它二人身上各咬上一口。

　　隨後，三人完全呆滯的同時，張逸已經翻轉撲克，再度收復小桃，讓其回到撲克之中。這一切幾乎都在幾秒之間完成，就連雷克薩都沒搞清楚局面。

　　但屏幕上顯示得很清楚，錘子三人組已經身中喪屍病毒。

　　“這……這……”面對這一幕，錘子顯然沒有任何準備，陷入了徹底的恐懼，“怎麼可能……我明明有偽裝的……”

　　張逸沒工夫看他犯傻，直接吼道：“掩護我們出去，這是唯一的生路！”

　　如果五人協力的話，興許還能殺出一條血路，畢竟殭屍行動遲緩，側翼又有大毛球吸引火力，以點破面，這是最後的機會。

　　“我中毒了……我中毒了……中毒了……”

　　“14分鐘57秒……怎麼辦……”

　　“我要死了……”

　　錘子三人組呆滯在原地，完全沒了理智。

　　“媽的，靠不住。”張逸瞄準了大毛球遭受圍攻的方向，那附近的喪屍都死死圍住大毛球，瘋狂地撕咬，那�的包圍圈稍微薄弱一些。

　　“雷克薩，衝！”張逸不再指望與錘子三人組合作，率先衝向此處。

　　“我來！！”雷克薩揮舞巨盾吼道，“旋轉壁壘！！”

　　只見他的高大角色雙臂將巨盾橫舉，隨著衝鋒，身體開始飛速旋轉，當速度快到一定程度後，就像是一個鋼鐵陀螺。同時，他的精力值也在迅速下降。

　　“還留著絕招！”張逸罵了一聲，緊隨其後。

　　雷克薩衝向大毛球旁，喪屍包圍圈最薄弱的那個點，弱小的喪屍撞上他的盾芒便會被立刻彈開，像是被絞肉機絞到一樣。

　　雷克薩興奮道：“中級技能卡學到的東西……果然好用……”

　　但張逸看得清楚，雷克薩的精力值飛速下降，如果他不停下來，當精力值降為0後，會有短時間原地虛弱的姿勢。

　　那時，被撓一下就不好玩了。

　　50……

　　40……

　　“雷克薩！停下，後面我接上！”

　　“我可以的……就差一點點，你沒有這種技能……”

　　30……

　　“快停！”

　　20……

　　“快！”

　　10……

　　……

0021 扒光

　　【副本——行屍走肉】

　　行屍走肉副本中，只要完成任務，小隊所有成員都可以滿狀態回到副本入口，即便淪為喪屍也會還原。

　　————————————————————————————————

　　雷克薩的旋轉壁壘捲到喪屍，就像割草一樣，將它們一層層震退。

　　幾乎在雷克薩精力值就要耗盡的同時，一縷曙光出現在屏幕中，巨浪破開，終於再次見到了那一望無際的荒原。

　　張逸快速出刀，將最後攔路的兩隻喪屍砍退。

　　雷克薩也停止旋轉壁壘，用最後的一絲精力向外奔去——

　　“我們……殺出來了？”他粗喘的聲音中充滿著激動。

　　“嗯……”張逸迅速掃視自己與雷克薩的狀態，並沒有中毒，實在是萬幸。

　　由於南邊的路都已經走過，所有喪屍都集結在包圍圈中，眼前的荒野可謂是一馬平川，再無噁心的東西。

　　二人火速奔跑到安全距離，原地脫離副本。

　　“這次安全了。”雷克薩長舒了一口氣，“還好有你，周可。”

　　“是Joker……”

　　伴著屏幕上的倒計時動畫，二人心情也漸漸平復下來，由於遊戲中的死亡機制，今後恐怕是要處處提防了。

　　“等等……你們別走……”錘子顫抖的聲音傳來，他們三人偽裝的喪屍也朝這邊跑來，“14分鐘……我們來不及了，來不及衝到南邊的據點。中了喪屍病毒，又不能脫離副本……”

　　“關我屁事？”雷克薩頗具玩味地罵道，“爛在這�吧，畜生。”

　　“求求你們，去完成任務吧……只有那樣狀態才能清空……”錘子哀求道，“錢……裝備……都給你們，都給你們……”

　　三人組圍攏過來，他們知道【脫離】只需要15秒，不敢耽誤半刻。

　　張逸的界面上也彈出了交易窗口。

　　20523元貨幣與全套的夢魘碎片套裝一一出現在窗口中，這貌似是棒子的全部身家。越來越多的東西彈了上來，從各色的武器到黑色雜毛，天知道他們搜刮過多少人。

　　雷克薩顯然也猶豫了，屏幕上彈出的東西確實很誘人。

　　張逸心中一笑，衝雷克薩密語：別做聲，拖到最後一秒。

　　這短短幾秒，對錘子三人組來說簡直長過一生，他們拼命地往交易界面�拖物品，底下的貨幣金額也是不斷提高。

　　“就這麼多了！全部的錢了，連內褲都給你了！求求你們……求求你們……”錘子的哀歎已經近乎瘋狂，“留我們一命……東西給你，讓我們活著，對大家都好……”

　　張逸與雷克薩同時點擊了確認交易，並且取消脫離狀態。

　　瞬間，張逸的包囊幾乎滿了，三萬多貨幣入賬。

　　“謝謝……謝謝你們……”錘子帶著哭腔感謝道，“放心，這件事情我們出去後不會亂說的，畢竟丟人的是我們……”

　　“不不，我們取消脫離，是要和錘子交易。”張逸挪了一步，申請與錐子進行交易，剛才情況太緊急，只榨幹了錘子與棒子而已。

　　“大哥……做人留一線啊……這樣我們出去還怎麼混……”

　　“哦，那就別出去了。”

　　“等等……我給……我都給……”

　　界面彈開，一件件物品出現在屏幕中，又是不少東西入賬，至於內衣什麼的，張逸果斷仍回地上。

　　雷克薩的密語傳來：“周可，怎麼說？咱們脫離還是打完？”

　　“顯然是脫離，留著他們出去害人麼？”

　　“也對……可是這樣……”

　　“別心軟。”

　　正在這時，小隊欄上彈出一條消息。

　　【玩家刀子申請副本外援……】

　　錘子像看到救星一樣嚎道：“是刀哥，刀哥上線了，正好今天還有一次副本次數，快同意！！”

　　夢境遊戲的副本中，可以呼叫一名外援，只要小隊成員多數同意，外援便可以直接傳送進副本。由於錘子那邊有三人，這個外援自然直接就入隊了。

　　一個27級的消瘦傢夥出現在5人身旁。

　　“丟人。”他上來便劈頭蓋臉罵道，“讓你們別做這種事，這次栽了吧？！”

　　“是……是大哥……”錘子雖然被罵了，卻顯得很開心，好像知道這次副本能夠順利通過了。

　　張逸心中則是暗暗叫苦，天知道這個集團還有多少棒槌。

　　刀子的聲音比錘子他們要老成一些，也沙啞一些，他顯然是看到了錘子三人組被扒光了的窘況，哼了一聲，對張逸和雷克薩道：“兩位，我沒管好小弟，他們該罰，這樣——你們將錢都收下，把他們的裝備退回去，大家交個朋友。”

　　未等張逸發話，雷克薩破口便罵：“交什麼朋友？你級別高又怎麼樣，他們差點就讓我們死在這�，還有什麼可說的。”

　　“哼……我記住你了。”刀子的聲音突然冷了下來，“還有你，Joker對吧，以後有你們苦的。”

　　話罷，刀子原地召喚出一隻棕色的普通馬匹，上馬朝南奔去。

　　“5分鐘後，等著結算。”

　　刀子的出現，也是讓錘子的氣焰瞬間又囂張起來。

　　“你們兩個，以後還想不想在遊戲�混了？”

　　“現在把東西還回來，以後井水不犯河水，怎麼樣？”

　　“我大哥馬上就要30級了，到時候建起公會，沒準兒還會賞你們個位置。”

　　張逸與雷克薩一路往南行進，拉開與喪屍海的距離，根本就不理會錘子。

　　錘子一查看才發現，這兩個傢夥已經將自己屏蔽了。

　　張逸與雷克薩處在自己的私人聊天頻道，一面整理戰利品，一面商量對策。

　　“周可，那傢夥不好惹啊，據說現在級別最高的玩家也就是32級而已……”

　　“怕什麼，反正已經惹了，他還能吃了你？”

　　“剛才是激動了，我怕以後……不好混。”

　　“哦，那你把東西還回去好了。”

　　“……罷了，以後跟你混了，周可，咱們自己建公會，不看那幫人眼色。”

　　“你跟錯人了，我是休閒玩家，正考慮怎麼花這些錢好好享受呢……”

　　“……”

　　果然如刀子所說，不到5分鐘的時間，副本已經完成，開始結算。

　　【行屍走肉之搶佔據點，副本完成。】

　　【獲得經驗，1211】

　　【級別Lv7→Lv8。】

　　【獲得金錢獎勵，80元】

　　【獲得屍油X5】

　　【獲得初級夢魘精華X2】

　　【獲得喪屍的牙齒X2】

0022 賣火槍的母牛

　　張逸心中粗略計算，一共有6個人分經驗，如果自己單刷這�的話，單次獲得的經驗將在5000以上，金錢獎勵400以上……就是風險有些太大了。

　　小隊成員傳送到副本門口，錘子一行直接回到城市，沒再說話。

　　“20級以後，有你們好受的，到時候就不是錢和裝備的問題了。”刀子留下一句話，也就此離去。

　　雷克薩茫然地站在副本門口，呆呆問道：“周可，我覺得他不是虛張聲勢。”

　　張逸笑道：“那你去道歉唄。”

　　“周可你怎麼這樣……你有什麼打算麼？”

　　“衝製造技能去，這遊戲沒攻略，就看自己眼光和運氣了。”

　　“……那可得不少錢呢吧？”

　　“呵呵，這次收入頗豐，手上有快六萬了，還有低級材料無數。”

　　“嗯……”雷克薩猶豫了一下，也點開了交易界面，“周可，我沒能力去衝製造，你要衝的話，我把東西都給你，錘子給我的錢也給你，你可得加油！”

　　“這個……”張逸抿了抿嘴，“大家又不熟……”

　　“不熟個屁，我們生死患難多少次了！”雷克薩的聲音滿是基情。

　　“……”張逸無奈一笑，“這樣，這些錢和材料我先拿去用，今後加倍還你。”

　　“給我造好裝備就可以啦，哈哈！”雷克薩將包囊中雜七雜八的材料悉數送出，還有三萬左右的貨幣，“周可，我今天的副本次數用完了，剩下的你自己打吧，我覺得你有單刷天賦，一定要早點衝到30級！”

　　話罷，他便匆匆下線。

　　“這人還真是厚道……”張逸看著盆滿缽滿的包囊，“話說，有種捲錢跑路的衝動啊……”

　　隨後，他也離開副本，來到戰鬥學院。

　　這一次，他選擇學習裝備製造技能，有些奇怪的是，這�的製造專業並沒有細分為“鍛造”、“製皮”之類的種類，而是全部囊括歸為一個技能。

　　好在，入門學習費仍然是1500元。

　　這次沒有選擇導師的權力，繳費後，一隻比張逸還高，身著破陋的爛皮裝束的傢夥走進了學習空間。

　　這傢夥腦袋上頂著兩隻犄角，不過她並不是惡魔，而是一隻牛。

　　張逸看著這隻牛，越看越眼熟：“你……是不是在奧格瑞瑪混過？”

　　“嗯。”

　　聽到這憨厚的母牛聲音，張逸終於恍然大悟。

　　“賣槍的母牛？每次回到主城，大家都會找你修理裝備扔垃圾！”

　　“……你們有完沒完！”母牛喘著粗氣，那是富有磁性的母牛語調，“人家叫卡加，天天在那�起早貪黑，不畏勞苦，終於精通了所有裝備武器的打造，並且成為奧格瑞瑪首富，不要再叫人家賣火槍的母牛了！”

　　“……好的，母牛老師。”

　　“我最近生意很好，時間有限，長話短說。”母牛不知從哪里抄出一個冊子，扔給張逸，“這是我能給你的所有初級配方，如果有意深造的話，請在技能點達到100後再來找我。”

　　話罷，她便要轉身離去。

　　“完了？這就完了？1500塊錢這麼好掙？”

　　“哦，對了。”母牛打了個響指。

　　隨後，各色的熔爐、鐵氈以及縫紉工具出現在空間中。

　　“這些東西你也許會用到，以後你可以隨時來這�打造裝備，沒事別再煩我，我分分鐘幾十萬上下，拜拜。”

　　母牛就這樣無情地消失了。

　　張逸無奈，深感南哥算是厚道的了，此行就當是花錢買的學習手冊吧。

　　打開包囊，使用過手冊後，初級製造技能就這麼輕鬆地學到了，同時還獲得了一些基礎配方。

　　令人發窘的是，這些初級裝備好像都是裝飾性的。

　　比如首飾製作，可以製作出一些毫無屬性的戒指、徽章以及耳環，毫無屬性……

　　至於裁縫，基礎配方僅有各種內衣，以及秋衣秋褲一類的東西。

　　護甲類倒是好一些，張逸看見了他天生擁有的護士長褂——提高治療量10%，與之對應的是戰士板甲、盜賊頭巾、法師長袍等等東西，品質皆為青銅，相當於出生裝備的水平，幾乎毫無價值。

　　武器同理，那些基礎武器沒有一個能與古惑仔砍刀媲美。

　　張逸再次點開【破碎夢魘套裝】的圖紙，愕然地發現竟然需要70點熟練度才能學習。

　　母牛考慮的倒是很周到，這個空間中放置著一個萬用機器人，可以充當郵箱、拍賣行以及耗材商人。張逸再次查看拍賣信息，仍然沒人銷售圖紙，這玩意兒果然緊俏。至於【破碎夢魘套裝】的成品，已經漲到了近400元，現在只有三套在銷售。

　　一招鮮，吃遍天，那些早些進入遊戲的玩家果然已經嘗到了好處。失去的時間，恐怕只能用金錢彌補了。

　　於是，張逸開始計算衝技能的成本。

　　這一算，搞得他很是頭疼。

　　那些初級成品雖然華而不實，需要的材料卻是精貴萬分，或者說，那些看起來很土氣的材料，價格竟然如此斐然。

　　拿最簡單的護士長褂舉例，需要的材料僅是粗麻布與粗線，然而在拍賣行，這兩個個材料的單個價格都在50元以上，看來掉落十分稀少。

　　怪不得雷克薩說這是土豪衝的專業……看來這遊戲的材料掉落極其有限，根本不可能做到全民專業精通。

　　張逸反復研究各種類型的初級裝備，其製作成本基本沒有太大差異，而且拍賣行的材料也並不充裕。值得一提的是，凡是材料，一經購買便會進入綁定狀態，這無疑杜絕了有人惡意囤貨，擾亂市場的可能性。裝備卻相反，從無綁定一說。

　　他粗略一算，每提升一點技能的成本竟然超過了100元，要達到破碎夢魘套裝的製作需求，將需要投入至少7000元。

　　而一套夢魘套裝現階段的利潤在120元左右，需要銷售60件左右才能回本。

　　這讓張逸開始猶豫，到底還要不要衝技能。

　　按照設計者的思路，必須要握住少數尖端配方，才能用製作專業賺錢，而到現在為止，尖端配方連影子都沒有，連破碎夢魘這種低級套裝都如此搶手。

　　張逸思索過後，最終還是選擇了義無反顧。

　　這讓他想起當年的事情，魔獸世界時代，製皮是個相當冷門的專業，可即便如此，他也能悶騷地賺個盆滿缽滿，如果現在遊戲最高級玩家只是32級的話……他有信心趕上去。

　　於是，一場燒錢的盛宴開始了，雷克薩見到的話絕對會痛哭的。

0023 破碎夢魘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張逸化身為勤懇的小工匠，一面往返於拍賣機器人收購材料製造成品，一面扒拉著外賣快餐。

　　其間，顏菲成功登陸遊戲，並加Joker為好友，張逸大名被窺到，避無可避。二人開通語音閒聊，張逸一面指導她遊戲，一面衝專業技能，倒也不算枯燥。

　　那些初級的成品倒也不值什麼錢，適合顏菲的東西他統統寄了過去，女孩子貌似都喜歡這些雜七雜八的裝飾。

　　不過對於戰鬥，張逸的態度還是很嚴肅的，女孩大多手殘，他並不推薦顏菲越級挑戰什麼的，尤其是行屍走肉的相關副本，他告誡顏菲，一旦隨機到這種可怕的地方，一定要立刻脫離。

　　不過話說回來，他終究還是有些自私，非要確保顏菲安全的話，依現在的張逸已經可以帶她刷很多副本的。

　　但那樣，也就與高端無緣了。夢境遊戲中，畢竟每天只有5次副本機會，如何將這5次副本的利益最大化將是所有玩家最重要的問題。比如之前的刀子，雖然他可以碾壓10級的行屍走肉副本，但外援進來的同時，也喪失了一次副本機會，勢必影響其升級速度。

　　至於顏菲，好像也沒有依賴的意思，簡單問明瞭遊戲機制，並得到張逸扔來的各種青銅裝飾後，便投入了每日副本的大業。

　　衝技能的時候，張逸打開了公共頻道。

　　除去死亡外，夢境遊戲區別於其它遊戲最大的一點，就是信息流通的閉塞。沒有官方網站，也沒有論壇，任何信息都需要自己探索，或者找其它玩家購買。

　　與其說是信息，不如說是情報，這些情報會很大程度上影響戰鬥效率，金錢投入方向等等，如此看來，之前那個賣副本攻略的傢夥倒也不算過分。

　　開著公共頻道，多少會潛移默化地加深對遊戲的理解。

　　如今的公共頻道還相對冷清，大多數人都是匿名發言，內容主要分為三類。

　　其一，自然是喜聞樂見的裝備售賣與收購，畢竟拍賣行要收取一定的稅收，只要東西掛上去，這個稅就已經繳上了，無論是否售出。不過玩家每小時只能發5條公共喊話，這也讓公共頻道顯得不那麼擁擠。

　　其二，就是夢境遊戲的特色了，�面有相當多的求外援、賣身信息。大家也都知道副本次數的限定讓人很不爽，所以求外援的隊伍都會注明傭金，賣身賠打本的也亦然，可以說，這也將成為一種主流的盈利渠道，犧牲自己的升級速度來賺錢。

　　不過張逸清楚，這種方式無異於飲鴆止渴，這個市場最終將成為紅海，大量的代打玩家將會開始互相壓價，當他們想再衝級的時候，會發現再也趕不上了。

　　其三，便是各種問詢。包括遊戲機制、副本打法等等。很顯然，只要稍有技術含量的問題，便很難有人回答，這些都是至關重要的情報，而天下沒有不要錢的午餐。

　　張逸也由此確立了自己的計劃，由於棒槌他們送來的一筆橫財，自己暫時不用為錢的問題發愁了，一切以衝級為第一目標，儘量高效安全地探索這個世界。

　　外賣盒飯吃完的同時，張逸的製造技能也終於衝到了100，找母牛運用中級技能學習卡，學習了中級製造。不出所料，基礎的衝級成品依然是裝飾性的，幾乎一文不值。由於沒有更高級的圖紙，暫時也就不必衝級了。

　　之前的一個小時，張逸幾乎將拍賣行的材料收盡了，製造出了30套破碎夢魘套裝，加上搶奪來的三套，總共33套。

　 　再看拍賣行，之前售賣中的那三套僅剩一套，看來這個套裝還是蠻搶手的，畢竟是新人的第一個套裝，白銀品質，屬性不錯，尤其是它的偽裝特效，很多時候是可以救命的。如果張逸手上沒有的話，他興許都會買上一套，這樣再進行行屍走肉副本的時候，就不必害怕陷入喪屍圍攻了，命比什麼都重要。

　　考慮到這個，他決定小賭一把，便將最後殘存的那套價值420元的套裝也買了下來，而後以500元的價格連掛三套。

　　隨後，他又將身上雜七雜八的東西該拍賣的拍賣，該扔商店的扔商店，重新整理包囊。一番折騰過後，身上還有七萬兩千的現金。

　　再次打開拍賣行，他不禁眉頭一皺。

　　又有人以460元的價格掛上了一套破碎夢魘套裝。

　　顯然，除去自己以外，還有人手上也有囤貨。想在這種競價賽中勝利，必須一刻不停地守著拍賣行，始終保持自己掛上的裝備比別人略低。

　　可自己顯然沒有這個精力。

　　這種時候，雷克薩又上線了——

　　“周可！怎麼沒繼續打本？”

　　“……你不是出去了麼？”

　　“哎……沒事幹啊，每日副本次數用光了就不知道幹什麼了……”

　　張逸腦子一轉，問道：“你是職業玩家對吧？”

　　“是啊。”

　　“這樣，你空閒的時候幫我守著拍賣行，每小時給你傭金50元，對了，那些錢我用不上了，先還給你，算上裝備材料，還你三萬五，剛才已經郵寄了。另外，如果賺錢的話，可以分你至少10%的利潤。”

　　“每小時50元？”雷克薩笑道，“反正也沒事，就當賺外快了。”

　　於是，張逸將自己的計劃告知雷克薩。

　　現在要做的，就是控制破碎夢魘套裝的市場。從材料和成品兩方面下手，所有正常價格的材料，以及所有低於500元的套裝成品，見到就收購，進行一場資本戰的賭博。比的就是誰手上的資本多，誰手上的囤貨多。

　　張逸之所以敢賭，就是因為每日副本限制，這會讓每日材料的產出也有限制，不至於成為一個無底洞。倘若沒有副本次數限制，可以無限地刷材料，這個市場就一點意思也沒有了，最終成品的價格會與材料成本持平。

　　“周可……這麼賭下去……你不怕傾家蕩產麼？”

　　“蕩就蕩了唄，反正這些錢也不是我的。”

　　“……好吧，初級夢魘精華35元以下就收，毛皮外套100元以下，對吧？”

　　“嗯，先看看效果。我感覺破碎夢魘套裝屬性不錯，尤其是偽裝技能，每個人都希望擁有一套，500元不算太貴，你那個盾牌都那麼貴呢。”

　　張逸將海量的囤貨和貨幣寄給雷克薩後，自己也換上了一套親手製作的破碎夢魘套裝。套裝的顏色取決於材料的顏色，這個套裝的核心材料就是“毛皮外套”，應該是某個低級副本BOSS掉落的，可能會隨機到各種顏色。

　　身為南哥傳人，張逸自己給自己湊了身黑色的。

　　剩下的兩次副本——隨機開始，張逸的目標是今晚達到10級。

0024 驅夢人的歷練

　　再次來到副本等待區域，張逸考慮了很久要不要單刷行屍走肉，最終還是放棄了。單刷這種事情，安全為先，那種0容錯再也不敢挑戰了。

　　自然而然地，選擇隨機副本，開拓新的玩法，他的角色被傳送到等待區域。這一次，隨機到的是雙人副本，另一個穿著一套白色破碎夢魘套裝的人已經在門口等待。

　　“夏莉？”張逸看著這ID，心情好了些許，“裝備換的好快，一身白色的夢魘套裝很貴的吧？”

　　這身影正是夏莉無疑，她的面紗也隨著夢魘套裝變為白色。

　　【夏莉：呵呵，你不也換裝備了。】

　　“呵呵，還是不愛說話，只喜歡打字啊……”張逸啞然一笑，“我說話可以吧？有的時候打字真的來不及。”

　　【夏莉：好的……^.^，我怕吵到別人。】

　　“嗯，這次是雙人副本，我8級，你5級，應該會隨機到6級左右的副本，準備好就開始了？”隨機又碰到老隊友，讓張逸放心不少，至少這個女孩看起來很善良，當時營救雷克薩也是毫無怨言，值得信任。

　　【夏莉：好的。】

　　屏障褪下，場景轉換，副本開始。

　　【驅夢人的歷練（一）——曼哈頓（Lv.7）】

　　【在這個世界，貪婪已經是最大的夢魘，普適價值觀的基礎上，人的內心只要有一絲貪婪的種子，就會被無限放大。同樣地，那些主宰貪婪的夢魘變得強大無比。】

　　【紐約，曼哈頓，華爾街，世界金融的中心，也是貪婪夢魘最密集的地方。】

　　【運用夢境穿越眼鏡，找到三隻貪婪夢魘，並消滅他們，儘管世界上還有上億隻貪婪夢魘，但請儘量做出你的努力，驅夢人。】

　　【獲得夢境穿越眼鏡。】

　　天空，有時很狹窄。

　　在華爾街便是如此。

　　這條街道並不比薊京的普通街道寬闊，然而兩邊的褐色的大樓卻高得離譜，任何一幢都是用數億的資本堆積而成的，一種厚重感壓得人窒息，仰頭望去，天空仿佛只是一條狹窄縫隙。

　　街上，穿著西裝與制服的人們井然有序地行走著，幾乎只能聽見腳步的聲音，他們步履匆匆，奔赴著下一個目的地。

　　“這也可以？”張逸身臨其境，此時真想找出一張華爾街的地圖來比較一下。

　　【夏莉：嗯，幾乎是真的，我來過這�，一模一樣……】

　　“草民慚愧了……”

　　【夏莉：呵呵，快戴上眼鏡吧。】

　　“嗯。”

　　張逸聽從夏莉所說，使用了包囊中的夢境穿越眼鏡，裝備過後，屏幕視野立刻變成了黑白狀態，人物也都化為了自己的夢境形態。

　　夢不會撒謊。

　　張逸本以為，這�大多數人都該是惡魔形態的，畢竟這�的人受到了全世界的敵視，他們坐在辦公室中，利用龐大的資本策劃一切，小到一個公司股票的輕微振幅，大到讓全世界金融陷入沈寂的絕地風暴。

　　然而這�的人，看上去卻很疲憊。

　　西裝革履的紳士，成為了一隻老邁的山羊，每一步邁得都很累；戴著黑框眼鏡的女文員，看起來更像是一個落魄的怨婦，頭頂著黑黑的雲霧……

　　【夏莉：找到了一隻，10點鐘方向，那個大個子。】

　　張逸轉換視角，果然，那人真是個大個子。

　　那是一個身高近乎兩米的黑人，戴著一副金絲邊眼鏡，有些臃腫。一隻黑色惡魔正依附在他後背，死死地抱著他。惡魔看起來很小，更像是小鬼，皮膚呈現出鮮亮的血色光芒，他的翅膀不大，犄角卻是老長，始終湊在大個兒黑人耳邊，低聲吟念著什麼。

　　未等張逸反應，夏莉便已抄起法杖奔了過去。

　　張逸與夏莉的角色好像是超脫於遊戲場景的，他們的異動並未引起他人的關注，就像遊魂一樣。

　　見夏莉如此爽利，張逸自然也沒什麼可猶豫的了，耍著砍刀便要在華爾街展現洪興的風采。

　　那隻夢魘好像感到了殺氣，突然轉過頭沖著夏莉吠叫起來，像一隻耀武揚威的瘋狗。

　　只見夏莉並無半分聲響與猶豫，手起杖落，結結實實地砸在了……

　　黑人背上。

　　很奇怪，法杖並沒有砸到夢魘，而是直接砸到了宿主身上。

　　同時，這個黑人只是表情猙獰了一下，好像也沒有意識到被攻擊了。

　　他揉了揉後背，自歎道：“最近太忙了……好累，還有那麼多單沒搞定，哎……”

　　瞬間，他的表情又痛苦了一些，整個人看起來也疲憊了一些。

　　夢魘依然沖著夏莉吠叫：“來吧！來吧！我和他已經融為一體了，要殺死我？就要同時殺死這傢夥，你做得到麼，驅夢人？”

　　夏莉完全無視這一套，立刻又補上兩杖。

　　黑人的血條也隨之下去了一大塊。

　　看起來強壯萬分的黑人，原地咳嗽起來，難以前進，喘著粗氣。

　　“難道……我也要猝死了麼，是你在召喚我麼，斯蒂芬……”他捂著胸口，苦不堪言。

　　這個傢夥好像並沒有看起來那麼強壯，有些外強中乾。

　　【警告！你將殺死一個無辜的意識，將會受到通緝，被夢境守護者圍捕！】

　　一條巨大的警告信息閃爍在張逸的屏幕上。

　　“你看到了麼？”張逸咽了口吐沫。

　　【夏莉：嗯……我好像不能再打了。】

　　趴在黑人身上的小惡魔夢魘吐著舌頭大笑道：“來啊！來啊！你們這些該死的驅夢人！你殺死這個意識，我還可以換個宿主再次進食！！”

　　夏莉幾度做出攻擊前搖，卻還是沒有打出這一下。

　　消滅夢魘是任務目標，可若是連同宿主的意識一起幹掉了，之後受到什麼守護者的追捕……那可就不好玩了。任何時候，安全都是第一位的。

　　“這個眼鏡……好像可以使用……”張逸說著，打開裝備欄，再次點擊了夢境穿越眼鏡，而後出現了一個類似於設計遊戲的界面，沒有多想，張逸將準星瞄準小惡鬼——

　　發射。

　　隨後，就像進入副本的時候一樣，周圍的場景再度變化，他好像進入了副本中的副本

0025 瓊斯的夢

　　張逸來到了一座中等規模的橄欖球場，賽場還很空曠，觀眾席上也只有一半座位上有人，大家高舉著一些張逸看不懂的標語。

　　夏莉緊接著也出現在他身旁。

　　【夏莉：怎麼回事？】

　　“副本中的副本？讓我們打橄欖球麼……”張逸試著想調出系統提示，這次卻一點消息也沒有得到。

　　【夏莉：我也試過了，跟其他副本相比，這�有點不一樣。】

　　“好吧，我們記住目標就對了，找到那隻貪婪夢魘，幹掉他。”張逸調整視角，環視場地，雖然這個體育場不算太大，但也有數千名觀眾了，要找到那個黑人可不容易。

　　【夏莉：分頭找吧。】

　　“等等……好像不用了。”張逸看著觀眾席笑道，“有人舉著那位黑人兄弟的照片。”

　　角落中，有一大家子黑人，興奮地一齊舉著一個巨幅照片，上面是那位黑人兄弟的抱球衝鋒時的大特寫，底下是一行大字。

　　“瓊斯……你是最棒的。看來英語課還是有點用的……”張逸轉身朝更衣室走去，“他應該叫瓊斯，是運動員，我們去找找。”

　　【夏莉：好。】

　　她說著，又舉起法杖進入戰鬥狀態。

　　“別這樣……我感覺這個副本……不是用打的。”張逸根據感覺，走進了選手出場口，順著通道一路前行，遁著吵鬧的聲音，趕往更衣室。

　　很快，他們到達一個岔口，分別通往雙方隊伍的房間。

　　“這次真的要分頭行動了……”

　　【夏莉：嗯。】

　　張逸聽著音箱中傳來的聲音，越來越清晰，他也終於鬆了口氣，貌似這是普通話，感謝全中文語音環境，不然這副本就別指望通關了。

　　更衣室房門是開著的，還沒到比賽時間，球員們大多赤裸著身體，他們聚成幾團隨意閒聊著，依然發現不了張逸的存在。

　　“夏莉……你看到了麼？”張逸愣愣問道。

　　【夏莉：……】

　　“老外的身材是不是很棒？”

　　【夏莉：去死，都是為了完成任務……我不喜歡肌肉型的……】

　　“哈哈。”張逸笑著往�走去，穿過更衣的地方，來到淋浴室。

　　他清楚地看到，角落中，瓊斯正在與一個傢夥聊天，那個人的臉被隔斷擋住了。

　　“聽著瓊斯，這是最後一場比賽了……”那個人苦口婆心地勸道，“況且，我們不是在爭冠軍……我們是大學聯賽的墊底球隊，這一場無論勝負，我們依舊墊底。”

　　瓊斯聳了聳肩：“總有人拿冠軍，總有人墊底。”

　　“你不屬於這�，瓊斯！”那人抓著瓊斯的肩膀喝道，“看到了麼，看到我今天開的什麼車麼？”

　　瓊斯木木搖頭：“我不認識……但我猜得要幾十萬……”

　　“對，知道它的價錢就夠了。那麼瓊斯，你看見那些女孩看我的表情了麼？”那人激動地說道，“作為一個黑人，你永遠無法想像那樣的表情，那些騷貨渴望接近我，跟我上床，然後在第二天早晨，拿著我隨手扔出的小費滾遠。”

　　瓊斯笑道：“比賽勝利的時候，我偶爾也有那樣的待遇，但她們可不是衝我的錢來的，我一貧如洗，我更喜歡這種感覺。”

　　“呵呵，那麼整個賽季，你一共勝了幾場？”

　　“……兩場吧。”

　 　“但那輛車子，它永遠屬於我的，你明白麼？”那人使勁錘了瓊斯的胸口一下，“忘記橄欖球吧，即便成為職業球員，你的天賦也只能在最普通的球隊充當勝利的祭品，坐在場邊盼著主力受傷。現在是黃金時代，經濟形勢好得一塌糊塗，只要你有一張嘴，就可以在金融市場賺得盆滿缽滿！！”

　　“可我喜歡橄欖球……況且我的專業與金融無關……”

　　“有嘴就夠了。”那人指著瓊斯厚厚的嘴唇，“瓊斯，對於你來說，甚至連嘴都不需要，人們看夠了小白臉的花言巧語。而你，天生看起來忠厚老實，讓人信賴，利用這一點，你做得不會比我差。”

　　“不，我還是喜歡橄欖球。”瓊斯一把將其推開，“已經有兩個大聯盟球隊對我表示了意向。”

　　“得了，別傻了。他們每年都會邀請很多人去試訓，最後留不下幾個，即便留下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名。靠這個，要賺到錢，至少要躋身一線球星，你有這個自信麼？”

　　“……我……”

　　“瓊斯，你夠強壯，但速度和反應並不達標，你自己很清楚這一點。”

　　“……”

　　“相信我，來我這�，一年賺的錢會超過你整個職業生涯收入的。”那人頗具自信地笑道，“米勒已經在這�賺到人生的第一個100萬了。”

　　“米勒？！”瓊斯怒道，“那個白癡，100萬？”

　　“當然，我說了，有嘴就可以。你真該見見他現在的模特女朋友，比他還高了一截，標準的金髮妞，真不知他們在床上用什麼姿勢，哈哈！”

　　“媽的。”瓊斯揮著拳頭砸牆吼道，“他不該擁有這些，他是個人渣！”

　　“是的，我同意。但是瓊斯，如果一直在這�，恐怕你混得還不如他——連個人渣都不如。”

　　“……”瓊斯沈了口氣，“我再考慮一下。”

　　“我的時間不多，比賽後告訴我結果。”

　　“嗯……”瓊斯披著毛巾，不忿地向外走去。

　　張逸深感好奇，一步步向浴室內前行，要一睹這位說客的真容。

　　轉過那個隔斷，張逸愣住了。

　　說客，正是瓊斯自己，長著犄角，通體亮紅色的瓊斯。

　　這個瓊斯好像能看見張逸，一見到他便笑了起來：“我知道你在，但來不及了。”

　　“小鬼而已，裝什麼深沈。”張逸抽出砍刀，不假思索地猛砍過去。

　　夢魘並未抵抗，就這樣任著砍刀劃破胸口，濺出黑色的氣霧。

　　他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沒用的，驅夢人，貪婪的種子已經埋下……剩下的就是生根、發芽，生出更多的貪婪！”

　　噗嗤。

　　張逸又補上一刀，正中夢魘眉心。

　　“我的任務並不是拯救瓊斯，而是消滅夢魘。”

　　【任務進度：消滅貪婪夢魘1/3。】

　　正當此時，夏莉的密語傳來。

　　【夏莉：快來我這�，瓊斯在這�。】

　　“什麼？”張逸皺眉道，“到底有幾個瓊斯？”

　　【夏莉：我這�有兩個……他們在交談，其中有個要說服另一個放棄橄欖球……加入他的公司。】

　　“鏡像麼？”

　　【任務進度：消滅貪婪夢魘2/3。】

　　“？？發生什麼了？”

　　【夏莉：我幹掉了一個。】

　　“這也可以……”張逸思索道，“這麼說，纏住瓊斯的一共有三隻夢魘，而不是一隻？”

　　【夏莉：也許吧……】

　　正說著，體育場廣播響起。

　　“請選手準備入場，比賽還有5分鐘開始。”

　　“選手入場口集合。”張逸一邊下令，一邊匆匆趕去。

　　兩邊隊伍各有一個瓊斯……

　　所以必然，其中一個是夢魘。

0026 比賽

　　比賽場地，雙方選手各自落位。

　　原本蔚藍的天空漸漸轉為暗紅色，草場隨之枯萎，觀眾的目光不再是憧憬，而是狂熱與貪婪。場上的選手也不再是穿著厚重護甲的橄欖球運動員，而是成為了西裝革履的紳士。

　　兩個瓊斯，站在場中央，整理著西裝，蓄勢待發。

　　張逸與夏莉趕到場中，翻天覆地的變化讓他們錯愕。

　　“橄欖球是這麼玩的麼？”張逸看著眼前的場景，這根本就是活脫脫的角鬥場。

　　【夏莉：這�是瓊斯的夢，他想怎麼玩，就怎麼玩吧……】

　　嗡……嗡……

　　詭異而又冗長的轟鳴聲傳來，宣佈比賽開始。

　　兩邊的紳士們瞳孔血紅，揮著拳頭亡命衝鋒。這場面其實同橄欖球的開局有些相似，只是完全沒有了規則。與此同時，兩個瓊斯也扭打在一起。

　　強壯的黑人每一拳都充滿著力量，發洩著自己的不滿與不甘。

　　張逸茫然的看著亂鬥，瘋狂地肌肉比拼，毆打的聲音不時傳來，卻沒有一個人呻吟。

　　【夏莉：怎麼辦？我們該幫哪邊？】

　　“不知道，這兩個瓊斯中必然有一個是夢魘，這好像是某種儀式。”

　　【夏莉：如果夢魘贏了……】

　　“貪婪便會永遠佔據瓊斯，他的本意識開始消散。”張逸咽了口吐沫，“但是瓊斯很堅強，比我們想像的要堅強。”

　　【夏莉：到底怎麼辦？】

　　“沒辦法了，分頭行動！”張逸抄出砍刀，現在不是猶豫的時候了，“幹掉那些雜碎，控制住兩個瓊斯，再想辦法分辨。”

　　【夏莉：嗯，我去右邊。】

　　“我去左邊。”

　　觀眾們瘋狂的歡呼聲中，兩位驅夢人現出原形，開始臉滾鍵盤的殺戮。

　　紳士小怪其實根本算不上是夢魘，只能說是碎片一樣的東西，除去外形外，其實力並不比毛球強大多少。經歷過行屍走肉副本的張逸自然無所畏懼，如果眼前是持槍黑手黨的話他還會有幾分顧忌，而面對這些肌肉男，砍刀顯然足夠對付他們的了。

　　“近戰攻擊，頻率很快，很難無傷，但攻擊力極低，也許是夢魘套裝的防禦起作用了。”張逸很快摸清了他們的套路，咧嘴一笑，開始肆無忌憚地揮砍，對付他們，無腦普攻足夠了。

　　如今的古惑仔刀法已經四級，一段左右劈、橫豎斬四連擊剛好能幹掉一位“紳士”，而後再用治癒之光小幅恢復，節奏非常舒服。

　　另一邊，節奏更舒服……大號的泰迪熊面對這些拳腳攻擊幾乎不需要治療，配以夏莉的法杖普攻，大有平推之勢。

　　看似火爆的戰鬥，打起來比他們想像得還要簡單，轉瞬之間，場上已僅剩兩個瓊斯。

　　“沒有錢我什麼都不是，橄欖球？別鬧了，嘔……”

　　“一直做冷板凳的話，我無法給家人帶來任何榮譽。”

　　“弟弟一直想要新手機。”

　　“我是整個家族，唯一一個讀完大學的人……我不能讓家人失望。”

　　兩個瓊斯語無倫次地互毆，對罵，不管是意識還是軀體都在崩潰的邊緣。

　　“米勒……那個混蛋，種族歧視的垃圾，他都能做到……”

　　“只要賺到錢，一切都會好的，到時候再去想橄欖球。”

　　二人毆得紅眼，再次在地上扭打成一團。

　　張逸與夏莉衝過去，卻是無從下手。

　　這畢竟是一款遊戲，無法將它們拉開，他們都是敵對狀態，能進行的唯一指令就是攻擊。

　　【夏莉：怎麼辦，瓊斯快撐不住了。】

　　張逸也很焦急：“夢魘也要撐不住了。”

　　【夏莉：是放任他們……決出勝負麼？】

　　“只有這樣了，讓瓊斯自己面對。如果他敗了，我們再出去尋找一個貪婪夢魘就是了，這只是個遊戲。”

　　【夏莉：……你到現在，還相信這是個遊戲麼？】

　　“……”

　　【夏莉：我來過曼哈頓，來過這條街。即便是一個天才團隊，也無法將華爾街的情境還原到這種地步，人們的疲憊與冷淡，以及逢場作戲的感覺是無法輕易表達的。】

　　“你的意思是……瓊斯是真實存在的？”

　　【夏莉：嗯。】

　　“現在？瓊斯就在街上？”

　　【夏莉：嗯。】

　　“就是說……你想拯救瓊斯？”

　　【夏莉：嗯。】

　　“不不，太冒險了。”張逸匆匆搖頭，“其一，即便這是真的，你我也與這位黑人兄弟素不相識，如果在這�冒險精彩二選一幹掉一個的話，成功了不會帶給我們什麼好處。相反，一旦失敗，我們的日子可就不好混了。”

　　【夏莉：……我們不賭，我們想辦法，剛才我聽到了瓊斯的對話，我相信他的本性。面對誘惑，他始終想到的不是自己如何賺錢享受；而是出人頭地後，應該怎樣回饋家人，他是被整個環境逼成這樣的，瓊斯本身並不需要錢。】

　　“本性……家人……”張逸眉頭一挑，轉向觀眾席。

　　角落中，瓊斯一家依然高舉著他的照片。只是，他們與其它觀眾有些格格不入，他們顯得很悲傷，很低沈——

　　他們不願見到這樣的瓊斯。

　　“有辦法了。”張逸急忙令道，“11點鐘方向，是瓊斯一家，你去折磨他們。”

　　【夏莉：？？】

　　【夏莉：我明白了！】

　　夏莉不再多想，徑直衝向觀眾席，繞過了那些狂熱分子後，毫不猶豫地朝著瓊斯家人的形象開始攻擊。

　　張逸試著引誘瓊斯，衝著扭打的戰團喊道：“瓊斯！如果沒有家人，這一切還有意義麼？”

　　兩個瓊斯根本無法聽進去他的話，已經完全進入殺紅眼的狀態。

　　另一邊的夏莉，也只好更徹底地展開進攻。她知道面前的一切不過是夢魘碎片。

　　終於，一位黑人老婦驚呼一聲，被泰迪高高舉起，眼看便要扔下看臺。

　　這聲尖叫，仿佛突然驚醒了瓊斯。

　　“媽……媽媽……”

　　瓊斯停止攻擊，面色茫然，緩緩回過頭去。

　　令一個瓊斯已經殺紅了眼，再次揮拳衝上：“你的敵人是我！”

　　只見此時，張逸的橫橫豎豎劈，古惑仔四連擊悄悄閃過。

　　“呵呵，你的敵人是我。”

　　黑色的氣霧自傷口之中迸出。

　　“貪婪的種子……已經埋下……”

　　【任務進度，消滅貪婪夢魘3/3。】

　　“呼……”電腦前的張逸這才擦了把汗。

　　夢魘畢竟是夢魘，缺少這種人們血液中的感情。

　　聽到母親的呼喊，真正的瓊斯會放下一切，不管是貪婪的瓊斯還是邪惡的瓊斯，這一點永遠無法改變。

0027 陣營選擇

　　【驅夢人的歷練（一）副本任務完成】

　　【獲得稱號，見習驅夢人。】

　　【正義值+1。】

　　【獲得經驗1000——Lv.8→Lv.9。】

　　【永久獲得物品，夢境穿越眼鏡。】

　　【獲得200元副本獎勵。】

　　【獲得初級夢魘精華X3】

　　【獲得貪婪種子X1。】

　　隨著結算統計的彈出，夢境之旅告一段落。張逸也同夏莉核對了一下副本獎勵，二人基本沒什麼差別，看來這個副本果然有些不同，不是那種純粹收割夢魘的地方。

　　二人回到副本等待區域，屏幕右下角浮現了一個新的“嘆號”提示，張逸下意識地將其點開。

　　【已經開啟正邪歷練。】

　　【由於正義值為正，自動加入驅夢陣營。】

　　【驅除夢魘將會增加正義值，植入夢魘將會減少正義值（增加邪惡值），請在正義值（邪惡值）到達±10以前，決定加入驅夢陣營或盜夢陣營。】

　　【夏莉：你看到了麼？】

　　“嗯……”張逸仔細閱讀著提示，“好像要決定什麼了不得的事情。”

　　【夏莉：你會加入哪個陣營？】

　　“不知道……看哪邊油水大吧！哈哈！”

　　【夏莉：……我以為你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正義。】

　　張逸笑道：“小姑娘，現在還有人相信正義麼？只是立場與利益不同罷了，別被表面措辭所迷惑，驅夢同盜夢，我覺得詞彙用得都很有空間，全看個人如何操作。”

　　【夏莉：但是……解救出瓊斯，你不會有幸福感麼？】

　　“你怎麼知道是救了他？”張逸歎了口氣，“瓊斯應該已經工作幾年了，現在讓他回去打橄欖球，你不覺得可笑麼？我反而覺得金融銷售會讓他過得更好。貪婪是人的弱點，同樣也是人的動力。”

　　【夏莉：你怎麼這麼討厭，剛剛救過人的好心情都沒了。】

　　“哈哈！”張逸問道，“我還有今天最後一次副本機會，要一起麼？”

　　【夏莉：我都用完了，明天吧。】

　　【夏莉申請加您為好友。】

　　“OK。”張逸倒也無所謂，只是感覺和夏莉配合組隊很舒服，雖然她級別比雷克薩低一些，但打起架來毫不遜色，出手乾淨利落。

　　張逸突然想起一件事，提醒道：“對了，如果隨機到行屍走肉副本，千萬直接退出，除非隊友絕對值得信賴。”

　　【夏莉：行屍走肉…………我肯定會退出的，想想就噁心。】

　　“嗯，回頭見，我繼續副本了。”

　　【夏莉：回頭見，確定正邪陣營的時候告訴我一下哦:-D。】

　　“必須的。”

　　望著夏莉身影的消失，張逸也不知自己的決定是對是錯。

　　被棒槌三人組坑的事，他早已記下一筆，但如今還不知道遊戲之後的路線，空打嘴仗互相刷屏對罵，沒有任何好處。因此，他也只是讓雷克薩不斷在公共頻道發言，讓大家遠離行屍走肉副本，公佈有人利用副本漏洞威脅玩家的事情，而沒有指名點姓。

　　就結果來看，棒槌三人組沒得到任何好處，反而是張逸將它們洗劫了。至於它們之前坑害過多少玩家，則一點證據也沒有。直接開始公頻對罵，很可能陷入對方的人海戰術，自己這邊畢竟勢單力孤，每個小時最多發5次言，如果被對方的口水淹沒了，很可能自己會吃癟。

　　“再等等吧……”張逸心下已經決定，今天副本完成後一定要搞一個視頻錄製軟件，今後再遇到這種事情就好對付了。

　　…………

　　一小時後，張逸終於完成了最後一次副本——鷹身人的巢穴。副本不疼不癢，小隊中的5人也幾乎沒有任何對話，唯一遺憾的是，他還是沒能升到10級。

　　不過他已經可以確定，這個副本可以單刷，只要讓小桃魅惑一個血厚的怪物就夠了，這將是他次日的首選副本。

　　不覺間，已是晚上9點，張逸再次來到了與雷克薩的私人聊天頻道。

　　“咋樣了，賣的？”

　　“一般般。”雷克薩無精打采地答道，“對方倒是沒貨往上攤了，但整整兩個小時，咱們也就賣出去了3件而已，新收購的材料已經夠做10件的了，周可，咱們是不是該適可而止？”

　　“這個銷量不科學啊……”張逸思索道，“那麼好的套裝偽裝屬性，理應人手一套，500塊錢而已……”

　 　“呵呵，周可，我見過那些玩個遊戲砸幾十萬的土豪，但更多的，還是我這種自力更生的玩家。”雷克薩苦笑道，“想想普通玩家的龐大基數，他們怎麼可能願意花這麼多錢買低級過度裝備，至於有錢的土豪，該買的早買了。再者說，這個遊戲初期攜入遊戲的資金上限是兩萬，就算土豪也是有限制的。”

　　“破碎夢魘套裝可不是過度裝備，那特效我覺得一輩子都用得上。”

　　“可套裝必須入手才能顯示特效的，他們根本就不知道。”

　　“……嗯……對，他們不知道……”張逸思索半晌，靈機一動，“雷克薩，我們需要營銷！！”

　　“……公共頻道喊著售賣麼？我不建議你那麼做，那樣會顯得咱們急於賣出，很多人無意義地詢價，反而會壓低價格。”

　　“不不，不是喊這個！”張逸喜道，“王婆賣瓜是最低級的營銷手段，我們要利用現在普通玩家的心理，做一次漂亮的信息營銷！！”

　　“什麼意思？”

　　“你想，現在普通玩家最缺的是什麼，當然，咱們也是普通玩家……”

　　“……錢？”

　　“除了錢……”

　　“信息吧……”雷克薩好像也琢磨明白了，“每次下副本的時候，都心驚膽戰的，怕殺出什麼奇怪的東西。”

　　“對！這是他們最需要的，我們就公佈這些！”

　　“免費的？”

　 　“呵呵，當然是免費的，這種東西收費也沒有意義，很快會有盜版，將市場做爛。”張逸越想思路越清晰，“咱們當然不是純粹的做好人，咱們只是有選擇性地公佈信息，比如特意強調行屍走肉副本的可怕，特意誇大破碎夢魘套裝的“保命”特效，再做幾張漂亮的截圖，我們偽裝成喪屍進入喪屍群，讓普通玩家驚歎套裝效果。這簡直就是一張免死金牌，誰不想得到？？”

0028 夢境眼鏡

“沒錯！”雷克薩也激動起來，“我一直在公頻喊話讓大家遠離行屍走肉副本，已經有很多新手加我為好友了，希望能得到我資訊上的説明，正好借這個機會！我原來的職業是WEB工程師，可以很快做一個小網站。”
　　“我操，工作不錯麼。”

　　“屁，編碼民工，程式猿，美女都避得遠遠的……”

　　“嗯，那你準備動手吧，今晚不用盯著拍賣行了，明天咱們第一次副本去行屍走肉，多截幾張圖，到時你再公佈自己建立的攻略網站，這種東西，必須快，被人搶先就不好玩了。”

　　“必須的……但要做好，恐怕還需要WEB美工、架構工程師、資料庫工程師；還有伺服器經費、功能變數名稱費用……”

　　“……老雷，咱們現在不差那點錢，如果能做起來，顧一個十幾人的團隊維護都不在話下。”

　　“不愧是周可，那我下線找朋友去了。”

　　“嗯。”

　　張逸晃了晃頭，自己也該下線了，晚上10點要去接班。他點開好友列表，南哥和顏菲依然線上，顏菲已經設定ID為“小女警”。

　　這惡俗的ID讓張逸無力吐槽，如今小女警已經升到三級，看起來已經摸到了門道。張逸發了條資訊過去，再次囑咐她萬事小心，碰到不明白的可以打電話給自己。

　　顏菲只回了一句話：“10級而已，裝什麼老手，明天超過你。”

　　張逸苦笑一聲，下線關機。

　　敲門聲響的很是時候——

　　“大哥……我又來了。”

　　張逸連忙為快遞員開門：“好同志啊，都這個點了還在忙。”

　　“呵呵……”快遞員將包裹遞給張逸，“大哥，咱商量一下，以後我一天來一次行不？我把我電話給你，有緊急需要的話再催我……”

　　“好的。”張逸一邊簽收一邊問道，“你得負責幾個玩家？”

　　“呵呵……這個不能說的。”快遞員滿臉訕笑。

　　“算了，隨便問問。”張逸只得關門送客，“以後你下班時間過來送一趟就可以了，我也不想一天見你三四次。”

　　“多謝大哥理解！”

　　送走快遞員，張逸自己也開始整理背包，奔赴醫院。

　　……

　　薊京醫院，市內最大的全科醫院，還在不斷擴張，成立新的理療、研究機構。顯然，領導野心勃勃，並不安於全市第一這個現狀。

　　儘管已經接近晚上10點，院前的道路兩邊依然擠滿了違章停車。這年頭，人有太多理由來醫院，十幾歲就可以得糖尿病，過了二十歲就有猝死的危險，至於心臟病高血壓什麼的簡直成為了像感冒一樣的家常便飯。

　　倒楣遭遇外傷更是不在少數。如今的薊京，穿個胡同，過個馬路都是要小心萬分的，即便張逸這樣的年輕人，也要時刻緊繃心弦，當車輛密度到達一定程度，每天就必然會發生幾十起事故，自己小的時候上學都是目空一切，一路小跑的；可將來如果自己有了孩子，讓他獨自上路那是萬萬不敢的。

　　穿過車流人海，張逸終於安全地從側門進院，如往常一樣奔赴泌尿科病房。

　　這個時間，大多數探視的家屬都撤了，狀況好的病人，便會在樓道裡溜達溜達，聊聊天；而守夜的護工則會溜出來偷偷抽支煙。見到張逸，二者都會禮貌地打個招呼，有事沒事找個話說。

　　“小張，又是夜班啊？”

　　“您哪次看我不是夜班？”

　　“小張，談女朋友了麼？”

　　“談不起。”

　　“小張，你爸媽身體還好麼？”

　　“……”

　　張逸規避掉這些空虛的話簍子，直奔更衣室。

　　一位女護士顯然在護士站等候已久，見張逸到了，喜笑顏開，盈盈遞來換班登記表。

　　在我國，女護士雖然一般穿著裙裝，但底下還是會套一條褲子的，完全沒有影視作品中那種惹眼的夢幻感。這麼一身髒兮兮的褂子穿在身上，反而顯得鬆鬆垮垮，非常的不性感。不過眼前這位護士，顯然是其間的異類，她是全院唯一一個沒有穿褲子的……

　　大腿剛好畢露無遺地展現出來，如果她高興的話，還會套上白色連褲襪，外加她找裁縫改良過的裙子，剛好能勾勒出胸口的弧度，可以說，此女子是唯一稱得上“性感小護士”的小護士。

　　林巧這麼做自然有因，護士之路如修羅之途，在泌尿科尤甚，她的畢生追求也就變成了找到一個如意郎君。因此，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不是一個純粹的護士，更像是一個空姐，工作是虛的，尋找著自己的狩獵目標才是重中之重。好在薊京醫院名氣夠大，住院的達官顯赫不在少數，沒準兒哪個家屬少爺就會被“護士夢魘”勾引到了。

　　“小逸兒，來啦。”林巧滿面笑容，“站裡有個男護士就是好。”

　　張逸眉頭一皺：“巧妹又有約會？這表情像是發春了。”

　　“切，那個早吹了~”林巧不忿地哼了一聲，“那人看著人模狗樣的，後來才知道，他孩子都上小學了。”

　　“中年人不可信啊。”張逸搖了搖頭，“等我換好衣服，10點準時換班，不然護士長這個點兒過來巡查，看不見你，你我都要倒楣。”

　　“是，是……”林巧嗲聲嗲氣地應了，挑眉笑道，“啥時候你能當上護士長，姐妹們的日子就好過了~”

　　“操，被你這麼一說，我的人生好暗淡啊……”

　　“哈哈！”

　　張逸人生中不幸中的萬幸，就是這世界上還沒有男護士的專用裝扮。來一套像女護士一樣的性感緊身裝的話，他就可以去死了。還好，由於男護士數量太少，醫院也不會為他特意設計一套，因此他平時便都穿著醫生專用的白大褂，若不細看他胸前的胸牌，他看上去絕對是一個年輕有為的醫界翹楚。

　　更何況今天，張逸戴上了一副金絲邊的眼鏡。

　　林巧見他換完衣服，戴著眼鏡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不禁笑道：“你轉型了？”

　　張逸擡了擡眼鏡，愣在原地。

　　現在他戴著的，正是快遞員剛送來的夢境穿越眼鏡，透過鏡片看世界，場面幾乎同夢境遊戲中一樣，直指人內心的本源造型。

　　他對林巧並無惡意，印象尚可，可這位姑娘的夢境形象有些不敢恭維。

0029 蜘蛛

　　他對林巧並無惡意，印象尚可，可這位姑娘的夢境形象有些不敢恭維。
　　蜘蛛，一隻巨大的，噁心的蜘蛛，穿著護士裝的蜘蛛。八支腿上長滿了紅色的容貌，依稀能看見粘液，她的豔唇也變成了不停咀嚼地碎齒。

　　“簡直是寂靜嶺……”張逸連忙摘下眼鏡，醫院本來就是具備恐怖氣息的地方，再戴著這眼鏡，整個人都會崩潰的。

　　“怎麼了？”林巧不解問道，“我臉上的妝花了？”

　　“沒事……”看過林巧的那幅尊榮，張逸心下有些恐懼，連忙從包中掏出筆記型電腦，放在護士站的桌子上默默開機。

　　林巧歎道：“男孩子真好，晚上值班的時候可以偷偷玩遊戲。”

　　“注意，是‘偷偷’，被護士長發現了就完蛋了。”張逸回頭看了看表，還有三分鐘，便隨口問道，“巧妹啊，有新目標了沒有？”

　　林巧百無聊賴地玩著指甲：“哎……家屬都是攜家帶口的，偶爾有單身的，但歲數比我還小……這年頭，好男人早被盯上了，不好下手，不過找個豔遇賺個外快倒是好說。”

　　“女孩子就是好，可以隨便找豔遇。”

　　“切~就這麼幾年，上了歲數誰還理你？”林巧盯著時鐘歎道，“男人就不一樣了，歲數越大越有身份，比如你吧，現在是個護士，將來說不定能……能……”

　　“得了別說了，再說我就哭了。”張逸被搞得哭笑不得，“在你眼裡，我已經被定性為護士長了。”

　　“哈哈，就喜歡你這德行。”林巧湊到張逸耳邊道，“要是再過兩年，我沒嫁出去，咱倆好吧？”

　　張逸啼笑皆非：“你不考慮一下備胎的感受麼？哪有這麼找備胎的道理，你丫那點兒醜事我可都知道。”

　　“真沒勁，你不會很激動麼？我哪裡配不上你？”林巧晃了晃身子，好像再特意展示身材。

　　“別介……”張逸總是無法制止想到那個蜘蛛的形象。

　　黑寡婦蜘蛛在交配完後，雌性都會直接吃掉雄性，補充能量，那簡直就是邪惡與**的極致了，原來對林巧或許還會有些幻想，現在還是算了。

　　閒聊著，電腦終於開機完畢，張逸試著打開夢境遊戲。

　　果然，遊戲內張逸所處的環境也由家中轉移到了醫院，蜘蛛林巧也在這裡，正貪婪地打量著周圍的人群。

　　張逸默默戴上了耳機，隨後問道：“巧妹啊，你覺得我帥麼？”

　　林巧愣了一下：“你有病啊？”

　　“隨便問問……”

　　“好吧，身材不錯，算帥吧。”

　　與此同時，遊戲中的林巧也回話了，那聲音妖豔萬分——

　　“帥啊，我好想吃了你。”

　　張逸毛骨悚然。

　　林巧走到張逸身後，看著螢幕問道：“現在遊戲的畫面已經這麼誇張了？”

　　張逸沒有解釋，繼續問道：“你剛才說的，兩年後咱們無情人逼成眷屬，可是真的？”

　　“真的啊！”現實中的林巧想也不想地答道。

　　遊戲中的聲音——

　　【那會兒我也不指望嫁個好人了，只能跟你湊合了，苦日子啊……】

　　時鐘響起，10點整。

　　聽到這聲音，林巧瞬間背上了挎包：“走啦，辛苦。”

　　“嗯，拜拜。”

　　張逸看著螢幕中蜘蛛林巧靜靜離去，心情難以平息。他現在開始相信，在大洋彼岸的曼哈頓，真的有一個叫鐘斯的金融銷售，他為了生活而疲於奔命，墮向貪婪的深淵。

　　他合上電腦，有些不敢再探索下去。

　　夢境遊戲，將會揪出他身邊的每一個真相，有些時候，他寧願其中有些美麗的謊言。

　　頓時，他又覺得自己很渺小，拼盡全力，也不過是能幹掉糾纏鐘斯的小夢魘而已，更多的人，是像林巧這樣，已經不是夢魘的問題了，本性已經墮落。他不禁想到了夏莉，她天真地以為自己拯救了誰……這個世界太大太複雜了，當你拯救一個人的時候，也許又10個人已經墮落了。

　　叮叮叮！

　　求助鈴聲將張逸從深思中拉回，311號房病人有恙。

　　他的護士之魂瞬間燃起，代替了悲天憫人的複雜情懷，抄齊傢夥奔赴病房。

　　推開房門，一個老人正側身躺在床上，表情有些痛苦。

　　“疼？”張逸想也不想便沖到窗前，看了看液袋的顏色，一遍擠導尿管一遍安慰道，“沒事的，血塊堵住了，沖出來就好了。”

　　老人擰著臉點了點頭：“肚子有些脹痛……”

　　“稍等，擠壓不出來血塊，我再用針管抽出來，那樣會比較受罪，您再忍忍。”張逸雙手不住地按壓著輸液管與導尿管，增加流量與壓強。

　　“辛苦你了……”老人有些不好意思，“人老了，撒個尿都要人伺候，連娃娃都不如，哎……”

　　“呵呵，上了歲數以後器官老化是必然的，您算好的了，膀胱有些發炎，把血塊都沖出來就好了。”張逸抽手摸了摸老人的肚子，感受了下壓力，並無大礙，“您家屬呢？這種狀況最好有家屬陪床。”

　　“都出國了。”老人搖了搖頭，“小病就不麻煩他們了。”

　　張逸本來還要問老伴何在，不過看這狀況，怕是早已走了，便也沒有開口。

　　老人突然面色一擰，只見導尿管中三五個血塊兒都湧了出來，老人的表情也隨後舒坦了下來，長舒了一口氣。

　　“呵呵，行了，省的用粗針管抽了。”張逸擦了把汗，問道，“那您至少雇個護工吧，要不連翻身都困難。”

　　“有的，他有事請假了。”老人擺了擺手，“不麻煩你了，謝謝，有事再叫你。”

　　張逸看著滿滿的液袋，無奈地歎了口氣，蹲下身子幫他排幹，隨後又補上了輸液瓶。

　　“這樣吧，我跟隔壁的護工比較熟，讓他順便照顧一下這裡，我得在臺上值班，不能老呆在這裡。”

　　“沒事，我沒問題。”老人又是擺了擺手，故作堅強。

　　“這真不行，吊瓶和液袋每半個小時就要更換，沖洗膀胱必須一蹴而就。”張逸一遍幫老人蓋好被子一邊說道，“這事您別逞強，誰都有生病的時候。”

　　老人糾結了一番，最後支支吾吾道：“那……謝謝你了……”

　　“應該的。”

　　張逸確定一切安好後，便又出門，來到隔壁病房門口，輕輕敲了敲。

　　很快，一個穿著墨綠色護工服的小夥子小心地打開門，見是張逸，笑呵呵地問道：“咋了，逸哥？我病人好好的，你過來幹嘛？”

　　張逸沖隔壁努了努嘴：“隔壁孤寡老人，連夜洗膀胱呢，你幫著照料一下，你這房病人已經無礙了，最後觀察兩天而已，沒什麼要幹的。”

　　“又充爛好人！”小夥子一笑，轉身回去，“你等等，我跟老爺子打個招呼，得人家雇主點頭了才行。”

　　“嗯，他不願意我進去說。”

　　很快，小夥子便笑著出來了：“老爺子好說話，說今晚不用我了，有事他自己按鈴。”

　　“那就好。”張逸拍了拍護工的肩膀，“辛苦你了，完事後我會跟隔壁的病人說說，讓他補給你一晚的護理費。”

　　“呵呵，不差這一晚，幫忙麼。”護工與張逸混的熟，倒也不在乎這些，只沖他挑了挑眉，“逸哥，以後有舒服的活兒，可得先想著我。”

　　“一定。”

　　搞定此事後，張逸心裡也算踏實了一些，轉身回到護士站，填寫今晚的日誌。

　　過了11點，護士長依然沒來，看來今晚她是不打算過來了。一切安穩，百無聊賴之際，張逸便偷偷掀開了筆記型電腦。

　　平時值夜班的時候，他只敢開些單機遊戲，或者胡亂上一下網而已，一是怕護士長突然刷新，二是怕陷得太深，耽誤了事情。

　　不過此時，他滿腦子想的都是夢境世界，實在是控制不住了。反正也不下副本，他打算就在附近轉轉，研究探索一下。

　　這個時間，遊戲中的病房走廊，除了自己也是空無一人。

　　畫面中，明確標示這裡為安全區域，便也掃去了張逸的顧慮。本著好奇的態度，他操作角色來到了311病房。

　　實際上，他覺得那個老人在說謊。311病房是單人病房，在薊京醫院，能住到這種單人病房中的人絕對有些造化。另外，護工請假，必須要找好帶班的人，這是死的規矩，那個老人根本就沒有護工。他不相信這種級別的人雇不起。

　　遊戲中的張逸推開房門，靜靜向裡走去。

　　看著老人的樣子，張逸突然覺得有些失望。他已經做好了面對各種大怪獸的覺悟，可這個老人偏偏就是原本的樣子，除了膚色有些枯黃外，並沒什麼驚人的地方。反倒是那個護工，變成了像哥布林一樣的矮個子，有些鄙陋。

　　護工不斷念叨著：“這張逸真他媽的煩，管什麼閒事，你有時間你自己照顧啊……要不是看在你在醫院工作的份上，誰幫這破忙。”

　　對於他的嘮叨，張逸倒是比較理解，這是人之常情，不過親耳聽到，總歸還是有些不爽的。隨後，他又來到老人床前。

　　老人睜眼盯著天花板，全無睡意，好像在想什麼事情。

0030 巡查員

　　張逸翻了翻病房的名單，開口輕聲試探道：“蘇老爺子，感覺好點了麼？”
　　“嗯，好多了。”老人轉頭看了看張逸，“你比較好，之前的那個女護士根本不管我。”

　　“呵呵，工作職責，可能她當班的時間比較忙吧。”張逸直接轉口問道，“您的孩子們都出國了？”

　　“都在薊京，我不讓他們來。”老人搖了搖頭，“嘿嘿，別看我退休了，現在可是衛生部特聘的巡查員。”

　　“………………”張逸目瞪口呆。

　　上級單位暗訪，調查各醫院服務水準什麼的，一般都會提前通知，大家也就特別照顧了，這次的巡查竟然如此低調？

　　最關鍵的是，這個老人偽裝得太好了，他是真的患了膀胱炎症，並不像以前那種無病呻吟的暗訪員，根本識別不出。

　　老人繼續笑道：“你看，我退休了，又生了病，還能發揮些餘熱，多好的事情，等我出院後，一定原原本本寫一篇報告，該誇的誇，該罵的罵。”

　　張逸愣愣說道：“蘇老爺子，這種事都是走形式的，不必太認真……”

　　“不不，這次不一樣。”蘇預滿懷憧憬地歎道，“這次的領導要下狠功夫，將我們的報告整理過後，向老百姓公佈，到時候，哪家醫院什麼樣子，群眾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哪位領導？”張逸咽了口吐沫。

　　“我兒子。”老人露出了幸福地微笑。

　　“…………”張逸再次愣住，“您兒子……放心您一個人住院？”

　　“當然不放心，我強烈要求的麼。”老人笑道，“當時他跟我說了這件事情，我覺得是實事，很好。之後沒兩天，我膀胱就犯毛病了，我就說要來親自暗訪。幾個兒女當然不願意，我可是勸了很久的。不過還是兒子會哄我開心，給我弄了個特聘巡查員的頭銜，讓我發揮些餘熱，這次住院我可比旅遊還要開心。”

　　“行了……您好好休息……”

　　張逸不知道再說些什麼，匆匆移動出房。

　　自己的直覺果然很敏銳，這老爺子不一般……

　　可現在的問題是，知道了這一切後，究竟該怎樣？

　　是做好自己該做的，只求萬事大吉，還是通知領導？這件事若是做的漂亮，絕對會直接影響自己的職業前景。

　　但相反，如果醫院知道了老人的身份，百般照顧，恐怕老人這麼有激情所進行的巡查工作，就真的成為形式了，他恐怕會很難受吧。

　　“又玩遊戲呢？”一個冷漠的女聲打破了張逸的遐想。

　　他下意識地合上電腦，摘下耳機。

　　眼前這位略顯肥胖的女子正是護士長韓莉，常年的薰陶已經培養了步履無聲的可怕技能，臉上的肉更是像患上了肌肉麻痹，始終橫眉立目。

　　“這個……病房沒什麼事情……所以……”張逸支支吾吾地撓著頭。

　　“那也不許，規矩就是規矩。”韓莉厲聲呵斥道，“值班就是要堅守崗位，沒事做也不能做與工作無關的事情，要我說多少次？”

　　張逸心下暗罵，她說的倒是輕巧，她自己值班的時候是可以在休息室睡覺，沒事下來尋一圈訓人。

　　“擺臭臉？”韓莉輕哼一聲，“我把這件事記到日誌裡，是可以給處分的，認錯就要有認錯的態度，小張你這樣可不行。”

　　叮叮叮！

　　311號病房的求助鈴聲又響起了。

　　張逸如臨大赦，慌忙趕去，甩開護士長的糾纏。

　　他火速推開311病房大門，護工焦急地說道：“老爺子又腹脹了，這次比較嚴重。”

　　“擠管了麼？”張逸邊上前邊問道。

　　“肯定的。”

　　張逸掀開被子，揉了揉老人的肚子，這次漲得厲害，應該是有大血塊堵住了。他不及多想，從床頭櫃上抄出大號的針管，拔下導尿管，將針管套在老人腹部的導管口上。

　　“要抽了，會有些疼，您撐著點。”張逸提前警示道。

　　“嗯，抽吧……”老人閉緊眼睛。

　　張逸沈吸了口氣，開始向外抽取。

　　實際上，這就是在用巨大的壓強，強迫吸出堵住管口的血塊，造成膀胱疼痛是必然的。

　　老人也很堅強，只緊閉雙目，並未發出呻吟。

　　很快，幾個大號的血塊被吸了出來，張逸匆匆又將導尿管接上，蹲在地上觀察了一番後，這才放下針筒。

　　“行了，沒事了，多排些血塊就好了。”張逸再次幫老人蓋上被子，“讓您受罪了。”

　　“沒事。”蘇預神態輕鬆了一些，“小夥子，下手夠利索的。”

　　一旁的護工聞言笑道：“老爺子，您不知道，他可以出了名的快手，打點滴什麼的從來就是一紮準，這些事都不在話下，換個別的護士，您可就有罪受了。”

　　張逸心下默默為護工記下一功，臉上卻是泰然：“哪裡有這麼誇張……”

　　“呵呵。”蘇預緩緩動了下身子，“小夥子，謝謝你，要不這個晚上我真有罪受了。另外，這位護工的工資，我晚些會付。”

　　“無所謂的！”護工聞言樂開了花，這一晚上可是賺了兩份工錢。

　　正說著，護士長也進了病房。

　　“什麼事？”她看著幾人閒聊，有些不滿。

　　護工見羅剎婆來了，迅速收起笑臉，不敢言語。

　　“老爺子血塊堵住了，已經沒事了。”張逸匆匆將針筒中的液體擠出，擦乾。

　　“嗯。”護士長看著護工，突然問道，“你不是312房的麼？”

　　張逸連忙解釋道：“這位元老爺子沒有護工，比較需要，我就讓他過來幫忙。”

　　“這不行。”護士長臉色一緊，“別人病房要是有狀況怎麼辦？家屬知道了還不會怪罪我們？”

　　“隔壁沒問題的，只是在觀察性住院。”

　　“你說沒問題就沒問題？出了問題你負責？”

　　“我負責！”張逸忍無可忍，加重了語調。

　　護士沒想到張逸會這麼頂撞，一時間竟愣住。

　　過了幾秒，她才呵斥道：“你負得起責麼？快讓他回去。”

　　護工欠欠起身，護士長終究不是他得罪得起的。

　　“回去吧，我這裡不需要人了。”蘇預見狀，也揮了揮手，轉頭望向韓莉，“你是護士長麼？”

　　“你好好休息就行了。”韓莉懶得搭理他，只盯著張逸，“沒事還不回去值班？”

　　張逸轉望蘇預：“有事按鈴，我看看能不能再幫您找到護工。”

　　“沒事的，謝謝你，小夥子。”

0031 小桃護工

　　回到走廊，張逸早知道要面對護士長韓莉的喋喋不休。
　　“你知道312號病房住的是誰麼？就這麼草率的就調走他的護工？”

　　“事前已經徵求過病人的允許。”

　　“病人允許有什麼用？”韓莉哼笑，“病人都老了，根本做不了主，家屬才是麻煩事，如果他們家屬知道醫院擅自挪用護工，你知道會有多大麻煩麼？”

　　“我說了，我負責，有麻煩我解釋。”

　　“解釋？”韓莉嘲笑道，“解釋有用麼？這是醫院的聲譽問題，你擔得住麼？現在的家屬，可以因為任何雞毛蒜皮的事情打官司你知道麼？”

　　“你能不能設身處地的考慮問題？”張逸盯著韓莉，一字一句道，“如果是你，有一天老了，獨自躺在病房中清洗膀胱，旁邊連一個換尿袋加鹽水的人都沒有，你會有什麼感覺？”

　　“那是病人自己的問題，他不請護工子女不孝就要自己負責，我要負責的是醫院不要承擔無謂的責任。”

　　“呵呵……好吧，無謂的責任，我明白了。”張逸搖了搖頭，不再辯解，也沒什麼需要辯解的了，面對病患，二者的態度根本就是背道而馳。自己將病人當成人看，而護士長只求不要出任何事情，一切行動都要以自身職位安全為首。

　　韓莉盯著他，也不再訓斥。

　　“今天夜班過去，明天早上我再找領導跟你談。”她盯著張逸，“連同值班時間不安分的事情一起談。”

　　“隨你。”張逸輕輕一笑，“我當班時間的病人滿意度和零事故記錄擺在這裡，我猜領導最多會將我轉到其他科室病房，這是誰的損失誰清楚。”

　　“你……”韓莉被這一席話氣得身體發顫。

　　畢竟，張逸所說的一切都是事實。現在只有少數科室病房擁有男護士，其體力與精力自然是遠優於女護士的，幾乎一個人可以當兩個人用。尤其是泌尿科，經常有些男病人不願向女護士暴露自己的器官，這種時候張逸就很翻遍了。更何況張逸當班的時候真的是盡職盡責。在韓莉眼裡，張逸有時候會“膽大妄為”、“頂撞領導”；然而在同僚眼裡，張逸的行事風格更像是“敢作敢為”，或者說是“有擔當”。

　　失去張逸，自己這邊的工作壓力必然陡然增加。

　　韓莉盡力壓住怒火，顫聲道：“年輕人只有要勇於承認錯誤，我也會給你機會。這種事，可大可小。”

　　張逸笑道：“關於值班玩遊戲的事情，我可以道歉。但讓護工去310幫忙的事情，我始終不認為我做錯了。”

　　韓莉死盯著張逸，盯了許久。

　　“你這種態度也就別怪我了，你知道，我愛人也是醫院的。”

　　“嗯，辦公室副主任。”

　　“呵呵，你說的對，張逸，你並沒有鬧出事故，不會因為這件事丟個飯碗。”韓莉轉而笑道，“但我聽說精神病中心那邊缺人，你可要做好準備。”

　　話罷，韓莉轉身離去。

　　“精神病……”張逸原地搖了搖頭，“這種損招兒都能想出來……得有多恨我啊。”

　　其實他心中始終不相信韓莉會對自己怎樣，正像他剛才說的，失去自己，是科室的損失。不過反過來想，現在靠夢境遊戲已經足夠發財的了，這份工作根本就可有可無，他只是為了保證生活穩定才妥協的。

　　如果韓莉真的把自己逼到那個份上，他也沒什麼好失去的。

　　他歎了口氣，不再想眼前的事情，現在要做的，還是要讓311的病人蘇預舒坦一些，畢竟自己要在護士站當班，無法陪床照顧。

　　想到此，他便摸向懷中，準備掏手機找個認識的護工過來幫忙。

　　這一摸，卻是先摸到了牌盒。

　　“對了，還有她呢！”張逸一拍腦袋，迅速轉身走進更衣室，抽出紅桃三，“就決定是你了——小桃！！！”

　　小桃再次在粉色氣霧中騰空出現。

　　“主人你討厭！關了我好久！！”小桃興沖沖地出來，使勁吸了一大口氣，而後表情變得十分猙獰，“這味道好怪……比夢魘世界還不舒服……”

　　“咳……醫院麼，福馬林什麼的必須有的。”張逸搓著手滿臉笑容。

　　小桃見這表情本能地一顫：“……主人……你決定對我下手了麼？”

　　“啊？”張逸笑道，“你想多了，我是想讓你幫忙照顧一位病人。”

　　“哦，我以為……”小桃紅著臉嗤笑。

　　“你看我是那麼輕浮的人麼！”張逸看著小桃的白袍，總覺得有些像女鬼，很難讓人接受，“這樣，你換身衣服，普通一點的。”

　　“哦……”小桃手指點著下唇開始琢磨，“可我沒有什麼普通的衣服啊……從旗袍到短裙……”

　　“……算了，拿林巧的給你吧。”張逸想也不想拉開了林巧的衣櫃，抽出她的改良版護士裝。

　　小桃看著護士裝笑道：“主人，這套我也有的，不過是粉色的，比這個還要短一些。”

　　“……別這樣，不調戲我，大家還是好朋友。”張逸將一身衣服塞給小桃，“記住，你現在的身份是……我的女朋友吧，你好去照顧一位老先生。他人不錯，退休了還想著做些力作能及的事情，敢於現身。”

　　……

　　兩分鐘後，張逸領著小桃出現在311病房。

　　“這……”蘇預顫顫起身，不解問道，“小夥子，不用了……為了我，還特意找同事回來，我已經給你添了很多麻煩了。”

　　“不是同事，是女朋友。”小桃倒是很會討人喜歡，過去就扶著蘇預趕緊躺下，“我晚上沒事，過來陪張逸值班，他說您這裡需要照顧，我就幫忙唄~”

　　“哦……這個，太不好意思了吧……”蘇預老爺子雖然比較整齊，但面對小桃這幅誘人的樣子，倒是有些不敢看了，側著頭強撐道，“真的不用了……”

　　張逸勸慰道：“沒事的，您當她是護工就是了，趕明按照行價給她工錢就行了。”

　　“這……不太好吧啊。”蘇預還是不太敢看小桃，“我一個老頭子……讓小姑娘照顧，有些不方便。”

　　“我們這行，不分男女尊卑。”張逸將蘇預的輩子蓋好，開始交代小桃應該如何照顧。

　　蘇預看著二人，倒也不好再推辭了。

　　“後繼有人啊……”他默默喃語，目光變得泰然溫和起來。

　　交代完後，張逸拍了拍小桃：“好好照顧老爺子，明天8點換班，我帶你吃好吃的去。”

　　“嗯！”小桃使勁點了點頭，開始有模有樣地位吊瓶里加生理鹽水。

　　“您也好好休息。”張逸沖蘇預點了點頭，不再多話，就此離去。

　　“謝謝你，你叫張逸是吧？”

　　“呵呵，您不用記住我。”

　　“要得，要得。”

　　解決了310房的護理問題，張逸也算是了卻了眼前的不安，再次做回護士站，掀開筆記型電腦。如今反正已經于韓莉翻臉了，就要痛痛快快地玩遊戲了。

0032 李四的遺作

　　張逸翹著二郎腿，盯著螢幕，總感覺自己好像忘了些事情。這一天過的太充實了，充實到沒有時間停下來駐足回望，他總記得有一件事非做不可……
　　“小說……”張逸一拍腦袋，望向身後的時鐘，馬上就到零點了，李四的遺願萬萬不可耽誤。

　　他火速打開起點中文網，輸入李四交代的帳號密碼，進入作者專區。

　　打開這個頁面，他才發現李四的生活有多磨空虛。這傢夥的筆名為“AK47加B1”，名下竟有十餘部作品。張逸一一點開，那些惡俗的書名後是一個個幾萬字的開頭以及寥寥的點擊，只有最近的幾本書，才稍微有些起色。

　　現在正在連載的那本，名為《都市夢師》，這讓張逸不禁為之動容，他該不會是把夢境遊戲中的事情寫到書裡了吧。

　　這部作品已經連載了50余萬字，各項資料雖然平庸，但好歹沒那麼淒慘了，張逸將最新的兩章存稿發佈後，滿是好奇地看了起來。

　　從簡介上來看，書中主角名為李夢，他所處的環境以及個人情況，幾乎就是李四本人的投影，唯一不同的，就是沒有禿頂。李夢在偶然的機緣下，獲得了穿梭於夢境的能力，從此開始一段泡妞張狂的YY人生。

　　張逸一目十行地翻看著，不時皺皺眉頭。

　　小說寫的很平淡，乏善可陳。但裡面出現了夢魘的概念，同時提到了“夢瞳”，實際上就是變相的夢境穿越眼鏡。張逸幾乎可以肯定，這書裡會有很多有關遊戲的線索。

　　之前雷克薩無意間說過，李四很可能是死在“夢境圖騰”任務過程中的，一般而言，要進行這種任務最好達到20級，也許李四在夢境遊戲中，也是個不亞於“刀子”那種級別的玩家吧？也許只是由於自閉或者中二，才混的淒慘吧？

　　抱著種種猜測，張逸開始細細品讀李四的小說，從第一個字，到最末的存稿，一字不落。

　　……

　　由於看得仔細，當讀完這80多萬字的時候，已經接近淩晨四點。

　　張逸顫顫合上電腦，暫時已經沒有接近遊戲的心情。

　　“李四……你在做什麼……”他飄飄忽忽地靠在椅背上。

　　李四的小說，完全是掛羊頭賣狗肉。披著都市YY的外皮，然而裡面幾乎一絲YY也不存在，主角每次解夢、望夢、造夢、盜夢都充滿著艱辛苦澀。然而，當該享受勝利果實的時候，他總是默默離去，就像一個孤獨的苦行僧。

　　書中，李四不是唯一的。

　　那些夢師性格各異，亦正亦邪，卑微的會運用能力**無辜的少女，邪惡的會植入思想控制商界大佬。當然，其中也不乏像主角那樣的正義分子，與黑暗勢力進行對抗。

　　這像極了《夢境遊戲》中將來選擇陣營的路途。

　　李四書中的主角是堅定且純真的，從不會質疑自己的選擇。張逸很難想像，那樣一個成日摳腳敲鍵盤的禿頂室友，有著這樣一顆天真的內心。

　　李四存稿的最末尾，留下了一個讓人既費解又期待的謎團，一個黑暗系夢師在臨死前的苦笑——

　　“當我們認為自己掌控夢境的時候，實際上，是夢境掌控了我們。當我們認為自己殺死夢魘的時候，也許，我們自己已經淪為夢魘。最後，我們會分不清人與魘，分不清夢與真。”

　　而主角，在消滅他後，為了救回迷失在夢境中的老師，毅然決然地割裂了自己的喉嚨，放棄肉身，完全踏入夢境世界。

　　“李四……你是故意死的麼……”張逸雙臂架在桌上，支著腦袋，皺眉苦思，“你能升到那個級別……自然之道保命的道理，為什麼要故意冒險……你留下了這些東西，根本就是做好了長眠的準備。”

　　張逸愈發覺得，夢境遊戲中的死亡並非意味著生命的終結。就像行屍走肉世界中那幾隻格格不入的喪屍一樣……

　　張逸捂著頭，一拳砸在桌上。

　　“媽的，為什麼把我也拖進來。”

　　他瞭解的越深，越知道其中的危險。

　　張逸匆匆起身，走到311病房門前，透過玻璃，見小桃正無精打采地坐著，蘇預已經睡著，便輕叩房門，喚小桃出來。

　　小桃如臨大赦，一蹦一跳地跨出房門。

　　“無聊死了……”她打了個哈欠，“不過這個老頭兒確實是個好人，小桃能感覺到。”

　　“先別聊這個……跟我講講夢境世界。”張逸盯著小桃，“我還有好多不明白的事情，你的存在，那個世界的存在，一切都是那麼真實，為什麼偏偏通過一個遊戲能夠體現。”

　　“遊戲？那是個遊戲？”小桃不解道，“我從來不認為那是個遊戲啊，在夢境世界中，我親眼看見了主人你來到我面前，抽出了撲克。”

　　張逸眯眼看著小桃，心中不禁思索。

　　到現在為止種種現象都印證了夢境世界與現實的聯繫，如果小桃所說不錯的話，在那個世界中，真的有一個張逸。而張逸自己，只是通過遊戲軟體來操縱那邊的張逸……

　　刨除遊戲軟體不想的話。

　　一切的一切，與李四書中描述的情況完全相同。

　　“小桃，在那邊，你我是一樣的麼？”張逸緊張地扶著小桃的雙肩。

　　“主人你別著急……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小桃看著他的表情，有些害怕了。

　　張逸指著小桃：“你說過，你是夢魘。那我是什麼？”

　　“人啊。”小桃癡癡說道。

　　“呼……”張逸長舒了一口氣。

　　小桃咬了咬嘴唇，靜靜說道：“主人你應該知道，夢魘誕生，有兩種情況。”

　　“嗯……”張逸提了口氣，“其一，當過多的相同意識出現在人類夢中的時候，便會形成夢魘，比如南哥；其二，很多無意識的夢魘碎片也會聚合形成夢魘，比如毛球什麼的。”

　　“主人，你說的兩種情況是一樣的啊……夢魘碎片也是由人類的夢境所生，這不是第二種夢魘的誕生條件。”

　　“……”張逸沈默半晌，默默搖頭，“嗯……我一直知道，只是不敢那麼去想。另一種情況，是人死以後淪為夢魘吧……”

　　“不錯，小桃便是這種。”小桃輕輕點了點頭

0033 反轉

　　“……”張逸沈默半晌，默默搖頭，“嗯……我一直知道，只是不敢那麼去想。另一種情況，是人死以後淪為夢魘吧……”
　　“不錯，小桃便是這種。”小桃輕輕點了點頭，“夢境世界中的人，遵從現實世界的意志，通常來說，不會遭遇什麼危險，唯一的死亡途徑，就是在現實死亡。如果現實死亡的時候，心情平靜，夢境意識便會得到解脫，消散在夢境世界中；但相反，如果死時有過強的怨念或者某種意志，便不會輕易消散，而成為夢魘。”

　　張逸歎了口氣：“你就是這種吧？”

　　“嗯。”小桃眉間露出了少有的苦痛，“當時村民將小桃燒死，小桃不服，不服這樣的命運，小桃恨他們，恨得要死……後來……”

　　小桃說到這裡停下了，聲音戛然而止。

　　“說吧，我頂得住。”

　　小桃也是歎了口氣：“主人，小桃是壞的……後來，小桃初成夢魘，完全被仇恨所支配，在夢境中控制村民的意識，讓他們相互殘殺……那個村子，最後也就成了鬼村。”

　　張逸對此並不驚訝，從見到小桃第一面開始，他就知道這傢夥絕非善類，說是女鬼也不為過。

　　“那現在呢？”他問道。

　　“這麼多年的歲月，讓小桃漸漸回歸人性，只想找一處靜謐的地方長眠……可主人的出現，讓小桃又回到人世……”小桃倩倩躬身，眼眶濕潤，“不管主人信不信，小桃是真的感激主人，主人手中強大的圖騰，可以讓小桃跨越兩界，再次呼吸這裡的空氣。”

　　“起來吧。”張逸默默扶起小桃，“既然你已經回歸人性，為今，你就要多做善行，償還多年前的罪孽，回去照顧老爺子吧。”

　　“嗯！”小桃使勁點了點頭，擦過眼角過後，又露出純真的微笑，“這樣，小桃很踏實。”

　　看著小桃回到床邊，仔細地照顧老人，張逸心中也頗為感慨。

　　夢境遊戲的大局正在鋪開。

　　自己有54張撲克，小桃只是紅桃三而已，將來還有怎樣的夢魘等著自己，真正的Joker，會是什麼樣的變態？

　　這個遊戲的用戶端，能讓自己像吊著木偶人一樣，操縱那邊的自己。設計出這個東西的人，到底意欲為何？

　　想搞清一切，搞清李四書中的諸多線索，必須讓遊戲繼續。他知道，自己可以選擇現在停下來，再也不涉足遊戲，保證安全。

　　可他也知道，那樣自己就會變得像鐘斯一樣，被人闖入夢境，為所欲為。

　　這種感覺，沒人喜歡。

　　不管這力量是邪惡的，危險的，還是正義的，善良的，掌握在自己手中，總好過任人宰割。隨著夢境遊戲的發展，越來越多玩家的湧入，高端玩家的不斷晉級，很難保證，現實世界不會因此改變；很難保證，夢境世界能像幾千年來那樣平穩地遵從著現實意志。

　　“李四……你是要告訴我，將來有一天……”張逸咽了口吐沫，道出了自己最不敢想的猜想，“也許兩邊會反過來吧。”

　　……

　　7點剛過，一些精神好的病人便急不可耐地出房溜達，等待早餐。

　　蘇預一晚上的清洗很順利，基本已將血塊沖盡，他本要求撤下導管，但沒有主治醫師的許可，張逸是沒有許可權撤管的。蘇預在床上躺了兩天，實是在想活動一下，便自己推著吊瓶擔架，在小桃的攙扶下出房走上幾圈。

　　病人和家屬們的目光，自然是全被小桃吸引了。

　　他們本以為林巧就是惹眼的極限了，此時方知人外有人。即便是那些上了歲數年事已高的病人，見到小桃都不免怦然心動。

　　張逸倒是老老實實坐在護士站，他不想讓其它病人看到自己對蘇預特別照顧，也不想讓蘇預有“特意被關照”的感覺。

　　儘管折騰了半宿，蘇預的精神卻是出奇地好，他不斷與周圍病患打著招呼，根據張逸的授意，他也只是透露小桃是自己的護工。

　　約莫8點不到的時候，主治醫生開始巡房了。日常巡房，通常由比較年輕的新醫生來做。

　　一個梳著整齊分頭，面色溫和，容貌頗具古典美的醫生來到護士站，用鋼筆敲了敲桌子。

　　“逸兄弟，昨夜可好？”

　　“昨夜如此，夜夜皆然。秦銘，咱別老拽文的行麼。”張逸無精打采地揮了揮手，“310號床病人要求立刻出院，其它沒什麼問題。”

　　“嗯，有問題的話，我就沒法吃完早餐再上來了。”秦銘翻看手上的資料，嘟囔道，“310……蘇預，應該是普通的炎症，住院觀察清洗……現在他已經不出血了？”

　　“4個小時沒出血了。”張逸答道。

　　“嗯，應該是問題不大，但一般情況最好觀察24小時再做一次全面檢查……”秦銘無奈地搖了搖頭，“如果是我主治的話，肯定讓他走了，但他是主任的病人……我不敢做主。”

　　“你知道就行了，想好怎麼應付，提醒你一下，這個病人可要好好對待。”

　　“什麼話，哪個病人我不好好對待！”秦銘對照著手上資料的照片，很快在走廊上尋到了蘇預的身影，而後整個人陷入呆滯狀態。

　　張逸已經起身活動身體，準備更衣換班了。

　　楞了幾秒後，秦銘咽了口吐沫，呆呆問道：“張逸……咱們科來新的實習護士了？！”

　　“嗯？”張逸轉頭一看，原來是小桃正扶著蘇預活動，一拍腦袋，大叫不好。身為夢魘，很多氣質是自己無法遮掩的，這只狐狸精行走在光天化日之下，鬼知道會熱多少麻煩。

　　看著秦銘花癡的樣子，張逸只好斷了這位兄弟的念想。

　　“她是我女朋友……我讓她換上林巧衣服來玩的。”

　　“哦。”秦銘點了點頭，而後陷入了更長時間的呆滯。

　　又是幾秒後，他表情開始變得猙獰：“你……你……你……”

　　“緣分來了，誰也擋不住。”張逸做出了一副沈醉的表情。

　　秦銘也是搖了搖頭，斷絕了念想，又打量了一番小桃後，湊到桌前輕聲道：“她幹什麼工作的？”

　　“怎麼？這都打聽？你有沒有底線。”

　　“不是不是……”秦銘苦心勸道，“這姑娘……不錯是不錯，但看起來媚氣太重，我怕你吃虧。最好想辦法打聽一下之前的過往，別到談婚論嫁的階段再鬧不愉快，這方面我可吃過虧。”

　　張逸心中頓感溫暖，這傢夥還算有點良心。不過更讓張逸驚訝的是秦銘的觀察力，短暫的癡迷過後，第一反應竟然是防範，智商高果然頂用。

　　“行了，我們剛認識，我會記住你的忠告的。”張逸拍了拍秦銘，“你趕緊巡房去吧，一會兒還得門診呢。”

　　“嗯，萬事小心，別栽在女人身上。”秦銘遞去一個眼神，甩了圈鋼筆，很是瀟灑，就此便要開始一天的尋房之旅。

　　叮叮。電梯到達的聲音過後，兩個腳步聲響起。

　　張逸修煉多年，早就能通過腳步聲判斷來者何人。

　　他不禁皺了皺眉，頂撞韓莉的事情，果然很難這麼輕鬆過去，大清早的，主任前來，這事怕是要麻煩了。

0034 威壓

剛要巡房的秦銘見到領導，也連忙止住腳步，微微低頭：“趙主任，韓姐。”

“小秦，來得早啊。”泌尿科主任趙洪明，標準地官僚表情、官僚作風、官僚語調、官僚微笑，還要官僚的略禿頂。

他沒再多看秦銘，與韓莉來到了護士站。

“主任。”張逸也微微點頭。

    “嗯。”趙洪明走到桌前，隨手翻開病人資料，“昨晚有什麼事情麼？”

    “無意外。”張逸照例答道。

    “咳……”韓莉在旁邊咳了一聲，略顯得意地盯著張逸。

    趙洪明翻到了蘇預的那一頁，停了許久，身處手指，在上面輕輕點了點：“小張啊，病人是需要我們照顧，但這個照顧是有限度的，是不能以犧牲其他病人為前提的。每個病人都要特殊關照，我們的工作還怎麼做？”

    張逸心中不忿，只覺得韓莉為了這種事情找主任告狀，實在是有些太無聊了。但臉上，卻也只能唯唯稱是，與科室主任頂嘴，那就是真的傻了。

    趙洪明繼續說道：“你看，清洗膀胱，完全可以緩一緩，將鹽水停了，等天亮，那邊家屬到了在繼續，對不對？”

    “……”

    “以后好分清輕重緩急。”趙洪明拍了拍張逸，和善地笑道，“韓莉說你，也是為你好，這都是前輩的教訓，為了讓你少吃虧。”

    張逸心中清楚，當領導的，只求手下能齊心協力把活兒干了，怎麼平穩怎麼來，趙洪明顯然要將這事圓了。他只是想不到，這種屁大的事還要主任親自出馬，想必是因為韓莉丈夫也是醫院的領導吧。

    主任的話說到這份上，張逸也不好再頑固，便也點頭稱是。

    “嗯。”趙洪明泰然笑道，“這就對了，我們科室煉出來的，都是骨干，將來換了地方，也要好好表現。最近可能要有人事變動，你做好準備。”

    嗡……

    張逸腦子陷入轟鳴。

    人事變動？精神病中心？說來就來？怎麼能這麼突然？

    “張逸，你知道，每個科室都要往那邊調人。咱們這里，小姑娘制不住那些病人，唯有你能勝任。”

    這方面，張逸確實也聽到了一些風聲，各科室的護士都竭盡所能不被調到那里。泌尿科這邊，張逸本來有充足的自信倒黴的不是自己，畢竟自己的工作能力擺在那里。

    此時他再看著韓莉似笑非笑的樣子，仿佛有些懂了。

    她早就像讓自己走。

    與那些混日子的護士不同，自己的病人滿意度是最高的，作為唯一的男護士，院內領導也十分關注，他們希望自己做一個表率，承擔起更大的責任。

    自己太突出了。

    對于韓莉來說，護士長幾乎是她職位的極限了，再往上，就是轉行政崗位，舒服一些，然而那邊卻少有與護士長對等的職位。韓莉清楚，自己還要在護士站呆上很久。顯然，她不能允許手下有太突出的人。

    而張逸的唯一軟肋，恐怕就是值班沒事的時候玩遊戲了，這點被抓到，再加上前一晚的事情，給了韓莉足夠的理由。

    “還真是……無聊。”張逸苦笑著搖了搖頭，自嘆道。

    “嗯？”趙洪明眉頭一皺。

    “沒事，主任，走就走吧。”

    “科室無尊卑，小張啊，多換換崗位，別有太多的想法。”趙洪明勸慰道，“韓莉誇獎你工作能力強，一定能勝任那邊的工作。”

    張逸清楚，這位主任看出了自己的不滿，開始推包袱了。

    電梯聲再次響起，換班的護士準點到來，見領導都在，不免有些慌亂。

    張逸則是一把將身上的褂子甩掉，跨上雙肩背，向外走去。

    “小張……”蘇預一直在不遠處看著，見狀喚他停下。

    “哦，對了。”張逸拍了拍腦袋，“她留著陪您吧，我先走了。”

    趙洪明與韓莉這才注意到小桃。

    “這是我們科新來的實習護士？”趙洪明眉頭一挑，問道。

    韓莉搖了搖頭，快步走到小桃身前：“你是？”

    “我的護工。”蘇預揮臂攔在小桃身前，“有問題麼？”

    “你別添亂，她穿著我們醫院的衣服。”韓莉覺得這老人有些太多事了，不管他繼續問道，“誰給你的這身衣服？”

    蘇預皺眉道：“我的護工是臨時請來的，不方便，借身衣服穿不行麼？”

    “不是的，護工是不能穿護士衣服的，這是規矩。”

    “怎麼這麼多規矩？！”蘇預突然渾身一顫，意外地震怒起來，“我們當年，什麼都沒有，連規矩都隨時在改，還不是什麼事都能干成？！你們現在，什麼都有了，偏偏什麼都要拿規矩說事，將人框死，整人，什麼東西！！！”

    盡管蘇預依然在病中，其嗓音卻震得整座樓層無人敢言。

    就連張逸也微微顫抖，這他娘的絕對是“真·領導”的威壓，“什麼東西”噴湧而出，立時間將張逸壓抑許久的郁悶發泄了出來。

    “你……你……”韓莉顯然沒見過這排場，面對這位銀眉怒目的老人，不知該如何辯解。

    蘇預指著張逸，怒瞪韓莉道：“這個小夥子，看我一個人孤苦伶仃，征求隔壁房允許后讓護工來照顧我，多好的事情？！你們反倒要給他定罪！這種事我經歷過，一經歷就是十年！現在看來，這種事一天都沒有停止過！”

    看著老人憤怒的瞳孔，張逸知道，這件事好像牽出了他的某些回憶。那十年，人人惶恐，從普通人到領導，每天都有無數人被冤枉，這件事，是讓他感同身受了。

    蘇預不依不饒，繼續罵道：“不說這事，連借一件衣服這種事你們都要定罪？！規矩是用來更好做事的，你們反倒將它作為定罪工具，狗屁不如！”

    “狗屁不如”四字夾雜著吐沫腥子噴在韓莉臉上，讓張逸瞬間清爽了起來。

    韓莉完全被震懾住，一步步退了回去，向趙洪明投去求助的眼神。

    “咳……”趙洪明也有些摸不到頭腦，上前道，“老先生，不要激動，這樣，我們先聯系一下家屬來照顧您。”

    “呵呵，要套我家底？”蘇預頭腦相當的清醒，“罷了，我的病也好了，沒什麼要隱瞞的了。”

    話罷，他將肩下夾著的一個公文夾擲給趙洪明。

    趙洪明愣愣接住，不明所以，只得緩緩打開，翻看起來。

    隨后，他的眼神越來越沈，臉色也越來越差。

    韓莉湊過來問道：“主任，怎麼了？”

    “你做的好事……麻煩了……”趙洪明雙手微微顫抖，擡起頭來望著蘇預，表情立馬變得熱情洋溢，“老先生，先回病房坐坐，我復查一下病情。”

    “不用你！”蘇預一揮臂，望向張逸，“小張，我能出院了麼？”

    張逸答道：“最好住院觀察24小時再做一遍全面檢查。”

    蘇預笑罵道：“打什麼馬虎！這我還不知道？我只問你，據你的判斷，我能不能出院了？”

    “一百個能。”張逸笑道。

    “好！”蘇預揮臂道，“麻煩過來幫我拔下這些導管，我換身衣服，這就走。”

    “等等……這樣不行。”趙洪明倉惶上前攔住，“必須要再住院觀察的，這是對您負責……”

    “不必，我頭腦還清醒，自己對自己負責。”

    趙洪明見勸不住，又推了推張逸：“快，扶老先生回病房勸一勸。”

    “好麼，又難為人，麻煩事都推給小夥子？”蘇預輕哼一聲，“你們這些人，官僚主義嚴重。我也不想讓小張難做，官僚主義對吧？我有辦法壓你。”

    話罷，他掏出手機，快速撥通了一個號碼。

    “小強，我病好了，這邊的領導知道我的身份后，不讓我出院。”

    “放心，真的好了。”

    “嗯，你跟他說一下吧。”

    蘇預大臂一揮，將手機遞給趙洪明。

    趙洪明滿臉費解，接過電話——

    “您好，您是哪位？”

    “……”

    “蘇部長……”

    “我是薊京醫院泌尿科主任……對……趙洪明，上次開會發過言……”

    “是……是……”

    “是……一定……”

    “您放心……”

    趙洪明合上電話，面無人色，沖韓莉嘀咕了兩句，讓她通風報信。

    另一邊，張逸已經從病房取來的蘇預隨身物品，幫他披上。

    “可以走了麼？”蘇預問道。

    趙洪明躬身賠笑：“您請……我送您……”

    “不必。”蘇預再次揮臂，“你們這代領導的笑臉，我蘇某受不起。”

    趙洪明臉色漲紅，無言以對。

    蘇預看他的樣子，這才輕松了一些，湊在張逸耳邊輕聲道：“小夥子，你先走吧，估計你們院長很快就要來送我了。”

    “嗯。”張逸深感老爺子體貼，幫自己避免麻煩，便沖小桃使了個眼色，拉她一同離去。

0035 煎餅大叔

但凡是醫院門口，總會有很多早點攤，從煎餅到雞蛋灌餅，從餡餅到臭豆腐。

張逸每次夜班結束，都要給自己補一頓，如今小桃在，難免要破費了。

    “好香啊……”小桃沐浴在陽光下，看著玲瑯滿目的小吃，又是享受，又是糾結。

    “夢魘也要吃東西的麼……”張逸笑呵呵地問道。

    “其實是不用的……但小桃想吃……”小桃拉著張逸跑到煎餅攤前，“這個……這個……”

    攤煎餅的大叔見張逸來了，一面搖晃面糊桶一面笑道：“今兒還帶同事來啦！你們這工作真好，呵呵。”

    “好個屁。”張逸笑罵道，“兩個雞蛋，她胃口大。”

    “好嘞！”煎餅大叔開始熟練地講面糊攤開，砸上雞蛋，不時瞥一瞥小桃，“這位護士……怎麼以前沒見過？”

    張逸哭笑不得，小桃的光環無處不在，連煎餅大叔都不老實了。

    “三個雞蛋！”小桃指著煎餅，“辣椒！多來辣椒！”

    “哈哈！好嘞！”煎餅大叔瀟灑地單手砸了一個雞蛋。

    30秒過后，一張熱騰騰的煎餅出爐，大叔怕小桃燙著，特意多包了幾層紙，小桃接過急著想吃，卻又怕燙，只得一口一口地使勁吹氣。

    看著小桃的樣子，張逸突然覺得她很可愛，根本就無法與那個狐貍精聯系在一起。

    他搖了搖頭，避免自己多想，掏出十塊錢遞給煎餅大叔。

    只見大叔側目一笑，擺了擺手：“得了，什麼錢不錢的！”

    “………………”張逸面色獰然，自己少說在這兒吃了50個煎餅了，也沒哪次是這麼痛快的。

    “姑娘，好吃不？”煎餅大叔沖小桃笑道。

    “好……吃……”小桃忍著燙狂吃中。

    “好吃就得，以后隨時來，叔再給你攤！”

    張逸深深地發現，面對小桃，沒有男人能免俗，連煎餅大叔都第二春了。

    正要離去，卻見秦銘急匆匆從大門沖了過來，跑到張逸面前，扶著他肩膀，喘著粗氣：“等等……啥情況啊……現在院長正給蘇預賠不是呢……”

    “你的智商還看不懂？”張逸調笑道。

    “這倒是……”秦銘緩了口氣，嘆道，“你這次……也不知是好運還是倒黴，他好像對你印象不錯。”

    “鳥用，我馬上就要去精神病中心了。”張逸錘了秦銘胸口一拳，“茍富貴，勿相忘啊，秦教授！”

    “別扯了。”秦銘大笑道，“出了這麼檔子事，我猜你不用走了。”

    “恰恰相反。”張逸搖了搖頭，“出了這事，我反倒必須得走了。你想，以后護士長和主任看見我什麼感覺？”

    “……這倒是。”秦銘滿面愁容，“精神病中心那邊，可不好受啊。”

    “嗨，泌尿科也不是什麼好地方，哪里都一樣，那里反倒更需要男人。”張逸揮了揮拳頭。

    “我試試幫你想想辦法，能調到心血管、呼吸那邊也好點。”秦銘拍了拍張逸，“茍富貴，勿相忘！”

    “太扯了……狗富貴了我都富貴不了。”

    小桃的聲音突然傳來，只見她指著臭豆腐的油鍋：“我要吃那個！”

    秦銘干笑一聲，就此道別：“你們慢慢吃，我要回去盯門診了，有消息我通知你。”

    等著臭豆腐出鍋的時候，小桃突然道：“他是個好人。”

    “嗯？”

    “那個醫生，是個好人。”小桃望著秦銘離去的背影道，“到現在為止，那麼多男人，只有蘇預和那個人對我沒有想法，我能感覺到。”

    “呵呵，他是怕美女了，這家夥被美女蛇咬過。”

    …………

    “周可！！你終于上線了！！”

    下午三點，張逸剛剛睡醒，迷迷糊糊地打開遊戲，就彈出了雷克薩的消息。

    “你怎麼每次都這麼饑渴……”張逸打了個哈欠，“奇怪了，周可這名字我越聽越順耳……”

    “周可！！我們發財了周可！！”雷克薩的聲音滿是激動，“我后來琢磨了一下，弄網站怕來不及，就先架了一個簡單的論壇，將我們的攻略發在上面，按你說的，特意強調了夢魘碎片套裝的作用……然后公布論壇地址……到現在為止，我手上的成品已經都被買走了……”

    “全部？”張逸驚道，“500塊的價格？”

    “最開始是500……現在價格已經被炒到1200了……我也相對提高了一些收購原材料的價格。”

    “我操，都交出來，我去趕工！！”

    “已經都郵寄給你了，要快啊周可！”

    “這我當然知道！這種裝備材料好找，做不了長線，盡快能賺多少是多少！”

    張逸想也不想奔赴制造空間，將郵箱里的材料悉數取出，開始瘋狂制造。

    同時，那心里默默算了筆賬。

    如果一套價格按1000來算的話，賣出去的30套就是三萬……拋去成本，利潤仍然兩萬開外。

    暴利，絕對是暴利，要在其它握有配方的人反應過來之前賺夠才行。這方面的事情，自己只是提供方針，具體由雷克薩操作，二人雖然認識僅僅一天，但已經性命相托了很多次，完全可以信賴。

    不得不說，雷克薩的執行能力和毅力非常不錯，不愧是程序猿。這麼短的時間內便能將套裝的事情散布開，而且收購了足夠做80套套裝的材料……統統拋售出去……可就是八萬到手了。

    十幾分鐘的時間，張逸便將他們全部都揮霍掉，唯一可惜的是這個套裝已經不能提升技能等級了。

    將成品郵寄給雷克薩后，張逸又在私聊頻道問道：“你一直守在電腦前收購？”

    “中間睡了一會兒，本來想編個插件的，可這遊戲所有的內容都在服務器端，我實在無能為力。腳本的方法我也試過，可人一離開電腦，遊戲就會自動下線……”雷克薩大笑道，“不過這些都值，賺錢太快了。”

    “是啊，以后還會有很多這種機緣的。”

    “下次可一定要帶著我啊，周可！！！”

    “當然……但你總投入這麼多精力，我有些不好意思。”

    “呵呵，我這人傻，只能做苦力活兒，你答應分我10%的利潤，收入已經相當不薄了。”雷克薩憧憬道，“也許將來我們有自己的公會了，可以雇人做這些事，現在是發家階段，一切都要親力親為。”

    張逸感慨道：“你這激情……搞得我都像當全職玩家了。”

0036 我們結婚吧

“月收入在五千以下的話，我建議你全職。當然，我沒有打聽你身份的意思……這個遊戲，即便老老實實刷副本，一天都能入賬400左右，如果工資低的話，不如全職來做。”

    “五千麼……”張逸默默嘆道，“算上保險……公積金……年終獎……好像剛過5000呵……”

    “……”雷克薩嘆道，“聽你這說法，你在國企吧？我原來的工作，月收入其實在一萬上下，但我也決定來全職了，我認為這個遊戲更有機會。兼職的話我根本無法這樣全身心的遊戲，每天加班回來就已經要累死了。”

    “以後再說吧……”張逸點開好友界面，發現自己所有的好友都在線，玩這遊戲還真是癮大啊……

    他問道：“雷克薩，你今天用過副本次數了麼？”

    “用了三次，留著兩次，你不是說要行屍走肉一日遊嗎？”

    “嗯，我再拉兩個朋友一起吧，反正再去不是為了升級，最好能多弄些素材充實網站。”

    “ok！”

    於是，張逸將夏莉和顏菲拉入了私聊頻道。

    張逸咳了一聲，儼然一副隊長的架勢問道：“大家都還有副本次數嗎？”

    “幹嘛？誰要你帶？”顏菲輕哼道，“我馬上就五級了！”

    【夏莉：有的，還有三次。】

    “嗯，帶你們刷一個怪多的本兒吧，順便留影紀念。”張逸壞笑著將隊伍組起，而後不給她們反應的時間，直接指定進入了行屍走肉之搶占據點副本。

    小隊傳送到副本門口，每個人對此景產生了完全不同的反應。

    雷克薩驚呼道：“周可！！兩個妹子！！兩個！兩！！”

    “矜持一點，老雷……”

    顏菲：“你不是說不要我接近這里嗎？”

    “嗯，有我在的話就是0危險了，這次你是來當模特兒的。”

    【夏莉：…………】

    【joker：沒關系的，你用破碎夢魘套裝偽裝就可以了，不用戰斗。】

    【夏莉：要偽裝成殭屍嗎？好惡心。】

    【joker：辛苦了，就當幫忙，我們要做個網站。】

    【夏莉：這樣的話……我隱去id了。】

    副本的屏障消除，四人再次來到了枯草荒野。

    張逸四望一番，不禁皺起了眉頭。

    上一次過來，出生地附近的喪屍十分稀薄，周邊50米半徑范圍內最多有4－6只喪屍，隨著副本的深入才會越來越多。

    可這一次，單是出生地的視野中，便至少有15只喪屍。

    至少，這可以證明，副本都是動態變化的，而不是一個寫死的程序。

    “我明白了。”雷克薩若有所思道，“一定是我宣傳的關系，現在基本沒人敢來這個副本了，這樣就導致夢魘的生成速度超過消滅速度，每個分配的夢境副本中，喪屍數量也成比增加。”

    “注意安全吧，大家開始偽裝。”張逸一聲令下，自己率先使用套裝。

    夢魘套裝化為一片氣霧，開始圍繞著他的角色重組，塑造，幾秒過后，他變成了一只護士喪屍……還是歐美範兒的大波肥臀護士……

    “我日……”張逸操作短裙低胸護士喪屍無奈地原地亂蹦，“我只想成為一只平凡的喪屍而已。”

    “哈哈！周可，誰讓你的職業是戰地護士的！你看我！！”那邊，雷克薩則變成了魁梧的壯漢喪屍，像是綠巨人。

    不出意外地，顏菲成為了女警喪屍，歪著頭，手里拖著一把破舊的手槍。

    “我好惡心……”顏菲不滿道，“以後碰到病毒爆發，寧可死無全屍也不能變喪屍……”

    至於夏莉，則成為了蘿莉喪屍屍。

    一個穿著花裙子的的幼女，露出兩排血色的牙齒，懷中抱著一個殘破的泰迪熊玩具。

    雷克薩笑道：“咱們這偽裝太個性了吧……”

    “來吧，咱們旅遊團先合個影，然后朝南行進。”張逸召集大家來到出生地的高坡上，站成一排，截圖留念。

    張逸的計劃很簡單——小隊向南行進。全程都由雷克薩負責截圖、錄制視頻，留下珍貴的素材。途中，依靠偽裝來避免與僵屍戰斗，直接行進到目標據點處。最后，留下一個人準備隨時完成副本，其它人開始反方向刷怪，爭取獲得更多的經驗。

    雖然計劃十分安全，但隨著隊伍向南的行進，眾人的內心卻開始暗暗發毛了。

    張逸盯著屏幕，默默計算著喪屍數量。

    現在為止，才行進了一半的路途而已，然而周圍遊蕩的喪屍數量，幾乎已經可以和上次副本的最後狀態持平，粗略估算的話，大概每5平方米就會有一只喪屍，他們密密麻麻立在那里，讓人頭皮發麻。

    顏菲不遠處的一只成年喪屍突然動了動，將身體轉向顏菲，口中發出某種低吟。

    小女警見狀便要退后開槍。

    “冷靜！”張逸立刻喊了一嗓子，“這樣攻擊會暴露自己，引起騷動，別怕，他不可能發現你！”

    “可……可……他在看著我…………”顏菲蹲在原地，已經瞄準了喪屍的頭部，“他真的在看我……”

    張逸納悶道：“你怎麼知道他在看你？”

    “我是第一視角遊戲模式。”

    “……”張逸聞言，也切換視角，拉近這只喪屍的位置，仔細觀察他的樣子。

    行屍走肉雖然是10級副本，但怪物不過是4－6級罷了，主要是由于病毒的存在和喪屍的密集，副本才會定位在較高級別，所以偽裝狀態下的顏菲雖然級別低，但還沒有被發現的可能。行屍走肉的設定中，喪屍對彼此幾乎完全沒有感應，只會本能地去吃人。

    至於這只成年喪屍，表面看上並沒有什麼不一樣，只是皮膚的腐爛程度稍微良好一些，再拉近視角細看的話，才能發現他瞳孔中的異樣。

    不同于其它喪屍的呆滯與空洞，他瞳孔中好像在表達一種感情，並且明確地盯著顏菲。

    他雙顎顫抖，發出幽幽的、磕巴的聲音——

    “我們……結婚吧。”

0037 喪屍的信念

【交流】

    通常，大家不願意在夢境遊戲中透露真實身份，因此即便是在現實中相識的朋友，在遊戲中也會互相以暱稱稱呼，尤其是在與其他人組隊時。

    ————————————————————————————————

    不同於其它喪屍的呆滯與空洞，他瞳孔中好像在表達一種感情，並且明確地盯著顏菲。

    他雙顎顫抖，發出幽幽的、磕巴的聲音——

    “我們……結婚吧。”

    整個小隊都愣住了。

    “周可……你聽到了麼？”雷克薩咽了口吐沫，“這是咱們第一次碰到會說話的喪屍吧。”

    “戀裝癖喪屍麼……”

    “再上前一步就崩了你！”顏菲始終用槍口指著喪屍，被這物種求婚可不是什麼好玩事。

    張逸連忙令道：“冷靜，這種時候發動進攻撕破偽裝，會陷屍海圍攻的！！”

    “你跟他說，別跟我說！”顏菲瞄準著喪屍的腦袋，不依不饒道。

    只見那喪屍瞳孔瞬間暗淡了幾分，異動的身體重新又縮了回去，回到原地呆呆地站著：“還是……不同意啊，樂樂……我會努力的……再等等……”

    張逸見他老實了，松了口氣笑道：“人家都給你起小名了，哈哈。”

    “樂樂……樂樂……”顏菲卻自己喃語起來，“我好像聽過……”

    “等等！”她突然一驚，操縱角色向這只喪屍奔去，停在離他很近的地方。

    雷克薩倉惶提醒道：“注意安全距離，你級別低，太近了被喪屍發覺到暴露的！”

    顏菲依然一步步走向喪屍，楞了幾秒鐘后，試探地問道：“李林？”

    “呼！！”只見那只喪屍聽到這兩個字，瞳孔再次煥發光彩，竟然原地喘起了粗氣，激動地像是鳴笛的火車，“是我……我是李林！樂樂，你來找我了麼！！”

    喪屍應該是不用呼吸的，這個反應太反常了。

    屏幕中，顏菲的角色也惶恐退開。

    “周……可，你還記得我跟你說的那三個人麼……”她的聲音有些顫抖。

    “不會是……”張逸好像猜到了什麼，但還是忍不住吐槽，“我叫joker。”

    顏菲倒抽了一口涼氣，顫顫說道：“李林，我接手的第二個昏睡者案件受害者，我想調查他的女友，名叫米樂，在李林昏睡前就失蹤了。”

    “…………”張逸陷入沈默，他知道自己的猜測應驗了。

    眼前，以及身后這成百上千的喪屍中，存在著那麼幾個真真切切的玩家，盡管他們在這里遊蕩，心中卻還有最後一絲神智與信念。

    雷克薩驚訝道：“就是說，這只喪屍，是個倒黴的玩家？！”

    “看來是的。”張逸定了定神喝道，“小女警，再嘗試與他交流，看看他還知道什麼。夏莉、雷克薩，準備隨時突圍，如果有麻煩我們全速朝據點殺去，中毒了也不用怕，我們的實力6分鐘內就能完成任務。”

    “隨時待命！周可隊長！”

    【夏莉：好。】

    “幹嘛要我問！！”顏菲悚然，“我看過李林躺在床上的樣子……好可怕……”

    “他認為你是他女友，自然要你問，可以從這一點下手，放心，我們會保護你的。”

    “……哎，我就是冒險的命啊。”顏菲自嘲一番，只得再次貼近喪屍，鼓足勇氣問道，“喂，你是怎麼認出我的？”

    喪屍緩緩擡起手，指著顏菲的指間：“戒……戒指……我做的……”

    “戒指？這不是周可給我的嗎？！”顏菲質問道，“好你個周可！拿二手貨來糊弄老娘！”

    “等等……你將戒指的裝備鏈接在小隊里打出來……”張逸腦子有點亂，當時沖製造技能的時候，將成套的裝備一股腦地扔給顏菲，早已忘記扔的是什麼戒指。

    【夢境碎片戒指】

    【無屬性加成，將會根據制造者的心意，綻放出不同的色彩與圖案。】

    【制造者：李林】

    “…………”整個小隊頻道陷入了長時間的沈默。

    再仔細觀察戒指的圖標，上面鑲嵌寶石好像是紅心狀的，泛出淡粉色的光澤。

    “是……棒槌三人組……”雷克薩音色有些沙啞，“周可，你想起來了麼……”

    “嗯……”

    隨後，張逸對其它兩人講述了一番面對棒槌三人組的遭遇，這個戒指一定是當時從錘子那里搜刮來的，之後張逸看外形尚可，便扔給顏菲了。

    前因後果串聯在一起，事實已經很明顯了。

    之前，張逸寧願相信棒槌三人組沒有殘害過其它玩家，自己是第一個倒黴的；寧願相信他們對其它玩家他們只是搜刮而已，依然會完成任務，釋放受害者。

    然而現在，再沒有一絲僥幸。

    顏菲帶著怒氣質問道：“你們為什麼不將那三個人就地正法？！這麼下去他們又要殘害多少玩家？”

    雷克薩連忙解釋：“你不知道當時的情況，突然出現一個近三十級的外援……”

    “哎……”顏菲嘆道，“可憐了這個李林了。”

    看著李林茫然痛苦地在原地徘徊，眾人皆是心酸惋惜。

    就在大家準備繼續行進的時候，夏莉的密語傳來。

    【夏莉：我……想到一個辦法……】

    【joker：小隊頻道里說，讓大家都看見。】

    【夏莉：可是……不一定能成功，我也只是猜測。】

    【joker：自信一些，夏莉，有猜測總比什麼都不做好！】

    【夏莉：……好吧。】

    小隊頻道，夏莉的計劃一行行浮現出來。

    【夏莉：我記得副本說明中說過，只要任務能完成，即便已經淪為喪屍的人，也可以復原傳送出副本。】

    大家同時點開副本說明，確實有這麼一句。

    張逸思索道：“但是，上面也注明了，副本時限是120分鐘……”

    【夏莉：你再仔細看。】

    張逸看著說明念了出來——

    【副本限時：120分鐘，超過這個時間，你們的精力值將無法回復。】

    “就是說……現在李林依然在任務中？但精力值為零，幾乎什麼都做不了？”

    【夏莉：應該是的，如果棒槌三人組坑害其它玩家的話，他們肯定不能完成任務，只能選擇退出副本。而副本中只要還有玩家，這次副本就沒有結束。所以我認為，李林的副本依然在進行中。】

    “但副本應該是獨立的，為什麼他會碰到我們？”

    “這有可能。”雷克薩鎮然道，“按照程序邏輯來解釋的話，李林現在很有可能是雙重身份，既是副本中的玩家，又是喪屍。他以喪屍身份被分配到我們的副本，同時又是一名闖關玩家。”

    “……”張逸跟著雷克薩的思維轉動，突覺雷克薩智商實際不低，“老雷，對不起。”

    “？？”

    “沒事，我有時以為你是一只蠢猩猩。”

    “操，老子好歹當過程序猿。”

    【夏莉：如果我們的推測沒錯的話，只要讓李林完成任務，也許還有恢復的可能。】

    “怎麼完成？”雷克薩與顏菲異口同聲問道。

    張逸嘆了口氣，自己剛才一定是誤會雷克薩的智商了。

0038 李林

“可是還有一個問題……”顏菲算是多想了一步，問道“遊戲中，我們只能對怪物攻擊或者對話，無法牽引推拉啊，怎麼讓他先一步踏入據點？”

    “這就要犧牲你了。”張逸略帶苦澀地安慰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小女警，你可以的。”

    “……”顏菲無奈，只得又對喪屍李林說道，“我要去個地方，你能跟我走麼？”

    李林很茫然：“去……哪里……？”

    “你怎麼這麼多話？”顏菲不耐煩道，“跟著我就是了。”

    “不……你要等著我……我努力……賺更多錢……”李林說著，面色越來越猙獰，“賺錢？不對……是吃人……吃更多人……等我吃更多的人，再來娶你。”

    全隊玩家啞然，本來他們以為這個喪屍還擁有一半的人性，現在再看著李林口中近乎沸騰的粘液，方知他保留的並非人性，而是一個偏執的念頭。

    【夏莉：這是……情感轉移……】

    “什麼意思？”張逸問道。

    【夏莉：一種心理學術語，如果病人對某個意念有極為偏執的追求，在治療的時候，就可以嘗試將這個追求轉移到另一件事務上……顯然，李林由於被喪屍的本能所支配，僅有的人生追求，被扭曲為吃人肉。】

    “……這就有些麻煩了。”張逸操縱遊戲視角，旋轉一圈，“如果他不乖乖跟著我們走，就只能利用喪屍對人肉的本能渴望勾引他了。這樣，計劃不變，我們先前進到據點附近，然后留一人隨時準備完成任務，其它人一路殺回來，然後卸去偽裝，勾引李林跟著我們到據點。”

    “還是這樣痛快。”顏菲操縱角色做出了蓄勢待發的特定動作。

    “等等……”喪屍李林又發話了，他的臉上充滿著疑問，“樂樂……你是人……而我，又要吃更多的人……”

    “……”

    喪屍抱著頭，陷入短暫地苦思，而後瞳孔爆發出了與其它喪屍一樣的光彩，突然撲向顏菲：“所以……我要吃了樂樂？！”

    “援護！！！”

    這種時候，反應最快的竟然是雷克薩，具體來說，他的注意力始終鎖定在喪屍身上，在他眼里，喪屍永遠都是喪屍。幾乎在李林發狂的同時，他一個攔截援護到顏菲身前。

    在顏菲幾乎還毫無反應的時候，鎧甲大漢已經護在他身前。

    嘭！

    李林的殘肢揮擊在雷克薩的巨盾之上，發出了一聲悶響。

    與此同時，張逸抽出砍刀，卸去偽裝。

    “全員出擊！不留后手。”

    雷克薩的戰斗技能被視為攻擊，在那一瞬間，周圍的怪物已經看破了偽裝。

    附近的三五只喪屍本能地圍了過來，這個圈子越擴越大。

    “沖鋒，不用管那麼多，以最快時間到達據點！”張逸一聲令下，首當其沖向南疾馳，三刀連砍，痛快地幹掉了第一只攔路喪屍。經過上次副本的歷練，外加夢魘套裝的屬性加成，他已經能保證在喪屍第一次出手前將其秒殺，“小女警，你全部的精力值用來奔跑，雷克薩隨我沖鋒，夏莉掩護！”

    雷克薩與夏莉二人沒有絲毫遲疑，像是按下了開關的戰爭機器一樣，瞬間進入狀態，找到自己的位置，只一轉眼間，小隊已平趟了眼前的近十只喪屍，殺出一條血路。

    顏菲還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狀況。

    “你們……好快……”她驚訝的並非是張逸三人的攻擊速度，而是反應時間，以及進入戰斗的瞬間判斷，竟然連受過專業訓練的自己都有些跟不上節奏。

    “必須快。”雷克薩的聲音那是變得成熟萬分，再加上剛才的那次援護，整個人的形象都瞬間高大起來，“妹子，在這里，想要活命，必須快。”

    張逸無力吐槽雷克薩的裝逼行徑，只呼喝道：“快跟上！慢些的話會陷入身後喪屍群的圍攻！先別管李林了！”

    顏菲聞言，一咬牙跟了上去，不覺間，她握著鼠標的手心已開始冒汗。畫面中更多的喪屍感應到了小隊的存在，一步步包圍過來，這還是她第一次體會到這種死亡壓迫感。

    看著眼前三人干凈利落地砍翻喪屍，出手毫不遲疑，顏菲暗暗咬牙。雷克薩和張逸這種男孩子駕輕就熟的話還可以解釋，但夏莉這個女孩，竟然也玩的這般遊刃有余，和他們比起來，自己果然還差好多。

    她這才發現，張逸的告誡都是對的，不要靠近行屍走肉副本，除非——

    有絕對信得過的隊友，那種敢將身後託付的隊友。

    而張逸與雷克薩的作戰方式，正是如此。如果面前有兩只喪屍，張逸可以毫不顧慮地猛砍一只，因為他知道，另一只喪屍在碰到自己前，絕對已經被雷克薩干掉了。

    現在，要做的就是與時間賽跑，看是喪屍包圍的速度更快，開始清怪開路的速度更快。

    這樣的事情，張逸已經不是第一次面對了，在當時四面楚歌的情況，他尚能與雷克薩殺出一條血路，若不是方向搞錯，甚至可以直接完成任務。而這一次，有了夏莉的輔佐與顏菲的掩護，這一切更是不成問題。這也就是他敢深入喪屍群中的原因，即便發生最差的狀況，他也有自信脫身。

    他與夏莉和雷克薩二人進入了自主地攻擊循環中，不斷交替換位，輪流恢復精力值，一時間，清怪作戰進入節奏，有條不紊。

    “這副本……如果沒有奇怪病毒的話，絕對是個刷級的好地方啊。”雷克薩已經熟練地駕馭了小斧和巨盾的攻擊節奏，基本杜絕了被攻擊到的可能。

    “是啊，我想找個單刷寶地，這里還是太冒險了，不敢自己來，”張逸揮灑砍刀則更輕松一些，完全能保證三刀滅敵。

    “周可，我突然發現一件事情。”雷克薩納悶道，“這個……這個問題可能有點兒蠢。”

    “說吧，你問出什麼，我都不會覺得蠢的。”

    “這個……”雷克薩用盾牌撞飛了一只喪屍後，咳了一聲，“咱們認識這麼久了，你一直在用單手打怪對吧。”

    “嗯，你見過有人雙手用砍刀麼？！”

    “這個……你這個砍刀，是不是單手武器啊，可以雙持的吧？”

    “………………”張逸陷入了長時間的木訥，“南哥……沒提雙持啊……”

    “……我給你扔個沒用的盾牌，你試試能不能裝上。”雷克薩說著，將一個【破損的木盾】扔在地上。

    張逸想也不想拾起，裝備。

0039 割麥子

    只見他的角色很淡定地用左手掏出木盾，架在身前，威風凜凜。

    右手持砍刀，左手持木盾，外加毛茸茸的黑色夢魘套裝，張逸的形象簡直就是一個愚蠢的山村民兵。

    “……”

    “這個……周可……”雷克薩實在沒憋住，笑了出來，“哈哈哈！讓你自作聰明！”

    裝上盾牌后，張逸的技能欄里也出現了新的基礎技能，可以長按鼠標右鍵架盾防御。

    “太蠢了……”張逸自己都被自己逗樂了，“早知道這樣……我再搞一把砍刀了……整個銅鑼灣，還有人奈何的了我？”

    談笑間，小隊已殺至據點門口。

    所謂的據點，其實就是一座聯邦監獄，監獄四周有高聳的鐵網，可以攔住僵屍進攻，而里面應該有一些補給食品，以及槍支彈藥，實在是安營扎寨的不二地點。

    監獄大門是敞開的，那里有一個淡紅色的光圈，只要小隊中有人行進到那里，這次副本就算完成了。

    再回望身後，已經幾乎看不到那些被消滅的喪屍屍體，只有更多的喪屍朝這邊包圍而來。

    張逸活動了一下手指：“下面，就是攻防戰了。女警，你站在光圈附近，隨時準備結束任務。我們在這里爭取干掉更多的喪屍，如果看見李林的話，會漏過去讓他去吃你，到時候雷克薩用旋轉壁壘，將李林擊退到光圈里。”

    顏菲咬著嘴唇，支支吾吾說道：“不……我也要去戰斗。”

    張逸楞了一下，漸漸反應過來，這樣一路殺來，完全讓她充當花瓶，恐怕會無形中傷害到她的自尊心吧。

    “好吧，你注意觀察，只要李林出現就退出戰局。”

    “嗯！”

    四人在監獄大門前，再面對滾滾屍海，已經反客為主，昔日追他們追得要死的喪屍，現在就像是一排排麥子，等著被割倒。

    “我先放置陷阱。”顏菲輕喝一聲，奔到眾人身前，俯身擺弄了一番，而后歸隊，“這是冰霜陷阱，範圍減緩敵人移動速度。”

    很快，為首的喪屍便已踩破陷阱，地面上頃刻間爆裂出雪色的光芒，一層白霜籠在不小的范圍上，本就行動遲緩的喪屍更是寸步難移。

    張逸皺眉道：“這樣……會將越來越多的喪屍聚集在一起……我們都是近戰，沒有範圍傷害技能唉。”

    其它人異口同聲地說道：“誰說沒有？”

    【夏莉：誰說沒有？】

    張逸感覺自己又自以為是了。

    顏菲的角色蹲在原地，換上一個新的大號彈匣，相對于純銀色的小手槍，這個彈匣有些太誇張了。

    她瞄準水平線偏上的位置，嬌喝一聲：“滿天星辰！”

    嘭嘭嘭！

    手槍連轟出幾發厚重的子彈，子彈在空中爆裂開來，化為數十發散彈，而后這數十發散彈再次爆炸，化為數不清的點點星辰，緩緩飄落。與其說是子彈，倒更像是禮炮。

    各色的星辰落在喪屍身上，瞬間冒起了點點白煙。

    喪屍張著巨口，像是咆哮，卻發不出半點聲音，有些脆弱的喪屍已經通體燃燒起來，這一擊，至少點燃了近50只喪屍。

    雷克薩望著燃燒的屍海驚嘆道：“你真的只有5級？”

    “我的技能消耗比較大。”顏菲的語氣顯然頗為滿意，“精力值已經耗光了，之后會有15秒的虛弱時間。”

    “這應該不是普通技能了……”雷克薩嘆道，“也許是花上萬元學習的特殊技，也許是碰巧得到的技能書……”

    在顏菲的第一輪攻勢下，大約有30余只喪屍就此倒下，20只受傷。

    【夏莉：我來吧。】

    她輕揮法杖，劃過一個優美的弧度，一人多高的泰迪熊再次出現。在夏莉的操縱下，泰迪義無反顧地迎向屍海。

    這種召喚物簡直就是對付這種副本的大殺器，泰迪無所畏懼，沖上去一個俯身，抓住了一只倒黴喪屍的雙腿，而后，泰迪開始原地旋轉起來，將喪屍的身體當為武器，朝著喪屍大軍呼嘯而去。

    一只只喪屍被打爛，擊飛，泰迪的身形也是旋轉得越來越快。

    雷克薩看著泰迪的收割，很是悲哀地嘆了口氣：“夏莉，我感覺你這個東西……比我還頂用……我的旋轉壁壘也就這樣了。”

    【夏莉：不行的，泰迪無法裝備防具和武器，所以基礎屬性比較高，成長性很低，今後應該會越來越弱的。】

    “你們都在技能上投入了不少啊。”張逸有些躍躍欲試，“看來我又該找南哥聊聊了。”

    泰迪的戰斗僅受生命值和技能冷卻的限制，大約十幾秒後，泰迪的“大風車”也施展結束，夏莉不願喪屍們將泰迪弄傷，便將其收了回來。

    張逸想到自己當時單刷毛球副本的時候，一只只怪砍，這幫家夥倒好，隨手一個技能干翻幾十只，古惑仔果然是沒有出路。

    之後，大家停止釋放範圍技能，逐個清怪，等待李林的出現。

    現在大家比較熟了，閑談中也各自透露了職業與技能。

    雷克薩的職業是最為正常的戰士，有著萬金油的發展方向，由于他比較節約，只學習了斧子專精和盾牌專精，以及防身突圍用的旋轉壁壘技能。

    夏莉的職業是召喚師，召喚師的技能比較有意思，一個召喚物便會占用一個技能欄，但召喚物同時也是可以升級的，也就是說，召喚師戰斗的時候最多有5個召喚物，每個召喚物都會擁有自己的技能，相當方便。

    顏菲的職業是獵人，除去平射與陷阱這種基礎技能外，還擁有剛才釋放的滿天星辰，至于來路，她不願多說。

    張逸感覺自己需要專精一下了，治愈之光和大包扎術最好二選其一，戰斗中最多選取5個技能，顯然是貴精不貴多，沒必要為將會被淘汰的技能投入太多。

    四人合作，據點就在身後，心中有所依仗，與喪屍戰斗這種事情忽然變得愜意萬分。

    很快，李林出現了，一行人小心翼翼地逐個清理李林附近的喪屍，將他孤立出來。隨后，眾人一齊跑到任務結束點，等待李林自投羅網，張逸也將小木盾還給雷克薩，用這個盾牌釋放盾牌壁壘的時候只會有很低的傷害，可以保證李林不死，並將他擊退。

    李林周圍空無一屍，只憑著本能向眾人一步步行進。

    大家看準時機，在李林距離光圈足夠近的時候一齊閃開，雷克薩快速繞到李林身后，釋放盾牌壁壘，互相聲中，瘦弱的喪屍就這樣被擊飛到光圈之內。

    李林摔倒在光圈內，大家揪心地盯著他，如果他消失了，那麼這麼多功夫就沒有白費。

    只見李林身子一顫，又像其它倒地的喪屍一樣，再次支撐起身體。

    “不會吧……”雷克薩咬牙道，“這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