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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10 08:33:06

卷八 建康縱橫 第三十二節 暗夜雨冷(完)

    很深了,連剛才人聲鼎沸的昆玉樓都慢慢湮沒在黑暗下榻的華宅內***卻通明起來,從昆玉樓回來的千里鴻公子不理時辰和雨色,還在和手下以及昆侖掌門章高蟬繼續商討事情。

    很多和武當走得近的門派從昆玉樓出來,故意繞遠路到武當這里來,想來看看千里鴻,並探探口風,但全部被路口武當的護衛高手擋住了大駕——千里鴻公子已經睡了!

    眼巴巴的看著高牆里的通明***,一群掌門幫主抱著等等看的想法並不著急回去,索性就在牆簷下圍成幾個小***熱烈的討論今晚的驚天大事,逡巡的駿馬、亂停的豪車幾乎塞住了整個路口。

    就在這時,路面突然震顫起來,仿佛有一條巨大的龍正在地下穿了過來。

    熱烈傳遞小道的人閉了嘴、聽得如癡如醉的人豎起了耳朵,所有人一起朝黑黝黝的遠方看了過去。

    沖出黑暗的直進而來的並不是地下的龍,而是一列轟然行駛來的黑色馬車車隊,這些好像是龍的身節,在車隊護衛的兩列騎馬武士馬蹄聲響到可以掀起馬蹄下的石板,他們手里的武器在雨水里閃閃發亮得就像是兩列龍鰭。

    在這條小街上,那車隊長的就如同一條看不到尾巴的黑龍,扭著巨大的身體蜿蜒著轉過拐角,過了一節又是一節,真不知道什麼時候是盡頭。

    不止驚人的數量,同樣樣式顏色的馬車,同樣裝束的武士,乃至每輛車上那同樣位置飄在風雨里地黑色飛鷹旗。氣勢威壓到好似一條真正黑龍張牙舞爪的轉了過來。

    “長樂幫來了!”所有人異口同聲發出一聲驚呼,接著就是連爬帶滾的牽開自己的駿馬駛離自己的馬車,堵得水泄不通的街口幾乎在瞬間就乾淨了。

    巨大地車隊在街口守衛面前慢慢的次第停下,如雨般的高手警戒口令、列隊聲、車門開闔聲此起彼伏,看著一個個從車里下來的人,被長樂幫衛隊擋在外邊的人群嘴都合不上了——除了幾個幫主。長樂幫在建康的大人物幾乎傾巢而出!

    一個青袍中年人在一群長樂大人物簇擁下走到武當屬下前面,文質彬彬的一抱拳:“煩請通報:長樂幫劉遠思攜同僚求見千里鴻公子。”

    長樂幫大人物傾巢而來,在院里站了很長兩列,而武當也一樣,千里鴻帶著自己的一眾手下連上昆侖地一群人幾乎站滿了大廳外面的平台,千里鴻站在平台最前面,劉遠思則站在低一級的台階,因為台階低了一頭的他帶著滿臉的歉意的給千里鴻說著什麼。

    隨著劉遠思的嘴巴翕動。千里鴻臉色越來越難看,慢慢地他把目光移向台階下空地上的一個人,不僅是他,所有人都移向那個人,這個人前後左右都沒有人,孤零零的肅手躬立在那里,如同一個受到審判的囚徒。

    在場的大部分都是武林高手。人人目光犀利,誰都看得清楚,那個“受審判”地人頭發下正不不斷湧出血跡,在小而密的雨水里,一道道紅痕淡淡的爬滿了臉。襯出一張惶恐又倒黴的表情。

    劉遠思細聲細氣說了很多,好久他閉起嘴,然後慢慢扭頭喝了一聲:“王天逸,你疏忽犯錯不是第一次了!你知罪不知罪?!”

    這聲聲音不大的呵斥對王天逸卻不啻于一擊劈在腦門上的炸雷,他慢慢擡起自從邁過武當門檻就沒擡起來過的頭顱,在千里鴻面前露出一雙痛苦自責的眼神,接著慘然說道:“千公子,小地我身為錦袍隊隊長。做事疏忽大意,讓匪首逃脫,沒能讓您滿意,給霍幫主給長樂幫丟了臉,我……我……我給您賠罪了!”

    話音未落,當著長樂幫武當昆侖所有人的面,王天逸兩腿一曲,喀吧一聲,像一根被快劍斜斬而斷的木柱那樣,他雙膝齊齊的跪進了泥水里。在飛濺的泥水中,血流滿臉的王天逸昂起頭大聲悲叫道:“請公子一定原諒!”

    一個時辰前的他絕對想不到現在這一幕。

    ~~~~~~~~~~~~~~=

    一個時辰前的王天逸正捂著腦袋上的紗布狂亂的在家里踱步,狂亂到有些癲狂。

    他知道現在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就比如第一件大事,寫下武神遇刺地整個經過並做出評價和建議,這份報告不僅長樂幫幾個幫主想看,怕是江湖上的高手沒一個不急不可耐的想得到這東西。

    但他的心亂成了一團麻,任誰遇到虎頭蛇尾這種事都怕是要用頭搶地,要不是自己的腦袋上挨得那下鐵棍讓他早已頭疼欲裂,號稱冰將一貫冷靜的他也恨不得用趴在地上用腦袋把自己屋里每塊白玉地板都撞出一個窟窿來!

    行刺武神!從開頭試探深淺、到甘冒生死和刺客們親自談判達成密約、到謀劃刺殺計劃、訓練刺客、再到事成後如何掃尾,哪一項不是王天逸殫精竭慮、出生入死一點一點扣出來的,這是何等漂亮的一次功勞?!

    誰想到了最後卻被人一次抄了?!

    身為行家的王天逸知道這種事的厲害:剛才能活出來是對方不想要自己命,否則現在所有參與行動的錦袍隊已經被全滅了,他不是沒做過這種黃雀在後的事情,而且不止做過一次。

    而究竟是哪里出了錯,王天逸卻想不出所以然來。

    有可能是對方運氣好,在自己龐大的地盤浩如煙海的信息中發現了蛛絲馬跡,從而加強了防范;而從要前往計劃地點的趙爵易受到伏擊,而自己為了保險額外加上的金相士卻沒有被伏擊,只是被攻擊來看,也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情報泄露!

    是對方防范厲害還是自己情報泄露?

    王天逸模不著一點頭緒。

    現在他只有一點是肯定的。那就是霍長風就在建康,自己如何見他,如何說這件醜事。

    要是王天逸只是長樂幫一個干將也還好,可惜他還是肩負秘密任務的蛇,一旦霍長風對他印象不好,不予信任。對他要

    霍無痕身邊地計劃無疑將是毀滅性的打擊。

    王天逸猛地停下,他身子如喝醉一般晃著,真感覺這一刻天都要塌了。

    —

    天塌就塌吧,塌了就不用考慮了,王天逸竭力讓自己沈靜下來,慢慢的做到桌子前提起筆來,他打定了主意:這事能糊弄過去就糊弄過去,今天就說要寫出報告來。不去見幫主那幫人彙報了,而自己只把筆力放在對章高蟬行動上,這次雖然發現章高蟬武功蓋世,但他也是有弱點的,就是逼毒畢竟需要時間,一旦發射後,用高手群發動狼群圍攻。成功可能性還是很高的。

    王天逸點了點頭,他決定突出功績,至于今夜的醜事他打算提也不提,真要問,錦袍隊就眾口一詞:匪徒都殺乾淨了。只有趙乾捷被同黨救走了,幾十個高手救他一個,錦袍隊殺手也無可奈何啊,誰知道他這個小賊勢力這麼大,真逼急了,就往趙乾傑被救走那條街上扔上一把有慕容世家標志地短刀,說是他們干的!八九不離十不會冤枉慕容秋水,真要冤枉也沒法子。反正怎麼樣他們也不會承認。

    “至于這該死的傷?希望明天就能結伽止血。”王天逸惱火的用手指壓了壓那頭皮上的大口子,恨恨的咬牙想:“要是止不了,大不了就說我慶功太高興,喝多了,從樓梯上摔下去了…………媽的,我這錦袍隊總部里的樓不是很多啊,哪個樓摔下去地?”

    王天逸放下筆大喝管家進來,急急交代:“你知道我用來訓練新手的那個樓嗎?”

    “老爺是說,經常放豬血死豬的那個樓?”管家趕緊確認。

    王天逸卻沈思不語:“那樓周圍到處是血腥和臭味,清理打掃可以。但氣味一天兩天消不了啊,這也來不及,建康很多人都知道那里是我的練兵沙場,我說在那里喝慶功酒鬼信啊,算了,就說自己撞門上了,我可是一流高手啊,這也有點離譜,但……..就這麼說,唉!”

    想到這里,王天逸擡頭說道:“管家,我這傷是撞門上磕的,要有人問,你就這麼說。現在把錦袍隊的人都叫來,我要訓話。”

    “好!老爺。”管家馬上稱是,正要轉身離開,突又轉了回來,面有猶豫的他問道:“老爺,我問一句,這個門在哪里?咱們家,還是外面?”

    “我還沒想好。一會告訴你。”王天逸愁眉苦臉道。

    就在這時,二管家屁滾尿流地沖了進來,叫道:“老爺,尹星翔老爺來見你了,說幫主讓你馬上過去。”

    “什麼?”王天逸如被雷轟,半晌合不上嘴,這尹星翔來頭可太大了,此人等于是長樂幫幫主霍長風的貼身護衛,他不愛言辭,不愛喝酒不愛女人不愛錢財,是一個除了忠誠外好像沒任何其他愛好的木頭。

    平常不談公事和陣營,王天逸對尹星翔很有好感,不僅因為在長樂幫絞索套在他脖子上的時候是這個人進來宣布了赦免的命令,更因為他自己也認為自己是這樣一種純臣一個死士。

    但此刻尹星翔地來訪對王天逸不啻于是個晴天霹靂,現在就去見幫主,要是他問趙乾捷一干人怎麼交代?他還沒和心腹商量好。

    “快!你!去請尹星翔統領稍待片刻!你!拿個帽子來!”王天逸急得面紅耳赤,一著急,只覺手指一陣溫暖,傷口居然又是一股熱血流了出來。

    “直娘賊啊!”王天逸看著手里那塊又被染透的紗布,氣得跺腳大罵。

    建康飛鷹樓里***通明,從昆玉樓離開的長樂幫頭腦們又聚在這里開會。

    王天逸這次走進來的並不如以前那麼昂首挺胸,而是忐忑不安的不停提著眉毛,他要用頭皮運動來感覺帽子里的頭皮情況,但沒每動一次,帽子里頭發下那只溫熱的大蟲子就好像又大了一份。蠕動的力量也大了一分,王天逸跟在尹星翔身後,心也幾乎要跳出來了。

    一進***通明地議事堂,尹星翔就自顧自的上了台階,站到了正座的霍長風背後,剩下了一個心懷鬼胎的王天逸站在台前。前後左右坐著的都是幫派頭腦。

    “王天逸,情況如何?”黃山石看了一眼大哥,摸著稀疏的胡須笑問。

    “這次行刺,我親眼目睹全部過程。報告正在詳細寫,我覺得會有驚喜地。”王天逸低著頭用余光掃了掃在座的級別,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得到機密情報的。

    “我現在向幫主和黃老稟告一下事情經過……”因為剛才他們得到的報告是王天逸派人轉告地,現在王天逸打算詳細說下大體經過。

    但霍長風一聲低沈的問話打斷了他。這句話不長,但王天逸差點背過氣去。

    “你戴什麼帽子?!”霍長風問王天逸,語氣沒有什麼感情,但誰都聽得出他不是很滿意這事。

    大廳里的人隨著這聲問,眼光唰的一聲全集中在王天逸地帽子上,而王天逸的冷汗也唰的一聲滿了頭。

    這里就座的人全部都是英雄冠或者金簪玉簪紮住發髻,突然出來王天逸一頂不倫不類的帽子確實讓人看著怪異。

    看王天逸身體僵直不動。林謙第一個不滿意了,他皺著眉頭說道:“沒聽見幫主說話嗎?”

    王天逸仍然不動,但渾身冷汗已經開始打濕內衣。

    “你聾了?”胖子蘇曉坐在黃山石旁邊,他說話調侃,見此情景笑道:“你打算做員外還是秀才?快摘了。”

    好像單手舉起一座銅鍾那樣。王天逸僵直著臂彎,摸到那頂冰冷的帽子,艱難的拿了下來。

    瞬間面如死灰。

    瞬間一條血線沖出腦門正中發跡,一路滑到鼻尖。

    瞬間後瞬間,腦門冷汗全擠出來,有一股合著血跡開辟地滑到也劃到鼻尖,眨眼間,王天逸鼻尖就出現了一個大大的水滴。里面紅色和透明的液體不停滾動,好像一個奇特的太極圖在旋轉。

    看著王天逸那奇特的臉上情景,大廳地人都愣了,良久之後,黃山石一拍桌

    道:“怎麼回事!昆玉樓出來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出了什麼事?!”

    王天逸腿一軟,單腿跪了下去,戰栗說道:“屬下該死…….”

    接著毫無辦法的他只好實話實說,把自己被人黃雀在後耍了一把,趙乾捷一夥都被救走的事情講了。

    他講完了。一時大廳鴉雀無聲,所有人在震驚過後都看向霍長風。

    “廢物!”霍長風瞪眼大吼,一掌下去,茶台上杯盞亂跳。

    “王天逸,本來那些刺客的首級是武當要的,現在他們從你手里逃脫了,武當哪里如何交代?難道你要我們開六雄大會?你本戴罪立功之身還如此不謹慎。”坐在霍長風下面的劉遠思見幫主說完了,馬上說了起來:“本來壽州大敗就是因為你疏忽而起,這次看來你還沒吸取教訓,怎能如此大意?”

    “要是今晚對付你地是我,明天錦袍隊就從江湖上永遠消失了!你個蠢材,花費幫里那麼多銀錢就是要你這種廢物糟蹋的嗎?還有臉在這里顯眼?王八蛋!”掌管水運的盛如海本就是和易月走的很近,一直看不來王天逸這種等于從暗組背叛易月洗白的人,此刻有了機會,幾乎跳起來大罵。

    盛如海罵完王天逸還不過癮,扭頭指著王天逸現在的上司黃山石叫道:“老二,你就是這麼找這種手下的嗎?長樂幫的家底都被你敗光了啊!”

    黃山石被盛如海指著鼻子大罵,扭頭又看霍長風臉都青了,自己又是惶恐又是氣憤,一口氣全撒在場里的王天逸頭上了,他瞪著溜圓的眼珠子看著王天逸,大罵道:“長樂幫地臉都被你丟光了!”猛地站起來,一把抄起茶幾上的茶杯,輪圓了胳膊劈頭蓋腦朝王天逸砸了過來。

    單腿跪地的王天逸低著頭都能清楚的感覺到那道激射而來的勁風,但他能怎麼樣,只能一邊喃喃著“屬下該死”,一邊用頭去接那道殺氣騰騰的勁風。

    “啪!”黃老地茶杯在王天逸腦袋上砸得粉碎。

    在滿臉茶水和新噴湧而出熱血的溫熱里。王天逸只感到一陣劇痛難當,這茶杯恰恰砸在傷口上,順著自己身體搖搖欲墜的昏暈,王天逸把另一條腿也跪了下來,五體投地的他喊的依舊是:“屬下該死!”

    幾個人氣急敗壞的罵夠,最後定下了一個計劃。讓王天逸趕緊找武當派賠罪,一定不能讓他們離開建康讓大會不歡而散。

    聽到命令後,王天逸擡起血流滿面地臉問道:“那丁家要不要去?”

    “你腦子被砸糊塗了嗎?”林謙指著王天逸鼻子大罵:“丁家那群瘋子本就是要趙乾捷活著就行,現在他被同黨救走了,和我們送他們那里去有狗屁分別?!”

    ~~~~~~~~~~~~~~~=

    一個時辰後,作為長樂幫請罪之人,王天逸在武當面前再次下跪。

    男兒膝下有黃金,長樂幫讓犯了過錯的手下給他跪請恕罪。算給足了面子,但千里鴻的臉色卻越來越冷,在他面前,這個負荊請罪的長樂幫手下面子哪有一跪銷錯的那麼大?

    就在這時,千里鴻感到身邊一陣風起,余光掃處,卻是章高蟬一臉不忍走前一步。

    千里鴻一揮手。他細弱的胳膊橫在了章高蟬胸前。

    五架神機弩都留不住武神,但這胳膊輕輕一擡,卻直如一座銅牆鐵壁般,擋住了章高蟬任何行動或者言辭的可能,章高蟬在千里鴻側面看著他蒼白的臉。幾次欲言又止。

    千里鴻對章高蟬目光視若無睹,他對著台下風雨中跪著地王天逸微微擡了擡下巴,冷冷說道:“怎麼回事?講清楚!”

    “我們審問了那匪徒,他偶爾說漏了嘴,我又找到了一個曾經見過他的人,大體推算出了他們的老巢,正當我帶幾個手下去看還有沒有漏網之魚的時候”王天逸擡起頭,努力張合著血雨黏合的眼皮。瞪出眼睛來,把事情大體講了一遍,當然他隱藏和修改了很多事實。

    “……..我如果有半句謊話,天打雷劈!“淋得像落湯雞的一樣跪著那里指天發誓的模樣,不是很有說服力,倒是有點滑稽。

    所以聽王天逸講完,千里鴻閉目沈思,長樂幫來地地位最高的劉遠思趕緊說道:“千公子,我們疏忽了,沒想到那華山匪徒背後實力那麼強。居然一次就能出動十幾個一流高手救走匪首,而且其他匪徒藏身在慕容世家地盤上,我們不應該自己沖進去,而應該知會他們的。要是我們兩家聯合行動,也許我們就不會讓您失望了。”

    劉遠思這番話拐彎抹角的在說是慕容世家是背後指使,千里鴻只是冷哼一聲,劉遠思笑道:“所以我們掌門請您一定息怒並原諒我們這個手下,您如果離開大會,只會讓某些人心里竊喜,何必呢?”

    “這次你們可沒給我這個客人一個滿意!”千里鴻指著王天逸問劉遠思。

    “他本來就是一個大意的家夥……”劉遠思說著,看了一眼旁邊地章高蟬,貼近了千里鴻耳語起來。

    就算聽不見他說什麼,王天逸也知道劉遠思這家夥肯定是在說無中生有的壽州大敗那事,肚里滿腹郁悶。

    “………我們幫主說了,如果您不原諒這個家夥,就讓他在這里跪著,跪上一年十年都沒問題,直到您滿意為止。”果然聽了劉遠思耳語,千里鴻也看了一眼旁邊有些焦急的章高蟬,臉上浮上了一點暖色,看王天逸眼里也不再那麼冰冷了。

    誰都喜歡看被自己打進水里的落水狗。

    “不用跪幾年了,哼。”千里鴻一聲冷笑,“進來吧。”對長樂幫的客人終于下了請客進屋的邀請。

    長樂幫的人魚貫進屋,章高蟬長歎一聲卻走到院子里,那里王天逸還跪著呢。

    “章掌門,我對不起您啊。”渾身落湯雞一般的王天逸垂頭喪氣。

    “趕緊起來吧。避避雨,來人啊,拿點藥來。“章高蟬一

    天逸起來,一邊扭頭叫著下人。

    “章掌門。您地傷怎麼樣了?”王天逸被章高蟬拉到了平台上,因為跪的太久了,他走路踉踉蹌蹌。

    “別叫我章掌門!今晚我還得感謝你,你殺了幾個刺客,再說我們是老相識了,琪安又說你算他唯一親人。以後叫我章高蟬或者我賣個老,叫我章大哥。”章高蟬把王天逸摁在椅子上,用手抹開了王天逸的頭發,看他淋得發白地巨大傷口皮肉。

    從冷雨里到了屋簷下,章高蟬的手很溫暖,他的話也讓王天逸很吃驚,雖然王天逸沒當真,但也讓他一怔。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剛才問章高蟬的傷勢的時候,一心想著的不是武神地安危,還是在試探武神地此刻究竟受傷多重。

    “都他娘的到現在這種時候,霍長風都要干了我了,我居然還想著差使?!我真瘋了……”王天逸揉著凍得發麻的膝蓋對自己也是有點無可奈何,他擡起頭。看見了章高蟬的眼睛,兩人相視一笑,眼里卻都是感激。

    這一刻,兩人的眼睛都清澈的一點渣子沒有,好像離開了這黑潮滾滾的江湖洪流。來到了傳說地世外仙境。

    但只是一刻。

    “多謝章掌門費心。“王天逸一聲歎息,閉上了眼睛:究竟是哪里出錯了?霍長風究竟會怎麼想我?我會怎麼樣?錦袍隊怎麼辦?還能不能接近霍無痕身邊?恩師大業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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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來飛鷹樓,幾個幫主早歇息了,幾個去和武當談過的大人物簡短的商談了一下也打著哈欠要散了,只剩面如死灰的王天逸站在屋角里。

    劉遠思把王天逸叫了過來,說道:“你有一定才能,但你的缺點和你的才能一樣明顯。就是疏忽大意,做事欠謹慎。我們不是不給你機會。但再一再二不再三,以後你一定牢記此次教訓,把自己弱點彌補掉。”

    “直娘賊,我行動的特點就是謀劃謹慎籌劃周密!卻被你生生地黑白顛倒!壽州大敗和我有狗屁關系?我不過是被你們抓來頂缸的!”王天逸此刻根本不想壽州大敗其實是易老等人一手操縱的,只是從自己一個裝成清白的身份來考慮,肚里不由得破口大罵,但頭點得像雞啄米:“劉先生說的對,我一定改。”

    “你打算怎麼改?”劉遠思仿佛看透了王天逸心思般一笑。

    “我?”王天逸愣了片刻,咬牙切齒道:“我回去立刻召集人馬,勢要抓住這次搗亂地混蛋……”

    劉遠思呵呵笑了起來:“建康本就是我們和慕容兩家瓜分而至。武林情勢格外複雜,這樣的情況下,你能怎樣?”

    王天逸好久歎出一口氣來,無力的說出身為干將的他最不想說的一個回答:“我……盡力而為……..”

    “好。”劉遠思點了點頭,仰起頭打了個重重的哈欠:“趁著幫主坐鎮建康的當口,我明天給他說一下,把商會的耳目:建康長樂幫地丐幫和流氓的指揮權暫時交給你,他們信息靈通,你可以使用。”

    “多謝劉先生。”王天逸趕緊鞠躬,不過心里卻是冰涼冰涼的:這次躲在幕後的黑手怕不是什麼丐幫和流氓能有用的。

    王天逸告別劉遠思後,被尹星翔送出來,尹星翔卻笑道:“頭上傷沒事吧?”

    “多謝尹大哥,上次就是您救我一命,我真是太感激了。明天您有空嗎,我想請您吃頓便飯。”

    “我明天很忙,呵呵。你不用擔心,回去好好睡吧。”尹星翔說完,轉身走了。

    “是是是。”王天逸臉上惶恐,肚里卻恨不得一拳打塌尹星翔鼻子,暗想:這幾個幫主都發火了,不知道這事會如何處罰我,這我能睡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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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樂幫的“賠禮大軍”前腳剛走,千里鴻就打起了哈欠,一群武當附屬的人馬上紛紛起身告辭。

    千里鴻疲勞的揮了揮手,大家就立刻起身往外走,一個比一個急——誰不累啊?

    “高蟬,你留一下。”章高蟬也跟著大家一起走,剛到門口就聽到千里鴻在叫他。

    他茫然回過頭。那邊的千里鴻走過來,很親熱的用手撫著他地背說道:“高蟬,今些天真辛苦你了,今晚還受了傷。看你臉色蒼白地。”

    “不礙事。毒已經逼完了。”章高蟬感激的回應道。

    千里鴻看著章高蟬的眼睛點了點頭,緩慢而關切的說道:“高蟬,我看得出來。你心亂了。你感到疲勞痛苦對不對?其實沒什麼,這些東西就像今天的夜雨一樣,江湖上是缺不了的,只要你在這里。”

    “多蒙您關心了。”章高蟬低頭說道,說實話,他殺了丁三保地幾個掌門回來的時候對千里鴻心里不是沒想法,但今晚這些事情,千里鴻已經用自己的行動表明了他對章高蟬的態度。

    在江湖上。不要理別人嘴里開出什麼花來,唯一要看的卻是他做什麼。

    “我估計你夫人最近心情也不好,”千里鴻依舊慢慢的說,那不停偷瞄章高蟬的表情仿佛在用手伸進老虎嘴里:“今天你又受傷了,我想這武林大會後面的東西對你來說很無聊地,不過是一群鑽進錢眼里拔不出來的商人在吵架而已,你也未必喜歡。更何況你還拖著心和身的不愉快…….”

    “看你這樣操勞我實在不忍心。”千里鴻停了一下,舔了舔嘴唇,終于說出了自己的真實意圖:“高蟬啊,你回去壽州休息吧。”

    本以為武神會大驚或者大怒,但呈現在千里鴻面前的表情卻是大愣。

    “那誰代表昆侖談呢?”章高蟬問道:“林羽嗎?”

    “你把隨從都帶回去吧。我已經送信給秦明月了,他來替你,讓你休息。“千里鴻說道。

    離開這曾經讓自己臉面掃地的城市,不再面對惡言相向的曾經兄弟,

    捉摸不定地絕世美人,逃離那些讓人昏昏欲睡的談判州……..那自己的家……..那有自己熟悉氣味的房宅樓宇,有天天相處的部下親人……………

    這一瞬間,好像一座昆侖山都從肩頭消失了。那感覺是難以置信地輕松,渾身的骨架都舒坦的伸直了,好像自己在這刹那簡直長高了幾分。

    他感到自己臉上的肌肉在不受自己控制的綻開,那是狂喜。

    但面對對面這個“上司“,章高蟬不得不把臉擡高,看著雕梁畫柱的房梁,在那里釋放這狂喜。

    任何一個掌門也不想讓人見到自己渴望離開戰場的心願,那是逃兵,更何況是武神,天下無敵的武神。

    “那……就辛苦明月了。”章高蟬低下頭。滿臉地表情很奇怪,那是強壓內心的表情:“謝謝千公子關心我。”

    千里鴻退後了一步:“那你明後天就啟程回去吧。一路順風。”

    說得很快,他本預備了一出鋒利的連鐵石都能說破的舌槍唇箭,但現在簡直難以置信章高蟬居然這麼輕松就同意了,震驚之下真的怕這個天下無敵的武神反悔。

    章高蟬幾乎是用小跳的步伐的走出那大廳的,一直到他騎到馬上,嘴角都在微笑。

    “掌門,千里鴻給你說了什麼?”離開了武當的府第,在路上林羽問道。

    “他說我們可以回去了。”章高蟬把千里鴻地意思複述了一遍。

    他說的語氣無比的輕松,但聞聽此言後的林羽身體卻瞬間僵硬在風雨里。

    “咱們不能回去啊!”林羽一把拉住了章高蟬的缰繩,滿臉的肉都在抖動。

    “為什麼?”

    “您忘了我們為什麼要來嗎?我一直覺的秦明月把昆侖大小事都握在手里,您親自來,就是要了解江湖,也讓武林知道您的實力,知道您才是昆侖的掌門人啊!”林羽急急的說道。

    “威名?”章高蟬悲憤的扭頭喝道:“我的臉都丟光了!實力?一群瘋子要刺殺我?我兄弟罵我!我堂堂正正做人,二十多年來第一次受到這種羞辱!和其他掌門談話,他們除了無聊空洞的奉承話外,就是滿嘴的銅臭,這些生意我又不懂插不上一點嘴,看人家說得面紅耳赤,我卻只能閉口無言,簡直如坐針氈!都這樣了。還要賴在這里干什麼?”說到這里,章高蟬無比悲涼的一聲歎息:“而且不知道若若會怎麼對我呢!唉。”

    “夫人是您的夫人,您也沒做錯什麼事,不用擔心!”林羽答道:“我知道您不懂,我也不懂,但我們可以學呀。就算插不上嘴。光坐在那聽也好啊,起碼可以增博知識了解事務………”

    “那要管家干什麼?主人要親自算賬啊?”章高蟬心里想的只有回去,加上心情不好,叫了起來:“早知道有這些破爛事,八擡大轎請我都不來!”

    “我們不能走!真地,千里鴻公子都說已經給秦明月寫信了,那說明他就早有打算,他在輕視您!現在我們不能服他。您應該努力作為讓他刮目相看…….”林羽不管章高蟬愛聽不愛聽,他緊握著章高蟬坐騎的缰繩,說道:“您現在就回去,給千里鴻公子說我們不走…….”

    可是,實話,尤其是說出被輕視真相的實話,只能讓當事人又悔又羞又難受。

    誰會喜歡讓自己又羞又悔又難受的話?

    所以就算是真話是好心話。回應它的只有一個成語:惱羞成怒。

    “我已經答應了!要說你自己去說!”章高蟬一聲大吼,一掌打開了林羽的手,奪回缰繩後就是狠狠地一馬鞭抽在坐騎屁股上,駿馬吃疼,朝前狂奔。風里遙遙傳來章高蟬的怒吼:“你還嫌我丟臉丟的不夠嗎?”

    “唉……..”遙望著掌門絕塵而去的背影,林羽回應只有一聲眨眼間就消在風雨里的歎息。1 6 K小說網.電腦站www.16 k.cN

    但是就像禍不單行一樣,不愉快的夜晚並不是那麼容易過去。

    心情郁悶的武神,用在風雨里縱馬狂奔來宣泄心中的郁塞,等到自己下榻地街道上,卻遠遠的就看見一個人正急急的從門口的濕冷石階上站起,還抱著什麼東西。

    “是你?”駿馬被勒住,在馬鼻呼出白氣中。章高蟬有些厭惡的看著剛剛坐在門口的這個不速之客。

    唐博。

    他不喜歡這個人。

    說一點也不喜歡,不如說非常厭惡倒是貼切。

    他和唐博只見過一次。

    正因為這樣,第一次留下的印象足以烙印在心底。

    要說為什麼厭惡,曾經是丁三口中大哥地他,自然也很長時間因為俠義而自得,這樣的人怎麼會喜歡一個第一次見面就用暗器偷襲女眷的冷血“禽獸”。

    可惜這個“禽獸”此刻看起來絕不冷血,相反,武林中尊貴的世家公子唐博滿臉堆笑,渾然都洋溢著熱情。

    “章掌門,您回來了?”唐博點頭哈腰。甚至作勢要過來給章高蟬牽馬。

    “有什麼事?這麼晚了!”章高蟬沒有好氣,第一句話就帶著脾氣。

    這不是一般的脾氣,而是在唐門少爺面前帶著地脾氣。

    唐博的眼珠藏在因為笑容而隆起的褶子里,但如果仔細看去,那眸子里怒火所點起的一閃而過的寒光,絕對能讓人不寒而栗。

    但章高蟬根本沒看他。

    他不喜歡正視自己不喜歡的人。

    想想好笑,因為鄙視或者厭惡不願意看對方,自己卻像心里有鬼一樣避開對方的視線,好像虧心的是自己,這是老實新人地通病,章高蟬卻也一樣。

    他不看唐博,但唐博卻盯住他不放:“章掌門,兄弟有急事相商,可否進去一述?”

    “這麼晚了!”章高蟬一跺腳。

    這句話幾乎把唐六公子臉上的肉震的都要一塊一塊掉下來了,那是震驚的驚詫。

    “你有什麼事?!”章高蟬不僅要唐博驚詫還有讓他憤怒,這句話的語氣簡直就像訓斥下人。

    他把對自己今晚

    快竟然不自覺的撒到了唐博身上。

    熱臉貼你冷屁股?

    有的人就喜歡找有自己不具備特質的人做朋友。

    唐博無疑就是這種人。

    唐博為什麼喜歡慕容秋水和丁玉展?

    就是因為這兩人脾氣都好。

    盡管原因完全相反,一個是因為太會做人,一個是因為不在乎做人,但結果都是一樣,唐博喜歡好脾氣的人。

    而唐博,在他笑眯眯地圓臉偽裝下。卻是脾氣最壞最容易生氣記仇的一個人!

    要是別人敢這樣對他說話,怕是早被他宰了。

    但眼前這個人是武神,是宰不了地。而且他還有求于他。

    唐博愣了片刻,長長吐出一口長得驚人的吐息,拼了命才保住了臉上的笑容,這才笑的和哭一樣道:“章掌門。兄弟聽說您受了唐門的毒,我來給您送解藥了。”

    “不需要!”章高蟬一揮手,狠狠的,好像要把圍繞在身邊地晦氣和羞惱一掌攪碎。

    “可否進去詳談?”唐博渾身都在顫抖,他在努力抑制自己伸手入懷掏家夥的欲望。

    “那不是唐博公子嗎?”林羽叫道,章高蟬的手下終于趕到了。

    了解了唐博想談談,林羽把門口黑著臉的章高蟬拉到一邊說道:“掌門,咱們不能這麼失禮啊。他是一番好意。送解藥的。怎麼也得進去喝口茶吧。”

    “唉。”章高蟬一臉煩躁,他現在只想一覺不醒,直到離開建康。

    在昆侖的客廳里,林羽很客氣:“唐公子,謝謝您的好意。你們的解藥拿回去吧,我們掌門神功蓋世,已經逼出了所有毒素。不需要解藥。”

    唐博驚恐地朝上座的武神看去,對方心虛一樣的避開了他的目光。

    看著武神側臉,唐博咬了咬牙,好像下了莫大的決心,這才擠出笑容來說道:“章掌門武功蓋世。小弟佩服的五體投地。我有一事相求,不知唐突不唐突?”

    唐突不唐突?求我?

    章高蟬很想哼一聲表示不屑,但他畢竟不敢做這種相當于直接抽耳光的事情,他只有不吭聲表示自己對對方地不耐煩。

    沒人吭聲。

    大廳里一片死寂。

    唐博無可奈何的笑了起來,真是慘笑,他也不想笑,但他必須求人,所以必須笑。于是慘笑。

    “章掌門,您的昆侖神功無敵,武林公認;我們唐門,想必您也知道,就是做武器和藥品生意,我們研究的就是如何讓武器更快更強,但您的神功實在超出了人地極限,我們除了佩服還是佩服。”

    “您想說什麼就請直說。”林羽都看出唐博的那欲言又止的表情。

    唐博伸出手,臉上像哭一樣笑著:“我謹代表唐門,想請章掌門幫個小忙。”

    “說。”章高蟬低吼一聲。

    唐博鼻子里長長出了口氣。猶豫片刻才艱難的說道:“章掌門,今晚刺客對您用的毒是我們唐門的頂級毒藥,我想您能不能對武林朋友說毒發嚴重、性命垂危……….”

    “你說什麼?”聽到這里,章高蟬猛地扭回頭來一聲大吼。

    “我們唐門不會虧待您的!”被暴怒的武神瞪視,唐博也手足無措,他急急地叫道:“這是交易!我們不會讓您吃虧的!您知道,其實貴派的優良武器供給全是靠武當調集,他們給您的大部分是二流武器或者舊武器,而如果你們自己購買,長樂幫暗里是限制一切客和門派向您提供一流武器的,據我所知,你們自己購買的唐門武器要比其他人多付一成價格,這一成就是長樂幫封鎖帶來風險的價格!如果您這次幫了我們唐門,我們可以開辟其他貿易渠道供應最好武器藥品毒藥給你們昆侖,甚至我們可以直接給你們交易,用最優惠的折扣。這樣就可以避開武當和長樂幫,貴派在武器等方面的開銷可以節省三到兩成,以我估計,這樣每年貴派年入可以多增一成,至于優質武器對貴派生意的幫助所產生地收益那就更不可限量了…….而且我們可以達成一種幫派之間的友誼,這一切不需要您出銀子或者出人,只要您說幾句話就行……..”

    “長樂幫?武當?”章高蟬的憤怒變成了一種看傻子一樣的表情,他有些結巴:“你…你….你在說什麼?”

    沒想到章高蟬居然說這個,唐博說的他不懂,他說的什麼意思唐博一樣不懂,唐博好像被扔進瀑布的小船,有些驚惶的轉頭向林羽尋求幫助。

    但遺憾的是林羽一樣大眼瞪小眼,一眼就知道他對唐博的說辭也是一頭霧水。

    “我們武器都是從庫房領的,好像一個叫小六地人管著,對不對。左飛?”林羽扭頭問後面的徒弟。

    這些話讓有唐博一頭撞死的沖動。

    看著絕望的唐博不再說話,他不知道自己說什麼了。

    林羽站了起來,說道:“唐公子,我不知道你說的那些什麼限制什麼幫派收入,我只說一點,你是想讓我們掌門說瞎話。這不對。我們掌門刀槍不入,今晚無數人可以作證,我們已經名震江湖!我們絕不會為了一點銅板就讓我們掌門像戲子一樣說著可笑的謊話,把自己地名聲當兒戲……..”

    “你們掌門?”唐博也站了起來,他有點氣急敗壞了:“你們掌門已經是公認的全江湖武功第一了!是空前也很可能是絕後的!你們還想怎麼樣?跑第一的領先第二名十里地和二十里地有分別嗎?而且我沒讓你們出一點銀子或者人,你們一點損失都沒有,只有武神開口說幾句話就……..”

    “別提銀子!這是為人的道德。”林羽一推手,斬釘截鐵的說道。

    唐博猛地揚起頭。又猛地垂下來,滿臉的五官都好像在你推我壤,他扭頭對著章高蟬伸出手叫道:“武神啊,您想想,如果這次您幫了我們,江湖上就會以為得到了您的武功上限,如果有匪類再次想對您不利。他們組織地戰力不會超過五架神機弩和一張鐵弓太多。

    故意示弱于敵,敵人一旦摸不清您的底細,做出錯誤避免要被您打的屁滾尿流,如果您這次實話實說。當您再次遇到刺殺,我保證那是潮水般湧來的高手,何必呢?1 6 K小說網.手機站wap.16k.cn

    再說一點,對付你這種身手,神機弩是不二之選,我們唐門不停在改造兵器,這次用的輕型神機弩是一年前的品種,新的品種我們已經改良。樣機都做出來十五架了,箭速更快,威力更可怕,您難道不想先看看嗎?

    您只要和我們建立友誼,我可以馬上送來最新品種地弩箭,您了解武器品性後,有備無患不是嗎?”

    “你不要說了。”章高蟬站了起來,他修長的身體帶出了長長的陰影,把唐博籠罩在里面:“唐六公子,我一直不屑暗箭傷人的匪徒。武器再強暗箭再快。也強不過一顆堂堂正正的心!也強不過武林公義!”

    “你說有人還會用神機弩來暗算我,對于這種靠器械地無恥鼠輩,我只能說:太無恥,太惡心。堂堂七尺男兒,為什麼就不能堂堂正正的來決斗,而非得使用這種卑鄙的手法呢?但我不怕。”凝視著唐博,章高蟬慢慢說道:“您請回吧。我不缺銀子,我也不需要建立在銀子和謊言之上的友誼。朋友是赤誠相見的,義氣相投,若是如此,你不找我,我也會去幫你。我先行告退。”

    說罷,章高蟬拂袖而去。

    林羽道:“唐公子,您請回吧。幫不了!”

    從昆侖府第出來,唐博臉上的肉就像沸水一樣翻滾著,臉色和眼珠一樣是赤紅的,看著迎上來的車夫,唐博把手里地解藥錦盒扔給他,一言不發的拉開車門坐了上去。

    車夫謹慎的弓腰接住錦盒,卻一句話不敢說:公子臉上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怒發欲狂的毒蛇不要碰,這個時候拍馬屁都要考慮生死。

    本來只有夜雨聲,但這個時候,昆侖的守衛,那個年輕的小夥子卻說話了,聲音很大:“喂!你們!趕緊把馬車趕開!”

    “我****”車夫咬牙切齒的朝那小夥子戳著手指,一字一頓。但是卻沒奈何的揚鞭欲走。

    就在這時,車門咯吱一下打開了,在目瞪口呆的車夫注視下,青著臉地唐博一躍而出馬車,直朝那守衛走去。

    “你…你…你…”守衛想拔兵器,在氣死風燈的映照下,合著那臉上的表情,走過來的這個人簡直如地獄里跑出來的青面鬼一樣。

    “麻煩你了。這是賞你的。多謝。”唐博左手一把扣住年輕守衛的胳膊,右手卻把一個大銀錠塞在他手里。

    唐博的動作太有力了,在他氣勢的壓迫下,守衛只覺自己右邊被扣住的胳膊甚至一痛,但右手里那沈甸甸的東西讓自己頭腦一片空白。

    好沈的銀子!

    這真是沒想到的收獲啊。

    在目瞪口呆的守衛和車夫注視下,唐博鐵青著臉走回馬車。

    “走!去長樂幫錦袍隊!”馬車轟隆隆的駛進了黑暗。

    在車廂里青燈搖弋不定的陰影里,唐博緩緩褪下左手上一枚指環,那指環的綠色細刺上正凝聚著一滴紅色的血滴,非常小。

    唐博目不轉睛的凝視著這細刺,那上面的血滴正急速的從紅變黑。

    “章高蟬,我****!!!!!!!!”在馬車中傳出的一聲氣急敗壞的吼叫中,這枚帶刺的指環被惡狠狠砸進了路邊的泥漿里。

    ~~~~~~~~~~~~~

    同樣是疾馳的馬車里,秦盾正戰戰兢兢的給王天逸頭上上藥。

    而王天逸正近乎瘋狂的給對面坐著的金相士下達命令。

    “回去,馬上召集所有錦袍隊!他*的!我一定要找出是哪了!”

    下面的人仿佛如魔神一般咬牙切齒的大吼,殺氣排山倒海的四處亂撞,秦盾的手不自主的哆嗦起來,一不小心,整個瓷瓶的傷藥都倒在了那魔神頭上的傷口里。

    無心插柳柳成蔭,那麼多傷藥倒在傷口上,居然止住了血。

    過了不久,秦盾卻驚喜的躬身回報道:“司禮,您頭上的血止住了。”

    王天逸摸了摸頭,鼻子狠狠吸了幾口氣:“今天我…….”

    對面的金相士終于不用面對王天逸的勃然狂怒了,也舒了一口氣,他掀起車簾看了看,笑道:“這血止得是時候,馬上就到錦袍隊府第了。”

    就在這時,錦袍隊街口的一個哨卡冒雨跑到了馬車旁邊,大叫道:“司禮!唐博公子在等您呢!”

    “什麼?”王天逸的表情登時僵硬了。

    馬車隆隆朝府門駛去,門房里的唐博早看見了,他來就是為了問刺殺武神詳情的,等了好久才等到王天逸回府,急不可耐的跳出了門檻,大吼:“王天逸,兄弟我等你好久了。”

    王天逸何嘗不知道唐博的用意,但他那報告怕是要分級別篩選,告訴唐門的肯定不是報告的全部分。

    但他敢和唐博這種人打馬虎眼嗎?

    要是唐博從別的地方得到真實報告,以後——王天逸自信自己了解唐博,他們錦袍隊以後還要和唐門打交道呢,還要談友誼呢!

    聽到車外的這聲吼聲,王天逸唉聲歎氣的操起車廂小桌上的一口干硯台,看了一眼,歎了口氣,手一揮,哐當一聲狠狠砸在自己頭上。

    剛止住的血立刻又噴出來了。

    血流披面的王天逸往後一躺,歎氣道:“你們兩個把我擡進去吧,就說我傷的太重,不,說我被幫主們打傻了,請唐公子回去。什麼事以後再說!***,今晚我倒大黴了。”

    一臉倦榮的唐博回到下榻的府第,迎接他的是焦灼的弟弟,還有他手里一疊要求會談的請柬。

    “這群***!”唐博看也來。
引言 使用道具
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10 08:33:27

卷八 建康縱橫 第三十三節 飛鷹鴻毛(一)

    一盞盞火炬燈籠,錦袍隊昨夜徹夜未眠。

    但後院偏廳里卻沒人走動的,蠟燭燃盡軟軟的幾乎抱住了整個燈台,也沒傭人來管,原因此時此刻這里正是禁地,刺殺行動的骨干力量,錦袍隊器械組在這里商議了整整一夜。

    一夜緊閉門窗的大廳里滾動著燈煙和體味混合成悶塞之氣,要是從外邊晨風里進來的人肯定被熏個跟頭,但推門進來的王天逸連鼻子都沒皺一下,手里捏著一疊墨跡還沒干的報告,揉著發紅流淚的眼睛,渾身竟然也都是一股燈油熏煙的味道。

    “司禮,您報告寫完了?”金相士轉著僵疼的脖子站起來,給王天逸拉開最上座。

    “什麼結果?”王天逸示意幾個手下坐下後,開口就是直截了當的問話。

    “敵人有備而來,行動精準、時機巧妙,對付我們的分寸也拿捏的很好——只是警告卻不殺……在建康地盤上進行這麼大的行動,慕容世家嫌疑最大。”長得像個慈眉善目的副司禮陶大偉細聲慢氣的分析著局勢。

    下面一群屬下都好像喝醉了一樣,幾乎是斜著靠在椅子上,生怕不小心就縮到桌子下面去了。

    “這些都是猜測,以後再說,你們找到問題出在哪里了嗎?”王天逸不耐煩的打斷了陶大偉發言,一夜未睡的他加上頭上有傷,耐心已經打了很大折扣。

    “從結果來看,情報泄露最有可能。那麼原因有兩個可能:一。我們自己泄露;二對方警覺,自己發現。第二點我們不管,主要是第一點,首先是內部泄露,我們讓器械組對了一個晚上,每天誰做了什麼。說了什麼,結果沒什麼收獲,我們嚴格按規矩制度來,不會出大漏子……”

    “第一點其次是什麼?”手下話音未落,王天逸就問道。

    “其次是對方有蛇潛伏進來,他們潛入錦袍隊或者是在幫里級別高到看了報告,但……”

    王天逸一揮手,說道:“這個不可能。昨晚在預定射位的趙爵易被干了。但我們幾個人私定的督戰金猴子就沒事,那只能是對方能看到行動計劃,這是‘蛇’。但對方沒有動殺手,目標又是趙乾捷幾個喪家之犬,價值太小,一條能看到我們報告地蛇需要多少銀子和心血?誰會為了這種小事暴露‘蛇’?不用考慮這個了,器械組都到齊了嗎?有沒有沒來的?”

    金相士躬身說道:“兩人未到。一個是胡爺,還有一個是那個小夥子劉定強。”

    “胡爺不用來,他是世外高人。我們也不敢去打擾他。”陶大偉笑道:“劉定強就在器械組干了沒幾天,因為我們每人各司其職,每一塊都使用暗語指代。他一個新人,和端茶送水的傭人聽到的消息不會有太大區別。”

    “那也要對。我是說劉定強。”王天逸斬釘截鐵的說道。

    “對過了。”陶大偉躬身道:“根據他所有聽到的話語,他大約聽過幾個地名地暗語。我覺的他不是太可能。”

    “內部無可能的話,那是怎麼回事?你們有想法嗎?”王天逸問道。

    金相士臉上有點為難的咳嗽了兩聲,“金猴子,有話就說。”王天逸心知肚明的開口道。

    “司禮,近來我們和慕容世家走得很近,這次刺殺慕容世家肯定有數。章高蟬就是慕容秋水他們幫我們制造的險地,那齊元豪拼命活捉了一個,看起來有備而來,非常可疑。這會不會上頭通報的?”金相士收了大嗓門,小聲說道。

    “這太匪夷所思!”王天逸臉色也更難看了,過了好久才說道:“昨天盛老指著鼻子罵我,說要是他來做,今天錦袍隊就被從江湖上清了……我原來不是沒懷疑過,但他們要是通報慕容我們行動,不管按幫規按慣例還是按做事情理。我都是繞不過去的,肯定我是知情地。要知道昨天晚上,要是對方手稍微黑上一點,我就完蛋了。頭目都完蛋了,那花了諾大精力和銀錢建立起的錦袍隊豈不是也要完蛋?就算是幫主再有用不完的銀子和高手,也沒有這麼打算盤的啊。”

    “會不會他們約定好不傷我們性命?”陶大偉問道。

    “那我也不應被列在行動名單上,或者把我支開。這樣的話,是把指揮官都踢進風險里去了,這不是自己挖自己牆角嗎。再說,就趙乾捷幾個二流貨色,把新建的錦袍隊都賭出去?這得不償失啊!”王天逸話說的厲害,但臉上表情卻是越來越陰郁,他接著說道:“最要命地一點是,我和你們的這考慮根本無法驗證,我能去問幫主:是不是你把我賣了?我敢嗎?我能嗎?劉先生我都不敢!”

    王天逸說完就眼睛一閉,滿臉疲勞的往後一仰,還少見的歎了口氣,其他人一時沒人敢說話。

    “現在照你們這情況來看,只能說慕容世家運氣好,無意間發現我們輸送殺手刺客的行動,那麼就有個問題:說慕容世家干地肯定不行,沒證據!人家不認還罵你栽贓,那麼救走趙乾捷一夥的人是誰?誰救他們誰就是和武當長樂幫對著干!找誰來頂缸?實力大的太大,我不敢找,實力小的太小,遇到這種滅門大罪誰給你頂?找不到人頂缸,那就是我無能了!我要是說沒法子,武當肯定不滿意,黃老又是照我臉上一茶杯摔過來!”

    “這麼天大的功勞,怎麼掃尾遇上這種事情?他娘的!”王天逸說到後來一聲哀歎。

    “唉!”一個屬下隨著王天逸這聲哀歎也起了敵愾之意,張口叫道:“還是在暗組好啊,咱們就是幫里的刀,出去做的任務都是板上釘釘地。哪有現在這麼煩,到處都是人,到處都是道道,我們都腦袋掖在褲腰帶上了,遇到事情還要咱們自己擦屁股?!”

    “閉嘴!”王天逸猛地坐直了,睜開地眼睛里全是凶光。他抄起面前的一個茶杯就朝那手下的臉摔過去了!

    “現在我們不是暗組!是錦袍隊!”王天逸瞪著著滿頭茶水瑟瑟發抖的那人仿佛要吃了他,這錦袍司禮咆哮著:“說就說有用的!別給我放沒用的閑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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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走茶涼。

    章高蟬知道這句話,但他不知道現在地失望落寞卻是這句話的寫照。

    三天前他遇到了刺殺,千里鴻讓他回去養

    秦明月來繼續談。

    離開這座冰冷的城市,他本來很開心,但是手下一百個地不願意讓他心里又起了嘀咕,“難道我不該走?”“呆下去更好”這些念頭如心海里的冷雨箭不停的撥動著他的心弦。讓他受傷的心更不斷受到悔意地小小煎熬。

    但只是小小的和不確定的後悔,他想回去,他也不想再去找千里鴻出爾反爾,讓自己傷痕累累的臉面上再剝落那麼一點。

    臉面對他來說不是債務,債多不壓身,他從來不在乎昆侖越來越多的債務;而是傷口,一道傷口可以忍受。但傷上再來一道卻讓他痛苦的無法忍受。

    既然決定了要走,昆侖屬下里面彌漫著一種低落的士氣,仿佛被擊敗了地軍隊,人人都黑著臉有氣無力的做事。

    章高蟬看得見。

    所以他擔心。

    “我在建康朋友很多,你們這樣子讓人家看見會說我們昆侖什麼?”章高蟬訓斥著手下。

    —

    他擔心在他要離開建康的消息傳開之後。賓客會絡繹不絕的來送別他,就像他來建康的時候無數貴客來迎接他那樣。

    這麼多地人要來,手下做事有氣無力讓別人看到了如何是好。

    當然還有更擔心的一件事。

    如何優雅而不失臉面的向客人們解釋自己為什麼要半途離開:借口在那里擺著:因為身體要回去,但難的是既要強調自己身體要修養,還不能讓人覺的自己武功不行導致受傷太重。

    這個既不能輕也不能重的解釋讓武神的頭發都掉了幾根。

    好久他才讓琪安、林羽等人商量出他認為合適的說法,謹慎得還用筆記下來,默默背熟。

    但結果卻是:他根本沒機會背出這篇長長地解釋。

    理由很簡單。

    沒什麼人來看他。

    這次簡直和他來的時候截然相反,大部分人都裝作不知道他要走。沒人想來拜訪他。

    賓客稀落得都讓章高蟬失望落寞了。

    他不知道這是怎麼了,仿佛塞滿建康的武林中人竟然一夜之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原因並不難。

    最重要的原因,大家都知道章高蟬掌門不能談生意,你和他講,他不太懂。別說生意了,他不懂到連自己門派昆侖的情報都套不出來。

    而至于江湖那種四海皆兄弟的武林義氣,多個朋友多條路的世故,在這里也行不通。

    在別人眼里看來,昆侖不過是武當的附庸,在這武當派和慕容世家冷眉以對的時候。所有親慕容世家地幫派自然不會踩昆侖的門檻;

    而丁家的公子和章高蟬反目成仇就不說了,他是大俠,行事乖謬是常理,不乖謬就不對了,但丁家管事的姑爺居然也要保住刺客小命,這自然也說明了楊昆先生怕是也有點看不慣章高蟬,他可不是大俠!自然,所有丁家的朋友和附庸都躲得章高蟬遠遠的;

    唐門?江湖上誰不知道唐家六公子這幾天臉都是綠的,不就是那誰誰武功太高讓他們家神機弩和毒藥都成擺設了嗎?大買家們自然不會給他好臉看。武林人人拍手稱快,都說這次可算逮到這家奸商了!但唐博這種大白天走街上都咬牙切齒的表情,讓靠唐門吃飯的門派誰敢上門和昆侖拉拉交情?如果讓博六知道……..活膩歪了你!

    至于武當,那勢力也夠大的,本來光這些人也能踩低章高蟬門檻幾寸。但既然是和武當走得近,那里面的消息也靈通的很。都聽說了千里鴻公子其實對章高蟬地所作所為不是那麼滿意,讓他半截回家不就是明證嗎?加上現在武當正要攻城略地,為了減弱武力抵抗,刻意塑造一副並入武當的門派都是幸福快樂的親善表象,剛辣手殺了幾個小掌門的“屠夫”自然要雪藏。因此親武當的門派都是千里鴻府第里滿臉不舍的送送章高蟬地,在外邊特意裝沒聽過章高蟬要走的消息。外人一提武神要走你去送了嗎馬上就舉杯:喝酒喝酒;也有真想送別下章高蟬這個同僚的,下屬難免進言:花這個錢有用嗎?這不是給昆侖雙份錢嗎?不如留給要來的秦明月。

    長樂幫就更不用說了,那個誰都認識的跑前跑後迎接賓客的錦袍司禮什麼來頭?什麼?你不知道?就你這消息還怎麼混江湖?壽州大敗都不知道,你可以去死了。

    而至于少林和沈家,都是嘴上中立中立的,因此來的人少,但來地都是大人物,只是給面子沒想談生意。比如空性大師和程先生,章高蟬按地位是應該去拜見人家,當然現在他們“恰好”並且“非常抱歉”的都沒空。

    說了這麼多,但武林七雄也不是說統治江湖,小門派多的如�河之沙,還有數不清的俠少,但這些人也沒人去抱章高蟬大腿。

    俠少也不用說了。在俠客這個職業生命短的驚人的領域里,章高蟬和丁玉展的號召力沒法比,這些人基本上在確認周圍沒有武當或者昆侖地人之後,就開始破口大罵章高蟬的遠祖。

    而對于門派們,有的門派實在是太小了。章高蟬又不會見他們,那是絕對的屈尊,左飛就可以擋駕了;

    當然讓章高蟬不屈尊的掌門、幫主現在建康滿把都是,但另一個更主要地原因,導致稍微大的門派都不願意來拜見章高蟬,哪怕能和昆侖賺點錢也不來。

    因為怕死。

    在那次奢華的刺殺中,章高蟬已經證明了自己的武力,那當真的天下第一啊。

    誰都知道。像這種神一般的武藝,那都不需要高手配合了,根本配合不了!

    你鴨子怎麼能配合老鷹行動呢?

    章高蟬以後勢必是單槍匹馬的被派出殺將,用刺殺這種最快捷、最隱蔽、最防不勝防、也最省錢的法子完成致命一擊。

    若論防刺殺,你能不被刺客認出,活命地可能性能不大點嗎?

    所以大家都想遠遠的看章高蟬,死死記住他的模樣,以後萬一和武當或者昆侖有了齷齪,如果在自己地盤上看見這樣一個人坐在路旁喝茶,立刻掉頭就跑。那想也不要想,一定要掉頭就跑!

    大家都想記住章高蟬模樣,但沒人想被章高蟬記住自己模樣!

    如果讓你提著一包禮物去送別這個未來防不勝防的刺客,你們把酒言歡,稱兄道弟,說不定能做做生意賺點小錢甚至讓他指點下武功,這當然不錯,但萬一以後翻臉,他認識你的模樣,你跑得了嗎?

    于是

    望章高蟬的人全是被派來的下人或者低級仆役,正主憐,偶爾來幾個也是遠的不知道在哪里的門派,連幫派生意都免談了,太遠了!

    毫無新意都能磨破章高蟬耳朵地馬屁話一說完,不是來買武功就是請昆侖指點武藝的,心情郁悶的章高蟬哪里有好心情搭理這些要求。

    用車水馬龍預備的人力物力和心勁等來的是門可羅雀。

    “我的那些朋友呢?”章高蟬落寞的坐在窗前,沒人來也沒人請,這繁華的大城里安靜得好像只剩下他眼前寂靜的小花園。

    在心里的熱切幻想經曆了莫大的失望後,章高蟬更討厭建康這個城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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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琪安林羽幾人求見。

    “掌門,前街王掌櫃來人問了,問咱們定了三天的酒樓二層還繼續定嗎?”琪安輕輕進來報告。

    章高蟬愣了一下,才想起自己前幾天為了迎接客人方便,特別定下了整整一層酒樓,但一桌席也沒用過。白扔定金了。

    “唉,賣酒的都知道我要走了!”章高蟬一聲歎息。

    “那我去告訴他我們不定了。”琪安一躬身,卻繼續問道:“掌門,咱們回去是不是買點土特產啥的?還有給夫人的禮物什麼地,是不是要準備?”

    章高蟬撓撓頭皮,苦笑道:“前幾日把我們剩下的錢。都預備著要招待客人上了,還覺得不夠。現在倒好,根本沒怎麼花!現在有錢了,用這些吃飯的銀子去買吧。”說到這里,章高蟬臉上有些緊張說道:“琪安,你知道買什麼嗎?什麼有名?什麼好吃?還有給若若買什麼好?”

    琪安也緊張起來:“我趕緊去市場上看看。現在已經是下午了,商人快要收業了,我們不是和千里鴻公子說明日走嗎?怕沒時間了。”

    “你怎麼不早想到?!現在都什麼時候了?”章高蟬大怒:“快去!能買什麼買什麼!”

    “沒錢啊。”琪安很委屈的小聲嘀咕著。但還是轉身就要往外沖。1 6 K小說網.電腦站www.1  6 k.Cn

    但林羽一把攔住了琪安,接著他扭頭對章高蟬道:“掌門,既然剩下來了銀子,何必亂花掉,不如我們拿回給幫里賬房入庫,畢竟我們出來的銀子也是大家省出來的。”

    “我不管銀子!難道你要讓我空手回去見若若嗎?”章高蟬怒道:“我已經對不起她了!”

    想到這里,章高蟬一指琪安叫道:“別買什麼特產浪費時間了。你趕緊去拙樓,買能買地最貴的首飾。”

    “我們去過那里,這些錢怕什麼買不起啊。”琪安一攤手。

    “那就去個普通金店,要好的啊!對,還有我兒子!”章高蟬站起身來不停的比劃著手。他真的很焦急,他心里無數次的責罵著自己太大意,因為心里郁悶身體不適或者是因為愧疚,根本沒想起給若若母子買禮物這天大的事情來。

    看著章高蟬那著急的樣子,林羽只能歎口氣閃了開來,他也沒膽子堅持。

    “來人,套馬!”琪安一邊喊一邊正往門檻外躍,外邊左飛也急匆匆地跑進來。兩人差點裝個滿懷。

    “掌門,有客來了!”章高蟬訓話還沒出口,左飛已經大喝起來,所有人都愣了。

    ~~~~~~~~~~~~~~~~~~

    不來則已。

    一來就是貴客。

    客人幾乎來了幾十人,魚貫而入後,僅僅是介紹名姓能做一把椅子的人數,就讓昆侖客廳里的椅子不夠了。

    來的不是別人,卻正正是王天逸率領長樂幫建康錦袍隊同仁來送別武神。

    客人們人人身著錦袍,氣宇軒昂,坐了一列椅子。後面是其他地位只能站著的人,在椅子後隊列了三排。

    等主人一出來,王天逸一聲號令,所有客人轟然起立,所發出的人氣幾乎照亮了整個大廳,滿臉驚異的章高蟬出來都不認識自己地大廳了,它更氣派更奢華更讓主人有面子了。

    “章掌門,小人的幫主讓我轉達對您離開建康的不舍之情,但因為禮節規矩,一個門派我們只能迎送一次,因此按禮節幫主等人不便出面送別貴客。”王天逸表情嚴肅的說道。

    章高蟬連連點頭,強壓著臉皮下躍動的笑容,做出嚴肅之意來,但這客氣已經讓他欣喜之至了。

    王天逸表情肅穆地說完,突地一轉,滿臉的笑容道:“章掌門,您要走,我真是很難受。我早就認識您這武神了,貴派的琪安比我親弟弟還親,左飛,江湖上認識的好兄弟,我和您和貴派交情太深了。我來不是掌門命令我來的,是我真心實意來的,我希望您有空常來建康玩,兄弟受寵若驚!所以這次我把所有手下都帶來給您餞別,我們都是江湖中人,他們都無比的仰慕您的絕世武藝和高貴人品,想來一起祝您明天一路順風。”

    說完一揮手,錦袍隊所有人站起來給武神致敬語。

    看著王天逸頭上高高隆起地傷口,和這些人恭敬的祝福,章高蟬差點掉下淚來。

    真是錦上添花常見,雪中送炭難遇啊。

    王天逸這種人是何等重情重義啊。

    章高蟬連連點頭。昆侖中人也人人有喜色,畢竟這是別人很尊重你啊,誰不喜歡。

    這個時候,王天逸還要開口,章高蟬卻猛地站起來說道:“稍等。”

    說罷起身轉進了屏風後,把客人晾在了那里。大家都狐疑不定,不知道他玩的是什麼。

    卻不知那邊章高蟬把琪安叫到屏風後,急急小聲道:“你趕緊去前街酒樓,繼續讓王老板留住那層樓,我們今晚就去吃飯。”

    琪安瞄了一眼外頭,有些驚詫地回過頭來道:“這麼多人,這場酒要花多少銀子?”

    “是啊!客人太多了,他們傭人還在趕著車進來。要是在前街那酒樓請的話,太破費了,不如我們去請師傅買肉買酒,就在這里請吧。”說這話的人卻是林羽,他剛才一看掌門轉進屏風,還把琪安叫進去了,就知道是請客這事。

    這次誰也沒想到錦袍隊一次出動這麼多人。幾乎是傾巢而出了。

    林羽擔心在前街酒樓那麼好的地方請了這麼多人,他們都沒路費回壽州了,也不管客人們驚異的面孔,自己告了諾,也進來屏風商量了。

    “這里

    章高蟬指了指外邊:“站都快站不下了。在哪里吃?

    “就在大廳啊。況且他們也未必會留下吃飯?”林羽答道。

    “不留人家吃飯?別丟我人了!”章高蟬壓著怒火說道:“人家這麼客氣,怎麼也不能讓人家在這里吃啊。”

    “可是,這麼多人,我們手里的銀錢怕不夠啊。”林羽愁眉苦臉道。

    “如果我們不走,還有好久要在這里,怎麼現在銀子就不夠了?”章高蟬大怒。

    “我也不知道。剛來時,銀子花得太多了?”林羽因為碧環而來,不知道以往地情況。

    “如果我們不走。武當會給我們一些銀子。”琪安看林羽目視自己,目光不善,于是就翻著白眼反擊回去:“現在這些銀子沒了,另外剛來地時候是花的多了點,但人家請了你,你不能老不回請吧?不然人家怎麼看你?”

    林羽不吭聲了。

    談到銀錢,武神也無語了。1 6 K小說網.手機站wap.16 k.cn

    好久,武神一咬牙,從脖子上掏出一塊玉佩來,說道:“這是當年在武當那邊拙樓買的。價值百金,不行就當了去!”

    “掌門!”林羽琪安同時一驚。

    “人家這麼客氣,不能虧待人家。”說罷武神把還帶著體溫的玉佩扯了下來,交到了琪安手里:“先去當!”

    ~~~~~~~~~~

    武神一群人神神秘秘的出來了,王天逸趕緊把茶杯撂下,對武神,他可沒什麼脾氣。

    不過這次武神沒給他們難堪。

    滿臉春風的他談笑風生,讓所有人把心都放下了。

    看著琪安一笑後就要跑出去,王天逸叫住了他:“小安,干什麼去?”

    “嗯,買點東西。大哥,你先坐。”琪安和王天逸關系很好,自己在昆侖里地位也很高,于是笑嘻嘻的當眾回答。

    “買什麼?”劉三爺這次特別被請來作為陪客,他世事洞明,也知道所有打算,馬上扭頭向章高蟬說道:“章掌門,你來一趟也不方便,這些天估計你養傷送別什麼地,肯定忙,帶回去的禮物買好了嗎?特產啥的?”

    章高蟬一愣,有些猶豫的想了想說道:“正在籌備,呵呵。”

    他不善于當面說瞎話。

    王天逸等一眾人立刻笑了起來:“章掌門,我們是地頭蛇,地面上東西熟悉的很,呵呵,準備了些特產給您。”

    說著伸手入懷把禮單送上。

    章高蟬難以置信的接過一看,登時癡了。

    他們送禮都是用車拉的,別說給自己昆侖高手分一分,就算給所有昆侖屬下分都夠了。

    “這…這…這怎麼好意思?”章高蟬再也坐不住了,這禮單好沈,居然把他撬得站了起來。

    “只是土特產而已。”王天逸受寵若驚地站起來,一揮手,手下立刻將兩個錦盒送上,琪安打開一看居然是一個鑲玉金鳳簪和一塊銀質長命鎖,做工精良,所用的材料更不用說了,昆侖的人根本不知道這兩塊東西價值會有多少。

    “天色不早,我想棲鳳樓那邊都準備好了,劉三爺?”王天逸回頭問道。

    對方馬上站起來笑道:“今天一早天逸就給我說了,我趕緊讓廚師準備,調了我下面三個酒樓最好的師傅來做,沒問題!請各位昆侖同道一定賞臉,參加我們錦袍隊的餞別宴。”

    上面地章高蟬已經被那兩塊首飾驚的不知道說什麼了,沒想到對方連酒宴都準備好了,這對于囊中羞澀的他們而言真是做夢也想不到的好事啊。

    “太客氣了!天逸!”章高蟬只能說。

    王天逸不好意思的摸著腦袋上的傷說道:“我早該來的,但是就因為這些爛事跑不開,我們都要把建康我們這邊翻過來了,就要想找到刺客!今天來還心里害怕找不到您。知道您這里肯定車水馬龍,太忙!今天看來運氣好,恰好您有空,這是天意啊,請請請,讓我們把酒言歡。”

    章高蟬感到如果自己此刻轉頭,那肯定要掉下淚來。

    雪中送炭難遇啊。

    雖然王天逸是這種不上不下的身份,但人家畢竟是長樂幫地人啊,能來看自己就已經很感激了。

    沒想到把所有下屬都帶來了,那是什麼?是加倍的尊重你啊,這更讓章高蟬感激。

    這麼客人來看你還不夠,還給你送來了重禮。

    送來重禮還不夠,人家還一直在給你辦事!

    聯想到自從自己來到建康,圍著自己忙上忙下的,家務事幫派事,不是這個王天逸是誰?

    要不是看這麼多人在,章高蟬幾乎要拋開江湖上的客套虛偽,直接摟住王天逸叫兄弟了。

    但最了解你的往往不是兄弟,而是敵人。

    王天逸來卻不是無的放矢,章高蟬的行蹤他天天能接到彙報,不僅如此,他沒來見過章高蟬,卻已經見過琪安和左飛了:章高蟬什麼也沒置辦,天天蹲在門可羅雀的家里,還有囊中羞澀,這些事他怕是比章高蟬自己更清楚。

    自然他做的事情件件都到了武神心坎里。

    不過他帶這麼多手下來,卻不是刻意給武神家添尊重,他帶著幾乎所有戰士來的原因和其他人不來地原因恰好完全一樣。

    江湖上太大,認人往往要靠畫像,若是行動中你能先認出對手,那對你有利。

    別人怕被章高蟬獵殺,而王天逸恰恰相反,身為幫派干將,他不考慮自己被獵殺,而是立足于獵殺別人。

    昆侖是上頭交待過的錦袍隊關注重點,如果哪一天真要翻臉殺起來,王天逸希望自己的殺手們不僅認出敵人的臉還聽得出敵人的聲音感覺到敵人的氣息,能在混亂中先發制人或者發出有效的致命一擊。

    于是他把所有可能參加戰斗的戰士都叫來了,來熟悉昆侖的幾個大人物:章高蟬、林羽、桂鳳、景孟勇,最好是認識昆侖來的所有人,哪怕是看門的。

    這不是要求,而是他率領手下來前,下達的死命令。

    至于他個人,他知道自己是偏向丁玉展一邊的,自然不喜章高蟬,但喜惡與否和生意哪有半點關系?

    章高蟬下來了,他有些失禮的握住了王天逸的胳膊,王天逸回過手去,笑道:“今晚我們要人人朝您敬酒,一醉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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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10 08:34:03

卷八 建康縱橫 第三十四節 飛鷹鴻毛(二)

    這個小酒館里卻依然熱鬧。

    “掌櫃,老樣子,一壺熱酒一碟花生米。”一個乞丐模樣的人大搖大擺的推開店門走進來,徑直走到櫃台前把一把銅錢扣在上面。

    “王大立,現在不用裝瘸了?今天生意如何?”食客們看來很熟悉這個乞丐,看見他進來有人大聲調侃起來。

    “娘希匹!這幫嫖客,有錢玩姑娘,沒錢施舍窮人。”裝瘸謀生的王大立罵罵咧咧的說道。

    人群里爆出一片大笑,有人叫道:“天天收工買酒,小心你們丐幫團頭抽你!”

    “這是我自己的份錢,關他鳥事?他天天睡花姑娘,就不許大爺收工買杯酒水喝了?還有天理嗎?還有人倫嗎?”王大立一臉的不以為然。

    掌櫃跟著大家一起笑著,收起了櫃台上的乞丐酒錢,讓跑堂的趕緊上酒,現在這個時辰:正經人早都睡了,富人們睡的晚,但也一般不會來自己這般的酒館,此刻在里面喝酒吃菜的卻是魚龍混雜,江湖人物、破落子弟、乃至竊賊乞丐三教九流都有。

    但他一點也不擔心這些人會在店里做出什麼事情來,影響自己的生意。

    因為這是長樂幫的地盤,騷擾商戶的人是不會有立錐之地的。

    這不,眾人哄笑收工乞丐的笑聲還沒停息,一個勁裝少年郎又推門進來,一手抱著脫下來的長袍,另一只手卻提著一對寒光森森的雙戟。

    “這位俠少,里面請!”看見那對人的兵刃。掌櫃卻笑了起來,在這里他不用怕俠少地喝酒鬧事,只喜歡俠少的慷慨千金就夠了。

    但他的笑容還沒完全展露就凝固在了那里,因為那少年立在門口,擡手用森寒的戟刃慢慢掃過所有的客人,冷哼一聲卻道:“都給我滾出去。”

    酒館里一片死寂。

    所有人大眼瞪小眼。不是恐懼而是驚訝,因為很少遇上過這種瘋子一般的俠少,提個兵器就了不起了?

    居然還出口不遜,以為這是哪里?

    這可是長樂幫地建康!

    沈寂之後,冷哼聲一樣的反擊過去,幾條大漢在不同的桌子邊同時站起,異常不爽的瞪著那少年,手里一樣拎起了本靠在桌腳的兵刃。

    “你這個龜孫子活膩歪了?我*……”乞丐王大立是這酒館遇到這樣的瘋子,表現的更氣憤,他雖然沒有兵器,不會武藝,但有舌頭,眼睛一瞪,就罵了起來。

    但他沒有罵完。那句話隨著那少年抖開另一只手地袍子堪堪枯萎在舌頭尖上。

    袍子上汙穢不堪,一抖開就沖出嘔吐物和烈酒混在一起的惡心味道,但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袍子上的鷹標。

    又是一片死寂。

    王大立怯怯並慢慢的轉回身去,全身伏在了櫃台上,仿佛自己從來轉過身去一般。

    幾個不約而同站起來拍兵刃的大漢又不約而同的坐下。不同站起來時候地威猛氣勢,這次坐下卻是慢慢的姿勢優雅的,謹慎的好像第一次見公婆的新婚小娘子,人人都爭取不讓重新靠在桌腳地兵刃發出一點聲音。

    “滾啊!”雙戟少年又是一聲瞋目大喝。

    唰的一聲,酒館里空了。

    “飯錢!飯錢!”掌櫃出于本能喊出的卻是這一句,但沒人聽見,大家速度都太快了。

    “這位長樂幫的大俠,請問您有何吩咐?”愁眉苦臉的掌櫃匆匆的轉出櫃台。就要朝那少年郎鞠躬。

    但那少年郎此刻收起那副凶神惡煞的不耐煩尊容,換上的卻是滿臉堆歡,他更快地朝掌櫃一個深躬,擡起臉笑道:“張掌櫃,我們司禮馬上就到。”

    ~~~~~~~~~~~~=

    棲鳳樓里杯盞交錯,賓主盡歡。

    高坐主賓之位接了一輪又一輪的敬酒,酒也醉人人也自醉。

    武神並沒有用他那驚世駭俗的內力壓制酒力,相反卻在醉眼一陣又一陣的朦朧中享受滿目甜情真意的快感。

    這一刻簡直如在夢中。

    人生幾刻能如在夢中?

    醉眼朦朧中耳朵只聽到手下左飛在和王天逸竊竊私語,聞言武神睜大了雙眼,起身直朝王天逸走去。

    原來錦袍隊人人都朝昆侖貴客敬酒。幾桌子的人端著酒杯抱著酒壇穿梭不定,桌位早已混亂,左飛趁機坐到上座的王天逸身旁。

    “天逸,有事相求。”左飛看了一眼林羽,操著腫大的舌頭含混不清的說道,他喝的也不少。

    王天逸卻還清醒,知道左飛是被林羽支來地,擡頭對鳳凰刀報以一笑,扭頭對左飛說道:“兄弟,但說無妨。”

    “我們昆侖的一個小兄弟,才十六歲……”左飛一邊搖頭晃腦驅散著美酒一邊時斷時續的說著:“是在壽州新招募的,來…來咱們昆侖還沒幾個月……”

    “嗯,他怎麼了?”王天逸問道。

    “幾日前大約晚上被什麼毒蟲咬了,胳膊迅速腐爛,眼看就要爛掉胳膊…….”

    “這是什麼毒蟲?找郎中沒有?我這里有的是好郎中!”王天逸一驚。

    左飛擺著手說道:“沒事了,掌門幫他用內力驅除了蟲毒,胳膊保住了……但是他中毒剛淨,被內力振蕩了,體質虛弱不堪,怕受不了長途遷……”

    “這點小事!”王天逸舒了口氣,替左飛斟滿了酒杯笑道:“盡可放在兄弟這里養傷,什麼時候生龍活虎了再回去壽州不妨。來來來,我們兄弟干一杯。”

    一飲而盡後,王天逸當即揮手招來手下,命令立刻用車把昆侖傷兵運到自己府第養傷修養。

    王天逸和左飛這番對話自然字字不落的聽在了武神耳朵里。

    錦袍司禮回過頭來,才看到了一條玉帶出現在自己眼前,章高蟬離席來到自己身邊?

    他立刻一個猛子跳了起來,“章掌門。”王天逸一反身又抄起了桌上的酒杯,笑道:“明日一路順風,小人敬祝……”

    “說過了叫我章大哥!”章高蟬有些氣惱,他舉起了自己手里的玉杯,說道:“我敬你!”

    “這我怎麼承受得起?哎!您您您……”王天逸哪里敢讓對方敬給自己,還以為對方是客氣。但武神卻自顧自一杯喝了。

    一杯見底。

    不管王天逸喝沒喝,章高蟬卻伸出手來,握住了王天逸地手,肅容說道:“運功相抗。”

    “什麼?”王天逸一愣,還沒回過身來,武神驚濤駭浪般的內力便從手上湧了過來。

    “咔嚓。”王天逸手里的酒杯掉在地板上摔個粉碎。

    以無形化有形。

    王天逸從沒親身體會過如此驚人的內力修為,對方手上源源不斷湧過來的驚人內力如一桶熱水般把自己全身浸泡其中。

    “喂!”錦袍隊大部分老手都沒喝醉,有人當即看到了章高

    王天逸。而王天逸頭上如蒸籠般熱氣升騰,馬上就

    金猴子馬上竄了過去,被他扔出的酒杯在桌子上地杯盞間滴溜滴溜的亂撞。

    陶大偉陰了臉,手一拋,手里的玉杯擲進了飯桌中間的魚湯,空出右手的他急急連打幾個手勢,當即錦袍隊幾個高手立即跟著他離席靠向屏風。後退行進的高手人人眼睛都瞬也不瞬的盯緊了中間的王天逸章高蟬。

    屏風後面不僅有大量兵刃還有三架神機弩。

    看著臉色各異圍攏過來地手下,王天逸揮了揮手,這是“沒事”的手勢。

    “呼。”所有錦袍隊成員同時松了一口氣。

    誰想和在這種場合就和武神在場的昆侖干起來。

    幸好,章高蟬不是瘋子。

    “章掌門試我武功來著?”王天逸終于抽開了那只手,滿頭熱汗的他苦笑的問向武神。

    “叫我章大哥!”章高蟬很不高興的打斷了他:“你要是真尊敬我。你就叫我章大哥!”

    王天逸看了一眼四周的手下,有些尷尬地笑道:“章大哥。”

    接著他舉起那只散發著騰騰汗氣的手,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我試試你內力武功。”章高蟬一邊說,一邊回了自己位置坐了下來。

    看著章高蟬回去,圍攏過來的錦袍隊成員立刻四散回去了自己位置,大廳里又響起了敬酒酒令喝兄道弟的聲音。

    “了不起。”章高蟬看著王天逸說道:“比我當年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地內力不知強了多少倍。”

    “呵呵,武功總要練的。不然如何混江湖。”王天逸一笑。

    “你絕對是一等一的高手,但是我有點不明白。”章高蟬皺起了眉頭。

    “在您面前,什麼一流高手都是浮云,哈哈。”王天逸大笑起來。

    “我不明白的是,為什麼你體內居然有那麼多不同類的內力?”章高蟬看著王天逸有些吃驚的問道:“你能告訴我嗎?”

    王天逸摸著鼻子下頭笑了笑,片刻思考後,他擡起右臂:“這里運作是基于武當的兩儀劍法內力。”

    拍了拍左腿:“腿部使用鞭腿內功功法加速,行進時候運行方式用了偷天飛腿的一部分運行經脈。”

    接著他摸了摸自己丹田:“核心是從少林內功化來地。”

    最後王天逸舉起了左胳膊:“因為武林中左撇子太少,這里的內功運行大部分是我自己摸索出來的。”

    “那也不夠啊。”章高蟬都有點吃驚了。

    “還有一些內力是就像軍隊中預備隊,平日在丹田里閑逛。但在換氣或者換力時候可以用到。”王天逸笑道。

    “你練的還真夠多啊。”左飛發出一聲驚歎。

    金猴子從椅子上面探出頭來,拍著王天逸的肩膀笑道:“我們司禮光身上這些武功秘芨就價值萬金,江湖上功夫就是銀子啊。”

    王天逸一笑:“混江湖久了,難免各門各派都用一些,可以說整個身體都成了江湖了。敬你們各位。”

    章高蟬有些失望的舉起杯說道:“我本來還想找到你的缺點,幫你彌補一下,唉。看來你真是不需要了。”

    “需要。每時每刻都需要。萬望您能給些建議。”王天逸滿臉誠摯的說道。

    “我寫過幾本書,可以給你看看。”章高蟬笑道。

    “蟬流啊!”金相士和王天逸同時說了出來。

    “其實每一本我們都有購買。”金相士說道:“武神寫地東西怎麼能不奉為瑰寶?”

    “但最近一段時間,您好像沒有在武功上面有過新秘芨?”王天逸探頭問道。

    “哦,我最近比較忙。”章高蟬尷尬的笑了笑,他不是忙,是發現了閑地樂趣。

    “寫東西蠻費精力的。”林羽咳嗽了一聲。

    “練武容易。但寫秘笈多難?天逸你可不知道這個。”左飛在旁邊幫腔,替掌門解圍。

    王天逸含笑不語,但旁邊立著的金相士卻有點不高興左飛說話的語氣,暗想你娘地算什麼東西在這里插話,嘴上笑道:“這位小哥你這不知道了,我們這位司禮別看年輕,自己卻也寫過兩本武功秘芨了。”

    “什麼?你也寫過了?”章高蟬林羽左飛一起張大了嘴。

    “不僅寫過,而且”金相士嘿嘿一笑:“《論短程發力之內力沖擊》是被少林達摩堂用兩本內功圖譜換去的。這還是央求了黃老好久,另一本《巷戰夜誅》則是被歸入本幫高等秘芨,不予外流,你花多少銀子也買不到的。”

    “我還以為你這小子只會拼命呢,你你你,還能玩這個?你能超過少林達摩堂那群老禿驢?”左飛下巴都掉下來了。

    “武藝是人用的,和年齡有何關系?若不改進創新。使其威力越發強橫,我們如何見泉下前輩?”王天逸一笑:“我那些小玩意自然和武神的蟬流無法比!不說了,喝酒。”

    突然間,章高蟬臉上有些陰郁,他看著王天逸慢慢仰回身去。心里卻道他都做了如此之多,我若做,當只強不差,但我浪費了多少時光?

    就在這時,大廳起了一陣波動,仿佛一股水流沖入這池塘里,翻出一股異樣的氣味,廳內人人都是絕頂高手。無論聽音辨形還是望風聞氣都異于普通人,很多人不約而同朝廳門看去。

    只見一個錦衣華服的白面佳公子正推開守門的仆役,手端著玉杯,直直朝大廳中走來。

    衣雖華美,但面有晦氣,王天逸一眼之下就皺起了鼻子,手一揮,身後地金相士立刻收了笑臉,換上一副不屑的冷笑朝那人迎了上去。

    “武神,連個送別的朋友也不想見嗎?”看著四個人滿臉陰冷的圍了上來。那公子卻大笑著喝出一聲。

    “岳掌門,你好。”章高蟬不用回頭就知道誰來了,他歎了一口氣,起身舉杯笑道。

    這不速之客卻是華山岳中巔。

    不知道他為何會出現在這里,但他地位身份異常特殊,不上不下,更兼是千里鴻時常帶在身邊見客,在長樂幫這群凶兵悍將眼里,岳中巔和千里鴻豢養的寵物也沒區別,什麼時候玩膩了,就是做成狗肉火鍋的份,但現在不是他還生龍活虎的嗎?

    打狗得看主人。

    況且這是長樂幫地地盤。

    另外地盤老虎手下的小狗跑到你地盤上撒野,你反而更難辦。

    而王天逸對岳中巔卻是半點好感也沒有:公事上不必說了,這小子本身就是泥菩薩過江的傀儡,哪里指望有好處,私事上,他們倆個可是老相識了,恨不得殺了對方的老相識,而且岳中巔明顯玩楞的,在剛入建康地時候就裝瘋玩傻的咬了王天逸一口,還讓他無可奈何,此刻相見,怎能不讓王天逸又恨又惱又沒法子。

    所以王天逸咬牙切齒的罵了一聲,站起來身,臉上卻連虛偽的笑容都不屑于帶,直接冷著臉問

    岳掌門,你來這里干什麼?”

    “哈哈!這不是青城小哥嗎?”岳中巔哈哈仰頭大笑,“現在是長樂幫司禮了?了不起!”他伸出拇指使勁朝臉色發青的王天逸伸了出去,然後又轉頭朝武神轉了過去,一舉手里的酒杯道:“兄弟這次來真是湊巧,本來我在隔壁找江南美女玩,嘿嘿,人生如朝露。誰知道還能曬幾天太陽?來了江南,當然不能放過江南的美女,哈哈。這不,可巧了,千里鴻公子不讓咱們去慕容世家地盤上閑逛,我這只能來你們飛鷹巢穴買春了嗎?沒想到聽說武神就在隔壁。我這個人別看我人模狗樣,人長得也帥,但我其實很賤,武當的最硬地刀在我旁邊,我能不跑過來巴結巴結嗎?”

    “岳掌門,你喜歡誰,給我說,我讓她們今夜不收纏頭免費陪你。現在是我們王天逸司禮送別武神地餞別宴。是私宴,您還是跟著我來,我陪您高興。”劉三爺有些驚恐的沖到了岳中巔面前,他背後那些越來越像嗜人惡鬼的臉仿佛像刺一樣刺著他的背脊,讓他說話速度都快了,他本就是來熱場的,看著岳中巔和王天逸說話都越來越不善。他可不想讓周圍這些可以說江湖上最可怕妖魔在自己地盤上鬧事,事情鬧大了,他跑不了責罰,誰叫他是看廟的卻還不是方丈!

    “私宴怎麼了?”岳中巔朝劉三爺一抽鼻子,冷笑道:“江湖上講四海皆兄弟。還不能讓我敬武神一杯了?我們可都是武當地姑娘啊!”

    這話一出,大廳里一靜,轉瞬間有人就偷笑起來。

    林羽卻怒了,走到前面指著岳中巔鼻子叫道:“岳掌門,我們都是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你剛才說什麼?”

    岳中巔看著林羽一翹一翹的花白胡子,臉上一驚,做出了一副惶恐地模樣,渾身哆嗦著。瞪著眼揮著手叫道:“鳳凰刀啊!我說錯了!我說錯了!我不該說我們是武當的姑娘,我說的是我是千里鴻的姑娘!我該死!我該死!我抽自己!”

    說著竟然作勢一正一反抽了自己兩個耳光。

    “你你你!”林羽沒想到這個掌門竟然如此作為,只能瞪著他指著他,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秀才遇到流氓往往會意外。

    武神也不例外,他端著杯子愣著,不知道這個在江湖鼎鼎大名門派的掌門怎麼喝了酒就變成了這麼一副模樣。

    他不能相信這樣地猥褻的話和表情竟然是出自一個成年男子,更別說是華山的掌門!

    “操他大爺!”王天逸怒極發笑,低低罵了一聲。

    “不愧是個姑娘。不知道多少錢一晚?”金相士卻被逗樂了,在王天逸耳邊笑道。

    “他?千里鴻都快不要他了。屁眼不值錢。”陶大偉湊過頭來,卻一臉嚴肅的說道。

    金相士撲哧一口吐了滿嘴的酒,捂著肚子蹲在了地上,從那強忍的大笑把他整個脖子都刺成了酒紅色。

    “來來來!”岳中巔一搖身體,把那些猥褻卑賤的形態一掃而光,他直起腰腆著臉,走到了章高蟬身邊,躬身,伸手和武神碰杯,笑道:“兄弟,敬祝武神你明天一路順風。”

    說罷也不管武神,自己一飲而盡,扯過一把椅子,大大咧咧地坐在了武神和王天逸中間:“菜不錯啊!王天逸,你真出血本啊。”岳中巔抄起一雙不知道是誰的筷子就吃了起來。

    不管長樂幫還是昆侖的人,臉全綠了。

    幾十人看著岳中巔,就如被綁著手看著一只綠頭蒼蠅大搖大擺的自己的面條里攪來攪去。

    但你沒法子

    “我是千里鴻地姑娘。”這句不要臉的話還真能綁住你那青筋亂跳的怒手。

    看著王天逸坐在那里看蒼蠅的殺人眼神,金相士側身進來,夾了一筷子熊掌放到岳中巔小碟子里,冷笑道:“別噎住,怕你以前也沒吃過。”

    別說現在華山被武當完全控制,就算以前的華山,長樂幫也不會放在眼里,金相士這種身份的人就算見華山的老掌門,撐死也就擺個後輩的禮節,這還是客氣,此刻見岳中巔撒野,自然不會猶豫,上來就冷嘲熱諷。

    沒想到岳中巔根本不吃這一套,他擡眼一翻金相士,笑道:“熊掌做得不錯,其他地菜我也沒見過,你給我介紹介紹?”

    這是把金相士看成跑堂的了,金相士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他瞪著岳中巔的那白嫩的脖子,那雙筷子在手里顫啊顫啊,他在想要不要一筷子插進這個王八蛋的脖子里。

    “金猴子!”王天逸一拍桌子:“沒你的事,回你自己的桌子,去敬昆侖豪傑!”

    身為司禮,他深知金猴子爆烈地脾氣。可不想明天爆出華山掌門被錦袍隊副司禮大卸八塊的江湖“謠言”!

    在金猴子離開時落下一路的髒話中,岳中巔擡起頭對著王天逸一笑:“頭上誰落地傷啊?聽說小趙跑了?捉到沒有?你啊你,太不小心了。”

    “我殺你全家!”王天逸愣了片刻,幾乎是在胸中狂吼出這句話,但臉上卻是更加陰暗,他慢慢放開攥緊桌布的拳頭。臉上卻笑了:“岳掌門,我記得你來是為了給武神送行啊?”

    “哦,看我這記性!”岳中巔笑嘻嘻一拍腦袋,轉頭朝武神舉杯道:“再敬一杯。”

    章高蟬臉上陰晴不定的舉起了杯,他本不想喝,誰會喜歡和岳中巔這種人喝酒,但卻不得不喝,因為岳中巔卻沒說一句假話。

    “我給你敬酒。還有說法,”岳中巔說道:“我以前地手下行刺了你,不管他們嘴里說的江湖道義武林規矩,反正刺客以前是我華山的人,我有罪啊。”

    岳中巔做痛心疾首狀,所有人冷眼旁觀,如果目光真能改變溫度。那麼岳中巔立刻就會變成冰坨。

    “這是錦袍隊款待我們掌門的私宴!”林羽用指節敲著桌子叫道,他都急了。

    “不急,我馬上就走。”岳中巔笑得很燦爛。

    但這個華山掌門在眾人冰冷的目光中還是生龍活虎的,他皺眉說道:“但刺客和我們華山真的沒狗屁關系,如果真是我們華山的人。五架神機弩加一架鐵弓,就算神也殺了,這群狗日地廢物!”

    “你***什麼意思?!”景桂勇狂怒,隔著人破口大罵。

    “我說什麼了?我說實話而已。難道我又說錯了。”岳中巔嘻嘻一笑。

    看著那邊王天逸在對景桂勇做手勢,意思讓他冷靜,岳中巔嘿嘿一笑道:“王天逸,這位長樂司禮,你能逮住刺客嗎?”

    王天逸眼珠一橫。冷笑道:“放心吧,華山掌門,別人我動一根指頭就能拿下,但既然是神勇殺神的華山門人,我當用全力拿下,不僅拿下,我拿下趙乾捷後,還會特別用錦盒把他的頭送給你看仔細。”

    “為什麼給我看?”岳中巔一翻白眼。

    “不是和你沒關系嗎?讓你看看

    廢物咯。”王天逸冷冷一笑:“雖然是廢物,也是下。哈。”

    岳中巔吐出嘴里的蟹腿,看著王天逸良久。冷笑道:“是。沒錯,是我曾經地手下。但不也是你曾經的同門嗎?一張通鋪上睡了三年呢!”

    ~~~~~~

    “我回去後,一炷香功夫就進來,立刻把他叉出去!記住了嗎?”王天逸大步行進,怒火幾乎把他的臉的燒青了。

    岳中巔這無恥爛貨不僅自己不打算要臉了,也讓在座的所有大人物都丟盡了臉面。

    不論是昆侖還是長樂幫,他知道地實在太多了,多的足以讓人人景仰的縉紳變成沒穿褲子的醜陋流氓。

    身為主人,王天逸再也受不了,他借口內急,特別找了趙爵易和劉定強兩個臉生的年輕手下,在向“香房”行進的路上,他讓他們裝成喝多的醉漢或者找劉三爺的打手,總之,沖進大廳,不管怎麼樣,把這個惡心人地滾刀肉扔出去。

    劉三爺手下的棲鳳樓是建康內排前五的豪華酒樓,所謂香房就是平常所謂的廁所,不過這里不僅室內裝潢堂皇富麗,連馬桶上都畫著綉雕,加上不停香熏,根本毫無臭氣,簡直比其他地方還要香濃無比,所以才稱香房。

    “你出去吧。”王天逸對里面笑容滿臉的小厮說道,不是第一次來這里,知道里面還有小厮遞送毛巾,但是殺手出身的他,最受不了的是小解的時候背後站著人。

    當年他第二次任務,就是這樣,從背後用絞絲勒住了正在小解的敵人的脖子,輕松地就像勒斷一只長脖子的鵝。

    小厮出去後,他才有心情對著勒著金箍的馬桶痛快。

    但水流還沒開始,門外就起了喧鬧的聲音。

    王天逸有些緊張的加快水流。

    但哪怕是武神,也不能左右那水的速度吧。

    “還不讓人方便了?”一聲吼叫中,門被撞開,趙爵易和岳中巔抱在一起轉了進來。後面跟著的是滿臉驚恐的劉定強。

    “是你?”看著這個瘟神竟然追進了廁所,王天逸冷哼了一聲,扭過了頭安心繼續。

    “我!怎麼?茅房也是你家開地?”岳中巔掙脫了趙爵易,異常迅速的站到另一個馬桶旁邊,掏出了話兒,和王天逸肩並肩的方便。

    “岳掌門。以前的事兒我不想提了。”冷眼看了看旁邊的同樣不設防的岳中巔,王天逸冷冷地說道:“我今晚要送別章掌門,我是代表長樂幫,你和他同時武當勢力的柱梁,多個朋友多條路,你何必呢?識相的,唱個諾告辭就算了,今晚的事情沒人追究。”

    “何必什麼?多什麼路?”岳中巔很有信心掃了掃王天逸身下。哼哼一笑:“我也要送別他啊。”

    “你不要給臉不要臉!華山算什麼狗屁東西!”王天逸猛然轉頭,臉上再也沒有任何偽裝,密布上面的是赤裸裸的凶相。

    “哦?給臉?”岳中巔饒有興趣看著王天逸在裝回東西,臉上卻仍然一副痞子相:“四年前,要我給你這個青城的臉,現在倒過來,你給我……”

    他話沒沒說完。

    因為沒法再說完。

    王天逸不輕易露出凶相。但一旦露出凶相,就打定了主意。

    整裝完畢的他,不理岳中巔還在放水,滿臉扭曲如妖魔地他猛然轉身一手叉在了岳中巔臉上,猛地扠了出去!

    “砰”一聲巨響。

    岳中巔腦袋撞在了牆上。

    整個人被王天逸單手扠在臉上推飛了起來。雙腳離了地,連水都劃出了弧線。

    這短短的飛行,直到被王天逸摁在了馬桶旁邊的牆上,才停了下來。

    整個臉被那只手擠在了牆上,臉都變了形,但小便卻還在繼續,不能不繼續,只是不再沖進馬桶里。而是順著香氣四溢的牆流著發騷的曲線。

    “我不僅可以殺了你,我還能殺了你全家!”王天逸咬牙切齒的盯著岳中巔從自己指縫里露出的那只眼珠叫道:“對你這種垃圾地生死而言,我和千里鴻根本沒有分別!別再惹我!雜種!”

    一瞬間,這個囂張的華山掌門就被自己的司禮生生摁到了牆上,而且還不得不保持著小便的姿勢,這詭異而凶猛的一幕打傻了兩個隨從,趙爵易和劉定強都愣在了當地。

    “殺了我?”岳中巔地臉擠在牆壁和王天逸的鐵手之間,已經被擠壓的不成人樣,只有指縫里的那只眼珠可以轉動,它轉了轉。下面嘴突然發出一陣大笑:“你真厲害啊?”

    “你?”看著對方在這種情形下都無所畏懼,王天逸不由的也呆了一呆。

    “操你娘!”被壓在王天逸爪下的岳中巔臉突然一下抽搐,大吼一聲罵中,岳中巔猛地一掙,頭猛地從牆和王天逸手掌間掙脫出來。

    “你!”王天逸還沒想到下一步踹岳中巔哪里,對方已經回過頭來,那雙精光四掃的目光看了看王天逸,一陣大笑又起。

    說時遲那時快,岳中巔竟然猛地轉過身來,身體如僵屍般一跳一跳起來,長樂幫三人同時僵硬,因為他轉身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地是他竟然有意握著他那話兒一跳一跳。

    岳中巔還在撒尿!

    轉瞬間,香房里對著長樂幫三人立刻多了無數一串串晶瑩的水滴直噴而去。

    手法簡直如唐門的漫天花雨!

    但唐門的漫天花雨比起這種暗器也黯然失色!

    這種暗器!

    怎麼躲?!

    怎麼閃?!

    別說一流高手趙爵易了,他已經弓腰轉頭了,少林第一俗家弟子也是面如土色,手臂不自覺架到了臉上,這輩子不知道有多少高手能讓這樣一個高手把手臂架起來防范攻擊,

    別說少林第一俗家高手,繞是寫過《巷戰夜誅》的殺人行家,長樂幫錦袍司禮王天逸,面對這種暗器也只能瞠目結舌,縮肩屈膝閃避。

    但哪里避得開?

    武神也避不開!

    “哈哈哈哈哈!”狹小香房里的漫天水滴中,是手握話兒一碰一跳的華山掌門的狂笑。

    “**你娘!”一聲怒吼把屋梁的土震得唰唰下落,睚眦俱裂地王天逸一腳踹在華山掌門地胸口中!

    “嗵!”岳中巔身體如脫線紙鳶飛速回飛,脊梁撞在牆壁上發出一聲悶響,他軟軟順著牆壁下滑。連脫出褲子的那話兒都歪在一邊,吐出幾口黃水。

    他終于解完了。

    看著自己錦袍上斑斕的水漬,王天逸眼珠都要瞪出來了,他一步跨前,揪住岳中巔袍子前襟,把他順著牆壁又舉了起來。

    “洗個澡。爽不爽?”看著王天逸那要爆出眼眶的眼珠子,岳中巔舌頭伸了出來微微一轉,舔乾淨了嘴角了血跡,卻對王天逸擺了一個猥褻之極的笑容。

    “你這雜種!”弓腰轉頭地趙爵易還是不夠快,臉上被一串尿淋了個結實,生平從沒受過此

    胸口都要炸裂了,看著王天逸把岳中巔舉在牆上,怒袍扭腰,一個“飛天爆裂腿”對著岳中巔高高暴露在上的臉就飛踹過來了。

    他要把這個人的臉和鼻子一起踹到牆里去!

    但他沒有踹到。

    在他的靴底距岳中巔鼻子只有一寸的時候,一只手撩到了他腳腕,四兩撥千斤,這小小的往上力道,立刻讓他離地飛踹的身體失去任何平衡,在空中就是一個倒栽蔥掉了下來。這真是結結實實一跤。

    跌在了馬桶腳下,這小小地一撥,結實的讓所有力道都貫穿了他的背部,他呲牙咧嘴的想站都站不起來。

    王天逸撥的。

    等劉定強有些疑惑的扶他起來,他卻看到滿臉扭曲的司禮竟然在放岳中巔下來。

    雖然是放岳中巔下來。但王天逸臉上地肌肉如沸水一般在抖動,他冷笑,但是迅猛之極的憤怒讓這憤怒看起來倒像是哭:“岳中巔,你這孫子,想借我們的手了結性命不是?”

    “你這懦夫,了結性命不過一把劍橫過脖子就夠,要是你是***膽小鬼,一根繩就夠!像女人那樣!何必找我們?!”王天逸咆哮著吼岳中巔。

    “你以為我們會如你如願?在這里用一點小事就了了你的狗命?我告訴你。你想錯了!我是借刀殺人地行家!我怎麼會讓你這雜種如願?千里鴻握著你家人是不是?握著你黨羽是不是?”王天逸看著岳中巔笑得很殘忍:“我要慢慢等著看,你這一家子是怎麼在江湖上湮滅的。”

    “***青城雜種!”岳中巔捂著胸口,那里被王天逸踹了一腳,正如烈火般灼燒,他慢慢的坐到地上,笑道:“不要講什麼借口,你不敢就是不敢,你***沒種!”

    “沒種?”王天逸低頭看了看胸前那些水漬,咬牙切齒的擡頭道:“梁子結下了!我很希望你落到我手里!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哼!”岳中巔不屑的哼了一聲:“狠話誰不會說?輪得到你嗎?”

    王天逸一言不發的把坐在地上地岳中巔拎了起來,他看著這個掌門。笑了:“你也不是就能說狠話?你現在這種廢物除了這些還能做什麼?要我殺你?要我揍你?你配嗎?我殺的都是身家萬金的豪雄,我揍的都是一諾萬金的遊俠,你還有什麼?有什麼?”

    摸了摸岳中巔光滑的面皮,王天逸表情卻如摸過一條蛇的皮膚,他惡心又嘲諷的說道:“你狗屁都不是,只頂著一個掌門的虛名,你除了臉皮還有什麼?所以你就算攻擊也只能用自己這臉皮!”

    “吐!”王天逸一口痰吐在岳中巔臉上,笑道:“可惜在七雄面前,你的臉皮是垃圾,一文錢都不值。”

    “我幾年前怎麼不殺了你?”岳中巔任由那口痰慢慢劃著臉皮朝下淌,眼睛看定了王天逸,慢慢說道。

    “你配嗎?”王天逸一笑,揪著岳中巔前襟地雙手一用力,把這個華山掌門扔回了馬桶和牆之間,“你是個該死的雜種,以前是,現在也是!”王天逸用手慢慢比劃過臉上那道長長的傷疤,冷冷的說道。

    “愚蠢的雜種!你自己玩吧,自己去死吧!”王天逸冷冷的拋下這句話,不理坐在馬桶和牆之間的那人,揮揮手,劉趙二人就要退下。

    “我不愚蠢。”坐在牆角的岳中巔一手握住了馬桶邊沿,艱難的站起身來:“我有話對你說。”

    “說什麼?于公說,你在搞亂我的宴會,和長樂幫作對。你該死!于私說,我應該馬上在馬桶里溺死你的!”王天逸冷冷地停下的腳步:“我很樂意這麼做。”

    “叫你的手下出去,我是雜種,但我不愚蠢。”岳中巔慢慢坐在馬桶邊上喘著粗氣說。

    “你這瘋子!說你狗屁啊!”趙爵易本來就想一腳踹死這王八蛋,但被自己上司一手絞,摔了個七葷八素。一肚子的火氣,此刻聽這瘋狂掌門屁話,不由得怒從心起,心里實在想司禮命令打死這個混蛋。

    “王天逸,我是個王八蛋,但我蠢嗎?聰明人會做這些事嗎?”看著抱臂的王天逸,岳中巔收了先前的狂氣,擺了擺手。

    “我知道你想做什麼。”王天逸點了點頭。但又搖了搖頭:“你太蠢。”

    岳中巔一愣正要說話,那邊王天逸已經揮手讓自己兩個手下出去:“你們出去,守住門!”

    “司禮?”劉定強看了看滿臉仇恨地趙爵易,替他問了一個問句。

    “出去!”王天逸堅決的一揮手。

    兩個手下疑惑的出去了,王天逸抱著臂,在岳中巔面前踱步:“反常為妖。”

    “不錯….”岳中巔的笑容還沒綻開,就被餓狼般撲來的王天逸扼住了脖子。

    “岳中巔!”王天逸咬牙切齒的說道:“如果你***說不出有用的話。我就讓你喝盡馬桶里地瓊漿!”

    “放心,我知道你會喜歡的。”岳中巔撐著發紫的面皮咳嗽的笑著,肆無忌憚。

    “因為在趙乾捷事情上,我不顧一切回護了他們,千里鴻很惱火。章高蟬也很惱火,千里鴻讓我明日去送他,同為武當傀儡,千里鴻自然希望一家親,同時讓人看看他的仁義,**他娘!”岳中巔每說一句話就咬牙切齒罵出髒話:“所以我本來希望你們能搞我一頓,殺了我?這個你們沒膽,武林大會啊!所有婊子都要立牌坊。你,長樂幫的,敢殺我,武當的掌門?”

    “我明白了,”王天逸繼續抱臂看著眼前地昔日仇敵:“你想臉上挨揍,說昆侖或者武當揍的對吧?這很簡單啊,你自己揍自己臉上幾拳不就好了?”

    岳中巔冷笑了幾聲:“你裝糊塗吧?我自己揍我自己,我還想活下去,活到天開見日的時候!我等你們這種情形已經好久了,昆侖和其他門派在一起。我被算計了也不知道是誰算計的時候。這樣才好栽贓!”

    王天逸嘿嘿一笑,擡起頭道:“我和章大哥關系好的很,你這奸人不怕我告密?”

    “哈哈!”岳中巔從馬桶上站起身來,指著王天逸地鼻子笑道:“你和章大哥關系好?笑死人了!壽州大敗怎麼回事?你在里面是干什麼的?長樂幫多少年了一直只有蹂躪武林規矩的份,還沒有被人蹂躪的曆史!除了昆侖!你說你?笑死人了!哈哈!”

    聽著他的嘲笑,王天逸卻沒有惱,他轉了轉,笑道:“你怎麼不找慕容的人?要知道我們長樂幫和武當,比慕容和武當還差著一份!”

    “找慕容?”岳中巔冷笑起來,他用手比劃著自己的脖子:“我還想活不想活了?千里鴻最怕的就是這個!我身後其實跟著兩個尾巴,但是他們膽小,被你們擋在廳外了!”

    “但你怎麼找上我了?長樂幫大人物多地是!”王天逸以冷笑對冷笑。

    “因為我給你熟啊!”岳中巔冷酷的一笑

    著為他指著王天逸的鼻子說道:“你臉上的那道疤怎記得的吧?青城的一個戌組廢物,竟然成了長樂幫司禮?我和你熟。”

    王天逸嘿嘿冷笑起來:“你竟然還敢說這個,如果我現在殺了你,我也不過是被扣薪的份,你信不信?而且你還打算挑撥長樂幫和武當的友誼,你,華山掌門,岳中巔,你罪該萬死!”

    “不要玩這套了。”岳中巔表情肅然對王天逸揮了揮手:“你們和武當的關系我不管,但你們既然讓行刺武神地刺客溜走,加上你們對昆侖的壽州大敗,你們什麼態度一清二楚。”

    “別胡說八道了!”王天逸一聲怒吼,他指著自己頭上的傷疤叫道:“這就是被刺客同黨打的

    “我說過,你太不小心了。是不是最近太得意忘形了?”岳中巔絲毫不為所動,他嬉皮笑臉的說道:“我不知道你這幾年在長樂幫怎麼混地。但我可以猜到。當年我見你的時候,你是一個廢物,腦子里除了青城姓韋的那些廢物什麼也沒有!結果你怎麼樣?你倒是忠誠啊!老子佩服!”

    “但我怎麼聽說你血洗青城追擊隊?屠城雙煞?兩千兩的頭顱?你的忠呢?”岳中巔笑眯眯的說道。

    “我現在隨時可以弄死你,就算現在不搞你,在任何地點任何時候,我也可以讓你死。”王天逸眼睛慢慢地盯緊了岳中巔。

    “呵呵。你這種人太老實。老實人很沒用,但也很厲害!”岳中巔挑釁的笑道:“用的好,你是一條絕頂的好狗!看看趙乾捷,他武藝不如你,但他忠誠老實不輸于你,他做了多大的事?!厲害啊!這短短幾年,你能從壽州大敗還能爬出來當上司禮,你小子不簡單啊!我想。我現在是給長樂幫銀錢,不需要你們費一分一毫,你們當我是條狗也好,當個流氓也好?願打願殺都好,我不過提出一個合作的法子,我在武當內部,還能給你們情報。交不交我這個朋友,聽不聽隨你!”

    王天逸安靜的聽完,撅了撅嘴,冷笑道:“不要拿我和趙乾捷比,他跟了你這種人。人品也好不到哪里去。但生意歸生意……”

    王天逸沒說完,岳中巔就囂張的打斷了他:“人品?沒錯,老子是個欺男霸女地雜種,不僅如此,”他直視著王天逸的眼睛道:“如果有可能,我也恃強淩弱,比如搶了某個小門派蝦米的好東西了,我無所顧忌!”

    在對方如此挑釁自己過去。王天逸臉上那條因為眼前這個男人而留下的傷疤急速的變紅,他看著岳中巔的眼睛慢慢的說道:“雜種還這麼囂張嗎?雜種都是該死地!”

    岳中巔毫不示弱的看著對方那用血鑄造出來的眼神,幾乎鼻子碰住了鼻子,他冷笑道:“該死嗎?這幾年你做了什麼?那金相士本是黑道一雄,十年前貪汙公駑奸殺大嫂殺盡三十六結義兄弟,而那陶大偉龍門鏢局出身,卻勾結黑道洗劫鏢銀,連誅追殺而來的少林十二高手,這樣的匪類此刻卻大搖大擺地在江湖招搖過市,聽命于你麾下。你做過什麼?長樂幫的司禮?我真佩服你啊。”

    王天逸看著岳中巔摸著下巴笑道:“你消息靈通啊。”

    “讓那種禽獸聽命于你,你是雜種嗎?”岳中巔冷笑道。

    “呵呵,“王天逸笑道:”沒錯,以你華山那種門派而言,你不過是個小雜種,我是大雜種。”

    “哈,”岳中巔一聲笑:“老子沒皮沒臉,不過是個老痞子而已。現在這臉皮更期望你給來上一拳。老雜種打小雜種,看呆小笨蛋!大家各得其所!”

    “你能做到什麼地步?”王天逸問道

    “我明天給武神牽馬!大家都看得到!”岳中巔笑道。

    “你保證你能給他牽馬?按你的身份能這樣做?”王天逸一轉眼珠。

    岳中巔跳了起來,下身那條話兒跳來跳去,他大喝道:“小雜種這都做不到嗎?你太小看我了!”

    “操你大爺!”王天逸一把樓住了岳中巔肩膀:“你這個雜種太逗了!”

    “謝謝!可惜我只剩一張臉了。”岳中巔嘿嘿冷笑著。

    “承認自己不要臉,是真流氓,兄弟佩服。”王天逸伸出了手“你這個朋友我交了!以….”。

    “青城的笨蛋?”

    “不要提那個了!”王天逸哈哈一笑。

    岳中巔緊緊握住了那只手:“長樂幫干將!”

    “把你那話兒收起來。”出門前,王天逸笑道。

    ~~~~~~~~~

    “你們干什麼的?”桂鳳一臉晦氣的出了廳門,直指門口兩個蹲在那里的人說道。

    “我們是和岳中巔岳爺一起來的,能不能讓我們進去?我是衡山……”兩人彈簧般地彈起,一臉媚笑的還沒說完。

    “滾你媽的!什麼岳爺!給我趕出去!”桂鳳本來就恨死岳中巔這個攪局的,剛才聽王天逸一陣耳語,說居然這王八蛋還有兩個跟班在外邊,氣不打一起出。當即出來,沒想到果然有兩個一臉欠揍表情的人在外邊等著。

    聽命而來的人早得了王天逸地命令,哪里是什麼趕出去,簡直是從樓梯上一路打下來的。

    就算沒有王天逸命令,昆侖的手下也早知了岳中巔純粹攪局來的,哪里有什麼好臉。跟著也是連踹帶踩,陰招連使,兩個人等從二樓滾到一樓地時候,連他們的媽都認不出來了。

    里面岳中巔倒也識趣,喝了幾杯,胡說八道了一會後,就東倒西歪地告辭了。

    一群人都舒了一口氣。

    岳中巔走了,大夥又熱鬧起來。眼下人人也差不多酒足飯飽了,一些江湖中人想去玩了,特別是遠道而來的昆侖低級手下,章高蟬點頭,劉三爺招呼著不少人去隔壁賭場或者青樓樂和樂和,昆侖和長樂幫人好的和兄弟一樣勾肩搭背的下樓去了,亂哄哄的一鬧。大廳里剩下的人卻不多了,大家都各談各的,也準備散了。

    “章大哥,可否移步賞月?”王天逸笑著說道,自己卻先端著酒壺到了陽台。

    主賓請主客。章高蟬焉能不給面子,他也跟著王天逸到了陽台。

    外邊一輪明月,皎潔的月光灑下來,樓下地街道上宛若被鋪了一層銀霜。

    “天逸,剛才的岳中巔真是對不住了,”章高蟬覺的自己和岳中巔同一陣營的,此人無理取鬧讓很多人臉色都發青,攪了下熱鬧的氣氛。王天逸也被挖苦了不少,不管自己一樣的被岳中巔插科打諢般的諷刺嘲笑,心里一股一股地火往上竄,但致歉的時候卻還不得不為岳中巔打圓場:“我也不知道,岳中巔這樣一個華山掌門,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怎地會如此不顧身份,說說說……”

    “章大哥,不必如此,要致歉的是我。”王天逸靠在欄杆上笑道:“這本來是我給你送別

    卻不嚴,嘿嘿。”

    “岳中巔不是針對你,他家原來的掌門是我…..是我干掉地,他心里自然有氣,現在一個大人物落到他這般地步也真夠可憐的,唉。”章高蟬閉目搖頭。

    “章大哥,都是江湖人物,不必這麼多愁善感。他這樣羞辱我們,你還替他著想?您真是心好。”王天逸冷笑一下:“這里誰是乾淨的?誰走運那是命好,誰倒黴都是活該!”

    “啊?”章高蟬擡起頭,王天逸這冰冷無情的評斷讓他吃了一驚,好像有點不認識的看著王天逸。

    “啊,我說的有點言過其實了。”王天逸趕緊補漏洞:“江湖上還是有很多德高望重的前輩,也有像您這樣的德才兼備地雄鷹!我這麼說,只是岳中巔和我過節大了!今天他也有對著我來的勁頭。不全是對著您來的。”

    “和你也有過節?”章高蟬問道。

    王天逸把杯中酒一飲而盡,靠著欄杆的身體慢慢的放松了,好像已經靠在那里多少年了,他眼睛看著虛空,手指慢慢比劃過自己臉上那道巨大的傷疤,聲音如同呼嘯而過的夜風一般空洞遙遠:“以前,有一個忠誠的傻小子,還沒出山,心也和您一樣好。那真是受了耳光還會替對方著想啊!有一天他受命送回給師門的壽禮,那時候他把這壽禮看得比自己的命都重要,因為這是給他恩師地禮物,連晚上都恨不得抱著壽禮睡覺。但他遇上了一個江湖上有頭有臉的大人物,至少,在當時,那就是大人物,碾死他和碾死一只螞蟻沒什麼分別。而且他還是那傻瓜門派的座上賓、掌門的好朋友,這樣一個看起來、聽說過無比值得尊敬的人竟然直接搶了壽禮。然後我又,不,那個傻瓜居然不要命的又把壽禮搶了回來,這下可捅了大麻煩了,惹了不能惹的人物咯,什麼門派榮譽,江湖規矩,仁義道德,全是站在他那一邊的!從那個傻瓜能活到現在的我,只能說我命好。我命好,那麼對岳中巔而言,我也只會說一個詞:你活該。”

    “什麼?”章高蟬難以置信的問道:“他明搶你壽禮了?他那時候也是華山的大人物吧?他能明搶?那不是強盜嗎?”

    王天逸有些淒涼的笑了笑:“他這種身份怎麼能搶?那是青城的壽禮,青城對華山而言是小門派,所以不是搶,是賞臉拿而已。拿。而且是賞臉,哈哈!”

    “衣冠禽…..唉!”章高蟬一跺腳。

    “看,這大人物出來了。”王天逸朝樓下一歪頭。

    章高蟬跟著朝樓下看去,只見岳中巔大搖大擺的走出了樓宇地陰影,直朝街對面的一輛馬車走去,身後是兩個被武當派來的跟班。一個摁著腰扶著腦袋,一個瘸著腿捂著肚子,被揍後連走路都走不直了,卻艱難的想跟上岳中巔瀟灑飛快的步伐,哪里可能,只留下一路“唉吆唉吆”的呼痛聲,如同岳中巔後面跟了一條巨大而痛苦地尾巴。

    走到馬車邊,岳中巔慢慢的轉過頭。眼睛看到了樓上看著他的兩個熟人,他轉過身體,對著二人拱了拱手,笑道:“多謝款待了,別送了!下次再請我啊!哈哈!”

    “這王八……”看他如此得意,章高蟬臉上也掛不住了,禁不住咬牙切齒的罵了一聲。

    但“蛋”字還沒出口。武神的舌頭就僵硬了,身體也趴在了欄杆上,目光好像被樓下的什麼東西牢牢纏住了,再也收不回來了。

    街道上奇變突起。

    本來最後奚落了一下武神和王天逸兩人,岳中巔志得意滿的轉回身來。伸手就要去拉車門,但就在此刻,背後一股勁風斜地里撞了過來。

    “小心!”

    “什麼人!”

    兩個倒黴跟班也來不及叫疼了,驚叫聲合著勁風同時撞擊上了岳中巔。

    因為酒色氣的消耗,現在地岳中巔武功早有退步,不過就算不算真正的一流高手,但華山岳中巔也是江湖上打滾殺出來的,身手不是吃素的。

    說時遲那時快。岳中巔一個斜弓步穩住身體,一個外肘就朝外打過去,不僅先小防一下最近身,也借力轉身迎敵。

    刹那間,來襲的敵人在月光下看得清清楚楚:穿著普通,只是用絲帕蒙了臉,撲擊之勢淩厲,但最關鍵的是此人是徒手!沒有武器!

    “來的好!”岳中巔單肘打空順勢擺臂出去,轉眼間那手又如毒蛇地三角頭一般唰的一下咬向腰里長劍,左腳卻同時旋風般的擺起。直踹來敵的迎風小腿脛骨。

    小腿擺踹只是阻敵,只是要爭取一點點時間,只要拔出腰間長劍,對付一個徒手的敵人那簡直如砍菜切瓜般簡單。

    戰術簡練,訓練有素。

    但來襲地人也不是吃素的。

    小腿一擡,閃開了華山掌門的迎風踹,沒有腿支地,整個人立刻朝岳中巔飛了起來,如一條巨大的鯉魚在朝岳中巔投懷送抱。

    “殺!”岳中巔左腿踢空,敵人正飛舞在左側,身為劍客出身的人玩玩最受不了手中無劍,于是岳中巔沒有用正拔劍的右手阻擊,而只是用左手直劈敵人頭顱,還是想阻敵片刻爭取拔劍出鞘。

    敵人可是徒手啊,只要不是武神,誰可以空手應對華山掌門的利劍?

    但敵人知道自己是空手,他根本就打算和岳中巔切磋空手破白刃的神話。

    岳中巔強在劍,他強悍則在徒手。

    轉瞬間,空中地敵人兩手同時鉗住了岳中巔攻來的左臂,岳中巔還沒來得及驚呼,那敵人靴子踩地,渾身力道頓時發動,雙手握住岳中巔一只胳膊,另一只靴子卻撐在岳中巔腰間,刹那間,岳中巔這魁梧的身材騰云駕霧般在空中被轉了整整一圈,然後如一條巨大麻袋那樣被狠狠的抽在了地上。

    “摔技高手!”

    渾身都要散架了,岳中巔腦中只有一個念頭:“拔劍!”

    幸好敵人只是繼續鉗制他左臂,而沒有追擊弄斷他左手,岳中巔奮力跪在了地上,咬著牙從快把摔散的身體下面抽出了長劍。

    右腕後撤,劍尖在月光下劃出一條朝後延展的銀色光暈。

    要想打出去,得先收回來。

    誰都知道,刹那後,這輕輕的後撤的光暈會變成一道直刺敵人胸膛的閃電。

    但沒有閃電,連光暈也消散了。

    有一雙手從後面伸了出來,扼住了岳中巔右腕,宛如扼住蛇的七寸,劍光頓時死了。

    “救命……”岳中巔跪在那里,已經被完全控制,他不過才猶豫刹那,就猛然擡頭。朝剛才他正嘲笑地那些人要喊出那三個字:“救命啊”

    但他依然沒有喊完,第三個敵人又出現了,他如鬼魅般走出黑暗,站到了正像大雁展翅一般跪著的岳中巔背後,給這個正在擡起的腦袋套上了一只麻袋。

    接著就是對著這只扭動地麻袋一陣拳頭亂毆。

    等岳中巔眼睛才

    光的時候,岳中巔身邊早沒了人。他感到的唯一事的臉上的肉正如一朵花兒那樣急劇綻放,不停綻放。

    然後面朝銀色和金色交錯的地面,慢慢趴了上去。

    一切連半盞茶地時間都沒有。

    “哎呀!岳大爺,您沒事吧?”兩個跟班這才回過身來,一瘸一拐的撲了上去。

    他們今晚先被揍傻了,剛剛又被嚇傻了。

    所幸岳中巔沒什麼事,除了滿頭的包和滿臉的青紅外,他自己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他慢慢擡起頭去,樓上看風景的人早已不知所蹤。

    “回家!”岳中巔艱難的笑了笑,爬進了大車。

    ~~~~~~~~~~~~~~~

    一行車馬行進在建康黑黝黝的街道里。

    章高蟬坐在車里一直沒說話。

    他還在回味剛才那一幕。

    看著岳中巔被人襲擊,他本想跳下去出手,這是他地第一反應。

    岳中巔畢竟是他認識的人,而且很可能馬上就橫屍街頭。

    但王天逸拉住了他:“章大哥,人做多壞事了。總是有報應的。何必這麼著急呢?”

    章高蟬一愣,岳中巔另一幅嘴臉立刻湧上心頭,好惡和生死撞了一下,他不是那麼堅決的人,他猶豫了。

    還沒猶豫完。那邊已經打完了。

    標準的揍人。

    而且是揍臉。

    岳中巔絕對沒事,怕是連傷痕都不會有。

    “你干的?”章高蟬扭頭問王天逸。

    “誰知道誰?”王天逸笑道:“讓我的貴客不好受,他也不好受,他活該。”

    這一刻章高蟬有了快意地感覺:看著剛剛羞辱自己的人被人狂揍,真是解氣。

    “要分別了,真舍不得您啊,要是沒事盡可來找兄弟,我們可以一起打獵釣魚。”王天逸坐在章高蟬對面笑道。很真誠。

    章高蟬握住了王天逸的手,突然說道:“有沒有安靜的地方,我想和你再喝一杯。”

    王天逸有點吃驚,還要喝?自己的禮節已經周全了,你不趕緊回家睡覺明天滾蛋,你還想干什麼?你沒看見老子眼珠里到處是血絲嗎?老子能和你比嗎,我這幾天睡了才幾個時辰,現在還灌了一肚子地貓尿,坐著都要睡著了,現在還要我陪你?

    “我也正有此意啊!章大哥和我想一塊去了!”王天逸滿臉驚喜的雙手握住章高蟬發燙的手掌。

    “好好好!我看看這地面!”王天逸看了看現在的位置。能想到附近屬于長樂幫地盤還比較安全的地點,卻只有張川秀一家。

    本來不想牽扯他太多,但現在王天逸也身心俱疲,倉促下馬上叫車隊去張川秀那里,他只想趕緊收工回家。1 6 K小說網.手機站wap.1  6k.Cn

    錦袍隊里不承擔警戒任務的很多人都喝多了,趙爵易就是其中一人,一路騎馬一路吐,但聽到命令,馬上滿臉興奮自告奮勇去清場了。

    沒有人想和喝多了的長樂幫高手起沖突。

    清場的速度很快。

    聽說了王天逸要來,張川秀很高興,等聽說傳說中地全武林第一高手武神也來了,只能是震驚了。

    震驚歸震驚,交情歸交情,張川秀也只能退避三舍,因為武神想和王天逸私下談談。

    結果小店里,只坐了一張桌子,三個客人,雖然店面不大,但客人太少也顯得空蕩蕩的。

    王天逸陪著武神,林羽德高望重也坐下了,此外還有兩個副司禮站的比較近,再靠外就是幾個純屬用來保鏢的年輕人靠牆遠遠站著,趙爵易當起了跑堂:酒、菜、茶、毛巾,不停的在前面後面穿梭。

    “天逸,我想問你個事情?”章高蟬悶聲喝了幾口酒後說道。

    “您請說。”王天逸馬上吐出滿口還沒來得及咽下的菜肴,擦嘴點頭。

    “丁三怎麼樣了?”章高蟬的痛苦都明明白白的從眼光里流露出來,他地手用力絞在一起:“我是說他怎麼說我?”

    王天逸靜了片刻,說道:“丁三脾氣我們都知道。您何必在乎他?他火過這一段,就消氣了,他也不記仇。大俠嘛,呵呵。”

    “他當眾罵了我。”章高蟬搖著頭:“第一次有人當面罵我。還是當眾,還是朋友!還是我敬重的兄弟!”章高蟬朝王天逸顫巍巍地伸出手來:“你知道,我是身不由己啊……我有什麼法子?千里鴻親自下令。我能怎麼樣?我知道丁三希望我能改變千里鴻,但我如何能做到?我不是一個人,我還是一個門派的掌門啊。”

    王天逸擺了擺手:“那次他要您簽約我在場,這事和您無關。”

    “怎麼和我無關?”章高蟬很痛苦:“那是我朋友我兄弟,可是我能怎麼樣?他非得把這大山壓在我肩上,我也扛不起啊,結果我什麼都沒有了……”

    “丁三沒錯,千公子沒錯。您也沒錯。”王天逸慢慢的說著措辭,盡可能在語言里不得罪任何一方勢力:“如果您姓丁,或者姓千,這件事只要一個點頭就萬事大吉!但是如果丁三姓章,他也得做一樣的事情,下面那麼多人要靠您討口飯吃呢。”

    章高蟬拍著王天逸地肩膀,喃喃道:“希望丁三也這麼想。”

    王天逸立刻拱手:“章大哥放心。我和丁三也有點交情,這番道理我一定說給他聽。他雖是大俠,但不是傻子,道理一點就明,可能都不需要我多此一舉。你盡可放心。若是他真的魔怔了。您也不必憂慮,您所做的對得起武當對得起門派對得起江湖,換了誰都會這麼做,人在江湖,誰能不隨波逐流?”

    章高蟬看著王天逸慢慢點頭,突然一舉杯:“哥哥敬你一杯!”

    “哎,您可別這麼說。“王天逸一笑:”我真受不了您大禮,您是武神。應該我敬您的,這杯小弟干了便是。”

    說罷一飲而盡。

    “天逸啊,其實在建康我應該感激的一個人是你。“章高蟬說道。

    “開玩笑了,章大哥。”王天逸笑道。

    章高蟬神情凝重的搖了搖頭:“我不開玩笑,想想這些天的事情,我們昆侖一來建康,你就通過琪安還有左飛不停呵寒溫暖,你們少幫主要給我畫像,你就下場陪我演練,揚的誰地名?我家丫鬟….我家丫鬟無禮。是誰一直在跑前跑後,左右相勸,上下彌補?連我家的那丫鬟都住在你那里好久;這次我被匪徒刺殺,又是誰指揮手下圍剿刺客?你還受了傷……”

    看章高蟬動了情,王天逸卻仍然冷靜,他不願讓對方覺的有愧于他,這樣過猶不及,所以他馬上笑道:“您真客氣了,我和昆侖有緣分,幾年前就認識了您,接著和左飛結為兄弟之情,至于琪安那就更不用說,原來的李大哥對我有救命大恩,他全家又因為我而滅門,只有小安活著,我把當親弟弟看待,這還是您收留他的,給他富貴教他做人,看多出息了!我感激您還來不及呢!至于您到了建康的我只是表表心意而已,至于圍剿刺客,那是您運氣好,我的幾個手下恰好在附近遊弋,沒有我地人,您自己也料理他們了,這事和我有什麼關系?”

    “我……天逸,我知道你是老實人……我對不住你….剛來建康的時候,我認出你了,但我狂傲,漫不以禮相待……但是你始終恭敬待我,從開始到中間,到現在我回去的禮物你都替我準備的毫厘不差,你早就知道我現在缺錢的困境對不對?現在建康這些事如走馬燈似地在我面前飛舞,這繁華虛名究竟給了我什麼?都是錦上添花,誰人雪中送炭?……看看你對琪安對左飛做的,我知道你現在很有錢,但你依然對以往的朋友熱情如火,兩相對比,我真是有愧啊!唉!……”

    章高蟬握著王天逸的手說不下去了,但無人說話,小酒館的靜的掉根針都能聽見。

    因為所有人都驚呆了,包括冰將王天逸在內,這皆是武神竟然哽咽了,不僅哽咽,眼中竟然泛起了淚花。

    男兒落淚在江湖上已是罕見,更何況千萬江湖男兒中最強一人——武神章高蟬!

    他居然落淚?

    手被武神激動之下握住,簡直如被鐵鉗鉗住一般,動都動不了分毫。王天逸放棄了掙脫的打算,他看著激動的武神,謹慎地挑選著用詞來解除他這種危險地狀態。

    “嗯,章大哥,你看的過重了。”王天逸緩慢而認真的說道:“這些都是小事,我很敬重您。不僅是您的武功,也是您的人品,我現在都記得您上山采藥的模樣,樸實而真誠。大家志趣相投,我不能為您做更多,因為您是雄鷹而我是土鼠,但我能做微不足道地一些事情給您分些憂愁,所以說。你根本不必放在心上,真的都是小事。”

    王天逸慎重的看著對方地眼睛,用全身心的真誠去說這番話,他知道,若是一個人覺的虧欠了你,這反而會拉開距離,不容易接近。他必須把自己藏在不起眼的陰影里,因為他真得是自人為以土鼠對飛鷹。

    “小事見人心啊!”章高蟬一聲吼,所有人一哆嗦。

    “這麼大的江湖,這麼多地豪傑英雄,究竟誰因為喜歡我這個人而和我交朋友的?有嗎?慕容秋水公子?翠袖?千……霍….哈哈。每個人都是因為怕我的武功才來巴結我!”

    “您武功是神一般的,但我知道您是個人,不是神。”王天逸慢慢的說道:“不過人人敬重英雄,這也是難免的吧。”

    章高蟬抓住王天逸的手更緊了,好像一個溺水地人抓住那根稻草,生怕一眨眼這個人就消失于眼前,他睜大眼睛看著王天逸,因為淚光已經模糊了那鷹隼一般的視線:“兄弟……我知道其實他們都是怕我……除了武藝。我其實很無能……我不會談生意……我記不住數字,也不知道那些數字的意義……我連一件長袍值多少錢都不知道……看著那些恐懼下藏著的鄙視,我……我無能無力啊……我不懂啊……”

    “多少人能達到您的武藝?”王天逸說道:“他們八輩子也別想了。再說,我……”

    “你看得起我嗎?”章高蟬有些怯怯地伸出頭來問道。

    “你說什麼?”王天逸如被閃電劈中腦門一般呆了片刻,隨後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叫道:“我要是看不起章大哥,我是孫子!”

    “謝了!干了!”章高蟬一揮手把王天逸面前的酒杯掃落,把自己的碗放在王天逸面前,親手給他斟滿了。

    兩人一干為淨。

    “多少年沒這麼喝過酒了?”章高蟬笑了:“我和江湖中人喝酒總想臉上帶著木面具,什麼時候都要笑。我真惡心這個!”

    “說說看,你怎麼看我這種人?”章高蟬看著正在打酒嗝的王天逸,對方的動作膚色都顯示他已經喝的多了。

    王天逸看著這個還掛著淚珠的笑容,他慢慢說道:“您,出身高貴,但小時候就失去父母,孤身陷于洞穴,幾年後方見天日,已經練成絕世神功,出來後即為昆侖掌門,萬人景仰。而我,出身溫飽小民,練武只是為了謀生,入某門派後,資質被歸于愚鈍,一直居于同門末尾,說穿了,我是個廢物。不僅如此,廢物還好,腦筋愚鈍就慘了,我一直以是個好人自居,但這江湖上,好人就有好報嗎?呵呵,我用自己身上地肉去試江湖的鋒刃,一刀又一刀,一刀又一刀,……操***,我也疼啊!……但有什麼法子?我是個好人啊……直到現在,我還是自認為個好人,好人是什麼?不就是忠孝仁義嗎?我……說句實話….我更干盡壞事……忠孝仁義,為了朋友,為了門派,為了主子,為了父母,我必須去干壞事,把壞事干好干絕……我能說什麼?說自己是雜種?是人渣?如果非得說,我當可以說身不由己,我真是身不由己,不管好心壞心,在我這里,做出的總是不折不扣的壞事,我就如一個馬桶,一個好馬桶就是最臭最滿最髒的馬桶!我這個人壞透了,我無惡不作。您說,我看不起您?您有多幸運?您不僅生來是武林世家,而且武功天下第一,您可以對自己做的事情質疑痛苦,而我呢?我連質疑痛苦的權力都沒有,我只有隨波逐流,只能隨波逐流,如果我心里還有忠孝仁義四個字的話。如果我還算個人的話。老實說,您比我乾淨一百倍一萬倍,我沒有資格看不起任何人。”

    說到後來,王天逸無力地歎了口氣,低下了那眼睛,手卻舉了起來:“干一杯!為了忠孝仁義。為了隨波逐流,為了身不由己……”

    “兄弟,”章高蟬哽咽地說著:“我手上也有鮮血,我不想干這個…..我明白你!干了!”

    兩人又是一飲而盡。

    “兄弟,我知道你對我好,”章高蟬放下酒碗問道:“自己往往不知道自己的缺點,我問你一句,你有什麼建言給我嗎?”

    王天逸看了章高蟬。從頭到腳,慢慢縮起了脖子,他當然知道章高蟬缺什麼,但哪怕在此刻他喝多他動情了,他也不能說。

    “大哥,何必管這些呢?”王天逸說道:“我們想做什麼不想做什麼有什麼用?江湖會讓我們干我們應該干的事情。”

    “沒錯。”章高蟬落寞的低下頭。他慢慢的伸手入懷掏出一本書來,拿到王天逸面前道:“兄弟。建康之行,你為了做了那麼多,我看到了你的心,卻……卻沒有能力報答你,這本書你拿著研究吧。”

    王天逸探頭一看。赫然寫著《玄真心法》,嘴巴都合不上了!

    這不正是當年在徐云城武神感激自己找到草藥而要給自己地那本書嗎?!

    當年自己懵懵懂懂,因為草藥是李孝先兄弟給的加上不練外門武功的忠誠,當即拒絕了這本

    書。

    此刻再次相見,依然是武神相送,卻已是物是人非,雖然昔日的那青城傻瓜早就死于江湖洪流,剩下的這個長樂干將繞是鐵石心腸睹物思情也不由得唏噓不已。

    “兄弟。我無可報答。我的財務狀況料想你比我還清楚,這本書四五年前本就是你的,現在恰好我帶在身邊,你一定要收下!要不,我這一片心該如何表達?”章高蟬顫顫的說道,還把目光投向對面地林羽。

    林羽是個安于貧窮的人,也時刻為幫派著想,這本書是昆侖的收藏,當年花了大錢才買到的,林羽清楚的很。章高蟬此刻很怕他會像當年的其他手下一樣,因為愛惜財物而阻止自己。

    林羽當然知道那本書的價值,但他看了看掌門又看了看王天逸,慢慢點了點頭,說道:“義氣千金不換,一本書而已,王司禮收下吧。這次謝謝你了。”

    “多謝大哥。”沒有幾年前地思前想後和靦腆,王天逸伸手接過那書,當即一躬身表示感謝。

    “來!我也敬你一杯。”林羽站起來舉杯朝王天逸道。

    “哎,哎,林先生請坐。您站著我不敢當。”王天逸趕緊起身。

    “多條朋友多條路,我看王司禮也是個實誠的好人,請一定以後多幫幫我們掌門和昆侖,老夫先干。”

    “一定一定。”王天逸跟著一飲而盡:“我很敬重二位的人品,能和你們二位做朋友,我……”王天逸沒能說完,他也哽咽了。

    ~~~~~~~

    昆侖一眾人自己回去了。

    因為王天逸後來也喝得狂吐,這種場合下,他沒叫手下來擋酒,酒量和武功一樣,不練是不行的;而喝酒是高手的毒藥,王天逸酒量根本不行,所以他狂吐。

    不過並不丟人。

    武神也吐了。

    看著這個模樣地王天逸,武神林羽主仆拼命不讓王天逸送了,自己回慕容世家那邊的宅子了。

    客人終于走了。

    但王天逸卻不急著走了。

    他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那桌前,一口一口的喝著茶,不知道在想什麼。

    “司禮,又是大功一件啊!”金猴子笑嘻嘻的走到王天逸背後,笑道:“《玄真心法》,昆侖的秘藏,真是大功一件啊!”

    “是啊,而且武神流淚贈送您禮物,司禮你了不起啊。”一群手下上來拍馬屁。

    “沒什麼用。”王天逸面無表情的從懷里掏出《玄真心法》放在桌上:“幾年前確實很值錢,但現在這內力秘芨已經過時了,慕容世家已經比它更有效的運行功法,我們現在練地就是慕容世家的。”

    一群手下都是高手,但真很少研究改良武功的高手,不了解武功心法的研究進程,聞聽王天逸一席話。頓時都如冷水澆頭面面相覷。

    但王天逸拿起那本書翻了翻,又放回了懷里,長吐了一口氣:“這本書和我有緣,我要留著它,讓我想起了以前那些可….可笑…..唉……”

    “了不起啊,司禮。武神流著淚送您禮物,我真佩服的五體投地!”陶大偉立刻替王天逸斟滿熱茶。

    “是啊!”

    “武神這家夥也會流淚,怎麼像小孩?”

    ……

    看著自己頭目和武神關系非常,所有人都異常高興,畢竟這就意味著未來作戰時候能少流幾滴血甚至活出一條命來。

    “唉。”王天逸搖著頭,自言自語般說道:“想要所有人都喜歡你地人?你說我要給你什麼建議,我當時卻想說我要是能抽你幾個耳光,你就清醒了……”

    “那是武神啊!就算他認為你關系好。您可不能隨便說話,更別說動手了!明天還要送他們離開呢!”金猴子一聽王天逸此言,嚇得不輕。

    “是啊,他是武神,誰敢抽他耳光讓他清醒?”王天逸一歎:“他最大的優點就是他最大的缺點。”

    “哈哈,什麼狗屁武神?!”趙爵易滿臉激動的沖到王天逸身邊,他這次討了巧。先行進來清場,果然有給他們貼身警戒的好事,所有大人物地對白表情他看得、聽得一清二楚。

    這種和武神流淚喝酒地事情他完全就在場里,這種事情對哪一個新手不是莫大的興奮,這簡直就是站在江湖最隱秘最壯麗的浪頭尖上。

    他此刻酒勁狂湧。心里簡直崇拜死這個被新手叫做“屠夫”的司禮了,平日里這個看不出有什麼特別的家夥,居然和武神有舊,用三寸不爛之舌拿下武神,但他私下里究竟做了什麼,武神可知道?這是何等的厲害?他昔日的江湖生活是何等絢爛多彩,他現在的縱橫捭闔是何等地讓人擊節贊歎。

    武神的神功不僅他,幾乎所有人幾輩子也練不出了。但司禮這種江湖闔的英姿卻成為了他心中的明燈。

    憑著這酒勁這狂熱這興奮這崇拜,當然還有被司禮認識來出人頭地的渴望,他到了王天逸面前用最真心的話贊揚著他:“我真是太佩服您了,您真是太厲害了?武神這個傻驢,光有一身蠻力,他和您比起來簡直就是傻子對狀元的差別啊,哈哈。他說您在昆侖一入建康地時候就替他幫忙,圍著他們轉,但是他根本不知道,為什麼那個瘋丫鬟會知道他的好事。會在那個場合出現,是誰告訴她全部?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們恰好出現刺客所在地,還有射中他的那一箭,那一箭是何等的風情?哈哈,武功好有什麼了不起,不就是一個笨驢嗎?還哭著和您訴忠情?我當時幾乎要笑死了,他知道他為之流出眼淚的這個人究竟對他做了什麼嗎?以後我要說個笑話,武神怎麼死地?笨死的!哈哈!對了,他還說…….”

    趙爵易越說越高興,好幾次甚至自己大笑到伏在王天逸面前的桌子上。

    但醉眼朦朧的他沒看到隨著自己的話,王天逸的臉急速的從黃變紅,接著從紅變白,然後變青,越來越青。

    “你……”金猴子這群人早都是看臉色的好手,隨著王天逸地臉色變化,一個個都收起了笑容慢慢朝後退去,盡量離這個臉上有刀疤的年輕人遠些,金猴子脾氣直,剛要朝趙爵易呵斥,但陶大偉拉了他一下,兩人對視了一眼,陶大偉眼色卻是:管他干嗎?

    金猴子聳聳肩,冷笑一聲,轉身朝外走去。

    果然,轉身後一步還沒邁出,身後就是一聲尖利慘叫。

    他回過頭,和陶大偉並肩抱臂站在了一起,臉上都是幸災樂禍的冷笑。

    發出慘叫的就是趙爵易。

    他還在滿臉興奮的說著,王天逸連起身都不用,坐著直接一腳踹到他肚子上。

    慘叫聲中,這個年輕高手立刻倒飛出去。

    先腳離地,然後膝蓋著地,然後全身趴在了地板上,但身體還在朝後滑行,撞倒了椅子撞倒了桌子,一直到靴子底磕在牆壁上,他停住了身體。

    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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區版主 | 2014-4-10 08:34:33

卷八 建康縱橫 第三十五節 飛鷹鴻毛(三)

    已經到了午飯的時辰,但錦袍隊的年輕小夥子們卻不像往日在這個點哭著喊著肚子餓了,從不同的地方,他們三三兩兩的彙集到總部西院,急匆匆還有點鬼祟祟的模樣.

    西院沒什麼大建築,只有一座破舊不堪的大房子孤零零的矗在那里,房頂上甚至琮長了幾蓬亂草,總之連一磚一瓦都是又舊又破,只有門上的牌匾是簇簇新的,掛在這破房子,新得紮眼.牌匾上的字卻更是厲害,看見這房子又看到這匾額的人,幾乎都會短時間里張開嘴合不攏的,因為這破房子卻有一個威風凜凜的名字.

    白虎堂!

    但這卻是錦袍隊一個漢堂.

    因為錦袍隊剛成立,院舍都是直接買的,做有些事的時候就找不到地方了,比如開會的議事堂就嚴重不夠,只好把西院的一個年久失修的倉庫清理了一下,掛上了一塊大牌子充作一個小議事堂了.

    此刻,錦袍隊新手們幾乎全來了這里,屋里有人坐托著腮發呆,有人神情憂郁的抱著臂低頭轉圈,還有人蹲在門檻上眼睛瞬也不瞬的看著院門,卻一動不動,如同一只守望遠方的寒鴉.

    ”來了!”蹲在門檻上的那只”寒鴉”猛然跳了起來.

    很快,秦盾就被群星拱月一般被迎了進來.

    連一直很自視甚高的趙爵易也把搭在長桌上的腿收了下來,不僅站了起來,甚至還親自替秦盾拉開了自己身邊的椅子.

    ”怎麼樣?怎麼樣?”所有人都問著這樣的問題,眼睛充滿期待和不安.

    秦盾揮著手,大聲說道:”我有一個好消息,也有一個壞消息,你們想聽那個?”

    ”什麼?竟然有兩個消息?”大家一呆,接著議會起來,有人大吼:”先說好的吧!還有底氣聽壞的!我可不想吃不下飯去!”

    這個提議立刻得到了大多數人的贊同,”說啊!什麼好消息!”秦盾被人拉地搖頭晃腦的.

    ”拿開爪子,不然不說了!”拉開自己身上所有的手掌,秦盾賣足了關子,才朗聲說道:”各位,我剛從飛鷹樓回來,我們錦袍隊的人員名單已經送交上去了,我們現在是名正言順一切手續齊全的飛鷹錦袍隊成員了!”

    沒想到秦盾的喜悅根本沒人在乎,一群人又要撲上來揪他前襟了:”我們知道你去干什麼了.別賣關子,快說要緊的!”

    “離我遠點!離我遠點!”秦盾一個又一個的看過在場人那一雙又一又的眼睛,每雙眼睛和他目光相交,那人喉嚨里必然響起一聲巨大的咽口水聲音.

    聽過十幾聲口水的咕隆聲,秦盾地表情越來越嚴肅,他慢慢的說道:”我們在武神整個行動中,表現卓越,長樂幫每個人有目共睹的.但……”但字一個長長的尾音後,秦盾表情悲憤起來:”我們掃尾時候出了一點一,連司禮都被幫主們一頓臭罵,那麼這事會不會影響我們賞金呢?司禮報上去的數額會不會被因為這件事被砍呢?”

    所有人都屏氣凝視看著他,不敢放過他面目的一點表情,但可惜的是秦盾表情越來越學生,這白虎堂里如同有了一塊巨大原鐵山從上而下地慢慢的壓到所有人的肩膀上,跟著秦盾的臉色,越來越地臉變成了綠色.

    猛然間,秦盾突然挺身張手.大吼道:”錦袍隊全體賞金照報上去的實發!”

    大廳里靜寂了片刻後,爆發出一片海嘯般的歡呼聲.

    看著跳到長桌上猴子般的連續揮拳的葉小飄,秦盾笑道:”你們擔心什麼?前幾天我不是就告訴你們了,司禮已經說了,這次不會虧待新人,就算我們賞金被砍,他也會自己掏腰包給所有新人發足賞金的……”

    ”哈!畢竟他是司禮,不是幫主啊.現在安心了.”有人笑著說.

    ”嗯,他整天一個無常模樣,突然變作了菩薩,我們也有點不信啊.”

    ”好了,第一次領賞金,安全得手!”

    歡呼過後,一群人開始興高采烈地向抄錄過賞金名錄的秦盾打聽各自賞金多少.

    ”這個不能說.”秦盾笑道:”不過還是很多,以前那個俞世北統領招幕我的時候,說不會虧待我的,現在看來我也是喜出望外啊.沒想到啊,七雄果然財大氣粗.

    ”哎,你說的那個壞消息是什麼?”有人突然想到了這個,一群人又踹起了粗氣,活像撿到天鵝的村夫,緊緊抱在懷但又怕它飛了.

    秦盾歎了口氣:”我今天上午跟在司禮身邊,在路上聽到他對其他兩個副司禮說,他對我們這群新人太仁慈了,對新手一定要多抽耳光……狠狠的抽……

    所有人同時面如土色,四五個人還捂住臉,趙爵易摸了摸自己地臉,也有點怯怯的說:”耳光?我這麼英俊……還是鞭子好……

    ”天啊!他為何有如此惡心的愛好?我們以後還怎麼出去見人?什麼錦袍隊,難道就要改名豬頭隊?”

    ”不是真抽耳光,他是說對我們太松了……”秦盾又歎了口氣:”是要以後更厲害的訓練……”

    ”哈!這比耳光還可怕!”放下捂臉的手,幾個人不約而同地跳了起來.

    ”原來訓練已經夠殘忍了!可憐我早上起床和晚上睡前都要去大江遊泳……我可是北方人啊,每次進水都是生死一線啊……”

    ”我們不僅天天要拼命干活,早晚還要操練,沒事了,就要去沖豬血樓……我已經輕了十幾斤,還嚴厲?我們不是鐵打的啊!”

    ”我還量羨慕你們幾個出殺刺客任務的,出前出後都放了假……”有人捂著腦袋道:”我甯可去和殺手拼刀子,也不想訓練,以後有任務我要拼命爭取出!第二天可以多睡一會啊!”

    大廳里哀鴻遍野.

    ”嚆.秦盾,誰賞金最高?”趙爵易扭頭問秦盾.

    說到這個問題,秦盾臉色有些又看,看了看大家卻沒有說話,看他這幅模樣,所有人都知道,這群年輕人里面賞金最高的就是秦盾!

    ”你沒殺死那個刺客哦.”唐摩訶盯著秦盾慢慢說道:”而我可是一刀入腰的.”

    ”是司禮定的,我們每個人的都是,他仔細校對了我們每個人在這段時期里面做的一切事情.”秦盾有些為難地說道,意思是和我沒關系.

    ”哈,我也想給司禮跑腿啊.不用提著腦袋,還有賞金.”趙爵易一歪鼻子.

    ”哎,別說了,秦盾,我賞金究竟多少,你能透露下吧,雖然知道肯定不少,但心里總是不安穩.”羅蒙比較穩重,沒發根本沒用的牢騷,而是關心實際問題.

    秦盾看著羅蒙,想了一上道:”反正你經常說的那夢想可以實現了,一套小小宅院,配齊兩個仆役一個粗使丫髡的那種.可以馬上接父母過來.”

    武林高手耳朵都靈得很,大家立刻閉了嘴,哀鴻們突然無影無蹤了,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片刻之後,又是一片歡騰,這次是嘰嘰喳喳的喜鵲!

    在巨大的賞金面前.剛剛還好像無法忍受的訓的痛苦立刻就遠遠被踢進了爪哇國.

    ”什麼時候發放賞金?武神可走了.”趙爵易問道.

    ”可能馬上就發,也有可能得到武林大會結束一起發.”秦盾道:”現在大會過半,大家要努力啊,搜集情報完成任務,只要有功就有賞金!”

    ”一定要馬上發啊.你去和司禮說說,我們要求馬上發放!”賞金多的幾個人立刻圍上了秦盾,而這段時間任務少地人卻暗暗握緊了,拳頭.

    ”羅蒙,還要接父母?看來你已經是長樂幫的干將了!這可是幫派對他們的規定啊!不過.我要是你,我就不飛翔,再等一段時間,賺夠了直接買大宅子!”趙爵易指著羅蒙笑道.

    ”恭喜你!你的說法和司禮給我說的一模一樣.”秦盾有些驚異的對趙爵易說道.還做了個鞠躬,大家笑了起來.

    ”那你要存銀子咯?太陽出西邊出來了?風雞?”有人笑道.

    ”唉.”趙爵易一聲歎息,搖頭晃腦道:”人不風流枉少年啊!”吟完馬上站了起來,伸出手滿臉焦急的叫道:”你們現在誰有銀子,都借給我!我發了賞金馬上還,現在我要去給我的那匹馬付定金!我時刻怕它被別人搶先買走啊!”

    ”馬?就是你說地上次健康馬行用來拉客的那匹純種白馬?那麼貴的東西你也要買?而且你養在哪里?”羅蒙一驚道.

    ”這你不用操心了.”趙爵易得意一笑.

    ”你了不起啊,居然在騎在一座四條腿的宅子上.”葉小飄搓著牙花走了過來:”不過,買回來,先借我騎兩天.”

    大家狂笑起來,這一刻天好像更藍了.

    ”對了?”秦盾掃了一遍大家,問道:”劉定強呢?”

    ”他今天上午請假了,別看我,我不知道他干什麼去了.”有人回答道.HTTp://Www.16K.Cn

    秦盾有點憂心忡忡的說道:”司禮今天特別問他了,讓我通知他只要回來就去面見司禮.我感覺司禮臉色急極不善啊,你們誰見他,就告訴他馬上去見頭兒,但萬勿要加倍小心恭謹……”

    ”劉定強有賞金嗎?”有人問道.

    ”有.”秦盾回答道:”也不少.”

    ”他做過什麼了?”趙爵易雙腳又搭上了桌子,冷哼了一聲.

    聽到這話,秦盾慢慢的走到趙爵易身邊,在他背後踱著步說道:”他武功很好,終有一天會幫助我們的,現在這些賞金只是小錢而已,以後還有金山銀海需要我們去殺呢.”

    ”都是錦袍隊兄弟!你何必計較這麼多.傳出去羞死人啊!”羅蒙笑著說國.

    ”啪!”白虎堂的門被踹開了,一個教官氣咻咻的沖了進來”王八蛋!你們躲在這干屁呢?丁少爺和唐公子就要離開了,等你們牽馬列隊送客呢?司禮找你們找不著,已經急眼了!”

    ”聽說你今天上午去送的章高蟬,說說,怎麼樣?”丁玉展大喇喇地盤腿坐在太師椅上,問道.

    王天逸剛領著一群手下回,丁玉展就來了.

    ”你倒關心他了.”王天逸一笑道:”也沒什麼事,就是一群人送另外一群人,加上一條街看熱鬧的.

    ”不過武神就是武神.到那里都有震撼武林之舉!”接著話風一轉,說道:”那個岳中巔,親自給他牽馬,整個臉都被打的不成人群了,要不是他大喊自己是岳中巔,我們都未必讓他進來圈內,誰能認出來?”

    ”老岳被打了?誰干的!”丁玉展眉毛一挑.

    ”他自稱前一陣子做了錯事,今天來是化干戈為玉帛,牢固華山昆侖友誼的,是來給武神以前昆侖賠罪的,他是華山掌門,以前是飛揚跋扈的,但今天乖的像個小綿羊.看來不知道是誰給了他點教訓.誰有這麼大膽呢?”王天逸微微一笑.

    丁玉展臉色愈發難看了,他有點咬發齒道:”打人還讓他牽馬?岳口巔可是華山掌門,殺人不過頭點地,何故羞辱別人!老岳怎麼不怎麼刎!”

    ”呵呵,你說地是圍觀送行的武林中人幾乎一模一樣,多少人看見這一幕臉都綠了,尤其是靠近昆侖地盤的掌門幫主們.還有個憨子居然在人群里振臂大呼了出來’岳掌門,何苦受此羞辱,你怎地不自刎,以求黃名?’”王天逸擺了擺手:”他們還沒走半里地,武當就派了快馬加鞭地追了上來,大呼:”這是誤會!”

    就把岳中巔請走了……然後章掌門就回去壽州了.”

    ”章劉蟬啊章高蟬,你何必如此呢?”丁玉展低頭咬牙許久才緩緩說出這麼一句話來.

    ”你來我這就是為了打聽武神離開時候的盛況?江湖都傳遍了,何苦大駕過來.”王天逸一笑.

    ”我來是看看你地傷,怎麼樣?好點了嗎?”丁玉展擡頭打量著王天逸頭上隆起的傷布.

    ”呵,我還以為你是要給我要刺客呢?”王天逸天玩笑般說道:”這沒法子,我被揍了,刺客跑了……”

    ”這沒啥!反正我就是要刺客活著,現在被他同學救走了更好,我也省事了,連送都不用了,哈,多好!”丁玉展笑了起來.

    ”你……你還真實在啊!”看對方說的這話,王天逸氣不打一處來:”我那天差點被敲死!你倒是輕描淡定啊!告訴你,我正四處搜捕刺客,要是再逮到,我不會留他全屍!”

    ”哈,逮刺客?大海勞針啊!你以為你是官府府啊?而且這健康又不是你們長樂幫一家的!要跑簡直太容易了!”丁玉展大笑,然後收了笑容問道:”章高蟬走前可否談起我?他怎麼說的.”

    果然來了,王天逸點了點頭,把事先想好的一串東西慢慢給丁玉展說了出來:”不外乎直指章高蟬本心,說其俠義和丁玉展根本兩碼事,只把丁玉展氣得臉色發青.

    ”好了,你也別生氣了,你說你會給千里鴻章高蟬難堪,我想知道你打算怎麼辦?你不會是能說服丁家在萬一開戰地時候站到慕容秋水這邊吧?”王天逸問道.

    ”我和家里有什麼關系?我不管他們,他們也別來管我!要是時機到了,我就振臂一呼,聯合那些小門派和遊俠,一起和武當昆侖干一架.”丁玉展滿不在乎的說道.

    這事不是你想的那麼容易吧,這是掉腦袋的斬殺,不是求人伸冤地時節,這種時候誰會理你這個大俠?王天逸失望的一聲苦笑.

    丁玉展一揮手,還沒說話,那邊管家跑了進來,.急急報告唐博也到了.

    唐博進來的風風火火.王天逸跑到大廳門檻外躬身迎接了,丁玉展卻是無所謂地坐著不動.

    啊?!沒想到和王天逸見禮時還滿臉笑容的表情,一邁進門檻看到丁玉展的時候卻是一愣,接著立定不動,滿臉怒容地伸出手指指著丁三大叫道:你這個混蛋怎麼也在這里!

    看著唐博的變臉之快怒火之盛,王天逸和丁玉展都是一愣.

    丁玉展笑道:我不能來嗎?哎,你這家夥怎麼了?昨晚不還好好的一起喝酒嗎?怎麼張口就罵?我沒借你錢啊.

    我不想和你這種衣冠禽獸說話!唐博怒道,一屁股坐在椅子,扭了頭不去看丁三.

    哎,你怎麼了?吃錯什麼藥了?丁三一臉茫然的模樣.

    丁三都不知道,王天逸自然更是一頭霧水,他謹慎的靠近唐博,小心的堆笑問唐博道:唐六公子,這是為何啊!

    哎呀!天逸啊!唐博一臉哀怨的扭,唰地一把抓住了王天逸地胳膊,把對方下得跳了起來.

    那邊唐博卻如怨婦一般傾訴起來:天逸,我錯了,我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有個人號稱大俠滿嘴俠義道德,背地里卻干盡喪盡天良的壞事啊!可惜,我錯把這種人當兄弟,我慘啊……

    難道你是在說我嗎?丁玉展張著的嘴能吞下兩個雞蛋去,他一躍而下椅子,幾步竄到唐博面前,伸手就去摸博額頭.燒糊塗了?

    滾!唐博一把打開了他的手.

    你對唐六公子做什麼了?王天逸瞠目結舌的問丁三.

    我對他做什麼了?丁玉展同樣瞠目結舌地反問王天逸,攤著手一臉詫異的說道:昨天他還好好的,我和他還有慕容秋水一起喝酒到很晚,他走的早,我在慕容才疆那留宿一晚直接來了你這.我能做什麼?

    什麼?一聲震天大吼中.

    兩個呆如木雞的人間,一條紅色身影打轉沖天而起,等他落下來,臉上的肉都因為怒火而沸騰起來,唐博赤著眼指尖都碰到了丁玉展鼻子,他睚眦俱裂地問道:你居然在慕容哪里留宿了!

    丁玉展呆呆的看了唐博良久,眼珠終于轉動了一下,但他馬上低下頭摸著頭皮而又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嘿嘿..

    在二人身邊的王天逸好像聽見了冰碎裂的聲音,只見唐博隨著丁三這句話整個人都凍住了,連手指都顫抖起來,他以焦灼而緩慢的聲音顫聲問道:翠……袖……陪……你?

    丁三偷瞧了他一眼,咂了咂嘴,異常不好意思地說道:嘿嘿,你可不要告訴別人……

    禽獸啊!唐博猛然回身又拉住了王天逸,悲鳴道:天逸,你看見這個大俠的所作所為沒有?他還是人嗎?他還有禮義廉恥嗎?

    王天逸還沒說話,丁三猛然擡頭:原來你是說這事啊!這有什麼?美人愛英雄嘛.

    英雄?唐博當當當後逐三步,看著丁玉展好久,突然吼道:我呸啊!

    我哪里禽獸了哪里禮義廉恥了?丁三同樣瞪大了眼睛,惱羞成怒了.

    我問你,前幾天你帶著你那些狐朋狗龍闖昆玉樓是不是?

    是啊.

    當時在各路英雄面前,你是不是悲痛萬分,還帶著孝裝?

    是啊,我兄弟被人殺了,我能不悲痛嗎?

    我看看他!看看搶!唐博一跺腳,拉著王天逸指丁玉展叫道:這才過去幾天啊?這個道貌岸然萬分悲痛的大俠馬上就興高采烈的喝酒聽曲,還調戲人家翠袖!現在居然還……還……你這叫偽君子!

    死的又不我爹!丁玉展瞪著眼道:難道我要給他們披麻戴孝守靈,我已經在人前說了,我會給他們一個說法,我說到做到,那你還讓我干什麼?

    可是你大俠啊!武林中的聖人啊!唐博吼道:大俠不就是俠義心腸嗎?不就是首先楷模嗎?有你這樣吃喝嫖賭騙/悲痛完轉臉就去調戲美人的大俠嗎?

    敢情你我當聖人看啊?大俠?大俠算個屁?丁玉展同樣吼道:誰願意當誰當!老子只做自己愛做的事情!我才不在乎別人怎麼看我!我不是聖人,也不願意當什麼狗屁聖人!我就是我!我不悲痛,我吃喝嫖賭騙,我不用裝!也不在乎

    丁玉展氣得喘粗氣.唐博愣了,好久他才一臉悲憤地朝王天逸說道:世風日下,人心不古,我真為這個世道感到羞愧,.你怎麼看天逸?

    王天逸想了想,慢慢說道:我只聽說過聖人,沒見過活的,實在不知道該是什麼樣地.至于玉展,也許吃喝嫖賭騙,但大俠做的事情他也一直做.至于做什麼事就是什麼人,還是什麼人就做什麼事?我……我……

    怎麼說?丁玉展和唐博一起問道.

    哦……哦……哦唉吆.唉吆,我傷又發作了!王天逸突然捂住了腦袋,蹲到了地上.

    丁唐兩人同時轉頭怒視對方,殺氣對撞,連蹲著裝死的王天逸都能感覺到屋突然變冷了.

    兩人瞪了好久地,大約是沒有第三者可以旁聽旁觀和爭取了,兩人對瞪乃至對打自己都感覺興趣索然.

    好久,丁玉展說道:翠袖.就是容老二手下地李師師……你如果……要是你拉不下臉皮,我可以給慕容老二去說……

    不要看低我的人品!唐博跳了起來:我們唐門子弟一向人品高潔,做事公正,做人正直.怎麼會和這樣的女子有什麼關系?

    說到這里,唐博聲音低了下來:你會取翠袖嗎?

    啥?丁玉展猛地後退一步:我老爹對我下手凶殘無比,老子還想要這兩條腿呢!接著微笑道:不過以後要經常來健康看看有沒有正義需要我主持的……

    禽獸!唐博再次勃然大怒.

    哦!你昨天在酒席上,目不斜視,你不是看不起她嗎?怎麼今天為了她和我翻臉?連禽獸都勝不上了?你可以去聚啊.不過慕容老二未必放人.

    唐博呆呆的搖了搖頭,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喃喃道:紅顏深薄命啊……

    紅顏薄命,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啊,我們做打手的殺手的比她還不如啊,蹲著裝死的王天逸看風頭過去了,唰的一聲站了起來.叫道:上茶,上茶.

    原來唐博這次來,是給王天逸要武神被刺殺那一夜地報告的,王天逸趕緊派人去取來.

    唐博剛來的時候能嚇死人,但丁玉展從來不怕嚇死人的,甚至都沒有乎,三個人聊了沒一會就有說有笑起來.

    我說,丁三你要干千里鴻那小子說吧?如果你有需要,找我來,我給你的人提供兵器傷藥!唐博拍著胸膛說道.

    王天逸一聽卻驚呆了,趕緊問道:您是說唐門會支持慕容世家?

    唐博歪了下眼睛,笑道:我只代表我,不代表唐門,誰叫這個吃貨是我兄弟?

    王天逸點了點頭,暗想你小子玩這個字面遊戲啊.

    正想著報告被送來了.

    經過一夜,武林上我看要保鏢身價飆升,而神機弩……呵呵.王天逸笑了起來.

    唐博接過,卻沒翻,盯著王天逸問道:可不要是風高夜黑,爭起倉促,你在後面沒有看清楚前方戰斗……

    王天逸一拍大腿:“唐公子,莫非你那時也在當場?說的太對了!

    都是前面一群新手看的。”

    唐博氣結,但也沒有辦法,就問起了章高蟬內力逼毒的神功。

    “……是很厲害,不僅可以自己逼出毒,而且他們門派有個看門地少年,被毒蟲咬了,毒也是他逼出來的,不過內力激蕩傷了這個少年,現在暫時放在我這里養傷。”王天逸說了一下大概。

    “我能看看他嗎?”唐博立刻來了精神。

    “讓他去吧。這小子醫術也厲害地很。”丁玉展笑道。

    “好好好,讓你這種神醫看看,也看看尋陽什麼毒蟲,這麼厲害,差點爛掉胳膊,我來健康也有時日了,聞所未聞。”王天逸讓管家領著唐博去看昆侖的小哥。

    過了不久,唐博即轉回來,三人聊了兒,看日頭已近中午,兩個公子相約去找慕容秋水打秋風,便一起告辭了。

    走地時候,唐博從懷里掏出一個白瓷遞給王天逸。

    “這是什麼?”

    “特制傷藥!看看你頭上,血又滲透紗布了!”唐博笑道:“這東西是我們自己人用的,你買不到的,止血生肌有奇效。”

    “那真多謝唐六公子了!”王天逸恭恭敬敬捧著那瓷瓶,真是喜出望外。

    “不用謝。”唐博詭秘的一笑,接著歎了口氣道:“我還是虧了。”

    王天逸一愣:“虧?您說什麼?”

    唐博一笑,轉身拉著丁三離去。

    送走客人。秦盾飛跑上來,告知幫里已經批了賞金。

    王天逸舒了口氣,那邊趙爵易又來報劉定強已經回來了。

    “把金陶二位司禮請來,讓劉定強來見我。”王天逸冷冷的說道。

    接著他讓下人把一根皮鞭拿來,陶大偉正巧進來看到,笑道:“司禮今天要修理劉定強?不怕他跑了。?”

    王天逸答道:“劉定強少林第一高手,只是琢磨,說不定能成為和尚第二,這種有可能當殺場頂的人可能不放過,戰士永遠不缺,但真正“一刀定生死”的高手我們永遠缺。前些日子。我太過縱容此人了,不是休息就是讓他請假。此刻看看屢次三番地請假,不把幫派放在眼里,這如何得了?這樣下支,是廢了一個人才啊,現在錦袍隊名單已經上交,他板上釘釘是錦袍隊地人了,要走,須得過我這關,我也要好好操練操練他了,再說,賞金很快就會下發,他會知道江湖的妙處地。”

    “司禮,你不怕他去求俞世北”?金猴子笑道。

    “他會嗎?他來了這些天,一次都沒有找過俞世北,這是個老實人啊。就是有點木!”王天逸笑了,接著臉色一鎮道:“昨天送行武神,我想了很多。哪怕他要走,我也要做自己地事情,總有一天,他會感激我的!”

    劉定強低著頭急急的進來了。

    “你干什麼了?!王天逸當棒喝,聲色俱厴。

    “我……我……我有點私事。”劉定強怯怯的說道。

    “什麼私事私事的!你眼里還有錦袍隊嗎?還有公事嗎?”王天逸大怒。

    “司禮,俞世北統領讓我交給您一封信。”劉定強把一封信交給王天逸,對方已經臉色變了。

    抽出信箋看了看,王天逸一腔怒火頓時泄了,連鋼鐵的身體都軟軟的靠在了椅背上,他歎了口氣,把信遞給兩個副手,他們看完,也是臉色變了。

    信寫的很明確,俞北世覺得劉定強是個人才,而且是他一手引進長樂幫的,就是他地恩師,現在劉定強自己也希望去俞世北那邊,希望王天逸給個面子。

    “小子,你早就該來找我了!你這麼做就對了!”俞世北滿臉驚喜的看了看對面地劉定強,端起杯喝了一大口茶說道:“你是我看重的瞨,是我!把你引進長樂幫的!你知道我對你期望有多大?跟別人有什麼出息,世間有那麼多伯樂嗎?”

    劉定強本雙手緊緊握住膝蓋,羞窘的滿頭是汗,萬沒想到對方卻是這番說話,一時間只能說驚喜交加,擡起頭來已經滿臉的驚喜,最讓人激動的不是種瓜得瓜,而是喜出望外,這個外就是超出你的意料而已。他來之前本想自己是來丟臉地,怎能想到卻收獲了如此驚喜?

    俞世北心滿意足的看了一眼對面地少年。把嘴里的香茶慢慢咽下,說道:“我早就說過王天逸不會救你,他是暗組出身,而你是名門出身的千里馬,怎麼能調到一聲去?過來我這吧!讓你當我的貼身侍衛。我帶著你!

    “多謝俞統領!“劉定強趕緊站起來作揖,眼淚都要流出來了。HTTp://wWw.16K.Cn

    “坐。”俞世北笑著揮了揮手:這本來就是我意料中的事情,我當年看中你,為了把你從少林挖出來,用了多在地心勁嗎?聽說當時龍門鏢局都替你做好名刺了!但我們還是在一起了,這是咱們的緣分啊。哈哈!”

    原來今天劉定強來求見俞世北,說是自己想來俞世北手下干,要是平常高手要從已經建制的錦袍隊轉職到俞世北的護衛隊,那當是極難地事情,不知要走多少流程,但就自己統領要同意這一點就要難死你。

    但劉定強不是平常高手,他也少林的第一俗家高手,這稱呼幾乎注定了他在江湖的不凡身份,讓他足以超越平常二字,也超越平常人要經曆的可怕瑣碎流程,可以如飛鷹般空中行事,而不用如土鼠一般戰戰兢兢的挖洞努力。

    俞世北發掘他爭取他,幾乎是像他伯樂一樣的人,更難得的是,俞世北和王天逸關系非常,俞世北說話,王天逸不能不給面子,所以劉定強直接來找少幫主身前的紅人俞世北了,果然事情進展的異常順利:俞世北不是直接拒絕,而是喜出望外啊。

    “來,說說你怎麼突然來找我了?你入錦袍隊日子也不長啊。”俞世北笑道。

    “昨天,司禮突然踹了一個內僚,他也是新人……”劉定強把自己看到的一切慢慢說了出來,說了很多,在俞世北面前,他不像是面對王天逸那樣深不可測喜怒不定的上司,倒像是在學徒時候面對自己慈祥的老師,他什麼都說了,他地疑惑,他的質疑:“……不僅如此,我們每天要去大江遊泳,經常被鞭打,在死豬臭血中像禽獸一樣訓練……我從來沒想過,我們這樣的高手要像仆役一樣開始自己的江湖生涯……”

    “簡單粗暴……上來就教你殺人……嗯……王天逸的風格我早猜到了。”俞世北一直摸著下巴仔細的聽著,不斷插話評論,頻頻點頭。

    他看著自己瞪著一雙大眼等著受教的“弟子”,俞世北說道:“要知道,王天逸他城那種小門派出身的,而且還是戉組,而你,定強,你是少林這種武功天下第一地門派學學出來的,而且你一直是同門第一,你們怎麼有談到一起去?”

    說到這里,俞世北歎了一口氣:“王天逸其實我很了解,我剛認識他地時候,還是在他沒加入幫里的時候,那時候他還是青城的一個學徒,僅僅是被派去送請柬的那樣的學徒。那時候他……武功不行,但是他敢拼命……”說到這里,俞世北自己笑了起來,一種不屑的笑:“你也可以理解,青城那種派而且還是戊組的,就和不會的莽夫一樣,除了一條命他還有什麼?”

    “他只有拼命……但拼命很有用,就算高手也怕不要命的,他臉上那疤都是讓華山岳中巔連隨從幾個人一起跪下而留下的,他一個青城戊組的壓住了華山姓岳的……不過,江湖上不是不要命就混的開的……這讓他被一些大人物看上,但僅僅是看上而已……”說到這里,俞世北瞪大了來表明自己所重要性:“江湖上需要的根本不管什麼時候都是武藝!王天逸強在他還能一直活著,但壽洲大敗,他還是暴露了他器局不夠的天生弱點,讓我們幾乎全軍覆沒。

    俞世北搖了搖頭:”與其這處靠不要命上位的人,不如靠那些天賦高絕、出身高的人才,這才穩健。這才是正道。現在不很明白嗎?這不他腦袋上被人開道大口子了,肯定對手留情了,不然怎麼讓他活?為什麼?他畢竟器局不大!”

    “我知道您是長樂幫下振威武館出來的高手,振威武館我欽佩的很啊,也是長樂幫底下鼎鼎大名的武錧,很多振威鏢局在江湖上叱咤風云的人物都是在那里學出功夫來的。”劉定強趕緊躬身說道。

    揮著手,俞世北有點遺憾的說道“其實我去過你們少林應召學徒,打了一套辟邪刀法,但是那個師傅說我力氣大于技巧,沒有要我……呵呵。”

    “那是他們有目無珠。”劉定強自然知道該說什麼:“沒有收你。自然是少林地損失,您也不用放在心上,每年上千人去少林要去學藝,但去成的人也成就了很多事業。而少林學成出山的人也有很多敗類……”

    “不必說了。”俞世北微笑眘搖手:“我也沒什麼遺憾,我昔日鄰居,也是我發小兒,一起玩大的,我練刀他練棍,十歲時候,我們打遍我們那個村子沒敵手啊,哈哈!他倒進了少林學藝,但他現在在洛陽一個鏢局當鏢師,居然還時常找我幫忙。江湖上的事情很難說。哈哈!”

    “怪不得我被您說動了,沒有去龍門鏢局卻來了咱們長樂幫。”劉定強連連拱手。

    “在長樂幫。絕對不會虧待你。”俞世北尋肅容道:“只要你有本事,你拿地銀子比少林只多不少!這我可以拿命擔保!”

    “您不用擔保,我不敢當,我現在的薪酬比其他少林同門也多了多,而且您已經說過了。”劉定強趕緊笑道。

    “是啊,一年前就給你說過,哈哈。”俞世北大笑起來。

    但接著他笑臉道:“我這就給王天逸寫個口信,你給他看,然後你就直接來我這里。他絕對不會為難我。畢竟,他要叫我一聲大哥。”

    “謝謝俞統領。”劉定強說完卻沒有喜色,他在猶豫什麼。

    “你怎麼了?有什麼沒給我說嗎?”俞世北皺起了眉頭。

    “有一件事情,我一定要告訴你!”劉定強再次站起身來拱拳說道。

    “說。”

    劉定強猶豫了很久,一咬牙講道:“其實,我前幾天去過慕容世家!”

    什麼!你去他們哪里干什麼?”俞世北滿臉的驚異。

    劉定強咬牙咬了好久,最好才好像下了誋一樣一吐為快:“俞統領,我因為在錦袍隊跑腿,見過不少大人物,慕容秋水公子也聊過,我當時大約了迷魂藥了,一心想著他地風姿,還以為他看重我的才華,加上慕容世家的建康代理總管齊元豪也是少林出身的,他曾經給我說,可以去找他,而且我聽人說慕容世家正暗地里招募英雄,所以我就去了……”

    “你去找他干什麼?”俞世北嘴巴都合不攏了。

    劉定強羞愧得滿臉發紅:“我想去他們那里謀職……”

    “你傻啊!”俞世北張了張嘴,突然一拍茶幾:“你在錦袍隊待得不爽,不來找我卻去找他們?你瘋了?你可是按高級戰士級別招募的,不是長樂幫的普通仆役,你要離職那可難了,你知道不知道你這樣干要是萬一真去了慕容世家,王天逸完全可以派人暗殺你啊!你會被認為是叛徒啊!他這個愣子沒和低說過嗎?”

    “他很忙……”劉定強頭上羞愧的勢汗全變成了冷汗:“而且我進了錦袍隊就是干活,這些規章我不知道從哪里知道……”

    “你真不知道?”俞世北問道。

    劉定強一瞬間幾乎要跪下,他指著頭頂說道:“我指天發誓,要是有人給我看了章程,我就被天打雷霹!”

    “唉……”俞世北一聲歎息:“這其實都是常識,每個門派的高級戰士和其他人都不一樣的,我們隨時為了幫派要去前仆後繼的,你拿地銀子比別人多的原因就在這里。”

    “但我什麼也沒干啊,就是齊元豪和我滿臉堆笑了兩交,說會讓我跟著慕容秋水公子做事。最後一次前天我去找他,他就避而不見了,而且居然給了我五百兩銀票,說是沒法子提攜我作為愧疚補償他……我真不知道啊,這是銀票。”劉定強幾乎要器出來了,他伸手掏出了一張銀票給了俞世北。

    俞世北卻收起了笑臉。他盯著劉定強問道:“為什麼給你銀子?你透露給他情報了?”

    “天啊!”劉定強一聲叫:“我剛入錦袍隊才多長時間,除了迎送客人就是給前輩端茶倒水,我能提供什麼情報!”

    俞世北看了劉定強好久,看到他額頭上地汗滴第三次從鼻上掉到地上,這才說道:“如果王天逸讓你這個新人知道情報。他也不用混了,情報過濾他不知道就怪了,他雖然出身不怎麼樣,但不至于無能到這個地步。另外至于那次掃尾中套,在短短幾天我至少已經不同場親耳聽見他說過三遍了,是慕容秋水那群布販子運氣好,不是他行動不力。”

    劉定強趕緊說道:“是啊,但我不知道為什麼那個齊元豪要給我這麼多銀子,我當時立刻要退還給我銀子的那個管事,但他不收,轉身回去,說是‘先前談的職位不在了,總管對你不住,請你喝茶的。’這事很多人的都看見了,您可以隨時找人去問。”

    俞世北拉著劉定強的胳膊讓他坐到自己的椅子上,苦笑道:“你啊你,我看重你就是看重你實誠。沒想到你實誠到這個地步!說,為什麼不找我找慕容秋水?”

    “我?”劉定強羞愧的低下了頭:“我曾經和慕容秋水公子談過,他……毫無架子,樸實誠懇到讓我感到……俞統領,我實話實說……我當時特別感動,和在錦袍隊不把……我……我當人看這段曆練相比,我真是特別喜歡他……他……墓容秋水公子,……我覺得他禮賢下士,他喜歡我,他看重我……而不是當驢馬一樣看待,。所以我聽說慕容世家招募高手地時候,我就鬼使神差地去了……”

    “他不把你當驢看?”俞世北嘴巴都張圓了:“你聽說過李廣嗎?有個士兵給他母親寫信說李廣將軍替他吸膿,母親大哭,說他父親就是這樣被將軍吸膿,然後戰死地!他可是江湖大鱷啊,你難道認為這樣的稱為會和一個仁義地公子聯系在一起嗎?他和把你當驢馬的人有什麼區別?大家不都是讓你賣命嗎?而且我說,你能靠近他嗎?”

    劉定強呆了一下,說道:“當然靠近不了,齊元豪不反悔了嗎?”

    “齊元豪你不要想了,他是少林弟子不假,但是他是學藝到半截就被少林驅逐出學堂,至于原因,咳咳咳,咱也不說了,被少林驅逐比小門派出身而不如,誰會雇傭他?走投無路的他,恰好遇到當年才嶄露頭角的二公子,這個二公子正缺死士為他賣命,馬上收了齊元豪,讓他阻擊敵人……聽說那次,不過是把齊元豪他們當肉盾阻擊敵人而已,但所有人都死了,只有齊元豪逃了回來,這點倒和王天逸經曆有點像,咳咳……後來齊元豪他就平步青云……你難道不知道?”俞世北說到這里疑惑的看了看目瞪口呆的劉定強:“所以齊元豪其實最煩少林的人,你看他手下有多少武林高手就知道了……直到後來他在慕容世家混出名聲,才用自己的威名和財富在空性那里買出了少林的出山承認……他到此時才算正兒八經的少林弟子……你以為他喜歡你?他是少林棄徒,而你可是少林高徒啊!”俞世北苦笑著看著劉定強。

    接著俞世北說道:“不僅,我們長樂幫不管如何冷血,肯定是論功行黨員,但慕容世家,因為門派曆史太長,以前的宿將太多了,關系盤根錯節,要升遷往往看自己老子是誰,或者有沒有幫襯自己!慕容秋水前幾年是提拔了沙沒根基的人,但這三年,他倒是提拔了不少老將地子弟!你!一個無根無基的少林弟子,不管你是少林第一還是少林最末,你指望慕容秋水提拔?你瘋了?你認識慕容世家地人嗎?對新人而言,他們比我們長樂幫差遠了去了!”

    這是話說完。劉定強已經滿頭冷汗,又是羞愧又是後怕,他單膝跪地,掏出那張銀票高高奉上叫道:“我錯了。”

    “沒關系。銀票你就收著吧,又不是很多錢。”俞世北扶起了他,正容說道:“我知道你實誠,不這樣,你會被慕容和水和齊元豪耍呢?回去,告訴王天逸,你是我地。我現在就給他寫信,你給他看,要是他有二話,你就給他說,我俞世北讓他王天逸來見我!我親自罵他一頓。”

    我看著匆匆離去的劉定強背景,俞世北如釋重負的歎了口氣,叫過了他的副手。說道:“老張,不久我有一個新手交給你。”

    那老張早知道俞世北和王天逸搶奪劉定強等少年高手的事情,剛才看到劉定強離去,心里早就知道上司打算了,馬上笑道:“可是少林第一俗家高手?劉定強?”

    “沒錯,你要好好教他。”俞世北笑道。

    但下屬卻面露苦色:“統領啊,那是少林第一俗家高手啊,你要我如何教導,還請指示。”

    “指示?這還用教你嗎?”俞世北一愣,說道:“他是新手。我有意培養,你要好好的訓練他,有什麼髒活難活了去干?犯了錯,你就加倍懲罰了!”

    “您不是說讓他當貼身侍衛,親自教他嗎?”手下卻靈通早通過管家知道了上司的想法。

    “貼身侍衛?隨便一個人就能當貼身侍衛?”俞世北譏諷般地嘲笑道,接著正宗道:“我看好他,他武藝很強,我把他放在你這最前線鍛煉,你要嚴格以對!能多嚴厲就多嚴厲!”接著他看著自己副手笑道:“你不要怕他怨恨你下手狠,我保證,當他熟悉江湖後,他會感激你的。”

    “小子!你怎麼不早說?”金猴子跳了起來。指著劉定強鼻子就罵:“你難道不知道這幾天正在往上報名單?剛已經給你報上去,你就來這套!你媽地耍人玩嗎?”

    “對不住您了,對不住您了。”劉定強滿頭汗的低頭作揖。

    王天逸一揮手,金猴子立刻訕訕地坐了回去。

    接著王天逸把在手里把玩的皮鞭扔到了椅子下面,他站了起來,來到了劉定強身邊,劉定強頭都不敢看,看著靴子又給他鞠躬。

    但王天逸一把扶住了他,劉定強怯怯的擡起頭,眼前並不是無常般地可怕嘴臉,而是帶著淡淡微笑的笑臉,那神情,居然是慈祥!

    “定強啊,你真的要走。我真舍不得你。我很傷心。”王天逸第一句話就是如此,情真意切。

    劉定強有些呆了,王天逸拍著他的肩膀繼續說道:“定強,你知道我私下里有多麼看重你:?你可是少林第一啊,我們長樂幫得到你多不容易?千軍易得,一將難求!我多麼想你能留下來成為我的左膀右臂啊。我剛剛還和兩位副司禮說,一定好好訓練你,讓你成為長光幫的干將,就像胡爺那樣的頂梁柱……”

    “司禮,我……”

    “什麼也不用說了,強扭的瓜不甜,在江湖上沒誰去強迫手下賣命,因為我們做是拼命的勾當,我們要的是勝利不是人命。”王天逸語氣,說道:“但是你去了俞大哥那里,也是在為長樂幫服務不是嗎?我一樣很欣慰!俞大哥我這樣稱呼他並不是客氣,你可知我們感情有多深?當年我還沒入長樂幫的時候,就認識了俞大哥,他教導我戰斗,後來我入了長樂幫,我就一直蒙他照顧,還有日揚大哥……”

    說到這里,王天逸頓了聲,劉定旨偷眼去看,一看之下,竟然瞠目結舌,身體都僵硬了,因為他看到王天逸在摸眼淚,連聲音也哽咽了:“說到古大哥……那真是我們地大哥,燕大哥,俞大哥和我都叫他大哥,他真照顧我們,我雖然在暗組,我們也經常走動,他教了我多少?可惜他英年早逝,每到清明,我們三個都陪著大嫂和侄子去祭奠他……我們四個人雖然沒有焚香結義,但情義和親兄弟只強不弱……”

    說到這里,王天逸清了清堵住的嗓子。強笑道“俞大哥德才兼備,是我地楷模,我一直很尊敬他,你去了那里,當是比在我這里能學的更快,我倒是很欣慰,你要好好尊敬他。”

    “我會的,司禮。”沒想到王天逸非但沒有刁難他,還居然說出這一樣一番話來,劉定強心里如打翻了五味瓶,什麼味都有。

    “唉!王天逸一聲長歎,另一只手也握住了劉定強的肩膀,他看著劉定強眼睛說道:“知道嗎?是濟南總管段雙全引薦我入長樂幫的,他是我的入門恩師,他也是你們少林出身,也是俗家弟子第一……少林弟子對我有恩啊!我前些天還寫信給恩師,說我這里來了一個他的師弟,當要好好培護他……”可惜,天意弄人……你要走。我真的很傷心……”

    “司禮……我……”劉定強如何能知道長樂幫錯綜複雜的每人經曆,聽到這里,除了驚詫也說不出什麼來了。

    但王天逸不需要他說什麼,王天逸用力搖了搖劉定強肩膀,笑道:“沒關系,在俞大哥那里一樣天高海闊!大有可為!好好干!我看好你!”

    看著王天逸誠摯地面容,輪到劉定強聲音哽咽了,到了此時他才懷疑自己原來對王天逸、對錦袍隊、對江湖一切的觀感竟然是完全錯的!

    “司禮,屬下多謝了!”劉定強堅定地鞠躬,堅定到王天逸的雙手竟然阻止不了他腰彎。

    “定強,你知道名單已經報到幫里了,你是我錦袍隊的成員,但是你放心,我正好今天要去飛鷹樓,我馬上幫你轉到俞大哥那里去。”王天逸笑著無可奈何受了這年輕人的一躬:“轉職需要我地評語,你放心好了,我給你最好的評定,誰叫你是俞世北大哥和我一起看重的人呢?另外你在錦袍隊做的很好,有你的賞金,幫里已經批了,放心,一文錢都不少你的!我會派人給你送去的。”

    “司禮,”劉定強的眼睛突然模糊了,他突然很想擁抱眼前這個人,這個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司禮,因為感激更因為抱歉,他一直錯誤判斷了這個人。

    “司禮!”劉定強強忍著淚水,他擡起頭堅定的說道:“賞金我一文不要!”

    “為什麼?”王天逸一愣。

    “因為我知道自己在錦袍隊沒有干什麼事,還淨給您添麻煩了!這賞金不該給我一文,我也絕對不要!”劉定強堅定地說著。

    “小子,你知道司禮給你算了多少賞金?你家很有錢嗎?”陶大偉一臉稀奇的問道。

    “我家沒錢。”劉定強搖了搖頭,依稀可見淚光飄搖:“但是該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我也不會要。希望司機答應我的要求。”

    “我是說你的就是你的。哈哈。”王天逸微笑起來:“你這小孩!”

    但劉定強反而糾纏起來,他堅持不要一文賞金,把王天逸弄得沒脾氣,只好說:“以後再說。”

    看著劉定強邁出門檻的身影,金猴子冷哼一聲:“只吐出四個字:”恃才傲物!”

    陶大偉卻只是微笑,他看著面無表情的王天逸問道:“司禮不是還要說挽留他嗎?怎麼一見這個俞世北地信就改了主意?”

    “挽留個屁!”王天逸一揮手,怒道:“強扭的瓜不甜,我需要是能心甘情願給我拋頭顱灑熱血的好兒郎!看看他,要本事有本事,要關系有關系,不聽管教,受點委屈就跑了,這樣的人我怎麼能放心的下?再說俞世北的面子我無論如何都要給,他可是少幫主面前的紅人!他還親自給我寫信了,說自己是那小子恩量,劉定強面子太大了,這樣的人留著干什麼,?我管的了嗎?只能打壓其他新人士氣!”

    “是啊,”陶大偉微微一笑:“而且不愛財,讓我驚詫。”

    王天逸扭頭苦笑道:“沒錯!不愛錢財不受名聲,也沒有在同類中出人頭地的渴望,不,他是恃才傲物,不悄和其他人去比!這樣的人我如何激勵他去把腦袋掖在褲腰上跟著我沖?”

    “哎?”金猴子驚異的說道:“我記得我剛認識司禮您的時候,您和劉定強這方面也差不多啊。”

    “差遠了!”王天逸恨恨的坐回頭把交椅:“我是不愛錢不愛名聲,但我全家都是長樂幫救的,還被人全江湖通緝,只在暗組收留我!我入暗組就是打算為恩師肝腦塗地的!但是錦袍隊不是暗組,我們要訓練身家清白出身高中的新人!高貴個屁!”他揮手指眘西方叫道:“這幫新人誰有我這忠貞?他們知道什麼叫報恩嗎?他們知道什麼叫忠嗎?如果有這種人,你馬上領到我面前,多少銀子我都給!”

    “世風日下啊。”金陶二人感同身受,唏噓不已。
引言 使用道具
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10 08:35:05

卷八 建康縱橫 第三十六節 飛鷹鴻毛(四)

    有時候,你學了武藝反而是一件倒黴事。

    你會了武藝,你比普通人強,你自然不願再老老實實的種田;而經商,你的頭腦並不如你的肌肉那般強悍,沒有武功是讓你聰明的;做官?你能做官何必去交銀子學武?

    而高手卻和普通人一樣肚子會餓的。

    而且倒黴的是,你比普通人更容易餓,因為你飯量要大得多。

    餓還是其次,伴隨著力量而來的,只有欲望。

    比普通人更大而更不容易滿足的欲望。

    “這里沒有慧眼識才的伯樂,我們要回去。”一個頭裹白巾的強壯年輕人苦著臉說道。

    建康一家普通的酒樓上,盤刀門的五個年輕人正經曆人生中的一次磨難。

    盤刀門是個小門派,小到江湖上沒多少人聽說過,從他們雄心勃勃的掌門創立起就沒人聽說過,因為這個掌門在江湖上也沒有什麼名聲,他原來只是個木匠而已。

    而這個酒樓靠窗的桌子上正有五個憂心忡忡的盤刀門弟子,他們聽說了這次轟動江湖的武林大會,他們只知道這里機會多的難以置信,為了博取富貴,他們幾乎變賣了一切值錢的物件,千里迢迢來到這里尋找出人頭地的機遇。

    只求一個青眼,能給他們一個職位的人的青眼。

    他們卻沒想過現實冷酷的也讓人難以置信。

    他們掏錢去參加比武大會,但武藝最高的師兄第一輪就被青城派的甲組弟子第一招就踢出了擂台。

    他們腆著臉去應聘慕容世家,不過在看到一個“喪心病狂”的峨眉弟子接連切斷兩個競爭者地脖子後,在一片高手的掌聲和歡呼聲中。他們馬上識相的缺席了。

    他們抱著背叛師門的決心,去掏出身上唯一值錢的盤刀刀譜去向長樂幫兜售,但換來只是那個高手的白眼,他翻看了刀譜後,抽溜著冷氣說道:“你們是要搗亂嗎?”

    在碰了一圈冰冷地牆壁後,他們才發現最冷酷的不是上面經曆的一切。

    最冷酷的是。銀錢馬上要花完,連回去的盤纏也不會有!

    “大哥,我們該怎麼辦?就算能購買船票也沒有路上盤纏了,幾百里地啊!”一個看起來還是孩子的人馬上問道,其他三個少年同時眼巴巴的看上了師兄。

    白頭巾沒有說話,只看著面前那碗面條。

    五個身強力健的青年人圍住一個小桌子。

    而小桌子上只有一碗冒著熱氣地面條。

    五個人只能買一碗面條!

    卻沒人動筷子!師弟們在等著他先吃,他眼睛濕潤了。

    “師兄,要不我們去乞討吧。我看建康的乞丐每日能拿不少銀錢呢!收入真不少!”一個小弟說道。

    “混蛋!你說什麼?!我帶你們出來是博富貴不是做乞丐的!”白頭巾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面條碗跳了起來,面湯撒了出來,幾個人都在咽口水。

    “要不我們去做工吧?今早從我們過夜的橋洞出來的時候,我看到長樂碼頭招募工人的告示!”另一個小弟說道。

    “我們是武林高手!”白頭巾憤怒的一拍桌子:“那是下等人地活計!我們有尊嚴!”

    “師兄,那個禿頭刀客要不要考慮,他和您說過建康紅綠幫需要好漢。說是拿的也不少。”

    “混蛋!什麼狗屁紅綠幫.!靠敲詐良民為生!和他們混在一起,我們臉皮還要不要了?”師兄敲著桌子:“我們是武林高手啊!”

    “那我們怎麼辦啊?”最小的師弟看起來不過十四五歲,他就要哭了。

    “我也不知道啊。”白頭巾青年一聲歎息看向窗外,而街上正傳來一陣歡呼,乞丐們的歡呼。而白頭巾青年的眼睛頓時直了。

    ~~~~~~~~~~~~~~~

    中午受了劉定強地挫折,下午王天逸仍然強忍腦門上的傷痛忍受另外一個人的咆哮。

    和劉定強不同的是,他只能弓腰低頭陪笑聽著。

    因為這個人是林謙。

    王天逸本來下午要去見蘇曉,但林謙先派人來了,約見了他。

    王天逸知道沒好事,但只能硬著頭皮去了。

    林謙曾經是暗組的第二把手,現在是黃老的副手,管著建康商會。地位崇高,按公按私王天逸只能恭恭敬敬的聽著林謙一頓臭罵。

    罵他的理由很簡單。

    錦袍隊獨立建制,但不是像孫悟空那樣可以從石頭里跳出來,大部分銀錢都是從商會地資產收入中劈出來的,林謙自然非常不舒服。

    “看看,現在幫主又把丐幫一塊借給了你。”林謙說道:“我們商會也不能白借給你,你除了負責維持他們之外,還要向商會繳納他們原本上交的回金。還要加二成!這是費用!”

    “是是是。”王天逸頻頻點頭,冷汗流了一頭,心疼啊。

    “另外。你現在不是厲害了嗎?怎麼商會和錦袍隊還分不清?你的事情還居然有人找我邀賞?商會也不能/.的!以後你自己的情報自己買!找我賬房!”林謙指頭點的如同神機弩,把面前的錦袍司禮射的鐵軀亂顫。

    …………

    汗流浹背的他後退著離開林謙辦公地房間,林謙罵的他根本擡不起頭來,自然也不敢再摸老虎屁股問究竟是什麼情報,莫名其妙的他一邊罵著晦氣,一邊去找林謙的賬房。

    從那里拿到一封公函後,王天逸抽開一看也愣了,上面的人他很多都認識:收情報的是他本人,作為中間提供人的卻是老熟人劉三爺,問題是提供情報的那人他壓根沒聽說過,什麼聚賢鏢局掌櫃王求賢。

    劉三爺和王求賢賞格卻還不低,中間人還被特批了立功一次,有一筆賞金。那王求賢除了一點賞金外,還有額外賞格,讓商會給他寫封信,給他鏢局周遭一百里的黑道通告,長樂幫保此鏢局一年!

    “老三什麼時候給我說過情報?一起喝酒時候姑娘的情報倒是很多!”王天逸滿頭霧水:“而且這信明明是上頭直發給商會地,怎麼說收情報的人是我?***!林謙因為易老看我不順眼嗎?這個傻…….”

    但是他哪里有膽去和林謙理論。所幸所費銀錢對于掌握一個機構的他而言,不過九牛一毛,也只好打落牙和血吞了。

    他把信箋遞給跟班秦盾,問道:“這王求賢是干嘛的?你知道嗎?我根本聞所未聞啊。”

    秦盾看了一遍也是一臉迷惘,王天逸看那模樣就知道自己吃癟了,歎了口氣,就往外走。

    “哎,我好像認識此人。”秦盾追了上來:“我曾經介紹了一個朋友去劉三爺那里。他想去慕容世家謀職,好像就是這個名字,少林的,劉定強師兄!”

    “他提供什麼情報給我們?”

    “這個,我就見過他兩次,最後他要請我吃飯,我沒空。”秦盾說道:“至于情報。他兩次什麼也沒說過啊。

    “慕容世家謀職謀出長樂幫情報來了?扯淡啊。”王天逸一聲歎,說道:“跟我去蘇曉那里吧。”

    剛走出東院,一個錦袍隊成員就連滾帶爬地過來了:“司禮,慕容成公子馬上要進我們的地盤,這是他的文函!”

    “他來干什麼?”王天逸驚問道。

    “據說要來購物。”手下答道:“在芙蓉街周遭四條街。”

    “芙蓉街?破爛地方。都是不值錢的東西!他要干什麼?王天逸一愣叫道,但他還是馬上急急的揮手說道。“你馬上飛馬告知他要去的那些地盤的丐幫和流氓團頭,今天清除芙蓉街周圍的一切乞丐和流氓!讓他沿途布上暗哨和護衛。”

    王天逸仰頭看了看遮住陽光地巨大的飛鷹樓二樓,他知道蘇曉正在等他呢,誰料想慕容成又要來?!

    “秦盾,你馬上替我告訴蘇曉大哥一聲,我忙完再來。”灰頭土臉的王天逸馬上上馬,一路狂奔回到錦袍隊。

    ~~~~~~~~~~~~~~~~~~~~~==

    王天逸心急火燎的回到總部。卻發現慕容成根本沒來過錦袍隊,只是找人通報一下而已,他這種地位不經過王天逸這種小人物也是情理之中,通報一聲已是完全符合江湖規矩,也給足了長樂幫面子。

    “這種屁事!淨給我添亂!”王天逸長歎一聲,大聲喝令給自己換馬,他要去追慕容成,他怎敢不陪同這種慕容世家大人物在長樂幫地盤上活動?

    這就是錦袍隊擺在明面上的第一職責。

    但是他沒如願去成,又有了一件事把他從馬鞍上掀了下來。

    聽了報告,王天逸臉色都變了。他難以置信的問道:“你說什麼?昆侖的那個小弟死了?!怎麼可能!上午還給我問好來著!”

    昆侖委托王天逸養傷地小兄弟確實死了。

    而且死了不是一小會。

    錦袍隊到處是殺人的行家,自然到處是驗屍的行家,包括王天逸在內。

    他翻了翻那具已經開始僵硬的屍體,就知道這是被人活活悶死的。

    這是不折不扣地謀殺!

    而且竟然是發生在錦袍隊總部內的謀殺!!

    “誰接近過他?!”王天逸氣急敗壞的大吼著

    “我們查了,除了唐博公子,沒人來過這房間。”管家汗流浹背的彙報著。

    “你不是跟著他嗎?”王天逸問道。

    “小人想過了,唐博公子一來看了看,就讓小人出去,說要試試他們獨門的治療秘技,小人在門外等了好久,唐公子才出來,說病人睡了,他自己帶上的門,我看了一眼,床上的小哥好像睡著了一樣,我也沒…..沒多想,那可是唐門六公子啊!到吃完午飯,仆人給小哥喂飯,才發現小哥已經…..已經…….”管家腦袋都要點地了。

    “不可能是唐博!他是誰?怎麼會做這種事情!”王天逸一聲怒吼。

    “可是……..可是這里戒備森嚴,除了他確實沒人和病人獨處過啊。”

    “什麼?”王天逸倒抽了一口冷氣:“這人不過是昆侖的低級弟子,干地不過仆役之事,唐博什麼身份?怎麼可能和他有什麼深仇大恨?”

    接著冷臉吼道:“派人給我去查!”

    旁邊的金猴子馬上躬身道:“趙爵易已經去找唐博地車夫了。他們在一起酒宴中認識,談的投機,自稱和他以好友相稱。”

    誰知道什麼時候趙爵易才能回來,王天逸還要去找慕容成,他驚異不定的上馬,實在不了解為什麼貴為唐門公子的唐博要干出這種事情來。著實匪夷所思。

    但他剛到大門門檻,趙爵易就回來了,帶回了情報:唐博的車夫恰好在慕容世家的酒樓中等主子吃飯,他飛揚跋扈慣了,根本沒有隱藏地意思,趙爵易一問他就說了,說那天去昆侖給武神送解藥,一個小看門的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地。唐博很生氣,車夫說完還說這個人該死,說完就是肆無忌憚的大笑。

    聽完回報,陶大偉一愣說道:“這麼說,我倒想起來,什麼毒蟲叮咬?那小哥中的毒不就是唐門在武林大會給我們推銷的腐骨消肌散嗎?說是不死不休的毒藥嗎,還開出天價!”

    說到這里。王天逸已經了解了事情大概,他的臉卻綠了:在我錦袍府殺人?你也不我放在眼里了?!再說一個如此微不足道地人你就能追殺到我府里?別說你是武林中的大人物,就算一個破落戶,誰聽說過去客人家里追殺仇敵的?更別說你殺的這個人和你的地位天壤地別,你至于為了一點睚眦而趕盡殺絕嗎?打狗還得看主人!

    但這人不是狗。

    是連狗的地位都不夠。只是昆侖這個小門派的最低級弟子,他地命是能擺在台面上作為和唐門談的籌碼嗎?

    根本不能!

    這是笑話!

    難道只能忍了?

    那昆侖那邊怎麼交代?

    昆侖看門對唐門公子啊!

    我*你唐博祖宗!王天逸牙齒神經質的咬著嘴唇。

    此刻,王天逸突然想到唐博為什麼說“虧了”,敢情他認為那條人命的價錢還不如他那瓶傷藥啊!

    雖然確實如此,但如何不能讓主人又驚又恨又怕又無可奈何!

    只要動手就要追殺對方到一死方休!

    哪怕是只是睚眦小事,哪怕是身份地位天壤之別的地卑賤之人,哪怕是在高手林立的別門府第里,哪怕…….唐門之人這是何等的駭人、何等的喪心病狂!

    連殺人無數、自認心狠手辣的王天逸的臉色都變綠了。

    想到這里。王天逸伸手入懷掏出那瓶唐門秘藥,但就像捏著一條駭人的毒蛇一般,他狠狠的把瓷瓶摔向門檻。

    在瓷瓶碎片飛濺中,王天逸地大罵吼起:“這條瘋狗!”

    大罵聲中,王天逸打馬出了府第,但跑出沒十丈,他又勒住馬頭折返了回來,用馬鞭指著管家和副手大吼道:“聽好了!以後再有唐門的人來,派一流高手全程跟住,一刻不能脫出眼外!”

    ~~~~~~~~~~~~~~~~~~~~~=

    王大立很高興。因為他在過節。

    他是一個建康長樂幫不知多少團頭手下的一個不起眼的小乞丐。

    因為他身體肢節柔軟,裝瘸裝的像,就免去了被團頭砸斷腿成真殘廢的噩運。

    當然丐幫的有袋弟子是不用刻意被做成殘廢的,他們往往孔武有力,他們管著乞丐,上面就是團頭,這點,王大立很妒忌他們,但也無可奈何,因為他身體瘦弱,連二袋弟子都打不過,只能打過平常乞丐,所以雖然身體健全卻只能靠演技當一袋弟子。

    但乞丐也是人,乞丐也是有節日的。

    不過每個乞丐的節日是不一樣地,因為乞丐過節是看運氣的。

    現在王大立他們的節日就來了,

    日,就是乞丐地盤這條街上來了個樂善好施的豪客!

    一個華服公子領著兩個跟班一個年紀大些的隨從,正邁步在芙蓉街上,他在找做魚餌有名的陳漁老,但是他也漫步街上那些賣低劣蘇繡的商店。

    最好地是。他遇見乞丐上來扯袍腳,總笑容滿臉的扔出一點碎銀子,嘴里還笑道:“為爹爹祈福。”

    有錢加孝子加樂善好施,這是乞丐哪輩子修來的福氣?

    在第一塊碎銀子落進街口第一個乞丐的破碗里發出一聲脆響的時候。HTTp://WWW.16K.cN

    王大立和他的丐幫同門,就像武林高手看見了血那樣撲了上去。眨眼間就圍住了那華服公子。

    “爺爺好心!”

    “祝您爹爹長命百歲!”

    “爺爺是孝子啊,給小地施舍則個!”

    一句句貼心的恭維話說出。那公子笑眯眯的扔著碎銀子,那姿態那風度,優雅的就好像那不是銀子而是繽紛的花瓣。

    來了豪客的消息不脛而走,另一條街上的三袋弟子在街口伸出頭看了下,就掉頭跑回去了。

    哼!不用說也知道,這王八蛋是通知自己手下的八個王八蛋騙子乞丐了,很快那狗日地三袋弟子就會仗著人多勢眾帶著自己手下圍住這個公子。

    這條街是自己的地盤,但不也不敵人家三袋弟子人多勢眾啊。

    王大立等四個乞丐看這公子已經施舍完畢。自然不想其他街的人來搶生意。

    這直接影響他在丐幫里的地位,也觸動了身為一個優秀乞丐的自尊!

    畢竟自己拿一點也是幸福,但別人比自己拿得多卻是不幸。

    乞丐也一樣。

    看到三袋弟子腦袋消失,身為這條街上乞丐王者的一袋弟子王大立立刻笑道:“公子爺是要找魚餌建康第一的陳漁老是吧?”

    “是啊。您知道?”正要走開地那公子一愣,立刻轉回身來,俯身問道,居然還用了敬稱。

    生平第一次被人稱呼是“您”。王大立也是一愣,馬上他趴在地上笑道:“他住在柏芝巷子,就在那邊小巷子,地方偏的狠,他這個人是死腦筋。酒香不怕巷子深,店鋪就是他家,不好找的很,連招牌也沒有,小的帶您去吧。”

    說罷就趴在地上朝那條小路口爬去。

    “有勞您了。最後一塊碎銀子了。”錦袍公子滿臉驚喜,他把一塊銀子放在王大立面前的破碗里。

    在周遭同僚一片豔羨聲中,看著破碗里那塊巨大地碎銀子,王大立從爬變成了跪。又變成了站,他一躍而前,朝後揮了揮手:“公子爺跟我來!”

    看著這瘸腿乞丐突然站了起來,華服公子也是一愣,接著和身邊的侍從大笑了起來,一群人跟著他走進了柏芝巷。

    “就在前面!這巷子太深了,不知多少人想買魚餌,都找不到他,這老頭腦袋有毛病,連招牌都不打。”王大立一邊走。一邊笑著朝背後的公子解釋,胸前的銀子在不停的跳動,也讓他的舌頭格外活躍。

    “我父親近來愛垂釣,我就是要買他的魚餌!定有重謝。”

    這公子的一句話,讓王大立興奮地跳起來了。

    但他那站滿泥漿的腳剛從空中著地,眼睛一瞪,馬上就通體發寒了。

    瞬息間,他落地扭腰、急退、弓腰、探頭。

    王大立躲在了公子的身後。

    因為巷子的前面突然跳下了三個手持兵刃的蒙面人,後面也有聲音?

    他哆哆嗦嗦的朝後看去,後面竟然也有兩個蒙面大盜,把他們堵在了巷子中間。

    “蒼天啊!”王大立抱住了頭,蹲在了公子和隨從的最中間。

    不過公子和隨從們只是前後看看,身體卻都依然豎得筆直,直如植到巷子中心的蒼松,動都不動。相比而言但強盜卻不說話。

    兩撥人對峙好久。

    都沒人說話。

    氣氛實在是尷尬,連王大立都等的都不耐煩了,他從刺猬抱團的狀態中擡起頭了,覺地這幫強盜實在太不專業了,你媽的會搶劫嗎?起碼你得說點理由:“此路是我開”你也不懂嗎?

    連評書都沒聽過啊,鄉巴佬!

    王大立心里暗罵。

    不止王大立,公子一行等了好久,驚慌變成了詫異,幾個人面面相覷,不知道這幾個啞巴蒙面人在干什麼。

    乞丐王大立,和公子,連強盜自己都讓人難受的搖動著身體,晃動著手里的刀。不停著互相交流著複雜的眼色,這些眼色在王大立看來,只有一個感覺:“這群傻瓜竟然也不知要說什麼!”接著他給了自己地評語:“鄉巴佬!”

    為了打破難耐沈默,那公子咳嗽了一聲,笑道:“各位想要什麼?”

    聽到這一句開口劃破沈默,感到慶幸不是王大立自己。他分明看見前頭三個強盜喘出一口粗氣,連他們的面罩都吹起來了。

    “銀子!”一個稚嫩的童音接口道。

    這是後面的一個蒙面人叫的。

    聽見這聲音,不僅公子一行連王大立都愣了,都想這強盜年紀也太小了吧,真是世風日下啊,這麼小的孩子都會搶劫了?

    “我們不是強盜!”領頭地白頭巾急急叫道。

    被攔住打劫的正是慕容成一行,他左手一伸擋住左邊大步沖前的保鏢,那是武當出身的江左第一刀手。只他一個人就能將前面三個一看就是廢物的低手在眨眼間卷成肉泥;又一擡右手阻住右邊保鏢的蠢蠢欲動,這個人是唐門修行出來的異姓高手,如果他出手,前後的敵人將如鮮花綻放時倒下地花瓣一般同時倒地,而他們絕對不會知道自己怎麼死的。

    “那你們這是什麼意思呢?”慕容成收回了兩只手,好像攏起了翅膀驕傲挺立的大鵬,臉上卻一直笑眯眯的。

    “….”三個搶匪你看我我看你。結巴許久後帶頭大哥說道:“我們剛才看見你施舍乞丐大方的很,我們現在缺錢,你能不能給我們一點?反正你是有錢人,不會在乎的。”

    “我確實是有錢人。”慕容成微笑了下,說道:“給點錢。沒有問題。需要多少呢?”

    “真給啊?”搶匪反而吃驚了,沒想到要錢竟然這麼簡單,那大哥看了看小弟,有些底氣不足的說道:“我們不是強盜,我們只是需要買船票回家鄉,你拿五兩銀子來吧。”

    “五兩啊。”慕容成想了想,笑道:“我給,我給便是。”

    “不要把我們當乞丐啊!”白頭巾突然有點惱羞成怒地模樣。他往前挺著刀嚷道:“你有錢了不起啊?!你不要看不起我們,我們可都是武林高手!長樂幫慕容世家那些高手見我們都是恭恭敬敬的呢!我們厲害有名的很!”

    慕容成一笑,伸出左手往後一探,讓保鏢把錢袋拿出來。

    旁邊一直沒說話的范金星此時卻按住了公子的胳膊,他有些惱火地說道:“公子,過了吧?何必如此!”

    慕容成搖了搖頭,同時也搖了搖手,一個巨大的銀

    交到了他手上,他看著范金星笑道:“我們是來買特而且這是長樂幫的地盤。再說你看看他們,值得計較嗎?”

    范金星看了看幾個搶匪,苦笑了一下,縮回了手。

    慕容成手握銀袋,擡起頭有點歉意的說道:“各位好漢,不好意思,我平常身上不帶銀錢的,就是帶也是為了布施用的,剛才碎銀子都用光了,我也沒想到這里乞丐這麼多,平常我如果步行都是一個難遇到的。”說到這里,慕容成笑了起來:“沒有五兩地,給你們一個銀錠吧。”

    說著伸手入那鼓囊囊的銀袋,伸手摸出一個大銀錠來,他伸直手朝白頭巾遞過去:“拿去!”

    但沒人接。

    五個搶匪同時傻了,誰如果遇到出乎意料的情形總會傻的。

    這銀錠足有二十兩那麼大!

    這五個人自出娘胎起,竟然連見都沒見過這麼完整這麼巨大這麼漂亮的銀錠。

    白頭巾伸出手如同去拍一條毒蛇的三角頭,飛快的拍了一下那銀錠又飛快的縮回手去,直如那不是銀錠而是一塊燒紅的烙鐵,而他的小兄弟則擺出了駭人地進攻姿勢,對著慕容成那只手,如是反複了三次,才顫巍巍的從慕容成手掌上抓過那塊銀子。

    三個搶匪腦袋都碰一起塊了,盯著手里那誘人的銀錠,三雙眼睛同時變成了斗雞眼了。

    看到這里,不僅慕容成,連隨時準備斬人的保鏢都笑了,而旁邊蜷縮在牆邊的王大立肺都氣炸了:這五個撈過界的混賬王八蛋,這簡直是搶自己的銀子!要是這條街上的混世魔王九紋龍大哥知道了,肯定把他們剁碎了扔進大江里喂魚!但這公子這麼好心,是不是等這公子買完魚餌,自己立刻也照貓畫虎客串一筆強盜乞丐生意。但是做乞丐生意的自己身上是不帶凶器地,這是一個好乞丐的職業道德,但現在機不可失,職業道德也靠邊閃了,九紋龍這只會嚇雛兒的白癡也滾蛋吧,天大地大銀子最大!要不自己找把菜刀?

    “好了。我們可以走了吧。”范金星黑著臉說道:“各位閃開吧,我們公子忙得很。”

    “好好好…..謝謝…….您貴姓大…..小的……別客氣…..滴水之恩…..”白頭巾捧著銀錠已經語無倫次了,不知道說什麼好,他已經分不清自己是個強盜還是個乞丐或僅是個遇到好心人的幸運兒,身體亂顫的他要閃開,但站在巷子中間地他,往哪邊閃才能表達自己的心情和敬意?

    這個滿腦子混亂的匪首居然一只腳往左邁去,另一只腳卻往右邁去。差點自己仰天摔倒。

    慕容成笑著搖了搖頭,正要把銀袋遞回手下那里。

    白頭巾身後的一個少年突然叫道:“慢著!再給一錠!”

    這下子所有人臉上的笑容都僵硬了。

    白頭巾從暈眩狀態下猛然回過身來,他狠狠的回身往師弟頭上一巴掌,低聲道:“我們又不是強盜……..”

    挨了一巴掌的那少年捂著腦袋大聲叫道:“他有錢啊!他不在乎啊!盤纏他也出了吧!”

    五個強盜和四個被搶的加一個旁觀地乞丐誰都沒吭聲,他們在互相看著。

    打量了慕容成好久,白頭巾慢慢的試探著說道,還帶著點羞澀:“此路是我開….我們也不容易。這位大哥,我們盤纏您也給了吧,再給一錠好吧?”

    搖了搖頭,慕容成歎了口氣,但馬上又笑了起來。又取了一錠銀子給他們。

    這次白頭巾一把抄在手里。

    看著那白花花的銀子,五個強盜的眼睛在發著光,他們嘴角在難以抑制的裂開,他們互相竊笑著對視著,但這光慢慢從白變成了紅,等他們擡起頭來,竟然成了五雙如狼般的紅色眼睛。

    “這下可以了吧。”慕容成蕩了蕩錢袋。

    “你有錢!”白頭巾把銀子揣進懷里,他指著慕容成的銀袋。握住刀柄地手生來從未像此刻那麼堅定過,他大叫道:“這點錢你不在乎對吧?不如就當做善事了,把所有銀錢都給了我們吧!”

    不止是白頭巾,盤刀門弟子的手全都緊緊握住了刀柄,生平最堅定的一次。

    兩股殺氣驟然在小巷里旋風般的暴起。

    慕容成雙臂再次一展,又擋住了身後兩條暴怒的凶龍,他凝視著眼前地凶光四射的眼睛,並無什麼懼色,歎氣道:“何必呢?”

    “交出來!”五把刀、五個人,異口同聲的吼道。巨大的銀袋把他們凝聚成了一個人一把刀一個聲音。

    殺氣的源泉是握緊刀的堅定之心,這五個強盜同樣發出一股黑云般的殺氣,那麼的堅決,堅決地如同他們已經看到了天堂所在——那巨大的銀囊。

    但這黑云馬上就消散了,因為來了刮散云的疾風。

    “不許動!”一聲暴喝用丹田內力吼出,整個巷子都抖了抖。

    所有人都扭頭朝巷口看去。

    躍過扒著牆壁呆看巷內搶劫的乞丐的人頭,兩條錦袍人影一閃,閃電般朝巷內的一眾人飛奔而來。

    沖在最前的正是錦袍司禮王天逸。

    他唰的一聲就沖到這群人附近,但他的第一個動作卻是雙手摁住膝蓋弓腰狂喘。

    這慕容成一行太難找了!

    芙蓉街附近本就是建康的“賤民”群居之地,魚龍混雜,街道狹窄,道路坑坑窪窪,還四通八達,這里到處是廉價地妓寮拉人狂砍的老千賭場,王天逸他領著趙爵易一到這里,就不得不下馬步行,在這人流湧動的狹窄街道上,步行比騎馬更快,但他們從芙蓉街一頭沖刺到另一頭,也沒見到大人物,只好又沖刺回來,只因為慕容公子的馬車停在遠遠的外邊,根本沒帶來顯眼的參照物,他們也是步行進來的。

    好不容易拉住一個眼線乞丐,在急火攻心的本幫高手面前,那膽戰心驚的乞丐語無倫次,要不是趙爵易抱住胳膊。王天逸差點掐死他,這才知道了慕容成進來了這條巷子。

    一進巷子,王天逸就感到了那不尋常的氣息,本來就汗流浹背地他急火攻心的用盡一切內力加快速度,以致于他電閃般沖到這群人周圍的時候,這個一流高手都不得不手拄膝狂喘。

    “報出門派名號來!”喘了沒兩下。王天逸一直起腰就對這些蒙面強盜大吼起來。

    他謹守武林規矩。

    他們可是對慕容成下手啊,光憑這膽量就值得這一問。

    “憑什麼告訴你?你是他的跟班嗎?”堵在慕容成後面的強盜那稚嫩的聲音再次響起。

    慕容成大笑起來。

    強盜地這些話已經表明了身份:要不你們是故意裝傻,那是自己找死!要不是真的傻,自己錦袍上的鷹標都不會看!不管怎麼樣,你們都要死!

    而王天逸愣了下,雙手立刻一動。

    瞬息間,他身體兩側就閃亮起了一圈炫目的光暈。

    那是短劍劃圈時的痕跡。

    如同戲法一般,兩把森冷的短劍出鞘就

    轉。在光環消的瞬間,停在了了王天逸手里,左正握。

    近戰搏殺式!

    跟在身後的趙爵易一眼就看出了王天逸地握劍說明的道理,他有些倉皇的手一抖,提在手里的那把戟如同化出了一個額外的影子,頓時左手也多了一把戟。陰陽雙戟!

    一步斜退,他閃在了王天逸右側身後,大吼一聲:“虎!”

    左為龍,右為虎,他向前方自己的友軍通報了自己的方位。

    “前上進下!”王天逸低低地吼了出來。

    趙爵易一愣。眼睛立刻盯緊了後面的兩個強盜:司禮的暗語很明確,他要突擊過後面的敵人,直擊前面三人,而對于自己就要干掉後面的敵人。

    “明白!”聲音有些顫抖,第一次和司禮這樣地大人物配合進擊,趙爵易的激動過多緊張。

    但這次難得的合擊沒有發動,因為堵住慕容成一眾人的兩個強盜第一次面對這種對手:寒光四射的頂級兵刃、熟練到自然的攻擊前蓄勢、自信而冷酷的無敵氣勢。

    王天逸兩個還沒動,兩個強盜就慘叫一聲。自顧自跑過慕容成,竟然躲到他們師兄後面去了,五個搶匪擠在了一塊。

    看到這里,慕容成公子身邊的范金星發話了,他說道:“王天逸,你們建康地盤上好玩地事情真多。”

    一句話。

    王天逸腦門上汗珠子就密密麻麻的出來了。

    他來之前已經讓手下通報“借給”自己的丐幫團頭清除流氓乞丐了,為的就是讓貴客留一個好印象,而他一路狂奔而來看到什麼?

    到處是躬身工作的乞丐!

    而尊貴的慕容世家大公子居然在自己地盤還受到強盜搶劫!

    這要是慕容成一聲冷笑說給姓霍的聽,自己會怎麼樣?

    王天逸不敢再想,他只能強笑著賠罪:“最近武林大會。各路江湖人物混集建康,魚龍混雜,我們也是力有不逮,………..不對!是難免有疏漏!我馬上給公子和范先生一個交代!你們放心好了!”

    “哼!我們趕時間!”范金星一甩袍袖。

    王天逸立刻點頭不已,接著臉色一片殺氣密布,連身體都躬得如撲擊前的豺狼。

    “誰也不許動!現在你們是四個打手,而我們是五個高手!我們只要銀錢!不要自己找死啊!”白頭巾把刀尖偏向向新來的兩個錦袍家夥,就算是瞎子也得感覺到這兩個人和其他人不同,殺氣凶的讓人不安。

    “你們誰也不能插手,我自己解決。”慕容成毫不在意地轉過身,用脊背對著那五把鋼刀,他在對自己手下還有王天逸他們下達命令。

    “什麼?”大家都是一呆:你要自己動手?HTTp://WWw.16K.Cn

    “公子,您…..”范金星上來就要擋住慕容成。

    “都不許動!”慕容成一聲吼,壓住了一片人,他揮手把銀袋扔回了目瞪口呆的保鏢,身體一弓彈了出去。

    “公子!”驚叫聲中。

    強盜們的驚訝一點不比慕容成侍從少,但他們比這些高手還多了一種反應,這就是驚慌。

    就算是年齡最大武功最高的白頭巾也一樣,他更驚慌:這是生平第一次。有個人赤手空拳對著手持鋼刀的他沖了過來。

    我們不是強盜!

    我們也不是搶劫!

    一炷香以前我們還安安穩穩吃我們的午飯,但為什麼突然間就要殺人了呢?

    白頭巾眼睛瞪得像銅鈴一樣,但里面沒有一絲地堅定,全是混亂和驚惶。

    看著那急速而來的奢華衣料縫制的前襟,白頭巾一擺手里的鋼刀,低頭咬牙對著那里用力戳了過去。

    但這一刀猛然停頓在半空。一分一毫也不再移動。

    白頭巾難以置信的擡起頭來,眼光溜過自己沾滿泥的手、髒兮兮地刀把,然後是汙穢的刀身,再也動不了了,一只潔白的手握住了刀背。

    那手,白的像玉一樣,五指修長如同白蔥嫩白,皮膚光潔的好像會發光。此刻卻握在粗糙汙穢發黑的刀身上,更顯得白嫩得紮眼。

    但就是這一只白嫩的手,有力的卻如鐵鑄地一般,任憑白頭巾雙手握住把柄死命強捅,那刀如生了根,分毫不動。

    白頭巾只強捅一次,就再無機會。他立刻騰云駕霧的朝後飛了出去。

    慕容成的左手握住刀背,接著就是一個通臂直打,白玉球一般的右拳電閃而來,“嗵”!迅疾無倫的砸在了師兄腦袋上,白頭巾人還未落地就早已昏眩過去。

    “殺啊!”沒時間管後飛出去的白頭巾大哥。其他的盤刀門弟子全朝慕容成殺了過來。

    看著咬牙切齒地圍上來強盜,慕容成冷笑著左手五指一松,白頭巾的刀就朝地上落去,扭身一沖,閃進左邊敵人懷里,一個弓步勾欄椎,力道之強著點之準,直接把那個敵人打得頭朝下一個跟頭摔在地上。

    後面的敵人已經揮刀沖上來了,慕容成弓步前腿一彈,整個身體立刻朝後彈去,右腿彈出,正中此人面部,卻毫不停留,一直伸直。

    “咚!”一聲響,那是腦袋撞破土磚的悶響。

    慕容成兩腿劈得成了一條直線,左腿足尖點地,伸得筆直的右腿卻生生把敵人地頭踩進巷道牆里。

    接著他朝後轉身。踩人入牆的那條腿又靈活的如鞭子一般揮起,絲毫不在乎空中那把刀的威脅,霸道而囂張的砍在第四個敵人脖子上,中腿者當即翻了白眼,歪著脖子噗通倒地。

    然後慕容成唰的回過身來,和最後一個敵人面面相對。

    那人已經在抖了,紮得極其不專業的面罩早丟了,露出了一張稚嫩而恐懼的面容,但他地刀還高高的舉著,腳下還在沖。

    “殺….啊!”一聲帶著哭腔的喊殺聲中,慕容成一揮左臂,一拳打掉了那刀。

    最後一把刀落地,觀戰的所有高手都擦了一把冷汗,吐出一口緊氣,並肩站立的錦袍司禮和江左第一刀手同時站直了腰,不再擺出沖擊姿勢,而唐門高手搖著頭,放松了手臂,開始悠然把玩剛才一直緊扣在手的透骨釘,而范金星不是戰斗高手,他松口氣後,就抱臂看著慕容成搖頭不止,又疼又氣又不解。

    但一夥隨從還沒吐完那口氣,對戰的局勢又是一變,所有人都開始又倒著抽回那口涼氣。

    原來慕容成一拳砸掉對方的刀,並不停留,左拳從下往上一擺,右拳卻從上往下蓄勢待發,這是一招打得漂亮異常的雙龍搶珠,可以從任何一個方向發動攻擊或者防禦,是攻守兼備的漂亮招式,但這招卻沒能發出。

    江湖上任何用兵刃地人,只要他受過稍好的訓練,都勢必有應付兵刃一旦脫手後如何短暫防禦的方法。

    慕容成的這“雙龍搶珠”就是做好套等著刀手被打落刀後揮拳或者踢腿反擊的。

    但這小強盜根本沒任何反應,刀猛然脫手,他竟然呆呆站著不動,只是擡起臉來,難以置信的看著這個錦衣華

    亮公子。

    自己做好反擊“反擊”的準備了,但對方一動不動。

    慕容成不由一愣。

    要知道慕容成貴為七雄之一慕容世家的大公子,從小他就閱讀最好的秘笈,由江湖上最好的老師圍著教授,他武藝上的修為也絕對是一流高手,所以他才一個人能赤手空拳的輕松的打得幾個小門派強盜屁滾尿流。

    但他武藝練地再好,他也極其欠缺殺場真正臨敵的經驗。

    沒有會把昂貴的珍珠去當暗器打敵人。慕容成這等身份如何可以冒著刀鋒箭雨去沖鋒陷陣?

    他沒多少經驗。

    面對出乎意料的情況,他不由的一愣。

    而殺場上一愣就是要丟腦袋的。

    當然這里不會,對面那個嘴上還沒長毛地小子不是身經百戰的暗夜殺手,他看著上下兩個拳頭,唯一的感覺就是想哭,別說打人了。他站的比立正還筆直。

    他擡起頭看著高他一頭的慕容成,用驚惶受驚恐懼到極點的淚眼,但回應他的卻是一雙在瘋狂燃燒的眸子。

    然後慕容成動了,讓外面那些高手冷氣倒抽。

    慕容成沒有用左拳掏擊敵人右肋,也沒有用右拳勾欄斜砸對方脖子,他用地是自己腦袋。

    這個公子稍稍往後一仰身子,又猛然俯了過來,用自己的腦袋狠狠砸中了對方的腦門!

    這不是頭錘。

    頭錘攻擊在任何一本武林秘芨里都沒有。因為你要發動這個攻擊,必然是和敵人手腳絞纏在一起施展不開的時候,什麼招式是要你和敵人絞纏在一起動彈不了的?這不比賣藝練的鐵頭功更可笑嗎?

    但幾乎所有經過江湖風雨磨礪的高手都在實戰中學過這招。書里沒有,但殺場上什麼都有!

    像王天逸這種高手自然知道頭錘如何使用,頭錘是用堅硬地頭骨去攻擊敵人眼睛以下的柔軟部位,這是以硬摧弱,一下得手往往就能擺脫開對方纏抱。

    不過絕對不是硬碰硬。拿頭撞對方頭,難道比誰腦袋硬嗎?

    這可是街頭流氓不專業的做法。

    可是現在慕容使用的就是街頭流氓的斗毆手法。

    沒人知道他為什麼要在穩操勝券地情形下使用這種“完全不符合他身份”的打法,所有人下巴都攤到胸口了。

    “咚”好像兩個西瓜撞在一起,兩人都是眼前一黑,慕容成借著腦袋被彈出。仰天深吸一口氣才抹開了那黑暗。

    但小強盜卻比慕容成更慘,他沒防備啊,被撞的更暈。

    搖搖擺擺的他後退一步,閉著眼身體往後仰,但人體的站立本能又把他拉了回來,他腳下猛地一步沖前,俯身低頭,弓腰立在了慕容成身前。兩人幾乎要抱在一起。

    慕容成低下頭,看到黑乎乎的後腦勺,他再次猛地俯身低頭,用腦袋再次狠狠的撞上了對方頭顱。

    “咚”又一聲。

    這次小強盜連呻吟也沒有,“哐當”一聲直接被砸趴在了地上,動也不動,他暈過去了。

    看著慕容成仰著臉,閉著眼睛,踉踉蹌蹌的轉身走了回來。

    “公子啊!”一群人才如夢初醒般在哭爹喊娘似地叫喊中圍攏了過去。

    大家都被驚呆了,連問什麼都不知道了。只有范金星拉開慕容成捂著腦門的手,看著那塊額頭正中淤青焦急得跳腳:“公子,您怎麼了?您中邪了嗎?”

    王天逸良久合攏了下巴,但合不上瞪得溜圓的眼睛,他看著慕容成像看著一個奇怪的物件,嘴里說道:“公子,您何必如此啊,交給我們就可以了。”

    范金星大怒,指著王天逸鼻子就罵:“長樂幫地盤上都有什麼啊?”

    慕容成扭回頭,看著王天逸一會,突然笑道:“你這麼吃驚干什麼?幾個小毛賊而已。”

    王天逸倒是如中邪般眼睛離不開慕容成分毫,心中卻想:“他真中邪了?!”

    “你是誰?同黨?”王天逸轉頭看見貼著牆小心站起的乞丐王大立。

    “向導。”慕容成倒是替他說了。

    “屬下建康商會丐幫周團頭手下芙蓉街一袋弟子王大立,參見錦袍隊的大爺……”王大立汗流滿面的叫道。

    “你還屬下呢?”王天逸鼻子都要氣歪了:“去!叫你們團頭和地盤上管事的過來見我!”

    送慕容成一行到了陳漁老的家里,王天逸轉出院門,果然看著巷子里風風火火跑進一群凶神惡煞般的大漢,他們驚異地看著滿地的倒地不起的搶匪,匆匆跑了過來。

    “你就是九紋龍?”王天逸對領頭的問道。

    “是是是,錦袍隊大爺好眼力,不知怎麼稱呼?”領頭的趕緊弓腰鞠躬。

    什麼好眼力。不知道他是九紋龍的是瞎子。這個人是這片地盤上流氓地痞地頭子,武藝如何不知道,只知道此人面白唇紅身體魁梧,一眼看去一表人才,不過這不是最顯眼的,最顯眼的是他身體上紋了九條龍圍繞。花團錦簇一般,雖然好看,但也能嚇死人,誰如果是個小心謹慎的良民,會把自己皮膚紋的像花園一般?

    不僅普通人一眼看去就怕了,連其他地痞一見也軟了,看著嚇人啊。

    所以這個九紋龍也沒怎麼用打人,只要瞪瞪眼發發狠話。就把事情辦了,混上了龍頭老大的地位,輔佐丐幫團頭。

    但這紋身也有一樁不好地地方,就是為了保持威懾,必須時刻露著。可憐現在天氣漸涼,九紋龍還不得不穿著一件薄如蟬翼的無袖搭衫,還敞開懷。露出胸口龍頭,此刻躬身行禮,冷風一吹,登時遍體雞皮疙瘩。

    沒管對方問話,“這里有人打劫。這麼大的事情,你們聾了還是瞎了?”王天逸喝道。

    九紋龍渾身一抖,趕緊說道:“今天中午聽見有個錦袍隊大爺說讓我們都收了生意,小的我就收攬手下安心在家打牌,這事也有乞丐告訴于我,我已經領著人出來了往這里趕了。那被搶的客人沒事吧?我們可以賠。”

    “你拿什麼賠?!”王天逸憤怒的瞪著他:“我要你們布眼線和暗哨護衛呢?”

    九紋龍一攤手:“這位大爺有所不知,這種事情須要周團頭牽頭,不然就算我布置了。我也不知道要跟蹤誰保護誰,況且有變故我也不知道和誰彙報啊?”

    “周團頭呢?他沒和你說?”王天逸眼睛一瞪。

    “不知道,沒收到他命令。”九紋龍答道。

    王天逸狠狠的吐出一口長氣,然後他指著那幾個搶匪低聲說道:“都給我料理了。”

    “啥?”九紋龍一呆。

    王天逸瞪了他一眼,拂袖轉進院門,去陪慕容成選購魚餌了。

    “大哥怎麼回事?”小弟圍上來問道。

    天氣雖然涼了,但此刻九紋龍頭上卻出汗了,他掀起汗衫擦汗,看著遠處幾個人,心中卻喊苦:“媽呀。這次手上要見血了。”

    “那幾個小混蛋怎麼辦呢?”弟兄問道。

    “先捆起來,帶走,等周團頭過來。”九紋

    了主意,但他不想讓小弟看出來他怕殺人,因為他經多少條人命在身了,但那是江湖威懾,別說殺人,打架他都沒打過幾次,這個不知什麼人物的一句話就要他真地干掉五條人命?

    “錦袍隊什麼東西?去你媽的。”九紋龍一邊捆人一邊在心里叫道。

    陳漁老的貨色很不錯,慕容成買了兩大袋,非常高興。

    等一群人轉出來,朝幾條街外的馬車走去的時候,丐幫弟子王大立跑回來了,他和王天逸回報道:“周團頭十分抱歉,他一會就到。”

    “你都回來了?他一會才到?”王天逸的臉上冷的好像結了一層霜。

    “沒法子啊,團頭他正和商會地陳分會長…….”王大立解釋道,但看著王天逸的臉說話聲音越來越小,到一半就閉嘴了,身為一個優秀的乞丐他懂得察顏觀色,此刻的他只想離這個司禮遠些。

    識相的他看到趙爵易一手拎著一個裝魚餌大袋子,趕緊跑上去幫忙提了下來。

    “這位倒是給我們指路了,貴幫乞丐很熱情。”慕容成笑著說道。

    王天逸趕緊點頭,然後竄了出去,一腳把離他最近地一個乞丐踢飛了出去,把在街口等著圍住豪客慕容成的乞丐們頓時作鳥獸散,一路上再無人騷擾。

    “公子,這次真是對不住您了,都是最近的江湖人士太多了,難免有匪類混在其中,多到讓我們頭疼,現在您如果再來,先給我說,我馬上在您的必經之路上候著。”王天逸點頭哈腰的解釋著。

    “不用了,我馬上就要回蘇州了。”慕容成邊走邊笑。

    “不過今天見識了您的武功,真是大開眼界,您真是神勇啊。那些強盜簡直該死。”王天逸跟在他身邊亦步亦趨。

    說到這里,慕容成臉色變了,他歎了口氣說道:“我想他們也不是罪大惡極的匪類,他們以前肯定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看,他們很窮,武藝也不行,盤纏也沒有了,他們剛來找我地時候不過是不想乞討而已……..”

    “我給了他們意料之外地銀子,我確實比他們有錢很多。我也不在乎……他們應該高興才是,其實第一錠銀子就足以支付他們的船票和盤纏了吧?他們剛開始只要五兩啊。”

    說到這里,慕容成搖了搖頭,有些傷心:“但是人為什麼要貪得無厭呢?遇到了我,本是他們的幸運,可是他們拿了第一錠,還要第二錠…….最後還要整個銀袋。”

    “這些敗類都貪得無厭!”王天逸怒火滿臉:“您根本就不該給,他們給您要了之後。以後還會去搶其他人,毫無廉恥!”

    “是啊,他們拿著別人的東西,這本來就是不屬于他們的意外之財,但他們每多得一分,就燃起了十分的貪念,他們嘴臉越來越可惡。腔調越來越理直氣壯,連指著我地刀都握得越來越堅定………”慕容成歎了口氣,居然是十分傷心的一口氣。

    “您為什麼要親自動手,別說孫大哥了,光靠李大哥一人就夠了啊。這種貨色十個百個也不是他的對手!”王天逸笑著捅了捅慕容成地一個保鏢。

    慕容成臉色突然很凝重,他慢慢的說道:“我想試著自己拿回自己的東西。”

    “什麼意思?”王天逸一頭霧水。

    “我在想,如果我沒有護衛,沒有外援只有我一個人,甚至武功也沒有他們好?我該怎麼做?”慕容成說著,聲音悠遠的仿佛來自天外。

    接著他看著王天逸,伸手指著自己額頭上的淤青,笑道:“我什麼都用上了。這兩下真是酣暢痛快!”

    “您是千金之軀,”王天逸笑道:“若要活動身體,打獵騎馬都是不錯,以後不要和這種卑賤匪徒親身犯險了!萬一有個閃失,嚇死我了。”

    “你很吃驚是吧,我看出來了?你認為我這種身份不會做這種事情?”慕容成問道。

    “那是,我做夢都沒想到您會這樣!還用腦袋!”

    慕容成咬著牙,突然笑了起來,很得意,他說道:“你們都會吃驚地。哈哈!”

    馬車到了。魚餌被放了上去,慕容成在上車前,突然扭頭問道:“我想起一個事情,王天逸你手底下有個少林第一弟子吧?在哪個聚會中介紹過。”

    “是啊。”王天逸一呆。

    “前些天,我看齊元豪很親熱的拉他進去說話,你派去的?”看了看有些發怔的王天逸,慕容成一笑替他回答了:“當然是你派去的,他可是穿著你這紮眼的錦袍隊袍子在慕容世家府第里亂晃啊,我只是好奇。”

    說完不待王天逸回答,慕容成就進了車。

    只剩下呆如木雞的王天逸,實在想不明白劉定強這個家夥沒事跑對方那里干什麼,居然還大大咧咧穿著錦袍隊錦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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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丐幫周團頭地府第很不錯。

    團頭是丐幫的高級首領們,他們管著無數乞丐,不要以為這些團頭也不過是乞丐,恰恰相反,除了他手下的乞討工具,其他任何人都尊稱他們為員外。

    他們錦袍華服,收入頗豐,他們的生活不亞于任何一個財主。

    建康曾經有個鼓詞就是講有個團頭收留了一個落魄才子,還把女兒嫁給他,並給他盤纏去京城趕考,最後高中狀元。

    他們出身各異,有的確實是乞丐起家地,但任何一個乞丐都以他們為奮斗目標,盡管團頭不是乞丐。

    王天逸第一次來周團頭的家,他拒絕了去大廳里等忙的不可開交的周員外來見他,他就站在院里踱著步等著,旁邊是帶路的王大立和九紋龍在恭謹的陪著。

    他並不認識這個員外,這不過是他們第一次見面而已,公事。

    “哎呀,這不是錦袍隊王司禮嗎?”周團頭匆匆走了過來,他四十多歲,是個雪白的胖子,江湖的風雨沒有給他臉上留下任何褶皺,保養地好像皮膚要滲出水來,在旁邊的管家作勢攙扶下,他一路行來。滿臉堆笑趕緊給院里那個面色陰冷地刀疤年輕人行禮,行完禮,他笑起來:“我曾經在飛鷹樓見過您,不過您未必認識我這乞丐頭子。嘿嘿。”

    但面對他的恭敬禮數,王天逸抱著胳膊,連動一下都不動。冷冷的打量著他,一擡下巴,算作傲慢的回禮。

    一見面就被面前這個年輕人囂張的無禮以對,周團頭一愣,立刻直腰指著管家鼻子大罵:“混蛋,你怎麼不請王司禮進大廳上茶?他是錦袍隊的指揮官,你懂不懂?王八蛋,我地臉都被你丟光了!”

    看著氣急敗壞的團頭和汗流浹背地管家。王天逸沒心情看他們做戲,他抱臂來回走了幾步,單刀直入的問:“周團頭,你知道不知道你們現在隸屬于錦袍隊?我中午派人來通知你,你難道沒聽見?”

    周團頭何嘗不知道他們被商會“借”給了錦袍隊,但一個“借”

    們建康三十四個丐幫團頭一起暗地罵娘。

    任何大門幫都有丐幫,那是因為丐幫不僅賺錢一點不比正經生意差。而且好像主根上蔓延而出的須根,深深插進周遭的土壤里,眼線眾多,消息靈通。

    而正因為這個生意收益頗豐,任何一個團頭的交椅都熱的發燙。能搶得頭破血流;搶上了也不一定能坐得穩,你必須打點真正地丐幫幫主——商會,周團頭在這個位置上坐了三年了,已經喂飽了上頭直接管著他的商會人物,這可是真出血本啊。

    他們怕的就是上頭為了多吃點,玩什麼“合、拆、轉”。

    無論是團頭負責地盤合並、還是大團頭地盤分拆,抑或者是被轉去別人負責,這對每個當事團頭都是恨不得一頭撞死的慘事。這就意味著你得為了新位置新的屁股安穩,而削尖腦袋、繼續放血、展開新的鑽營。

    這次他們被突然的毫無預兆地“借”給錦袍隊,他們也曾經去求過商會那些老朋友,不料這些乞丐頭子的頭子卻和團頭一樣氣得罵娘,因為命令直接來自揚州,建康商會一點法子沒有!

    錦袍隊是干什麼的?

    丐幫和幫派的生意,不是戰斗部分,團頭也不是武林高手,他當然不清楚錦袍隊那些一夜之間蹦出來的生面孔有什麼值得他真心尊重地,不過是一群高手而已。

    高手?

    乞丐還看不起這些高手呢。

    我們要飯乞討起碼還給幫里那麼多銀子。你們能干什麼?能/.金嗎?除了飛揚跋扈欺負弱小還會干什麼活計?

    再說你們錦袍隊不就是迎送賓客的仆役嗎?比龜公和姑娘還不如!你們才成立多少時間?憑什麼把曆史悠久的商會丐幫讓你們指使?誰認識那一群臉生的人?

    任何位置都是靠銀子和斗爭才坐穩的。

    誰會甘心?誰會服氣。也不知道要借多長時間,對方會不會獅子開大口,大家都在祈禱真像命令說的那樣,只是為了緝查刺客。但查個屁?能查到怎麼能自己脫逃??武林大會一開完就馬上一切歸位吧。

    所以沒有團頭去主動見王天逸,那說不定是沒事找事,既然這個司禮沒主動找過自己,那何必去羊入虎口呢?興許悄悄的來又悄悄的回去了。

    而今天錦袍隊一個人莫名其妙突然出現在周團頭家里,含混不清地要求他們今天立刻清了所有乞丐和流氓,還要布置暗哨和護衛。

    為什麼?

    你給個理由吧?我們只是“借”給你們而已!

    一天不做生意要損失多少銀子?

    周團頭盤算片刻,就有了決定,他不禁慶幸自己礙于面子,只讓管家去接待那個小孩,這莫名其妙的命令不如就說自己不知道,拖了吧!

    所以周團頭沒有做任何布置。

    此刻錦袍隊那個臉上帶刀疤的司禮居然找過來了,居然不依不饒的論起來了,周團頭眼珠一轉,立刻有了主意,他弓著腰笑了起來:“王司禮,我實在抱歉的很,您派人通知的時候我在外面檢查地盤生意,我一回家,商會的劉掌櫃又來了,看看,他剛走,您就來了,老實說,我也是剛知道這事。您現在要清除嗎?我馬上派人去辦。”

    “清?客人都走了。”王天逸冷著臉說道:“你要清什麼呢?”

    王天逸說話實在又硬又冷,加上那口氣分明就是不給對方面子,周團頭被王天逸堵得夠嗆,但他也是江湖上混出來。根本沒有冷臉,馬上笑了起來,連連給王天逸作揖道:“那是我不對!哎,都是因為王司禮剛借了我們,大家還不熟悉,近來我地盤屢有斗毆發生。我忙的焦頭爛額,本想幾天前就去拜望您的,結果拖到現在!是我錯了,請司禮堂中高坐,在下有點心意奉上。”

    說罷就扭頭低語讓他管家去準備一盤銀兩,一會奉上來。

    但王天逸冷笑一聲,抱臂的雙手變成背負,他圍著周團頭慢慢踱步。好像在盯著一頭獵物,冷笑道:“借,按幫規,你就是我屬下!我地命令你必須執行,你的團頭信物呢?拿出來!”

    要知道團頭信物就是類似官場官印一般的東西,畢竟江湖之大,大門派手下眾多。誰也不一定都認識誰,有時候就需要你出示下信物表明身份。

    聞聽王天逸要自己信物,周團頭臉色變了,身上的肥肉都一起哆嗦了一下,白肉變作了青肉。他趕緊跑到王天逸身邊,急急說道:“司禮,您誤會了,請堂里談……我給您…..”

    “我說的是拿出信物來!眼里沒有幫規嗎?你敢抗命?”王天逸凶狠的打斷了他地話。

    看王天逸那副模樣,周團頭只好苦著臉從懷里掏出一把青皮鞘短劍遞了上去,肚里卻考量著這短劍一脫手再要回來需要付出多少銀子,是直接給這個無恥的司禮,還是還要打點商會的朋友。變向要回,不管如何,脫了手再回來就要銀錢!

    這些白花花的銀子讓他渾身的肉都疼的跳了起來,嘴里卻強道:“真的是誤會啊,我和商會管丐幫的劉掌櫃是好朋友,張文房是我地老上級了,他現在是林謙會長的助手,我們都是一家人……..”

    王天逸好像根本沒聽見他的話,他把玩著那短劍,抽出來看了看劍身。笑道:“果然是信物,連刃都沒開,這能割肉嗎?”

    “割肉?廢話,你不正在割我的肉嗎?!”周團頭臉都急綠了,那信物在眼前跳來跳去,卻就是拿不到手里,他多希望王天逸能馬上還給他,他貼到王天逸身邊,頭低到王天逸腰帶那里,焦急的解釋道:“王司禮,都是誤會,屬下真錯了,我馬上就您賠禮,絕對讓您滿意。”

    “你讓我今天顏面掃地,你拿什麼賠?”王天逸在周團頭眼前晃著那把短劍,笑道。

    “五百兩您滿意嗎?”看著王天逸那冷笑的臉色無絲毫變化,周團頭急得滿頭大汗王天逸冷哼一聲,手捏著那短劍往身後一擺,後面站著的趙爵易愣了一下,趕緊躬身雙手把短劍捧到了手里。

    “八百!還不行?一千兩!屬下給您認錯了,您大人有大量…….”看王天逸果然要拿走短劍,周團頭急得跳了起來,他上前一步拽住了王天逸地袍角:“王老爺,屬下這次確實是錯過了命令,我知道錯了,下次一定改正,那團頭信物就給屬下留下吧。”

    王天逸毫無表情,他扭了頭,對趙爵易打了個手勢。

    “什麼?!”趙爵易的臉立刻扭曲了,他看了看王天逸又看了看拽住他袍角的胖團頭,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算了。”王天逸好像想起了什麼,他擡手捏住趙爵易手中短劍劍柄,抽出了整個短劍,捏著劍柄夾在了手里。

    “王老爺,一切都好商量,這次我真的錯了,我願意賠償您。”看著王天逸又拿回了短劍,周團頭立刻眼睛一亮。

    “有賠償自己上司的?”王天逸問道:“你賠得起嗎?

    “您講,您講,一切好說。”以為對方要開價,周團頭在王天逸面前弓著腰搓著手,像極了一條哈巴狗。

    “好說?你讓我丟面子,我要你賠命!”一聲冷哼聲中,王天逸捏著短劍地手臂整個不見了,卻化作了一道影幕,風一般刮過胖團頭那白嫩的脖子。

    風還沒過,王天逸一腿飛起,閃電般踹在了胖團頭右肩,這個巨大的肉山立刻轉著飛摔出去。

    雖然身體飛轉、落地、翻滾,盤隨著團頭的身體軌跡,風中劃著一個圓形的赤色圓環。立刻狂湧而來血地腥味。

    周團頭雪白多肉的脖頸一側正響著風聲,血如果噴的太快,那聲音就像風聲。

    那里被他沒開刃地短劍開了一個深深的口子,鮮血噴的好像湧泉一般,噴地又高又遠,躺在地上。周團頭如同夢遊一般,翻著白眼珠,伸出肥大的手捂住了那創口,噴泉不見了,但血柱爭先恐後從指間蜂擁而出,瞬息間在他頭頸下的泥土蔓延開來。

    依然輕輕捏著刀柄,王天逸一甩,鈍刀上血滴落地。劍身又恢複了純淨,馬上他一腳踩在了周團頭胸口,讓想翻滾的周團頭動彈不得,鮮血在另一邊狂湧而出。

    王天逸低頭打量了一眼一塵不染的袍子,扭過頭看著目瞪口呆的手下,滿意的說道:“知道為什麼我突然改變主意不讓你來做嗎?新手和老手地區別。你肯定會讓他地血噴的到處都是,把你自己和我弄得渾身是血。我討厭人血的齷齪。它們又腥又髒。我甯可去殺豬,也不願意殺人。”

    被王天逸踩在靴下的周團頭渾身抽搐,血已經不再噴了,而是開始流了,失血的他。臉白得像白。

    “啊!!!!”管家這才回過神來,他捂著頭,發出一聲足以撕裂別人耳膜的尖叫。

    “你!”直到主人鮮血差不多流盡,周團頭豢養的護院、保鏢、打手這才從極度震驚中回過頭來,他們操起家夥朝王天逸沖了過來。

    趙爵易閃電般地從背後操起了雙戟,擋在那群蝦兵蟹將和王天逸之間,風里飄散的劇烈血腥和王天逸的冷酷,刹那間讓他渾身熱血沸騰。他手里的雙戟在不受控制的顫抖。

    不是恐懼,而是這血腥氣息讓他不由不戰栗得激動起來。

    趙爵易在戰栗,而王天逸身體靜地如同一塊鐵石,他看著圍過來的那群人,他擡手大喝道:“你們是要蔑視幫規?還是要和長樂幫為敵?啊?!!!!”

    這群被周團頭喂飽的打手被這殺氣騰騰的一喝,眼睛才亮了起來,除了地上那具正在急劇失去生氣的周團頭,他們也看到王天逸的錦袍,看到了那代表高級身份的鷹標。

    人有時不能猶豫。

    只要一停,馬上就後退。對前任恩主的感恩戴德立刻就被眼前這個死神地殘忍和冷酷嚇退。

    所有人都垂下了兵器,不再敢再看王天逸,同時怯怯的朝後退去。

    捏著那團頭短劍,王天逸眼睛朝周邊掃去,誰和他目光相交就是一個哆嗦。

    一看到那雙眼睛打量自己,九紋龍脖子馬上像折了一樣低了下來,他咚的夾緊了褲襠,那里一股熱液正順著大腿咕咕而下。

    “好漢饒命!好漢饒命!”王大立站的離王天逸最近,被嚇得幾近瘋癲的他突然下跪,不停的磕頭,大喊著。

    “啪。”王天逸把短劍仍在了王大立面前:“從現在起,你就是新團頭了。”

    “小的….”王大立呆了半晌,突然又連連磕頭:“小的只是一袋弟子,這責任重大,小的怕承擔不起。您另找他人吧。”

    “我說了是你就是你!承擔不起?那就把信物送回來!親自來找我!”王天逸冷笑起來:“丐幫那麼多人,我不信找不出不用放血的就當上團頭地人來!”

    說罷,他大步走到王大立身邊,敲著他的頭叫道:“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人,我指認的新團頭。任何人與你為敵,給你作對,就是跟我為敵,跟我作對愈發冷酷:“但是如果你辦事不合我意,我就料理掉你!”

    說完王天逸一拂袖子,領著趙爵易就往門口走去,但走到一半,他又停住回過身來指著王大立大喝道:“你!洗了澡再來見我!”

    周團頭被放光血一個時辰後,盡管王天逸並沒有去通知他們,建康長樂商會丐幫還活著的三十三個團頭,同時站在了錦袍隊總部,連坐也不敢坐,頭也不敢擡,在院里排了整整齊齊的三排,一起在等著這個人回來訓示。

    ———————————————————————————————————

    面對周團頭這個胖子,王天逸毫不猶豫放光了他的血,沒半點手軟和仁慈。

    但對著此刻前面坐著的這個胖子,王天逸卻只敢坐半個屁股的椅子。還一直嘿嘿地陪著笑。

    因為這個胖子不是丐幫的,而是黃山石的親信蘇曉。

    蘇曉看著面前誠惶誠恐的王天逸,看了看面前桌子上放的那疊報告,問道:“這就是你的…….?”

    “是啊!”王天逸趕緊站了起來,滿臉笑容道:“在我遞交上去前,想請您先看看。能不能提點意見?”

    這報告正是王天逸寫地關于刺客被救走事件的調查報告,王天逸根本不信自己能再次捉住逃跑的趙乾捷,救走他的肯定不是一般人,所以他趕緊把報告趕出來了。

    但這東西合不合上面口味呢?

    雖然劉遠思管著這事,但黃老和霍長風是一夥的,而蘇曉正是黃老的親信,王天逸自從不用給青樓牽馬擦台階開始,就不停和蘇曉拉關系。銀錢根本跟土一樣送出去,現在這種東西能不先給蘇曉過目嗎?

    蘇曉點了點頭,拿起報告,卻直接抽出最後兩頁看了起來:那里就是結論所在。

    “你說是慕容世家運氣好?恰好碰到了你們?”蘇曉眉頭皺了起來。

    “那肯定啊,一是他們運氣好,二是我們內部泄密,但我已經排除了第二種可能。每個主要人員挨個排查完畢了!那麼只有第一種可能。”王天逸急急的說道。

    蘇曉看著王天逸那副氣急敗壞的表情,撲哧一笑,把那疊報告漫不經心地甩到了王天逸面前:“我很想幫你撕了,你可以不信我,你交上去吧。黃老替你撕。哈哈。”

    “請大哥給個指點。”王天逸腦門上的汗密密麻麻的出來了。

    “看你懂事。劉遠思已經得到了情報,”蘇曉指著王天逸,冷笑道:“你下面人泄密。”

    “不可能啊,”王天逸張著嘴瞪著眼說道:

    “我已經說完了,隨便你了。”蘇曉端起杯子開始喝茶。

    “大哥,那人是誰?”王天逸猛地趴在了桌子上,直直的看著蘇曉。

    “好像姓劉的低級隊員吧。”蘇曉一笑。

    “沒人知道所有細節,要既能伏擊我的鴿巢。還能

    爵易箭手位置,除非是我們錦袍隊三個司禮啊!”王色:“我知道劉定強是去過慕容世家,但是他就是真聽見了機密地點,也就是知道鴿巢地點暗語,至于泄密,也無法泄的如此徹底啊!”

    接著他說道:“而且那個人有點木,但人品不錯,這點我可以保證,他不會是泄密地人。”

    “人品不錯?江湖上人哪有這麼簡單?不過隨便你了。”蘇曉笑道:“我也是道聽途說,嘿嘿。”

    臉色灰白的王天逸捏著自己那疊報告。木頭人似機械的走出飛鷹樓,外邊夕陽的日光讓他暈眩。

    “司禮你沒事吧?”秦盾關切的問道。

    “你,趕緊給我去找王求賢!他這狗日地究竟提供了什麼情報?”王天逸失態的吼叫了起來。
引言 使用道具
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10 08:35:28

卷八 建康縱橫 第三十七節 飛鷹鴻毛(五)

    王天逸接見過團頭後的第二天上午,命令如雪片般飛下,隊新手偷偷罵著娘無頭蒼蠅般從錦袍隊總部湧了出去,連昨夜出任務的秦盾和葉小飄、趙爵易等七八人也不能幸免。

    而在後院,王天逸、陶大偉和金相士擯出了一切閑雜人後,開始了秘密商議。

    商議很長時間後,三個人臉色都很不好。

    屋子里一時沒人說話,靜了好久,終于金猴子耐不住沈默,他看著高高在上不禮歪坐的王天逸,謹慎著選擇著詞彙,小心的說道:“司禮,您認為這樣做合適嗎?我不是膽小的人,這您知道。現在我們剛來建康,錦袍隊剛成立,根基還不穩,正需要韜光養晦。如果如此狠手,屬下怕壞事。”

    “我也不想。”王天逸並沒有怪罪金猴子反對他,他一聲歎氣。

    “從幫規來講,我這腦袋等于還懸在半空呢,戴罪立功的頭目如果繼續失手,隨時可能被處決。所以我必須拼命去為霍家父子做事,力求脫穎而出!讓其他人沒有閑話,讓他們父子滿意。我們這次針對昆侖是立了功勞的,但最後這結尾令我惡心,我不滿意!我都不滿意,霍長風能滿意?不僅要功勞,而且我要辦成一件完功!”王天逸摸著頭上的傷恨恨的說道:“而且,我們已經知道劉定強根本無法泄密!他根本沒任何過錯!頂多是馬尿喝多了,居然要轉去慕容世家謀職,這***真是個混蛋,蠢啊他!”

    “屬下明白。這是責任歸屬問題。”陶大偉欠身說道。

    王天逸點了點頭,說道:“沒錯,這是責任歸屬。如果是劉定強泄密,那我也脫不了責任!我是怎麼管教手下的?我是怎麼策劃行動的?我是怎麼過濾情報地?他出事就是我這個司禮出事!但如果和他無關,是慕容世家情報得力,那和我有什麼關系。頂多下次更小心些好了,我們是完功!”

    接著說道:“責任歸屬是其一,第二是我要護犢子。在暗組的時候,我們可以對其他友軍或者商會無法無天,一言不和,我們就可以把對方眼珠子摳出來,誰敢追究我們的責任?錦袍隊和暗組做的是一樣的事情,我身為長官。做的就是要愛護部下,如果部下犯了錯,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捅破天能多大地事啊?!錦袍隊和暗組都是賣命的勾當,我身為長官都不能保護部下,誰***給你賣命?天生下賤嗎!劉定強出事也是在我手下期間出事的。老子不保他保誰?!“

    “司禮愛兵如子,我等都是有目共睹。”陶金兩人一起拱手。

    王天逸揮了揮手:“我們最終目的只是打造一只強悍戰力,我不當爹當媽,怎麼能讓這群又蠢又傲的家夥圍在我身邊?”

    “第三,劉定強是俞世北的人了。“王天逸說到這里歎了一口氣:“俞世北我一直在經營。優勢是因為古大哥有靈,我們都是受過古大哥恩澤的,天生就是兄弟,不妙地是這個混蛋心胸狹隘,嫉賢妒能,現在覺的我是他的競爭者,對我很防備,還不時下絆子。我不是不知道。但我只能裝傻,他是少幫主身邊的紅人,也是我們接近少幫主身邊的一個踏板,不管如何,都不可給他翻臉。現在我剛剛把劉定強的隸屬關系轉到他的護衛隊,劉定強如果出事,他也要受牽連了,怎麼識人地啊?居然把一個叛徒帶在身邊!肯定要以為是我給他使壞,那就糟了,以後要一起在霍無痕那個混蛋手下並肩做事的啊。所以不論多少代價。也要把他從這件事里摘出來!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把劉定強摘出來!”

    “一定要把劉定強摘出來,這樣最好,您和俞世北都不會受牽連。”陶大偉說道。

    “***,早知道這樣,我就不出面幫劉定強一天搞定了。”金猴子一臉懊惱的搖著頭:“昨天劉定強急著走,錦袍隊就那麼讓他生厭嗎?飛鷹樓管人事隸屬地那雜碎,還給秦盾挑刺,說劉定強的轉函只有您一人簽字和評語,而俞世北沒簽,說不符合幫規不給轉,連秦盾給他看俞世北的親筆信也不管用,秦盾給我說了後,我二話不出,走進他房間,把他的手摁在桌面上,操起他的算盤砸碎在那雜種兩指之間。那混蛋立刻嚇昏過去,他主管l立刻出來,二話不說就把劉定強的隸屬轉了,沒想到,……….***!誰知道劉定強居然被人下套了!”

    王天逸陰著臉,慢慢說道:“我知道,商會有很多人對我們不忿,想對我們欺生?哼哼,我們暗組出身的人怕你欺生?笑話啊。我昨天看著那個乞丐頭子喋喋不休給我談他在商會地關系,我在想:你說吧,說吧,就算你在商會能通天能怎麼樣?玩算盤的能斗過我們玩刀的?我不給你用舌頭說理,你不配,我也煩!我直接給你用刀子講講江湖道理!哼哼,一個時辰間,整個建康丐幫就老老實實的跪在了錦袍隊腳下。有些人,你不給他們講道理,他們就是一群傻子,以為自己是什麼東西?”

    “而現在,”說到這里,王天逸站起身來,冷笑道:“我就要和建康商會講講道理!”

    看著抄起雙劍大步步出廳堂的王天逸,金猴子笑了起來:“司禮,林謙又會罵得您狗血淋頭的。”

    王天逸回過身,嘲笑般搖晃著身體,搖著手里的劍道:“可憐的林會長,不再是鏢局掌櫃,也不再是暗組二當家,刀太軟了。他會恨我的!不過,他和盛老越恨我,我就越得意!哈哈,跟我來,讓我們替我的小兄弟劉定強討回個公道來!”

    ~~~~~~~~~~~~~~~~~

    日近正午,劉三爺正在招待一批好朋友喝酒,都是曾經地同門,比如青城派的劉元三、武當木行任職的張大元等等。大家喝得興高采烈、勾肩搭背呼兄喝弟不亦樂乎。

    就在酒場上最熱鬧地時候,劉三爺的副手進來對他附耳說了幾句話,劉三爺掃了一眼酒宴上的賓客,毫不猶豫的站起來賠罪告辭。

    因為錦袍隊司禮王天逸來了。

    不是一個人來,還帶了他的兩個副手和兩個教官前來。

    人不多,但聲勢浩大。全是曾經的暗組魔神,一個新人尾巴也沒有。

    劉三爺起身地異常堅決,雖然喝得已經臉上已經紅撲撲的,但他交代管家在自己後廳布置酒席的時候,仍然細聲慢語,異常謹慎。

    王天逸這個名字在建康已經再次不同。

    從他是自己青樓一個接客牽馬擦台階的仆役到他突然掌管一方機構開始,他的名字就一直在增重。

    很多人在談論他。

    他總是和最震撼的事情聯系在一起。

    原來是

    現在是商會了。

    昨天他又干了一個驚天動地的事情。

    下午劉三爺手下青樓。一個商會的掌櫃被匆匆地美女身上叫起,連靴子都不穿都跑出去了。

    這掌櫃,劉三爺太熟悉了,就是建康丐幫隱形的幫主:曾經掌握所有團頭的升降,曾經規劃過所有團頭的地盤,他在丐幫就是神。、

    —

    所以他富貴逼人,是建康青樓的豪客。自然是劉三爺的好朋友。

    但他赤腳跑出去的時候惶恐地不再像神。

    錦袍隊司禮王天逸親手肆無忌憚的在光天化日下用極端殘酷和不體面的方式殺死一個商會的丐幫在任團頭——這就是所有的原因。

    商會地負責丐幫這塊的所有人都出離了憤怒,他們怒不可遏。

    但商會要對付王天逸還缺乏幫規武器,確實只要是借給他,他就有處置團頭的權力。

    不過商會還有同樣厲害的兵器。

    窮在鬧市無人知,富居深山有人問——周團頭是個財主。所以他有的是親人,悲痛欲絕的親人。

    慘死的周團頭有一妻二妾,還有幾個成年孩子,以及無數親戚,而且周團頭的家就是他遇害大院地後院,在王天逸指定的新任團頭王大立還沒上台一個時辰,悲痛欲絕的周團頭親人就把他從周團頭座椅上打得抱頭鼠竄,如果王大立不是一個優秀的乞丐。有著卓越的逃生經驗,他肯定活不過那天。

    一盞茶功夫後,馬蹄聲暴風雨般在周團頭府第外邊響起,一個錦袍年輕人進了周團頭府第,他身後跟著的四個同樣身著錦袍的少年。跟著的還有丐幫一袋弟子王大立。

    淚流滿面大呼救命的他其實不是跟著,而是被押著進來的。

    周團頭地生前的保鏢打手布列牆邊看著他們,還有商會的幾個掌櫃,一起看著他們,看著他們如何對付瘋狂的親戚們。

    這些悲痛欲絕的親人正打算擡棺去錦袍隊府第,勢要長樂幫給個說法!

    錦袍隊用棍子和武功讓王大立再次坐上了那把椅子。而那些親人連家都沒有了。

    等到見王天逸的時候,劉三爺和手下的保鏢管家都是弓著腰邁過門檻的,盡管是在自己家里。

    “劉三啊,哈哈。”和劉三爺不同,王天逸是馬上大笑起身,和劉三爺抱了個滿懷。

    看對方那神情,劉三爺才放下了一顆忐忑的心,他也抱住王天逸笑道:“聽說兄弟你最近又出名了啊。”

    一群人分賓主坐下,王天逸和劉三爺地位最尊,兩人並肩坐在一起,魚翅鹿茸熊掌流水般的上來。WAP.1 6  K.cN

    此刻,劉三爺手下的一個保鏢端著一個銅盆恭恭敬敬的上來,劉三爺看著王天逸笑道:“老兄淨手吧,知道你愛乾淨。”

    王天逸揮手道:“這次我不打算洗手。”

    劉三爺趕緊讓人把銅盆拿走,賓主互敬一輪美酒後,劉三爺放下杯子笑問道:“今天怎麼有空到我這里來了?你這大忙人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啊。看看,連陶、金兩個司禮也帶來了,哈哈。”

    王天逸漫不經心的從懷里掏出一張公函遞給劉三爺,卻是商會對王求賢和劉三爺的賞格。

    “這是怎麼回事?我也沒收過你情報啊?”王天逸伸出筷子邊吃邊說道。

    劉三爺看了一眼那公函。卻笑了起來:“哈,這群吃貨居然給我也記功?居然還給了賞銀?不過,這點錢是寒磣我和你啊!我不要了,就當請你喝茶了。就這點小事你也事必躬親啊,哈哈,咱們錦袍司禮真是會過日子啊。”

    “錢是不多。”王天逸吃著菜,說道:“可是,你老兄什麼時候給我過情報?我怎麼記不得了?這王求賢是誰啊?”

    聽到這個問題,劉三爺眼睛轉了轉,他思考了片刻,繼續笑道:“王求賢我根本不熟,他還是你家秦盾介紹過來的,要去慕容世家謀職。看著小秦地面子,我就順手推薦給慕容世家的豐掌櫃了,聽說他根本沒入慕容家法眼,灰溜溜的又回來了。

    這麼點小事,我實在忘了這個家夥說過什麼了,不過肯定不是大事。你知道我這里雖然替商會打點生意,但我也搜集情報。每天情報都幾十幾百的,不重要的事情我也記不住,肯定隨手往商會那里一丟就回來了。

    你等下吧,我下午就去查查那段時間我報上去的情報,查到了給你送去。你可知王求賢那天報地情報?”

    王天逸慢條斯理的咽下嘴里的菜,用餐巾優雅的擦了擦嘴角,看著劉三爺笑道:“王求賢干什麼的我都不知道,我怎麼知道他什麼報的情報。”

    坐在門口的陶大偉一拱手,朝劉三爺笑道:“劉三爺麻煩你了,還要查。”

    “嗨!陶先生你說什麼呐!”劉三爺大笑著揮手:“這有什麼麻煩的?天逸一來建康就是到地我這,我們有緣分啊,而且我們師從同門。這是親上加親,真不容易啊。”

    說著劉三爺端起一杯酒敬到王天逸面前,凝重的說道:“同門見同門,兩眼淚汪汪,江湖這麼大,聚到一起不容易啊,一起干了。”

    沒想到王天逸卻無動于衷,他靠在椅背上,冷冷的瞧著眼前那杯酒好久,突然黑著臉把手里的筷子往桌子中間一丟。盯著劉三爺冷笑起來:“同門?同門有什麼了不起?同門不就是用來操弄的嗎?!”

    “同門?操弄?”劉三爺登時瞪大了眼睛,呆如木雞。

    沒等他回過神來,王天逸唰的起身,巨大的黑影立刻籠罩了劉三爺。

    “劉泰,你耍我嗎?”黑影地最高端傳來一句陰冷的問訊。

    “耍你?”劉三爺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但他本能的感覺到了針紮般的寒冷,他驚慌失措的想從那巨大黑影壓力下站起身來。

    但就在他身體前傾,屁股剛離開椅面地時候,站著的王天逸狠狠一腳踹在他肚子上。

    居高臨下的一腳。

    一踹到底!

    “咔嚓!”劉三爺坐碎了整把椅子,仍不被放過,摧枯拉朽般一腳把他踩在了地上。

    肚腹間巨大痛苦加上難以言表的因為茫然而產生的恐懼,讓劉三爺劉泰差點一下就暈過去。

    但他沒暈過去。

    以為踏在自己胸膛的那只腳重的如座山一般,幾乎要把他碾碎。

    但他畢竟曾經是個武林高手,四肢著地是高手本能最抗拒的一件事,這姿勢只能是被任人宰割。

    所以當胸口那座須彌山一消失,他就掙紮著要坐起來。

    這不過是踩著他地那個看不清面容的人的詭計:劉三爺腦袋一起來,那只腳馬上又狠狠的踹上了他額頭。

    “當!”一聲大響,劉三爺的腦袋好像棒槌一般結結實實的砸

    板,他眼前金星亂冒,四肢癱軟,徹底老實的躺在了無半分氣力反抗。

    不過他還有值得慶幸的事,那就是他運氣夠好,沒有被這凶悍的淩空對頭飛踹在瞬間折斷脖子。

    歡笑融融的酒宴瞬息間就大打出手,而且自己地老爺眨眼間就被踩著腦袋跺在了地板上,劉三爺的手下全部愣了神。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保鏢。

    第一個保鏢就站在酒席後,他猶豫了片刻,沒敢拔刀,只是徒手朝王天逸沖了過去。但陶大偉轉瞬間就讓他跪在了地上,他胳膊折斷的清脆聲音立刻讓所有人都頓住了腳步。

    人人都知道這幾個錦袍隊地家夥是什麼出身。

    況且他們錦袍隊的級別比劉三爺要高,這種時刻,誰想把自己的腦袋往老虎嘴里送?

    只有一個人還在沖。

    這是劉三爺新雇的保鏢,年紀最小、武功最差、地位最低,他本帶劍守在門口。他並不清楚錦袍隊干嘛的,看到打斗發生,立刻拔出長劍,殺進了廳里。

    他面對的敵人就是坐在門口地金猴子。

    對方身型瘦小,但面對年輕力壯的保鏢,唯一的表情就是不屑的冷笑。

    “殺!”小保鏢初生牛犢不怕虎,對著擋住去路金猴子就想來個雙手斬劈。

    眨眼間,長劍落地。保鏢跪地,而金猴子的鐵手扼住了他喉嚨。

    “竟敢對我們拔劍?”金猴子冷哼道,心里在猶豫要不要擰斷他的脖子。

    “各位錦袍隊大爺,這是誤會啊,我們老爺和你們關系一直很好。各位這是做什麼啊?有話好說啊。”劉三爺的保鏢隊長打量了局勢後,沒有拔刀,他選擇的慢慢走上前來躬身詢問。臉上笑得好像一朵花。

    劉三爺和王天逸關系好地很,本就是朋友,他自己來宴請王天逸一行,才帶了三個保鏢,那還不是作為防范不測不用的。而是習慣了到哪里吃飯都帶著三個人,現在錦袍隊一下子就來了五個人,地位都不比劉三爺低就不用說了,而且不用問,全是暗組出來的高手,那群人可是獵殺高手的高手啊,果然,瞬息間就制服了兩個保鏢。現在廳里能打的就剩自己隊長一個人,這能怎麼辦啊?

    況且以王天逸的地位,怎麼能隨便對劉三爺出手,他肯定有自己的理由,而且這理由肯定和長樂幫有關,那這是內部地事情,自己一個小小的保鏢隊長怎敢在一群虎狼面前造次。

    劉三爺都不敢!

    因此他選擇和為貴。

    “滾邊去。”對方明顯服軟了,金猴子一猶豫就沒有擰斷那保鏢的脖子,而陶大偉也微笑著放開了手里的俘虜,對方馬上捂著肩膀在地上嚎叫起來。

    踩著地上的劉三爺。王天逸蹲下了身子,一耳光抽在了劉三爺臉上。

    “天逸!啊,不不,王司禮,在下犯了何事得罪了您,您說您說………”恐懼下地劉三爺說話語速都比往常快了百倍。

    “還在裝糊塗?”王天逸腳下發力,劉三爺立刻慘叫起來,胸骨幾乎要碎裂了。

    承受著胸口的重壓,他近乎抽著氣的說著:“我真什麼也不知道啊,您告訴我…….”

    “不見黃河不死心是吧?”王天逸點了點頭,冷笑著說道:“昨晚我已經把王求賢請到了我府里‘喝茶’,什麼的?火鉗朝他面前一扔,他就屁滾尿流的跪下了,恨不得把心窩子都掏出來,什麼都說了。”

    “他說了什麼?”劉三爺瞪大了眼睛,呼疼都忘了。

    “哼!這個不得志的小鏢頭不過是去慕容世家求職的時候,偶然看到了我手下劉定強也‘鬼鬼樂樂’地去了那邊,他自己覺的劉定強對他這個師兄不夠熱情沒給他幫忙,起了小人之心,故意說給你聽,巴望著給他小師弟下個絆子…….”

    “對啊!”王天逸還沒說完,腳下的劉三爺嚎了起來:“他就給我說了這些,我也覺的這小人惡心,而且事情小,就忘了把這事告訴您了,這點小事真不至于您這麼對我吧?”

    “小事?!”王天逸一聲怒吼,拎著劉三爺的發髻把他腦袋拉了起來,又猛地摜到地板上:“這點屁事你是怎麼報的?我已經看到了你的情報,你報告的竟然是劉定強泄密背叛長樂幫!劉泰,我*你祖WWW.1  6 K.cN

    “啊?我冤枉啊!”劉三爺抱著王天逸的靴子突然哭了起來:“我什麼都不知道啊,這肯定是那個王求賢背著我又去商會誣告劉定強了,結果被哪個天殺的文書省麻煩記到我情報上了。我真冤啊!王司禮,您可要明斷啊!”

    王天逸鄙視地居高臨下的看著淚流滿面地劉三爺,冷笑道:“別放你娘的西風屁了。文書活膩了。敢隨便給你添情報?”

    接著王天逸拎著劉三爺發髻把他坐直了,蹲下來,盯著他的眼睛慢慢的說道:“劉泰,如果王求賢只是說看到劉定強去了慕容世家,那麼你是死罪,你居然敢謊報情報!而如果慕容世家都是一群豬。讓一個來應聘的外人聽到情報買賣,王求賢真說劉定強是泄密叛幫了,那你更是死罪,這麼重大的情報,你膽敢不在第一時間通知我這當事主管!你是通敵!”

    “真和我無關啊!天逸天逸,你不要亂來…….”看著面前那雙野獸般地眼睛,劉三爺鬼叫起來,瞬即又被王天逸把腦袋當棒槌。再次砸在了地板上。

    王天逸反手從靴筒里摸出一把森寒的匕首來,他看著劉三爺冷酷的說道:“劉泰,你竟然敢耍我,我現在先挑了你手筋腳筋。然後擡著你去見黃老,如果商會給我一個公道,我會回來慢慢炮制你全家;如果商會護短,不給我公道。那你也聽好了,不管你躲到天涯海角,你也看不到下個月太陽了!”

    說著,王天逸一腳踩住了劉三爺一只手腕,躬身就要用匕首。

    說時遲那時快。本來好像一灘泥一樣的劉三爺猛地活了起來,他四肢齊動,同時朝王天逸推來。

    求生之下,力氣大的驚人,雖然挨了王天逸當胸一腳,但劉三爺還是擺脫躺在地上任人宰割的噩運,他變成了跪在王天逸面前,瘋狂的喘氣。血從嘴角一滴一滴的滴到地板上。

    “劉泰,你要惹毛了我。”被推搡得退開一步地王天逸毫無驚慌之意,只是冷笑。

    說著,王天逸把玩著手里的匕首,泰然自若的朝跪在那里的劉三爺走了過來。

    “慢!我有公函!”劉三爺兔子一樣的從跪變站,捂著胸口盯著王天逸大叫起來。

    但劉三爺說只能王天逸自己一個人來,多一個人來,錦袍隊就直接割了他脖子好了。

    王天逸跟著劉三爺進了後堂的

    在別人家里要殺別人,王天逸卻泰然的如入無人之境

    “情報確實是劉定強去了慕容世家。至于泄密叛幫那肯定是扯淡,你來之前我都不知道。我不是不想去通報你,但我在去商會遞交半月情報地時候,關于錦袍隊的情報被轉給了正在建康的劉遠思先生,他們說現在錦袍隊暫時由劉遠思全權統禦。劉遠思讓我對這情報禁聲,不要告知任何人。”

    “什麼?劉遠思?”王天逸第一次驚異了,他問道:“你有證據嗎?”

    劉三爺從密櫃里翻出一頁紙,遞給王天逸,有氣無力的說道:“我知道“禁聲”是有違幫規的,我是商會地生意人,和為貴,我也沒什麼硬刀子,不想隨便惹事,我誰也不想得罪,所以我苦求劉遠思給個字據。後來有了這個。”

    王天逸看那個紙果然是劉三爺彙報格式,只是下面劉三爺落款再下面,有人又寫了四個字:著令禁聲,蓋的印章是劉遠思手下的一個親隨的。

    字跡卻真的劉遠思的,出身書生的他在一群江湖豪傑中的簽字那是太容易認,因為書法太好了。

    “劉先生怎麼會對我禁聲?”那張輕飄飄地紙頃刻之間重如泰山,王天逸臉白的就像那張紙,眼前卻是天旋地轉:“難道霍長風一夥發現夜鶯了?不對啊,其他情報可是源源不絕的來啊!難道劉定強真是慕容世家的蛇?也不對啊,誰家的蛇不是為求安全信任拎著頭顱做事、削尖腦袋往上爬,哪里有他這種懶懶散散的四角蛇啊?如劉定強沒有叛幫,但有人卻給他按上了叛幫的罪名,還讓我這個上司全然無知,誰做了這些誰就是真正的叛幫泄密者,難道劉遠思是慕容世家的夜鶯?怎麼可能!就算現在錦袍隊全滅,我們剛成立,戰力都沒出來,全滅對于幫里來說也不過是屁大的事情?不值得劉遠思這種大人物出手啊!”

    果然王天逸一看那公函,立刻呆如木雞,劉三爺揉著胸口,有些得意地看著面前這個滿頭冷汗的凶神。恨恨的出著氣。

    “我說了,我什麼都不知道,你非得想知道!”劉三爺冷笑地看著王天逸,對方喉頭動了動,看向他的眼睛里全是白花花的茫然無措。

    “這…..真的是…..?”王天逸有些顫抖的舉起那張紙,絕望的問著早知道答案地廢話。

    說時遲那時快。劉三爺一把抓過那張公函,二話不說就塞進了嘴里。

    “你這狗東西!”失魂落魄的王天逸瞬息間被劉三爺動如脫兔的動作驚醒了,他閃電般摁倒劉三爺,唰的一下捏開了對方的嘴。

    “哈哈!我咽下了!”劉三爺得意的大笑起來:“死無對證了!禁聲了!現在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了!”

    “你這….”王天逸猶豫了片刻,咬著牙把劉三爺摔回了地上,而劉三爺又得意又囂張的爬起來,還很泰然地拍拍了自己長袍上的土。

    “王天逸,我不知道為什麼劉先生要這麼做。”劉三爺說道:“但是你看到了。這事根本和我狗屁關系沒有。我全是聽令行事。如果你想和劉遠思先生對質,那我告訴你,我會咬緊牙關什麼都說不知道。”

    毫無懼色的看著王天逸,劉三爺頓了一下說道:“得罪了你,你會弄死我,但得罪了劉先生,怕是我會後悔這輩子投胎做人!所以我甯可得罪你。也不得罪劉先生。”

    “你狠。”王天逸狠狠的一跺腳,他指著劉三爺鼻子叫道:“這事沒完。我會搞清楚的。”

    “你不是和黃老那邊關系不錯嗎,他們肯定有人知道,可以去問啊,但是你問劉遠思的時候。如果你有這個膽子的話,我奉勸你,別扯上我,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也不會承認!”說到後來,劉三爺也激動了,居然一樣指著王天逸鼻子大吼大叫。

    “還用你教我嗎!”王天逸恨恨地把匕首插回靴子,拂袖轉身而去。

    兩人一前一後又回到了大廳。王天逸黑著臉也不說話,擺手就下了離開的命令,自顧自揚長而去。

    陶大偉一笑,對劉三爺躬身行個禮,也走了。

    和王天逸進去又活著出來,那麼王天逸和劉三爺都肯定有自己的道理,這樣不妨行禮。

    “劉三爺,你這個手下還算懂事。教導有方,不錯不錯。”

    金猴子走的最慢,他指著面前的那個保鏢隊長笑道。

    “嗨。金司禮過獎了過獎了。”劉三爺連連作揖,撐著滿臉地傷疼大笑起來,他拍著隊長的肩膀道:“老沈跟了我兩年了,很懂事,我最愛他了。”

    沒想到金猴子一撇嘴又指著地上那跪著的年輕人對劉三爺笑道:“劉三爺,你這手下就真是目無規矩啊,還居然對我拔劍…….”

    話音未落,劉三爺就沖了過來,一腳就把那小保鏢踹倒,連踢帶踹,喝罵連連,在這可憐保鏢的鬼哭狼嚎中,金猴子嘿嘿笑著也離開了。

    錦袍隊一眾人馬揚長而去,劉三爺哀歎一聲,放脫了被他打成豬頭的小保鏢,自顧自坐回了中間的飯桌,甫一坐下,才發現渾身竟然難以抑制的在哆嗦,他顫抖的伸出手去,抄起銀壺對嘴就灌了起來。

    “老爺您沒事太好了!屬下擔心死了。”保鏢隊長過來躬身說道。

    “無妨無妨。”劉三爺笑道。

    “小七胳膊斷了,還有那個新來地愣頭青您看怎麼處理啊?”

    “叫管家帶些人過來。”

    很快管家就帶著七八個高手跑過來候令了。

    看著人手到了,咬牙切齒的劉三爺一腳低踹,站在旁邊倒酒的保鏢隊長登時慘叫一聲,捂著褲襠在地上亂滾。

    劉三爺站起身來,揪著那隊長的發髻猛磕地面,咬著牙反反複複的狠磕,直到慘叫聲停、血流滿地,氣喘籲籲的劉三爺才直起腰來,對著地上已經一動不動的那人,又死命踢了幾下,狠狠一口膿痰吐下:“王八蛋,老子掏銀子請你來就是讓你和殺手套近乎的嗎!畜生!”

    然後他揮手讓管家進來:“拖出去打死喂狗!這個狗娘養的!”

    接著他笑容滿面的讓被自己揍地鼻青臉腫的小保鏢坐在自己身邊,自己拿個杯子給嚇得魂不附體的對方親手斟滿酒,還親切的替他擦拭臉上的傷痕,笑道:“你和小七做的很不錯,我大大有賞!我喜歡你這種血氣和忠誠,不過你經驗不足,這個廳空間狹小,長劍怎麼施展的開呢?下次記得懷里揣把短刀,誰動我你就給我捅死誰!記住,天王老子也照殺不誤!現在保鏢隊沒隊長了,你先當副隊長!”
引言 使用道具
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10 08:35:50

卷八 建康縱橫 第三十八節 飛鷹鴻毛(六)

    傍晚時分,王天逸突然召回了所有錦袍隊新人。

    十幾個大小夥子又擠在了白虎堂,這個簡陋的議事廳仿佛就是為他們專門準備的。

    很襯他們的地位。

    “有任務需要你們。”坐在最上面的陶大偉慢條斯理的說道。

    “什麼?要出任務?”

    “是不是又要斬殺刺客?這次總該輪到我去了吧?”

    “把我們都叫過來了,這任務肯定了不得啊,我手癢啊……”

    “誰也別和我搶,我自從來了建康還沒見過敵人影子呢!可憐我的唐門極品長劍,夜夜牆上鳴叫,它閑出病來了……”

    …………

    一群新人頓時激動起來。

    看著這群年輕人的雀躍歡騰,慈眉善目的陶大偉呵呵一笑:“你們全部都去。這次任務是相當棘手的類型。”

    “陶司禮,請問什麼任務?”

    “活捉。”

    陶大偉輕飄飄吐出的兩個字讓滿場歡騰驟然冷卻。

    殺死一個人比活捉一個要難多少啊,如果是要捉的是高手,那簡直是要命啊。敵人一旦經驗豐富,反應機敏,別說眨眼間就可以溜了,而他奮起反抗,往往讓獵人們死傷慘重。

    因為刀劍無眼,一方在困獸猶斗舍命求生;另一方卻在捆著手腳和這困獸作戰啊。

    更別說擒獲後,如何活生生的運回。這更是讓人頭疼,也許一個拇指大的傷口就能讓一條好漢在路上死掉。

    “司禮。逮誰?有多少人?我們可以使用什麼兵刃?”秦盾躬身問道。

    “只有一個人。”陶大偉微笑起來:“怎麼臉都綠了?放心,不是讓你們去捉昆侖武神。武器你們隨便去兵器庫中拿,一人一架神機弩我也不管。這次行動戰場指揮官是秦盾,副手趙爵易,你們要指揮這些同僚完成任務。我只是跟隨觀察,什麼命令也不會下,也不會給你們任何幫助和提示。你們不用管我,我就當是郊遊踏青了。司禮明確要求,必須活生生的把此人帶回他面前!”

    說罷一張畫像輕飄飄的飛到了長桌正中。

    一群人蜂擁圍了上去,一時間大廳里靜悄悄地。

    葉小飄撓了撓頭皮,疑問道:“我怎麼看這畫像這麼眼熟呢?”

    “混蛋,你瞎了?這不是劉定強嗎。”唐摩訶雖然嘴上罵著葉小飄,但他也是滿臉震驚。

    “我們要去對付他?”秦盾難以置信的擡起頭:“他做了什麼事情?”

    陶大偉微微一笑,說出的話卻是森冷:“你們聽到的是命令,不要問為什麼。至于對付嗎?隨便你們什麼方式,反正司禮只要劉定強站到他面前。你能說服他走著回來也行,你把他打倒綁回來也成,反正,”陶大偉冷笑一聲:“必須帶回活的來!”

    “目標剛剛離開建康城,沿官道朝北走。獨身一人、有馬匹,兩把唐門一品長刀。他身後墜著兩個我們的跟蹤高手,會沿途留下標記,這是所有情報。馬上開始計劃,隨後按你們計劃裝備武器、馬匹,半個時辰後全隊出發行動!”

    半個時辰後,一匹匹健馬攜帶著高手潮水般沖出錦袍隊總部。

    “這讓我想起了我們剛來時候去捉黑狗。”羅蒙憂心忡忡的說道。

    “黑狗?定強是少林第一俗家高手啊,他還帶著刀呢!”葉小飄一咋呼差點從馬鞍上滾下去。

    “沒錯,這是一個測試。”趙爵易答道,在飛奔的馬上,他扭頭問秦盾:“劉定強究竟出什麼事情了?知道他會怎麼樣,我們才好應對啊。”

    秦盾皺著眉頭:“我說過一萬遍了。我一無所知。”

    “那你就別逞英雄!”趙爵易冷哼一聲,揮鞭沖到了馬隊最前面,領著馬隊滾滾而前。

    馬隊後面遠遠吊著一輛馬車,里面的陶大偉悠然的轉著手里的陰陽玉球,靠著軟塌品著美酒,心里卻道:“看他們爭得面紅耳赤的樣子,這次看來將會很有趣。”

    在管家跑進來的時候,俞世北正在自己院里舞刀,他用的是長柄樸刀,揮動起來威不可擋,刀風如同一團白色死光,將飄飄落下的梧桐葉卷成了一條黃龍,等他拄刀停下,滿院都是飛舞的碎葉。

    “什麼事。”俞世北問管家道。

    “王司禮來見您了。”

    “哦,這小子,”俞世北咧嘴笑了一下,他把手里的樸刀笑著仍給侍童,看來心情很好:“叫他到這里見我,你再提兩把輕劍過來,我和他過兩招玩玩。”

    在劉定強這件事上,王天逸做得很好,不但買他面子,而且真上心給他做了。這不,不僅不為難劉定強,而且跑前跑後的替俞世北把劉定強的隸屬都辦好了。

    而且劉定強這個人是實話實說,他也不真地熟悉王天逸,真說起來也沒什麼可說的,加上對王天逸最後的那麼善解人意心中感激,于是在和俞世北交談的時候,就把轉職時候,王天逸說的那些話一五一十的轉述了。聽到王天逸如此捧他,而且因為捧他連劉定強都這麼客氣,俞世北心里能不舒服嗎?

    因此聽到王天逸來了,馬上就笑了。

    但進來的王天逸一看就心情不好。頭上的傷不說了,兩眼血紅一看就是幾天都沒睡好過,加上袍子皺巴巴的還印著一片土,真可謂黑云臨頭晦氣滿臉,不折不扣的一身衰相。

    紅光滿面的俞世北一見他就笑了起來:“小子,怎麼這副模樣啊,平常那個整潔無比的家夥呢?”

    “大哥,我來是有事告訴您。”王天逸愁眉苦臉的走了過來。

    “啥事啊?看你那副模樣。今天下午別走了,在我這里吃晚飯。”俞世北哈哈大笑著拍著王天逸的背:“大哥挖你人了,算給你賠罪。你還一天就給我把定強隸屬轉過來了,難為你了。聽說為了這種小事還要在飛鷹樓打人,哈哈,暗組風范你和你的人可沒丟分毫啊。”

    “該賠罪地是我。”王天逸絲毫沒有喜色,他還對著俞世北鞠了一躬,更是說出了讓俞世北瞠目結舌的話:“兄弟對不住大哥了。”

    看著王天逸的舉動面容,俞世北臉上的熱情也冷了下來,他知道絕對沒好事,而且這事和他肯定有關系。面無表情的他問道:“怎麼了?”

    “劉定強叛幫。”王天逸苦著臉說道。

    “你說什麼!”俞世北一呆。

    接著這個使用長兵器的高手用有力的手一把揪住了王天逸前襟:“胡說!劉定強根本不是這種人!再說他才來幾天?怎麼叛幫?”

    “我不是看他才能卓越嗎?”王天逸不理自己被揪著,他垂頭喪氣的說著:“我就讓他替我抄我行動計劃了,然後他想去慕容世家,就……就,是我不對,我大意了……”

    “什麼?”俞世北怒道:“你腦子里有屎啊?你會讓一個新手來抄行動計劃?你別給我胡說八道。你王天逸再蠢再大意,也不會犯這種狗屁錯誤。如果你看不順眼他,想整劉定強,我可以讓他和你對質。他可是我召進長樂幫來地,我會保護他的!”

    “哈。”王天逸指著自己頭頂的傷苦笑了一下:“咱們是好兄弟,因為您的面子,我愛護劉定強還來不及呢,我至于去故意整他一個新手嗎?再說不管他做了什麼,反正倒黴的是我。大哥,我實話告訴你,劉定強出賣情報叛幫的事情,根本不是我發現的,是劉遠思先生通過他的情報網得到的情報,這是他鐵口說下的。我只能又蠢又大意,我也不能和劉先生對著叫板。”

    “劉先生說的?!”俞世北一個激靈,放脫Www.1 6K.CN了王天逸。

    “有證據嗎?”

    “他說有,那肯定有。”王天逸苦笑了一下:“然後我在自己錦袍隊也找到證據了。他果然是對的,他從來沒錯過。”

    “你怎麼教新手的?!”俞世北又驚又怒,指著王天逸鼻子大罵。

    王天逸只能一副倒黴晦氣的模樣握著手聽著。

    罵了好久,俞世北一跺腳:“你這混蛋害苦我了!你剛把他轉到我這邊,你是不是故意害我?”

    “放心,大哥,昨天他轉來的手續根本不合格,我今天又找人把他隸屬打回我錦袍隊了,我自己做錯事自己擔當,肯定不會讓大哥難做。劉定強是我教的,出事是在我手下出的,和您根本一點關系沒有。”

    “瞎了個人才啊!我挑進來地,他出事,我也晦氣!”俞世北郁悶得恨不得拿頭去撞牆,他猛地扭頭說道:“可有我的責任?”

    王天逸正色道:“這事和您無關!受處罰的只有我。這次我的功勞照記不誤,但尾巴上添了個失察之過,還算運氣好吧。”

    “失察?好嘛,瞎了一個人,泄露一個情報,搞咂一次收尾,才是失察。”俞世北看著王天逸,點了點頭:“看來你前途遠大啊。”

    “可能是因為幫主比較滿意我對昆侖的情報工作吧。”面對刻薄之言,王天逸毫無惱怒之色,點頭解釋。

    “劉定強呢?”

    王天逸沈默了一會,說道:“他的事上面定了,我只是執行。”

    俞世北歎了口氣,拍了拍王天逸肩膀:“你不錯,還惦念著讓我不沾這狗屎。”

    說著,俞世北一擡手,侍童趕緊把樸刀遞回到他手上,俞世北苦笑道:“我當投桃報李,劉定強就在我後院看各種幫規,你稍等片刻。”

    “大哥,你是要做什麼?”王天逸一把拉住氣沖沖提刀就要往後走的俞世北。

    “我可以容忍他一切錯誤,但我一刻也容不下不忠的人。你等著,我把他放在盒子里還給你,你帶回去也輕便不是。”

    “多謝大哥美意。”王天逸終于笑了,“但我想求大哥幫個小忙。”

    劉定強正在俞世北的後院房間里,研習長樂幫的各種幫規,這才發現長樂幫組織之嚴密賞罰之嚴明,完全超乎自己想象。

    正感歎間,俞世北提著一包東西,風風火火地走了進來。

    “俞統領。”劉定強趕緊放下公函,站起行禮。

    “這是給你的!”俞世北看了他一眼,把手里的東西扔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發出巨大的響聲。

    劉定強看去,卻是一個包裹,落桌子的時候發出金屬撞擊之聲,料想有些銀兩。兩把極品唐門帶鞘長刀就栓在布結之處。

    “這是什麼?”

    “盤纏和武器。馬已經備好了,褡褳里有三天的干糧和水袋。”俞世北看著劉定強,歎了口氣,他拍了拍這年輕人的肩膀,說道:“定強,你現在需要趕緊離開建康。”

    “啊?”劉定強吃了一驚,沒料想俞世北竟然說出這種讓人震驚的話語來:“統領,這是怎麼回事。”

    俞世北很痛心說道:“定強啊,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啊。你來我這里,讓錦袍隊王天逸很沒面子,他居然使用了很多無恥的手段來對付你,勢必讓你受到幫里的懲罰。”

    “啊,王司禮不像那種人啊。”劉定強驚叫道。

    “人心隔肚皮啊。”俞世北歎了口氣:“這個人心胸狹隘,有仇必報。他想對付你,還用幫里來壓我,讓我交你給他。”

    “我不會有什麼事情吧?”

    “沒事沒事,放心。”俞世北一笑:“他不過玩的是惡人先告狀而已,說的借口可笑之極,你也看了幫規,你是我的人,這種下三濫的借口誰會理他?只是現在我也在找黃老等大人物討回公道,不巧的今天和明天,他和少幫主都不在建康。只要他們回來,保你沒事!你還不相信我嗎?”

    看了一眼桌上的盤纏,劉定強問道:“您要我出去暫避。”

    “不錯,你出建康北上,到陽定鎮的振威客棧住下,那里是振威鏢局的一個落腳點,是我的一個部下在當掌櫃。你先在那里呆幾天,做完這邊的申辯後,我會讓人叫你回來地。”俞世北說道。

    “那這些兵刃怎麼回事?”劉定強覺得這種事不需要帶這麼好的兵器出去。

    “唉,誰知道王天逸會做出什麼事來,說不定會派人把你抓回去,那樣我就保護不了你了。”俞世北說道:“所以,你要一路到陽定鎮,除了帶著我的信的人,你誰也不要理!要是對方用強,那肯定是錦袍隊的人,你但殺無妨,天塌下來,我給你扛著!我不通知你,你切勿回建康來,保證自己的安全才是第一位的!千萬不要回王天逸那里,他會殺了你的。”

    最後,俞世北抱著劉定強說道:“我等著你回來,保重好自己。”

    劉定強突然想哭。

    我究竟做了什麼?

    我堂堂少林弟子,居然入長樂幫沒幾天就要為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東躲西藏?

    我行得正站得直,王天逸就算要陷害我,他能找什麼借口?

    劉定強孤零零地出了建康,一路向北,原來只是縱馬慢跑,後來胸中郁悶難平的他鞭子越揮越快,竟然狂奔起來。

    直到馬兒受不了,他才一樣喘著粗氣,停了下來。此刻卻早已滿天星斗,早過了住宿的地兒。

    在晚上野營的篝火前,他坐在地上抱著長刀想了很久。

    但什麼也沒想出來,唯一的感覺就是只覺得老天在耍自己。

    讓人喪氣。

    因為晚上睡得不好,他從篝火灰燼前起身的時候,太陽已經老高了。

    他啃了幾個冷饅頭和醃肉恢複了體力,牽來了駿馬,摸著那漂亮的鬃毛卻歎道:“馬兒啊,為什麼你也如此傷感?”

    歎了口氣,翻身上馬,繼續打馬朝陽定鎮疾奔。

    但走了沒兩里路,胯下的坐騎一聲悲鳴,突地朝前翻倒。

    “不好!”身體急劇下沈的處境立刻把劉定強這個高手從悲哀心境中驚醒過來。他一聲喝,單手一按馬鞍,順著馬匹前翻的勢頭,從馬頭上一滾而下,還身手敏捷地順手抽出胯下褡褳里的一把長刀。

    從馬背上滾落地面,劉定強順勢躍起,眼前地面上一道白光躍起,毫不遲疑,刀光立刻飚了出去。

    “嘭”的一聲悶響,擋在眼前的白光頓時被一斬兩斷,變成了兩條扭曲的死蛇閃了開去。隨著這一刀,路邊兩側的草叢里立刻響起咕嚕聲,好像有什麼人滾了下去。

    “絆馬索!”劉定強腦海里這才閃過那白光是什麼。

    說時遲那時快,官道兩邊聲響大作,身著黑色勁裝的戰士好像潮水般從兩邊沖了上來,把劉定強團團圍住。

    “你們?!”劉定強揉了揉眼睛,難以相信圍住自己的人自己竟然全部認識,全部是同時加入長樂幫的新手同僚。

    “怎麼回事?你們想干什麼?”

    秦盾分開眾人,走到劉定強面前打了個請的手勢:“這里說話不方便,定強,咱們到路邊空地去說。”

    如何“活捉”劉定強,錦袍隊新人內部發生了激烈的爭論。

    這爭論並不是關于武器。

    相反武器方面,很快就取得了共識。

    這次任務是活著帶回劉定強,也就是活捉。

    最讓人頭疼的一種任務,尤其對方是劉定強這種武功高手。

    對付武功低微或者不會武功的普通人,用刀用劍都無所謂,反正高手對武器都能玩到隨心所欲的地步,幾招就可以磕下你兵器,然後用相對你高明之極的搏擊術打倒你。

    但對于劉定強這種俗家第一高手呢?

    用刀劍,你一對一都不見得能贏。

    打起來怎麼可能留手?

    萬一不小心,你在他身上戳了幾個洞,或者你被他戳了幾個洞,兩敗俱傷的結果!

    況且,還要帶回,一個指頭大的傷口也許就能讓一個壯漢幾個時辰後丟了性命。

    總之是用刀劍,殺死也許不難,活捉難上加難。

    大家一致認為要用槍杆,說穿了就是木棍,仗著人多勢眾,加上訓練有素,如果對方反抗,一陣亂棍,金剛也趴下了。

    產生劇烈爭論的卻是戰術。

    而戰術爭論的核心卻是劉定強究竟犯了什麼事情。

    趙爵易等一群人素來就不喜劉定強獨來獨往、傲氣滿臉,對他當然也沒什麼手下留情的意思,他們意思是爭取奇襲,不管不問,上來圍住就打他個出其不意,先打翻再說話。

    而對秦盾為首的一方卻認為劉定強興許根本沒什麼事,你上來就亂棍制敵,以後還在一個幫里,擡頭不見低頭見的,不是上策。但這不是最關鍵的,秦盾認為,任務只要是劉定強回來就好,所以最好最省力也最安全地完成任務的方式就是勸他自己跟著回來。

    畢竟木棍在這群高手手里敲死人和敲死只雞也沒分別,突然進攻,總有殺了劉定強的風險,而且劉定強是少林第一高手,手里還有唐門的極品刀,真是翻臉打起來,自己一方怕是危險也很大,這並非是手到擒來那麼簡單的事情。

    論到這里,趙爵易開口問了:“秦盾,你打算怎麼說服他呢?你知道他犯了什麼事?他是逃竄還是有事出城,你知道嗎?”

    大家啞然,劉定強究竟出了什麼事讓大家興師動眾,他究竟是畏罪逃竄還是有事出城,這些錦袍隊新手一無所知。

    “若是他畏罪潛逃,你要說服他?”趙爵易拍著桌子吼道:“你只會讓他有所防備,你在貽誤戰機!你這個夜壺究竟懂不懂作戰?!”

    “注意你的稱呼,別提那個。”羅蒙不喜這有些輕蔑的綽號,畢竟隨著時間流失,叫秦盾這個綽號的人越來越少了。

    “但是他如果沒有什麼大事,只是出城有事辦呢?我們上去一頓棍子,能不能拿下他另說,你能保證不傷他性命?總要問明白地好,上頭不告訴我們原委,也許只要我們問他自己了。”葉小飄伸著腦袋說道。

    “我們這麼多高手全體出動就是要問他出城干什麼?!如果他要能自己回來,司禮還需要我們嗎?你是白癡嗎?!”唐摩訶素來不喜劉定強,當然也討厭趙爵易,他也是認為自己武林第一,或者應該是武林第一的一個強人,但此刻他堅定的站在趙爵易這一邊:“他肯定有大罪!出其不意的奇襲最好!”

    “老唐,你要知道,按常理,那兩個跟梢的高手就能逮住劉定強,他總得睡覺吧?我們都讀過長樂幫戰例。”羅蒙伸出手擺著:“那些經典的活捉戰例,有哪次像我們這次出動十幾個人逮一個被盯住的敵人的?一個這種案例都沒有!這次行動我看就是次司禮的測試而已!”

    “還有一點,他現在隸屬于俞世北統領,為什麼要我們去把他帶回來?如果犯事,俞世北統領那里是他能來去自如的?還要我們去幫他捉?笑話啊!我看,還是試試讓他自己走回來的好。”有人大喝道。

    “我支持直接突襲,不過我覺得我們應該裝備幾個刀手,和他硬撼,他畢竟武功太好。”有人說道。

    但他馬上就被駁斥得啞聲了:“你拿刀和他搏?那好啊,我們用棍自然可以輔助你,但你能保證我一棍戳中他肋下後,你可以即時收刀不至于一刀斬首嗎?你可以嗎?”

    “別說了,時間無多。”秦盾舉手道:“先禮後兵吧。先圍住,我去問原因,勸他回來,不行就動手。”

    趙爵易一皺眉頭:“你去勸他?秦盾,你怎麼取信于他?他要你拋去武器到他面前說,你去嗎?萬一他挾持你為人質,我們怎麼辦?”

    “風戟,”秦盾歎了口氣:“我們和劉定強本就是好兄弟,大家這段時間都吃住做工在一起,他的所作所為我們看在眼里,我憑良心說,他干過什麼了?去保衛武神,他去了?羅蒙去調解峨眉和武當鏢頭的決斗,他去了?葉小飄去處理鳳山派因為盜印他們武功秘笈而追殺泰山派紫衫道人,他去了?他做了什麼?就憑他做的那些事情,至于有什麼大事發生嗎?”

    大家無言。

    “你的做法是有風險的。”趙爵易卻仍舊堅持,他說道:“而且你那不切實際的善意也許會讓我們處于危險之中,你是指揮官,你必須考慮我們。”

    “我堅信他沒什麼事。”秦盾堅定的說道:“我一定把他活著帶到司禮面前!”

    但新手畢竟是新手,能截住劉定強已經運氣了。

    負責追蹤的兩個高手早得了指示,他們故意沒有在劉定強露宿的地方留下標記。一群新手雖然勁頭十足,但經驗欠缺,果然一路狂奔,根本沒派出側翼哨探探察官道兩翼,只顧著星夜趕路,一直走到快天亮了,才發現不對勁。

    劉定強的行蹤標記好久沒出現了。

    手忙腳亂的秦盾趙爵易焦頭爛額,不知是劉定強比自己還快,還是自己沒看到標記,跑過頭了。

    大家商定等到明天上午再行動,一是可以看是不是自己追過頭了,可以截到劉定強;另一方面,走了一夜,人困馬乏,大家都累壞了,恨不得倒地便睡。

    這種狀態,還拿著木棍等武器,這如何作戰,弄不好怕是要被劉定強一個人滅了全隊吧。

    商定片刻,錦袍隊大隊人馬原地暫停休息,另外趕緊派出人手輪班去可以俯瞰官道的山頭監視。

    大部分人也不管什麼蟲子髒淨,倒頭便睡,只剩秦盾和趙爵易兩人背對背坐著打瞌睡,掌控情報和換班。睡了沒多久,秦盾和趙爵易就瞪著滿眼的血絲,挨個踢人起來了。

    山頭哨探發現劉定強正往這邊前來!

    說曹操,曹操就到。但曹操來得太快了。

    一群人手忙腳亂的商量如何對付劉定強。

    好不容易拿出絆馬索,要先把劉定強從馬上弄下來,防止他逃竄。

    但布置三條絆馬索的時候才發現,帶來的是白色繩子,橫在路上太顯眼,又屁滾尿流地去蓋土蓋草。

    還有最外邊一對拉絆馬索的家夥,自稱是使用絆馬索的行家,但他們橫布繩子的位置和第二條繩子距離不過三尺。

    這是絆哪門子馬啊?

    簡直是給馬跳繩啊!

    趙爵易恨不得抽出戟來殺人。連罵帶踢讓這對絆馬索專家離得遠點。

    不過,不管怎麼僥幸,他們成功了。

    布置絆馬索他們不專業,但看路面危險,劉定強和他們一樣不專業,畢竟都是一起進來的同僚,他只顧心事滿懷,真沒注意前面路面有異。

    兩條索一起,劉定強的馬就倒了,只是第三條,離第二條又太遠了,被劉定強一刀兩斷,兩個拉絆馬索行家一起滾溝里去了。

    長刀在手,劉定強並不驚慌,他打量了一圈同僚,冷哼著問秦盾道:“有何事?”

    秦盾答道:“司禮想請你回去問話。”

    “問話,至于這樣嗎?”劉定強皺眉看著自己的馬被牽走,說道:“你們都拿著棍子是干什麼?”

    “怕傷到你。”秦盾笑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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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想用強?”劉定強一聲冷哼。

    “咱們那邊說話吧。”秦盾擺手弓腰,做了個請的姿勢。

    馬被牽走,自己又被這麼多人圍住,還都是熟人,劉定強想走也走不了,他點了點頭,轉身朝路邊走去,手里卻緊緊握著長刀。

    一群人如臨大敵般圍著劉定強,穿過了樹林,到了一片空地,劉定強扭頭揮刀指著秦盾道:“我是俞世北統領手下的人,你們是什麼意思?”

    “司禮想請你回去。”秦盾遠遠立定說道。

    錦袍隊圍了劉定強兩圈,每圈四人,剩下的人在外警戒和遊擊。

    “你說什麼事情吧。”劉定強長刀在手,傲然挺立,泰山崩于眼前也眼色不變。

    秦盾一時語塞,趙爵易直接用棍頭指著劉定強叫道:“劉定強,什麼事情要問我們嗎?你自己做的什麼事還不知道?”

    他在詐劉定強。

    但劉定強一臉茫然:“我做什麼了?值得你們這樣嗎?”

    趙爵易也語塞了。

    劉定強看到了遠處踱過來的陶大偉,他指著陶大偉叫道:“陶司禮,這是怎麼回事?”

    但陶大偉遠遠的停住腳步,微笑著轉著手里的兩個玉球,並不搭腔。

    “別問了,陶司禮也不知道,他是來跟著我們野遊的。”秦盾笑道。

    那邊陶大偉的管家正飛快給他面前放上錦團和矮幾,擺上美酒果品,看起來倒真像來野遊的財主。

    “他不知道?你知道?那你告訴我,我做了什麼讓你們全體出動來對付我。”劉定強只問秦盾。

    “我們沒有對付你。”秦盾肅然道:“我們都是一起入長樂幫的新人,我們是兄弟。至于所有人都來,那只是由于司禮讓我們全體來請你回去的命令而已。而且司禮嚴令不準傷你,你想必也學習過戰例。如果要對付你,長樂幫自成立至今,沒有用十五個人對付一個人過。至于什麼事,我一直跟隨司禮左右,和每個新手都很熟,就我所見所聞來看,你沒有什麼大事,也許回去見下司禮就可以了。他有事問你。我希望兄弟你,跟我們回建康吧,你省事我們也省事,司禮沒事了,我們還可以一起去酒館喝杯酒。”

    “絕對不要回錦袍隊!”劉定強心里馬上響起俞世北的聲音,他叫道:“如果我不回去呢?”

    “那別怪我們無情了。我們十五個人,你?就是武神也拿下了。”趙爵易擺了擺手里的木杆子:“還是放下刀子,跟我們回去,我們也不想撕破臉皮。”

    “你威脅我?”劉定強很氣憤,自尊受到侵犯的憤怒,他手里的長刀漂亮地劃了個弧線,刀背搭在了肩上,“如果我不回建康呢?”

    “那麼,”趙爵易自己就是內圈四人第一波攻擊之一,他揉了揉鼻子:“這里人人都是精英,你如果能殺出我們的重圍,你明天就可揚名江湖。識相點吧,少林再強,你也不過是一個人而已。”

    “瘋戟!”秦盾一聲喝,意思是讓他住嘴,但馬上趙爵易的臉就紅了,氣紅的,在他心里,被秦盾這個廢物呵斥簡直是恥辱,但現在大家都是為了公事,還有司禮在旁邊觀看,他委實不得不壓下胸中怒火,閉口不言,胸中卻起伏不定。

    喝止了趙爵易,秦盾笑道:“定強,趙爵易說話就這樣沖,包涵則個。放下刀,跟我們回去吧。”

    “不。我現在是俞世北統領的人,不是錦袍隊的手下,還有任務在身。請你們閃開。”劉定強說道。

    “你走得了嗎?!你必須跟我們回去!”唐摩訶咬牙道。

    劉定強瞪了他一眼,一樣撇嘴咬牙道:“若你們執意,別怪我了。”

    “你走不了,我們也是受了命令的。”秦盾大叫道。

    “和他廢話干什麼?”趙爵易同樣大叫起來。

    “我究竟怎麼了?”劉定強一聲大叫。

    “告訴我們,你為何突然要離開錦袍隊?”羅蒙一聲悶喝:“為什麼?”

    這話問得好,也許他離開的原因就是王天逸要逮到他的原因。

    人人都這麼想,所以人人都閉口靜靜等著劉定強說話。

    但他沈吟良久,卻歎了口氣道:“不必提了。”

    秦盾一聲歎息:“現在定強你絕對走不了,要走就要和我們動手。我實在不想和你刀兵相見,你究竟要怎樣才肯跟我們走,說吧。”

    “我有任務在身,別廢話了,閃開吧。”劉定強環視了一圈敵人,一揮手腕,刀背離肩,唰的一道寒光,刀身和胳臂瞬時連成了一條筆直的線,刀尖斜指地面——少林刀法三種起手式之一。

    真要動刀?

    錦袍隊所有人臉色都一寒。

    “司禮的話你也敢不聽?別給臉不要臉!”趙爵易氣得臉色發紅,他咆哮著:“你真以為我們怕你?你算什麼東西?少林的了不起啊!”

    這話等于撕破臉皮罵人了,秦盾皺起了眉頭,還沒等他說話,那邊劉定強唰的一聲擡起了手臂,長刀遙遙指著趙爵易,他瞪著憤怒的眸子惡狠狠的問道:“趙爵易,你說什麼?”

    “你算什麼東西?!誰看得起你?”趙爵易毫不示弱的瞪眼對視,因為挑*而歪了的嘴卻不依不饒的吐出凶狠的字句。

    劉定強胸膛一起一伏,瞪著眼睛變得通紅,誰都看得出他要氣炸了。

    “好!我告訴你們!為什麼我突然要離開錦袍隊!”劉定強大吼著,接著他指著趙爵易叫道:“因為你,沒錯,因為你趙爵易。我說實話,我在錦袍隊並不開心,是你讓我下了決心。那晚司禮突然踹你,我看得一清二楚!我們一起入隊,身份一樣,這一腳不僅踹在你肚子上,也踹在我肚子上!我們都是高手都是精英,我們不應該被當成豬狗一般地對待!拿的銀子多有什麼?難道我們沒有尊嚴嗎?我們要用當豬狗去換銀子嗎?我們是高手,我們不是乞丐!”

    趙爵易因為多說被突然踹飛被罵惡心那事其實早就傳開了,只是沒人敢在趙爵易面前提而已。不是他武功厲害,別人打不過他,而是因為他脾氣不好,開不得重玩笑。你敢說,他就真敢和你撕破臉打起來,誰想和瘋瘋癲癲的他起沖突?

    但誰也沒想到原來是因為趙爵易被王天逸打罵這事讓劉定強起了兔死狐悲之心。因為兩人關系原就十分冷淡,大家都是一愣,卻都去看趙爵易。

    趙爵易的臉變紅又變白,他大吼道:“司禮打我是愛我!我感激還來不及呢!關你屁事?你吃飽了撐得扯上我?”

    “什麼?趙爵易,我替你不平,你卻……”劉定強身體一晃,好像去扶一個跌倒的人卻被他反手一個耳光,他臉皮立刻紅了,汗也流了下來——因為突然產生的巨大恥辱感。

    趙爵易卻是惱羞成怒了,被打罵之後,他的筋都嚇軟了,怕得走路都直不起腰來,硬撐著在路上問了陶大偉自己前途會不會受影響,陶大偉只是冷笑:“我們評定下屬都是能、平、庸、廢,你見過誰評語是惡心的?沒罵你廢物你怕什麼。你沒注意王司禮不愛照鏡子嗎?他房間里的銅鏡都是面貼牆放的。混武林久了,江湖上做的事多了,樂干和去干是兩碼事。司禮比你們大不了幾歲,他很年輕,好面子,還不習慣鏡子里的自己。他剛才喝多了動真情了,而你非得當鏡子跑到他臉前照他,他不干你干誰?以後多做事少說話。”

    這“惡心”未必是說自己趙爵易啊,趙爵易琢磨過味來。知道自己不知道水深淺上去就自找晦氣,自此自是定了少說多干的策略。

    對這件事,劉定強看到的是王天逸羞辱趙爵易,兔死狐悲氣憤難平;而趙爵易則是樂極生悲後的自責惶恐和對江湖風雨過來人的感慨,痛定思痛。

    兩人想法根本南轅北轍,加上這畢竟是醜事,此刻又被劉定強叫了出來,趙爵易能不惱羞成怒嗎?

    急怒之下趙爵易破口大罵:“你是什麼東西,我需要你為我不平?我們天天累死累活,拼*做活,你干過什麼?天大地大,不如司禮的命令大!現在不管你有什麼狗屁任務,你回去也得回去,不回去我們捆你回去!”

    “你真是又下*又惡心!”劉定強一樣的怒不可遏,他抽著鄙夷的冷氣回罵。

    “你說什麼?!”

    趙爵易怒火上頭,根本不管秦盾了,猱身沖進內圈,大吼:“給我上!”提棍就朝劉定強胸膛刺去。

    劉定強瞪著眼兜頭就要對劈趙爵易。

    秦盾卻是大急,他本不想趙爵易這樣如此冒險強攻劉定強,但此刻他已經攻上去,自己要是喊停,他只手拿一根棍子而已,而劉定強可是手里有好刀,要是沒後援被劉定強一刀劈死如何是好。

    身為戰場指揮官的他一時眼珠子都鼓出來了,卻不知道該發令強攻還是停止。

    在戰前,秦盾和趙爵易兩個正副手意見本就是相反的。

    秦盾一猶豫,同意秦盾或者中立的人都跟著猶豫不定,不知道是不動等秦盾命令,還是聽趙爵易的,開始圍攻。

    而並不是所有人都同意秦盾地,同意趙爵易要對劉定強上來就用狠地不在少數,唐摩訶就是其中之一。

    他站在內圈,看劉定強背朝自己朝趙爵易沖去,怎能放過這立功的大好機會。合著趙爵易一聲喝,他猛地沖前,同樣選用了最快最狠的突刺,長棍電閃而出,直射劉定強後心。

    但劉定強的少林俗家第一並不是吹出來的,他用身手證明了自己的價值。

    身前身後兩根長棍同時直刺而來,說時遲那時快,劉定強急沖中長刀上揮又下甩轉眼間變回了起手式,在趙爵易棍尖要刺中胸口刹那間,劉定強宛如背後長了眼睛,用靴尖玩了一個瀟灑的側轉,瞬間就從正面趙爵易變成了側身對他。

    于此同時趙爵易的長棍貼著劉定強的脊背沖了過去,而劉定強正面卻是正在猛烈變向的唐摩訶長棍。

    一聲冷哼,劉定強右手長刀電閃斜上而去,“卡塔”一聲輕響,唐摩訶的棍子立刻短了一半,掂著和長刀一樣長的棍子,唐摩訶急退。

    一刀斷棍後,劉定強又微微轉頭,他要對付趙爵易了。

    趙爵易驚怒之下異常狼狽。

    因為長兵器最怕近身。

    他沒想過劉定強轉身如此刁鑽,他本是用雙戟的,此刻用棍功夫自然打了折扣。棍捅得太狠,突然被劉定強閃過,無法收力,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棍子擦著劉定強的背部長袍飛了過去,幾乎被敵人倚在棍中間,棍身上又沒有刺,距離如此之近,不能打不能刺不能削不能砸,棍子還有何用?

    長棍被破!

    但沖力仍舊在,趙爵易那一捅,為了發力和速度,是箭步躍前發力的,身體沖得都幾乎和地面平行了,此刻如何能收得住腳。

    看著微微轉頭看向自己的劉定強,還有他身體另一側的森寒刀光,趙爵易毫無辦法,在空中擡腳就踢。

    “來得好!”劉定強不及收回上挑刀,直接擡起左腳,對著趙爵易對踢出去。

    “啪!”如布戈撕裂。

    兩人靴子底對踹在一起。

    一人立定地面,一人急沖中出腿,出腳前就勝負已分。

    劉定強身體一晃,而趙爵易被踹得倒飛了回去,拖著長棍的他,連退幾步一跤絆倒,再跳起來的時候臉已經成了豬肝色。

    看著眼前那些猶豫不定的長棍,劉定強立直身體又把刀擺回指地起手式,冷哼道:“還有誰?”

    “(口堂)啷!”退出內圈的唐摩訶扔掉了半截燒火棍,反手抽出了背上的鋼刀,咬牙又要沖進來。

    “都不準動!”秦盾大吼一聲,接著看著劉定強,矮瘦的他扔了手里的長棍,然後又解下了背上的兵器仍在腳邊,赤手空拳朝劉定強走了過去。

    “秦盾,你省省吧,我不會跟你們回去的。”劉定強冷冷的看著這個隊長走過來,長刀擡起,刀尖斜指對方鼻子:“剛才我手下留情,你們如果再逼我,別怪我不客氣了。”

    秦盾直直走到刀尖前一寸才停步,身材矮小的他擡起頭對劉定強說道:“唉,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你也知道錦袍隊的命令,我們是有命令在身地,務必請你回去見司禮。我們想為難你嗎?不會。你想為難我們嗎?也不會。大家都是因為命令站在一起,我們是高級武士,司禮的命令必須完成。現在能不能給我們兄弟個面子,畢竟都是朋友兄弟。”

    “笑話,你的命令是命令,我的命令就不是嗎?”劉定強冷笑一聲:“不想大家難做就閃開吧,我知道你們也是高手,真打起來,我沒法手下留情。”

    “正因為這個,我不想打。”秦盾昂著頭說道:“司禮交代一定不要傷了你,所以我們帶的也是木棍,這是為了最壞的情況打算。”

    “退開吧,秦盾,”劉定強掃了一眼其他人,說道:“我再說一次,你的命令是命令,我的命令也是命令,沒法幫你!”

    秦盾低下頭想了片刻,然後他慢慢的擡起頭來,沿著遍布森寒白光的刀背看著劉定強,說道:“都是命令,那就看誰的命令更硬吧。我現在赤手空拳,定強你要走,就斬了我吧,如果你不斬,就跟我回去。”

    “你說什麼?!”劉定強張大了嘴巴,滿臉的震驚,不僅他,周圍所有人都瞠目結舌,誰也沒想秦盾居然用這種招數。

    “我說過了,我一直跟你和司禮在一起,我熟知你做的一切,你不會有什麼事情,回去也許只是和他談談,喝杯茶就完了。但對于我們,命令就是命令。為了取信你,我已經扔了兵器,現在你要不砍了我,要不跟我回去。”秦盾看著那顫抖的刀尖,咬了咬牙,往前走了一步。

    劉定強退了一步。

    秦盾又走了一步。

    劉定強又退了一步。

    背後的趙爵易從震驚中回過神,又驚又怒的他大吼道:“秦盾你瘋了?!你不要命了?你小心他…他…他…”

    他幾次想說防備劉定強把秦盾當了人質,但又怕提醒了驚恐萬分的劉定強,一個字卻也不敢說,心里又擔心秦盾的安危。提著長棍,手機小說站http://wap.16K.c N沖上前來,在對峙兩人身後猛地停腳,好像看著著了火隨時會爆炸的鞭炮作坊,趙爵易滿頭是汗,在秦盾身後小心的揮著手,緊張得連嗓子都捏了起來,細聲細氣不停的說:“你們別亂來…你們別亂來……”

    看著步步逼近手無寸鐵的秦盾,劉定強真的是方寸大亂,他沒想真的砍了對方啊,更何況是秦盾,對自己不錯,而且根本什麼武器都沒拿。

    “真沒什麼大事。跟我們回去吧……”秦盾一邊走,一邊說。

    後退總是有盡頭的。

    內圈的錦袍隊根本沒人後退,再退幾步就要進入內圈空隙了,錦袍隊新手人人都是高手,劉定強可沒膽量後退著靠近高手,如果距離太近,怕是武神也閃不開雙向齊擊。

    堅定的眼神、決然的前進、森寒的刀刃,手握利刃的劉定強反而被手無寸鐵的秦盾逼迫著一步一步後退,劉定強頭上密密麻麻的沁出了汗滴。

    “千萬不要回去,王天逸會殺了你地。”俞世北的囑咐在危機時刻轟響在心里。

    看著森寒的刀刃,秦盾又無畏的挺進一步,他攤開手說道:“相信我,回去你不會有事的。”

    相信俞世北還是相信秦盾?

    汗從劉定強鼻尖上落下。

    “不行!王天逸會殺了我的!”劉定強突然一聲大吼。

    這一吼,不止秦盾,錦袍隊所有人都愣了,他們也不知道王天逸為什麼突然下令活捉劉定強,竟然是要殺劉定強嗎?

    大家一陣驚呼後,都是面面相覷。

    趙爵易一咬牙又朝秦盾背後貓走了兩步:如果劉定強真的犯了王天逸要殺的大罪,那麼他很可能一刀了結了秦盾。

    秦盾也是一陣慌亂,但他很快鎮定下來,他問道:“他要殺你?你做了什麼?”

    “我做了什麼?”劉定強一愣,反問道:“你不知道?”

    “這絕對是胡扯!”秦盾一咬牙:“如果司禮要殺你,不會讓我們不要傷你,我也不敢扔掉武器赤手空拳地站在你的刀下!我沒瘋!你沒事,司禮就是要問你事情。”

    “你當真?”劉定強的刀劇烈的顫抖。

    秦盾對著刀挺著胸脯又進了一步:“我當真!放下刀,我們一起回去!”

    相信俞世北還是相信秦盾?

    面對堅定無比的秦盾,劉定強被迫又退了一步。

    退無可退。

    再退就被壓進了重圍,那和放下刀沒有區別。可是不放刀呢?可惜面前的秦盾不是像剛才趙唐二人兵戈相向,他赤手空拳要取信于他劉定強,難不成真打退他,然後殺出一條血路?

    這問題的關鍵還是:相信俞世北還是相信秦盾?

    “站住!!!”劉定強猛地一聲大吼,長刀一抽對著秦盾高高舉起,他看著秦盾叫道:“我絕不回去!我不殺手無寸鐵之人,你退回去,我不碰你。但秦盾你再逼我,別怪我不客氣了。”

    說完,劉定強頭朝左右快速閃晃了兩下,他想先對身後有武器的人下手,沖出去!

    他還是相信俞世北。

    但秦盾沒讓他如意,秦盾又往前走了一步,一大步,幾乎都要進去刀劈的盲區了,把劉定強死死地逼住,用自己的身體。

    拍著自己的胸口,秦盾低吼道:“好兄弟,往這里劈!我都這樣了,你還不信我?我不想我們自相殘殺,真不信我們先劈了我!”

    “別逼我!”劉定強頭上青筋霍霍亂跳。

    “定強,都是兄弟,別亂來啊……定強,都是兄弟,別亂來啊……定強,都是兄弟,別亂來啊……”秦盾身後的趙爵易汗流浹背。

    看著秦盾的胸口、身後蠢蠢欲動的敵人,劉定強豎著長刀一樣汗流浹背。秦盾離他太近了,幾乎他一個沖拳就能打到自己的臉。

    如果不用刀,就要用腿踢出秦盾才能拉開空間,但身後有這麼多高手,自己怎敢背對他們用腿,這樣地話,對方現代戰爭絞棍就把自己掀翻在地。

    但用刀,秦盾真的是手無寸鐵啊,更兼有交情啊,這樣的朋友兄弟怎能動刀?

    不用刀?那自己怎麼辦?真要被帶回去,賭王天逸那種人的仁慈嗎?

    秦盾撅著嘴屹立著,堅毅得有如石像。

    劉定強豎刀,渾身都在微微顫抖。

    其他所有人的眼睛都盯住了這對面而立的兩人,瞬下眼都不敢。

    也許這對峙只有一刻,但所有人覺得好像過了幾百年,連自己握緊兵刃的手都好像僵硬鏽在那里轉不動了。

    這時,劉定強的一聲虎吼,如閃電般把這讓人窒息的靜寂撕了個粉碎。

    “滾開!”

    赤紅著眼睛劉定強一刀直劈秦盾!

    看著電閃而來的刀光,秦盾連驚呼的空隙都沒有,只有震驚得要凸出眼眶的眼球。

    趙爵易連驚叫或者怒罵的時間也沒有,他張著嘴奮力前伸左手,他要拉住秦盾的腰帶把他拉出危險。

    原本互相看不起的兩人,但在這生死一刻,面對的共同敵人和死亡把他們緊緊壓在一起,親密得如同真正的兄弟。

    但劉定強的刀何其快?

    秦盾自己閃不開,連早做好準備要拉人的趙爵易也來不及。

    就在秦盾馬上要血濺當場的刹那關口,劉定強刀猛地逆轉了,刀擦著秦盾的胳膊揮了出去,劉定強他斜竄了出去。

    因為就在劉定強舉刀的瞬間,他身後猛然傳來一聲大呼:“神機弩!”還伴著一聲清晰的清脆扣擊聲。

    高手都怕神機弩,尤其是背後的神機弩。

    聽到那聲喊,加上那個好像扣發扳機的叩擊聲,劉定強無暇理秦盾,不顧生死的斜竄了一步出去,離開了剛才的位置;那邊趙爵易趁機拉住了秦盾猛力後拉,兩人一起摔了出去。

    秦盾和劉定強終于離開了距離。

    但沒有神機弩箭破風而來。

    不止劉定強,所有人都扭頭朝大喝一聲“神機弩”的方向看去。

    哪里有什麼神機弩。

    只有幾十步外,陶大偉看戲般坐在矮幾後飲酒,看著那麼多目光射來,陶大偉嘲諷般擡起左手,他手里的兩個用來健身的玉球滴溜溜地轉著,他手指一動,兩個玉球就輕輕一撞,就發出一聲清脆的叩擊。

    “你們啊,太嫩了。”陶大偉自言自語的笑了笑,接著不再理那群家夥,低頭繼續喝酒。

    被陶大偉虛張聲勢的一詐,劉定強丟了所有先機,等他回過神來,身邊已經滿是如狼般放著紅光的眼睛了,全是仇恨。

    他那一刀不僅砍了秦盾,而且是砍了所有身著錦袍的人一刀。

    所有的交情同情情義蕩然無存,只有敵人,錦袍隊的敵人。

    該死的錦袍隊的敵人。

    “我…我是要手下留情的……”劉定強結結巴巴的解釋,他確實是打算手下留情的,但那一刀畢竟劈了出去了,沒劈中秦盾,但像劈光了自己所有的銳氣和氣勢。

    “你這畜生!”趙爵易爬了起來,他抄起了長棍眼里已經冒出火來。

    “你這畜生!”但趙爵易還沒沖過去,一人一躍而起,從他頭上跳了過去,直朝劉定強沖去。

    不是怒發沖冠的秦盾是誰?!

    “給我上!”秦盾大吼,一棍砸向劉定強頭頂。

    這一棍,絕不留情!

    坐在被押解回去的車廂里,劉定強還活著,但五花大綁的他已經被揍得遍體鱗傷了。

    要不是命令是活捉,劉定強說不定會被拿下後生生打死。

    押解他的人坐在他周圍,看見他,人人咬牙切齒。

    劉定強艱難的擡起頭,在青黑的眼圈中努力撐開眼皮,坐在他對面的秦盾立刻滿臉厭惡的扭開頭去,不和他目光相交。

    “秦盾,我只想知道,我究竟做了什麼?”劉定強大吼。

    “什麼?你做了什麼還問我們?”有人一腳把他的頭踩低了。

    劉定強不理他,他看住了秦盾,繼續問:“現在你們已經逮住我了,可以告訴我了吧?讓我明白點!”

    秦盾搖了搖頭:“你可能沒事,我估計你也沒什麼事。不過我看錯你了,你讓我很傷心。”

    “可能?估計?”劉定強睜大了雙眼:“你也不知道?上頭讓你用什麼罪名逮我?”

    “沒說。上頭不給說。我真不清楚。”秦盾答道。

    就算被打得鼻青臉腫,驚恐和氣憤仍然清清楚楚的布滿的臉上,他掙著繩子大吼:“你什麼都不知道,你還敢赤手空拳地讓我砍你?早知道我就殺出去了!你這騙子!你騙我!”

    秦盾一呆,這才想到剛才自己也許真的在騙他,但為何自己那麼相信自己和劉定強呢?

    我竟然確實什麼都不知道。

    我什麼都不知道他的下場,那我還敢用性命情義去逼劉定強就范,我是不是騙他?

    為什麼當時我那麼自信呢?說服劉定強的時候,我都相信他沒事。

    難道我連自己都騙了?

    為什麼?

    難道是為了任務是活捉嗎?秦盾表情複雜的用布堵上了劉定強的嘴。

    還有沒有機會再說話,劉定強的眼淚唰地流了下來。

    錦袍隊總部大堂內外燈火通明。

    王天逸高坐最上交椅,他下面坐著的是電腦小說站http://www.16 K.cN按級別排列的副司禮、戰將、管事、教官。錦袍隊新手們排成一排站在台階上,遙遙看著這些上司。

    “把叛徒帶上來!”王天逸冷冷一笑。

    兩個大漢拖著捆成粽子的一個人從院外急急進來,經過臉上神情錯綜複雜的錦袍隊新手時候,他們都認出了那個叛徒是誰,到現在才知道他們親手逮回來的劉定強居然是叛徒。

    秦盾臉上表情更是複雜,他還在糾纏自己有沒有騙劉定強。

    也許用趙爵易的法子更好,直接打倒,誰也不欠誰地。秦盾心里一聲長歎。

    劉定強被摔在了王天逸面前,只是嗚咽一聲,卻沒聲音,因為他的嘴始終都被堵住。

    金相士一揮手,立刻兩個高手把劉定強架起,綁住手,吊到了橫梁上。

    王天逸站了起來,毫無表情看了一眼那邊搖搖晃晃的劉定強,擡起頭大聲說道:“各位,前些日子,我們浴血奮戰,取得了一個又一個的勝利,幫主贊揚了我們錦袍隊,我為有你們這樣的同僚和部下感到無比光榮。今夜就是發賞的時刻,但在那之前,我們要揪出一個叛徒,此人就是讓我們掃尾失敗的罪魁禍首。為了一點銀錢,把我們的勝利、把我們的性命卑鄙無恥地出賣給了敵人。他就是劉定強。”

    王天逸頓了頓,無人敢說話,總部上下靜悄悄地,只有火把烈烈的燃燒聲音。

    還有一個聲音。

    嗚嗚的聲音在響,這是風?秦盾低著頭偷瞄,卻發現那是劉定強在掙紮在扭動在流淚的聲音。

    “他是個叛徒。”秦盾趕緊把眼睛收了回來,王天逸就在上面呢。

    “現在把賞金拿上來。”王天逸一揮手。

    一箱白銀被放在了堂中。

    “做得好,你們這些小子,這是你們的。”王天逸走到堂中,笑著打開了箱蓋了,里面是白光閃閃的巨大銀錠。

    那銀子的光芒讓所有錦袍隊新手的眼珠子都直了,咽口水的聲音此起彼伏。

    王天逸抓起一個銀錠掂了掂,看了看吊著的劉定強,又掃了一遍錦袍隊新手才說道:“劉定強。你曾經訴苦說不知道江湖規矩是什麼,在這里我就給你,還有你曾經的同僚說說,江湖最大的規矩就是忠!不忠的人豬狗不如,而且我可以告訴你們,如果你們不忠,通天本事你都要在江湖中溺死。忠就是要忠于幫派忠于長官!你們這些新手,只要記得忠于我,我就會讓你在江湖里實現光榮、榮耀、財富、地位、權力,你一切的夢想實現的聚寶盆不在別處,就在你們自己心里,忠!忠!忠!忠才是為人的根本,才是江湖運轉的血液。沒有忠,你不過是頭畜生而已,而且,”

    說到這里,王天逸的臉猛地猙獰起來,他轉腰揮臂,手里那塊巨大的銀錠在搖曳的燈火下化作了一條銀帶,直擊上了劉定強的大腿。

    被吊住的人發出一聲呻吟,痛苦地扭動著身子,帶出的影子如黑色的波浪一般起伏著,昔日的同僚錦袍隊新手被這黑色波濤吞沒,在它痛苦的湧動中時隱時現。

    “嗵。”銀錠從劉定強身上直直落到了地上。

    “你不是想要銀子嗎?為了它,你卑鄙無恥化作了畜生,現在我如你願。我給你銀子!我給你很多銀子!”看著那黑色波浪的湧動,王天逸冷笑著,他彎腰又拿出一塊銀錠,電閃擲出,黑色波浪頓時又化作了巨浪。

    “嗵。”

    “嗵。”

    “嗵。”

    “嗵。”

    …………

    王天逸瘋狂的投擲著銀錠,這高手擲出的銀錠威力強得如同勁弩,但他還是一錠又一錠無情冷酷地砸在劉定強身上。

    銀錠一塊塊落下,在劉定強靴子下堆成了一座小丘。

    慢慢的,黑色巨浪慢慢地停歇了,雖然銀錠還在落下,但落下的不再只有元寶。

    一股鮮血順著靴子尖滴了下來。

    一滴又一滴。

    每一滴都落在銀山尖上。

    把潔白的銀山染上了一層赤色。

    王天逸終于累了,他幾乎投出了半箱元寶,而劉定強嘴里的白色布團早就變成了一團紅色粘稠的物體,它長長的突出口外,活像無常的紅色舌頭。

    “放下來!”王天逸下令。

    繩子被割斷,劉定強重重的摔在了銀子堆里,他連站起來的力氣也沒有,只有緩慢的蠕動。

    紅色的血團迅速在他身下擴大,染紅了所有銀兩。

    “想要銀子?全給你了!”王天逸拖著銀箱走了幾步,一腳蹬在箱子背面,大部分的銀兩滾了出去,落滿了血泊中的劉定強全身。

    “還有!”王天逸猛地抄起箱子,口朝下重重砸在銀子堆中的劉定強背上。

    劉定強身下地上不知有多少堅硬的銀錠,這一重擊,那些銀子不啻鋼刀一般對抗著肉體。

    血泊急劇擴大。

    而所有錦袍隊新手不約而同的抖得如同秋風中的落葉。

    “按幫規處理掉!”王天逸斬釘截鐵的一揮手,自己坐了回去。

    “我來!”鐵塔般的凶僧胡不斬一躍而起,走到堂中,圍著已經還剩一口氣的劉定強和那些銀子轉了兩圈,好像餓虎在殘忍的打量獵物,然後一腳踢飛箱子,鐵手掐住劉定強的腰,把他整個人從銀堆里,頭朝下高高的舉了起來,最後猛地朝地上摜了下去。

    在頭骨碎裂開來的悶響中,所有錦袍隊新手同時閉上了眼睛。

    “好了,發賞。”王天逸面無表情的看著廳中紅白相間的一堆,點了點頭,讓管家發賞。

    第一個叫的就是秦盾。

    秦盾走了進去,在廳中立定,他努力不去看身邊的東西,強壓著嘔吐,他躬身謝禮完,問道:“司禮,我們可否先打掃一些,收起銀兩再發。”

    王天逸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打掃什麼?就在那銀堆里拿。”

    按叫到的名字,錦袍隊一個接著一個從那堆血紅的銀子里,在曾經同僚的殘骸里,摸取自己的銀兩,沒有袋子,銀兩都裝進了懷里,在銀兩叮叮當當脆響里,每人的前襟都鮮血淋漓。

    等他們重新站成一排的時候,每人臉上都白得像圭土,自己懷里那一股股的血腥上沖,惡心得簡直隨時都要嗆倒。

    他們終于知道為什麼王天逸這個司禮這麼反感血腥味了。

    實在讓人惡心。

    “快,把屍體扔了。好好打掃前廳啊。”一旦干完事了,王天逸那股冷靜到冷酷馬上沒有,他捂著鼻子,指揮屬下打掃。

    劉定強的身體很快被塞進了那個空空的銀箱。在往外擡的時候,王天逸叫住了他們。

    他說道:“別扔河里喂魚了,也許這能改良我花園的土質。埋到校場邊,我的富貴花下吧,看看這種花肥有用不?”
引言 使用道具
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10 08:36:05

卷八 建康縱橫 第三十九節飛鷹鴻毛(完)

    夜里,王天逸正在宴請他巴巴坐在對方門口一下午才請來的貴客,黃老身邊的大人物——蘇曉。

    蘇曉雖然難請,但喝上了卻是痛快,杯不離手,在王天逸帶傷親自上陣的激勵下,陶大偉和金相士也豁出命去勸酒,一會功夫蘇曉舌頭就有點大了。

    他睜著朦朧的醉眼拍著旁邊王天逸的肩膀,笑道:“你小子夠狠啊,昨天你割了小周的脖子,今天下午又把劉泰摁在了自家地上,你上躥下跳的想干嘛啊你?”

    王天逸陪著笑,給蘇曉又斟滿了酒:“大哥明鑒,我也沒法子啊,忙著要操起丐幫用,一群乞丐卻說東道西的給我玩虛的,我哪有空給他們講理訓示,沒法子,還是用刀快。不過還好,今天丐幫的情報就開始源源不斷的遞送過來了。至于劉三,我們喝多了鬧著玩的。”

    “喝多了鬧著玩?”蘇曉大笑起來:“就你那點狗屁酒量,喝一點就吐得直不起腰來,你以為酒瘋你會耍啊?”接著一拍桌子:“說吧,今天遇到什麼難辦的事情了,又來求哥哥我了?”

    “還是您給我提的那個醒,我不是太明白,但是一定要鬧明白,所以今天一定請大哥過來,希望您能給我點個亮。”王天逸恭恭敬敬的說道。

    “呵呵,我就喜歡你這種老實小夥子。”蘇曉笑了笑,接著轉頭看了看周圍。

    “你們先出去。”王天逸趕緊給手下下令,一群人連著仆役侍女全慌不叠的退出了屋子,只剩王天逸和蘇曉坐在顯得空蕩蕩的大廳中間。

    看著人走光了,蘇曉湊過頭來,不再是一貫嬉皮笑臉的樣子,而是有點嘲諷般的說道:“我看你很可笑啊。”

    可笑?

    可王天逸半點也笑不出來,這句話從蘇曉嘴里說出來那是什麼分量。連原來臉上帶著的諂笑都掛不住了,王天逸冷汗密密麻麻的出來了。

    王天逸唰的站起,轉身對著蘇曉一個深躬到底:“大哥明示!”

    “坐坐坐。”蘇曉冷笑著把汗流浹背的王天逸拉回了座位,嬉皮笑臉的模樣又回來了:“我今天喝多了,都是醉話。”

    “是是是,想聽聽大哥醉話。”王天逸慌不叠地點頭。

    蘇曉點著王天逸的鼻子說道:“你媽的太可笑了。自從頭上挨了一棍子逢人就說是慕容世家運氣好,你錦袍隊固若金湯,你被打成了話嘮嗎?你以為上面不知道你上躥下跳的想干什麼?你他媽的不就是想搞個全功嗎?在幫主他們面前亮1 6K小說網…個相,討個好頭彩嗎?好以後升職發財嗎?我都給你提醒了,他還去搞劉泰,你能把他一個小掌櫃摁趴下,你能摁得動他背後的大神嗎?現在怎麼老實了?”

    “是是是。”王天逸腰都直不起來了。

    “上面說你泄密就是你泄密!你爭什麼爭?上面糊塗嗎?你混江湖才幾年?”

    王天逸的汗滴子開始順著鼻尖下滴了,椅子好像從平的變成了斜的,屁股打著勁朝下滑,兩條腿都軟了。

    蘇曉看了一眼王天逸惶恐的眼神,冷笑了一聲,又喝了一杯,還打了個響亮的飽嗝,順順了巨大的肚子,眼睛朝上看著房梁,笑了起來:“這世上有這麼個村子,住著兩個蠢小子,一個運氣好撿了個大棒子,看誰家有雞就一棍子悶死,拿回去自己燉了,大家都有點害怕。最害怕的是另外一個蠢小子,這是個小白臉,因為他和大棒子兩家是鄰居,他是個野種,家里也不待見他,他既要擔心家里還要防著大棒子,所以小白臉不打算和大棒子馬上就打起來,他還是使陰的。

    聽說另一家人撿了一條和大棒子有仇的瘋狗,那厲害啊,誰都敢咬,大棒子都不怕。

    一句話,不要命!

    小白臉看上了,想買了放出去咬大棒子,另一家倒也樂意給,誰不喜歡隔岸觀火,誰不害怕大棒子。

    但是直接給,不就得罪大棒子了嗎?再說這家意見也不同,有人喜歡小白臉,有人惡心小白臉,直接給,別說大棒子急了,自己家里也非鬧起來不可。

    因此家長就想買個巧,晚上留個狗洞,讓小白臉鑽進來,自己偷了瘋狗去。

    當然這不是免費的。”

    蘇曉好像講故事一般說完了,王天逸擦了擦冷汗,連連點頭:“我明白我明白。是我泄密,是我泄密。”

    “你又老實又聽話還能干,沒人會虧待你。”蘇曉這時又喝了一杯,看人都眯眼了,頭一擺一擺看來真喝多了,他拍著王天逸的肩膀:“我就很喜歡你!所以才在你這里喝醉。你小子好好想想,你剛承擔了壽州失敗,幫里都知道是你的責16 K小說網…任,你能力有問題。現在好嘛,剛放出來,頂著暫留的腦袋,才出江湖沒幾天,就能一邊半拉半扯地建起了錦袍隊,還能一邊對昆侖滲透打*刺殺,最近還攏上了岳中巔,打算建立對華山的情報線刺探武當背後。這才幾天你領著一群新手立了多大的功勞?你他媽的是個人才啊,武林大會開完了,你也要出名了!

    但你出名了,少幫主怎麼辦?要知道幫里有多少居心叵測的小人,他們會散播謠言:王天逸這麼有本事,壽州大敗究竟是怎麼回事?怎麼看王天逸也不是那種會導致大敗的廢物啊。

    你要忠,就要給我先裝瘸子。”

    “大哥,我明白我明白。”王天逸頭上冷汗擦都擦不完。

    “你明白個屁!”蘇曉笑罵道:“這次壓你,是你的福氣,是幫主的意思。你出頭太快,易老那邊的人對你怕也不利,你知道林謙背後說你多少次了?說你本身就是青城叛徒出身,為人奸險,絕不可信任……;盛老也很看不慣你,這些閑話還是其次。真要命的是易老那邊刀也很硬,我們做了多少努力也不能完全控制鏢局。

    你錦袍隊刀有多硬?欺負欺負商會還行,能和人家的振威鏢局和暗組比?你太得意,太囂張,真惹毛了他,隨便一個絆子,就能把錦袍隊絆個粉身碎骨!”

    “那以後我該怎麼辦?”王天逸苦著臉問。

    “看把你嚇的!”蘇曉大笑起來:“有本事自然就要在江湖上出頭,藏也藏不住!放心,以後根基穩了,隨便你怎麼縱橫捭闔,上頭還是希望你以後能成為暗影箭手,作為奇兵和勝負手。”

    “屬下當兢兢業業,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王天逸屁股下的椅子面終于不再是斜地,讓他說話也有了點底氣。

    蘇曉微笑道:“幫主還是很看重你地,其實我們和小白臉達成的協議專門說不得傷你,但是這群狗還是傷了你。我們不會放過他們,看最近商會和慕容商會新簽的協議沒有?我們在絲綢販賣和織工薪資流動方面取得了巨大突破,這里面有你的功勞啊。這些事情沒人明說,但會給你記在賞金里,嘿嘿。”

    “還有,我今天喝多了多說一句。除了一個小小的失察罪名外,你原來所有想要的一切幫主都會給你。你就提著腦袋跟著少幫主好好干吧,幫主記得你了,你大有前途。”蘇曉笑了起來,替王天逸一舉杯:“干一杯。”

    一杯下肚,王天逸說道:“上面的意思我全明白了,只是那劉定強資質優越,人也老實,以後當是會為幫里有所貢獻,我能否換個人頂他?”

    蘇曉一聲冷笑:“頂他?你倒真應該做掉他。他私自去慕容世家應聘,本是蠢材小事,但恰好當時幫主也在飛鷹樓,劉遠思當笑話說了。聞聽自己高薪募來的新人瞎了眼要去慕容世家,我們還不如那群人嗎?幫主當即就臉色不好看,說你這個司禮怎麼教新人的。劉遠思這才有了決斷,他不去頂,你去頂!”

    王天逸愣了片刻,咬了咬牙,心里再沒有愛才愛德之心,剩下的只有切齒痛恨:竟然因為他的愚蠢把自己的臉丟在了幫主面前,怪不得自己被派去親自鑽套,說不定就是幫主有點惱自己。

    “嗨,我錯了,原來不過看他是少林俗家第一,……”王天逸趕緊順著蘇曉的話說。

    但他都沒說完,蘇曉就一個呸字打斷了他:“什麼少林俗家第一?狗屁!要是少林俗家第一有用,一年出一個,六年後六雄頭目全換他們了?江湖那麼多高手,天天不知多少求著我們收他們,劉定強這種人,我們想要多少有多少!一個初出山的小屁孩在長樂幫面前算個屁啊,一根毛而已!”

    “不行,今天喝得太多了。”蘇曉叫道,王天逸一愣,趕緊跑到門口,把所有人都叫了進來,馬上屋里又一片鶯歌燕舞。

    在酒宴結束的時候,王天逸叫人從內堂端出來紅巾覆蓋的一個小小木盤,恭恭敬敬的請蘇曉過目。蘇曉笑嘻嘻的揭開紅巾的一角:入目的全是金燦燦的寶光。

    一盤金葉子。

    “唉,天逸啊,”蘇曉揮手叫自己長隨收了,扭頭對王天逸笑道:“我就喜歡你這種懂事的,哈哈。”

    說罷跌跌撞撞的站起來往外走,一群人慌不叠的扶住,看來真喝多了。

    “彈箏的姑娘不錯啊。”走過酒會上一直彈奏的那侍女面前,蘇曉說了一句。

    “馬上!你們四個!”王天逸立刻指著彈奏琵琶箏等樂器的四名侍女叫道:“帶著樂器,立刻過來,你們現在是蘇爺的人了,你們的東西我明天送到蘇府上去。管家叫輛馬車過來,送四個侍女去蘇曉大爺府上。”

    蘇曉離開錦袍隊,剛轉過一條街,眯著的眼立刻睜開了,哪里還有半分醉意,他說道:“車夫,改道去翠玉樓,赴洛陽王先生的宴會。管家你坐後面錦袍隊的車回去,這包黃金收入庫房。車里的四個美女先安置在我書房,小心,莫讓三夫人看到!切記!”

    蘇曉根本沒醉,王天逸等三個司禮何曾醉過。

    蘇曉一離開,王天逸立刻把閑雜人等趕了出去,只和兩個夜鶯同僚商議事情。

    “司禮,有何收獲?”陶大偉問道。

    “劉定強泄密。”王天逸冷冷說道。

    “什麼?不是他根本沒泄密嗎?這是不可能的。”金陶二人同時一驚。

    “上頭欽點劉定強泄密。”王天逸一句話。

    金陶二人彼此看了看,異口同聲地說道:“他泄密。”

    “馬上做掉王求賢,把這事辦成死無對證。”

    “死無對證?”金猴子有點愣了,王天逸Wap.16 k.Cn好像說反了。

    “是把我沒有泄密的證人辦成死無對證。”王天逸說道:“沒法子,上頭指定我泄密,我就得辦好這件事。”

    “劉三爺呢?”

    “他是自己人,而且讓上頭知道我心里有數沒有壞處。這才顯得我懂事嘛。”王天逸苦笑道。

    “那這事您豈不是背黑鍋,有沒有不利影響?”

    “相反。”王天逸笑了笑,把蘇曉的話大體說了:“我們想要的都得到了。霍長風看重我,我們會跟隨霍無痕。”

    金陶二人均是大喜過望。

    不過金猴子片刻後還是皺起了眉頭,他打量一眼王天逸頭上那好像永遠也好不了的傷口,罵道:“不過霍長風也夠混帳的,哪有這麼直接讓人鑽圈套地?那夜要是慕容狗賊起了壞心,手上的勁頭大點,您說不定就出不來了!”

    “霍長風肯定與慕容秋水有密約,不傷人。”陶大偉說道:“那夜確實我們一個人也沒受致命傷。”

    “那也不能保險啊!這是武林啊,到處都是高手,誰能保證說不打死就不打死!他媽的!”金猴子破口大罵。

    “唉,霍長風這人果然靠不住,也就是因為我們是‘蛇’,任勞任怨,不然換了其他人誰心里不生氣啊?”陶大偉說道,金猴子愣了片刻才忍住沒笑出來。

    “他們知道我會想什麼,所以蘇曉才會裝神弄鬼的過來安撫我。以他的身份,黃老不點頭,他能過來‘喝醉’?”王天逸搖頭笑道。

    “只要讓我們接近霍無痕就行!”王天逸冷冷一笑:“至于其他,沒關系,我在霍長風眼里也不過是根毛而已。”

    “司禮,劉定強等于是被甩了出去,您打算如何處理?底下都是新人,要慎重,小心士氣。我覺得要謹慎謀劃搜集證據做成鐵案!”金猴子用手做了狠狠下劈的動作。

    王天逸一聲冷笑:“我說誰泄密誰就泄密!鐵案容易得很。金猴子你馬上就去找飛鷹樓管隸屬的掌櫃,花點錢也行,讓他們把不合格的文函廢掉,今夜就廢掉。”

    “什麼不合格的文函?”金猴子滿臉疑問。

    “你這家夥,你用砸碎算盤嚇唬那群白癡,讓劉定強一天就轉給了俞世北,轉函上俞世北沒簽字啊。不簽字就不合規,不合規就要廢掉,廢掉了文函,劉定強還是我的人!”

    金猴子恍然大悟:“您還是要摘出俞世北。”

    “沒錯。俞世北要人我就給了,現在我還給他摘清,他欠我一個人情,明天就要還我!”王天逸冷笑道:“有俞世北還人情,劉定強這泄密一事想做多鐵就能做多鐵!”

    說完,王天逸用手指敲著桌子,冷酷的刀疤在燈火下跳躍,那是他在笑:“霍長風說我教新人不力,想教他們很簡單,江湖幫派法則只有一個字:忠!關于劉定強,明天對所有錦袍隊新手情報管制,我不僅要讓他們幫我做鐵證,我還要殺雞儆猴!”

    “賞金也一起發了吧,免得嚇傻他們。有銀子在懷里,人就有膽了。”陶大偉細聲慢氣的說道。

    王天逸和金猴子對視片刻,三個人一起笑了起來。
引言 使用道具
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10 08:36:37

卷八 建康縱橫 第四十節 尾聲之一 孤膽俠

    建康城內一處幽靜的院子里,三五步就站著一個全副武裝的武士,他們身上並沒有帶有長樂或者慕容世家任何一個門派的標志,但從他們帶著冷冷殺氣的眼神和冷靜自若的行動來看,這是一群訓練有素的戰士。

    沒人說話,在這個鬧中取靜的小院子里只有鳥兒的鳴叫,襯著院里到處都是的那些行動訓練有素的戰士,這平靜顯得有點詭異。

    “咚!”正房里傳出一聲悶響,接著就是憤怒的咆哮。外邊所有戰士只是朝那里看了一眼,就又把臉轉開,一絲不苟的警戒著。

    正房里只有一張桌子,上面扔著幾張紙,旁邊坐著五六個神色各異的青年男子,他們的身形和外邊那些高手一般無二,人人都精壯健碩,不同是他們身上手邊沒有任何武器,臉色里都帶著一種病態的煞白和無力。

    坐在最上座的卻是個略顯瘦弱的青年,他環顧了一下在座的人,指了指桌上的那幾張紙說道:“大家都看過了吧?我們每個人的身份全江湖都知曉了,這是七雄共同簽發的追緝令,我們每個人都在上面。”

    說到這里,瘦弱青年看了看大家陰晴不定的臉色,手慢慢摁在了桌子上:“江湖雖大,卻再無你我的立錐之地。大家說,我們干不干?”

    干不干?

    無人答話,每人都在思考。令人窒息的沈默。

    坐在下首的一個精壯漢子,咬著牙從那堆畫像中抽出了自己地,端詳許久,臉好像喝醉一般紅了,他擡頭問上面的那青年:“趙乾捷大哥,你干不干?”

    上座竟然是被神秘人劫走的華山死士趙乾捷,他異常緩慢卻堅定無比的說道:“除了這個,我們還有別的選擇嗎?我干!”

    “我也干!跟著你了!”他身邊的一人一拍桌子,叫道:“反正早把這條命交給你了,早死晚死都是個死!只要能報仇什麼都無所謂!”

    又一人叫道:“對武當下手更好,反正誰都知道昆侖是武當的狗,沒有武當,昆侖會這麼喪心病狂嗎?殺昆侖還是殺武當我都沒意見。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了,我跟著趙乾捷兄弟上了。”

    看著這些一起被劫持出來的刺客,趙乾捷說道:“我們華山掌門是章高蟬這個狗賊殺的,但卻是武當指使的。我們萬眾一心行刺狗賊章高蟬是不得已而為之地。他雖該死,但首犯卻不是他。但武當高手云集,千里鴻父子戒備森嚴,我們近身都不可能,遑論刺殺。上次我們毒箭已經射中章狗賊,奈何老天不開眼,毒前都對他無可奈何,現在能有這個機會,我倒覺得是老天開眼,可憐我們這群苦大仇深的苦難人……”

    一席話,大家紛紛點頭,紛紛表示要跟著趙乾捷。

    但贊同聲中,一個紅臉大漢牙齒咬得越來越緊,終于猛地站起來,顫抖著指著趙乾捷鼻子問道:“趙乾捷,你又把我們賣給別人了?”

    “你在說什麼?”

    “老四,坐下!”

    大驚之下,一群刺客同時叫了起來,有人去拉他,但這個老四憤怒地打開拉自己衣角的手,繼續指著趙乾捷叫道:“你們華山也不怎麼樣!上次行刺章賊之前,你鬼鬼祟祟的去拿武器,你倒底見了誰?跟著你進去的小陳立刻失蹤了,你卻帶了一群蒙面高手回來,把我們全抓了起來,直到行刺時刻,才挑選人去動手。而我們這些沒被挑中的,馬上就被捆了起來!誰不知道,如果不是另外一群人殺進來,我們肯定連武神模樣都看不到就被宰了,像宰狗一樣!行刺章賊,你其實把我們全都賣了!說!1 6 K小說網.電腦站www.16 k.cN他們這兩撥人是誰?是長樂幫還是慕容世家?現在你怕是又把我們賣給另外一個門派了,我們是你的狗嗎?你拿我們的命去做交易!”

    看著那因為憤怒而通紅的雙眸,鼻尖感觸著前面顫抖著的手指帶來的風,趙乾捷眼皮都沒動一下,他一動不動,冷靜如初:“老四,我不僅僅是賣你們,我把自己都賣了。只要能報仇,在座的這些義士,包括我自己的命,我賣誰地都不會眨一下眼睛。”

    “你!”看著趙乾捷那冷靜到糝人的表情,聽著這冷酷到底的話語,仿佛一塊巨石壓在了火山口上,一腔怒火無從發泄,老四渾身都哆嗦起來。

    一群刺客紛紛圍攏過來,拉住了老四,紛紛勸說。

    “老四,你別這麼說了。如果沒有趙大哥,我們連武神的衣角都碰不到。”

    “他也是沒辦法啊,我們就這幾個人,怎麼和武當昆侖那種大門派斗,怎麼為父母兄弟門派報仇。”

    “哎,你這個人,我們聚義的時候就說過複仇在所不惜嗎?”

    “你難道在怕死?我和你綁在一起等死,我只是有點生氣不能死在章賊手里而已,但是我還是感激趙大哥讓我有用我的命去交換兄弟們行刺的機會……”

    “都別說了!”老四一聲大吼,雙拳同時擂在桌面上,頓時木屑橫飛了,桌子塌了一大塊:“我恨這些狗日的大門派!老子不做他們的狗!”

    拉開的兄弟們都停住了動作。

    趙乾捷啪的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指著老四大吼:“你瘋了嗎!我們根本別無選擇!不接受交易,我們馬上就死,就算他們不殺我們,在江湖上,我們頭上的賞金也會像鮮肉一樣吸引一撥又一撥的禿鷲撲過來,我們根本沒得選擇!死,我不會皺一下眉頭,但我們的深仇大恨呢?!我不能白白地死在這里,我們要死在殺場上,死在仇人的劍下,死在仇人的屍體上!只要能讓我殺敵,讓我磕頭叫爺爺我都干!”

    “我沒你那麼賤!”老四對吼:“我們田家世世代代的安心做生意,從沒做過虧心事,慕容世家要錢,我們給;後來長樂幫來了,他們分錢,勻們也給;再後來昆侖來了,我們做什麼了?就把我們家殺了個七七八八。慕容世家長樂幫那些狗賊年年壓榨我們,但有替我們主持過公理正義嗎?我是個漢子,我要堂堂正正的去戰斗,我要壯烈的去死。我死了,人家會豎起大拇指,我田家老四沒辱沒祖宗!到了陰間到了下輩子,我也會把我的債要回來!但我不能像你這樣當孫子當狗!”

    “兄弟,忍辱負重吧。”趙乾捷雙手摁在桌子上,躬了腰就像哀求一般叫道。

    “我不會再信你了,你他媽的是個惡心的小人而已!”老四一聲大吼,推開呆如木雞的眾人就要往門外走。

    門被拉開了,烏鳴馬上湧了進來。

    趙乾捷追了過去,拉住了老四的胳膊。

    老四一手拄著門,轉過頭,厭惡的看著後面的趙乾捷。

    “兄弟,沒有他們,你一個人在江湖上馬上就會死的。”趙乾捷瞪著眼叫道。

    “死有何懼?但求仇人頭!”老四一甩手:“你放心,我不會泄露你們半點機密,你知道我的為人。”

    趙乾捷緊緊地握住老四的胳膊,沒有被他甩開,他咯噔一下雙膝跪在了老四面前:“兄弟,這里沒人怕死!你要三思啊!”

    “我是好漢!”老四猛地抽手,趙乾捷武功比他差遠了,一個前倒趴在了地上,他伸出手去抓那腳腕,但那腳好快,閃過了門檻,門被狠狠地帶上了。

    剩下的人把趙乾捷扶回了座位,有人說道:“我看出來了,隨他去吧,他性子直,你勸不住的。”

    “強扭的瓜不甜,我相信你趙大哥。”

    “他甯可直中取,不願曲中求,可是…可是…直取太難了!”

    大家勸慰著趙乾捷。

    趙乾捷低著頭好久,然後他用袍角拭淨了眼淚,擡起頭眼睛已經全紅了,聲音里卻冷冰冰的並不帶任何感情:“好,大家坐下,我再給大家詳細說下計劃……”

    就在這時,門開了。

    齊元豪笑眯眯的推門進來:“各位吃午飯沒有?”

    沒人回應他,連站起來迎接的人都沒有,對于這群視死如歸的人來講:要失去更多的尊嚴換來地東西對他們不值一提,誰在乎?你搭手,我去殺你也想殺的人,各得其所。除此之外,什麼金銀富貴身份地位並無吸引力,那麼誰去理你?連笑臉面具都懶得帶。

    于是在這群背負深仇大恨的死士面前,齊元豪這位走到哪里都被前捧後拍的慕容秋水身邊大人物難免小小尷尬了一下。

    看了一眼各位兄弟,趙乾捷慢慢站起來了:“您有什麼事情?”

    “咚。”齊元豪把手里的匣子重重的頓在了桌子上,抽開蓋子,一顆首級立在了那里。

    “老四!”

    “什麼!”

    “你他媽的!”

    看著這首級,一群人突然紛紛跳了起來,有人立刻流淚,有人去抱那匣子,而有人一下跳上了桌子,就要沖過來打齊元豪,一片混亂。

    “都別動!”趙乾捷一聲大吼,他的兄弟們停住了。

    看著那雙伸過來搶匣子的手,眼前站在桌子上那位憤怒的眼睛,最後是趙乾捷空洞得發干的眼神,齊元豪微微一笑,手一壓壓上了抽蓋,把匣子又提回了手里。

    他說道:“我們發現了江湖通緝的刺客,就是這樣。”然1 6 K小說網.手機站wap.16k.cn後他看著桌子上那個站著的死士笑道:“可否下桌子了?”

    “下去!”趙乾捷大吼。

    桌子上沒人了,齊元豪微笑著單手在桌子上那堆通緝令挑來挑去,很快他劃拉出田老四那張畫像,輕輕彈去上面巨大的腳印,捏在手里滿意的笑了笑:“不好意思,我要拿去領賞。”

    然後拎著函首匣轉身就走,背後是長在石像上那些悲憤無助的一雙雙眼睛。

    走到門口,齊元豪突然回過頭來:“吃好午飯和晚飯,今天晚上就送你們走。”

    在一個荒涼的土匪山寨里,原來的寨旗“黑風”正被緩緩降下,一身馬匪裝束的趙乾捷在手下的簇擁中走到旗杆下,他轉過頭,面前卻是寒光森森的刀海劍陣。

    看著這些手下,趙乾捷高高昂起頭,緩緩擡起手里卷起的新寨旗。

    “從今天起,我們為了正義、天理和俠義而戰!”

    大吼聲中,趙乾捷猛地一拉手臂,一面大旗烈烈出現在風中。

    當中只有一個大字:俠。

    趙乾捷接受了慕容秋水的交易,他和他的兄弟被送到武當地盤邊緣的一個黑道山寨,慕容秋水在他三年里的收獲中撥給了他一筆,派來了一批無門派隸屬的高手歸他調遣,另外提供充分情報和後勤支援,當然缺不了隱藏在黑暗中的監軍,趙乾捷不過是慕容秋水推到前台的傀儡而已。

    有了背後這只大手的支撐,趙乾捷率領手下襲擊武當的鏢線,刺殺武當的重臣大將,焚燒搶掠武當的產業,無所不干。

    而在強力情報和人員的支持下,每次武當的圍剿都被趙乾捷逃了過去,武當自己反而損兵折將,小小的趙乾捷竟然成了千里鴻肚子里的孫悟空,給他添了無數的麻煩。

    隨著這些成功,慢慢地,喪心病狂的江湖通緝犯只有武當在叫了。

    趙乾捷的另一個綽號在江湖名聲鵲起。

    孤膽俠!

    卷八建康縱橫第四十二節出淵龍

    武林大會已近尾聲,傍晚,慕容成剛出席完千里鴻的酒會回來,齊元豪就躬身向他回報趙乾捷一行已經被秘密送出建康。

    “嗯,沿途注意他們的安全,這可是我們花了大價錢買回來的。”慕容秋水微笑道。

    齊元豪躬身稱是,然後遞上一封未拆封的密信:“公子,這是文從云剛從蘇州發來的。”

    慕容秋水拆開抽出一看,臉上立刻變色,把信順手遞給了齊元豪:“家主命令大哥去和祝少發他們談判了。”

    “什麼?!他又搗蛋!”齊元豪一聽馬上如屁股著火一般蹦了起來:“我們是說要壓制地盤內的反抗勢力,但他為什麼要去?那些都是些一直反抗我們的黑道山寨,萬一打起來,肯定家主又要分兵,豈不是又會影響我們的準備?淨給我們添亂!”

    “你先看信,仔細看他帶了多少人?”

    “啊?就他自己保鏢隊?二十個高手?”齊元豪看完一愣:“咦,這不是他以往大張旗鼓耀武揚威的風格啊,這點人夠什麼用?那群王八蛋萬一綁架了他怎麼辦?”

    慕容秋水冷冷的道:“現在武當對我們虎視眈眈,家里不能亂。你趕緊讓那些人安穩些,別傷了他,走一圈顯顯威風就行了。”

    雖然謝六橫一夥被屠滅了,近三年來。慕容秋水為了自身地位穩固,一直在養賊自重,敢反抗慕容世家地門派居然有了七家,他們專摸老虎屁股,老虎一扭頭立刻就跑,這些人這幾年都發財了。

    但實際上財主比剩的只有條命的窮光蛋更好對付,慕容秋水的蛇和影子早進去了這些力量,大部分都成為副手或者軍師,頭目不僅早就知道這些人的真正身份,卻對這些消息靈通的“臥龍鳳雛”言聽計從。甚至還有人主動請求歸順慕容秋水,這些小黑道門派幾乎被慕容秋水控制大半了。

    真有心像當年長樂幫那樣,敢挑戰慕容世家權威的門派反而會被他們黑吃黑做掉。

    于叔甚至開玩笑說,慕容秋水早用銀子滅掉了地盤內的一切逆賊。

    另外慕容秋水借著剿匪,對家族里的原來對抗力量開始分化打擊,歸附二公子的老家臣們更容易立功,自然地位開始上來,並開始跟著慕容秋水打壓原來志同道合地朋友。

    代價也是顯而易見的,慕容秋水的威名因為這幾年對幫內的剿匪不力,逐漸被千里鴻等“後起之秀”追了上來。

    不過慕容秋水認為小小的名聲損失。換來自己對家族內部老家臣勢力的控制,這是合算的買賣。

    而且這幾年的蟄伏對比他名正言順的繼承抱龍刀這個名聲,孰輕孰重一目了然。

    下棋嘛。對于他這種占盡盤面優勢的高手來講,根本沒必要突使奇兵飛掉對方老將,更沒有必要砸掉棋盤,只要慢慢布局,逼得對方無子可投,自然認輸,這是上策。

    但這次沒想到大哥慕容成居然非要去“他地地盤”上去顯示自己威風。慕容秋水也有點擔憂,雖然都喂飽了,但對方畢竟是草莽中的野獸,面上還是經常劫掠慕容世家財物的土匪水賊,談不上令行禁止。

    慕容秋水匆忙下令,很快反抗慕容世家地七大“英雄”都從自己軍師或者心腹那里得到了吹風,居然比慕容成邀請他們談判的請柬來得還早。

    慕容成選定的第一個通告的對象是祝少發,中間人是水盤鎮蘇振鐸。

    慕容世家的附庸門派聽說慕容成要來談判或者剿匪,一個個早就關上了大門。不是裝病就是去走親戚,生怕自己被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大少爺拉了壯丁。

    但慕容成並沒有像以往那樣找他們的麻煩。相反他直進水盤鎮。隨從只是他地保鏢隊,還有一個范金星。

    正午。慕容世家地盤邊緣的水盤鎮。

    三十彪騎云屯席卷般駛進了這個富庶的江南小鎮,在鎮上1 6 K小說網.電腦站www.16k.cn最大的財主蘇振鐸蘇府門前勒缰止馬,主人蘇振鐸早已微笑著在門口迎候。

    他家是時代居住于此的大戶,他年輕時候去武當學藝,出山後回家幫父親打點生意,雖然沒有在江湖中險中求大富貴,但仗著江湖上認識豪傑無數,倒也把這家族生意搞得紅紅火火。

    看到他,馬隊的首領是個絡腮胡子大漢,他大笑著下馬,和蘇振鐸親熱的擁抱了一下,笑道:“蘇兄,聽說你兒子在武林大會上發財了,昨天回來了?恭喜啊。”

    蘇振鐸笑著握住了他的手:“祝爺,你不要取笑兄弟了,和你比不了,我這是小生意啊。犬子不過是和長樂幫交易了一些鹽引,長樂幫商會需要一批蘇繡,要質優價廉,還要著落在你身上了。分成照舊。”

    絡腮胡子指著府門內笑道:“好說好說,我祝少發做的是無本買賣!發財其實是要著落在你今日這貴客身上地。哈哈。”

    蘇振鐸撫著祝少發的大肚子笑道:“還是您這買賣好做,看您這肚子這幾年鼓著氣般長,越來越有福相了。”

    說到這,祝少發握住蘇振鐸地手,把嘴湊到他耳邊悄聲問道:“多少人?可有意外?”

    蘇振鐸一聲嘲諷般地笑:“來我府里的,算上他十三個,你地師爺不也在里面陪他,他是瞎子不成。來得多了你也不敢這麼大搖大擺的來啊。”

    “這有什麼不敢的!”祝少發大笑:“就那熊包?誰在乎他?這次我要好好給他上上課。”

    蘇振鐸臉色一變。說道:“您不要玩太過了,他身份在那擺著呢。再說我是中間人,他有事我也完蛋了,你可不能讓我老鄰居難做。”

    “看你嚇地,我有數!”祝少發大笑,笑完他指著自己臉問蘇振鐸:“我是那麼傻的人嗎?其實就來你這吃,吃完我就走,誰還真把他當回事了?就是給他們家一個機會談判?和他談個屁!”

    他們口中的客人、熊包、有身份的人、要著落在他身上發財的是個年輕人,蘇振鐸和祝少發進來大廳的時候,他正坐在客廳正中上座。非常不雅觀的咬著拇指指甲。

    “哼呵!”看到年輕人那個樣子,祝少發既不滿又不屑的哼了一聲。

    “這位是祝家寨的祝少發寨主,這位是慕容世家的大公子慕容成。”

    蘇振鐸趕緊互相介紹。

    但慕容成好像很緊張地樣子,說話都結結巴巴的,祝少發看著他好像一個大官看著一個空著手來求職的不懂事的惡心少年,滿臉的厭惡和不耐煩。

    加上這個點已經是午飯時間了,祝少發那福相無比的大將軍肚在騎了一上午馬後早就大叫了,他不客氣的一揮手,打斷了對方的客套說辭:“吃飯時候說吧,老蘇。你搞桌子菜,我餓死了。”

    飯桌上談,這算哪門子幫派的開場談判嗎?

    祝少發啊祝少發啊。你起碼讓人家把開場話說完啊。

    哪有這麼無禮的?

    對方來頭可是太大了,自己只是作為一個江湖富商被選中作為談判地中間聯絡和見證人的,萬一這爺爺發火,自己要倒黴了。

    蘇振鐸有些驚恐的看向被打斷地慕容成,那張俊美的面容上正被一層紅暈急速覆蓋,額頭上還出現了層層疊疊的汗珠,既像緊張又像憤怒。

    “祝爺。我飯菜早準備好了,但…但談完再說吧,……”蘇振鐸站起來可憐巴巴的說,眼里卻盯著祝少發滿是不滿:多年的生意夥伴了,這個土匪太不給自己面子了!

    “沒事,那就在飯桌上談吧。”慕容成從懷里掏出一塊手帕在顫抖著擦汗。

    “等什麼?搬桌子來!”祝少發大笑。

    很快大廳正中搬來一張圓桌,本來論身份,慕容成無論如何都要坐在上座,但這祝少發和慕容世家的關系特殊。竟然是敵對關系!自然容不得這個,蘇振鐸自己做了中間。兩個談判者坐在他兩面。

    每人身後站了四個佩戴兵器的保鏢。廳外台階下,兩邊地隨從各列兩排。只是慕容成的隨從要少一半,這才祝少發的隨從很得意,他們抱臂看著對面的白袍戰士,輕蔑的歪著頭斜點著腳跟。而對方都是重金聘請的高手保鏢,一個個擡頭挺胸雙手背負,面無表情目不斜視,對挑釁視而不見。

    除此之外,祝少發那邊還多一個人,陪坐在祝少發下座,卻正是第一波來洽談的祝少發的師爺,也是祝家寨的二當家。他對慕容成倒客氣地很,一直點頭哈腰,一雙眼竟然沒離開過這個人身上。

    等著酒菜上來,祝少發很不耐煩的拿起仆人剛放下地筷子敲著桌面,對慕容成道:“你弟弟怎麼不來?”

    慕容成一愣,臉上那紅色又湧上來了,他又掏出手帕擦汗:“二弟事務繁忙,父親吩咐這次談判由我來主持。”

    “他忙?難道我就不忙嗎?”祝少發冷哼一聲:“你,乘現在菜還沒上來,有什麼要說趕緊說吧。”

    慕容成擡起頭看著祝少發那凶神惡煞般地橫肉臉,張了張嘴,卻什麼也說出來,愣了一會從懷里掏出一張紙,竟然低頭對著念了起來。

    沒人認真聽,他說的那些陳詞濫調,祝家寨聽了不下一百回了,有時候是信箋送過來地,有時候是高手嘴里吐出來的,有時候是武林德高望重的人來說服的,反正就是那麼套東西。

    沒見刀硬,誰信你的屁話?

    這幾年不是過得好好的嗎?不僅沒被慕容秋水屠殺殆盡,反而發了大財!

    祝少發的師爺也在把玩筷子,然後筷子掉了,他彎腰撿起來。卻打斷了對方地念叨,他說:“公子爺,您不把刀卸了嗎?”

    慕容成一擡頭,臉上驚色稍瞬即逝,然後他笑道:“不好意思,我們這種談判不能卸刀。”

    這倒是在理,慕容成來其實是讓祝家寨這些人老實點,是敵對性質的警告,但誰想祝少發因為要嚇唬慕容成居然坐了飯桌。

    祝少發強忍著笑:“你殺過人嗎?”

    “沒有。”慕容成這次回答的斬釘截鐵。

    “你怎麼老流汗呢,這熱?”祝少發卻笑了起來。

    慕容成又開始擦汗。然後他強笑道:“這樣談判是我第一次,各位多包涵。”

    祝少發笑得拍上了桌子:“我知道你都是和沈放、霍長風、空性那種大人物談的,和咱們這種殺人不眨眼的鄉下土匪談判是第一次吧。不過別怕,我們黑道也是人,不會吃人肉的。哈哈。”

    慕容成居然陪笑了一下,把那被捏的皺巴巴的通告放在桌面上,擦了頭上的汗,又開始擦右手上的汗,反複地擦,連手指縫里的汗都擦。看起來他的汗真夠多的。

    這次連蘇振鐸和師爺都忍不住笑了。

    祝少發收起笑容,不屑的打量了幾眼慕容成,大手一伸。把那通告拿過來自己看起來了,一邊看一邊冷笑起來:“什麼啊?犯我者雖遠必誅?洗心革面痛改前非?這是你的談判?要是這動動嘴皮就有用,還要買刀干什麼?還給你!”

    說罷手一揚,那紙朝正發瘋般擦手指的慕容成飛去,但風一吹,這紙打了個轉鑽進了桌子下。

    “他手滑了!他手滑了!”蘇振鐸苦笑著朝慕容成賠罪,兩邊一個都得罪不起。只能自己趕緊彎腰去撿。

    沒想到,彎著腰的他卻在桌子底下看到了難以置信的一幕:慕容成停止了擦拭手上那無窮無盡的汗液,捏著手帕地左手垂下,右手風一般的吹在了腰邊刀柄上,修長白皙的手指如蛇般緊緊勒住了刀柄,接著刀鞘一側洞開,里面地刀光傾斜出來,宛如一條被囚禁在深淵中的長龍睜開了眼睛的一條縫。

    “彈龍鞘?!”蘇振鐸彎著身體,好像那紙是焊在地板上的。分毫動彈不得。

    瞬息間,自己頭背上面好像刮過了一陣森寒的龍卷風。還沒回過勁來。身側就傳來一聲悶響。

    好像菜市場上的屠戶用斧子砍里脊肉地聲音!16K小說網.電腦站www.16K.CN

    彈龍鞘本就是江湖殺手用來快速拔刀的特殊刀鞘,配合上慕容成這種武藝出刀速度更快得電閃雷鳴一般。

    扔掉了擦汗手帕。慕容成抽刀出鞘,隔著彎腰拾物的蘇振鐸,硬生生的一刀剁在了毫無防備的祝少發臉上!

    祝少發立刻和椅子一塊朝身後翻倒,臉上多了一條斜斜的紅溝,那里血肉翻出,嘴角卻還掛著嘲諷的微笑朝上撇著。

    這表情加上他掛在翻倒椅子上的兩條抽搐的腿,形成了奇怪地畫面,仿佛這個無畏的豪傑正在手舞足蹈地大笑,大家呆如木雞。

    一刀砍翻祝少發,慕容成地疾飛的刀停在空中,極品唐門長刀是不沾血地,刀光停滯,但刀刃上的血滴卻順著原來砍進的方向慢慢飛了出去,如同這如雪長刀上盛開來了的梅花,正飛落在腥風中。

    “您!不要啊!”祝少發的師爺下意識的站起身來,對著慕容成揮著手,他滿腦子都是慕容秋水不得傷其大哥的口信,誰會想到今天在飯桌上會出現這鬼神難測的一幕。

    他能做到的只能做到的就是制止這駭人的一幕,所以他站起來對著慕容成揮著手,但慕容成咬著牙,猛地一步踏前,傾身伸臂,好像盡力朝師爺夠去一般,桌子頓時被撞得一挺,撞在了師爺肚子上,師爺上半身不由自主的朝前傾去,慕容成的刀光橫轉劃過這豪華圓桌上,潔白的刀暈毫無阻隔的穿透了師爺的手掌,接著是他的頭顱。

    “媽呀!”蘇振鐸正把眼睛擡過桌面,好像水中的王八一般窺探,但入眼的就是帶血摔在他眼前的半只手掌,上面那四只手指還在扭曲,蘇振鐸一聲慘叫,又趴回桌子底,屁股用力,下面椅子飛了出去,他跪在了桌子下面地地上。身邊傳來吧嗒一聲響,蘇振鐸扭頭一看,卻是少了半個天靈蓋的師爺直挺挺的摔在他身邊,一雙眼緊緊看定了他。

    “媽呀!”蘇振鐸捂住臉一聲嚎叫。

    桌上上面一樣大叫,慕容成挺刀大吼:“給我殺!”

    暗器、長刀、大槍,還有血和肉片,在慘叫聲中,頃刻間慕容世家和祝家寨的手下殺做一團。

    戰局並非勢均力敵,但並非以一敵二的慕容世家占劣。

    誰也想不到慕容成這人會在飯桌上突然出手,一刀斃了祝家寨的大當家。第二刀把師爺連手帶頭分開了三段,祝家寨群龍無首!

    而慕容成保鏢隊卻不是吃素的,盡管他的名聲遠不如他的弟弟,盡管他已經三十歲卻沒干過什麼大事,但家主慕容龍淵喜歡他,他是個豪奢的公子,自然他地保鏢隊也是用慕容世家的銀山精心打造的,每個保鏢都價值千金。

    價格決定實力。

    每個保鏢都是一流高手。

    雖然保鏢和戰士是兩個相反的族群,他們研究的武藝流派也不一樣,戰士講究的是攻殺。而保鏢講的的退守,但高手就是高手,如果主人發癡。讓你去攻殺,你的武功依舊可以攻殺!

    對付長樂幫暗組那種江湖第一的攻擊也許不行,但對付一群群龍無首瞠目結舌地土匪,那足夠了,以一敵二也夠了。

    更何況慕容成沖殺在第一線,他什麼身份?他流著什麼血,他帶頭一沖帶來的士氣就是龍頭般的狂潮!

    緊接著范金星也領著剩下地高手保鏢沖了進來。盡管他的大肚子讓他的武士服顯得十分可笑,但他手里的長柄樸刀不是吃素的,這個智多星在殺場上也是冒了火,這種場合,石人沖上來都會紅眼!

    “殺!”范金星帶頭沖進來一刀把一個騎士連人帶馬捅翻在地,大吼聲中擡起頭卻是:“保護公子!”

    慕容成黑著臉繞過跪在地上的蘇振鐸,一刀梟了祝少發首級,提著那發髻,在鮮血嘀嗒聲中。他大吼道:“殺!”

    然後他朝著廳外那成團厮殺的人群死命地擲出了首級,跟著提刀殺了出去。

    慕容成一方戰死了四個保鏢。但祝少發連同他的手下幾乎全軍覆沒。

    只有一個土匪搶了一匹馬殺了出去。慕容成把手里的長槍擺了擺投了出去,插進了大門。

    “下一個!”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慕容成大吼。

    聽說了老朋友祝少發被慕容成“誘殺”的驚天噩耗,王老盤立刻點起一支精干的戰力,星夜支援搖搖欲散的祝家寨。

    作為這些慕容世家的反抗者,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他是知道地,朋友必要援助,因為這是弱者在強大力量下存活的唯一方法,更何況他面對只是不足二十人地一只弱小戰力。

    但慕容成並沒有想他想地那樣乘勢襲取群龍無首的祝家寨,相反,他埋伏在王老盤必經之路上,襲擊了他。

    這是一場官道上地夜戰。

    夜戰,連官兵都不願意打,因為黑暗之中難分敵我,這需要單兵的優秀素質。

    但慕容成去打了,他相信自己和手下十六個保鏢的戰力。

    在朝黑夜官道上那個穿著最華麗的黑影射出一擊弩箭之後,慕容成扔掉了神機弩,抽刀大吼第一個沖下山坡,腳一蹬,直飛過兩個敵人,淩空長刀直擊那耷拉下腦袋的匪首。

    黑夜中雙方殺作一團。

    等天亮時,朝老巢狂奔的驚魂未定的王老盤手下突然有人狂喊起來,他們才發現跟著他們一路他們飛逃而回的寨主根本沒有了頭,只是一具無頭屍坐在識途老馬鞍上顛簸而來。

    沒幾天功夫,慕容世家地盤內,所有不得志的、所有有野心的、所有想發財的附庸門派,還有那些衣食沒有著落的、或者衣食無憂想出名的江湖遊俠,蜂擁湧進蘇府,在魂不守舍的蘇振鐸面前說句話:“期望協同慕容大少爺剿匪!”

    滿身血汙的慕容成領著自己還活著的十個手下筋疲力盡搖搖晃晃回到蘇府的時候,他用馬鞭指著沿街坐在牆根的黑壓壓江湖人物對范金星大笑起來:“我說過戰士會有地!你看!你看!你看啊!”

    都不用密信了。江湖消息傳播的速度比飛鴿傳書還快。

    江湖得到這驚天消息的時間不比慕容秋水晚多少。

    突然之間,笑話般的慕容大公子成了傳奇!

    慕容成大公子大展神威,幾天內擊碎三家黑道勢力,隨後趁勢進擊,絕對是摧枯拉朽般的,一個月之內,慕容世家地盤內所有敢指著慕容世家16K小說網.手機站wap.16K.CN特使鼻子叫罵的江湖梟雄不是傳首蘇州,就是樹倒猢猻散。

    慕容秋水三年沒做到的事情,慕容成一個月就做到了!

    這些時間比用來趕路的時間多不了多少!

    整個江湖為之震撼。

    不是說那七家“英雄”實力有多強,而是他們一直綴在慕容秋水身後。成了他的陰影。能成為慕容秋水這種人物的陰影地是什麼人?

    但慕容成談笑間就掃滅了他們,慕容世家再無陰影!

    與其說慕容成完成了英雄傳奇,不如說他踩到了他弟弟的肩膀上!

    慕容秋水三年沒做到的事情,他一個月就完成了。

    慕容秋水何許人也?

    公認的江湖天才!

    那麼替他完成他所不能事情的人又是何等人也?

    更何況這個人的血統又是何等高貴?

    得到報告的時候,王天逸正光著膀子在校場種牡丹,他看了報告後半天沒吭聲。

    秦盾催促幾聲後,他才摘下草帽,搖著頭喃喃道:“太厲害了。”

    厲害嗎?

    僅僅是屠滅了七家長了將軍肚的土匪,而土匪是不應該長將軍肚的,黑道遠比白道更辛苦。

    但王天逸還是難以置信的歎服。

    以長樂幫暗組出身地王天逸來說。他出身低微,不知打了多少硬仗,從屍體堆爬出來再殺進去。渾身布滿了無數傷疤,才換來了這陽光下不上不下的錦袍司禮!

    但如果慕容成打了他打得任何一場硬仗,都馬上會得到讓江湖股栗的威名,這就是身份地不同。

    士兵殺死敵方大將不過是十兩銀子的賞格,但如果大將殺死敵方大將那將馬上得到猛將的威名!

    這就是地位的差距。

    慕容成成名比王天逸容易千倍萬倍!

    甚至比他出身不正的弟弟都容易百倍!

    只要他去干一件大事!

    但他的身份注定他不能去這樣做,他體內流著尊貴的慕容世家地血。

    任何江湖老手在徒手的時候都不會去攻擊敵人的腦袋,因為人的頭骨是最硬的。他受到最嚴密的保護。

    腦袋不是用來像拳頭一樣毆擊對方軟肋的。

    就像慕容成對付盤刀門匪徒一樣,他如果指揮手下頃刻間殺死幾只三腳貓,王天逸不會有任何驚異,這是天經地義的,但當他用腦袋一下一下碰暈最後一個匪徒的時候,王天逸這種殺場老手都合不上嘴了,這出乎他地想象和常識。

    這次慕容成做的出乎任何江湖人地想象和常識。

    他以慕容世家大公子之身份身先士卒,奮勇殺敵,這是把帥降格為將啊。甚至是個卒子啊。

    他怎麼能做這個?

    但是他做了!

    而且他成功了!

    江湖震撼之後就是驚天地名聲和佩服。

    沒人管談判的時候突襲殺死對手地無恥,這是所有江湖人物忌諱的髒名。做了一次。誰還敢和你談判,你就等著所有朋友和你絕交吧。但慕容成不同,別人做了是無恥卑鄙的江湖敗類,而他做了就是天生的神勇果敢。

    沒人管他身為主帥卻做前鋒突入敵陣第一個梟了匪首的莽撞,這是武林豪傑不屑的幼稚,你身為主帥怎能把自己輕看如草芥?萬一你陣亡了,手下怎麼辦?如果王天逸做了這事,就等著事後領罰吧,但慕容成不同,別人做了是莽撞白癡,而他做了就是慕容世家的江湖血性和高貴血統激發下的武勇。

    沒人管他以二十個保鏢為籌碼對抗幾倍于己敵人的賭博戰斗。這是江湖大鱷們嗤之以鼻地戰術,以弱勝強?這是江湖土狗們被圍剿下無可奈何的困獸猶斗,真正的戰法誰不是以強淩弱!但慕容成不同,別人做了,是僥幸勝利,而他做了就是智計無敵,竟然能以弱勝強?!

    沒人把這小小的剿匪不當回事,和慕容世家有仇的門派都在膽顫,而和他們沒有交情的門派掌門往往會把子孫叫到面前訓斥:“你看看人家慕容,兩個兒子都多厲害!你看看你們呢?”

    慕容龍淵興奮的幾夜睡不著。就是睡著了也會笑醒,所有不得志的家臣暗暗握緊了拳頭:這個人會給自己帶來光明的;另一部分是這樣的人:是如果我在二公子手下不能升遷,那麼投入大公子門下也許是不錯地選擇。

    慕容成一夜間再次揚名江湖。

    這次不是以前的笑話,而是真正的威名,用敵人的首級和血肉鑄造的威名。

    所有人都說慕容成身為大公子不應這麼冒險,但所有人都不得不稱贊他,肚里都有一口冷氣:這個人居然和慕容秋水一般狠啊。

    慕容秋水得知所有戰報後,面對手下的暴跳如雷,只是說:怕是武當真的要挑釁了。

    千里鴻知道所有戰報後,而且還接到了慕容成言辭謙恭的一封求和信。馬上命令不宣而戰般切斷四條慕容世家直通武當的商道和鏢線。手下不解,16K小說網…問道:慕容成大公子剛成名,還修書求合作。為何您要這麼做?

    千里鴻冷笑道:傻子,我這是幫慕容成啊。我也不想和慕容世家開戰啊,打仗有銀子,有銀子才能打仗,打仗才有銀子!這是循環!如果能揮揮刀就有銀子,總比要拼命去砍人舒服啊。慕容世家也一樣!現在我和慕容世家關系一緊張,自然慕容成那邊和我們合作的呼聲水漲船高。還能牽制慕容秋水一邊地戰力。慕容秋水緊張,慕容成自然舒服,這還用我說嗎?修書,我要拜見慕容龍淵伯伯。

    在慕容世家和武當關系驟然緊張到開戰邊緣的時候,千里鴻劍走偏鋒,親自去蘇州見慕容龍淵,期間詳細陳述了兩家關系的源遠流長,希望能夠合作,共同做生意。

    既然要和武當合作。那麼長樂幫就得撇開。

    和長樂幫合作是慕容秋水一手促成地,而慕容成卻極力希望和老朋友武當合作。共同生意共同抵抗慕容世家的天敵——長樂幫!

    慕容龍淵自然支持慕容成。但慕容秋水實力豈可小覷,雙方竟然相持不下!

    隨著千里鴻拜見慕容龍淵。長樂幫內部也緊張起來。

    關于如果沈家商道易道,不再給長樂幫利益,要不要開戰,王天逸身為干將參加了無數次會議,和慕容秋水外交方面自然不用他操心,他只管幫派戰爭,在長樂幫對慕容成以及昆侖聯軍一方發起戰爭方面,他提供了無數假設結果。

    但他人微言輕還不是最主要的問題。

    幫內大人物,對這種局勢,發生了激烈之極的爭論,易老一方趁機發難,認為霍長風本不該信任慕容秋水,導致現在對慕容世家生意合作和沈家商道上投入過大,萬一對方抽回,會導致幫內發生損失,並且對慕容世家的作戰準備不足,難以獲勝。現在應該不再信任慕容世家,積極備戰,迅速退出各種合作買賣,並且準備在商道爭奪戰中,打擊慕容成、千里鴻和昆侖的聯軍。

    這一派不惜重新燃起幫派大戰的烈火。

    但霍長風一方自然激烈反對,認為慕容成和慕容秋水戰略完全不同,雖然慕容成江湖影響力也在上升,但加上他們地父親也不能和他弟弟對慕容世家影響力相比,況且幫派戰略並非一日就可改變,希望通過外交上的支持,讓慕容秋水擺脫困境。

    這一派誓要保證幫派合作的利益!

    長樂幫兩派竟然也相持不下!

    在慕容成返回蘇州的路上,車廂里,他又點了一遍七個函首匣,然後躺在了軟榻上。

    “少爺,這次我服了您了,但我希望不會有下一次。我也不會允許有下一次!”范金星笑著說道,他一只手吊在脖子上,那是對付第六個逆賊的時候,一個長槍手砸斷了他的左手。

    慕容成聽到此話,睜開了眼睛,他撐起了身體,笑著看著謀士笑道:“你還當我是慕容世家大公子啊?告訴你啊,這名號狗屁不值,未來的慕容世家繼承人?。”

    “大少爺,您……”范金星馬上要反駁,但慕容成揮手制止了他。

    “一條龍不會有兩個頭,如果我占據不到龍頭,那麼只能從龍爪入手。”慕容成無奈的笑了笑。

    “可是您是千金之軀啊!”范金星大叫起來:“這麼冒險是不對的!”

    “千金?二弟已經證明自己是家族地龍頭,我如果不從死士入手,我狗屁都不會是的”慕容成自嘲般說道:“看見長樂幫那個司禮沒有?我們見過他,從他是那個二流青城末流弟子開始就認識他了,他為什麼能爬到我面前?你看到他身上地傷痕沒有?”

    “您不能和他比啊!”范金星說道。

    “為什麼不能?”慕容成一攤手:“做統帥沒有我地份!做前鋒做戰士總可以了吧?你不能總盯著我的血統,以前我就是犯了這個錯誤!結果把自己看成一條飛翔天際地龍,結果屁也沒有,只是做夢!江湖里看什麼?看你手里的刀!”

    “可是你不能冒險。”范金星搖了搖頭:“你是我們的心,你完了,我們很多人都會完!”

    “為什麼不能!”慕容成大吼,他冷笑道:“告訴我,你們把我看成心,但你們能把我捧到神壇成為慕容世家的心嗎?”

    范金星歎氣搖頭。

    慕容成倒笑了:“這不就對了?做心只能當二流,不如學我二弟,從手做起!還有機會!”

    說著,他又點了一遍那些匣子,笑道:“這些人啊,在我以為自己飛天的時候,從空中看下來都如同猛虎一般。但不管我飛的如何飄逸,也不會影響他們分毫,不過當我克制住恐懼,收起五彩云彩,從空中下落,踩到肮髒的泥土中,真正打算和他們搏殺換命的時候,才發現他們不過是一群土狗而已!飛在空中做不到任何事情,只是腳踩泥土才行!而江湖在乎的不是華麗的飛天龍,而是和土狗拼命的墮地龍!”

    慕容大少爺一夜成名,就如他弟弟當年那樣一般傳奇與華麗,完全符合慕容世家這血統的傳統。

    所有江湖人都在津津樂道這件事。

    只有一個人發了癡,他就是慕容世家建康代理總管齊元豪。

    在滿城“出淵龍”的聲音中,在酒場上,在戲院里,在去談判的路上,這個大人物總是滿臉惱恨的喃喃自語。

    江湖上高手眾多,自然有耳目靈通者聽到他喃喃自語的內容,但誰也沒法理解。

    因為他反複吟喃的只是一個奇怪的詞。

    “偷雞賊!”
引言 使用道具
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10 08:37:02

卷八 建康縱橫 第四十一節 尾聲之二 翻雲手

武神的車隊行到建康和壽州之間的時候,屬下來報,取代章高蟬去建康會談的秦明月一行正在前面等候他。

心情低落的章高蟬一聽秦明月這個名字就是一楞,仿佛屁股上紮了根刺。

現在他最不相見的兩個人:一個是 高柳若,而另一個就是這個左護法秦明月。

前者他有愧於心,後者他更是羞愧尷尬:是誰拍桌子瞪眼要去建康談判的,結果是誰又不得不灰溜溜的被趕 的,不僅如此還丟盡了面子,折了一個大俠 ,多出來的只有背上一個箭創。

但不得不見。

屬下叫了兩聲,林羽到他面前又叫了一聲,章高蟬才從出神中回過神來,嗯嗯兩聲,硬著頭皮去前面小茶肆見秦明月,人還沒見到,臉皮卻紅了,既羞又惱。

心裡只預備著被這喋喋不休的老匹夫羞辱一番。

但站在茶肆門口的秦明月一見章高蟬從車裡走出來,就趕緊跑了 ,滿臉的憂心之色。

“掌門,您的傷要緊嗎?”無錯小說網不跳字。秦明月一把攙住這個江湖中最強悍的身軀, 的卻好像在扶著風燭殘年的老人,接著他扭頭對林羽大罵 林羽你啊你, 回事?這麼不 ! 護衛掌門安全的啊,你這人!唉,氣死我了。

秦明月沒有像以往那樣大吵大鬧也沒有冷哼著話裡帶刺的嘲諷,卻如此關懷 ?章高蟬一愣之下。臉上的惱紅消褪了,他有點不好意思地輕輕擺開了秦明月攙扶的手掌,小聲道 傷口都癒合了,不礙事的。”

“那就放心了!”秦明月把章高蟬領到小茶肆簡陋的條凳前,還用袖子擦了擦,滿臉都是笑了。

本預想要來一通夾槍夾棒的訓,沒想到秦明月對 卻是溫暖如春風。這反差讓章高蟬一顆心又懸了起來。

屁股一坐下他打量一下秦明月、他帶來的副手張覺等隨從,這班人和建康 的這批人根本沒法比。

穿著方面。

為了顯示昆侖地威風。章高蟬來之前從“錢迷”秦明月手裡摳了一大筆銀子,把 的隨從從頭到腳打造得閃閃發光,連馬車都又花了一大筆銀子裝飾內外;而現在和秦明月這批要去接替 地人一比,他們那簡直是灰濛濛的。

仍舊是一水的舊衣服,只不過是洗了洗而已,而馬車就像從土裡扒出木頭,洗都不洗就七拼八湊的組裝了幾輛搖搖欲墜的木頭盒子。

“這個‘錢迷’他這麼親熱。莫非是要我交出前面領出的旅費吧。 前我都差點沒錢請客,哪裡有銀子給他們做旅費。要是問我 花錢這麼大手大腳的,豈不是又要丟臉了?”想到出發前,秦明月千叮萬囑幫派窮要節儉地話,章高蟬出了一身冷汗。

他冷哼一聲,決定先發制人,反正死豬不怕開水燙,章高蟬指了指 帶 的幾輛車。說道 明月,我旅費剩的不多。但是帶了這麼多建康特產 ,我希望能夠給幫眾一點高興…….”

沒想到,他還沒硬著頭皮說完,秦明月鼓掌大笑 好好好,沒想到掌門這麼體貼手下。您不 。您可是給昆侖長了大臉了!人人都感激您啊。”

“長臉?”章高蟬愣了,這次去被翠袖大庭廣眾下一鬧,臉面都丟光了;還折了丁三這個大俠 ;翻臉毀約,順帶著殺了三個不 認識的無辜掌門,最後挨了一次刺殺,刺客被擒卻還昂著頭像個英雄, 這受害者倒處處受氣;

丟人丟到家了,這哪裡有臉?

秦明月豎起了手,伸開手指,又加上右手的一根食指。他笑道 五架神機弩。一架強弓,還有唐門頂尖兵刃毒藥。您毫髮無傷啊!您 您這一手能把多少江湖虎狼嚇得晚上睡不著覺?昆侖戰神一夜而威震天下!”

章高蟬張著嘴呆了,他吃驚的原因是在他眼裡所有江湖那些高手不過都是些土雞瓦狗而已,不堪他全力一擊,他也從來都認為是個救人的大俠,所以在被行刺後,他不太在乎 的戰果,那結果對他是天經地義地,卻糾結於 居然被小人仇恨到用行刺這種手段謀害。

所以他回答秦明月 那些賊人連一流高手水準都沒有,無恥行徑必敗無疑。我縱橫武林未逢敵手過,他們又不是不 ,這有 威震的?”

秦明月一臉的大吃一驚 我的好掌門啊,一個大湖深不可測,他們用了一丈的繩子不到頭,只能說它深過一丈,但他們又用了十丈的繩子還是碰不到底,您說是一丈深還是十丈深?您地威名更勝一步,我們昆侖面上有光啊。”

說著秦明月對著章高蟬深深一躬 上天是垂憐我們昆侖來著,降下您這天縱英才來領袖我們,我們真是太幸運了。”

“別別別!”章高蟬吃了一驚,一顆等著強詞奪理吵架的心完全放下了,另一頭卻馬上被壓的撬了起來,那是他的愧疚之心。

“明月啊,我…..這一趟……真…..”章高蟬握緊了拳頭 你應該都 了吧,我都不  見若若了,我對不起她啊。我還簽約後又毀約了,我還……但那是千里鴻的命令啊,我沒法子啊,不 人家背後 說我,不誠信啊!還有丁三指著我鼻子罵,他姐夫居然還幫著他要放了刺客,你說的我和丁家的友誼也……而且我這種真心實意的人居然江湖上有那麼多無恥匪類對我切齒痛恨,我都做過 ?為 他們這麼恨我?”

秦明月一笑,握住了章高蟬緊握的雙拳,慢慢的把他們攤開 掌門你何必如此多慮呢?您和若若 是夫妻,這點事根本不算 。一個翠袖 能和 比?她必然原諒您地。至於那些江湖人事,本就為利合為利分,誰屁股是乾淨地,他們只是妒忌您,他們有狗屁資格議論您,不過是群土狗放屁而已。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這句老話流傳那麼久。這是為 ?不就是那群土狗 吃屎然後找的藉口而已,理他們幹 !你丟臉?您 也沒丟。反而塑了金身!江湖臉面其實是靠刀和銀子打出來地,不是看家事、瑣事、無聊事的,如果傷悲遲疑羞愧反而中了那些小人下懷。”

“明月!”章高蟬緊緊握住了秦明月的手,那雙手長滿老繭,雖粗糙但溫暖,他滿眼感激的看著這個屬下,一 對以前對他的誤解羞愧不已 謝謝你!”

“家和萬事興。”秦明月也緊緊握住這個年輕掌門地手 我們都是一家人。”

章高蟬滿心溫暖的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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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高蟬緩慢地走進家裡,腳上仿佛加持了千斤鐵枷,每一步都如此的艱難。

碧環出來,看見他,不好意思的一點頭,跑回了屋裡。

馬上高柳若 沖了出來,撲進了他的懷裡。

“夫君,您 了。”

一句如水的話。

沒有責備。

沒有埋怨。

沒有任何火氣。

一句話。就把鐵人般的武神章高蟬融化,他猛地緊緊樓主了懷裡那嬌小的身軀,眼淚流了出來。

丫鬟沒人說關於翠袖地任何話語。

章高蟬剩下的只有對 的愧疚和滔滔愛意。

在晚餐後, 卻問道 那翠袖美嗎?”

“說她幹 ?”武神立刻緊張起來。

高柳若緊緊摟住夫君的腰,仿佛一不留意,武神就會化作彩虹飛到天上去。她說道 夫君,要是你喜歡翠袖 ,我們就去找慕容秋水商量,把她娶到章家來吧。”

“你說 ?”簡直如被五雷轟頂,章高蟬想破腦袋也想不到 居然會這麼說。

“你喜歡她,得到她會開心。我想你開心,去談談吧。我會把她當 的。”高柳若擡起頭看著章高蟬的眼睛真情流露。

“傻啊你!”章高蟬緊緊的摟住了高柳若,眼淚禁不住的流了下來 你真是太好了。除了你我誰也不愛!我對不起你,現在我 了這世上誰對我最好!若若,我們要一生一世在一起。”

“ 都比不上家裡好啊!”一手摟著 一手抱著 。天下第一地武神一聲歎息。但接著他微笑了起來。

夫複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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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武神原來的隨從景孟勇卻又跟著秦明月返回了建康,因為秦明月需要找人問具體發生了哪些事。而景孟勇馬上找到了林羽,他講 右護法,不如讓我跟著 ,總得跟著人瞄住秦明月啊,看他 談的,做了 ?不然我們兩眼一抹黑,豈不是白去建康了?”

這馬上打動了林羽,畢竟俠義為本的他,還是信不過這個摳門同僚,立刻讓景孟勇跟著去了,在路上和秦明月詳細講了各種事情。

在馬車上,讓景孟勇退下後,秦明月的心腹張覺馬上問道 沒想到他捅了這麼大簍子,而且狗屁沒幹,給我們的信上都是他娘地輕描淡寫的。早 他這樣遊山玩水玩美女,浪費我們那麼多銀錢幹 ?”

看了一眼手下那翻著邊的舊靴子,秦明月一笑 不讓他去行嗎?你沒見他鬧得連武當都驚動了。他年紀大了,想當掌櫃了。”

“甩手掌櫃啊!他要出名要耀武揚威,但是他 不想想我們這些部下?不想想昆侖的生意?不想想我們的庫房窮的老鼠都不生了?**,這一趟才不到一半 就把全部旅費折騰光了,那麼多錢啊!他把銀子打水漂玩嗎?幸好千里鴻讓他 ,要不然他在建康還不得要飯了?”張覺聽了景孟勇說得 前請客都沒錢,禮物都是長樂幫 送的,當時臉就氣青了。他跟著秦明月可是窮慣了。

“閉嘴。”秦明月淡淡一聲 建康 貴,他也沒學過花錢。哦, 了,是沒需要過賺錢。”

“您這樣慣著他不行。”張覺說道 甩手掌櫃可以,他武功蓋世啊,但不能讓他再亂花門派裡地銀子花天酒地了,那可是我們用血換 的。”

“他真做地挺好地。”秦明月終於笑了。

“ ?您是在騙他的吧?無 小說網不少字您前些天看信不還唉聲歎氣氣得罵娘嗎?這些天特地囑咐我們要笑臉以對。我笑不出來!您看看那些手下誰看見他笑得出來?用我們地血汗銀子穿得人模狗樣!”張覺怒目金剛的模樣。

“下麵幫眾對他很惱嗎?”無錯小說網不跳字。秦明月一轉眼睛。

“人人都有眼睛!”張覺幾乎吼了出來 他武功厲害,我們都服。但他不能吸血啊!”

“這次真是,咱們昆侖有如神助啊!”秦明月閉目擊節長歎 做得太好了。”

“好在哪裡?”張覺恨不得在顛簸地車廂裡跳起來 您說說啊!”

看著心腹那副氣急敗壞的模樣,秦明月哈哈大笑起來。

他擡起手指,開始交代真心話了 我問你,這世上本就是老虎最厲害了,但如果這世上出現了一頭插翅猛虎,他不但獠牙利齒。而且背生雙翼,厲害無比,想吃誰就吃誰,而且獵人誰也殺不死他,你最需要地是 ?”

張覺愣了會 需要 ?長槍大箭啊。”

“我說了,這些 你殺不死他。你需要 ?”秦明月大笑。

“那我只能聯合所有獵人硬拼了,這種 不是世間有的,再打不過肯定是人都被吃光了。”張覺一攤手。

“如果你聯合不起來呢?”秦明月繼續大笑。

“您直接說答案吧。屬下不 。”張覺搖頭。

秦明月笑了好久,指著張覺鼻子笑駡起來。

“你需要的是馴獸師!”秦明月大笑 傻小子。這怪獸雖然可怕,但如果有馴獸師不僅不會吃人,也許能讓你拿著糖葫蘆,花幾文錢看看新鮮呢。”

“您是說掌門吧?無 小說網不少字”張覺疑問道 他是怪獸?”

秦明月拍了張覺腦袋一下 你想啊,掌門武功天下無敵。連五架神機弩鐵弓加唐門毒藥都無可奈何,誰不害怕他?而且更妙的是,咱們掌門雖然如此無敵,不 多少人要找他的弱點加以打擊,但他卻讓人捉摸不透:他不愛財,因為他從來沒缺過錢,根本不 錢是 賺得,如此之人 會被財打動?他好像愛色卻又為了髮妻退避三舍,估計慕容秋水臉都氣綠了;他重 重俠義?卻因為千里鴻的命令去殺了丁三當保人的簽約人!這種事情是匪徒才做地,他這種反復不定。誰能把握住?”

張覺哀嚎一聲 我覺的章高蟬他其實不懂事。”

秦明月哈哈大笑 廢話。他年幼就無父,掉入懸崖在無人之處習得最高武功。出來又直接被我找到成了掌門,眾星捧月!這個人啊,從來都是江湖圍著他轉,一旦情況有異,他就懵了,因為他從來都是飛翔在眾人和江湖上空,哪裡能有機會習得裡面的玄機?”

“你可以猜透老江湖的想要 ,但你卻無法捉摸章高蟬,因為他還心軟耳根子軟,你好話一說,他就軟了,順著你的意思做了。”秦明月冷哼一聲 他要是跟著丁三,那肯定是死心眼大俠,但要是我要是說服他為了幫派去做強盜,他肯定也會去幹的。因為他沒有其他人的欲望,他根本沒有主心骨,這種人太簡單,愚蠢到無恥,反而讓你琢磨不透!而偏偏他是江湖裡最硬的一把刀,這種人就是插翅猛虎,無從下手,無從捉摸,誰敢不怕!”

秦明月繼續說道 他出使武林大會,已經把這種特質表露地淋漓盡致,看起來是個老實人,由著 丫鬟罵無可奈何,卻說翻臉就光天化日下連殺三個高手!你不怕嗎?”無錯小說網不跳字。

張覺點頭 那您就是那馴服插翅虎的馴獸師?”

“無 。”秦明月冷笑起來 除了我,誰能讓這頭怪獸做些正常的事情?哼哼,這次簡直是掌門前半段唱白臉大奸臣,而我要接上去唱個紅臉忠臣。擺明瞭在嚇唬敲詐整個江湖啊,哈哈哈!”

聽著護法大笑,張覺睜大了眼 您在武林大會想做 ?”

秦明月斂了笑容 章高蟬看似一事無成丟臉到家,但在我看來,卻是留下了翻本的大筆籌碼,等我給昆侖搬座金山 吧!”

他笑道 不僅有這些好處,咱家武神被江湖耍耍是好事。讓他  地長處弱點,別再一副盛氣淩人的模樣給我搗亂。還能讓他收收心,沒事做點事情,哪怕寫點武功秘笈也能給幫裡賺點錢,別成天玩;而且我會讓調派碧環離開壽州,讓這個武當地耳目死遠點,她沒上沒下丟盡了昆侖的人!而我們投鼠忌器還不能 著她。”

張覺翻著眼不 說 ,這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秦明月掃了一眼屬下那馬上就破的靴子。補充道  時候,我保證人人都有一雙定做的牛皮戰靴!”

“買靴子?我們根本沒錢,大部分錢在生意周轉上,抽不出,閒錢幾乎都給章高蟬了。”張覺一聲歎息 我們去了建康怕是只能吃鹹菜窩頭了,繼續丟臉。”

“丟 臉?!這反而更好。”秦明月一聲咆哮 吃鹹菜更好!我要讓那些江湖豪雄 ,逼急了我,老子人肉一樣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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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明月入建康。

其簡樸或者說是窮。讓所有迎接地人都吃了一驚,和章高蟬入城時候的八面威風不同,看秦明月和他那些隨從衣食住行,和富貴滿堂地江湖豪傑相比,他們簡直是一群乞丐啊。

第一天,秦明月進見恩主千里鴻。

千里鴻皺著眉頭說 你們昆侖好歹是我們武當的盟友門派。明月,你這樣省錢法是要讓別人嘲笑的。”

“昆侖沒錢啊!”秦明月笑嘻嘻地說 有錢都給掌門做旅費了,我要是穿地好,除非是搶劫了。”

千里鴻馬上用手指摁住了太陽穴,他早料到了這個秦明月會說 ,他不喜歡這個傢夥一個重要原因就是,他總是在哭窮要銀子。

武當正在整合大量門派而且不停在發動幫派戰爭,千里鴻也手緊的很啊。

“你們不是在做糧食生意嗎?還窮啊?”千里鴻質問道。

秦明月一個禮節,說道 糧食這 地利潤遠遠比不了鹽和布匹,要發財只能等災年。但災年你要發地是死人財。大俠啊,饑民啊還有官府都盯著你。弄不好就人財兩空,況且我們昆侖地盤少,生意小,但高手眾多,每月的薪資銀子都愁死人,武當可否再批給我們點銀子周轉?”

“他**的,又來了!”千里鴻氣得哆嗦,強笑道 現在我們已經給你們多少銀子了?我們的銀子也不是天上掉下來的,你既然高手眾多,現在壽州也是你的了,你也要 動動手。”

“屬下明白。”秦明月一個點頭,抱拳問道 長樂幫想請我們協查私鹽,我想可以給昆侖一些收入,請您示下!”

“同意!同意!”千里鴻歎氣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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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秦明月去找長樂幫。

長樂幫對昆侖一直重視的很,重視的讓他們恨得牙根癢癢,甚至才成立地錦袍隊第一任務就是對昆侖的滲透,而且他們的工作讓霍長風都點頭稱讚。

秦明月一來,上下熱情的很。

聽說秦明月想談談協查私鹽的事情,黃山石馬上推掉一切事務,專程趕來陪著他談。

秦明月說道 我們估計貴派流入我們壽州的私鹽占到我們用鹽地六成,如果能禁住,那得多少銀子啊?我這鄉巴佬想都不敢想。”

黃山石笑道 我們一直想和昆侖談這個事情,如果秦護法能夠仗義出手,我們感激不盡。”

秦明月打量了一下穿得如神仙一樣的長樂幫黃老,伸出 的布鞋扭了扭,黃老冷笑了一下 您有 要求儘管提。”

“協查私鹽可以,但我們昆侖想在建康開個糧店,想要半條街的地盤。就是黃明街那裡。”秦明月笑道。

“你這乞丐他**地要敲詐啊!”黃山石心裡在冷笑,嘴上卻說 地盤就是白花花的銀子,我們還要計算一下得失,畢竟我們養著那麼多人,少了半條街,不知多少人要扒光膀子和我們商業協會拼命。”

秦明月長歎一聲 沒想到我和您的處境一樣啊,我們昆侖地盤又小又窮。高手窮的靴子都買不起,唉。武神跟著我們這些不爭氣的也挨餓受凍,我有時候真羨慕那些搶匪黑道,他們大碗喝酒論秤分金銀啊,我們這些高手卻他娘的喝粥分糧食當薪資,還不如他們呢!”

壽州守住了長樂幫往北地一條官道,黃老一聽臉色就變了,肚裡破口大駡 你這王八蛋居然敢威脅我們?”

但罵歸罵。威脅如果有效必須聽著,黃老說道 榮我向幫主彙報一下。”

黃山石和霍長風商議地結果卻是兩可之間,缺點是:誰 他們協查鹽的結果如果,這等於白給他們半條街冒險,不僅讓這群土匪進來建康,而且讓他們熟悉建康江湖情況;優點卻是:建康是個大城,它是皇帝地,真有心熟悉江湖情況。誰也擋不住,而且他們進來,可以分化收買打擊,畢竟憋著勁當敵人,不如先面上當 ,反正靠勢力來說。長樂幫絕對不怕昆侖分毫。況且真是協查私鹽的話,確實有利於長樂幫的利益,相反的,雙方當 的話,長樂幫的刺探也可以深入昆侖內部。

沒人想和窮的紅眼地餓狼當鄰居,尤其是你還沒一擊打死它的法子前。

但易老堅決反對給地盤,理由很簡單:協查誰 他們出不出力氣?給銀子都行,但地盤哪能隨便給,半條街太多了。更何況昆侖和長樂幫是大仇,長樂幫終會報的。現在怎能資敵?

說到那次大仇。人人呢都 是壽州大敗,暗組出人最少。但責任卻被一個暗組的統領背了,易老自然心裡有氣。

易老反對,反而堅定了霍長風和黃山石的優點考慮,因為他們對私鹽的源頭有猜測。

到晚上,黃山石就請秦明月來見他。

“可以答應,”黃山石嚴肅的說 但先只給四分之一條街,而且地點不會給你你說的那麼繁華地地段,是城邊的一條街,十四個店鋪,如果協查私鹽有利,那麼我們給你剩下的四分之一,你看 樣?”

“很好。”秦明月笑了 我們商量下再簽可以嗎?”無錯小說網不跳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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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秦明月求見慕容秋水。

他是昆侖傳說中真正的掌門,慕容秋水也不敢怠慢,立刻從酒宴中抽身返回接見秦明月。

一進正廳,一個窮巴巴的鄉巴佬打扮的人立刻起身向他行禮。

慕容秋水笑著見禮。

秦明月扭著腳下地舊布鞋說著 ……..您 我們和長樂幫是不打不相識,壽州打了一架,平手,嘿嘿,我們卻成了好 ,現在他們給了我們昆侖半條街做生意,但是您 糧食生意利潤薄,難免有 錢賺,我想想您請教一下布匹買賣……”

“半條街?長樂幫給你們?”慕容秋水微微動容,隨即又笑道 他們是小生意起家的,沒想到這麼大方。”

談了一會,慕容秋水就吩咐開宴,請秦護法吃午飯。

等午飯吃完,慕容秋水也等到了情報:秦明月所說基本屬實,但附加條件是協查私鹽。

私鹽?

長樂幫 就是做私鹽的,私鹽內還有私鹽,以長樂幫的實力,查都查不淨,還不斷有緝鹽特使殞命,那肯定是長樂幫內部有高人在操作,想必不會是霍長風,他不會 偷 吧,慕容秋水一聲冷笑。

他心裡想到:長樂幫暗地裡恨得昆侖牙根癢癢,他們從來有仇必報,這次和昆侖大方的做生意,那也肯定是為了報復鋪路的。

而章高蟬這個人已經向江湖表明了一切,他極度危險。

和這種人打交道,直接做敵人是異常危險的,說不定那天他就從屋簷一下一個鷂子翻身就到了你面前,弩弓都沒用啊。

那就先做 !

秦明月來前。慕容秋水就做好了拉攏昆侖的打算,如果昆侖踹了武當,那千里鴻 打算都成泡影!而且如果他們附了慕容世家,長樂幫一群老頭非得哭死不可,前後夾擊之勢啊。

他卻沒想到秦明月先和長樂幫有了交易,而且還是昂貴地地盤交易。

“長樂幫那邊地租是便宜,但他們賺錢是鹽買賣。其他生意和別的地方收入並不不同,不如來我們這邊。布匹生意更易上手。”慕容秋水笑道 半條街我也能給。”

秦明月一愣,推手道 可是我已經說要和長樂幫簽約了,而且他們那協議上說不可有貴門派地地盤。”

慕容秋水一笑 像貴派這種崛起之勢勢不可擋地門派,誰不想交往?我早就派特使和你們聯絡了,這您 ,只是當時礙于壽州之戰,長樂幫沒 。你們也才剛入壽州,大家都沒準備,不好辦。現在我巴不得您來呢,多條 多條路嘛。到我們這裡來做生意吧,半條街,沒 別的條件。”

“哦,說到這裡,”慕容秋水笑了起來 有個不算條件地條件。我希望張覺或者劉君機 能來主事,我早仰慕他們的大名。”

這兩人都是秦明月地心腹,但秦明月含笑不語。

到走的時候,慕容秋水送給秦明月一張銀票當做見面禮:兩千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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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 。

秦明月滿臉歉意地站在長樂幫林謙和蘇曉面前,看了一眼面前的契約和筆墨,沒有拿的意思。歎了一口氣,說了一番話。

黃老聽了回報後,氣得鬍子一翹一翹的。

“昆侖 規矩嗎?這他**的是背信棄義!他**的敢耍我們長樂幫?這群狗日的沒有廉恥地土狗!”黃老一著急,就暴露了他那下層的出身,髒活破口而出。

因為秦明月通知他,不能簽約了,當然這不是讓壽星一般慈祥長相黃老罵髒活的主要原因。

主要原因是秦明月說慕容秋水開了同樣的地盤,但卻沒有協查私鹽等附加條件。

誰撬昆侖也不如慕容秋水撬昆侖這麼讓長樂幫大人物憂心。

武神僅僅是愛慕慕容秋水手下翠袖美色,他們就不惜派出幹將直接射殺翠袖。

慕容秋水和霍長風這兩家現在是 ,但是是彼此都戒備的 。

黃老急匆匆的出來接見了地位比他低一大截子的秦明月

“我也沒法子啊。”秦明月愁眉苦臉的一伸腳。那布鞋又露出來了 誰叫咱們昆侖窮呢?我手下一大幫人等著吃飯呢?我也沒違反江湖規矩啊。這不過是生意而已。人餓急了,誰給錢聽誰地!真逼急了。人肉不也不一樣吃嗎!”

問明瞭情況,黃老笑嘻嘻的說道 秦護法稍等。蘇曉,還有林謙,一會陪秦護法吃午飯。”

接下來就是長樂幫巨頭的緊急會議。

連原來反對給地盤的易老,聽說這個後,都完全擰轉了意見,他說 寧可讓武當驅使他們當狗咬人!也絕對不能讓昆侖落到慕容世家手裡!武當咬不到我們,但落到慕容世家手裡,慕容世家怕是立刻要和我們開戰,章高蟬那個混蛋可是五架神機弩都擋不住啊,加上慕容秋水小賊指揮,不敢想像。一點苗頭也不要給慕容秋水,現在要拉攏昆侖,不是復仇的時機。”

沒有異議。

黃老親自和秦明月談:我們不要 協查私鹽的條件了,也不分期給你們地盤做生意了,直接給你半條街,就你說地地方。

“我們非常希望和你們好好交往啊。”黃老親切的握住了秦明月的手,親切的就像問候情人一般。

秦明月同樣感激涕零的點頭,但他說出的話卻冷酷的無半點感激的意思,他說 我要一條街!”

黃老早就料到這個混蛋的下一步,他同樣報以親切的一笑 我們再商量,但會有條件,你只能和我做生意,不能去慕容地地盤。”

“我和部下商量一下。”秦明月滿臉驚喜地說道  給您答覆。”

但他一出飛鷹樓並非回駐地吃他地窩頭鹹菜,而是上了他那輛破落得掉渣地馬車朝相反的方向駛去。

建康城中大樓此起彼伏。在一處豪華酒樓的二樓上,正有一雙鷹隼一樣的眼睛盯著馬車的車頂。

一直到馬車駛出視線才收回眼睛,旁邊上來一個人,對這雙眼睛的主人一個恭敬地躬身 司禮,眼線已經跟住了。”

王天逸沒有 ,只是一個點頭,然後重重的把茶杯磕在了桌上。這顯示了他內心地不安。

要是章高蟬那群人,憑藉他的關係。武神晚上撒尿噴多遠他都一清二楚,但換了秦明月這幫穿的叫花子一般的人來了後,他對昆侖的動向一抹黑。

雖然有個“好 ”景孟勇跟著 了,他也喂了銀子,可惜這個傢夥天生貪婪,好像 就是重溫建康富貴的,秦明月 打算他這個王八蛋一概不知。只是白白花錦袍隊銀子在姑娘懷裡喝得爛醉。

眼線跟蹤報告 :秦明月直接去了慕容秋水那裡,很晚才 ,出來的時候笑容滿面。

拒絕一件合約怕是用不了三個時辰吧,也不會笑容滿面吧?無 小說網不少字

人得到一件 會笑,但拒絕一件 ,就算是聖人拒絕偷來地搶來的財物,也不會笑得那麼開心吧?無 小說網不少字

“秦明月這狗*養的!”黃老一拳砸在王天逸報告上,他喘著粗氣坐下。沈思良久才說道 看來需要找鄰居開一場談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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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 。

秦明月輕輕把那張銀票推到慕容秋水面前。

慕容秋水微笑 秦 ,您這是?”

秦明月一揖到底 小人和長樂幫談過了。這銀票我不能要了,請 您多包涵。”

“他們肯定開了條件吧。”慕容秋水笑了 不急,晚飯在我這裡吃吧,現在跟我去後面聽聽曲子,邊說邊談。”

吃完晚飯。慕容秋水也定了主意,他笑道 你們昆侖都是江湖求之不得的財寶,這裡不比其他城市,我們和長樂幫界限分的太清,誰把您延為上賓,怕是另一邊都有意見。”

秦明月躬身道 我們昆侖都是山野鄙夫,實在不 禮節,加上門派又窮,人窮志短,讓 見笑了。”

“您過謙了。”慕容秋水一笑 讓我為了 和長樂幫談談吧。反正壽州離建康近。遠親不如近鄰,大家都做 最好。”

“那太謝謝 了。”秦明月再次躬身。在聰明人面前根本沒必要說 理由,慕容秋水和長樂幫面前都是如此,大家在下明棋。

“這您收著。”慕容秋水伸出蔥白的手指又把銀票推到秦明月面前 您好像誤解了,這不是定金,只是請您喝茶,您這種人才,如果能為慕容世家服務那真是千金難求。”

“那有勞慕容 了!”秦明月像個鄉下財主般不客氣的收起了銀票 那我等您和長樂幫談的結果,如果他們不同意,我就向您學做生意好了。”

秦明月走了不久,長樂幫地特使就到了,一張請柬:霍長風邀請慕容秋水去昆玉樓看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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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天 ,秦明月和長樂幫慕容世家同時簽約,在兩家他各得到了一條街地盤做生意,儘管他還沒想好做 生意。

中午,千里鴻的特使沖入昆侖駐地,卻一個人也找到,守門的人咂著嘴說大家都在一個尋常酒館喝酒慶祝,騎士翻身上馬,再次沖到酒館。

聽說昆侖擅自和長樂幫慕容世家簽訂了地盤協議,千里鴻一茶杯摔在了地上。

昆侖這只鷹,如果鷹頭是秦明月的話,那麼肯定喂飽則颺。

只要它飛離武當,那麼千里鴻一切宏圖皆成泡影。

這也是他為 想培養章高蟬當鷹頭的真正原因。武神不僅老實沒野心,更關鍵的是他是武當地 ,這是血緣!

但章高蟬實在太沒譜了,沒譜到幼稚!

特使找到了所有喝得醉醺醺的昆侖高手,唯獨沒有秦明月和張覺。

“所有人給我去找!馬上叫秦明月到我面前來!”千里鴻大吼。武當高手一擁而出。

不過這些人誰也沒想到,秦明月就在武當地院子裡,離千里鴻不過半裡遠。

他在高明海、這個武神岳父的偏院,而且他正笨拙的朝這個昆侖岳父敬酒。

“高爺爺,”雖然兩人年紀差不到哪裡去,但秦明月按照輩分這麼很順暢的喊著 我有個好消息告訴您。”

“小秦說。”高明海說道。

“高爺爺,您 我們昆侖太窮。”秦明月歎了口氣 我們壽州太貧窮,我們新進地盤也沒多久。根本沒多少生意做,下面人都窮的哭爹喊娘的。我們得 養活 啊。”

武當為了攏住昆侖花了多少錢,聽說秦明月 做生意 養活 ,高若海一顆心懸了起來,中午這兩個昆侖的人找上門時候,他就猜他們是請 給千里鴻要銀子地,所以一直滿心戒備。

誰都怕要錢地。更何況年年月月日日哭窮要錢地,金山銀山也禁不住昆侖這麼多不掙錢的人白吃啊,更何況武當根本沒多少銀子了,高明海深知這個。

庫房地存銀就是他們反擊千里鴻父子的武器,雖然幫派戰爭能帶來一些搶掠來的收入,但這遠遠比不過戰爭的消耗。

打仗就是拼銀子啊,這話一點也不虛。

“高爺爺,我找到了一條做生意的路子。”秦明月笑道。

“那好啊!”高明海猛地一拍桌子。杯盞跳起來了老高,他這麼激動是因為那顆怕纏著要錢地心終於掉了下來。

秦明月說道 我們昆侖在建康得到了兩條街的地盤,一條是長樂幫給的,另外一條是慕容世家給的。做 生意還沒想好,我 您和洛陽首富王柴胡是好友,可以介紹些生意。”

建康兩條街!高明海一瞪眼。那顆心又懸起來,建康上的武林門派幾乎全是潛在敵人,慕容世家不用說了,千里鴻正想對慕容秋水亮劍呢,長樂幫也不說了,千里鴻得逞,霍長風就少不少銀子。

秦明月看著對方一副窒息的表情,笑道 您放心吧,兩條街能有多少收入?不過是杯水車薪而已。畢竟我們離建康近,和他們算鄰居。一方面可以賺點銀子。另一方面可以刺探對方情報。您是咱們昆侖的岳父,我們昆侖永遠是您武當的人。”

高明海問道 千里鴻 嗎?”無錯小說網不跳字。

秦明月啃著一條雞腿。說道 他讓我 做生意,我只能找鄰居做了。我馬上回報千里鴻 ,咱人窮志短,我們昆侖那麼多江湖上超一流地高手卻連新靴子都買不起,我能 辦?看著他們被這些有錢的豪傑挖走?我不自救,昆侖 就散了。我來找您是有要事相商。”

“ 事?”高明海現在高度戒備。

“高爺爺,我們和長樂幫慕容世家做生意,有銀子賺是不假,但我們是武當的附庸, 單幹是絕對不行的。”

“哦,那你想 辦?”高明海終於送了一口氣,看來秦明月還  身份啊。

秦明月扔下雞腿,一揮油膩的手,說道 很簡單,武當派人來監軍唄。但是我說句實話,我們昆侖能夠被江湖高看一眼,都是托我們掌門也是您 天下無敵的福,我們昆侖聽命于武當全是您地功勞,我們希望能派您的人來監軍指導。”

高明海徹底松了氣,他現在滿心興奮了,秦明月是送一份大禮給 啊,不說建康兩條街的生意他的人監管能多分多少銀子了,單說這事就是抗衡千里鴻父子的一個莫大籌碼啊, 在武當份量將再上層樓啊。

高明海笑了起來 好,沒問題。”

秦明月擦了擦嘴,有些為難的說 這事怕是您還得和千里鴻 商談,另外,我希望碧環能夠來建康監軍。”

“碧環?”高明海眼睛瞪大了 她是女的啊,而且是個丫鬟啊!”

秦明月歎了口氣 我 ,但是她是您的人不是?她為了 出頭罵退我家掌門,我很感激他,少年人好色,萬一武神為了一個 就投入慕容那邊,武當的一切努力都白費了!幸好咱們武神是個重情地人。被碧環一說,立刻懸崖勒馬。她是立了大功啊。而且武神癡情, 能幹,生了一個小掌門出來,碧環她也沒成為他地填房丫頭,經過這次事情後,我很難辦啊。碧環已經回了壽州,在我家掌門前出入。他終是有點尷尬,我那裡窮哈哈地,也沒有別的位置讓這位功臣坐,不如來外地幾天,靠一靠,以後再回主人身邊,大家又是其樂融融。而且丁家有丁曉俠。慕容秋水最近推出了翠袖也是獨當一面,咱們江湖上顧忌少些,碧環 又聰慧又果敢,找幾個帳房教一下,掌管兩條街地生意怕是大材小用了。”

說完,秦明月加上了一句 這不是我的意思,是 的意思,她和碧環從小一起長大。現在怕夫君難做。”

高明海沈思了一會:碧環作為他們高家從小養大地貼身丫鬟,確實肩負她的使命,就是監視章高蟬和昆侖。所以在發生僕人大庭廣眾下怒斥主人章高蟬這件事後,他和千里鴻商量了後,覺地還是不處罰這個丫鬟為好, 也不說。直接把她送回了壽州。

最後,秦明月說:碧環來做事,還有個好處,她是昆侖的人。我聽說武當四處派出監軍給附庸門派,有人怨聲載道。她來做事,我們昆侖的手下心上肯定舒服些, 人嘛。當然您可以再派其他人輔助,我們沒有意見。

飯後,高明海帶著秦明月去見千里鴻。

但一見面說了沒幾句,高明海就和千里鴻私談去了。

秦明月枯坐一個時辰。

然後千里鴻宣佈了好消息:同意昆侖在建康做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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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天晚上。

秦明月送請柬請唐博吃飯。在建康最好的酒樓。

唐博罵罵咧咧的還是去了。

一落座。開場酒喝完,秦明月就提出買解藥。

“ 解藥?”唐博嗤之以鼻。

“我也不懂。如果我們掌門感覺 在建康中的毒沒有驅盡。他該買 解藥?”秦明月憨笑起來。

“哦?”唐博眼睛一亮,接著一聲冷哼 你們掌門厲害啊,中了毒箭還生龍活虎的在建康蹦躂了幾天,不用解藥了吧。”

秦明月笑了起來,他指著桌子上那壇好酒笑道 唐六 有所不知,我這人酒量淺,不能深飲。而我這邊請我們昆侖地請柬已經摞了這麼高,不知要喝多少酒。如果我喝多了,亂說我們掌門表面上生龍活虎,而私底下卻老想著唐門解藥,他們不知 想?”

“哈哈。”唐博笑了起來,他拍了拍秦明月肩膀 你這傢夥有意思啊。”

“我沒有掌門那麼雄厚內力,不 內力驅毒不盡有 症狀?”秦明月拱手請教。

“你以為七雄是傻子嗎?他們很快就能查清你家掌門中毒沒中毒,除非他親口說親身做。”唐博破天荒的給秦明月端了端酒杯。

唐博抿了抿,秦明月一口喝幹。

“天下有幾個七雄?有多少門派有能力查證?謠言和實話之間,誰更可信?”秦明月笑了起來 唐門兵器藥材天下無雙,也不是全賣其他六雄吧?無 小說網不少字而且武神就在我昆侖,他親口說,乃至臥床不起我也許都能做到。”

“有意思。”唐博大笑起來,又給秦明月滿上,秦明月連幹幾杯。

雙方說著,直到酒席吃殘,雙方商定,等明日唐博參加聚會之際,秦明月去找他買解藥,而唐博藉口沒有,秦明月要苦苦哀求,至於誰用,秦明月說 我但說症狀,不說誰用,反而會猜測四起!”

唐博大笑。

“不過,昆侖窮啊,買不起唐門解藥。”秦明月苦笑道。

“你窮?你不是剛得了兩條整街嗎?而我們唐門在建康才不過是分散各處的六十四個武器店和藥鋪而已。”唐博冷笑起來。

“我們是山窩裡出來的,根本不會做生意啊,說不定會把兩條街玩倒閉。”秦明月愁眉苦臉 我們昆侖是鄉巴佬,和你們七雄縱橫捭闔比不了啊!而且兩條街做 生意我根本都不 ,您能給提提建議嗎?”無錯小說網不跳字。

唐博看了秦明月許久。再次大笑 你這人真有意思。藥我送了!你不是窮嗎?但你要做做樣子,你要去建康長樂幫和慕容世家不同的銀號兌換元寶,最少四家,要順路說說,不露破綻,能做到嗎?”無錯小說網不跳字。

“簡單,我來地時候揣的全是碎銀子和銅錢。”秦明月嘿嘿一笑。

“幹一杯。”唐博笑道 你可比你家掌門好玩多了。他天天哭喪著臉乾娘啊,以為大俠都是他那副臉嗎?那是死人臉!幹了!”

唐博在侮辱章高蟬。但秦明月回報的只有一笑,一口喝幹。、

放下酒杯,秦明月說道 我還想請唐六 幫個忙?”

唐博凝神看了看秦明月,笑道 我已經幫過了你了哦。”

秦明月一笑 誰人中了唐門頂尖毒藥還能活蹦亂跳?那是年輕人好面子硬撐!”

這話說得太地道,唐博愣了愣,搖頭歎道 你這人 不早來建康談判?說吧, 忙?”

“您 。唐門兵器天下無雙,武林地高級兵器一半出自唐門,”秦明月歎了口氣 我們也想買,但只能買到二手唐門武器,新的唐門武器極其難以得到。武器掮客在壽州周圍根本站不住腳,我們很多人只能用鄉村鐵匠打造的低劣兵器,您能把武器賣給我們嗎?”無錯小說網不跳字。

武器掮客為 在壽州無法立足,唐博太清楚了。不僅先前的長樂幫,連現在地慕容世家都嚴厲打擊敢賣給昆侖兵刃的掮客,昆侖地兵刃只能靠武當調配,而武當 也需要兵刃。

江湖裡沒有 是免費的。

好兵刃就需要大量的銀兩。而一個刀劍高手,同樣的兵器最最少需要同樣三件。

武當 都配不 ,怎可能給昆侖第一流的兵器。

但如果說江湖中誰最喜歡戰爭和殺戮。那肯定不是長樂幫,所有人都會說唐門!

沒有高手之間的廝殺,唐門 賺錢?!

唐博這次來本就肩負使命,要同時和慕容世家和武當談武器藥草,所以才派了第三代老六和新出道的老七一起 ,唐博不用說了,和慕容秋水是好 ,而那個老七卻是千里鴻地死黨!

另外唐門當家老爺唐修竹也希望和昆侖建立生意往來,地下往來也行,這個新崛起的門派高手如雲卻一貧如洗。這種門派當是消耗唐門商品的大買家。新地門派不用血 搶奪 地地盤和權力?更關鍵的是,只要昆侖兵刃強一分。長樂幫和慕容世家就不得不把 地兵刃加強兩分!

一分換四分,這才是昆侖的價值!

但昆侖第一個來地掌門章高蟬實在沒法談生意,他武功天下第一,可以赤手迎擊幾個一流高手,但卻不管手下人的裝備,他也根本不懂生意,加上傲慢得好像整個昆侖只要他一個人就足夠了,唐博熱臉貼他冷屁股,他卻還抽了唐博的臉,把唐博差點氣死。

現在來了秦明月,唐博好像見到了寶貝。

但是他故作沈思,喃喃道 賣給你們武器,太難太難。”

“請唐六 ,幫忙。”秦明月站起來對他鞠躬 互相幫忙。”

“你 所有的路線都有阻礙,”唐博說道 只能走地下,加兩成。”

秦明月搖了搖頭 唐門兵刃本來就貴,你還要加兩成,你殺了我賣肉也買不起。”

唐博一攤手 那沒辦法,你秦明月是明白人,你應該 給你兵器,我們唐門在冒險。”

秦明月看著唐博的眼睛說道  我,我們有一把唐門的兵器,長樂幫——我們地鄰居,就要也買一把兵器,慕容世家——江湖中生意最成功的人,也必須加一把兵器,來和武當實力相當,一把換兩把,這生意做得,你們不是在冒險,你們是在撿錢。”

唐博一愣,但是現在不是他求武神的時候了,而是秦明月來找他。

兩人談判許久,最後唐博一拍桌子 至多減一成!給你百數之內的刀劍!”

“那也太貴!”秦明月搖頭。

說到最後,唐博叫夥計進來包廂 再拿三壇酒來,要能那種點火就著的最好烈酒”

指著面前地三壇烈酒,唐博微笑道 你秦明月喝一壇我減一成!”

“當真?”秦明月舉起手來。

唐博一巴掌拍上對方的手 君子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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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天中午。

秦明月再次醒 的時候。他躺在床上,面前立著憂慮關切的張覺,他手下正端著一個木盆。

“您可醒了!嚇死我了!您吐了整整一夜!”張覺都要哭了 昨晚那個唐博哈哈大笑的走出包廂,讓我去接您,我一進去沒看見您,您竟然癱軟在桌子底下,渾身上下都是酒水。”

強忍住頭疼欲裂。秦明月問道 我喝了多少?”

“不 啊,您一手攀著一個桌腿。一手死命地抱著一個酒罈子,裡面還半壇呢,我拉您出來您都不放手,還踢我…….”張覺幾乎落淚,秦明月這個人 時候出過這種醜啊。

“桌上還有幾壇沒開泥封?”秦明月一把撐起來,一把揪住張覺地前襟。

“ ?我忘了啊!”張覺瞠目結舌地說道 可能還有兩三壇吧,那時候誰管那個啊!”

使勁晃著腦袋。好容易想明白這個“兩三壇”地含義,加上那抱在懷裡地半壇,他居然一壇都沒喝盡!秦明月的失望的跌回床上。

“對了,那個該死的唐博的走的時候給了我這個。”張覺從懷裡掏出一張信箋來。

“給我!”秦明月一躍而起搶過了那張信箋,上面 都沒有,只有一個大大的“七”字。

“這狗日地灌我!”秦明月一下跌回床上,緊緊把這張紙抱在胸前,咬牙切齒了一會。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是七啊!這狗日的還算仗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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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次武林大會上,無數門派得益,簽訂的生意契約不計其數。

人人笑顏逐開。

空性希望下一次武林大會在洛陽舉行,而楊昆反對,他認為非丁家莫屬,沈家鐵狐狸則冷笑:咱家帶來的大利益根本沒解決。看你們能裝到幾時!

唐博和他一樣詛咒著:他**的趕緊殺個你死我活吧。

慕容秋水和千里鴻擁抱道別,心裡都在盤算 在內憂外患下,做好戰爭準備的 和成本、收益。

霍長風看著他們兩個少年才俊微笑:不管你們 咬,我肯定是大贏家。

丁三早跟著甜言蜜語的新 跑到不 哪裡行俠仗義去了,而王天逸正在快馬從壽州往建康回趕,一邊趕一邊罵:秦明月王八蛋,害我又要確認章高蟬究竟有沒有受傷!

昆侖雖然鬧了不少醜聞笑話,但他們成為了即長樂幫、慕容世家、武當之後,從這次武林大會收益最大的門派。

地時候,秦明月實現了他的宣言。他來的時候帶來一批叫花子。他們吃窩頭嚼鹹菜,喝醉了就叫囂著 人肉也是肉!逼急了老子 都幹!”配上他們忽善忽惡毫無廉恥和臉面的天下第一高手的掌門。簡直是一群天下最可怕的土匪!但走地時候卻成了了一批衣著光鮮兵器精良的高手,他們彬彬有禮。

不知多少人在背後說 倉廩實而知禮儀,此言不虛。”
引言 使用道具
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10 08:37:28

卷八 建康縱橫 第四十二節 尾聲之三 出淵龍

武林大會已近尾聲,傍晚,慕容成剛出席完千里鴻的酒會 ,齊元豪就躬身向他回報趙乾捷一行已經被秘密送出建康。

“嗯,沿途注意他們的安全,這可是我們花了大價錢買 的。”慕容秋水微笑道。

齊元豪躬身稱是,然後遞上一封未拆封的密信  ,這是文從雲剛從蘇州發來的。”

慕容秋水拆開抽出一看,臉上立刻變色,把信順手遞給了齊元豪 家主命令大哥去和祝少發他們談判了。”

“ ?!他又搗蛋!”齊元豪一聽馬上如屁股著火一般蹦了起來 我們是說要壓制地盤內的反抗勢力,但他為 要去?那些都是些一直反抗我們的黑道山寨,萬一打起來,肯定家主又要分兵,豈不是又會影響我們的準備?淨給我們添亂!”

“你先看信,仔細看他帶了多少人?”

“啊?就他 保鏢隊?二十個高手?”齊元豪看完一愣 咦,這不是他以往大張旗鼓耀武揚威的風格啊,這點人夠 用?那群王八蛋萬一綁架了他 辦?”

慕容秋水冷冷的道 現在武當對我們虎視眈眈,家裡不能亂。你趕緊讓那些人安穩些,別傷了他,走一圈顯顯威風就行了。”

雖然謝六橫一夥被屠滅了,近三年來。慕容秋水為了自身地位穩固,一直在養賊自重,敢反抗慕容世家的門派居然有了七家,他們專摸老虎屁股,老虎一扭頭立刻就跑,這些人這幾年都發財了。

但實際上財主比剩地只有條命的窮光蛋更好對付,慕容秋水的蛇和影子早進去了這些力量。大部分都成為副手或者軍師,頭目不僅早就 這些人的真正身份。卻對這些消息靈通的“臥龍鳳雛”言聽計從,甚至還有人主動請求歸順慕容秋水,這些小黑道門派幾乎被慕容秋水控制大半了。

真有心像當年長樂幫那樣,敢挑戰慕容世家權威的門派反而會被他們黑吃黑做掉。

于叔甚至開玩笑說,慕容秋水早用銀子滅掉了地盤內的一切逆賊。

另外慕容秋水借著剿匪,對家族裡地原來對抗力量開始分化打擊,歸附二 的老家臣們更容易立功。自然地位開始上來,並開始跟著慕容秋水打壓原來志同道合地 。

代價也是顯而易見的,慕容秋水的威名因為這幾年對幫內的剿匪不力,逐漸被千里鴻等“後起之秀”追了上來。

不過慕容秋水認為小小的名聲損失,換來 對家族內部老家臣勢力的控制,這是合算的買賣。

而且這幾年地蟄伏對比他名正言順的繼承抱龍刀這個名聲,孰輕孰重一目了然。

下棋嘛,對於他這種占盡盤面優勢的高手來講。根本沒必要突使奇兵飛掉對方老將,更沒有必要砸掉棋盤,只要慢慢佈局,逼得對方無子可投,自然認輸,這是上策。

但這次沒想到大哥慕容成居然非要去“他的地盤”上去顯示 威風。慕容秋水也有點擔憂,雖然都喂飽了,但對方畢竟是草莽中的野獸,面上還是經常劫掠慕容世家財物的土匪水賊,談不上令行禁止。

慕容秋水匆忙下令,很快反抗慕容世家的七大“英雄”都從 軍師或者心腹那裡得到了吹風,居然比慕容成邀請他們談判的請柬來得還早。

慕容成選定地第一個通告的對象是祝少發,中間人是水盤鎮蘇振鐸。

慕容世家的附庸門派聽說慕容成要來談判或者剿匪,一個個早就關上了大門,不是裝病就是去走親戚。生怕 被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大少爺拉了壯丁。

但慕容成並沒有像以往那樣找他們的麻煩。相反他直進水盤鎮,隨從只是他的保鏢隊。還有一個范金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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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慕容世家地盤邊緣地水盤鎮。

三十彪騎雲屯席捲般駛進了這個富庶的江南小鎮,在鎮上最大的財主蘇振鐸蘇府門前勒韁止馬,主人蘇振鐸早已微笑著在門口迎候。

他家是時代居住於此的大戶,他年輕時候去武當學藝,出山后回家幫父親打點生意,雖然沒有在江湖中險中求大富貴,但仗著江湖上認識豪傑無數,倒也把這家族生意搞得紅紅火火。

看到他,馬隊的首領是個絡腮鬍子大漢,他大笑著下馬,和蘇振鐸親熱的擁抱了一下,笑道 蘇兄,聽說你 在武林大會上發財了,昨天 了?恭喜啊。”

蘇振鐸笑著握住了他的手 祝爺,你不要取笑 了,和你比不了,我這是小生意啊。犬子不過是和長樂幫交易了一些鹽引,長樂幫商業協會需要一批蘇繡,要質優價廉,還要著落在你身上了。分成照舊。”

絡腮鬍子指著府門內笑道 好說好說,我祝少發做的是無本買賣!發財其實是要著落在你今日這貴客身上的。哈哈。”

蘇振鐸撫著祝少發的大肚子笑道 還是您這買賣好做,看您這肚子這幾年鼓著氣般長,越來越有福相了。”

說到這,祝少發握住蘇振鐸地手,把嘴湊到他耳邊悄聲問道 多少人?可有意外?”

蘇振鐸一聲嘲諷般地笑 來我府裡的,算上他十三個。你地師爺不也在裡面陪他,他是瞎子不成。來得多了你也不敢這麼大搖大擺地來啊。”

“這有 不敢的!”祝少發大笑 就那熊包?誰在乎他?這次我要好好給他上上課。”

蘇振鐸臉色一變,說道 您不要玩太過了,他身份在那擺著呢。再說我是中間人,他有事我也完蛋了,你可不能讓我老鄰居難做。”

“看你嚇的,我有數!”祝少發大笑。笑完他指著 臉問蘇振鐸 我是那麼傻的人嗎?其實就來你這吃頓飯,吃完我就走。誰還真把他當回事了?就是給他們家一個面子。談判?和他談個屁!”

他們口中的客人、熊包、有身份的人、要著落在他身上發財的是個年輕人,蘇振鐸和祝少發進來大廳地時候,他正坐在客廳正中上座,非常不雅觀的咬著拇指指甲。

“哼呵!”看到年輕人那個樣子,祝少發既不滿又不屑地哼了一聲。

“這位是祝家寨的祝少發寨主,這位是慕容世家的大 慕容成。”

蘇振鐸趕緊互相介紹。

但慕容成好像很緊張的樣子, 都結結巴巴的。祝少發看著他好像一個大官看著一個空著手來求職的不懂事的噁心少年,滿臉地厭惡和不耐煩。

加上這個點已經是午飯 了,祝少發那福相無比的大將軍肚在騎了一 馬後早就大叫了,他不客氣的一揮手,打斷了對方的客套說辭 吃飯時候說吧,老蘇,你搞桌子菜,我餓死了。”

飯桌上談。這算哪門子幫派的開場談判嗎?

祝少發啊祝少發啊,你起碼讓人家把開場話說完啊。

哪有這麼無禮的?

對方來頭可是太大了, 只是作為一個江湖富商被選中作為談判的中間聯絡和見證人的,萬一這爺爺發火, 要倒楣了。

蘇振鐸有些驚恐地看向被打斷的慕容成,那張俊美的面容上正被一層紅暈急速覆蓋。額頭上還出現了層層疊疊的汗珠,既像緊張又像憤怒。

“祝爺,我飯菜早準備好了,但…..但談完再說吧,……”蘇振鐸站起來可憐巴巴的說,眼裡卻盯著祝少發滿是不滿:多年的生意夥伴了,這個土匪太不給 面子了!

“沒事,那就在飯桌上談吧。”慕容成從懷裡掏出一塊手帕在顫抖著擦汗。

“等 ?搬桌子來!”祝少發大笑。

很快大廳正中搬來一張圓桌,本來論身份,慕容成無論如何都要坐在上座。但這祝少發和慕容世家地關係特殊。竟然是敵對關係!自然容不得這個,蘇振鐸 做了中間。兩個談判者坐在他兩面。

每人身後站了四個佩戴兵器的保鏢,廳外臺階下,兩邊的隨從各列兩排,只是慕容成的隨從要少一半,這才祝少發的隨從很得意,他們抱臂看著對面的白袍戰士,輕蔑的歪著頭斜點著腳跟。而對方都是重金聘請的高手保鏢,一個個擡頭挺胸雙手背負,面無表情目不斜視,對挑釁視而不見。

除此之外,祝少發那邊還多一個人,陪坐在祝少發下座,卻正是第一波來洽談的祝少發的師爺,也是祝家寨地二當家。他對慕容成倒客氣地很,一直點頭哈腰,一雙眼竟然沒離開過這個人身上。

等著酒菜上來,祝少發很不耐煩的拿起僕人剛放下地筷子敲著桌面,對慕容成道 你弟弟 不來?”

慕容成一愣,臉上那紅色又湧上來了,他又掏出手帕擦汗 二弟事務繁忙,父親吩咐這次談判由我來主持。”

“他忙?難道我就不忙嗎?”無錯小說網不跳字。祝少發冷哼一聲 你,乘現在菜還沒上來,有 要說趕緊說吧。”

慕容成擡起頭看著祝少發那兇神惡煞般的橫肉臉,張了張嘴,卻 也說出來,愣了一會從懷裡掏出一張紙,竟然低頭對著念了起來。

沒人認真聽,他說的那些陳詞濫調,祝家寨聽了不下一百回了,有時候是信箋送 的,有時候是高手嘴裡吐出來的,有時候是武林德高望重地人來說服的。反正就是那麼套 。

沒見刀硬,誰信你的屁話?

這幾年不是過得好好的嗎?不僅沒被慕容秋水屠殺殆盡,反而發了大財!

祝少發的師爺也在把玩筷子,然後筷子掉了,他彎腰撿起來,卻打斷了對方的念叨,他說  爺。您不把刀卸了嗎?”無錯小說網不跳字。

慕容成一擡頭,臉上驚色稍瞬即逝。然後他笑道 不好意思,我們這種談判不能卸刀。”

這倒是在理,慕容成來其實是讓祝家寨這些人老實點,是敵對性質的警告,但誰想祝少發因為要嚇唬慕容成居然坐了飯桌。

祝少發強忍著笑 你殺過人嗎?”無錯小說網不跳字。

“沒有。”慕容成這次回答地斬釘截鐵。

“你 老流汗呢,這熱?”祝少發卻笑了起來。

慕容成又開始擦汗,然後他強笑道 這樣談判是我第一次。各位多包涵。”

祝少發笑得拍上了桌子 我 你都是和沈放、霍長風、空性那種大人物談的,和咱們這種殺人不眨眼地鄉下土匪談判是第一次吧。不過別怕,我們黑道也是人,不會吃人肉的。哈哈。”

慕容成居然陪笑了一下,把那被捏的皺巴巴的通告放在桌面上,擦了頭上的汗,又開始擦右手上的汗,反復的擦。連手指縫裡地汗都擦,看起來他的汗真夠多的。

這次連蘇振鐸和師爺都忍不住笑了。

祝少發收起笑容,不屑的打量了幾眼慕容成,大手一伸,把那通告拿  看起來了,一邊看一邊冷笑起來  啊?犯我者雖遠必誅?洗心革面痛改前非?這是你的談判?要是這動動嘴皮就有用。還要買刀幹 ?還給你!”

說罷手一揚,那紙朝正發瘋般擦手指的慕容成飛去,但風一吹,這紙打了個轉鑽進了桌子下。

“他手滑了!他手滑了!”蘇振鐸苦笑著朝慕容成賠罪,兩邊一個都得罪不起,只能 趕緊彎腰去撿。

沒想到,彎著腰的他卻在桌子底下看到了難以置信的一幕:慕容成停止了擦拭手上那無窮無盡地汗液,捏著手帕的左手垂下,右手風一般的吹在了腰邊刀柄上,修長白皙的手指如蛇般緊緊勒住了刀柄。接著刀鞘一側洞開。裡面的刀光傾斜出來,宛如一條被囚禁在深淵中的長龍睜開了眼睛地一條縫。

“彈龍鞘?!”蘇振鐸彎著身體。好像指間夾住的那紙是焊在地板上的,分毫動彈不得。

瞬息間, 頭背上面好像刮過了一陣森寒的龍捲風,還沒回過勁來,身側就傳來一聲悶響。

好像菜市場上的屠戶用斧子砍裡脊肉的聲音!

彈龍鞘本就是江湖殺手用來快速拔刀的特殊刀鞘,配合上慕容成這種武藝出刀速度更快得電閃雷鳴一般。

扔掉了擦汗手帕,慕容成抽刀出鞘,隔著彎腰拾物的蘇振鐸,硬生生的一刀剁在了毫無防備的祝少發臉上!

祝少發立刻和椅子一塊朝身後翻倒,臉上多了一條斜斜地紅溝,那裡血肉翻出,嘴角卻還掛著嘲諷地微笑朝上撇著。

這表情加上他掛在翻倒椅子上的兩條抽搐地腿,形成了奇怪的畫面,仿佛這個無畏的豪傑正在手舞足蹈的大笑,大家呆如木雞。

一刀砍翻祝少發,慕容成的疾飛的刀停在空中,極品唐門長刀是不沾血的,刀光停滯,但刀刃上的血滴卻順著原來砍進的方向慢慢飛了出去,如同這如雪長刀上盛開來了的梅花,正飛落在腥風中。

“您!不要啊!”祝少發的師爺下意識的站起身來,對著慕容成揮著手,他滿腦子都是慕容秋水不得傷其大哥的口信,誰會想到今天在飯桌上會出現這鬼神難測的一幕。

他能做到的只能做到的就是制止這駭人的一幕,所以他站起來對著慕容成揮著手,但慕容成咬著牙,猛地一步踏前,傾身伸臂,好像盡力朝師爺夠去一般,桌子頓時被撞得一挺,撞在了師爺肚子上。師爺上半身不由自主的朝前傾去,慕容成地刀光橫轉劃過這豪華圓桌上,潔白的刀暈毫無阻隔的穿透了師爺的手掌,接著是他的頭顱。

“媽呀!”蘇振鐸正把眼睛擡過桌面,好像水中的王八一般窺探,但入眼的就是帶血摔在他眼前地半隻手掌,上面那四隻手指還在扭曲。蘇振鐸一聲慘叫,又趴回桌子底。屁股用力,下面椅子飛了出去,他跪在了桌子下面的地上,身邊傳來吧嗒一聲響,蘇振鐸扭頭一看,卻是少了半個天靈蓋地師爺直挺挺的摔在他身邊,一雙眼緊緊看定了他。

“媽呀!”蘇振鐸捂住臉一聲嚎叫。

桌上上面一樣大叫。慕容成挺刀大吼 給我殺!”

暗器、長刀、大槍,還有血和肉片,在慘叫聲中,頃刻間慕容世家和祝家寨的手下殺做一團。

戰局並非勢均力敵,但並非以一敵二的慕容世家占劣。

誰也想不到慕容成這人會在飯桌上突然出手,一刀斃了祝家寨的大當家,第二刀把師爺聯手帶頭分開了三段,祝家寨群龍無首!

而慕容成保鏢隊卻不是吃素的。儘管他的名聲遠不如他地弟弟,儘管他已經三十歲卻沒幹過 大事,但家主慕容龍淵喜歡他,他是個豪奢的 ,自然他的保鏢隊也是用慕容世家的銀山精心打造的,每個保鏢都價值千金。

價格決定實力。

每個保鏢都是一流高手。

雖然保鏢和戰士是兩個相反的族群。他們研究的武藝流派也不一樣,戰士講究的是攻殺,而保鏢講地的退守,但高手就是高手,如果主人發癡,讓你去攻殺,你的武功依舊可以攻殺!

對付長樂幫暗組那種江湖第一的攻擊也許不行,但對付一群群龍無首瞠目結舌的土匪,那足夠了,以一敵二也夠了。

更何況慕容成衝殺在第一線。他 身份?他流著 血。他帶頭一沖帶來的士氣就是龍頭般地狂潮!

緊接著范金星也領著剩下的高手保鏢沖了進來,儘管他的大肚子讓他的武士服顯得十分可笑。但他手裡的長柄樸刀不是吃素的,這個智多星在殺場上也是冒了火,這種場合,石人沖上來都會紅眼!

“殺!”范金星帶頭沖進來一刀把一個騎士連人帶馬捅翻在地,大吼聲中擡起頭卻是 保護 !”

慕容成黑著臉繞過跪在地上的蘇振鐸,一刀梟了祝少發首級,提著那髮髻,在鮮血滴答聲中,他大吼道 殺!”

然後他朝著廳外那成團廝殺的人群死命的擲出了首級,跟著提刀殺了出去。

慕容成一方戰死了四個保鏢,但祝少發連同他的手下幾乎全軍覆沒。

只有一個土匪搶了一匹馬殺了出去,慕容成把手裡地長槍擺了擺投了出去,插進了大門。

“下一個!”看著他遠去地背影,慕容成大吼。

聽說了老 祝少發被慕容成“誘殺”的驚天噩耗,王老盤立刻點起一支精幹地戰力,星夜支援搖搖欲散的祝家寨。

作為這些慕容世家的反抗者,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他是 的, 必要援助,因為這是弱者在強大力量下存活的唯一方法,更何況他面對只是不足二十人的一隻弱小戰力。

但慕容成並沒有想他想的那樣乘勢襲取群龍無首的祝家寨,相反,他埋伏在王老盤必經之路上,襲擊了他。

這是一場官道上的夜戰。

夜戰,連官兵都不願意打,因為黑暗之中難分敵我,這需要單兵的優秀素質。

但慕容成去打了,他  和手下十六個保鏢的戰力。

在朝黑夜官道上那個穿著最華麗的黑影射出一擊弩箭之後,慕容成扔掉了神機弩,抽刀大吼第一個沖下山坡,腳一蹬,直飛過兩個敵人,淩空長刀直擊那耷拉下腦袋的匪首。

黑夜中雙方殺作一團。

等天亮時,朝老巢狂奔的驚魂未定的王老盤手下突然有人狂喊起來,他們才 跟著他們一路他們飛逃而回的寨主根本沒有了頭。只是一具無頭屍坐在識途老馬鞍上顛簸而來。

沒幾天功夫,慕容世家地盤內,所有不得志地、所有有野心的、所有想發財的附庸門派,還有那些衣食沒有著落的、或者衣食無憂想出名的江湖遊俠,蜂擁湧進蘇府,在魂不守舍的蘇振鐸面前只有一句話 期望協同慕容大少爺剿匪!”

滿身血汙的慕容成領著 還活著地十個手下筋疲力盡搖搖晃晃回到蘇府的時候,他用馬鞭指著沿街坐在牆根地黑壓壓江湖人物對范金星大笑起來 我說過戰士會有的!你看!你看!你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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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用密信了。江湖消息傳播的速度比飛鴿傳書還快。

江湖得到這驚天消息的 不比慕容秋水晚多少。

突然之間,笑話般的慕容大 成了傳奇!

慕容成大 大展神威。幾天內擊碎三家黑道勢力,隨後趁勢進擊,絕對是摧枯拉朽般的,一個月之內,慕容世家地盤內所有敢指著慕容世家特使鼻子叫駡的江湖梟雄不是傳首蘇州,就是樹倒猢猻散。

慕容秋水三年沒做到地事情,慕容成一個月就做到了!

這些 比用來趕路的 多不了多少!

整個江湖為之震撼。

不是說那七家“英雄”實力有多強。而是他們一直綴在慕容秋水身後,成了他的陰影。能成為慕容秋水這種人物的陰影的是 人?

但慕容成談笑間就掃滅了他們,慕容世家再無陰影!

與其說慕容成完成了英雄傳奇,不如說他踩到了他弟弟的肩膀上!

慕容秋水三年沒做到的事情,他一個月就完成了。

慕容秋水何許人也?

公認的江湖天才!

那麼替他完成他所不能事情地人又是何等人也?

更何況這個人的血統又是何等高貴?

得到報告的時候,王天逸正光著膀子在校場種牡丹,他看了報告後半天沒吭聲。

秦盾催促幾聲後,他才摘下草帽。搖著頭喃喃道 太厲害了。”

厲害嗎?

僅僅是屠滅了七家長了將軍肚的土匪,而土匪是不應該長將軍肚的,黑道遠比白道更辛苦。

但王天逸還是難以置信的嘆服。

以長樂幫暗組出身地王天逸來說,他出身低微,不知打了多少硬仗,從屍體堆爬出來再殺進去。渾身佈滿了無數傷疤,才換來了這陽光下不上不下的錦袍司禮!

但如果慕容成打了他打得任何一場硬仗,都馬上會得到讓江湖股栗的威名,這就是身份的不同。

士兵殺死敵方大將不過是十兩銀子的賞格,但如果大將殺死敵方大將那將馬上得到猛將的威名!

這就是地位的差距。

慕容成成名比王天逸容易千倍萬倍!

甚至比他出身不正的弟弟都容易百倍!

只要他去幹一件大事!

但他的身份註定他不能去這樣做,他體內流著尊貴的慕容世家地血。

任何江湖老手在徒手地時候都不會去攻擊敵人的腦袋,因為人地頭骨是最硬的,他受到最嚴密的保護。

腦袋不是用來像拳頭一樣毆擊對方軟肋的。

就像慕容成對付盤刀門匪徒一樣,他如果指揮手下頃刻間殺死幾隻三腳貓,王天逸不會有任何驚異。這是天經地義的。但當他用腦袋一下一下碰暈最後一個匪徒的時候,王天逸這種殺場老手都合不上嘴了。這出乎他的想像和常識。

這次慕容成做的出乎任何江湖人的想像和常識。

他以慕容世家大 之身份身先士卒,奮勇殺敵,這是把帥降格為將啊,甚至是個卒子啊。

他 能做這個?

但是他做了!

而且他成功了!

江湖震撼之後就是驚天的名聲和佩服。

沒人管談判地時候突襲殺死對手的無恥,這是所有江湖人物忌諱的髒名。做了一次,誰還敢和你談判,你就等著所有 和你絕交吧,但慕容成不同,別人做了是無恥卑鄙的江湖敗類,而他做了就是天生的神勇果敢。

沒人管他身為主帥卻做前鋒突入敵陣第一個梟了匪首的莽撞,這是武林豪傑不屑的幼稚。你身為主帥怎能把 輕看如草芥?萬一你陣亡了,手下 辦?如果王天逸做了這事。就等著事後領罰吧,但慕容成不同,別人做了是莽撞白癡,而他做了就是慕容世家地江湖血性和高貴血統激發下的武勇。

沒人管他以二十個保鏢為籌碼對抗幾倍於己敵人地賭博戰鬥,這是江湖大鱷們嗤之以鼻的戰術,以弱勝強?這是江湖土狗們被圍剿下無可奈何的困獸猶鬥,真正的戰法誰不是以強淩弱!但慕容成不同。別人做了,是僥倖勝利,而他做了就是智計無敵,竟然能以弱勝強?!

沒人把這小小的剿匪不當回事,和慕容世家有仇的門派都在膽顫,而和他們沒有交情的門派掌門往往會把子孫叫到面前訓斥 你看看人家慕容,兩個 都多厲害!你看看你們呢?”

慕容龍淵興奮地幾夜睡不著,就是睡著了也會笑醒。所有不得志的家臣暗暗握緊了拳頭:這個人會給 帶來光明的;另一部分是這樣的人:是如果我在二 手下不能升遷,那麼投入大 門下也許是不 的選擇。

慕容成一夜間再次揚名江湖。

這次不是以前的笑話,而是真正的威名,用敵人的首級和血肉鑄造地威名。

所有人都說慕容成身為大 不應這麼冒險,但所有人都不得不稱讚他,肚裡都有一口冷氣:這個人居然和慕容秋水一般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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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秋水得知所有戰報後。面對手下的暴跳如雷,只是說:怕是武當真的要挑釁了。

千里鴻 所有戰報後,而且還接到了慕容成言辭謙恭的一封求和信,馬上命令不宣而戰般切斷四條慕容世家直通武當的商道和鏢線。手下不解,問道:慕容成大 剛成名,還修書求合作,為何您要這麼做?

千里鴻冷笑道:傻子,我這是幫慕容成啊。我也不想和慕容世家開戰啊,打仗有銀子,有銀子才能打仗。打仗才有銀子!這是迴圈!如果能揮揮刀就有銀子。總比要拼命去砍人舒服啊。慕容世家也一樣!現在我和慕容世家關係一緊張,自然慕容成那邊和我們合作的呼聲水漲船高。還能牽制慕容秋水一邊地戰力。慕容秋水緊張,慕容成自然舒服,這還用我說嗎?修書,我要拜見慕容龍淵伯伯。

在慕容世家和武當關係驟然緊張到開戰邊緣的時候,千里鴻劍走偏鋒,親自去蘇州見慕容龍淵,期間詳細陳述了兩家關係的源遠流長,希望能夠合作,共同做生意。

既然要和武當合作,那麼長樂幫就得撇開。

和長樂幫合作是慕容秋水一手促成的,而慕容成卻極力希望和老 武當合作,共同生意共同抵抗慕容世家的天敵——長樂幫!

慕容龍淵自然支持慕容成,但慕容秋水實力豈可小覷,雙方竟然相持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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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千里鴻拜見慕容龍淵,長樂幫內部也緊張起來。

關於如果沈家商道易道,不再給長樂幫利益,要不要開戰,王天逸身為幹將參加了無數次會議,和慕容秋水外交方面自然不用他操心,他只管幫派戰爭,在長樂幫對慕容成以及昆侖聯軍一方發起戰爭方面,他提供了無數假設結果。

但他人微言輕還不是最主要的問題。

幫內大人物,對這種局勢,發生了激烈之極的爭論,易老一方趁機發難,認為霍長風本不該信任慕容秋水,導致現在對慕容世家生意合作和沈家商道上投入過大。萬一對方抽回,會導致幫內發生損失,並且對慕容世家的作戰準備不足,難以獲勝。現在應該不再信任慕容世家,積極備戰,迅速退出各種合作買賣,並且準備在商道爭奪戰中。打擊慕容成、千里鴻和昆侖地聯軍。

這一派不惜重新燃起幫派大戰的烈火。

但霍長風一方自然激烈反對,認為慕容成和慕容秋水戰略完全不同。雖然慕容成江湖影響力也在上升,但加上他們地父親也不能和他弟弟對慕容世家影響力相比,況且幫派戰略並非一日就可改變,希望通過外交上地支援,讓慕容秋水擺脫困境。

這一派誓要保證幫派合作的利益!

長樂幫兩派竟然也相持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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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慕容成返回蘇州地路上,車廂裡,他又點了一遍七個函首匣。然後躺在了軟榻上。

“少爺,這次我服了您了,但我希望不會有下一次。我也不會允許有下一次!”范金星笑著說道,他一隻手吊在脖子上,那是對付第六個逆賊的時候,一個長槍手砸斷了他地左手。

慕容成聽到此話,睜開了眼睛,他撐起了身體。笑著看著謀士笑道 你還當我是慕容世家大 啊?告訴你啊,這名號狗屁不值,未來的慕容世家繼承人?。”

“大少爺,您…….”范金星馬上要反駁,但慕容成揮手制止了他。

“一條龍不會有兩個頭,如果我佔據不到龍頭。那麼只能從龍爪入手。”慕容成無奈地笑了笑。

“可是您是千金之軀啊!”范金星大叫起來 這麼冒險是不對的!”

“千金?二弟已經證明 是家族的龍頭,我如果不從死士入手,我狗屁都不會是的”慕容成自嘲般說道 看見長樂幫那個司禮沒有?我們見過他,從他是那個二流青城末流弟子開始就認識他了,他為 能爬到我面前?你看到他身上的傷痕沒有?”

“您不能和他比啊!”范金星說道。

“為 不能?”慕容成一攤手 做統帥沒有我的份!做前鋒做戰士總可以了吧?無 小說網不少字你不能總盯著我的血統,以前我就是犯了這個 誤!結果把 看成一條飛翔天際地龍,結果屁也沒有,只是做夢!江湖裡看 ?看你手裡的刀!”

“可是你不能冒險。”范金星搖了搖頭 你是我們的心,你完了,我們很多人都會完!”

“為 不能!”慕容成大吼。他冷笑道 告訴我。你們把我看成心,但你們能把我捧到神壇成為慕容世家的心嗎?”無錯小說網不跳字。

范金星歎氣搖頭。

慕容成倒笑了 這不就對了?做心只能當二流。不如學我二弟,從手做起!還有機會!”

說著,他又點了一遍那些匣子,笑道 這些人啊,在我以為 飛天的時候,從空中看下來都如同猛虎一般。但不管我飛的如何飄逸,也不會影響他們分毫,不過當我克制住恐懼,收起五彩雲彩,從空中下落,踩到骯髒的泥土中,真正打算和他們搏殺換命的時候,才 他們不過是一群土狗而已!飛在空中做不到任何事情,只是腳踩泥土才行!而江湖在乎地不是華麗的飛天龍,而是和土狗拼命的墮地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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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大少爺一夜成名,就如他弟弟當年那樣一般傳奇與華麗,完全符合慕容世家這血統的傳統。

所有江湖人都在津津樂道這件事。

只有一個人發了癡,他就是慕容世家建康代理總管齊元豪。

在滿城“出淵龍”的聲音中,在酒場上,在戲院裡,在去談判的路上,這個大人物總是滿臉惱恨地喃喃自語。

江湖上高手眾多,自然有耳目靈通者聽到他喃喃自語的內容,但誰也沒法理解。

因為他反復吟喃的只是一個奇怪的詞。

“偷雞賊!”
引言 使用道具
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10 08:38:03

卷八 建康縱橫 第四十三節 尾聲之四 嗅花虎

郡城的高掌櫃正在做東宴請遠道而來的生意夥伴,他坐在這城裡最好的酒樓最頂層的最豪華包間裡,背靠著那可以俯視下面螻蟻般蒼生的紅木窗戶,身為地主,面對著幾個老 ,眼裡卻看到的是一堆堆的白花花的銀兩,胸中一股豪氣油然而生,談笑間再次吹起了 白手起家的歷史。

“老高,我佩服你啊,你是英雄!來來來,你我幹了這杯!”一個客人笑著向他敬酒。

高掌櫃笑著微微起身,朝著 伸出酒杯去,但兩人酒杯還未碰到,包間外突然傳來一陣喧嘩。

“你不能進去!”“老爺不在!”那是高掌櫃的跟班和保鏢的驚叫。

間的門被狠狠的撞開了,一個人沖過了門外人群阻攔,踉踉蹌蹌的沖了進來。

剛立足腳,那人就擡頭指定了高掌櫃,大吼一聲 高掌櫃你好!”

酒桌上的人一起回頭望去,大家都是生意人,走南闖北閱人無數,識人的本領也是高超:但從那人一身短打穿著、破舊的靴子、雖然年輕但鬍子拉查的臉、和蓬亂的頭髮就 此人必然是個沒錢潦倒的主兒。

但腰裡那掛破舊的長刀,加上他的魁梧身材和沒錢潦倒,卻給這個富貴的酒宴刮進來一股危險的窮風,幾個坐在靠門口的客人馬上識相的站了起來閃到了兩邊,只剩這人和高掌櫃隔著圓桌對視了。

高掌櫃愣了片刻卻笑了起來 這不是聚賢鏢局地應聚平掌櫃兼大鏢頭嗎?好久不見。 也不來找 喝酒?來來來,應 ,坐,一起喝一杯。”

說著他又對客人無比輕鬆的解釋道 這個是咱們城聚賢鏢局的掌櫃,少林出身的高手啊,怕是我這個小城裡面最厲害的高手了。 出山后就回家開了鏢局,少年有為啊。以前和我做過幾次押運生意的,都是老 老街坊老熟人了。”

然後又扭頭朝包間門口的店小二叫道 快。再拿一副碗筷來。”

了此人不是 賭徒無賴,卻是做正經生意地鏢局掌櫃,高掌櫃的 都送了一口氣,出於商場禮儀,紛紛笑著站起來朝應聚平行禮寒暄。

應聚平沒有一一見禮,只是微微點頭表示敬意,眼睛卻看準了一副沒事人模樣自顧自吃菜地高掌櫃。他說道 高掌櫃,打擾了您和 我很抱歉,我馬上就走。希望咱們把鏢銀結了,都拖了一年了啊。”

“要債的?”高掌櫃的 不約而同的放下行禮的手去,大家彼此看了看,心照不宣的一笑, 坐下,再沒人去管這個穿著寒酸的年輕鏢局掌櫃。

“我沒說不給啊。”高掌櫃一皺眉頭。看了看對面那張焦灼難忍地臉,他笑了笑,伸出筷子指了指一圈的客人說道 但是我現在做生意太多,手頭一時周轉不開,再等兩天啊,到時候我派人給你送去。應小弟。來來來,一起喝一杯。”

聞聽此後,應聚平臉上的肉同時朝耳根那邊移去,他邁前一步,雙拳摁在桌子上,朝著那個背靠窗戶悠然自得的富賈大叫起來 才六十兩啊!高掌櫃!我都找了您一年了!您不是推脫就不是躲著我!您這桌酒席也要十兩銀子吧!您手指縫漏出來一點都比這多啊!”

“呵呵。”高掌櫃眯著眼笑了笑 應小弟,真的是現在沒有。我說過肯定會給你的,那就一定會給你。”

“早 你這樣不講信義,我當年不會讓你賒帳的!”應聚平氣得渾身發抖。

“哎?!”這話讓高掌櫃扔下了筷子,他瞪了兩眼。用戴著巨大玉環的肥大食指指住了應聚平 這話我不愛聽了!你說 ?當年是誰求著我讓他保鏢押運地?是誰同意我可以賒一半賬的?這兩年你的聚賢鏢局才做了多少生意?城裡有三家鏢局。僧多粥少不是?我那年選了最小最沒名聲的你們,連外邊黑道都不買你們的賬。誰敢讓你們去?那次我冒了多少風險?其他鏢局可是給我打折扣的,你們可沒有。現在你不謝我給你捧場,不謝我在城裡到處給你家宣傳,那點錢我又沒說不給你,你反而說我不講信義,你忘恩負義啊你!”

應聚平低下了頭,只有身體在劇烈顫抖,因為他雙拳拄在桌面上,整個大圓桌都跟著他抖了起來。

“還追我要錢?切,笑話!”高掌櫃索性轉了身子,不再看他。

應聚平還沒擡起頭來,旁邊地一個客人已經在向門口的高掌櫃保鏢招手了,意思是把這個窮鬼趕走。

但兩個保鏢剛進來,應聚平猛然直起腰來,風一般的轉過半個桌子,站在了高掌櫃身前,定定的看住了他。

他這一手,別說其他人駭然,連一直氣閑神定的高掌櫃臉都白了:被一個魁梧的少林高手站在面前,那簡直像面前立了一座山,高掌櫃驚駭的坐在仰頭看著那雙失神的眸子,愣了片刻,卻絲毫不懼的冷笑起來 應聚平!你別亂來!你要是敢來硬的,我就去官府告你!”

但應聚平只是看定了他,並不答話,包間裡一 靜地連根針落地都聽得見。

“應聚平你……”高掌櫃定了定神,指著對方剛要 ,呼地一陣風起,面前高山般的壓力頓時不見,連應聚平都不見了,高掌櫃被駭得身體往後猛地一傾。

應聚平呢?

他直直地跪在了高掌櫃面前。

“高掌櫃,我真的沒辦法了。”應聚平低著頭,膝蓋著地讓他的聲音都帶著寒風中秋葉一般的哽咽和顫抖 我的鏢局開不下去了,我需要銀子救命。您就給了我吧。”

“哦。”高掌櫃的嘴巴變成了一個標準地圓形,看著這個比 矮一頭的漢子,他舒服的靠在椅背上,還翹起了二郎腿。

那神閒氣定又 了。

“應小弟啊,你那聚賢鏢局的事情我也不是不 ,我很同情你啊,但我愛莫能助啊。銀子我會給的。但現在我沒有。”高掌櫃呵呵一笑,端起茶杯喝了口。

“我都給您跪下了啊!”應聚平無比悲憤的擡頭大喊。

充沛的內力加上五內俱裂地淒涼。房頂都幾乎抖了三抖,所有客人都是一個寒戰,但高掌櫃連眉毛動都不動一下。

“應小弟,我欠你的這點錢對你是杯水車薪而已,你再去其他人看看吧,比如藥店劉大胖子、木材行地王老闆……”高掌櫃一口氣說了七八十個人名,然後抿了口茶笑道 這些不都是欠你錢嗎?我欠的也不是最多的啊。你何必來找我呢?你看你看。還跪下了!男兒膝下有黃金,別隨便跪,站起來吧。”

“我都找過了啊!“應聚平兩行熱淚終於流了下來,他跪在地上兩手虎爪平平擡起,好像恨不得把 心挖出來給高掌櫃看。

一看那模樣,高掌櫃就 這小子一文債都沒要到,他笑了起來 大家都有生意,都周轉不開。我不也一樣?你 吧,我這裡暫時也沒有。你再等兩天。”

“高掌櫃!我走投無路了啊!”應聚平膝行一步,抱住了高掌櫃的腿,嚎啕大哭起來 您就當行行好,打發要飯的吧!我一家老小感念您的大恩大德!”

“ 樣子!”高掌櫃腿猛地一掙掙開了,他有些惱火的看著膝蓋處那個腦袋 我沒有!”

“你要是不給。我就在跪在這裡不走了!”應聚平兩隻淚眼瞪得像鈴鐺那麼大。

“隨便你啊!”高掌櫃咬牙切齒地冷笑道,接著轉回身去,笑容滿面的朝 們敬酒,根本不理跪在旁邊的那人分毫。

大家喝了一圈酒,坐在高掌櫃旁邊的一個胖子對跪在那裡的應聚平笑道 小哥, 吧,又不是不給你,你這樣沒用的。”

“高掌櫃!”應聚平卻仰頭大呼高掌櫃,但正談笑風生的其人已經對他視而不見聽而不見。

胖子搖頭苦笑,揮手讓幾個下人進來把應聚平弄出去。

應聚平跪在那裡一把把走 的一個僕役推了個踉蹌倒地。“高掌櫃。求您行行好吧!”應聚平已經是血淚俱下了。

但人家根本裝聽不見,看都不看一下他。悠然自得地向客人介紹鱸魚的美味。

看四五個下人再次朝 湧了 ,再看看上面那張喜笑顏開談笑風生的肥臉,應聚平一咬牙,身體啪的彈直了,雷霆般的雙手齊出,一下把高掌櫃從椅子上拽了起來,接著一個圈抱,儘管高掌櫃幾乎比身材魁梧的應聚平還胖了一半,但被這少林高手摟起到腳不沾地輕鬆地好像這胖子是根羽毛一樣。

“你想幹 ?!”大吼聲中,兩個保鏢抽出了兵器要跑 ,一群客人驚叫著離開了兩人,不是背靠牆壁就是匍匐在了地上。

應聚平一把抱起高掌櫃,身體一轉,猛地朝窗戶一躍,居然兩人一起坐在了窗臺上,高掌櫃的一大半身體都懸在了窗戶之外,這可是三層高啊,看著那令人目眩的街道,高掌櫃連叫帶哭的吼了起來。

應聚平一手攬著高掌櫃,一手攀住了靠窗戶裡面的牆壁,大叫道 都不許 !”

所有想沖 的人立刻止步。

“高掌櫃,今天要不你把錢給我,要不我們一起摔下去好了!我也沒法活了!”應聚平大吼。

“我給我給!”懸在空中的高掌櫃手舞足蹈的大呼。

應聚平一聲長歎,把高掌櫃拖了 ,兩人一起從窗臺上跳了下來,站在了窗前。

應聚平還和高掌櫃面對面站著,其他人倒不敢 。

不停撫胸喘了好久,好容易臉上的煞白退去,但看到對面那潦倒的鬍子茬子應聚平,高掌櫃地臉又紅了,氣地。

“欠條呢!”高掌櫃朝應聚平伸出手去。

應聚平從懷裡掏出一大把欠條,翻了好久。終於把高掌櫃打的那張六十兩銀子地找了出來。

讓高掌櫃看過無誤,應聚平也伸出手去 銀子!你說了給的!”

“哼!”高掌櫃咬著牙冷笑一聲,從懷裡掏摸了半天,啪的一聲把一物重重的扣住了欠條旁邊的桌面上。

應聚平一看之下頓時驚呆了,居然只是最多五兩的一把碎銀子!

“高掌櫃你這是 意思?”應聚平問道。

高掌櫃冷冷的看了應聚平半天,指著應聚平鼻子叫道 我今天就帶這麼多銀子!第一條路,你拿走這些五兩碎銀子。把欠條留下,老子和你兩不相欠…….”

“ ?”應聚平只覺頭皮都炸了 你欠我地可不是五兩。而是六十兩!”

咬著牙繼續被打斷的話,高掌櫃吼道 第二條路,我們就去打官司!馬上就去!兩個官司一起打,一是我欠你錢,二是你要殺我!第一個官司我從沒說不給,你討不了好去!第二個官司,這裡到處是證人!我不是欠你六十兩嗎?現在老子寧可花六百兩銀子也要把你送進大牢!兩條路。你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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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韁從沒拉直過,應聚平行屍走肉般任由馬匹在街上走,兩眼空洞發直地他臉上還帶著淚痕: 從天不亮跑到現在日頭偏西,近一千兩的債務,竟然只討回了懷裡的區區五兩碎銀子!

這還是用六十兩的欠條和屈辱換 的。

他真想用刀把那些欠錢不還的王八蛋看成碎肉片,他是真的一位少林學藝出來地高手。

但他不能,他不是匪徒和黑道,只是一個上有老下有小的本地守法安分靠武藝吃飯的生意人。

這樣的他不想  家。那裡叫聚賢鏢局。

“我完蛋了…….”兩行淚又流了下來。

“老爺,不好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街道那頭遙遙傳來,這是他家陪嫁兼粗使丫鬟的聲音,應聚平立刻低頭擦乾眼淚,不想被家人看見 這頂樑柱居然潦倒無能到現在這個地步,他擡起頭。只見那個丫鬟撂著裙子,發了瘋的朝 跑  老爺,趕緊回家啊!”

應聚平快馬加鞭回到聚賢鏢局,一眼就看到門口圍著十幾個人還有幾輛大車,正有人不斷從門裡擡出傢俱和箱子到那些車上。

“狗日的!你們幹嗎?”無錯小說網不跳字。應聚平滾鞍下馬,沖到門口,一拳把抱著一個箱子地人打倒了,搶回了那口箱子,這是他妻子陪嫁 時候裝嫁妝的箱子。

“你們幹 的?大白天搶劫嗎?”無錯小說網不跳字。應聚平驚怒交加的指著門口這群人吼道。

“不是搶,是還債。”背後傳來聲音。應聚平回頭一看。卻是 雇傭的三個鏢師領著一群聚賢鏢局下的僕役朝 走來。

“你們?你們?”看到他們,應聚平地氣勢洶洶頓時不見了。反而有些驚慌。

“ ,”應聚平的娘子抽抽噎噎的跑過那群手下,拉住他的手哭道 他們把咱家的傢俱細軟都搶走了。”

“掌櫃的,你拿回銀子來了嗎?”無錯小說網不跳字。一群人走到他面前,抱臂在胸很不友善的問道。

看著這群曾經的手下的傭工,應聚平好像被抽了骨頭一般硬不起來,他叫道 你們先別急,我 再去看看。”

“還看!看了一個月了!才搞 多少錢?!“一個鏢師跳進來大罵:”你**應聚平,你欠了我們整整半年地工錢,還有所有地賞錢,你要我們等到 時候?!我們刀頭混的是賣命錢,不是給你耍地!我們現在跟著你都吃不上飯了!你還有良心嗎?”無錯小說網不跳字。

“再等等。”應聚平趕緊把懷裡的五兩碎銀子掏出來,又指著門外 的馬說 我的馬拉出去買了,大家先吃飯,等我要回債來,就發工錢。先把我家的 留下。”

“發狗屁工錢?別說你的那匹老馬,你quan家都賣了都還不起我們的工錢!”一個僕役怒吼道 你這個破鏢局早開不下去了,你還想拖著我們?姓應的,你點良心好不?我真想揍死你!”

“對!大夥繼續搬!”另一個鏢師一聲號令,拉 的隊伍又動起來了,衣服、傢俱、細軟、兵器連鍋碗瓢盆都拖出來了,就地在門口賣給收二手貨的商人。坐地換錢。

應聚平剛上去一步想阻止,一個鏢師一個窩心拳就打在心口,把這個沒了任何底氣地高手掌櫃打得坐在了地上。

“ , 辦啊,你快攔著他們啊。” 的娘子哭喊著,但應聚平坐在那裡卻 也說不出來。

就在這個時候,另外一個鏢局的掌櫃施施然騎馬來到此處。聚賢鏢局的一群人立刻熱情滿臉的把他引到了應聚平面前。

“應老弟啊,你鏢局垮了。我很同情你。你這個鏢局的地盤挺好,建築修的也好,練武、住啊、馬廄啊都一應俱全,我們白山鏢局想買下來。一百兩銀子,行嗎?”無錯小說網不跳字。一張銀票遞到了應聚平面前。

“沒門!”應聚平一下跳了起來,他吼道 這是我家祖產!我賣了我住哪?而且你居然這麼多地地盤地產只給一百兩,你不要欺人太甚!”

“你還是賣了吧。其他人家怕也不會買,他們怕你這裡風水不好,而且他們不是鏢局,買了還要改建,你就賣了給我吧,我可以提高價格。我們再談!”白山掌櫃勸道。

“滾!”應聚平大吼。

白山的掌櫃微笑著收回了銀票,對著圍住 地聚賢鏢局門下無奈的一攤手。

這些人立刻圍住了應聚平,他們怒駡著推搡著這個掌櫃。

“不賣?不賣你 還我們錢?”

“去官府告他個狗日的!”

“你還有 值錢的 ?”

“應掌櫃。你賣了吧,不然我們去官府告你,你也一樣要賣!”

“揍死他得了!”

應聚平被推得前仰後俯,面無人色,而淚流滿面的妻子嚇得緊緊抱住 的腰,在這個怒潮中嚇得瑟瑟發抖。

“應 。你沒招。”白山掌櫃慢條斯理的說道 你這鏢局從來就賺錢過,生意少地可憐,早就該換個生意做了。你現在除了這塊地產你還有啥 ?”

“我有!”面對這個無數次搶過壓制過 的對手,應聚平一聲怒吼,接著又看著憤怒的人群說道 大家再信我一次,二當家已經去武林大會了,他也是少林出身,但他比我強多了,他認識的高手豪傑無數,他說會給我們帶回長樂幫的通線保信。如果有了這個。我們馬上就能有生意。”

“我說一句啊,”白山掌櫃苦笑一聲 是在長樂幫地盤不假。但我們郡城是小地方,沒人管,自然黑道眾多,又不是 大官道旁邊,長樂幫不會管你的。再說拿長樂幫保行信太難了,我們周圍四個城的鏢局誰聽說有人能搞到?你有錢都拿不到的,還不如去行賄黑道匪首來地可靠。別癡心妄想了,你怕是被二當家騙了。”

“滾吧你,長樂幫會看得上你?”

“你被那小子騙了!你這個傻瓜還拿所有的存銀給他當路費,那天我聽王老2說他喝多了,說去了建康就不會 了,他另謀高枝去了!”

“不會的,”應聚平叫道 我們是同門師 ,他為人我清楚。”

“你清楚個屁!”一個鏢師立刻反唇相譏 這鏢局全是你在出錢出地盤,他出啥了?他 也不出,就當了二當家,誰服啊?!就你信他!現在他沒入股,我們連他家都抄不了,白看他老爺子拿著一百畝地收租,**他大爺!”

“現在武林大會都結束一個月了,他就是走路也走 了,他 還不 ?你還不懂嗎?”無錯小說網不跳字。

“我信他!他不是你說的那種人!”應聚平  唯一的救命稻草就是他這個二當家了,為了擰轉生意,二當家說服了他,在走投無路下,他所有的銀子都給了二當家讓他去建康談生意,現在他已經一無所有了,不把所有地賭注壓在這個人身上還能幹 ?

“自作孽不可活!”白山掌櫃歎氣搖頭,卻沒有走的意思,他 應聚平 也沒有抓到,這塊地盤和建築都會成為白山的一個小分號。後退了幾步,出了大門,他指著門口雨簷下掛著的那塊大匾,笑道 聚賢鏢局,啥也沒聚到啊。”

這一下立刻轉移了憤怒人群的注意力,馬上就有人大吼 砸了它!”

一個鏢師抄起棍子一下就把大匾捅了下來,趁勢一腳踩了 。要把掉在臺階上的木匾踩成兩半。

牌匾被砸簡直等於被砍了將旗,應聚平哪裡忍得下 地心血付諸東流,一見之下,放脫了妻子,一個健步沖到鏢師背後,一腳把他踹的在臺階上滾了下去,一把抱住了木匾。但背後早有人殺到,拉住他的肩膀把他轉了 。照眼一拳。

應聚平也一樣摔過臺階,摔在門外街上,鏢師、僕役、馬夫連洗衣服做飯的老媽子都上了,一群欠薪手下怒不可遏地跟著沖出來,圍著應聚平就是拳打腳踢。

在雨點般地拳頭下,應聚平一手夾著木匾,一手曲起護住腦袋。矮著身子團團轉,一邊還大喊 你們再給我幾天 吧!”

聚賢鏢局夥計打掌櫃,可把周圍的人樂壞,一群看客高興地跳腳拍巴掌。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大聲響了起來 你這是聚賢鏢局?”

已經被打得蹲在了地上的應聚平覺地頭上的拳頭硬靴慢慢變少了,到了最後,沒人再打他了,他睜開眼睛。才 大家都退後到了門口那邊,只剩 咯吱窩下夾著一塊被踢得都是洞的破牌子蹲在街心了。

而他面前是六條馬腿,他慢慢擡起頭,努力睜開被打得像熊貓一樣的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三個天神一般的騎士。

領頭的一個最是打眼:矯健地駿馬,閃亮的馬靴。綾羅褲子,身上一身斑斕錦袍,腰裡的長劍劍鞘居然都鑲著一塊貓眼石,其他兩個一看就是他的隨從,但也都是豪華打扮下的全副武裝。

別說落魄如斯的他了,這三個人在城裡一晃,連整個郡城都黯淡了一下,怪不得大家停止了謾駡圍毆,怯怯的在這三個人的氣勢下閃到了一邊。

大人物。

大城裡大幫派地大人物。

“喂,你家聚賢鏢局的掌櫃在哪裡?”領頭的那人年輕的很。動作也是囂張跋扈。直接用馬鞭擡起了應聚平的下巴。

“小人就是,不知有何指教?”應聚平驚異不定的抱拳答禮。啪,夾著地千瘡百孔的匾額立刻摔在了地上。

“你啊?”三個騎士相視一下,都笑了起來 你這是玩的哪一出啊?”

  剛才街心被打的醜事都被人家看在了眼裡,但應聚平現在哪裡還有資格羞愧,他推開了下巴下的馬鞭,仰著熊貓眼再次抱拳 剛才家裡事。我是聚賢鏢局掌櫃應聚平,敢問各位有何貴幹?”

三個騎士立刻下馬,領頭的少年人抽出了一封信交給應聚平,直腰抱抱拳算作見禮,咳嗽一聲說道 我是長樂幫建康部霍無痕少幫主麾下錦袍隊高級武士葉小飄,這兩位是我的隨從,我奉令向郡城聚賢鏢局發送保行文書,鑒於貴門王求賢 對我長樂幫的無私幫助,我們將保護您在郡城方圓一百里內的生意,期限一年,如遇正當鏢局生意侵犯,請告知我們長樂幫錦袍隊,我們將嚴格按照江湖規矩,為您調解或者解決麻煩。”

一番話說完,應聚平早如被五雷轟頂,呆呆的看著那華麗地少年,仿佛變成了雕像。

“應掌櫃?”葉小飄拍了拍他地肩膀 敝人上司錦袍隊司禮讓我向您轉達他的謝意。”

“天啊!”應聚平這才反應 ,他揉揉眼睛,看了那封言辭寥寥地信一遍又一遍,突然他猛地轉身沖向門口,他揮著那封信,大叫著 看看!看看!求賢 成功了!”

接著他跪在了地上,把信緊緊的貼在了胸口,這一刻,眼淚禁不住的流下來。

“看 啊?趕緊把長樂幫貴客和掌櫃的請進去喝茶啊!”一個鏢師突然大喊起來。

人群頓時忙亂起來,不少人手忙腳亂的從門口的大車上擡椅子和桌子,當然還有茶具和茶葉。

小鏢局有這麼一封信就夠了。

工錢好商量, 湊錢給鏢局做本錢都行,本已經垮臺的聚賢鏢局一炷香功夫再度重建!

接下來的 內,聚賢鏢局門廳若市:有遠處的鏢局希望連線運鏢;有黑道 上門造訪,希望不要用那封信給他們造成過大的損失,沒有黑道就不會有鏢局,大家應該合作做生意;更不用說需要要求保鏢的客人。在人手緊張地聚賢鏢局,生意已經排到了六個月後了。

僅僅第一個月,應聚平的收入就超過他前兩年所有的收入之和。

但應聚平是個厚道人,吃水不忘掘井人,他把利潤分了兩成去送給王求賢的老爹,大家都很高興。

只是幾個月後,大家不再那麼高興。

因為大功臣王求賢一直沒從建康 過。音信全無,應聚平也派人去建康找過。但這個少林高手竟然憑空消失了!

見再多銀子,也不如見到 好,王求賢老爹開始經常上門在聚賢鏢局裡坐著,一坐就是一天,希望在今天可以等到風塵僕僕歸來的 。

但 也沒等來。

到了後來,王求賢老爹居然開始在鏢局裡住了,動不動就哭泣不已:  難道真的失蹤了?

應聚平也很傷心。他把王求賢的名牌甚至掛在 名號之前,這個人對他可是有再造之恩啊,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又能有 法子。

時光荏苒,轉眼間過了十個月,鏢局上下齊齊怕信要過期了,一致請掌櫃親自去趟建康,看看能不能再延長期限。

本來應聚平應該早就去感謝長樂幫地,但他一直等王求賢會 商量。竟然一直等到現在,實在沒法再等了。

王求賢的老爹哭地老淚縱橫,他拉著應聚平的手說道 掌櫃,您可一定要把您的 找到啊。”

“放心。”應聚平暗下決心,翌日向建康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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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對一個無名小卒來說,江湖上大名鼎鼎的角色都不好見。

霍無痕手下號稱建康新三虎之一的錦袍司禮王天逸哪裡是應聚平這樣的人能隨便見到的。

從太陽沒出山一直等到月上梢頭。他在錦袍隊地門房裡,和滿屋子一群等著求見的人擠著整整坐了三天還是一無所獲。

應聚平來可不是來玩的,不僅一個鏢局和全家老小等著他求下續保來養,還要找到對他恩重如山的 王求賢的下落。

第一天到建康的時候心情還好,他看了看建康繁華的風景,並去錦袍隊駐地踩點,才 長樂幫真不是一般勢力強悍,單單一個不起眼的建康分部下地錦袍隊就占了整個四乘四街道面積上的所有建築,就像一個九宮格。只是在老舊的中心府第周圍的宅子被買下來不久,正全在大興土木而已。

本不 這些全是錦袍隊的產業。在陪同來的建康 地指點下。應聚平嘴巴都閉不上了。

一路溜著,進到九宮格中心那個錦袍隊老府第門口街上。一股若有若無花香就彌散在風中,應聚平擡頭嗅了嗅,  了他的異狀,笑道 香嗎?錦袍司禮愛牡丹,一直在府裡種植這種富貴花。越來越多,現在街外都能嗅到這種香氣。不僅愛種花,聽說還愛賞畫呢。有人稱他嗅花虎,當然也有人叫他疤臉虎。”

“ ?”應聚平有些驚訝 這王天逸情趣真雅致,倒不似尋常打打殺殺的武林中人,我原來還以為他是個彪悍的髯虯大漢呢。”

看著那牆面剝離錦袍府第的牆面,笑道 雅致?你要是真能拜見他,  ,不 多少人提到他的名字就流冷汗呢。”

“ 說?”應聚平問道。

“ 老虎不吃人?他出江湖才一年多,就被公認是三虎中做事最陰狠、下手最絕毒的一虎。” 捏了嗓了,換了最小的聲音說道 人家都說錦袍隊就是太陽下敢不帶面罩的暗組,王天逸這人是暗組殺手出身的啊!”

看著身為建康武林地 那謹小慎微地表情,應聚平打了個寒戰,想起了十個月前那位王天逸手下的年輕人送信地場景。

當時應聚平都高興暈了, 都語無倫次了,倒是白山掌櫃還算清醒,不僅沒走,反而一直湊著 。

他也想看聖旨一樣仔細看了那信,然後他問葉小飄 請問你們是振威鏢局建康分局嗎?”無錯小說網不跳字。

“不是!”

“那一定是俞世北統領的建康緝鹽隊咯?”

“不是!”

“難道是暗組?”白山有點緊張了。

“我們是錦袍隊!”葉小飄一聲冷笑。

“錦袍隊是 ?”白山發愣了。

“這你不用管了,我們是長樂幫的戰力之一。放心好了,很快你就會 我們錦袍隊地威名!”

果不其然,不到半年,四處出擊的錦袍隊以其如同長樂暗組一般的雷霆打擊和狠絕手段,名貫建康周圍的江湖。

江湖上,任何信譽和威名都是殺出來的。

原先黑道給應聚平客氣是看長樂幫面子,現在他們看得是錦袍隊面子。更加的客氣。

想到這裡,應聚平咽了口唾沫。對 說道 我怎敢不對嗅花虎恭敬?我帶了重禮而來。”

“希望你運氣夠好能見到他。” 不以為然的聳聳肩 我不認為你眼裡地重禮能讓錦袍隊的人看在眼裡,他們都是建康武林裡地一群財主。”

按規矩,錦袍隊負責商業的人客氣的回絕了他 我們沒有繼續保護您的理由啊,真遺憾啊。”

那麼只能走後門了,但王天逸 可能見一個小鏢局掌櫃,無親無故的。

果然被 說準了,等到第三天的應聚平已經坐臥不安了。

保信得不到。那就沒 去尋找失蹤的王求賢,應聚平已經急得跳腳了。

幸好雖然應聚平厚道,但他畢竟是生意人,還 些門路。

他咬著牙花重金打通了一條可能走通地路,那就是找到葉小飄。

白虎堂裡翹腿放在桌子上的葉小飄雖然早忘了應聚平這樣的小人物了,但他認得銀票上的數額,於是看了應聚平的求見信,他掂著銀票。笑道 老熟人啊。”

但一隻手閃電般的一把葉小飄腦袋磕在了桌上,伸手搶走了銀票和求見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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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小飄把拜會地點定到了劉三爺的酒樓,雖然捨不得亂花鏢局的銀子,只住在建康一個便宜地小旅店,但為了這次拜會,應聚平從銀莊裡又取了二百兩銀子。咬著牙發誓,不管花多少錢,今晚都眼皮不眨一下,絕不露出心疼的樣子來。

應聚平天不黑就早早的騎馬去了那裡,下馬等候葉小飄。

看著那巍峨的酒樓,應聚平幾乎呆滯了,因為越好的地方越昂貴,連下馬的時候都好像屁股黏在了馬鞍上,他不想下啊。

但他剛下馬,兩個個酒樓看門小廝就慌不叠地跑上來。給他牽馬。牽了馬走。卻又跑上來一個請他進去歇著。

沒想到人家服務這麼好,應聚平反而莫名其妙的感到有些羞愧。他說道 小哥不忙,我在門口站一會,等 呢。”

馬上一把椅子放到了他身後,另外一個還端了茶和毛巾出來。

“我的媽呀,這地方要花多少銀子才能脫身啊?”應聚平坐到了椅子上,頭上密密麻麻的冷汗出來了。

這個時候,躬身托著茶盤,看著他喝茶的一個小廝突然笑道 這位好漢是少林高手吧?無 小說網不少字”

“嗯?你  ?”應聚平一愣,擡頭朝他看去。

“您的刀是少林弟子佩刀。”那小廝微微一笑。

“你眼睛厲害啊。”應聚平有些驚異的說道,要 很多少林出山后,為了仍舊借助師門威勢,並不換佩刀,甚至於到了換刀刃也不換刀柄和刀鞘的地步, 這刀所幸根本沒砍過人,加上當神一樣供著,保養的好,這次這麼重要的事情為了提高 地身份又帶出來了,但沒想到被一個酒樓看門小廝一眼看到了,不僅佩服萬分,暗想建康果然是大地方,一個小廝都這麼有見識。

卻沒想到那小廝笑嘻嘻地一句話,讓應聚平一杯茶潑了一腿,他說道 我是崆峒出身,不過我父親就是少林弟子,自然見到見刀如見少林的道理。”

“你崆峒地來當小廝?”應聚平臉都白了,多少年來,他一直認為 算少林弟子中混的差的,但 經營家族鏢局,加上不用遠離家鄉,也算有得有失,卻沒想到還有門派的弟子混到了這個地步。

“暫時當一下。”那小廝一笑,手上卻不停,趕緊操起搭在胳膊上的白毛巾要給應聚平擦大腿上地茶水。

但應聚平心中哪能不懷疑。收手為刀直插那小廝胸口,卻真沒想到那小廝真是個高手,反手一纏格開了手刀,笑道 客人考校我武功?”

應聚平大驚,端坐椅子不動,只是右手進攻,那小廝年紀很輕。臉上也帶了興奮,右手捏著毛巾。卻只用一隻左手,腳下也是不動,和應聚平一隻右手手刀鬥得難解難分。

一長,應聚平居然落了下風!

“兔崽子反了你啊!”正當應聚平面如死灰當口,一條馬鞭呼嘯著抽在了小廝背後。

小廝慘叫一聲退了開去,應聚平也是大吃一驚,扭頭一看。嘴都合不上了,面前竟然站了一支馬隊!

領頭抽人的不是騎在馬上威風凜凜的葉小飄是誰。

他一鞭子抽了小廝根本沒有甘休的意思,氣勢洶洶的下馬,也不理應聚平,沖到小廝面前,擡腿一腳把他踹了個馬趴,接著就是連罵帶踢 有你這樣當小廝的嗎?他**的,不想活了啊?給你錢養你就是要你和客人打架地嗎?”無錯小說網不跳字。

應聚平趕緊表明身份相勸。

“你就是應掌櫃啊。呵呵,好久不見。”葉小飄親熱的拍拍應聚平肩膀,回過頭繼續去揍那小廝。

但令應聚平震驚地是那小廝求饒的話 葉大哥!唉吆!葉前輩!我手癢了!下次再也不敢了!唉吆!”

“你還想不想加入錦袍隊了?!你母親的小兔崽子!”葉小飄大罵。

應聚平遍體生寒,敢情這小廝竟然是錦袍隊下的人。

另外兩個守門小廝趕緊跑 求情,但葉小飄不依不饒,又脫了靴子。用白襪在酒樓臺階上走來走去,然後說上面有泥,又對另外兩個連打帶踢。

很快一個自稱酒樓掌櫃的中年人滿臉笑容走了出來,也請葉小飄高擡貴手,說他們幾個幹的一向不 ,應聚平這才從話裡聽出來,原來這幾個小廝都是錦袍隊今年剛招募來的新人高手。

左手就能壓制得 右手擡不起來地高手居然會被派來做低賤的引客小廝?應聚平只覺天旋地轉。

“好了好了,饒了你們,小猴子這都是為你們好。你們要 服從命令的涵義,免得去種了富貴花。”一個白臉青年人笑著下馬。看他穿著和葉小飄一致。應聚平趕緊向他見禮,那青年也不客氣。笑著受禮,自我介紹是錦袍隊唐摩訶,接著是跟著來的七八人。

搞得最後,應聚平才搞清楚,這來赴宴的十一個人裡面,只有葉唐二個是錦袍隊成員,其他人都是他們狐朋狗友。

原來 來是付帳的!

應聚平咧著嘴口水都流下來了,十一個人啊!他已經心疼的陷入半昏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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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人一通花天酒地後,回到小旅店應聚平心疼的拿頭撞牆,一直撞倒隔壁七八個客人大罵著拿著板凳找 。

這一通破血後地好處,是第二天應聚平被葉小飄帶到院內偏房等著,比門房靠前十丈。

偏房等拜見的人一樣擠的水泄不通。

但見王天逸依然遙遙無期,葉小飄就一句話 他太忙,你等著,我想法把你的求見函給他看看,不過也別抱太大希望,要見他的人太多了。”

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想法,一邊心疼那些銀子,一邊忐忑不安地等在偏房。

從早上一直等到中午,肚裡咕咕叫的應聚平驚恐的看到竟然有一起等的人從懷裡掏出乾糧吃起來,這是等出經驗來了啊。

“應掌櫃!應掌櫃!”

正想要不要出去去找王賢弟算了的應聚平突然聽到有人在外邊大聲喊 ,應聚平趕緊應聲跑了出去。

假山旁邊,葉小飄正站在一輛牛車旁邊,上面放著一個巨大的花壇,罎子裡有一株怒放的牡丹。

“應掌櫃,這是我們司禮讓我送去竹雨宋老爺的一株牡丹,但是我現在有事走不開,你能不能幫我押送一趟?”葉小飄笑嘻嘻的問。

“我不 地址啊。”應聚平有些吃驚。

“車夫老馬 ,他熟的很,每半月就送一株去。幫忙幫忙。”葉小飄拉住應聚平袖子說道。

應聚平猜到這小子把 當苦力用。

但他敢不幫嗎?

應聚平滿肚子苦水地扶著牡丹坐在車上,到了地方。又和車夫一起把那沈重地花壇擡進了那小小的竹雨花店。

“老馬來了啊,你們這邊走,擡進後院。”夥計一樣地無恥。

應聚平連午飯都沒得吃,卻在這素不相識的夥計指揮下,擡著那巨大的牡丹花壇走了不知多遠,一直進到偏院,放到了裡面花園的邊上。

這後院不大。裡面一個百花齊放的花園,後面就是一排房間。門口站著兩個身帶兵器地大漢看著。

花壇一撂下,車夫老馬就藉口要喂牛,馬上溜了。

剩下一個應聚平受那夥計指使。

“你把花移出來,栽到花園裡,鐵鍁在牆邊靠著呢,挖好坑啊, 不要挖斷其他花卉的根。就在這裡。”夥計跳進花園在一處空地上用腳劃了個圈子。

“能喝口水嗎?”無錯小說網不跳字。應聚平坐在花園邊地石頭上甩著發酸的手,向那夥計問道。

“水沒開。”夥計一聲冷笑。

“涼水也行。”應聚平滿肚子氣憤和不平。

“沒水。“夥計笑了笑,自顧自往前院走,走到門口又扭頭說道:”快點,老爺在養病呢。打擾了他,你沒好果子吃。”

應聚平現在已經完全明白了為 葉小飄不想來,原來這根本就是苦差事,儘管他對這個畫店一無所知。儘管他一個掌櫃犯不著聽一個夥計頤指氣使,但是他敢不幹嗎?

他不敢不照幹。

脫去長衫,卸去長刀,應聚平在肚裡罵罵咧咧的開始在花園裡挖坑。

沒幹一會,剛才那個夥計就招呼兩個在裡面守衛的武林人士去前面吃飯。

“喂,你是長樂幫錦袍隊的人嗎?我不認識你啊。”一個守衛走 問應聚平。

應聚平肚裡一邊罵。一邊老老實實的交代了 的來歷,聽說是來找錦袍隊辦事地外地人後,兩個守衛對看一眼,大搖大擺的去前面吃午飯了,剩下一個應聚平在肚裡狂罵。

就在應聚平從錦袍隊看門開始罵到他恩人王天逸的時候,花園那邊的一扇門開了一條縫,一個頭纏白布的老頭伸頭出來,對著應聚平揮手,嘴裡像鳥一樣小聲嘯叫著 你!你!你!你!…….”

這聲音太象鳥叫了,應聚平好久才聽出這是有人叫 。回頭看到那人。指著 鼻子道 您叫我?”

“就是你, !”那病態兮兮的老頭好像個老瘋子一樣揚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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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錦袍隊偏房裡,用少林內力晾乾一身臭汗的應聚平看到了傳說中的嗅花虎王天逸出門地景象:一個臉上有疤的年輕人,他的年輕和文雅相貌超乎應聚平關於這頭鼎鼎大名猛虎的任何想像,這個人虎步生風般走在最前面,身後跟著兩個面無表情的錦袍隊隊員,再後面跟著四個一看就是頂尖高手的保鏢,七個人在小廣場上騎上七匹駿馬,在王天逸身後那黑色飛鷹大麾帶起地黑風中,馬隊龍捲風般沖出錦袍隊。

“看哪,真娘的威風!那王天逸一看就是威風凜凜,這相貌這身型!”在應聚平的鼻子離開窗櫺的時候,旁邊的一個和尚激動的甚至說起了粗話。

一群剛剛把臉從窗櫺上揭下來的江湖豪傑紛紛贊同這主持的話。

但應聚平不信他,這傢夥是建康城外一個大廟的主持,來這裡想的就是讓王天逸佈施給他家地菩薩塑金身地。

“佛祖會保佑江湖豪傑嗎?不,應該說是佛祖會接受這些食人凶虎的賄賂嗎?”無錯小說網不跳字。應聚平不屑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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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雨的夥計已經聽宋不群老爺命令無數遍了,一定要以老爺子病重拒絕王天逸的拜訪,但王天逸手裡那張老爺子今天剛寫的請柬擊碎了他的任何託辭。

院裡的兩個宋家護院,在長樂幫錦袍司禮面前連 的勇氣也沒有,他們默默的閃開,讓王天逸直直進了老爺子養病的房間。

在這房間裡,王天逸連黑鷹披風也來不及脫。就坐在了宋南蒸老爺子的病床前,握住了那只瘦骨嶙峋地手。

“宋 ,您有 話就給我說吧。”王天逸看著那張病的仿佛要脫落下的臉,靜靜的說道。

握緊那只堅硬到好像要割破 皮膚的手,看著那雙如同鷹隼一般在黑暗中閃閃發亮的眼睛,宋南蒸猶豫好久,最後好像下定了所有的決心。他用力搖了搖那只堅硬地鐵手 天逸,幫我拿到那幅畫吧。”

“《春江圖》?沒問題!”王天逸冷笑道。他的牙齒露了出來,在這為了防風而遮蔽房門窗戶帶來地黑暗裡,仿佛野獸的獠牙在閃閃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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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副司禮金相士被從衝突前線上緊急召回,王天逸一口氣點了包括秦盾趙爵易在內的六個最得力高手,他們受命立刻馬上放棄手頭的任何任務,一起回總部集結候令。

就如同收到了長樂幫的飛鷹動員令那般黑雲壓城。

等聽王天逸下令後,金猴子大叫起來 司禮急召我們 。難道就為了一副無聊的畫?”

“沒 。”王天逸冷冷的點頭 這是最重要地任務!”

一個月前,宋南蒸老爺子出了趟遠門, 就病倒了。

一直在宋南蒸老爺子眼裡像蒼蠅圍著他嗡嗡轉的王天逸自然馬上上門來看他。

原來宋南蒸老爺子拜訪的是他的世交好友李雲翼,一年前他們作為江南畫壇最德高望重的鑒畫師一起鑒別了一副傳說中的名畫《春江圖》的真偽。

雖然這畫畫功非凡,很難鑒別出真偽,但李雲翼提議在印章上著手,一群行家找到了突破口。

宋南蒸老爺子認為是贗品。

李雲翼 也認為是贗品。

那麼這畫就是贗品。

但不久以後,宋南蒸就聽說了老 李雲翼以區區一千兩銀子的代價買回了那張贗品。

就像武當地風吹草動會勾起慕容世家的警覺一樣。這馬上讓宋南蒸老爺子覺的反常。

他又去親自拜訪了李雲翼,喝多了的李雲翼得意的給老 說了一切奧秘,就像在棋盤上贏了的贏家向對手講棋路那樣。

那畫居然是真品!

憑著幾十年研究印章地功底,李雲翼提出了似真似假的印章質疑,宋南蒸一時腦熱上當了,把真品鑒別成了贗品。李雲翼早就抱定了鑒定為贗品讓持畫人家心灰意冷後再收為己有的心思,自然附和。

這樣一副無價之寶,被李雲翼一千兩就得到了!

宋南蒸驚怒之下立刻翻臉,兩人狠狠吵了一架,這對世交的好友不歡而散, 宋老爺子就病了。

“多少銀子?我幫你墊付,買 。”看這個雅人為一幅畫氣病了,王天逸又好氣又好笑。

“銀子買不到了,李雲翼會把他帶到墳墓裡去的。”宋南蒸躺在床上絕望的揮著手。

“總有價吧,出價高他不會那麼做的。”王天逸笑道。

“這不是生意。這是我們鑒畫人一生追求的極品!一旦得手。沒人會轉讓,刀架在脖子上都不會轉讓!”宋南蒸一聲哀嚎。

“不會吧?無 小說網不少字”王天逸難以置信的歎道。

“你不懂。你一生追求 ?”宋南蒸問王天逸。

王天逸  追求 ,但他只是笑笑,那是忠誠,一種不能說的忠誠

“給你銀子你換那 嗎?”無錯小說網不跳字。宋南蒸問道。

“不換。”王天逸點頭。

“那畫可以成為我地命。”宋南蒸歎道 不!比我地命都重要!”

“我們少幫主 說這件事的,他也來看過你了。”王天逸問道。

“他不幫我,他認為那畫不如他地畫技高。他 了,那是神之作。”宋南蒸喃喃道。

聽到了少幫主的意見,王天逸心中有了計量 我可以幫您拿 。”

“ ?你能?”宋南蒸一把握住了王天逸的手。

“但是,”王天逸笑了笑 如果李老 不放手,我還是能拿到。您 這是 意思嗎?他是您好友,能接受嗎?”無錯小說網不跳字。

“哦?”宋老爺子鬆開了手,曾經身為建康四大才子的他絕對聰明,自然猜到了王天逸的意思。

好久之後。這個瘦骨嶙峋地老人猛地握緊了拳頭 我只要那畫!”

“那就好。交給我。您放心。”王天逸馬上點頭。

這個時候,一直在床頭坐著聽的宋不群立刻站起身來,禮貌的把王天逸請出了病房。

“叔叔是氣急了,他人老了,反而像小孩一樣,他的話都是氣話。”宋不群歎氣道。

“您的意思是?”王天逸問道。

“我們宋家和李家是世交,叔叔和李叔叔是好友。我們不能用強拿畫,讓您擔心了。”宋不群挺著一隻斷手笑道。

“哦。我明白了。如果宋老爺子有吩咐,馬上找我。”王天逸說道 我視他如我恩師。”

送走了王天逸,宋不群站在叔叔床邊,很生氣的說道 叔叔,您 能讓王天逸插手這畫的事情?”

“他 了?他要幫我拿畫 了?”宋南蒸也很生氣。

“叔叔啊,”宋不群唉聲歎氣地坐到床邊,說道 那王天逸是 人?暗組出身的高手。現在是錦袍隊司禮,他殺人不眨眼地!李叔叔和我們家是世交,他女兒訂婚時候,我和您還去參加來著,您忘了?您怎能讓王天逸這種江湖人物去找李叔叔的麻煩,他會殺掉李叔叔全家的!”

“殺光他全家?”宋南蒸一愣,馬上叫道 王天逸不是這種人啊,我看這人很傻啊。我和他們少幫主一起聚會的時候,這個人總 找上來,在畫藝方面天賦並不高,傻乎乎的,好像僕役一樣。”

“傻?”宋不群苦笑起來 這個人這麼年輕就成為錦袍隊首腦,深受他們幫主器重。長樂幫多少英雄豪傑, 他就能爬上去呢?您不是江湖中人,不 此人的厲害,最近他做了多少事情?現在提到他的名字,很多人都要肅然起敬或者咬牙切齒,您 這是 來地?他是真的吃人老虎啊!”

“我不管!那畫就是我的命!本來是我先 的,只是李雲翼騙我!”宋南蒸大叫起來。

“叔叔!”宋不群氣得大叫。

“侄兒啊,那是我的命根子啊。江湖事情我不懂,畫壇事情你又懂嗎?嗚嗚。”宋南蒸竟然痛哭起來。

叔叔脾氣怪異,宋不群只能讓人把叔叔看起來。反正他病重。總之不能讓他和王天逸再見面。

但誰能想到,想那畫想癡了宋南蒸。居然找了一個紕漏,把信送到了王天逸手裡,錦袍隊立刻全面發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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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宋南蒸提了,李雲翼我這一個月已經在搜集這個人的情報了,”王天逸毫無表情的說著 這個人不是江湖中人,全家已經搬出建康十二年,在建康附近買了莊園,做了財主, 兒媳和一個待嫁女兒全家連同家丁僕役在內三十六口。沒有一個高手。”

“那好辦啊。”金猴子點了點頭。

“只是此人是雅士,聲名極大,很多縉紳官員和他有交往。所以這件事我要求做的乾淨,不能留下汙點。”

“我們懂了。”秦盾起身拱拳。

看著殺氣騰騰地手下出去,王天逸一拳擂到了桌子上 原來你這雅士也有欲望啊! 都不怕,就怕你無欲無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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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聚平第二天收到了通知,王天逸要見他!

一跳老高的他差點把頭撞到低劣小旅店的天花板上。

“我究竟幹了 能得到他的接見?”應聚平捂住頭狂想,想了半天,除了昨天把那老頭的一封信轉交給葉小飄外 也沒有。

“那老頭是幹 的?”應聚平實在不明白。

在中午地時候,應聚平見到了王天逸。

那是一個用校場改建成的大花園裡,最遠處是一個破爛欲倒的二層小樓,但在它前面是一大片的牡丹花。

遠遠看去,一個人帶著草帽,穿著一件搭扣小衣,光著兩條膀子在花叢間鬆土。

一個叫秦盾的大人物,把應聚平領到了這個人身邊,躬身稟告道 司禮,聚賢鏢局掌櫃應聚平帶到了。”

那個人直起身來,摘下草帽。笑著對應聚平說 你就是我的福星啊。”

這次是應聚平面對面地打量這個豪傑:還是年輕,這年輕昨天讓他在遠處震撼,今天仍舊讓他震撼,比 還小幾歲吧,竟然能坐到這種位置上。但那裸露出來的肌膚上漁網一般的傷疤,不僅打消應聚平這關於年輕的震撼,更一鼓作氣。讓他對這人地經歷更加好奇,也讓他更加震撼。這麼多傷疤究竟這人是 樣出入江湖地腥風血雨的?

但王天逸沒有架子,他笑著招呼應聚平去那個破樓裡喝茶。

“您這花真是太漂亮了,比我見過地所有的牡丹都更大更香,請問您 種地?”應聚平 翼翼的找著話題。

“哈哈,很多人都問我 種出來的,”王天逸笑道 我 了很好的花肥,不過這是我的秘密。”

“您真厲害。”應聚平稱讚道。

“我這裡原來是訓練新手的校場。後來我們地方多了,我讓他們搬走了,這個破樓很快也要翻建,我要建個賞花台,我們少幫主很喜歡我種的牡丹,他說是建康最好地牡丹,我也不 真假,”王天逸自顧自說著。喝著茶大笑起來 我這種粗人哪裡 花的風姿?”

“您是有名的雅士。”應聚平趕緊放下茶杯恭維 江湖中人都稱您為嗅花虎,我才是粗人,您不 我看到這些美麗的花有多麼敬佩您的雅致。”

“嗅花虎?”王天逸又笑了起來 我是江湖殺手中的最會種花的土農,也是種花土農中最會殺人!”

“哪裡哪裡,您真過謙了。”應聚平滿頭冷汗都出來了。

王天逸笑了一會,對應聚平說 很感謝您給我轉交那封信。謝謝你了。我看你們聚賢鏢局的情況了,你們原來有個王求賢就給我們幫過忙,現在你又幫我們忙,你們真是我地福星啊。”

應聚平趕緊說希望王天逸能夠繼續保護聚賢鏢局的鏢線,王天逸自然答應了。

大喜過望的應聚平千恩萬謝,最後他想起了一件事,心想錦袍隊在建康何等勢力,壯著膽子詢問王求賢的下落,想如果這個王天逸能夠幫他找就好了。

果然王天逸沈思了一會,笑道 王求賢我也不 去哪裡了。你等幾天。我幫你找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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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後李雲翼家著了一場大火,一家三十六口一個沒跑出來。

很快一幅畫就交到了王天逸手上。王天逸滿臉驚喜的接 ,還沒展開,就暴怒了 你們 做事的, 畫背後有血跡?!”

金猴子苦著臉指著那幫新手說 這幫兔崽子做事太躁了,血濺得到處都是,我都來不及阻止。”

王天逸罵罵咧咧地展開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哪裡值得宋南蒸這麼不計一切來,最後罵了一句  狗屁,比少幫主畫的差遠了!”

話雖然這麼說,但他慌不叠的卷起來,趕緊給宋南蒸送去。

宋老爺子幾乎是從床上蹦下來的,推開黑著臉的宋不群把畫搶到了手裡。

很快,宋南蒸老爺舉辦了一場建康雅士雲集的聚會,公開宣佈收王天逸為關門弟子,專門學鑒畫這麼手藝。

王天逸終於能經常出現在少幫主面前了,而且他真的玩命學鑒別畫作,很快,作為霍無痕眼裡最會鑒畫和最會種花的手下,他也終於認識王天逸了。

從畫遞到宋南蒸手裡那天起,宋家開始鬧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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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聚平掌櫃終於得到了夢寐以求的保信,但終於沒有得到王求賢的任何音信。

王天逸只給他送來一盆牡丹。

如願和失望並存地應聚平回到了小小地鏢局。

除了王求賢的老爹一頭栽倒在臺階上,其他人都歡呼雀躍。

聚賢將成為這一帶勢力最大地鏢局!

的這天晚上,應聚平躺在床上,突然看到王求賢來到他屋裡,向他行禮,感謝他把他帶回了家鄉。

在大吼“ 別走”的聲音中,應聚平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但黑漆漆的屋裡 人都沒有。“原來是個夢啊。”應聚平失望地低頭歎息,卻  已經淚流滿面。

這時候他不經意的擡頭一看,卻是放在床頭的那盆從建康帶回的牡丹已經完全枯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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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 建康縱橫 完
引言 使用道具
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10 08:38:23

卷九 烈火大江 第一節 西廂新編

    一到下雨,建康水榭街就汙水橫流,髒亂不堪,這窮人聚居的地段連石板都沒有,但這里卻大名鼎鼎,每天都熱鬧無比,因為這里云集著建康小吃小販和精美的手工匠人。

    建康水舞茶樓是個很大的茶樓,但絕非這個大城里最好的茶樓,恰恰相反,就像它這個庸俗的名字一樣,它在建康大茶樓里只是下九流的水平。

    但它是這片區域里最好的茶樓。因為它就在小吃云集的水榭街上,顧客從來不缺。

    慕容和長樂合辦的武林大會一年後的一天中午,茶樓里喧嘩熱鬧座無虛席,到處是客人的哈哈大笑聲,他們有貧有富,有把畫眉籠子遮上黑布放在腳邊的富家公子,有磕著瓜子喝著自帶名茶的江湖名流,當然也有窮得連座位都買不起只能靠著柱子聽的破落子弟,總之這里三教九流龍蛇混雜。

    唯一相同的是他們都支楞著耳朵看著台上,時而大笑時而叫好。

    今天水舞茶樓最紅的說書人小江南正連載著他的新作《西廂新編》,這部書把建康發生過的一件驚天大事編成了《西廂記》,這《新編》因為就是建康發生的大事,里面的每條街大家都心知肚明,每個人雖然成了化名,但大家都知道是誰,又加了情色噱頭,好評如潮。

    雖然這完全是儒家綱常背道而馳,但大家就好這一口,每天巴巴的等著聽下一段。

    小江南折扇時開時闔,唾沫橫飛中,火候把握得好不驚人。包袱抖得一個又一個,只讓個叫好聲時不時要掀翻樓頂。

    這個時候,又有四五個人推開過道上的人牆,靜悄悄的進來,其中三個人好像是一夥地,他們靜靜的坐了中間預定的座位。

    雖然他們動靜很輕。但還是不少人在聽書的百忙中向他們投去奇怪的一瞥,因為這三個人中有個女子。

    女子出街並沒什麼稀罕的,但出入人這麼多地茶樓聽書也是罕見,更何況拋頭露面都是些素面朝天的老媽子丫鬟或者娼妓。

    這女子雖然長相普通,但卻年輕,坐下時候,是一個隨行男子殷勤又麻利的替她抽開椅子才款款而坐的,而且是最好地位置,那顯然不是什麼丫鬟。氣勢淩人也不像娼妓。

    于是乎不少男子眼睛就瞟過來了,心里都猜想這大膽女子的身份。但就算浪蕩子也沒人敢上去調戲,因為隨行兩男子不僅都佩劍,有一人雖然面無表情,不過臉上卻有條長長的刀疤。

    這種人一般流氓不想去惹,他們懷里的牛耳尖刀比劍可不止短了一截呢。

    此刻小江南正講到《西廂新編》的最高潮。丫鬟花嬌把才子杜騎鶴領進了小姐的閨房,甜言蜜語和李小姐說情談愛,直到談到床上。

    這個時候。微微一頓,果然台下一片狂聲叫好,落到台上地賞錢銀子砸得地板咚咚亂響。

    有浪蕩公子大喊:小姐的肚兜啥樣地;有豪客狂呼:要是不細說就拆了你家的台;有大官人一邊往台上扔大塊銀子一邊大喊:說說小腳,我就愛裹腳布!

    更有一個秀才模樣的英俊小生一拍扇子,叫道:死的李家小姐我可見過,模樣太俊了!一句話出口,立刻很多沒見過人圍了過來,七嘴八舌的打聽。

    台上小江南則成竹在胸般維持著那姿勢表情一動不動,直到一個站著聽書地碼頭扛夫用漆黑的手扔出的最後一個銅板落到自己腳下,他才繼續。

    小江南一開腔立刻全場鴉雀無聲。

    “話說那李家小姐地肌膚……”

    所有人伸直了脖子,都做好了咽口水的準備。

    花錢不就是為了這一刻嗎?

    但今天他們這錢花冤了!

    小江南還沒吐完肚里那口長氣推動的長長豔詞,一盞青瓷茶杯帶著呼嘯的風聲從台下撲了過來,正正砸在了他的右眼上。

    “咔嚓!”“唉吆!”小江南一聲慘叫捂著右眼摔在了台上。

    瞠目結舌。

    鴉雀無聲。

    全場百多人張著嘴一起把目光集中在中間站起的那個女客身上,她伸在空中的右手上還有淋漓的茶水。

    “奸淫晦盜……你這豬怎麼敢……?”那女客氣得渾身哆嗦。

    全場靜寂。

    “***!”最前排的一個人站起來,指著那女客吐出這個飽學之士好像永遠不應該吐出的所有人都說過的最經典的字句。

    雖然短,但永遠那麼有力。

    不僅有力,而且這個時刻是最正義凜然的,說出了現場所有聽眾從豪客富商到車販走漿的心里話。

    突然間全場鼎沸。

    無數人唰的站起,朝這個桌子圍攏過來,所有人嘴里都叫著這三個字。

    坐在女客前面桌子的三個人距離最近,反應也最快,三人一左一右站起踢開凳子就朝那女子沖了過來。

    左邊擼袖子露出巨大拳頭的是藥店掌櫃東方大官人,不僅有錢有勢,而且他從小習武,打遍幾條街無敵手;而右邊帶刀的是建康張記神兵店的店主張神機,他是不折不扣的江湖人物,不僅孔武有力,而且隨身帶著刀,當然對一個可惡的瘋女人他沒抽刀的打算,只是揮開手準備翻來覆去的抽這賤人耳光而已。

    跟在兩人身後的是建康瑞金銀號的第一賬房劉先生,此刻這個平常靠打算盤謀富貴的瘦弱男子也打算打打人了,而且是打女人。

    但囂張的人總有她囂張的資本。

    就在兩人同時站起往這邊一沖的瞬間,背靠他們而坐的那疤臉男子同時站起,一個轉身前沖一步就站到了他們面前。

    弓步,曲起左臂。腳點地,扭腰,擊中左拳,一氣呵成的動作把腳踏地面的力量傳遞到拳頭上,然後通過拳頭和左臉地接觸又傳遞到上。

    雷霆般的一擊,將左邊的東方大官人一拳釘在了地上。

    然後電光石火間。跳舞般的交錯步伐,右拳揮出,大地的力量又讓把右邊的張神機毫無差別地釘在了地上。

    如果這兩擊被任何大幫派的教官看見,都會對這閃電般的兩拳贊不絕口。這簡直可以當直拳的完美范例,每一個動作都完全到位,每一個環節動作都挑不出哪怕一點點地瑕疵,因此他們也產生了最可怕的破壞力。

    在外行看來,兩個男人好像被鐮刀收割的麥子那樣,同時摔倒在刀疤臉的腳下。腳相連的兩人,好像在地板上畫了一個大大的人字。

    所有地痛罵聲和要沖過來的動作同時噶然而止。

    第三個沖過來地第一賬房。可以說是對著轉身的刀疤臉沖過來,但他的拳頭還來不及放下,經常和建康長樂幫商會打交道的他就認出了這個人是誰。

    一時間胸中的憤怒全變作了恐懼,他憑著職業直覺把僵著手伸了開來,想變作打招呼地動作。但僵硬的臉只能張開嘴卻怎麼也變不成笑容,就這樣古怪的朝對方沖去。

    然後他被兩只腳同時踹飛了出去,叮叮當當撞翻三排桌子才摔在地上。

    不是刀疤臉踢地。

    踹飛劉先生的兩只腳分屬兩人。站在那桌子兩側的人。

    然後拿出牛耳尖刀的流氓又把刀子揣了回去,仗義執言的秀才坐了回去,做作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喝起了茶。

    所有人都發現這女客所屬的根本不是三個人,而是九個人!

    從靠著的柱子上,從兩邊和後面的桌子上,女客身邊居然彙集了九個人,九個身帶兵刃的人。

    很快,江湖人物們認出了女客和刀疤臉是誰,卻沒人敢上前打招呼,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地位太低。

    茶樓老板本是領著七八個打手來的,但是躲在帷幕後看清是誰踢場子後,馬上叫打手們滾蛋,自己流著冷汗沖到刀疤臉的保鏢面前,幾乎要給1 6 K小說網.手機站wap.1  6k.Cn對方下跪。

    “讓說書的過來。”刀疤臉說道。

    很快小江南就捂著眼睛跪倒了刀疤臉面前,對方卻沒有再傷害他,只是問了一個問題:“你的結局是怎麼樣的?”

    “大爺,杜騎鶴最後中了狀元,贏取了李小姐……”

    話音未落,頭頂上就傳來一陣冷笑:“你不是扯淡嗎?李員外家門的事全建康都知道。”

    “回大爺,所以我這是西廂新編,不是真人真事啊。”小江南知道頭頂上的人是干什麼,他一邊咚咚的磕頭一邊說。

    “只是說書而已,你們都知道李小姐死了,但杜騎鶴汙人清白也沒有好報,哼。”

    最後這個“哼”讓所有知道這個刀疤臉王天逸底細的人打了個哆嗦,很多知道這個故事的人在心里問失蹤的杜“才子”哪里去了。

    出了茶樓,看著王天逸的四個保鏢和自己的兩個保鏢散在了人群里,碧環對王天逸道歉道:“又讓你見笑了,我只是聽到他們奸淫晦盜,才怒不可遏的。”

    “該道歉的是我。今天聽葉小飄推薦,才來這里的,沒想到是這個東西,真是讓人惱怒。”王天逸掃了一眼貼身保護的葉小飄,對方立刻低頭,冷汗流了滿臉。

    “低頭干什麼?看周圍!”王天逸一聲低聲怒斥,立刻讓葉小飄仿佛頭上挨了胡不斬一計鐵棍,差點一頭紮進路邊汙水溝里。

    “你也惱怒嗎?男人都喜歡聽這個,我看那場里三教九流的人都有。”碧環問道,不過馬上說道:“看來你是真惱了,自從我在徐云城第一次認識你開始,到現在一起在建康城一年來,從來都沒見過你自己動手呢,還以為你會讓保鏢處理呢,不過那兩下真是乾淨利落。”

    王天逸笑了笑:“我本不該動手的,這違反規矩。不過那場子里人太多太密集,我們的保鏢分布在左右和後面,前面三個人一起來,馬上就遮蓋了我們的前方視野。這是從前面發動暗殺的好機會,你是我地貴客,我不敢有絲毫疏忽,所以我只好親自動手撂倒了他們。”

    “我還以為你是氣憤那說書的呢。”碧環有點失望。

    “我當然惱怒。汙人清白被世道所不許,那個所謂的才子只是在廟里遇到了李家小姐就勾搭人家,不管給對方帶來危險與否。這算什麼狗屁真情?要知道被汙了清白的女子,尤其是大家閨秀下場慘不可言。”王天逸冷冷的說道。

    “哈,沒想到你這樣的一個江湖豪傑居然還會替別人著想?我還以為你地血早冷了呢。”碧環回報了一個難以置信的眼神:“我剛才還以為你會殺了那個說書的。”

    “呵呵。殺他干什麼?他不過也是混飯吃而已。”王天逸知道碧環什麼意思,她知道自己爬到這種地位早殺人無算了。他微笑道:“無冤無仇,誰會對別人動刀動劍?很多時候只是任務而已,我又不是瘋子,干嘛沒事殺素不相識的別人?”

    “可是你既然惱怒,為什麼不制止那個混蛋繼續宣揚奸淫晦盜呢?”碧環在一個草編攤前停下來問道。

    王天逸翻看了一些草編地說道:“你知道那個西廂新編是根據建康的真人真事改編的,你想知道那個故事嗎?”

    “說啊。我想聽。”碧環樂了。

    王天逸把手里的一個遞給碧環,搖了搖頭。好像把一個沈到心底的石頭泛出來:“建康以前有個姓李的員外,他家開著好多家馬行藥行酒樓,是建康城地十大富人之一,也是建康城的縉紳名流,更是我們幫主地朋友。這個人樂施好善。但老天不開眼,他膝下無子,到四十才

    個女兒。這個女兒長到十六歲的時候,風華絕代,第一名媛,無數的青年男子想得到她,當然還有李家諾大的家財。”

    碧環把玩著那草編,已經聽入迷了,急急地問道:“我知道這是大家閨秀,後來呢?”

    “李員外因為就這一個寶貝女兒,加上自己地位高貴,因此眼界極高,一心要找個乘龍快婿,”說到這王天逸扔給攤主兩個銅錢,買下了那,前後掃了一眼六個保鏢的位置,和碧環一起前行,一邊走一邊說:“李員外夫婦都信佛,是有佛必拜的人。建康城外不遠有個懷恩寺,是個小廟,但李家夫婦每年也去拜……”

    “在那里遇到了杜騎鶴?”碧環已經完全被這個故事迷住了,都忘記了身邊地頭飾攤。

    “不錯。”王天逸表情陰郁的歎了口氣,聽到杜的這個名字就仿佛在數死屍的肋骨:“你知道很多家境貧苦的秀才都選擇在廟里溫習,因為可以得到一頓免費的粥,杜騎鶴就是這樣一個人。不過他並不是什麼狗屁才子,他兩次連續落第,家境貧困,從小的缺衣少食讓他滿腦子都是如何往上爬,毫無道德可言。他就寄宿在懷恩寺。他從僧人那里知道李員外每年都會來住幾天祈福,于是他就瞄上了這個機會,這個人無恥之極卻有個優點。”

    “什麼優點?”碧環打開了攤主伸過來的一個這個攤子上最好的頭飾,盯著王天逸問。

    王天逸一聲歎息:“無恥到膽大包天。他用他家給他的趕考銀子賄賂了李小姐的貼身丫鬟,要求私會李小姐一面。”

    “這丫鬟同意了?”碧環一聲憤怒的尖叫:“難道真有這種不為主人考慮的畜生?”

    “並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忠心耿耿。”王天逸笑了笑:“她同意了,然後用梯子放了杜騎鶴進了在寺廟居住的房間,想那李家小姐從小養在深閨,除了他爹,連別的男子都沒見過,一個青年男子突然闖進自己閨房,她能怎麼辦呢?沒人教過她如何應對。不知是強奸還是誘奸,這個杜騎鶴得手了。”

    “畜生!”碧環手里的被捏成了一團。

    “剩下的事情就很順理成章了。”王天逸一聲歎息:“在寺廟里,杜騎鶴夜夜奸淫李家小姐,還去和自己的狐朋狗友宣揚,幾個月後,李家小姐肚子大了,家里知道了。你可想而知對李員外這種德高望重的人,這種家門敗1 6 K小說網.電腦站www.1  6 k.Cn壞怎麼受的了?一頓鞭子從丫鬟嘴里得到了真情。身為縉紳名流的李員外只能按風俗用豬籠浸死了自己肚子已經大了地獨生女兒,她母親懸梁自盡,李員外雙眼哭瞎,奄奄一息,一家人家破人亡身敗名裂!而這個‘才子’用從李家小姐拿來的首飾變賣換錢早跑路去京城參加考試了。”

    “這畜生應該淩遲!官府難道不管嗎?”碧環怒不可遏。

    “丫鬟被憤怒的李員外打死了,沒有人證。而且看著李員外都快死了,官府想大撈一筆,提出一個匪夷所思的價碼,幾乎等于李員外一輩子就為國扛活了。而且就算抓回杜騎鶴也只是斬首而已。”王天逸冷冷的說著:“于是。憤怒的李員外想到了他地朋友,我的幫主,托他幫忙複這家破人亡之仇。”

    “那你們長樂幫怎麼干的?你知道嗎?”碧環情急之下握住了王天逸的胳膊。

    王天逸一抖胳膊輕輕擺開了這手掌,然後說道:“我們要干地很簡單,只是把杜騎鶴帶回建康而已。這事是暗組做的,我那時恰逢其會。參與了後續工作。”

    “怎麼樣?”

    “因為李小姐‘奸淫晦盜,讓家門蒙羞’。這個獨生愛女連白日送葬的資格都沒有,是在夜里下葬的,這就很方便了。我們當著李員外的面,把那杜騎鶴背貼在李小姐棺材下面,用鐵釘把他的手腳釘在棺材上。然後把這個活蹦亂跳地畜生和李小姐的棺木一起埋了。按李員外地話說,要讓這個畜生永遠在李小姐的屍體下,永世不能翻身!”

    當王天逸冷冷的說出杜騎鶴的下場時。不僅旁邊緊隨的葉小飄連碧環都打了個哆嗦,但隨後碧環就長出了一口氣:“惡有惡報。”

    王天逸報以一聲冷笑:“晚了,李家已經被這畜生弄得家破人亡了。”

    碧環怒道:“那什麼小江南還宣揚這種事情,這是你們長樂幫地地盤,你難道不管嗎?看有多少人沈迷此道?”

    王天逸苦笑道:“我怎麼管?世風如此,我又不是皇帝,就算是皇帝也沒法管啊。”

    “看看那群聽客的嘴臉!一個場子里全是想著汙人清白的禽獸!”碧環柳葉眉倒豎,停住腳步轉身又盯住了遠處地水舞樓,看得出來,她十分想揮著刀殺回去。

    “他們不是汙人清白只是喜歡看汙人清白而已。”王天逸一聲冷笑:“那天李家小姐被他父親在大江邊浸死的時候,看熱鬧的人圍得水泄不通,樹上屋頂上全是人,周圍所有的樹經過那天全部變成光禿禿的,壓垮了七間民居,被擠落水里溺死的就有五人。喊‘淫婦該死’喊的震天響,等豬籠提上來,李員外當場昏迷後,喊‘李員外好樣的’一樣震天響,但就是這群人聽起《西廂新編》來卻津津有味。人人都當面喊一套,背後做一套,因為當個聖人太難了,叫著當聖人反而容易些,在嘴里的聖人標準面前,人人都是騙子都是小偷,但人人都訓練成了裝比的高手……”

    說到這里,王天逸笑了笑,碧環問道:“你笑什麼?難道你不是你所講的這種人嗎?”

    王天逸搖頭:“我當然也是,不過我比他們強點,忠孝仁義,我起碼能守忠孝;我也沒想把自己裝成什麼聖人,我是什麼,我心里清楚。我笑是因為我輕松,你也知道江湖人靠什麼謀生,靠血和刀,看看這個世道,人人不是騙子就是小偷,人人都有罪,人人都該死,那麼宰了誰都是替天行道啦。”

    碧環臉色有點不自然了:“你這般說,怕是要下地獄,求佛祖保佑你。”

    “佛祖嘛?”王天逸冷笑道:“寺廟里的佛祖都長的大腹便便,穿著金身,我經常給佛祖香火錢,偶爾磕個頭,念他們也會給我個方便,如果給你錢不給我辦事,誰拜你個混蛋啊。至于地獄嗎?我很懷疑究竟有沒有,看這世道人人如鬼,人人都需要賄賂佛祖來免自己的罪孽,我極度懷疑這里就是地獄。”

    “阿彌駝佛,佛祖保佑你。”碧環趕緊合什替王天逸贖罪。

    對她這種舉措,王天逸無奈的一攤手:“不必了,我剛給廟里的三座大菩薩塑了金身,比你合什念佛可實惠多了。什麼罪孽也沒有了,放心,哈哈。”

    “那你不能去聽那東西啊。”碧環很認真的說,掃了一眼正四下扭頭警戒地葉小飄加了一句:“你手下也不能去。”

    王天逸馬上打了個哈哈,接著給了身邊葉小飄頭上一個巴掌:“知道了吧,居然還被什麼狗屁《西廂新編》迷得五迷三道。你要是干出這種事來,自然一樣有人會料理掉你。”

    葉小飄揉了揉腦袋,憋了半天,仔細觀察過頭目的臉色後。終于鼓起勇氣想狡辯一下,“司禮,我對那些奸淫晦盜的東西根本沒興趣,只是被小江南騙了,他滿嘴都是什麼一見鍾情,什麼曠世奇戀的……我畢竟年紀小。聽到這種真情實愛自然拔不動腳了。”

    “什麼狗屁?”王天逸一撇嘴:“如果出任務前,我要你選你自己的生死搭檔。你會選以前都不認識的這種‘一見鍾情’地?什麼人獲得你的信任都要基于長久的了解。夫妻比搭檔更狠,要在一起一輩子,與其靠著狗屁一見鍾情就走到一起,那是露水夫妻!還不如走到一起後再好好待她精心培養信任和感情來的踏實。一句話,夫妻不是因為情走到一起。而是要在成為夫妻後才精心培育情,這東西嬌嫩得好像花一樣,如果你想你過地舒心。那就好好養花吧。”

    碧環靜靜聽著,沒有吭聲。

    而葉小飄唯唯諾諾,其實根本不知道這個“瘋子”上司在講什麼。

    通常給別人講大道理的人總是有一種高高在上的舒服感覺,王天逸說完這番對他而言罕見的長篇大論得意的咂咂嘴,背負雙手前行,渾然不知這番不經意的話給他惹了天大地苦惱!

    一個月後,秦盾抱著一疊公文要去見王天逸,看著建康絲綢大豪周先生滿臉喜色從王天逸客廳里出來,但詭異的是他居然還帶著他地夫人一起來的,互致寒暄後,秦盾滿頭霧水:又沒晚宴,大白天的你帶老婆子拋頭露面的來錦袍隊找司禮干嘛?

    搖了搖頭繼續前行,背後又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秦盾扭頭一看卻是不需通報地王天逸好友左飛箭一般的沖了過來。

    一把拉住正要行禮的秦盾,左飛就問:“你家司禮呢?”

    “什麼事?”看著滿臉大汗地左飛那種強忍著笑的模樣,秦盾摸不著頭腦。

    “哈,十萬火急我來通知他,這小白臉要倒大黴了!”左飛拖著秦盾就往客廳跑去。

    兩人一進大廳就看見王天逸好像被亂箭穿心那般癱坐在椅子上,已經面無人色了。

    碧環托周先生給王天逸說媒了!

    “你知道我一直為找到如意郎君的事情發愁,像我這樣的女子,在武林里也有一定地位,這反而是我的悲哀。和我同樣地位的男子都有錢有勢,往往找名門閨秀做妻子;但比我地位低的那群人又怎麼配的上我?唉。”說到這里,碧環歎了口氣,接著輕輕搖起了懷里已滿周歲的小武神。

    這是壽州昆侖的宅邸,碧環昨天趕回了這里,此刻正在和自己的小姐聊自己的心事。

    “雖然他不是武林豪門出身的公子,但現在事業有成,小有榮華富貴,就算武當出身的我是下嫁,我覺的也可以。”碧環說著。

    “對了,他怎麼還未成親,他年紀也不小了。”章夫人問道。

    “我打聽過了,他投身長樂幫後就在暗組任職,你也知道暗組干什麼的,那時候他地位低微工作凶險,哪里容得了有婚配的機會?後來他又替少幫1 6 K小說網.手機站wap.16 k.cn主頂罪,折騰了好久,甚至給青樓牽馬看門洗地,這時候也沒可能,他真正在江湖拋頭露面的時間也不過現在一年多。正好我們年紀相當又都沒婚配,豈不是老天賜予的機會?”碧環說道。

    章夫人停住了手里的刺繡,微笑道:“所以你覺的王天逸和你般配?”

    “小姐你什麼意思?難道你認為他不行?”碧環有點吃驚。

    章夫人歎了口氣,說道:“天逸天天往壽州跑,和咱們昆侖熟的很,還幫過我們很多忙。我向來很喜歡他。而且他現在在江湖名氣不小,又是長樂幫的干將,管著那麼大的錦袍隊,可以說年輕有為前途似錦,但是……”

    “但是什麼?”碧環有點緊張。

    “你也知道他地出身啊。”章夫人搖了搖頭:“他可是殺破師牆出山的人,聽說又在長樂幫的暗組干了很久。那里都是一群江湖匪徒敗類,我擔心他的人品啊。”

    聽到這里碧環長出了一口氣,想了想說道:“這我當然考慮過,但我認識他一年了。他確實和匪徒敗類不沾邊啊。我們那時候在徐云城第一次見他,他多老實可靠啊,這種人壞也壞不到哪里去。”

    “畢竟在江湖上呆了那麼久,”章夫人歎了口氣:“昨天你說了之後,我就找夫君問了錦袍隊的事情,他是強人可和好人搭不上邊。”

    “江湖本就是干這個的。誰是乾淨地?”碧環反問:“而且那是他的公事,我說的壞不壞是指他的私事。我覺地這個人非常可靠,和他在一起總是莫名其妙的感到十分安全。”

    “哦?”

    “你看他是殺手出身的,是個一流高手,在建康城也是大名鼎鼎的豪傑,可是我幾乎從沒見過他在外邊和普通人盛氣淩人。相反他待任何人都彬彬有禮,說話低聲細氣,連走路都貼著牆邊。從不和別人無謂沖突,如果不是認識他,在街上看到他肯定以為是哪個老實巴交的商會學徒。而且每次出門,他從來都帶不少于四個的便衣保鏢,這是他謹慎;而且讓他們散在人群里保護,這樣是不事張揚,不想引人矚目,比起那些飛揚跋扈走路都橫著走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是江湖中人地家夥,他這樣強力卻懂得低調行事的江湖中人我認為不會讓我守活寡。”

    “那是要好好考慮,畢竟很多人年紀輕輕就橫死或者殘廢。”章夫人點頭道。

    “那是自然,我地夫君當要四十歲的時候在江湖殺場上帶著一身富貴全身而退,王天逸肯定是這種人。”

    章夫人咬斷了刺繡面上的線頭,又問了一個問題:“不是我多心,碧環,你琴棋書畫、針線烹飪這些女紅一概不會,我怕你去了後萬一受氣怎麼辦?”

    “不會,他是很寬容的人。”碧環好像在給自己打氣:“他說婚後才是情的開始。我知道他說地是真的,比如說他是個有潔癬的人,但我親眼見過,他走進那個左飛肮髒不堪地房間卻毫無不適或者不滿,安之若素。他並不以自己的標準要求別人,這就很難得了。再說,那些什麼女紅不就是用針線嗎,應該很容易學啊,哈。”

    “既然你決心已定,那我就去請夫君替你提親,他也很喜歡王天逸,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真為你高興啊。”章夫人擦了擦高興的眼淚,朝碧環伸出手去。

    但秦明月反對武神出面,因為他這一出面幾乎等于是幫派問題了,而無論王天逸還是碧環的地位都不足于高到這個高度,這是兩人的私事,不是公事。

    當然還有一個不能說出口的理由,就是他對碧環這種女人這輩子能不能嫁得出去深表懷疑,不想昆侖丟臉。

    于是他建議去找建康一個有頭有面的德高望重之人先行提親看看情況。

    ~~~~~~~~~~~~~~~~~~~~

    聽到碧環提親,錦袍隊炸鍋了。

    所有人都抱著一種深表同情的心態圍攏在了面無人色的王天逸身邊。

    “以咱們錦袍隊的威名,以你的身份地位,找建康哪家的名門閨秀不行?找那樣一個丫鬟出身的人!更何況是這個全江湖男子聞之色變的最可怕女人,那可是敢當面罵自己主人還是武神的丫鬟啊!這是以身投虎的自殺!”金猴子一聽這事顏色也變了。

    “沒錯,根本就是門不當戶不對。”劉三爺說道:“她是陪嫁丫鬟,一般來說,這種丫鬟都是主人小妾或者被主人臨幸過的,自己清白都難說清楚。而且丫鬟就算被放出外嫁,頂天就是做個小妾,哪里能當正妻?”

    “這種女人,娶回去會雞犬不甯的。要是我甯可自盡,也不會讓她汙辱我的清白。”來建康出公差的左飛歪著嘴說道,毫不吝惜把胳膊肘往外拐,而且能拐多遠拐多遠。

    “她都多大歲數了?怕是比司禮您還大一兩歲吧?這個時候嫁不出去,永遠別想有人要了。您的正妻怎麼說不能超過二九吧。再說咱們是長樂幫錦袍隊,她又不能仗勢欺人,不知道她腦袋里想什麼?應該去看看大夫了。”陶大偉慢聲細語的說道。

    娶親這事,王天逸不是沒考慮過。

    但他身負易老重任,做著最危險的勾當,江湖俗話:光棍好拼命。他也沒什麼勇氣把自己的老婆孩子放在背上去和別人拼命。

    不過不娶親別人會懷疑的,王天逸的態度就是能拖就拖,反正他的出身和名聲不是特別好,一些名門閨秀雖然用點力氣心思能得手,但是他不積極,別人也不會趨之若騖的來提親。

    至于碧環,身為昆侖核心的人,自然是他要著意接近的對象,這些時間,他已經搞得自己和昆侖章高蟬那派和一家人一樣了,碧環又是昆侖在建康產業的名義負責人,自然需要接近來獲取情報,但沒想到玩火自焚,走得太近居然被碧環這女人盯上了。

    同意是不可能的。

    但拒絕這樣一個身份特殊的女子,需要的不是勇氣而是技巧,畢竟他和碧環的關系還是公事居多的成分。

    “擬一個推辭的信箋給老周送去,要委婉。把幾個師爺叫來加班,明天一早就送過去。”王天逸揮了揮手。

    “我看你要不要避著她點?以後出去先偵察,如果她在附近,立刻聞風而逃?”左飛笑嘻嘻的說道。

    “對,不能得罪她,但一定避著她不見!”金猴子十分贊同左飛的意見。

    但王天逸搖了搖頭,目光深邃的他就像看著塞滿整條街的敵人,緩慢而堅決說道:“不避!面對危險不能轉身逃走,那只能讓你加倍危險,正面而對,危險就少了一半。”

    屋里鴉雀無聲了一會,然後所有男人都伸出了大拇指:“果然大勇!佩服之極!”
引言 使用道具
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10 08:38:41

卷九 烈火大江 第二節 偷天換日(上)

    從碧環第一次提親後,在江南武林圈子里,王天逸很“名人”,一個名不副實的“名人”,人笑送外號:“建康第一美男子。”

    “想當年,我閨女說非楊昆不嫁,但人家也沒被逼婚啊,看來你比楊昆還漂亮。”黃老大笑。

    “黃老,楊昆已經是昨日黃花了,現在小姑娘講慕容老二啦,我看天逸比慕容秋水那家夥更帥。而且,你想啊,碧環克武神,天逸克碧環,那不就是天逸克武神嗎?長樂幫第一猛士啊!”蘇曉大笑,然後拉著黃老,兩人一起大笑。

    王天逸只能愁眉苦臉的陪笑。

    他地位也只是幫派中間,要陪笑的時候太多了,很快,連慕容世家那一邊也傳遍了,一些“心懷叵測”的人不停的來“看望”王天逸,王天逸走過的江湖路笑聲不斷,最後只好沒事不怎麼出門免費逗別人樂了。

    但不出門,也有人找。

    張川秀這天提著一壇酒來看望師弟了。

    礙于安全,不可常去看望師兄的王天逸喜出望外,急忙宴請同門。

    雙方言談甚歡,王天逸撂下酒杯,歎道:“天天都是江湖上的破事,今天幸得你老兄來看我,真是心懷舒暢啊。不知道多久沒有這樣過了。”

    張川秀咂咂嘴唇上的殘酒,笑道:“是啊,時光如梭,當年你我睡一張通鋪的時候就像在昨天一樣,現在我們都到了婚嫁年紀了。”

    “哦?”王天逸一驚,暗想莫不成你這酒肆老板也知道那碧環的破事?又要扯我頭上來了?

    卻沒想張川秀歎了口氣,低頭閉目一會突然笑了起來:“最近隔壁花店那老小子給我提親,對方是銅器店掌櫃的千金,家就在城西北角上,我去看了,挺滿意的,就答應了。”

    王天逸愣怔了半晌。突然滿臉喜色的大叫起來:“那恭喜啊!!”

    這頓酒吃得飛快,到吃完,王天逸都琢磨著該給這師兄送點什麼禮物好,既珍貴又不顯眼,他並不想送太張揚的禮品。

    讓人以為兩人關系非常,從而把張川秀攪進自己這個漩渦里來。

    一直到錦袍隊大門口,送張川秀的王天逸都在想這事,張川秀站在門檻外頭笑著給出神的王天逸揮手:“別送了,我定下日子通知你。你也趕緊吧。等著喝你喜酒。”

    “嗯嗯。”王天逸報以微笑。

    “你這樣才俊去找個大家閨秀,碧環那樣的都能看出你這個寶來。其他地還不手到擒來?”張川秀順口說了一句。

    王天逸差點一跤摔在門檻上。

    “誰告訴你的?”王天逸瞠目結舌。

    “這還用誰告訴啊?建康城誰不知道啊?”張川秀吃驚的答道

    從這天開始。王天逸該去哪去哪。

    在王天逸又恢複在建康城蜘蛛網一般巷子里穿行後的一個月。

    大江之上煙霧迷蒙,一葉扁舟輕輕黏在翠綠色的江面之上,竟然動也不動,就如流深靜水上地一片小小浮萍,舟上只得一簑笠漁翁。身邊一個魚簍,手中探杆垂線而釣。

    霧濃而人靜。

    這幅山水一般的畫卷直到霧中傳來卷濤漸近而來的舷響才泛起一陣波瀾。

    一條大船靜悄悄的從濃霧中駛了出來,在漁翁不遠處停下。大船激起了層層波紋讓漁翁小舟搖曳不定,但漁翁卻視若無物,蓋住臉斗笠都沒擡起一點來。

    接著一條扁葉舟從大船上放下,在船夫嫻熟的搖槳手法下,小舟箭一般地沖向漁翁。

    船頭正站一位顧瞻生威的削瘦青年。

    “鴻兄小心。”漁翁伸出手去,扶著那青年跨過兩條合在一起地小舟。

    “哈,不習水性啊,掉下水去可讓你看笑話了。”青年笑著揮手讓送自己而來地小舟離開,和漁翁兩人面對面坐下:“等了多久?釣魚有什麼收獲?”

    漁翁狡獪的笑了一下,放脫了魚竿,變戲法一般從背後摸出了碗碟調料,又從魚簍里掏出一條活蹦亂跳的大魚來:“來來來,請你嘗嘗我們慕容里有名的特色做法,生魚片。”

    看著漁翁親自切魚,那個青年笑道:“慕容大少爺親自替我做菜,我可真有面子。”

    “能在這里請千里鴻江湖霸主,是我有面子。”慕容成微笑,手里的小刀卻一刻不停,把一條魚瞬間變成了一堆晶瑩剔透地肉片。

    “面子就別提了,我希望你帶了酒來去腥。”千里鴻伸出手去:“有酒嗎?”

    “我還真忘了。”慕容成愣了愣,兩人相視大笑。

    吃著尋常漁翁的食物,坐在遠離其他任何人的小舟里,兩個江湖豪傑開始了正題。

    慕容成轉著手里地刀,問道:“你認為如果武當和我家開戰,你此刻有多少把握獲勝?”

    吞下一口魚片,千里鴻答道:“八成。”

    “不說實話,會噎住的。”慕容成微微一笑:“聽說你連趙乾捷一個匪徒都壓制不了?”

    “銀兩、裝備、武器、情報、高手,他背後就是你弟弟。”千里鴻冷笑起來:“對不對?”

    “沒錯。是秋水扶持的,高手、銀兩都是從他私房錢里出的。我們本家賬房還沒出一個銅板呢,趙乾捷就在你那里大鬧天宮了,”慕容成說道:“你的備戰還不夠啊。”

    “繼續說。”千里鴻舔了舔嘴角的魚肉末,臉上卻毫不動聲色。

    “打仗打兩件事,一是銀子二是高手,你手下很多高手都和生意有關聯,調走他們,生意就會受影響,這事你還沒擺平。拿華山的岳中巔來說吧,要是別人滅了華山,怕姓岳的早死了,但是他現在還活得好好的。因為只要他不管事,基本上木材生意就完蛋。照我看,你和我家的勝負不過是五五之間,打起來只怕兩敗俱傷。”

    對慕容成這番話,千里鴻並未置評。他只是看著慕容成的眼睛緩緩的說道:“你能給我什麼?你想從我這要什麼?”

    “給你勝利。”慕容成抽動嘴角笑了。

    “哦?你是說慕容秋水?”千里鴻問道。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千里鴻看了慕容成好一會,突然笑了:“我知道,成兄最近風頭很勁,連替家族打了好幾個大勝仗,聲望扶搖直上。恭喜你君臨慕容建康。但是你和令弟的聲望和勢力還是比不了……”

    慕容成打斷了對方地話,輕輕說道:“別忘了我的父親。他才是家主。我們和秋水五五分。你和秋水也是五五分,但是請記住,只是現在這個局勢,如果你和我家開戰,秋水將掌握家族的大部分財力人力物力來對抗你。那個時候,我賭你會失敗!”

    “不見得。”千里鴻回頭望了望大船,回過頭來輕聲否定了慕容成。

    “我知道你手里有武神。但他也不是不死的。能穩賺何必險勝?”

    “那你需要什麼?能給我什麼?”

    “我需要時間,你也是。

    ”慕容成說道:“對武當主戰是秋水一派的戰略,借戰爭來擴大勢力;聯合你們對抗長樂幫則是我們地戰略,借時間來消弭實力的差距。對手的戰略再正確也要反對。江湖上的銀子是賺不完的,但碗里地多一個人分自己少一分,如果我們得勢,我們將踢開長樂幫,把沈家商道的一部分利潤分給你們,對付長樂幫需要借助你這霸主地力量。”

    “他是沈家地女婿。別忘了這個。”千里鴻HTTP://Www.16K.Cn說道。

    “江湖上只和勝利者做生意,要不你怎麼會看上這條商道?”慕容成把魚骨扔進了江里。

    “若我和你家開戰,你認為長樂幫會站在哪一邊?”千里鴻問道。

    “老霍在借機敲詐我家和你們,關于你地盤私鹽的來源情報你有沒有交給霍長風?”慕容成露出了一個詭異的微笑。

    “你們呢?”

    “交給了他。”慕容成輕松的說道。

    “那我們扯平了,我不僅交給他們,還幫他們搜集其他地盤私鹽的情報。”千里鴻說到這里突然笑了起來:“霍長風看到報告一定會跳起來吧,一直挖長樂幫牆角地大私鹽鹽梟居然就是他的老兄弟!”

    慕容成搖了搖頭:“我看未必會跳,不過你是想搞混長樂幫的水吧。沒了私鹽,你每年會損失一大筆銀子,這賭注夠大啊。”

    “幫我聯絡一下易月,我想和他談談。”

    “你我想地一樣,我也正在找易月談事情。”慕容成笑了起來:“長樂幫內亂最好,那樣我這邊就會得到更多的力量補充。”

    “不過這事也是賭博,也需要時間,霍長風占據更大優勢,老易戰斗力未必低于老霍,但老易手下都是隱士,在江湖上號召力很弱,一旦陷入對峙,銀子和人力補充都是大問題。如果你和我弟弟現在就開戰,是,你想的不錯,也許長樂幫很可能也出混亂,沒機會插手你和我們的事情,但一旦老霍很快得手,騰出手來的他傾向于支持我弟弟,你日子也別想好過,他會掐著你脖子勒索你,說不定還會趁機背後插你一刀,屠滅你的昆侖,他對昆侖可是沒好感,自己兒子就差點被昆侖逮住呢。”

    “最近你弟弟一直在挑釁我。”千里鴻微微咬牙。

    慕容成冷笑起來:“正因為他地位不是那麼穩定了,才急于求戰。我和父親正飛快的擴大勢力,他感覺到了危險。另外我不僅會幫助你們的生意,而且我近期就可以給你關于我弟弟和趙乾捷的情報支持。”

    “你也感覺到了危險,所以找我來談。”千里鴻一笑。

    “五五對開而已啦。”兩人再次大笑。

    “多長時間的和平?”千里鴻問。

    “需要半年。”

    “太長。”想起了家里一疊疊的賬簿上那觸目驚心的紅字,千里鴻臉上第一次出現了憂色,他龐大的帝國如果不能壓碎別人就要自己崩塌了。

    “所以我需要你。”慕容成眼光越過了千里鴻頭頂,遙遙看著載他來的那條大船。

    “所以你想出奇兵一次解決問題?”千里鴻很感興趣的問道:“談一談。”

    慕容成緩緩說道:“我們家每年都要祭祖,在附近山上,最近時間快到了,如果我不能去,我父親也不能去,只能秋水去了。”

    “防衛肯定森嚴。刺將是不可能的。”千里鴻笑了。

    “除非借用你手里的王牌。”慕容成很輕松地說出這句話。

    “他是個寶貝。”千里鴻這次大笑,非常驕傲的大笑。

    不過千里鴻緊接著收了笑容:“你知道他也是人,也會死,如果不成呢?他的安全呢?江湖上只有一個武神!你答應的條件怎麼辦?”

    “每個人都會死,但富貴險中求。”慕容成說道:“我知道長樂幫和昆侖有仇。我會幫昆侖的,如果昆侖有事,我地建康這邊,可以讓昆侖隨意落腳,我也可以提供他們生意。我知道昆侖最近生意做的很不錯。有地盤就會有錢。這也是我的一項開價。”

    千里鴻想了片刻,指著慕容成的胸口一字一頓的說道:“我指派秦明月和你談具體計劃。但暗殺地一切情報和計劃都需經過我過目。由我最後批準,我不保證一定讓武神出動。但不管能否行動,我都要銀子!這銀子在和平的價碼之外另算。”

    “開價吧。”

    不知談了多久後,兩葉扁舟又合在一起,然後倏忽分開。朝不同方向刺入白色霧氣,千里鴻返回了自己地大船,直直走到了船尾。俯瞰而去:剛剛一起談判地水面上已經了無一物,只有一層薄薄的水汽流淌其上,擡頭遠眺,遠處濃霧里則出現了另一條大船黑洞洞的影子,仿佛密林中影影綽綽的巨獸。

    “如果你能刺死慕容秋水,那什麼和平?我立刻碾碎你們!”看著遠處巨大的黑影笑了起來,牙縫里冷冰冰甩出一句話。

    但他看不到也想不到地是,穿過濃郁的白色水霧,在對面那艘大船的船尾,有個和他一樣負手而立地人,一樣凝視著對方巨獸,一樣的獰笑,一樣的用牙縫甩出一模一樣的一句話。

    “河蚌相爭漁翁得利!”

    水面上兩頭巨獸靜靜對望了一眼,然後背道行駛開來,同時消弭在了霧中。

    按慣例,左飛只要出公差到建康來,總要到王天逸的那里打秋風,這次也不例外。

    瞅著左飛明顯剛買的好靴子,王天逸笑道:“每次見,靴子都是新的,你是不是看上了建康鞋店的千金了?”

    看王天逸眼尖,左飛得意的把身體從翹著二郎腿換到了一腳踏在椅子上的齊天大聖姿勢,華麗的新靴子耀武揚威的完全展露在眾人面前。

    “你們昆侖在建康的生意很好啊,最近發了,左小哥這肯定是你們幫里出銀子買的吧。”金猴子笑嘻嘻的問道。

    “那肯定的啊,還有一身衣服呢。我嫌換麻煩,直接蹬上靴子就找天逸喝酒來了。建康現在是肥差了,我們打破頭想來建康干,”說到這,左飛有些惱恨的哼了一聲:“媽的,可是能常駐的都是老秦那癟衣的同黨,我這樣的只能偶爾來幾次粘些油水……”

    陶大偉眯著眼睛樂了:“那是你武藝高責任重,要在壽州看家護院。這次派你來是做什麼的?不是像上次那些搞批水產回壽州那邊吧?那次你HTTP://wWw.16K.Cn一身魚腥味啊,哈哈。”

    “上次別說了。賺錢是挺辛苦的,但幫里好事找不著我,苦差事肯定輪到我們。”左飛歎了口氣,抽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說:“這次還好,幫里要找十個刀術高手,所以我就過來了。聽說陪練什麼的,麻煩!這點屁事也叫我們大老遠過來。”

    “這種事不輪到你也不行啊,你可是昆侖鳳凰刀的好手,看來這次你的公差很輕松啊,沒事就過來找我,我新近發現了一家餐館,相當不錯,咱哥倆去嘗嘗。”王天逸笑了起來。

    但左飛一臉的不滿:“什麼輕松啊?給了我一本刀譜,要我在五天內模仿著打出來,那刀譜是厚厚一疊啊。我怕都沒時間睡覺了?”

    “啥刀譜啊,這麼強人所難?”金猴子問道。

    “什麼青松刀的,這名字就爛死。”左飛不屑的一哼氣。

    左飛是一臉的不屑,但錦袍隊三個人這一刻都在冥思苦想這個刀譜的來曆。

    “這刀譜聽著耳熟啊。”金猴子說道。

    “我肯定聽說過。”王天逸一邊說,一邊目視門口侍立秦盾。秦盾微微點頭,心想看來馬上就得去那些故紙堆里翻騰了,要是運氣不好找不到資料,中午怕沒法跟著吃點好的。

    “邱青松自己寫地。”陶大偉是用刀的,他沈吟了片刻。就從記憶里翻起了這個刀法的來曆:“好像是他十年或者二十年前寫的。”

    “邱青松啊……”王天逸和金猴子同時一臉的恍然大悟,又同時閃過一絲不易察覺地驚訝。

    “你們說誰呢?”左飛不解的問道。

    沒人告訴左飛。邱青松此刻的身份卻是慕容龍淵的保鏢總管。

    但是告訴了他。他也不會感覺到什麼。

    “沒啥。反正你以鳳凰刀的根底打世間任何刀法都是手到擒來地,看來是輕松差事,中午陪我來上一醉,哈哈。”王天逸岔開了話題。

    “肯定的啊,你那麼多好酒沒人喝都浪費了。”左飛呵呵笑了起來。突然他眼珠盯上了王天逸地袍底:“我說,我這窮哈哈都穿新靴子了,你這土豪怎麼穿布鞋了?真想當土財主?”

    陶大偉和金猴子哈哈大笑起來。

    “布鞋?布鞋難道…”王天逸略微伸出了腳上那只布鞋。看了看,打了個結巴,才期期艾艾地說道:“我怎麼不能穿布鞋了?布鞋好啊,透氣輕巧……我出門當然換靴子,但家里隨意一些也……”

    他還沒說完,左飛早竄過去了,彎腰一手掀起王天逸的袍子,打量了那布鞋半天,才擡起頭,嘴巴都合不攏了:“誰替你買的啊?這布鞋做的也太差了吧?你看這針腳都出來了!啊!還一只大一只小!”

    陶大偉扭過頭去對著秦盾笑,秦盾目無表情的看了陶大偉好久,也慢慢地把身體側向門外。

    金猴子一拍桌子,對著左飛叫道:“我家司禮穿鞋你也管啊?小飛,不是我說你,你管那麼多干嘛啊?”

    “這鞋這麼差,你也讓我兄弟穿啊?太寒磣了吧?不會是你們也有人虛報開支吧?吞了買鞋的銅錢來糊弄我兄弟吧?”左飛叉著腰氣勢洶洶的反駁。

    “什麼啊?能穿不就行了?”王天逸有些尷尬地拍了拍左飛的肩膀:“再說這鞋其實很結實,不像面上看起來那麼不堪。”

    說著王天逸伸出布鞋,扭了扭大腳趾頭來顯示這鞋還不錯,但誰也沒想到,不知這鞋針腳太松還是王天逸武功太高,“撲哧”一下,王天逸腳趾頭把鞋面捅了個窟窿。

    左飛指著王天逸腳趾頭大叫:“看看!看看!”

    但錦袍隊的人都鴉雀無聲,陶大偉扭過來頭來看了半天,又扭回去繼續看秦盾,秦盾索性抖了抖臉部的肌肉,側回身子來,做出一副肅然的表情對上面呆如木雞的王天逸深深一揖:“屬下去看看廚房準備如何了?”說完拔腿就跑了。

    “就算要穿布鞋,也得買個好的啊,街上二十個銅板一雙到處都是,穿三年一點沒有!你嫌沒人會買,我明天給你買一雙來,這什麼樣子啊,趕緊扔了!”左飛大叫。

    “不能扔,說不定還要補的。”陶大偉終于回過了頭來慢條斯理的加了一句。

    “肯定要補鞋的。”金猴子強忍著笑:“沒事,熟能生巧,這雙不行,下一雙肯定行,誰也不是天生下來就會納鞋的,對不對,司禮。”

    王天逸無奈的瞪了兩個屬下一眼,翻了翻白眼,當作什麼也沒聽見,高聲叫仆人拿靴子過來。

    看了看三人那詭異的表情,左飛先是一個恍然大悟,繼而一個五雷轟頂,最後掛在臉上的卻是一個難以置信:“莫非……莫非……莫非這是碧環那人做的?”

    王天逸看了看左飛,鼓了鼓腮幫子,接著求助似的去看自己兩個手下。他們卻裝沒看見開始討論哪里的美酒更醇,最後,王天逸有些害羞的低了頭,說道:“沒錯,碧環姑娘送給我的。她親手做地。”

    “啊?”左飛好像見了鬼一樣。從王天逸身邊滑出三步,好久才用一副恨鐵不成鋼的口氣叫道:“你怎麼就能從了她呢?”

    “不過一雙鞋而已。”王天逸攤開了手,一臉的驚異:“另外她其實人不錯……”

    “她哪里配得上你啊?她脾氣暴躁!趾高氣揚!毫無美貌美德可言!你看中她哪點啊?你是不是被她用什麼法術給迷住了啊?有沒有請道士到你府第看看,說不定她偷偷給你在哪里埋了符咒?”

    “但是她對我是很好的,不錯的人……”王天逸有些尷尬地辯解。

    “啊?”左飛跳了起來。驚怒得就好像看見了王天逸一半身體被老虎銜在了嘴里:“你找誰找不到?天下女人都死光了也……”

    左飛沒說完,因為他腳離地以後就沒落下來。他橫在了空中急速的向門口沖去。

    確切的說。他是被箭一般彈出的兩個副司禮摁在了半空中,陶大偉抱著他的腿,金猴子抱著他地胸,一手還捂住了他的嘴,兩人擡著左飛邊走邊喊:“我們先去宴會廳了。司禮您先換完鞋,我們在那等您。”

    一出了大廳,兩個副司禮就把左飛矗在了地上。一左一右半夾半拉地抰持著他前往宴會廳。

    左飛絕對沒有反抗,他看了看兩人,開口說道:“不死諫,你們這是不忠。”

    “屁!”左邊地金猴子邊笑邊罵:“人家看對眼了,你管人家啊?你是他們誰的父母啊?”

    “那也不能往火坑里跳啊?”左飛大叫。

    “這事你閉嘴!一會吃飯的時候也不準提哈!”右邊的陶大偉強忍著笑:“姻緣前定,甯拆十座廟,不拆一段婚,你這外人叫喚啥啊?”

    “絕不閉嘴!那是我好兄弟,我不能見死不救!”左飛開始掙紮。

    “聽我說,碧環那姑娘真不錯,跟司禮做鞋做衣服,有時候還親自下廚給他做飯,這多好啊,換了我說不定也覺的真好。”陶大偉繼續說服。

    “那叫什麼鞋啊?這種手藝也叫人不錯?”左飛大怒。

    “就因為手藝爛還做,才見真心啊。你是還沒吃過她做地飯菜。”金猴子和陶大偉兩人心有余悸的對望了一眼。

    左飛無語了。

    三人走出好遠,金猴子突然問陶大偉:“哎,HTTP://wwW.16K.cN老陶,你說那飯菜是不是她故意做成那樣,來趕我們走的?”

    秦盾提著王天逸地靴子笑嘻嘻的進來,看著王天逸換靴子,秦盾開始彙報:“剛才我看到金陶兩位和左飛左爺先去了……”

    “我就知道那混蛋肯定會這麼說。”王天逸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接著無奈的歎了口氣:“隨便他。”

    武當府第里一處豪華的客廳內,碧環正魂不守舍的坐在椅子上,不停的朝門廳內門張望。

    門開了,碧環趕緊站了起來,但出來的不是一起來的秦明月也不是高明海自己或者家人,只是一個中年女仆給碧環倒茶來了。

    碧環有些失望的又坐了回去,但馬上又站了起來,走過去拉住了那女仆,急切的問道:“媛姐,你有沒有給老爺他們送茶?你聽見老爺怎麼說的嗎?他們有沒有高興?”

    “小環啊,我沒去給他們送茶,千里鴻公子也在,他們現在在談要緊事,不叫是不能進去的。”

    事實上,高明海只在聽秦明月彙報昆侖生意進展的時候笑過,此刻他反而一臉慍色:“胡鬧!碧環怎麼想的?還有小若淨陪她胡鬧!她一個丫鬟怎麼可能讓我認作義女?你去告訴小若,她或者高蟬不能自貶身價和傭人攀親。”

    站著的秦明月頻頻點頭。

    旁邊坐著的千里鴻來的晚了點,不明白什麼事,便問:“那個丫鬟又怎麼了?”

    原來碧環這段時間和王天逸互有來往,芳心已屬,就免不得患得患失,在詢問了無數人之後,她發現了自己的一個致命弱點:那就是她的下人身份。

    盡管王天逸暗示過,只要父母和她的主人也就是武神父母無異議。身份也沒什麼。但女子誰不想自己的婚配風風光光,碧環心里卻有了疙瘩。

    和高柳若商量了此時,章夫人倒是一口答應,說要認碧環當做義妹或者讓武神認她做義妹,給她一個好出身。

    但秦明月很快就反對。理由異常充分,認義妹無所謂,但現在昆侖是武當的仆從幫派,武神夫婦和武當淵源太深,既然夫妻倆要給碧環一個好身份。那麼這個認親或者結義肯定要辦得轟轟烈烈,不過這種要在江湖上大辦地隆重而正式的認親儀式。肯定要告知武當。

    這個想法于情于理。秦明月站在昆侖角度看是沒錯的。

    所以章夫人就請秦明月去武當回報生意的時候,帶碧環一起回去,可以嘗試請求父親高明海認碧環為義女,鑒于高明海的江湖地位,如果他答應。碧環出身將變得異常顯赫。

    但看重等級地高明海一口就拒絕了,這事絕不可能,在他眼里。碧環僅僅是個丫鬟;而自己的名聲和地位不是能因為女兒的撒嬌就能濫用的。

    “姓王的又不是什麼豪門望族,不也就是個長樂幫下層打手嗎?碧環哪里配不上他?下人也一樣地婚喪嫁娶,我們高家會給她一份豐厚的嫁妝,但只能是金銀。去告訴碧環,別做這樣影響我家名譽地事情。”最後,高明海斬釘截鐵地給秦明月下達了命令。

    “是,她想太多了而已。女人家嘛。”秦明月點頭稱是,就要退出房間。

    但千里鴻制止了秦明月:“不,你先別告訴那丫鬟。我和高老商量下。”

    看著秦明月倒退著走出房間,並順手帶上房門後,高明海馬上問道:“怎麼?你難道想我和一個下人攀親?”

    “話不是這麼講的。”千里鴻擺了擺手:“那丫鬟很忠心,那次我們的小知了差點中慕容秋水的美人計,離我們而去,不就是她出了大力阻止嗎?”

    “小鴻,那也只是看在她忠心的份上,而且如果那次不是你阻止,就憑她以下犯上,讓我女婿受了奇恥大辱,讓我家門門風蒙羞,我早處理掉她了。”高明海冷冷一哼。

    “高老,如果沒她以下犯上,說不定你已經沒女婿了。”千里鴻一笑:“翠袖可是江湖第一美女,絕非虛名。”

    “不說這個了。我知道碧環一直在監視武神,不斷給我們他地情報,”高明海說道:“但武林大會那次之後,畢竟和武神有點疏遠,在昆侖內部也引起極大的不滿,說武當丫鬟騎在武神頭上,武當仗勢欺人啊?這樣我們才不得不讓她一個女流之輩離開武神身邊,去監視建康的昆侖生意,但沒什麼效果,一點有用地情報也沒有。倒是給自己找了個丈夫,還居然有臉請我當義父?”高明海怒極而笑。

    “沒消息就是好消息。我倒不想哪天她告訴我武神要叛了,你難道希望?”千里鴻笑了。

    “那這事你是怎麼打算的?”高明海有些奇怪:“不過,我先告訴你小鴻,我不可能隨便認人做義子。”

    “她選中的那王天逸,是長樂幫的干將,因為在壽州大敗中,替太子頂包認罪才爬出頭的。不管怎麼樣,以後的前途還是挺好的。”千里鴻緩慢而清晰的說著:“我現在一直在備戰,畢竟憑我們的財務狀況,如果手下那批人光吃飯不干活,血汗不能變成金銀的話,我們很快就要自己壓垮自己……”

    一聽這個,高明海的臉上陡然升起酒紅色,他一拍桌子叫道:“我以前就說過無數次,我們擴張得太快了!那些小門派不能賺錢的話搶來作甚!你們就是不聽,現在騎虎難下了吧?你們啊你們!”

    “高老,我不是來和你吵架的。”千里鴻有些不快的揮了揮手:“再說誰撿到了昆侖這塊寶能忍耐住不去用它?”

    說著他豎起了一根手指:“一把小刀只能殺雞,一把牛刀就能宰牛,一把寶刀可以榮華富貴,我現在只缺一個獵物,一個大獵物!我們很快就會成功,再忍耐片刻!”

    高明海瞪了千里鴻一眼,想說什麼又強自忍住了,他胸膛高高的起伏了幾下,說道:“你繼續說碧環。”

    “現在我們需要長樂幫對我們的行動中立……”

    “你搶了慕容的商道也就毀了長樂幫的一部分利潤,他們怎麼可能中立?”高明海揮著手。

    “落井下石嘛。”千里鴻一笑:“江湖上人人都等著別人倒黴,然後自己沖過去搶白拿的東西。如果我們得勢,長樂幫肯定和我們一起解體掉慕容世家,他們可是深仇大恨。”

    “如果我們失利呢?”

    “路上不會有銀子給你揀的,江湖里任何銀子上都帶著風險,如果我們不敢伸手進火,如何吃到烤熟的栗子?”

    看高明海不說話了,千里鴻也不想把這個進行過無數次的辯論再嚼一遍,他直奔主題:“所以我現在不會放過任何機會和長樂幫拉近關系,遠交近攻嘛。”

    “那碧環能有什麼用呢?”

    “我如果收她為義女如何?輩分上說得過去,我比霍長風差半頭,比他兒子高一頭,王天逸是在他兒子手下做事,我武當千里鴻義女配霍無痕手下,顯然是下嫁。”千里鴻笑了起來。

    “你瘋了嗎?你收她為義女?”高明海先是吃驚,馬上就激動的連拳頭都舉起來了:“比我收她做義女,這地位還要高啊!你考慮過武當的名譽沒有?她只是個武當下人啊!”

    “名譽是靠勝利來維持的。

    您德高望重,我是晚輩,我不覺的有什麼丟我面子的地方。”千里鴻笑著搖了搖頭:“最好的結果,碧環是武當的另一位公主,長樂幫最好也給王天逸提提出身,像和親那樣最好。”

    “不妥,這是你一廂情願。長樂幫那群人我清楚,好勇斗狠的暴發戶而已,沒什麼等級觀念,王天逸也肯定沒什麼深根基,要不然也不能靠頂包爬,我只怕給你一個冷臉。”高明海很慎重的替千里鴻考慮。

    “對長樂幫示好只是其次,關鍵我想再籠絡一下昆侖和知了。”千里鴻說道:“您和武神的關系沒法再近了,雷霆雨露都是恩。但我還可以更近一步。這次碧環其實是拿著武神夫妻兩個的請求書來的,駁了碧環就是駁了武神的面子。碧環這丫鬟和您千金的關系那就不用說了,親如姐妹,武神呢,雖然丫鬟那次閃了他的面子,但據武神身邊的琪安回報,武神其實對碧環還是很感激的,是她讓他知道了誰對他最好,只是礙于面子有點尷尬。所以我想碧環這事一定要辦下來,給武神也給昆侖一個面子。您又礙于家門嚴訓不方面做這個事情,那我這個後輩就代勞了吧,反正多個義女又不會掉我塊肉。”

    是夜,碧環聽到結果後,喜極而泣。
引言 使用道具
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10 08:39:31

卷九 烈火大江 第三節 偷天換日(下)

    樂幫對武當下嫁千里鴻義女的提議當即贊同,但禮貌個大人物提升下王天逸身份的暗示,因為碧環的名聲在長樂幫比在武當大得多。

    這僅僅是兩個人的私事,不是公事。

    公事比私事重要的多,在婚禮前一個月,王天逸就去了揚州總部彙報昆侖和建康慕容的重大異動。

    “你的意思是說,武神也在建康,並且其假想敵是昆侖高手在模擬的慕容世家門主保衛?”易月坐在飛鷹樓寬大的太師椅上遙遙的朝王天逸發問:“簡單說明局勢。”

    “是的,”站的筆直的王天逸朝上座的大人物們一個欠身,說道:“很多跡象表明,昆侖正在幫助慕容成醞釀一次大行動,極可能是借助武神武功進行的刺殺。”

    “刺殺誰?”霍長風擡了擡眼皮。

    “應該是慕容秋水。”

    “慕容秋水現在在哪?”霍長風扭頭問道。

    身後的劉遠思立刻講道:“自從一月前,慕容世家和武當簽訂和平協定後,慕容秋水就被召回蘇州家中。現在家族事務全部是慕容龍淵和慕容成在做。”

    “慕容老大夠狠啊,親弟弟都下得去手?”專門為這次會議趕回來的黃老發出了歎息。

    “好事啊,巴不得呢。”霍長風笑了笑。

    易月卻對王天逸講道:“你的情報來源可可靠?”

    “是。來自昆侖內部可信人員。”王天逸躬身作答。

    “昆侖的牆簡直是籬笆做的!這樣的大事!”易月歎了口氣:“這情報慕容秋水和千里鴻有可能得到嗎?”

    “我不敢保證。”王天逸答道。

    “你可以教授一些情報保密方面的內容給昆侖和慕容成。”霍長風不屑的笑道。

    “沒用的。”盛若海插話道:“他們昆侖根本就還是沒成形,內部體系毫無章法,這種幫派打仗是好的,都是兄弟,但是搞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就麻煩了。”

    “你去探一下慕容成地情報,爭取能得到肯定的回答,而不是什麼可能極有可能。如果有必要,我們可以有限的幫助一下他們。”霍長風命令道。

    “說不定明年我們就能占領全建康,再和武當分據蘇州?”黃老笑得下巴亂顫。

    說到武當。霍長風眼睛一掃盯到王天逸身上:“聽說碧環已經被千里鴻認為義女了?那麼你就是未來武當掌門的女婿了,小夥子,好運氣!”

    會議廳立刻爆發出一陣大笑。

    “不要怠慢了我們的武當朋友,”霍長風也微笑著扭頭對身邊幾個兄弟說道:“他婚禮主持就交給山石了,做地風光些。”

    黃山石對著下面的王天逸伸出手去。笑道:“小子,你欠我的!”

    從廳里出來,霍無痕追了上來:“天逸,我幫你布置婚宴大廳如何?絕對高雅而又美幻美侖…”

    “公子能來參加喝我一杯喜酒,就是我天大的榮幸啊。”王天逸笑道。

    “別人的我不敢說。你可是我(鑒畫)地徒弟,怎可不去。哈!”霍無痕大笑。

    夜已深。酒館里一片狼藉,桌椅碎片和酒饌殘渣到處都是,顯然是剛經曆一場劇烈的斗毆。

    客人早就跑光了,四個彪形大漢在酒店中心站成一個圈,圈里兩個人一個坐著一個躺著。

    躺著地那個穿著一身武士勁裝。腰里還掛著一把刀,加上脖子上輕佻地絲巾,顯示了這人站著的時候肯定是個招搖過市的俠少。但他現在渾身都是大小不一的靴子印,明顯被打得很慘。

    而那個俠少的標志,絲巾,正被坐在他頭前地一個衣著華麗卻形貌猥瑣的中年男子扯了去擦嘴,一邊擦淚,一邊用他那雞爪般的拳頭敲著俠少地腦殼。

    不像打人,倒像輕輕敲門。

    敲一會,那猥瑣男子就歇歇,然後居然開始抽泣,一邊抽泣一邊罵:“你***,,看不起要飯的?告訴你****的,今天就是你看不起的要飯的保鏢打得你這孫子?服不服?嗚嗚嗚嗚……”

    哭一會,然後又敲。

    敲一會,然後又哭。

    如此循環往複。

    站在台後的夥計終于煩得不行了,歎了一口氣就要走過去,但他身後的酒肆老板張川秀一把攔住了他:“別去,最少半個時辰。”

    “喝醉了也不能這樣啊。我們怎麼做生意啊?剛才還滿滿的人,一會就剩他在這里鬧了。”夥計唉聲歎氣。

    “你去了,他拉住你說起來哭起來會沒完的,讓他自己鬧吧,鬧夠了就走了。”張川秀無奈的說道。

    “這大爺誰啊?”夥計問。

    “你新來的不知道,他老主顧,長樂幫丐幫團頭王大立,一個月鬧三次。”張川秀說著,自顧拿起算盤開始算賬,並不理那人。

    “丐幫團頭?”夥計張大了嘴巴:“他們不都是員外嗎?有錢的很啊!怎麼還這樣下作的鬧騰?”

    “原來做乞丐的時候很好,得意之後酒品就不好了,我們誰也不知道為何發達了喝酒之後反而哭個不停,我們也沒有小看過他啊。”張川秀埋頭算賬。

    就在這時,酒店門推開了,有人進來了,張川秀頭也不擡的叫道:“客人改日再來,本店今天打烊了。”

    “打烊了就不能給我做點小竈?”那人笑道。

    張川秀一聽這聲音驚喜的擡起頭來,來人竟然是王天逸。

    “你不是明天就……就……就……”張川秀吃驚的合不攏嘴。

    “明天成親,今晚就不能去酒館喝酒了嗎?”王天逸笑呵呵的坐到了台前,把一個重重的大瓷瓶撂到了櫃台上。

    他後面,帶來的錦袍隊保鏢已經開始清場了,王大立被秦盾踢了個跟頭,但他馬上爬起來,也沒有什麼酒瘋了,直接堆著笑沖到王天逸面前。撩起袍角,要替他擦靴子。

    “天逸大爺,我沒想到您認識張掌櫃啊。”王大立笑道。

    “我隨便來的。”

    王天逸輕輕的擡手。

    立刻識別手勢的用意,王大立馬上帶著笑躬身後退著出了酒館,酒館門關上之後。他還對著門鞠躬了三次。

    “你是新郎官,不應該來地。明天你會很累的。”張川秀很嚴肅的說道。

    但王天逸根本沒回答,他自己揪下了緊緊塞著壇口的木塞,一股奇異的酒香頓時彌漫在這酒館里。

    “小李,趕緊讓廚房別熄火。炒幾個小菜上來。”張川秀支使夥計。

    “對了,結婚那天沒留下姓名送我一張四合小院地契地人肯定是你吧。我還沒感謝你的。”

    王天逸點了點頭。說道:“咱們兄弟知道就行了。”

    “你怎麼不寫名字呢?要是把地契和你送的十兩婚儀在一起。我內人就不……嘿嘿。”

    張川秀說漏了嘴,王天逸卻心知肚明,笑道:“嫂子埋怨我摳門了是吧?是不是還嫌我沒給你請柬?”

    “哪有的事情啊!你今天肯定是親自來給我送請柬的,我面子可真大!”張川秀在櫃台地下左腳狠狠踩了右腳一下:“內人睡了,我現在就把她叫起來向你賠罪。”

    “不必。太招搖了我怕對你不好。我不怕鬼。我經常惹鬼,但你可能……不行。”

    這個時刻,張川秀仿佛又看見了王天逸身邊籠罩的那股黑色地氣體。寒冷而危險,令人股栗,這是江湖地氣味,張川秀馬上就明白了王天逸所說的意思。

    “明天我有事,怕去不了你的婚禮,對不住了。”他打了個寒戰說道:“謝謝你。”

    王天逸笑了笑,探頭朝自己帶來的壇子里看了看,又推給張川秀:“你看看里面有什麼?”

    張川秀舉著燭台好奇的朝里一看,馬上一聲叫,蠟燭油撒地到處都是,他驚恐的叫著:“里面有條蛇!”

    看著張川秀的恐懼,王天逸大笑起來:“這是特產——蛇酒,我帶來這壇據說已經泡了十年,滋陰補陽袪寒除邪,好東西,特意帶來和你一起嘗嘗。”

    “你從哪里搞來地?”張川秀知道是蛇酒,才舒了口氣,剛才燈影之下還以為壇子里就一條大蛇呢。

    “岳中巔送的。”

    “岳中巔?華山的那個?”

    “是啊。”

    張川秀難以置信的看著王天逸:“岳中巔送你東西?”

    “很正常,江湖朋友的來往。”王天逸拿過杯子開始斟酒。

    “可是…可是你不是和他有深仇大恨嗎?”

    “我殺他老媽了?我殺他老爸了?”王天逸很好笑的一撇嘴。

    “可是當年在青城,他……他不是差點殺了…殺了你嗎?”

    “殺了我?那我為何還在這里坐著。”王天逸把杯子遞給張川秀:“沒有什麼大不了,過去的事情就過去好了。”

    張川秀看了王天逸好久,最後還是迷惘的搖了搖頭,王天逸大笑著拉著他一起找個小桌子坐下。

    “這酒如何?”王天逸問道。

    深深品了一口的張川秀回味了好久,才說道:“很怪,但是不錯,我也進過華山那邊水釀的酒,但和這個好像完全不一樣。”

    “這就對了。”王天逸一笑:“這是華山送來的,但不是華山產的,這是西域產的。”

    “岳中巔從西域那里得到的?”

    “不是,據老岳那孫子說,華山有個很有趣的事情,連續十多年,每年的某個時候,就會有幾個人去找他,這些人要在某天月圓時候包下華山主峰……”

    “包包廂?華山主峰啊!那得多少銀子?”張川秀嘴巴都合不攏了。

    “哪有多少銀子,那地方誰天天上去?”王天逸樂了:“他們不過是要求那天晚上別人別上峰頂,就他們幾個在上面。華山不過是派兩個人守住上山的路而已,這點銀子能多嗎?”

    “他們什麼人?晚上在上面干嘛?華山峰頂賞月?還是等看華山日出?”

    王天逸得意的賣著關子:“不是。任你想破頭也想不到。這群人每年都來的有一個和尚,一個道士,一個背著笛子算命的,當然也可能是賣唱的,還有一個乞丐,還有一個西域商人。據說是做養蛇生意的,在西域很有名很成功,每年包峰頂的錢都是此人出的,蛇酒也是他送給老岳和上任掌門地。”

    “啊?這些人在山上能干什麼呢?”

    “一開始華山的人不管,給銀子就行。你想誰大晚上和你搶華山峰頂啊,反正是送銀子的,不要白不要。但年年如此,他們也好奇了,要知道那蛇商幾乎每年都有半年時間花在從西域到這里的路上。開銷有多大?有一天就拉著蛇商問你們干嘛。蛇商說他們其實都是武林最厲害的高手,每年都要在華山論劍。勝者得到武林至尊地稱號……”

    王天逸話音未落。張川秀一口酒噴了出來,嗆得自己咳嗽連連:“武林至尊?這稱號!有什麼用呢?值多少銀子?”

    “我也不知道。反正據老岳那孫子講,他每次說到這,都必然看著別人喝酒的時候的說,我也被嗆過。

    哈哈。”王天逸大笑起來。

    張川秀伸出拳頭去打王天逸胸口:“差點嗆死我。”

    王天逸含笑繼續說:“後來蛇商年紀大了,走這麼遠的路估計需要人照顧,就開始領著自己外甥來。老岳私下里拉過蛇商外甥勸過:你叔叔年紀這麼大了。別由著他瘋,其他幾個人明顯是訛詐他銀子來的。他外甥說也沒法子,叔叔活下去地意義就是每年上趟峰頂了,他做小輩的也不能違反了老人地心願。老岳說,這麼多時間廢在這上面,蛇場誰管?要是銀子有問題,以後就免費讓他們上去玩,外甥說,養蛇是家族生意,有親戚照顧,還是過得去地,銀子還是有的……”

    “孝順啊,”張川秀歎了口氣:“家里老人得了瘋病真是難以想象啊。”

    王天逸歎了口氣:“可惜外甥命不好,看上了算命的閨女。”

    “這算是青梅竹馬吧,年年瘋能給小輩討個老婆也不錯啊。”張川秀點頭。

    “哪有啊,那閨女看上了一個騎汗血馬的,一個蛇商的外甥哪里比得過啊!”

    張川秀又一口酒噴了出來,瞪著王天逸叫道:“能騎汗血馬?什麼人啊?皇族還是巨賈啊?”

    “那不知道,後來外甥為了救那算命地閨女摔瘸了腿,還沒成!居然死了,老蛇商受打擊之下徹底瘋了……”

    “什麼世道啊。”張川秀搖著頭,看著碗里的美酒歎道:“我剛才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酒,現在我知道了我心里的那個詞,一種憂傷地味道。”

    “也不全是因為蛇商的悲劇吧。”王天逸一口干了一杯,再次斟滿,眼睛卻看著壇子里的那條蛇:“我想是這條蛇的憂傷吧。”

    “蛇的憂傷?”

    “蛇也是活物,他生下來就有自己的夢想,也許他想自由的在樹杈間追逐飛鳥,也許他想豪情萬丈的在田間獵殺,也許他還想找到自己的配偶,在溫暖的樹洞里,生出來……”王天逸搖了搖酒杯,晶瑩的酒水上立刻蕩起了一圈圈的漣漪:“但是他出生在西域人的蛇場,他生來就注定與夢想無緣,注定要在酒中溺死,從自己的魂魄里釀出一壇美酒來。”

    王天逸看著張川秀一字一頓的說道:“這酒美,因為這是蛇的魂魄。”

    “你這樣說,我都不忍心喝了。”張川秀笑了,他開玩笑的。

    王天逸看了張川秀半天,突然笑道:“喝!當然喝!佛家講活物不過是具皮囊,皮囊會死,死了會腐爛會發臭,讓人作嘔!他們活著難道就是為了一具注定發臭的皮囊?!但這美酒是多麼的香醇!多麼的美妙!如果這條蛇知道自己的魂魄將能變成如此醉人心脾的美味,皮囊雖死,但魂魄清香永駐世間,定然是活得慨然!死得其所!干杯!”

    王天逸一飲而盡,摔杯在地,站起身來就頭也不回的朝門走去。

    “天逸,你這就走了?”張川秀目瞪口呆的站起身來。

    王天逸背對著他頓了頓,沒有回頭,只是揮了下手:“明天我婚禮啊。”

    說完他大步流星的走出了店門。

    空蕩蕩地店里只剩下一股蛇酒的香氣在房梁間回繞。

    王天逸和碧環的婚禮很盛大很風光。

    地點就是王天逸的家。錦袍隊總部。

    整個建康武林為之轟動。

    但不是人人都能來的。

    別人怕來婚宴地人少折了面子少了彩禮,但王天逸相反,他怕來的人太多,錦袍隊都裝不下。

    王天逸是發請柬的。

    碧環是武當千里鴻的義女,但武當離得很遠。昆侖自然擔當起了娘家人的重任,昆侖幾乎全體出動。

    長樂幫在建康有頭有臉地人物也全部赴宴,一是王天逸這個人算個長樂幫里的新秀,給他面子日後總有方便,另外很多人私下里想看看碧環究竟怎麼個可怕法。最後公事上,霍長風命令給武當面子。于公于私只要接到請柬地都巴巴地來了。

    婚禮太盛大也有壞處。就是時間太長。

    因為王天逸自稱自己是司禮,不能在禮節上不足,不知從哪里找來了一份古禮,要從正午一直折騰到晚上。

    他這麼折騰,要巴結他或者和他關系好的自然無所謂。但大人物們就不同了。

    很多時候他們的一個露面一杯酒一句祝詞,花千金也買不到。

    作為長樂幫在建康的實際和名義主管,黃山石和霍無痕自然就是這樣兩個人。

    王天逸自然也不敢勞動他們大駕。只是想請他們晚宴時刻露個面就可以,兩人自然是滿口應承。

    盛老也在建康,但他借口太忙沒時間根本不來,他的態度代表了所有易老一系人地態度,外面的明眼人都說這是長樂幫有內斗的明證,有力地戳破了他們是鐵板一塊的虛假樣子。

    在內院的小廳里,一身新郎官大紅衣服的王天逸正來回踱步,反複在身後扭動的手指和他的呼吸一樣毫無規律。

    他緊張。

    旁邊的椅子上坐著兩個副司禮,都是一身喜慶打扮,卻靜默不語。

    這個時候,一個丫鬟急吼吼的跑進來:“老爺,新娘子還是要見你。”

    王天逸輕輕吐出口氣,翻身摁住丫鬟瘦小的肩膀說道:“告訴我娘子,這是她的幻想,根本不是她想的那樣,讓她好好呆著,最起碼要等到禮節結束。”

    “什麼幻想?”丫鬟愣了。

    “這不需要你管,她知道。”王天逸收回了手,冷冷的說道。

    丫鬟轉身就要跑出,但王天逸又叫住了她:“她還在哭嗎?”

    “是啊,章夫人在陪她,她也哭了。”丫鬟怯生生的回答。

    王天逸的回答是:“給她補妝。”

    等丫鬟的身影消失在門口,陶大偉站了起來,用一種老朋友的姿勢拍著王天逸的肩膀:“司禮,難為你了。我知道你真會娶碧環姑娘的。”

    “不。我一直在等這一天。她是我的。”王天逸慢慢的說著,此刻他呼吸再也無一絲混亂。

    話音未落,一個仆役上氣不接下氣的沖了進來:“丁公子來了!”

    “什麼?”王天逸三人同時面露驚喜,一起沖了出去。

    丁玉展就在前院的紅燈籠之下控馬打著轉,無數客人躲在四周,對他指指點點,表情都很複雜,此刻的他不像一個來參加婚禮的貴賓,倒像一個來取敵人性命的刀客:

    一件四處都是口子露著古銅色皮膚的破衣衫,上面的土多的簡直像剛在地上打過滾一般,身上四溢的汗水一透,衣服上全是黑道,靴子自然也不甘寂寞的翻出毛花來,腰里的那把粼波現龍一如既往的告別了劍鞘,光禿禿的只用一HTTP://WWw.16K.Cn根草繩系在腰里,當然對離家太久的丁玉展大俠來說,一根草繩也是很寶貴的,所以這草繩還起著腰帶的作用。

    這次他來居然還是騎馬來的,不知是騙地還是借的,這黃馬還挺精神。但在丁玉展胯下長途跋涉後眼里透出的不是興奮而是恐懼,如果這馬是人,哪怕是路人一看這眼神也知道它主人不知道如何,但它自己肯定是被丁玉展綁票來的。

    但就這樣,馬還是算正常的。不正常地是馬背上的馬鞍居然已經裂成了兩半殘破不全,靠近丁玉展襠部的馬鞍已經裂成了龜殼般的尖銳凸起,讓旁觀者不知道是該懷疑丁玉展練成了金鍾罩還是該誇他確實是個武功高手。

    不過最離譜的是,這家夥這次來,居然還戴了一個大斗笠。如何形容這個斗笠不知道,但諸如小孩吃剩地燒餅、從火災現場撿來的、當篩子篩過石子、模仿江湖俠女戴在臉前地簾子等等。這些形容倒肯定是貼切地。

    就這樣的打扮。如果不是他長著江湖里人人都認識的臉,肯定會被王天逸看門人亂棒打出,接著交給王大立調教。

    “丁三!沒想到你真能來!”王天逸興奮的大叫,分開人群,沖到丁玉展前面。

    “你今天可真精神。”丁三看了看王天逸那身新郎官衣服。大笑起來,但笑完之後立刻皺眉,一臉痛苦的表情。

    “你怎麼了?”王天逸大驚之下立刻扶住了馬上地丁三。

    “悄悄的扶我下馬。”丁三小聲的說道。

    下得馬來。王天逸才發現丁三走路已經走八字了,那馬比丁三厲害。

    “哎呀,我真沒想到。我派了六個信使去你可能在地地方找你,給你送請柬。”王天逸哭笑不得的扶著丁三穿過人群:“哪個小子這麼有福氣找到了你?告訴我,我得重賞他。”

    “六個?”丁三一呆:“一個都沒見著!我是聽說你要成婚,自己跑過來的。哈哈。”

    王天逸只能感動的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先洗澡換衣服!你一會在我身邊。”王天逸說道。

    “洗澡稍後也行,你這有吃的沒有……我很想吃肉……”丁三拉住了王天逸的胳膊。

    天色擦黑。

    看著這天色,王天逸臉上有了絲憂色,一個手下飛快的跑來對王天逸附耳說了什麼。

    “怎麼?還沒來?缺了他婚禮還怎麼辦?不是說好打死也要給徒弟結婚祝賀的嗎?”金猴子臉色也不好看。

    “少幫主去翠袖那里了,俞世北和燕小乙都跟去了。聽說翠袖小姐生了急病。”王天逸緩緩說道。

    “我說俞世北來了不久就又被叫走了,再去請吧!”金猴子拍案而起。

    “去請!”王天逸低聲命令。

    “黃老呢?”

    “正在來這的路上,一炷香功夫。”

    黃山石和林謙一起坐在去錦袍隊的馬車里,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在王天逸的婚禮一露面之後再去哪里玩一下。

    就在這時,車廂外傳來一聲巨大的低吼:“敵襲!”

    疾奔的馬車立刻驟停,從座椅上疾飛而出的黃老差點一頭撞上了前面的車廂,幸虧林謙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黃老的腰。但緊接著後面的副車駿馬一頭撞在了黃老這急停的車廂後面,巨大的震動,讓兩個人同時在車廂里滾作一團。

    外邊亂成一鍋粥的混亂很快停歇了。

    “什麼事?!”爬起來的黃老朝車窗怒吼。

    “剛才有刺客朝車廂射了一箭!現在正在追捕。

    ”一個保鏢雙手奉上一支被快刀擊落打彎的長箭,前段卻綁著一個紙筒。

    金猴子急急的跑過無人的小徑,推門進了偏僻的花房,里面正坐著一個人,卻是昆侖的秦明月。

    “怎麼了?”看見來人,秦明月當即站起。

    “剛才黃老遇刺,突然折返建康飛鷹樓;翠袖處也有變,請不來!”金猴子看著秦明月一攤手:“二爺,你看怎麼辦?”

    “放禮炮!”秦明月一聲大吼!

    建康彙聚了江南最傑出的工匠,做出的禮炮也非同反響,雷霆般巨大的聲音過後,一個紅色禮炮在空中綻開巨大而絢爛的紅色花朵,半個建康城都看得見。

    所有人都仰頭指著那巨大的花朵,談論著城里那場奢華的婚禮。

    但婚禮的新郎官卻沒有擡頭。他躲開了眾多的賓客,站在內院小廳地門口,悵然若失,身後的陶大偉卻肅立不動,禮炮爆炸的巨大光亮在他們身後拖出了一個長長的鑲著紅邊的黑影。

    金猴子連門都急得沒有走。直接從牆頭一躍而過,沖到了大紅婚衣地王天逸面前,叫道:“放禮炮了!”

    “嗯。”王天逸低低一聲歎息。

    “出什麼事了?”金猴子猛然發覺兩人面色不對。

    “剛才,夫人突然中了劇毒。”陶大偉站在王天逸身後,看了他一眼。替他解釋道。

    “什麼?怎麼可能?”金猴子嘴都合不攏了。

    “放心,武神已經去了。毒下在給女客們的酒里。那個屋里。除了碧環夫人,還有兩個女客中毒。”陶大偉繼續說。

    “章夫人?”金猴子面色驟然變得煞白。

    “她沒事,這毒發的很急,如果這毒晚發一點,她肯定也會喝到。”

    “他干的?”金猴子呆如木雞。

    陶大偉搖了搖頭:“我們真不知道誰干的?”

    “那我們怎麼辦?”金猴子急問:“司禮。您要去看夫人嗎?”

    王天逸沒有回答。

    此刻前院地鞭炮聲已經響做一團,連這最遠的後院都能感覺到那如海潮般地聲浪。

    在這波浪中,王天逸緩緩地背過身。呼出兩口氣,輕輕提住了大紅婚衣的前襟,後襟落下了兩寸,兩把輕劍的劍把赫然出現在那里。

    “走!去追隨我們的少幫主!”王天逸一聲令下,腳步驟然加快,走到房間最里面,提起地面的鐵環,一個密道赫然出現。

    “那夫人呢?你不去看她?”金猴子問道。

    “她既然決定跟了我,就要跟隨我地命運!”王天逸咬牙說道,一扭身進了密道。

    三日後,逃出建康婚宴的武當使節星夜兼程終于回到了武當總部。

    聞聽報告後,千里鴻當即嘔血。

    那一夜,昆侖全體叛變了武當,投入到了慕容成麾下,里外合擊,一舉血洗了王天逸的婚禮,屠戮了建康城大部分長樂幫骨干,群龍無首,長樂幫在建康地戰力一夜之間全部被打垮。

    第二日,昆侖宣布從此和武當再無任何關系,並和慕容成結為盟友;

    第二日,為了長樂幫而暴怒,暴怒的霍長風和暴怒的易月互相指責,幾乎動手;

    第二日,慕容成宣布慕容世家光榮的收複失地建康;

    第二日,長樂幫和慕容世家互相宣戰;

    第二日,丁家在建康產業的代表要求慕容世家和昆侖必須立刻交還被扣押的丁玉展公子;

    唯一沒有發出聲音的就是以前聲音最大的武當。

    被偷去了最鋒利的刀,敵長我消,對慕容的戰爭計劃頃刻間成了一紙笑話。武當從江湖賭場上最有氣魄的贏家眨眼間變成了一個可憐的看客。只能抱著那張本來是為了撕毀而簽訂的和平協議吐血。

    捷報傳到蘇州慕容世家的時候,整個巨大的宅子瞬間成了歡樂的海洋,有個人做了前人幾十年都做不到的事情,拿回了建康,拿回屬于他們自己的東西,所有慕容世家的人都在歡呼雀躍。

    只有一個人靜靜的坐在桌旁,輕輕的用手指敲打著面前那份刺殺慕容秋水的計劃。

    他就是這計劃里所要刺殺的對象,慕容秋水。

    閉目好久,一絲不易察覺的獰笑慢慢爬上了他的嘴角:“偷天換日還是得手了。你們做得漂亮啊。”
引言 使用道具
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10 08:39:55

卷九 烈火大江 第四節 鋼鐵三角

    在慕容世家的大少爺和武當派的少年英才在大江上靜一頓新鮮的魚生後不久,一副鄉下土財主打扮的秦明月樂呵呵的出現在建康宋家門口。

    “老宋啊,這是你要的三本武功秘籍,我給你送來了。”

    相對前來熱情迎接的獨臂宋不群那穿著氣質,秦明月一臉的憨厚笑容,越發像個樸實的鄉下老農。

    “哎,怎麼敢勞動昆侖左護法秦先生親自來送?我馬上把買家寄存的貨銀交付給您,請隨我來。”宋不群滿面的驚喜,慌不叠的往里請秦明月,自從長樂慕容兩家都給了昆侖一點地盤後,昆侖也算是建康武林的一員了,吃開口飯的客世家宋家自然不會怠慢。

    秦明月哈哈大笑:“我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我們掌門夫人想要一株三尺以上的紅色珊瑚樹,去慕容那邊的拙樓咱們昆肯定侖買不起,這還得來求您了。想搞個品相好又便宜的,誰叫我們錢少呢。”

    “您說的呢,誰不知道貴派在建康生意做得蠻好,哪里能缺銀子。這事也正巧,我有幾個海商朋友幾日後就來我家,到時候我一定替你問問,看有沒有合適的貨。”做成一單武功買賣,接著還有生意上門,宋不群更是高興。

    秦明月漫步進了宋家,擡眼看了看就笑了,一邊四處打招呼,一邊笑問:“這麼多護衛啊,慕容家的哪個貴客來了?”

    宋不群答道:“慕容成大公子剛到不久,在昆玉樓歇著呢。我馬上給他說您到了,相約不如偶遇嘛。”

    “好個相約不如偶遇。”秦明月微笑起來:“那有勞宋兄了。”

    “客氣。”

    看著宋不群乖巧識趣的客套一會,就告辭出去了,昆玉樓諾大的客廳里的兩人相視而笑。

    “二哥,你已經知道了吧,以後我們可以無所顧忌的談了。”慕容成笑道。

    “是啊,我是接到密令才敢來會你這敵陣里的猛將的。”秦明月哈哈大笑起來,盡管還是一副鄉農做派。但面對身份顯貴的慕容大公子,卻無一絲自低之氣。

    “一會給二哥引薦一位好朋友。”慕容成說道。

    “誰?”

    話音未落,宋不群已經先敲門了,又領進一位貴客來。

    “這是大哥地傳信人,他遠在揚州和我們聯絡不便。有什麼事情但可和他談。”等宋不群又出去,慕容成手指那人說道。

    秦明月才笑了起來:“果然是老熟人。天天往我們昆侖跑,哈哈,怕是不久又親上加親了。是不是啊,金副司禮?”

    來人正是長樂幫建康錦袍隊副司禮金相士。

    不過此刻面對秦明月的調笑。卻無絲毫不敬,馬上一個深深的躬身。低頭恭敬的說道:“屬下不久前才知道二位已和我家易老義結金蘭。恭喜三位,賀喜三位!”

    “好了,不必多禮。直起來來吧。”慕容成指了指椅子:“坐吧。”

    “謝三爺。”金猴子再無猴相,坐在了那里,把腰杆挺得筆直。兩手恭恭敬敬的放在兩只膝蓋上,並不敢直視兩人,眼觀鼻鼻觀心。只留耳朵豎著。

    “二哥,現在我們已經按第一步迷惑了千里鴻,以後你我合計大事,乃至兵力調動都可以隨心所欲了。”慕容成說道。

    “隨心所欲不成,遮遮掩掩才真。”秦明月呵呵笑道,接著指著慕容成問道:“你那里情況如何,我們最關心地問題處理的如何?”

    “建康原來就是我家忠臣呂甄呂叔叔的地盤,其部下遍布慕容建康的各個環節,自從呂叔叔不明不白的身死之後,原來地部下多受二弟的打擊排擠,早有不滿。此刻,我名正言順地靠戰功成為建康總管,來效忠地人很多。所以架空根基不厚的齊元豪不是難事。我已經握住建康一部的錢與兵,他現在只能是個二弟耳目的作用。如果我手緊一點,我可以徹底弄聾弄瞎他。”慕容成此刻的語氣極其自信,腰里地刀上沾過血會比新刀更沈更穩:“二哥那邊呢?”

    點頭稱是的秦明月擡起臉:“武神我會說服。但不能操之過急,急于使用此刀反而欲速則不達,先讓他上船再說。”

    “如果他得知我們計劃後拒絕呢?”

    “他不會的。”說到這里,秦明月臉上露出一種看著犟驢子那種又好氣又好笑地表情:“我家掌門到現在還不知道他想要什麼,所以我替他想他到底要什麼。命太好了其實也不好,哈。”

    “談談最壞的情況,二哥。”慕容成並沒跟著秦明月笑,而是平靜下略顯緊張。

    “我和老大談過了。”秦明月收了笑容,咬了咬牙,冷笑起來:“就算沒有這個非人,我們昆侖的戰力也是江湖一流的,沒必要為了一個人,就算他是神也好,耽擱了整個門派的前途!至于如何毀掉他,簡單,他也會疼,他也會醉,他也會流血,他終究也會死的!”說到這里,秦明月看了一眼危膝正坐的金猴子,說道:“他中毒後排毒也需要時間,錦袍隊其實已經探出了一些東西。相信我,這不是難事。”

    “你既然下了這種決心,我就放心了。”慕容成笑了。

    看著慕容成的笑容,秦明月歎了一口氣說道:“事情明擺著的,三弟。咱們三個都是一種人,命不是自己的那種人,我們肩上都有重任,誰也不會為了一塊石頭停下腳步。”

    “那章夫人怎麼解決?”慕容成說道:“如果章高蟬和她掰開關系,他就真正和武當再無牽扯,也真正上船了。但我聽說兩人關系很好。”

    “所以說,這事不能操之過急。章高蟬不是白起,可以殺妻求功。除開武功之外,他…”秦明月搖了搖頭:“他不是個英雄。”

    “我明白了。”慕容成略顯失望的嗯了聲,卻馬上笑了起來:“幸虧你是個英雄,不然章高蟬這種人領著昆侖就麻煩了。”

    “沒啥麻煩的。”秦明月冷笑一聲:“沒有我,昆侖馬上就散架。”說到這,秦明月又微笑起來:“說到這,章高蟬應該謝我。但我倒也應該謝謝章高蟬,沒有他,我的昆侖怎麼可能這麼快就摸到成功之崖的邊沿?”

    “是啊,我和大哥都要謝謝他!”慕容成也笑了起來。

    “除了我們兩家

    老大那邊有沒有什麼支持給我們?”秦明月問道。

    “他現在也很難。只能給我們提供情報支援和時機,不過從大哥擬定的這個計劃來看,我相信大哥的情報就必然抵得上千軍萬馬。”

    “那我們得手後,有多少時間喘息休整再去支援他?”

    “越快越好,畢竟我們發動後。

    大哥也很快就要發動。越遲越危險,越快則我們贏面越高!”慕容成說道:“現在最最關鍵也最最棘手的問題是找到攻擊的機會。畢竟長樂幫建康部也很龐大。建康也是大城,目標數目眾多,如果不能一擊就讓長樂幫癱瘓致命,對方很可能會反擊,要是把我們拖入沒日沒夜地巷戰泥潭就完了。我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沒有頭緒,次好的選擇就是先打掉兩個龍頭,小霍和老黃。但長樂幫骨干很多都是經曆過和慕容世家混戰的,並不懼怕這種群龍無首的局面,他們振臂一呼,手下門人朋友乃至流氓乞丐都呼嘯而來,挺難辦。”

    “好,我也盯緊點,看能不能找到迅即如雷的攻擊機會,最好是一刀斃命!”秦明月說道:“另外有一點,我們昆侖脫離武當後,武當就是雞肋,他根本不敢動任何人,但如果我們三家陷入泥潭,他武當要是聯合丁家那也就不妙了,要知道丁家地廬州可以直撲建康。丁家不是也一直等著開戰後發血財嗎?丁開山也不是什麼吃素的家夥。我知道千里鴻一直想和丁家結盟對抗江南武林,丁家在觀望。”

    “二哥說得很對,最近已經收到丁家來信詢問丁玉展去向,看架勢是想回收丁玉展,為開戰做準備。”

    “那說明還沒找到丁玉展是吧?”

    “誰知道他那人跑到哪個山溝里行俠仗義去了?好像最近沒有他的音信。”

    “如果能在行動前把丁玉展來建康,挾為人質,那就完全捆住了丁家的爪子。”秦明月皺眉道:“看看有沒有可能?”

    慕容成喃喃道:“他和我關系一般啊,有點難辦。”

    說到這,他猛然擡起頭來,看向金猴子叫道:“老金,你能叫王天逸去想辦法找丁玉展嗎?”

    金猴子馬上站了起來:“我去試試。”

    這時候秦明月板著臉指著金猴子問道:“我突然想起來了,這王天逸是怎麼回事啊?沒事找事,碧環最近又要什麼名分了!害我要去武當給她找個干爹,他知道不知道高明海什麼人啊,這種差事擺明就是去灰頭土臉找罵的?”

    “此事我可拍胸膛擔保和我家司禮一點關系也沒有。”金猴子忍不住笑:“聽司禮說,她原來嘴里都是自稱下嫁,後來我們司禮答應後,她那天又不知聽路邊哪個婆娘閑聊說名分,突然覺地自己配不上司禮了,非得要去找個好名分再嫁。司禮苦勸後她說不提了,原來她還是想去找個干爹?”

    “我怕了她了。”秦明月愁眉苦臉的說道:“回去WAP.1  6  K.c  N勸王天逸趕緊過門,讓她立刻從我眼前消失,越快越好!看見她我就煩得腿肚子顫!”

    “請問二爺,這是給我地命令嗎…?有點難啊。”金猴子小心地問道。

    在這次會面後不久,章高蟬就被秦明月召到了建康。

    屏退了其他人,詳細說明了任務之後,章高蟬眉頭急鎖了起來,眼睛看著地面,良久不語。

    “掌門,您覺的……?”秦明月等了好久,站起身來走到武神面前,低著頭小心翼翼的問他。

    “這是誰的意思?!”章高蟬一拍桌子,猛地站了起來,牙齒咬的咯咯響:“是不是瘋了?!!讓我去行刺慕容秋水?那是什麼人??身邊多少高手拱衛??這樣直接去干不是自殺嗎?!”

    “請!稍安勿躁,稍安勿躁,稍安勿躁……”秦明月張開手虛按著武神地肩膀,說了一連串的“稍安勿躁”。直到武神咬牙切齒的把屁股又坐到椅子上才笑著說:“我們有內應地……”

    “內應不就是慕容成嗎?!”章高蟬鄙視地鼻子都快高過眼睛了:“他居然想親手殺害其弟,這種人簡直禽獸不如!真不知道怎麼生下來一個鬼卻披了人皮。”

    “大戶人家是非多。”秦明月毫無氣惱,笑嘻嘻的說:“再說這是他的家務事,我們只是動手,您就不要管那麼多了。”

    “我不管行嗎?”章高蟬恨不得咬慕容成一口肉下來:“去行刺的是我!慕容世家可不是華山。上次對華山下手是看準人家每年回鄉一次,這次是什麼?直接對七雄中的重要人物下手?!昆侖全部出動都未必能占得了便宜!慕容成站著說話不腰疼,你讓他去刺刺霍長風看看?”

    到這時,秦明月才板起臉來,他咳嗽了一聲:“您罵慕容成也沒用。這事是千里鴻大少爺拍板地,定金都收了。我們也沒法子。”

    說完就一攤手。擺了個死豬不怕開水燙隨便你說什麼的姿勢。

    罵慕容成簡單,但談到武當,章高蟬嗓子里就像堵了塊抹布,咕嚕了兩聲,什麼也說不出來。只有臉色越來越黑,最後一拍大腿,黑著臉走了出去。

    昆侖調來建康。幫著武神操練刺殺的高手越來越多,武器也越來越精良,從開始的刀陣很快變成了刀劍暗器加弩箭的防禦陣,章高蟬地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終于一天晚上,章高蟬向秦明月大發牢騷:“你能不能去找千里鴻,別做這事了?這是拿我的命賭啊。”

    “您放心。”秦明月說道:“慕容成作為內應地話,您地風險小很多。現在我們都知道了慕容世家的防衛人數和裝備戰力,地形圖都拿來了,這樣的情況下,何必擔心?”

    “可是……”武神想說什麼,礙于面子,還是沒說出自己的恐懼來,最後有些喪氣的坐在了凳子上。

    “掌門,我們沒辦法啊,人在屋簷下怎能不低頭?武當現在是咱們地上頭,他說的話,我們敢不聽嗎?”秦明月善解人意的在章高蟬旁邊坐下,低聲抱怨道:“我們現在不是武當地,他們也不把咱們當自己人看,就當成了賭桌上的籌碼,動不動就甩出去和別人豪賭!這種九死一生的事情,你說千里鴻怎麼不自己去?偏偏讓您去龍潭

    他摸金掏銀!這娘的什麼事啊!但咱們能有什麼法子

    “哎,我能否自己做的差點,裝得武藝不能突破守衛,讓這個計劃取消?”章高蟬揉著胳膊小聲說道,那里剛才不小心被無頭弩箭射到了,到現在還沒消腫。

    “要是慕容成說能擺開一部分守衛呢?又或者千里鴻公子執意要發動計劃呢?掌門我看您還是好好練習吧,說不定到時候能保命呢。”秦明月冷笑道。

    而章高蟬愣了片刻,只能報以一聲長歎。

    看到武神這個樣子,秦明月揮退了屋里的其他人,歎氣道:“掌門,我還得給你商量點事情,其實讓你去冒險,還不是目前昆侖最大的危險。”

    “啊?還有什麼事?武當讓我們直接攻擊慕容嗎?”章高蟬愕然擡起頭來。

    “不是。不過也差不多。”秦明月說道:“您想啊,武當為何急于對慕容發動戰爭?它難道不知道七雄的任何一個都不是好惹的?這弄不好就兩敗俱傷啊!我看啊,武當這個門派擴張過快,有人而無銀源,已經到了不打仗就支持不下去的地步了。”

    “那和我們有何關系?莫非你說它不久就會停止給我們財力支援?”

    “現在它能給我們多少財力支援?”秦明月不屑的哼了一聲:“現在咱們昆侖大部分銀子都是自己掙得,武器是自己買的,他能給我們什麼?”

    “那你說的昆侖危險是什麼?”

    秦明月湊近章高蟬手指敲著桌子,用耳語說道:“您想啊,這個行刺計劃不管成敗,武當勢必和慕容開戰,一旦開戰,他武當難道會讓咱們昆侖這麼多好手閑著看熱鬧嗎?肯定是要推上火線和人家厮殺啊!”

    “咱們江湖門派本就是要厮殺的嘛。”章高蟬有點糊塗了。

    秦明月“嗨”的一聲表示不滿後,說道:“一來。咱們不是武當的嫡系,千峰翠父子用咱們肯定毫不留情,什麼地方難打就肯定派我們去攻堅,這樣打下來,就算武當最後勝了。我們昆侖也肯定被打殘了,咱們有什麼好處?二來,我們的總部壽州離武當和慕容都遠,一旦兩家開戰,我們高手必然開赴遠方作戰。那麼誰來守壽州?要知道,上次我們修理長樂幫夠狠。他們有名的記仇。霍長風又和慕容秋水一直同盟,對我們絕對不懷好意,有機會他怎麼可能放過?!就算大戰一起,長樂幫嚴守中立,誰能保證他們不趁機端了咱們地老巢?武當再厲害。再有理,他能管到壽州?能管到長樂幫頭上嗎?能替我們講理嗎?他敢管嗎?到那時候,怕是他求著長樂幫別幫慕容秋水呢!哪有空管咱們一個外來人的死活?假如老巢丟了。咱們昆侖怎麼辦!繼續浪跡江湖?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一連三個“怎麼辦”,但章高蟬沒有回答。

    他根本不知道答案,別說答案,他連這個問題他都沒想到過。

    沈默了好久後,他從震驚中醒過神來,有些遲疑的答道:“這是個問題啊。你怎麼想的?”

    “我怎麼想的根本沒用。您想地也沒用。”秦明月指了指頭頂:“武當說的才有用,咱們一個他的附庸能有什麼法子?”

    避開秦明月咄咄逼人的視線,章高蟬低頭想了一會說道:“要不,我們並入武當?長樂幫再凶狠,也不能動武當的壽州吧?”

    “啥?!並入武當?!”秦明月跳得老高:“當年我們和武當平起平坐!老掌門就是不願意被武當少林吞並才率領我們遠赴漠外地!您這麼說,是要徹讓我們昆侖從江湖上消失嗎?!要這樣,我一頭撞死在你面前好了!”

    “我說錯話了。我說錯話了……”提及父親和昆侖的榮譽,章高蟬慌不叠地道歉,擦了擦頭上地冷汗,偷眼瞧了瞧胡子氣得一翹一翹的秦明月,武神無力的問道:“你有什麼法子沒有?”

    “我真有一個法子……”秦明月定定的看著武神,像看著一頭猛虎,呼吸了三口長氣後,才謹慎小心的把頭附了過來,在武神耳邊輕輕說了一番話。

    “什麼?!”這次是武神大怒著拍案而起,他滿眼難以置信地指著秦明月的鼻子,就像一只怒虎般吼道:“你居然要我們加入慕容成一方?那武當怎麼辦?你這是叛幫!!!”

    “我叛誰的幫了?武當是我們地幫?武當自己要賭命,何必拉上昆侖墊背?!我*他娘的武當!我不這樣做還怎麼救昆侖?!”秦了話,無所畏懼的和武神用眼神對峙,不僅如此,說著他居然也擡起了手指指著武神的鼻子,如同一頭同樣憤怒的老虎般吼道:“蒼天在上!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昆侖!老子我對得起你父親!對得起昆侖!我他媽的叛誰的幫了?你告訴我!!”

    出乎意料永遠是江湖上最有效的打擊方式。

    章高蟬吼出來的時候,自以為自己是絕對正義的,昆侖不管怎麼樣也是武當扶植起來的,這些年一直跟隨武當,此刻一個部下突然說要改東家,這不是叛徒是什麼,所以他驚怒之下大義凜然的怒吼對方。

    但沒想到的是,對方比他更大義凜然,嗓門比他更大,也比他更憤怒,甚至還令人驚駭的使用了一連串的髒話。

    如同一個修養良好的秀才驟然間遇上了粗野的大兵,不管有理沒理,氣勢都被這驚駭打到爪哇國去了。

    武神還睜著大眼,但憤怒已經被驚駭取代了,指著對方鼻子的手臂也軟了下來。

    秦明月卻還在不停的攻擊。

    “我剛才已經說的很清楚了,這次賭,不管武當輸贏,昆侖肯定是輸定了!就算武當他贏了,就靠千峰翠父子那個摳樣,會給失去地盤和兄弟的我們多少好處和酬勞?不吞並我們都算是良心發現了!”

    “我們昆侖是刀,誰都可以用!但你不能把刀往石頭上砍!這撿來的刀,砍殘了他不心疼我們心疼啊!”

    “武當對我們有多少恩?給過我們什麼?不就是一點銀子和幾批他們用殘了的破兵器嗎?壽州是他給我們的嗎?現在這些生意是他給我們的嗎?哪一個不是我們用刀殺出來、用臉磨出來地?我們每文銅錢每寸地盤都是我們這些昆侖兄弟用血汗換來的!憑什麼他說?他算老幾啊!”

    “明著告訴你。掌門,現在就是昆侖生死存亡的關鍵時節!再跟著武當走,除了做他們的墊腳石別無其他歸宿!聽我的,則我們不僅有壽州WWW.1  6  K.c  N,還會得到更大地地盤。昆侖的複興就在今日!”

    …………

    秦明月說了很多。

    如同被湍急的冰河沖了一遍又一遍,章高蟬的胳膊垂了下去,臉色變得煞白的他無力地坐回椅子上,問道:“聽你的,那你是…你想干什麼?”

    秦明月點了點頭。這才把他和易月慕容成地計劃托了出來:一是,昆侖並入慕容成麾下。這麼一來。慕容成勢力大漲,而千里鴻勢力大減,此消彼長,武當是無論如何不敢再發動戰爭地;二是,一旦武當從餓虎變成病貓。那麼身為慕容世家第一戰將的慕容秋水的作用將急劇降低,慕容龍淵有機會也有借口限制其戰力,而大公子慕容成憑借此時良機。可以培植勢力,形成和弟弟分庭抗禮的力量;三是,作為昆侖結盟的酬勞,慕容成將和昆侖聯手拿下建康長樂部分,名義上收複功勞歸慕容成,但實際上將由昆侖掌握經營。

    “什麼?你要對長樂幫下手?你瘋了嗎?”章高蟬自從秦明月開始講計劃就如同被一個又一個地雷霆擊中,每句話別說思考,就是做夢也想不到,但聽到他們想對長樂幫開戰還是吃了一驚,開口詢問了出來。

    秦明月冷笑起來,他伸出一個食指在空中晃著,堅定而有力:“掌門,江湖上的任何銀子都帶血,富貴險中求!”

    原來,長樂幫霍長風也看出了千里鴻的困境:不打仗會自己崩潰,打仗還有機會活下來,所以他幾乎是非打不可。而長樂幫今年來和慕容世家和解後,不僅生意大賺,而且以前用于對抗慕容世家地戰力也結余了下來,有錢有人的他,想在慕容和武當大打出手無暇分身顧忌長樂幫內亂之際,解決掉幫內的大隱患。

    這大隱患自然就是易月一系。

    霍長風已經收集了易月販賣私鹽暗殺自己緝鹽隊等的大量的證據,簡直可以說鐵證如山。

    之所以不動易月,怕的就是一旦動手,被老仇人慕容世家所乘。

    但現在武當的戰爭威脅給了霍長風大好機會。

    他已決意下手,一旦成功,霍長風將從“兄弟會”大哥徹底變成江湖“霍家”門主。

    和他共事多年,在長樂幫一樣根深蒂固的易月焉何不會不知道霍長風的計劃。

    親手參與處死老四厲千秋,包括易月自己在內,他們親自制定的這個規則里不會有幸存者,只能分死屍還是活人。

    易月很清楚。

    所以易月也不會坐以待斃。

    但和霍長風比起來,易月實力處于下風。

    不錯,易月掌握著長樂幫最精銳的刀,若是對外,易月的威懾不會低于霍長風的威懾;但對內則不同。

    易月手下多的是見不得光的高手,這些人殺人能力都是江湖里最一流的高手,但一流的東西總是數量稀少的。而且最致命的是他們沒有名聲也就沒有任何號召力。

    要知道幫派大戰,打得是銀子和人。

    一旦有事,一個江湖上有點名氣的高手可以拉起靠他吃飯的保鏢、學徒、護衛、家丁,振臂一呼則朋友、同門乃至流氓、乞丐都可能呼嘯而來;而易月的手下別說呼朋喚友了,怕是站出來一溜,江湖上可能就有人咬牙切齒的要趕來報仇雪恨。

    而且易老只控制振威鏢局的一部分財源,不僅如此,和慕容世家的合作通商帶來的利潤大增部分,他能分得的很少,全肥了霍長風,若不是這樣,他也用不著自己挖自己牆角去販賣私鹽聚斂金銀了。

    哪怕是干將莫邪的神兵。它也需要“刀把”讓人握住,無鋒的“刀背”增加力量,易月地力量就是無堅不摧的刀刃,而霍長風的力量則是刀把和刀背。

    如果只有一條細細的刀刃,你可以把厚重的粗鋼頑鐵砍出一個又一個崩口。但你終會折斷。

    在幫內處于實力下風地他只能需求外援,這外援正是慕容成和昆侖。

    條件是消滅建康城霍長風勢力,二是要派高手遠赴揚州支援易月人力。

    而酬勞就是半個建康城!

    “半個建康城啊!”說到這里,像酒鬼聞到了酒香、登徒子看到了西施、賭徒聽到了骰子響,秦明月的整張臉都紅了。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我們從浪跡塞外,到在中原武林遊蕩。再到費心積慮的連騙加搶的占據壽州。一步一個腳印,我們做地多好!到了現在,這麼大這麼富庶的一個地盤放在了我地眼前!如果得手了它,我們就真地是躋身于武林強者之列了!”

    “你…你們簡直瘋了……”聽到這樣可怕的交易,章高蟬吃驚的都說不出話來了。好久才擠出這麼一句來。

    “哪里瘋了?!機會稍縱即逝,能抓住者就是英雄!”秦明月斬釘截鐵的回道:“跟著武當,我們兄弟要去為別人的錢袋流血斷頭。現在是為了自己地錢袋和下半輩子流血流汗,孰好孰劣?這樣的好機會!多少人一輩子都等不來一次!如果不抽出刀來豁出去上,以後誰不後悔到死!”

    “建康多大的城市?!”章高蟬看著眼前這個頭發有些花白地中年人,用從來沒見過一樣的眼神反複打量著:“這是直接對七雄開刀啊!這是多危險的事情……你們瘋了!”

    “危險?”秦明月仰天呵呵一笑,低頭咬牙切齒的冷笑道:“談什麼危險!慕容成已經調集了慕容世家三分之一的高手云集建康附近,算上我們昆侖的戰力,對付長樂幫建康部一點都不處于下風!加上長樂幫的大人物直接提供情報給我們,我們簡直是在和蒙著眼睛的敵人作戰。這就是在賭桌上摸到的一副天牌,如果此時還不敢把自己所有的籌碼都砸到桌子上的話,這個人還是不要在江湖上混了,簡直是愧對男兒身!”

    “就算你打下來,你怎麼守得住?強龍不壓地頭蛇,我們根本不熟悉建康!”章高蟬也急了:“再說揚州那邊會直接攻擊我們的,難道要放棄壽州,退入慕容成地盤之內?這簡直是莫名其妙的自殺!”

    “揚州?攻擊個屁!一旦我們發動對長樂幫的大戰,只要霍康的高手一離開揚州,易月就會趁機發動對霍長風的‘斬將’!到時候霍長風一方進退失據,兩面受敵,揚州肯定是腥風血雨,誰能抽出手來管我們?”秦明月冷笑。

    “你就那麼肯定長樂幫要內訌?萬一這是長樂幫的騙局呢?”

    “易月什麼身份?再說這是什麼樣的巨大計劃?你如何設局?我說,就算我們剛才說的流傳出去也是腥風血雨!易月這次真的是破釜沈舟,要和霍長風拼個魚死網破。”

    章高蟬站起身來,反複踱步,身上的焦躁好像有形的毛發一樣從他的身體上不停的蹦跳著下來,在地板上跳來跳去。

    秦明月不時的冷眼看他一下,等著他的問題。

    好久後,章高蟬停下腳步,發出有一個問題:“就算真想你說的那樣,我們有機會拿下建康,但你是和慕容成、易月這種七雄做交易啊,你怎麼保證他們不會利用完我們之後,再一口吃下我們?”

    “問得好。”秦明月罕見的稱贊了一下武神。

    “如果這個計劃得手,我們占長樂建康,確實是處于慕容世家和長樂幫的合圍之中。但那時的慕容和長樂並非此時的慕容和長樂:長樂幫來說,內戰完畢,一方是霍長風一方是易月,兩頭不折不扣的猛虎,分出勝負後長樂幫必然元氣大傷。而慕容成和我們合作則是為了對抗其弟的武力,霍易誰輸誰死,他們慕容兩兄弟何嘗不是如此?江湖之大,但除了最高的那把交椅上,試問哪里有他們的立錐之地?這麼一來。我、慕容成、易月就成三足鼎立之勢,我如被長樂幫吞並,長樂複振,在其弟的夾擊之下,則慕容成內外交困矣;我若被慕容成消滅。則慕容成擁有全建康,長樂幫立刻岌岌可危。若是其他兩家聯合起來對付我們,那麼他們地酬勞如何計算?建康這半如何分割才公平?要知道地盤越大實力越強,兩個互相戒備的聰明人怕是不好找到分贓的方案吧?”

    說到這,秦明月一拳重重的砸在小茶幾上。台面立刻裂開了,但秦明月指著台面下的安然無恙地三角支撐木架說道:“所以。我們三人就如同這三角支架。只可折不可撼,乃是天下最牢不可破的制衡!”

    “他們都是梟雄,你說的是元氣大傷的情況,他們很快會恢複元氣的,那時候怎麼辦?就拿慕容成來說。要是他成為慕容地家主,用蘇州建康合力來對付我們,那時候你怎麼辦?”

    秦明月冷笑起來:“是。沒錯。慕容成也許是未來的家主,易月也許會建立他地長樂幫,但這需要時間!起碼幾年地時間!如果我們有了建康這麼好的地盤,有了這幾年的時間,還不能在長樂慕容的夾縫中強大起來,讓別人不敢小視的話,那我們昆侖就是扶不起地阿斗!是不折不扣的廢物蠢材!我們不如現在就解散回家種地完了!這麼好的時機都不能把握,我們在未來會完蛋地話,我們在現在也會完蛋!”

    “若是易月沒有成功呢?我們這樣可是和霍長風結下不共戴天之仇了。”章高蟬想了好久才問道。

    “那我們就只有緊緊聯合慕容成,在外以建康之地對抗長樂幫了,在內,由慕容龍淵壓制慕容秋水。”秦明月說到這種情況激動的語氣消失了:“這是較危險的情況,我們仍有時間,易月在長樂幫根深蒂固,就算失敗,霍長風也要損失慘重,短期內是沒有氣力對付我們的。不過為了今天準備很久的不止霍長風一個,易月在早磨刀霍霍很久了,在陰謀方面,他絕對是個天才。這個計劃完全是他提出來的,我剛聽到的時候也是如天方夜譚一般,但細細一想,環環入扣,滴水不漏。我對他的成功保有很大的信心,他唯一缺少的就是人手,所以我和慕容成會全力支援他,慕容成派出二分之一、而我們派出三分之一的力量進入揚州支持他作戰,有了我們這麼多高手補充,他必然占上風,一旦他占上風,長樂幫內一些騎牆派如林謙段雙全等人都會加入他的陣營,這樣一來,完成這一計劃風險並不大。”

    “當年長樂幫起家才五個人,而現在,半個建康,將把昆侖送上武林淩霄之處!”說到這里,秦明月握拳伸出拇指倒指自己著說道:“在這計劃內,就賭本而言,賺的最狠的就是咱們昆侖!”

    秦明月站了起來,走到驚疑不定的章高蟬身邊,握住了他的胳膊,用力搖著:“掌門,昆侖複興就在此時啊!!你可不能猶豫……”

    章高蟬閉目、開目、閉目、擡頭、低頭、反反複複良久,回過頭來問道:“若做了這事,那若若怎麼辦?”

    沒想到不關心成敗不關心利益,第一關心夫人,秦明月一時氣結,張著嘴好一會才說道:“你聽說過秦朝白…白…白…唉!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她是你夫人,你是她夫君,但你還是昆侖掌門,孰輕孰重,還用說嗎?老掌門死的時候,還囑咐我要把他的埋向原來昆侖派的地址啊!我們是男人,要做大事。尤其是你,你肩上可扛著咱這麼多兄弟的身家性命啊!他們眼睛都看著你呢,你可不能讓我們失望啊…”

    章高蟬無力的拉過一把椅子,背對門口失神的坐下,呆呆的看著正前方“大展宏圖”的匾額。

    “怎麼樣?”秦明月等了一會,急急的問。

    “唉,”章高蟬歎了口氣:“你記住了啊,我可沒說過要背叛武當加入慕容,再讓我想想。”

    “什麼背叛?!”秦明月惱恨的一甩袖子,大踏步朝門口走去,一邊走一邊吼道:“武當給錢,我們就讓他爽,我們是當他的婊子!而且他**的還是經常不給錢白干我們的一個窮貨!++的機會不干?難道要我們昆侖給他狗娘養的當槍當到死嗎?”

    “啪”的一聲,秦明月恨恨的拉開門,正咬牙切齒的要出去,看了一眼外頭,又扭頭對背對他的武神吼道:“武神掌門!外邊的高手都等著你呢!需要你繼續替武當賣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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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10 08:40:13

卷九 烈火大江 第五節 江湖無斷

    在秦明月和章高蟬密談後不久的一個春風和煦的午後了個午覺起來開始核對賬目。

    “三爺,不好了!”一聲又急又大的驚呼,把正在埋頭核對賬目的劉泰嚇了一個哆嗦,扭頭一看,他的下屬福緣賭坊的黃掌櫃正氣喘籲籲的扶著門框,一手死命的揉著自己起伏不定的胸口,滿頭都是大跑之後的熱汗,連話都說不出來,這一趟短短的狂奔讓他肥碩的身軀變成了沸騰著的水壺。

    二話不說,劉三爺就撂下毛筆,大步流星過來,用早年練武形成的鐵手有力的握住了這下屬胳膊上的肉,接著半來半扯的拖著他就往外走。

    賭場無小事!

    作為一天銀子過手超過小銀號的福緣賭坊是劉三爺手下最重要的產業,現在掌管賭坊的掌櫃驚慌而來,能有什麼好事。

    劉三爺甚至等不叠他坐下,一邊拉著胖掌櫃朝外邊飛走,一邊才問道:“快說什麼事!”

    福緣賭坊內卻是已經炸開了鍋,其他地方玩家寥寥可數,但中間的玩骰子的桌子擠的人山人海,里三圈外三圈的人朝里面伸著頭,仿佛那里變成了一口井,而井里卻有仙子在曼舞。

    當然並沒有仙子,坐在井口里的是一個身材高大長相敦厚的青年男子,而他面前,堆著小山一般高的籌碼。

    對面賭場里搖骰鍾的荷官已經面無人色了,不是一個,而是一排。

    一個時辰前,這個滿身華服的青年被門口拉客的小厮生攪蠻纏的拖了進來,原以為拉進來一只白羊,那料想卻是頭老虎。

    這青年兌換了一分銀子的籌碼,問賭場里的茶水小哥:“什麼最簡單?”然後他坐到了骰子桌前,接著福緣賭坊噩夢開始了。

    第一把,骰官叫買好離手。

    他把十個籌碼全壓在了“六”上。老骰官看了看他,笑了笑,然後揭開骰鍾,果然是“六”。

    “大爺好運氣啊!”骰官看那青年的樣子就知道是個雛兒,把他賺的籌碼推到他面前的時候還奉承了幾句。

    但那青年只是歎了口氣。第二把卻又全下,看他壓地那數字,正要揭開骰鍾的骰官卻睜大了眼睛。

    第三把全下。

    第四把全下。

    ……

    把把全下!

    永遠全下!

    但卻永遠不輸!

    換骰官,從值班骰官一直換到因為出千被砍得只剩三根指頭的賭場震場之寶:“千王之王”;換骰子,從普通骰子一直換到最頂級的水銀如意骰。

    但沒用。

    無論怎麼搖鍾。無論換什麼樣的搖骰高手來,那人一壓就中。

    短短半個時辰內。他就賺了一千倍帶進來地籌碼。而福緣賭坊的胖掌櫃也風一樣的站在了他旁邊,看著越堆越高的籌碼小山,掌櫃的急得抓耳撓腮,身後跟著四五個賭場護院卻茫然不知所措。

    賭場歡迎一切白羊,但賭場痛恨一切老千。還有傳說中地高手。

    久賭必輸,沒有人是永遠的賭博王者,所以也沒有高手。只能說在你頂峰地時候你是高手,但第二天你可能去討飯,這時候你不再是高手。

    不過,福緣賭坊遇到地這個是真正的骰子高手。

    骰官早就禁止旁人跟注了,變成了賭場和那人一對一的賭博,但隨著籌碼越來越高,越來越的人圍攏了過來,來見識這個真正的賭神。

    昨晚值夜班地副掌櫃也聽說了有人來賭場“搶錢”,慌不叠的從家里床上爬起來跑了過來。

    “掌櫃,要不……”看著那年輕人面前的籌碼山,副掌櫃和大掌櫃一樣好像脖子上被人砍了一刀,他急急地拉過副掌櫃打了個手勢。

    他的意思很明白,關台,清人,給這人點錢,不服就狠狠的修理他。

    “你眼睛瞎了!”胖掌櫃一面用手帕不停擦頭上溪流般的冷汗,一邊扭頭低聲咆哮下屬:“你看看那是誰?清得了嗎?!”

    說完不理目瞪口呆的副手,自己咳嗽了一下,走到那人身邊輕輕的干笑了幾聲:“章武神,您能來我們這種小地方,真是蓬蓽生輝啊。”

    原來那人卻是昆侖掌門章高蟬。

    “嗯。”章高蟬心不在焉的嗯了一下,又一次全下,又一次中的,圍觀賭徒的歡呼和驚呼幾乎掀掉了屋頂。

    “您看,這里雜亂不堪,不符合您的身份,我們有專門的貴賓房間,請隨我上樓去吧……”

    “這里挺好。”章高蟬隨口一句。

    努力收起一刀砍在這家夥脖子上的念頭,胖掌櫃盡力擠出一絲苦笑:“那能否請隨我上樓喝茶輕聊片刻?”

    “輸光這些再說,反正都是一兩銀子賺來的。”章高蟬好像愁眉苦臉,但卻又一次全下中的。

    你他*怎麼會輸光?!你是要干掉賭場的我們啊!

    胖掌櫃咬牙切齒的愣怔了片刻,大吼一聲:“現在關台!今天不開骰子台了!”‘

    這是賭場最無可奈何也是最後的一招:“我怕了你,我不陪你玩了。

    但章高蟬還沒吭聲,賭場里就爆發出一陣巨大的憤怒聲浪。

    “放屁啊!為什麼關台?嫌人家掙的多啊?”

    “我那時候連房契都輸在你這里,你怎麼不關台?”

    “輸了就讓賣兒賣女,贏了就不讓人玩!良心讓狗吃了!”

    “不準關台!我*****你福緣賭坊!癩皮狗!”

    ………

    旁觀的那麼多賭徒誰沒有在這里輸得屁滾尿流過,好容易來了個絕世高手讓他們出了口惡氣,哪里容得下賭場想溜,一個個吼道面紅耳赤,恨不得直接死撕了胖掌櫃一夥。

    咬了咬牙,胖掌櫃一跺腳叫道:“繼續玩!”然後又扭頭對章高蟬笑道:“您看我們這里的骰官都被您累壞了,手上都是汗都捏不穩了。我想您也累了,這里人多悶熱,先喝片刻。”

    說完也不管章高蟬說什麼。大聲叫人上茶,賭場里都是人精,自然知道這是掌櫃的緩兵之計,以往貴客上門上茶速度有多快就多快,此刻卻是能多慢就多慢。骰官們也故意做出筋疲力盡的模樣坐到了牆壁邊消磨時間。

    就借著這點功夫,胖掌門飛跑著去討救兵了。

    這救兵自然就是他的上司劉泰劉三爺。

    “啥?錦袍隊不是天天喂他們嗎?怎麼?還嫌不夠?!來我這里打野食?真娘的不是個東西!”聽完下屬的回報,劉泰氣得不行。

    氣歸氣,但武神卻是得罪不起,也得罪不了的。

    “哎呀!武林至尊來我劉小三這里了。怪不得今天大清早我院子里喜鵲就叫呢!”劉三爺一屁股坐在了章高蟬身邊,親熱的聊了起來。他帶來地保鏢手下卻開始驅趕圍觀的眾人了。

    “你怎麼這麼厲害?我只知道你武功天下第一。卻沒想到賭術也這麼厲害,怎麼做到的啊?”劉三爺漫不經心的問道。

    章高蟬直接就告訴他了:“我聽出來的。骰子面有不同地凹點,接觸那個壺的里面會有不同的聲音。”

    “我干!這你都能辦到!”劉三爺被這個答案驚得目瞪口呆,心里連偷罵章高蟬都忘記了。

    看著章高蟬的眼睛,劉三爺愣怔了好一會。笑了起來:“其實賭博蠻有意思的,骰子是最簡單地一種,並無多少樂趣。不如換換牌九,那個更好玩。”

    “我不會別的啊。”章高蟬一攤手,指著面前那堆籌碼說道:“我因為簡單才玩骰子地。”

    “我干你*!你差點洗掉了我整個賭場原來就是因為這個‘+地’啊!”劉三爺臉上的肌肉都不由自主的跳了起來,突然有種抽人的沖動。

    “來啊來啊,我教你推牌九!絕對更有意思。”和昆侖很熟的劉三爺半拉著章高蟬到了牌九地台上,那里的其他賭客馬上就讓開了位置,讓這個大掌櫃和驚世賭神坐下。

    所有的人呼啦一下又圍了個水泄不通。

    賭博永遠都是很難戒掉,但卻很容易學會地。

    有了劉三爺這個“朋友”“熱心”的教導,章高蟬很快就知道牌九如何打得了。

    但牌九不是骰子,它不能通過聽來“識別”牌。

    只半個時辰,武神面前靠聽骰子贏來的籌碼就少了大半。

    旁觀眾人唉聲歎氣的開始散去了。

    再過半個時辰,武神身上所有的銀兩銅錢全不見了。

    此刻已經沒人圍觀了。

    看著武神把最後一根籌碼輸給荷官,劉三爺並沒有按慣例那樣給貴賓免費派幾根籌碼,一是他怕章高蟬打多了,連牌面都聽的出來;二是他此刻正享受著一種酣暢淋漓複仇快感,畢竟這個輸光了幾十兩銀子的家夥剛才差點洗光他的骰台。

    看著荷官把最後一根籌碼從自己面前劃走,面前只剩下空蕩蕩的桌面,章高蟬愣了好一會,才求助似的看向旁邊的劉三爺,但對方正慢條斯理的喝茶,並沒有給他任何幫助。

    猶豫了一會,章高蟬向劉三爺開口了:“劉三爺,我籌碼沒了。您看?”

    “你輸光了關我屁事!我又不是你爹!”劉三爺捏著茶壺,在腦海里幻想著在大罵出這句話的同時,一把把這個茶壺扣碎在這個小子頭上,但想歸想,嘴上卻笑道:“武神啊,您今天出門沒帶隨從一看就是來散心的,玩玩就好,所謂久賭必輸,賭博真不是好東西。我可不敢摜出您的賭癮來,否則不知多少人要來取我的小命呢。現在別賭了,在這里歇息下,晚上我請您吃飯,怎麼樣?”

    正在興頭上的章高蟬顯然很掃興,他伸出手去說道:“算我借你的,回去就讓下頭人給你送還過來。”

    劉三爺笑了起來:“咱們什麼交情?我喝酒的時候對你們昆侖的兄弟說過多少次了,有事就開口找我劉三,武神你可是昆侖掌門啊,我知道你不缺銀子,也不擔心你不還。但我劉三是缺銀子的主嗎?要是別人問我借貸,我能高興死,滾子錢才賺啊。但現在武神啊,您得歇息了,別賭了。要是秦先生他們知道我讓你賭博,這件事可大了,我這小腦袋頂不起啊。”

    “我還有錢。”章高蟬伸手往褲腰上一摸,“啪”一聲,他隨身的玉佩拍在了桌面上。“發牌!”他氣勢洶洶的指著荷官叫道。

    荷官一個哆嗦,卻轉頭去看劉三爺,他輕輕一擡手示意荷官表示制止後,才站起身來很慎重的用兩只手捧起那玉佩遞到章高蟬面前,說道:“我從第一次見您。就看您帶著這玉佩,必是心愛之物。白璧無瑕。何必置于我這齷齪地方讓它蒙塵呢?”

    看著劉三爺鄭重其事的表情。章高蟬愣了好久,才趕快接過玉佩,卻歎了口氣:“我是有心事,本來出來散心的,剛才卻無來由地瘋了吧。居然要把這玉佩壓在賭桌之上。”言罷,對劉三爺連聲感謝。

    “您說什麼呢?”劉三爺哪里能接昆侖掌門的謝。

    但章高蟬臉色卻陰郁了下來,喃喃道:“為何我總是要別人替我決斷呢?連這里此時此物都是如此。”

    “那還不好?您是位高權重大名鼎鼎。自然有人替您做決斷,我天天在這里什麼都操心,每天都累死。”劉三爺大笑起來。

    “我都不知道要為什麼操心。”章高蟬歎了口氣,站起來身,說道:“不打擾了,告辭。”

    在客套挽留幾句後,劉三爺送章高蟬出了賭場門口,一揮手,一個小厮飛速的捧著一個漆盤到了兩人面前,里面是章高蟬輸給賭場的三十兩紋銀,外加一個純金做的福緣小牌,後者卻是給貴客地禮物了。

    “完璧歸趙,有空喝酒我歡迎,但賭場您還是少來為好,武神也會輸光的。”劉三爺大笑。

    建康是座繁榮的城市,而且迎面吹來涼爽的清風,路邊有青草野花,小孩子們街上奔跑,這還是一個適合外出的季節。

    但離開賭場漫無目地的在街上前行地章高蟬卻覺得心被什麼東西浸泡著,滿眼地美景和心情毫無關系,偶爾帶來的愜意馬上就會加重那滿心的苦味,但又說不出什麼來好。

    他討厭決斷,也不喜歡改變。

    但現在需要他決斷,不管喜歡或者有無作用與否。

    這一切都來源于昨天的會議。

    秦明月把林羽也叫來了一起商議這件事,如果林羽同意,那麼整個昆侖高層的意見就統一了。

    但內心里章高蟬希望林羽極力反對脫武當投江南這種天翻地覆地決議,不過他還滿心希望林羽也能夠反對千里鴻讓他去行刺慕容秋水這種買凶殺人的危險行動。

    一句話,他哪里也不想去,他什麼也不想做,他是多麼想維持現在這種安詳和平的生活啊。

    然而早就和秦明月吵了一天一夜地林羽並沒有如掌門的願,他同意秦明月的計劃!

    “掌門,我覺的老秦說的對!跟著武當干,您有危險,我們昆侖所有人也沒好下場,壽州是必然保不住的。現在的問題就是不知道老秦這計劃保險不保險?他這江南武林三足鼎立的計劃也風險太高了!他做事又一直冒失,不可不詳細商定。”說到這,林羽看了看秦明月,依舊是慣常的挑刺語氣,而秦明月回應的同樣是面對林羽挑釁時慣常的冷笑。

    聽到坐在最上座的章高蟬張大了嘴巴,只感到天旋地轉,身子發軟,差點就要從椅子上滑下去。

    看了林羽好一會,他才無力的開口:“林羽,你不是一直講忠孝仁義嗎?武當幫過我們不少,這樣我們一聲不吭的就偷偷的投奔人家了,面上說不過去吧。就算對朋友也不能這麼干啊。”

    林羽卻勃然大怒:“武當怎麼了?!看看他們讓您做的事情?淨些買凶殺人又或者不宣而戰偷襲別人的勾當,而且對我們毫無尊重可言。看看上次,那個碧環無禮到令人發指的地步,但武當說過什麼了嗎?對她有任何懲戒嗎?不僅讓您,也讓我們昆侖在江湖中名譽掃地!都說咱們是他家的家奴!……”

    看到林羽臉紅脖子粗的還要繼續,章高蟬趕緊揮手:“碧環的事情算了,我倒是還挺感激她的,別提了。”

    知道章高蟬感激碧環保全他們夫婦感情之恩,林羽咽了口唾沫,狠狠的從鼻子里出了口氣,調門再次高了起來:“想咱們當年。和武當平起平坐,互相都以兄弟相稱,他們有難,我們昆侖是一定幫的,那時候我們衰敗了。他們別說拉我們一把,連門都不上了!現在掌門天下無敵,他們就看上了,給幾個臭銅錢然後他們就處處以主子恩人自居了?這是不是忘恩負義無情無義………”

    這次是秦明月在對面揮手打斷了林羽:“老林,那是猴年馬月的事情了。別提這些老黃曆了,江湖就是這樣風水輪流轉。現在我們是什麼就是什麼。是什麼該干什麼就干什麼,提以前這些沒個意思。”

    “林羽,那你也不管…”章高蟬本來還想談點義氣之類地,但看林羽對武當都破口大罵了,話到口邊也說不出口。只能斜坐那里氣悶。

    “掌門問你話呢,”秦明月斜瞥了章高蟬一眼,替他把話給林羽說了:“咱們昆侖下頭人都巴不得離開武當去自己賺呢。但掌門不一樣,他是武當高明海的女婿,你說說這是不是背信棄義有違禮節,林羽。”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只有女子跟隨夫君一家,哪有男子因為妻子效忠的?”林羽站起來沖章高蟬一抱拳:“我林羽生是昆侖的忠臣,死是昆侖的忠魂,眼里只有掌門您一人而已,武當地事情我不考慮,我也管不到。就我來看,現在如果有機會,我們昆侖謀奪複興是天經地義的,何來背信棄義?我們又不是他家的家奴!現在請掌門定奪!”

    話說到這個份上,章高蟬歎了一口氣,又歎了一口氣,手下左右兩個大支柱罕見的一致都想干,就等于了整個昆侖都想干,他一個人否定還有什麼意義?

    他也找不出否定的理由,“我太懶,我不想動,讓妻子難過”這種內心地理由能拿上門派公事的台面嗎?

    他也不能否定,秦明月地意見是有理地:跟著武當,昆侖必將再次失去地盤開始流浪,很可能徹底從江湖中消失,雖然章高蟬真的不認為昆侖對自己有什麼重要的,他就如同一只山野中漫步的七色麋鹿突然被山民們推上神壇接受膜拜,才恍惚的明白原來自己是山神,這里地一切都是自己的,但當所有人都在說這是他的昆侖,這是他地門派,他必須對門派和父親祖宗負責,盡管擔負責任遠不如享用下面無償的奉獻那麼美妙,但卻是逃不掉的,他必須負起這個責任來,哪怕是像磨盤一樣被人推著轉。

    這一刻,章高蟬甚至想一走了之,自己帶著老婆孩子去武當或者干脆去隱居好了,但更可悲的是,他不是一個靠賣命賣武維生的普通高手,呆著不舒服就留下封書信取了去職銀兩拍拍屁股走了,這個把他塞進磨盤下碾壓的門派卻是屬于他自己的。

    哪里有一家之主拋家出走的道理?

    那天地孝道君臣大綱全被自己踐踏一空,這還算是個人嗎?

    滿腦子混亂的章高蟬甚至在想:“我身上的胎記是不是真的和走失的少掌門一致,我究竟是不是上任掌門的兒子?我什麼也記不得了,要是不是該有多好!”

    但大家都說,他也承認了,那他就是。

    等他好容易趕走在心里亂竄的妄想,擡起頭來的時候,林羽卻和秦明月又吵了起來。

    “為什麼你要去和易月和慕容成結拜?他們這種身份,要掌門才配!你這是撍越!!!!”林羽在大聲的質問。

    “這種事情在沒談好之前,你難道要我四處宣揚?搞得人人皆知?”秦明月反駁道:“你知道我和他們從多久就開始聯絡接洽了嗎?”

    “那你應該讓掌門知道啊,有掌門參與,自然輪不到你去和慕容成易月這樣的人歃血為盟!”

    “你以為這種結拜很有榮耀嗎?這不過是密約的一種!一人背叛,只要拜帖往江湖上一放,其他兩人都完蛋!這還用我教你嗎?”秦明月平常在江湖上總是笑嘻嘻的,但在自己門派里面卻天天和章高蟬林羽吵得臉紅脖子粗,這次也不例外,秦明月也動怒了,他拍得桌子亂跳:“再說,讓掌門去談這種事?他怎麼談?他知道什麼?”

    一句話林羽不吭聲了,沒錯。在幫派事務上,章高蟬一竅不通。

    但這暴怒中吐出的無心之詞也讓章高蟬臉一紅,而後鼻子里長出了一口氣,一口被暗示無能的羞辱、郁悶之氣,是男人都會出這口氣。但各有不同,有的會立刻暴跳如雷,有的則心里咬牙切齒圖謀報複,而有的則只能像章高蟬這樣忍氣吞聲,因為他沒有暴跳如雷的資本。對方沒說錯什麼。

    林羽也被打得沒話說了,但他卻是不服秦明月地。畢竟在一起共事幾十年了。從年輕時候一起偷看村婦洗澡過來的,誰會佩服誰?愣怔了片刻,他梗著脖子吼道:“那你應該現在再讓掌門和他們結拜!你急著干嘛!誰說和慕容成、易月結成兄弟沒榮耀!胡說八道!”

    秦明月怔了片刻,嗓子里低低咳嗽了一聲,伸手端過桌上被震得只剩半盞的杯子喝了一口。低聲說了句:“是有點榮耀,不過我也沒辦法,這事很急。”

    但慕容成、易月就算是談成。也絕不會和章高蟬結拜,這事秦明月心知肚明,卻怎麼能說自己已經被視為未來江南武林的一個超級豪雄。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結義也是一樣。

    一時間三人都無話,房間里一時靜了下來,這個時候章高蟬想到了這麼大的事情,不知道秦明月已經和易月慕容成談了多久了,居然從沒有事先告訴過自己,這是先斬後奏啊。

    他看了看低頭喝茶地秦明月,想問這個問題,但張了張口卻什麼也沒說出來,因為他現在才發覺在自己這個門派里,對自己這個掌門的先斬後奏乃至斬了不奏居然都成了慣例,慣例到一貫對忠心耿耿的大忠臣林羽都習以為常了,他都根本沒覺的秦明月不和大家說就自己去談了去什麼不對!

    但這怪誰呢?

    章高蟬不想在心里說是自己處理這樣那樣的事情嫌麻煩,樂得什麼都不管甩手掌櫃雖然平時逍遙,但往往會發現總有逍遙不了了地一天,所以他又歎了口氣,把這個想法去心里扔了出去。

    武神低頭皺眉歎氣,但這個時候,林羽卻一直在注視章高蟬,好像想了好久才鼓起了勇氣,開口說了一句石破天驚的話。

    連向來勝券在握處事不驚地秦明月都驚地潑了自己一身茶水。

    林羽說的是:“掌門,如果我們這樣做了,您是不是休了夫人為好?”

    “你…說…什…麼?”章高蟬眼珠子差點瞪出來,滿臉布滿了震驚。

    林羽咬了咬牙卻繼續說道:“我們如果干了這事,武當肯定當我們為敵,但高夫人卻是武當大人物的千金,于情于理都說不過去,古人吳起為了表示自己效忠君主的決心,把自己敵國國籍的妻子都殺了………”

    “我他媽地需要效忠誰!!!!!”章高蟬終于把腦袋從那邊昏眩般的震驚中擺了出來,取而代之的馬上就是撕裂身體地驚怒,他終于也臉紅脖子粗了,沖著林羽嘶吼起來,雙手緊緊握住了太師椅的把手,仿佛害怕自己會竄出去撕碎面前這個家夥一般。

    “您是掌門,您不需要效忠誰,但我們要效忠你!”但林羽卻毫無懼意,他注視著章高蟬繼續說道:“掌門,我說的任何事情都是為了掌門你和昆侖,我們如果脫離武當,那麼武當的小姐不能留在昆侖里,這樣下面的人心不會齊,您要做出表率!表示我們自立的決心!”

    “好小子!沒想到這麼有膽識!”秦明月強忍著拍自己大腿的興奮,前傾身體,眼睛卻盯緊了章高蟬面目的任何一絲波動。

    “若若是我妻子!我做事為什麼要牽扯上她?”章高蟬努力的把一點點怒氣散發到手上,讓自己在震驚和暴怒的夾縫里還能說出完整的句子來,但就這一點點的怒氣就讓太師椅在武神的手里發出咯咯的慘叫。

    “您是掌門,您沒有私事。武當當年支持我們,也是因為聯姻的關系。”林羽卻沒有在乎面前不遠那張快要破碎的椅子發出的警告,他要說地話就像他的臉一樣,永遠沒有偽飾:“現在我們要自立,夫人也給我們留下了您的兒子,那就不應該再留在門里。您應該休妻。”

    “咔嚓!”“嗖!”“咣!”“當!”

    武神扳下了半個扶手。暴怒的投向林羽,木頭掠過林羽的耳邊,砸在地毯上扔余力不消,又強力發彈起來,最後重重地砸在了大門上發出一聲巨響。

    “若若不是給我生孩子的騾馬!!”章高蟬握緊拳頭大吼。

    “她是。”武神擲出的扶手擦過耳邊也不能讓他動容分毫。筆直站立的林羽昂著頭,語氣平靜連一絲波瀾都沒有。

    “你!”武神拳頭捏的咯咯響,太陽穴上地青筋蚯蚓到處亂爬,眼中一片血紅的他只想宰了面前這個老家夥,但就在這時,一個人竄進了這片血紅中。不停動作,聲音大吼連連。這擾動讓血紅變薄了。武神緊握地拳頭也不由自主地松動了一些。

    那是秦明月。

    他沖上來,一把推在林羽的肩頭,把好像視死如歸的雕塑那般站立的林羽一個踉蹌推到了椅子上,然後破口大罵起來:“掌門自己的家事你瞎操心個屁啊!你老糊塗啊你!”

    然後兩人就互相推搡對罵起來。

    秦明月看勢頭不妙,只打算攪局沒打算講理。而林羽總是講理,這樣兩個人絞纏起來,雖然看上去斗得激烈。

    但結果只能是一團漿糊般在絆來絆去。

    而章高蟬失去了林羽那山岳般地壓力,自然也沒了動手的沖動,看著下面吵罵激烈的兩個大將,反而想到:“還是多謝秦明月啊。他不糊塗。“但轉而想到:“這事不都是他一手拉起來地嗎?林羽不一直支持我嗎?我到底能依靠誰能信誰?我就怎麼怎麼樣都不能如意呢?”

    念及此,腦中一片混亂,再無半分力量,身體軟軟的靠在了殘碎的椅子上,也不說話,連腦筋都不轉了,就呆呆的看著天花板,由著下面兩個人無謂的吵斗。

    在建康昆侖買下的宅子里郁悶了好幾天都無可發泄心里的苦悶,所以這天武神自己拿了點銀子,特意誰也不讓跟著,自己一個人跑到建康街頭散心來了。

    但卻毫無用處。

    從劉三爺的賭場出來,章高蟬捏著自己那塊玉佩,發覺就是在賭場,所有的決斷都是劉三爺給的。

    “我究竟是誰?我究竟想要什麼啊?”章高蟬停住腳步,對著天空長歎一聲。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陣輕緩的馬蹄聲,一個聲音笑道:“武神,何事煩憂?”

    章高蟬不用回頭就聽出來是王天逸的聲音。

    王天逸其實不願意來見武神。

    他正躲在自己花園里擺弄自己的牡丹,而且罕見的不理公事,已經擺弄了好幾天。

    事實上,他根本不想出門做任何事,因為他心情也非常糟糕。

    武神一個人在自己地盤上瞎逛,又沒有收到刺殺他的命令,王天逸根本不想管。

    但跟梢武神的一個下屬發現章高蟬圍著一個很小的“田”字形的街區轉圈,這沒什麼,他本來就是像在散步。

    但當他圍著這“田”字邊反反複複整整轉了一個時辰、繞了幾十圈的時候,換了誰,都會認為這有什麼了。

    這種行為不能不趕緊回報。

    遇到武神這樣在自己地頭上瘋魔,王天逸也只有無可奈何的從他的花園里鑽出來,脫掉農裝,換上錦袍打馬趕過來。

    章高蟬轉過頭,對王天逸笑了起來:“妹夫來了哦。”

    聽聞“妹夫”這個詞,王天逸一愣,笑容瞬時凝固了,等再次綻開的時候,已不如剛才那麼燦爛。

    他煩心的正是“妹夫”這件事。

    本來他就是易月打入對方陣營的一計暗棋,但他在霍長風的船上好似很悠閑,只是削尖腦袋往上爬就可以,一不用替易老搜集情報,二不用拉攏分化,三不用替易老殺人滅口,四更不用拉起一只力量替易老攻城略地,他唯一的任務就是接近霍無痕,這正是所謂的養兵千日用在一時。他只需要完成一刀即可。

    刺進霍無痕心髒的一刀,並無比喻之意,即是匹夫刺客!

    只要霍無痕死了,霍長風控制長樂幫變作家族生意的一切理由乃至動力都沒有了,霍無痕就是他的七寸。

    所以易老不惜耗費諾大的心血把王天逸千辛萬苦地打入七寸附近。為的就是這一刺。

    但這任務只論成敗,不論生死。

    不論生死是不必論。

    因為只要發動,刺客必死!

    想霍無痕什麼人?未來的長樂幫幫主,身邊保鏢如云,高手如雨。就算能一擊行刺得手,刺客也絕無生理。

    王天逸本不惜一死來完成易老目標。他本來就是易月的死士。

    就像易老曾經說過的:有些事情好人才能做好。

    死士都是有高貴情操地一類人。起碼是自認為情操高潔,那些人品低劣的絕無可能成為死士。

    這需要感恩美德帶來的純忠。

    王天逸就是這樣一種人。

    他很清楚易老對他的恩情。

    為了那從霍無痕肋間刺入心髒的一刀,他時刻在準備著。

    花開之日即是花落之時,死亡對他宛如一碗美酒,借助酣醉淋漓才可沖上自己人生之巔峰。以自己地巔峰卻來為易老的傳奇打下巨大地驚歎號!

    這就是王天逸地人生。

    但碧環很執著的闖了進來。

    這是不同于純忠的另外一種歸屬感。

    兩者都能讓人覺的安全,但如果二者沖突,卻會撕裂你的心。

    王天逸第一次有了猶豫地感覺。

    猶豫來自于患得患失。

    由于和慕容的和平帶來了霍易實力對比的快速分化。動手地時間被提前了,專門為了負責傳遞易月命令給王天逸的金猴子帶來了消息,易老命令王天逸開始準備。

    霍、易二虎要圖窮匕見了,那王天逸就要準備那一刀了。

    他擔心碧環嫁了自己不久就要變成寡婦。

    他不想讓碧環這麼不幸。

    但這個理由,卻永遠無法告訴她,因為他完全不是屬于自己的。

    如果說武神是不想改變不願意做決斷,做了決斷也因為無人聽從而毫無用處的話,王天逸就是一開始就把所有的決斷權,乃至自己生命的決斷權都交給了所效忠的人,這種巨大而赤裸裸的奉獻反而讓他產生了無比高尚的舒適感。

    唯一相同的就是二人都沒有自己的決斷,江湖給了他們榮華富貴,但卻唯獨沒有把他們對自己的決斷放在他們手里。

    “看起來,您好像有心事?”王天逸問道。

    “誰能沒有煩心事呢?最近也沒見過你,你是不是也有什麼心事?擔心碧環的名分?”

    “哪有。”

    兩人肩並肩,一起圍著那小小的“田”字邊散起步

    很快,嘴里說擔心主力集結建康,壽州總部空虛,武當翻臉後會報複壽州,但心里擔心的卻是昆侖自己人會對夫人不利,章高蟬找了個借口把自己一家都接到了建康來住到了一起。

    這個借口不僅堂皇而且理直氣壯:碧環要下嫁王天逸了,她不僅是武神一家的親人一樣,而且還是千里鴻的義女,婚禮怎麼能不隆重?那麼章夫人怎麼能不來參加自己姐妹的婚禮?

    昆侖豪雄表面上喜氣洋洋,暗地里卻在厲兵秣馬,行為異常反常,只是長樂幫和武當派全都以為他們在用建康做跳板去襲擊慕容秋水。

    而錦袍隊張燈結彩,下面人是喜氣洋洋,核心幾員重將卻如在冰天雪地里,尤其是王天逸,聽到金猴子彙報後,幾乎是癱軟在了椅子上。

    易老要借王天逸的婚禮發動強襲!

    前幾日,他還稍微高興過一陣來著,因為碧環出人意料的拿到了更大的獎賞——千里鴻的義女,王天逸也很高興,那樣婚禮必然隆重之極。

    但隆重的婚禮自然有群雄祝賀,那麼這就成了一個天賜的一網打盡的絕妙機會。

    易月、慕容成、秦明月苦苦尋覓的致命一擊的機會居然就這樣誇張地擺在了他們三個的面前。

    誰能放過這樣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這簡直就是老天開眼!

    但對王天逸而言不啻是晴天霹靂,且不說婚禮是人生一件大事,單單是這個時節動手,等于把他父母和碧環全綁在了戰車上!

    “三位大爺讓我告訴您,您父母和碧環小姐絕對安全。讓你一定放心。”金猴子怯生生的說道。

    陶大偉想安慰一下王天逸,但張了張嘴,搖了搖頭,什麼也沒說。

    金猴子看王天逸那種心裂膽碎的模樣,也有不忍。坐也不敢坐了,躬身站在那里,想安慰一下,但他是粗人和凶人,這種方面著實不擅長。想了好久,肚里才努力盤算了幾句安慰人地話。剛開口還沒說兩個字。那邊臉色煞白的王天逸已經站了起來。

    看著王天逸眼睛直勾勾的瞪著前方,陶大偉和金猴子一起嚇得站直了身體,“司禮……”

    但王天逸並沒有做出二人想象出砸桌子摔東西的絕望舉動,甚至都沒有理會二人,自己靜靜的一轉身。走到香台前,抽出三根香點燃。

    高舉過頭,口中念叨:“天地諸神在上。保佑恩師馬到成功!”

    拜了三拜,把香插進香爐,王天逸才一撂袍子轉過身來,他地命令一個字一個字的從牙縫里往外蹦:“去重做賓客名單!勿使一人漏網!”

    “遵命!”金陶二人同時躬身。

    但就在這時,下面來報:王天逸地小兄弟琪安急急地來了。

    在他面前,王天逸擺出一副強笑張開雙臂迎接:“琪安,是不是碧環又嫌我的禮袍顏色不配,讓你來監工了?”

    “不是!”琪安卻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讓王天逸還沒裂到嘴角的假笑僵硬在臉上“碧環姐有急事找你!”

    “她怎麼了?生病了?”王天逸一把握住了琪安的胳膊。

    “我也不知道,她又哭又鬧還砸東西,說非你不見,你趕緊去看看吧!”

    驚魂不定地王天逸匆忙騎馬飛馳到昆侖準備婚禮的宅子里,一進屋子,碧環就飛奔上來拉住了王天逸。

    “怎麼回事?”看碧環滿眼驚恐,王天逸吃了一驚。

    “有一件事,你要馬上飛馬通報武當派!”碧環急急的說道。

    王天逸瞬時就感覺自己心跳地快了,他沒有問什麼事,而是握住碧環的肩膀,盯著她的眼睛慢慢的說道:“你還記得嗎?你說過,你嫁給我之後,就再也不管江湖的事情了,只關心我一個人?記得嗎?”

    “這是關系小姐和武當的事情呀!”碧環她突然抱住了王天逸啜泣起來:“現在我除了你,誰也不敢相信了。”

    王天逸閉上了眼睛,眼淚卻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此刻,碧環看不見他流淚。

    一炷香功夫後,王天逸站在了秦明月的面前。

    除了金陶等自己的同袍,王天逸的真正的夜鶯身份在建康只有秦明月和慕容成知道,這也是為了方便王天逸完成自己的使命,所以當王天逸求見秦明月的時候,正睡午覺的秦明月鞋子都來不及穿,小跳著竄到了前廳,之所以小跳,是因為昆侖還沒有錢到把小路都鋪上大理石,路上全是小石子。

    看著秦明月,王天逸眼珠子左右擺了擺,馬上秦明月就喝退了所有手下和奴仆,屋里只有他們兩個了。

    “碧環知道了。馬上軟禁她和章夫人以及一切可能知情人。”王天逸連客套話都沒說,事情太緊急了。

    “媽的!一定是章高蟬這個混賬告訴高柳若了!”秦明月氣得光著腳板就狠踹地板。

    “二爺,告辭。”王天逸微微行禮,扭頭就走。

    “慢,碧環你來哄著,不能出事。婚禮必須要舉行!”秦明月指著王天逸的手指有力得如同一把銅戟!

    “是!”王天逸點頭聽令。
引言 使用道具
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10 08:40:30

卷九 烈火大江 第六節 絕望大江

    夜幕降臨,行人驚恐的背貼牆壁,閃讓著三匹瘋了一樣們在建康城里的小巷里狂野的怒奔,如同一支三角形的箭頭,猛沖猛沖再猛沖!

    錦袍隊府第里燦爛的禮花現在還在空中不停閃耀,但這光卻只能投到他們的後背,在小巷崎嶇不平的磚地上拉下稍瞬即逝的陰影。

    這三人正是錦袍隊頭目王天逸和他的兩個手下:陶大偉、金相士,騎在馬上飛奔的他把一切都拋在了身後:曾經的長樂同事、視自己為馬首的手下、乃至自己的中毒的嬌妻和父母。

    他此刻的使命只是一個:去死!

    找到霍無痕,並徹底讓他從這世上消失。

    握住了劍柄,但背後那一道又一道射來的禮炮眩光,每一次卻讓他心中悸動,手里的劍柄放佛有了生命,成了一條大魚,隨著閃亮的光柱一鼓一鼓的,居然怎麼也握不緊了。

    “我心亂了……”王天逸心里在輕輕說,但對應的卻是一次又一次的死握劍柄:“我一定要握緊劍!”

    翠袖府第離錦袍隊不是太遠,但王天逸卻覺的如同狂奔了半世時光才趕到了這里。

    翻身下馬,王天逸幾乎是從馬鞍上直接滾到地下的,一個滾順勢就拔出長劍,急沖大門,嘴里卻大喊:“少幫主在哪?有危險了!”

    出來迎接的是翠袖的管家,他和王天逸熟得很,因為這大半年,每次霍無痕過來都有王天逸的跟隨保護,顯然他也知道了某些不妙的消息,看見王天逸幾個人提著兵器沖來,也不吃驚,他本來就已經很慌了。

    “哎呀,您也來啦啊,少幫主和我家小姐已經走了!剛走一會!”管家擦著汗說。又怯怯的問道:“是不是昆侖鬧事了?”

    “去哪里了?回家了?”王天逸一把揪住了他的前襟,幾乎把身材矮胖的他提了起來。

    “好像是碼頭……”

    “哪個碼頭!???”王天逸兩眼都噴火了。

    原來剛才突然有人來求見了翠袖小姐,然後翠袖和少幫主一行就慌慌張張的去了盛老所在的長樂幫碼頭,那是離這里最近的一個碼頭。

    從翠袖府第剛出來,王天逸就勒住了馬頭。看了一眼那諾大地大門,指著金猴子叫道:“馬上去找你的聯絡人,另外讓他們派強兵去碼頭!見到即殺!另外讓昆侖血洗這里!說不定霍無痕還在這里。”

    “屬下馬上去,他們想必就在來這里的路上。”金猴子一邊說一邊給自己臉上蒙上了黑巾,但又不放心的問道:“就您和老陶二人去盛老的碼頭?”

    “刺殺雖大。但兩人足矣!而且他們去盛老那里是飛蛾投火!”王天逸冷哼一聲,打馬朝盛老所在地碼頭飛馬疾馳而去。

    戰戰兢兢的管家手下的高手都被帶走了。他目視著天空中燦爛的煙花。卻心不在焉的考慮是不是違反慕容秋水地命令,馬上先走。

    想了良久,站在前院良久的他歎了口氣,轉身往正廳走去。

    就在這時,大門洞開。慕容成地親信范金星領著一群高手沖了進來,和剛才地王天逸那夥人一模一樣,一樣的兵器在手。一樣的氣勢洶洶。

    “范爺您可來了啊!小姐和長樂幫少幫主突然去……”看到自己門派的人來了,管家終于松了口氣,慌不叠的迎了上去。

    范金星眼里好像沒有看見他一樣,擡手就是一刀正劈在了他臉門正中。

    “全殺光!找霍無痕!”高高矗立在管家屍體旁邊,范金星提著滴血地刀冷冷的站在大院正中,高聲吼著,身後的白衣戰士潮水般地殺了進去。

    此刻霍無痕已經到了碼頭,從馬車上下來的時候,差點摔倒在地上,因為他全身都還在發抖。

    剛才不久,正要出席手下嗅花虎王天逸婚禮的他,突然接到翠袖派人來請,說是得了急病。

    在那瞬間,霍無痕猶豫了下。

    王天逸是他很喜歡的一個手下,因為他是手下辦事高手中最愛藝術的,是愛藝術的朋友中最會辦事的,嗅花虎的這個綽號還是他第一個叫出來的,看到了舞刀弄槍的粗人中出了一個愛種花賞畫的異數,他是多麼的高興啊。

    甚至于為了這次婚禮給王天逸長面子,他破天荒的叫人準備了婚禮上說話的稿子,準備好好祝福一下這個手下。

    但紅顏知己突生重病。

    一個婚禮,一個染疾。

    婚禮可以辦無數次,但萬一病重就只有一次機會了。

    但這個理由,只是霍無痕後來在翠袖那里的路上想出來的。

    最重要的理由卻是:手下有無數個,但紅顏知己卻有一個。

    霍無痕馬上就下令調轉馬車車頭,前往翠袖府第。這樣一來,本來早去婚禮等候的燕小乙和俞世北不得已趕緊告辭離開,去保護少幫主,畢竟翠袖再知己再紅顏,那也是敵方陣營的,霍無痕只要去她那里,警戒級別必然高的驚人,這是規矩。

    盡管俞世北有點不高興,燕小乙還想找王天逸解釋下,沒找到人只好不辭而別,但因為這個規矩,他們必須立刻前往少幫主處。

    規矩不在乎你喜歡不喜歡,它只有一個屬性:不能破。

    沒想到一眾人到了翠袖那里,哪有病人,只有一個面色驚恐萬分的美女。

    “無痕,昆侖和慕容成已經聯手,馬上就要攻擊長樂幫了!”翠袖急得腔調都變了。

    霍無痕沒了主張,但燕小乙卻是核心,他馬上問了翠袖詳情,確認了消息來自于慕容秋水處,絕對正確後,他沈吟片刻,立刻拉著霍無痕就要回府第據守。

    “秋水公子讓你們馬上逃離建康,回揚州吧!”翠袖叫道。

    考慮到公子不是幫派的戰將,燕小乙和俞世北抱著甯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態度,朝著碼頭駛去。

    當然帶上了翠袖。因為霍無痕擔心她的安危,而燕小乙等手下卻抱著帶個人質的心理。馬上同意了。

    但路上的一支暗箭讓車隊的速度驟然加快。

    慕容成監視翠袖府第的一個小隊和尾隨霍無痕的昆侖高手,同時發現了霍無痕方向有問題。

    但不走運地是,

    和秦明月兩家的人數都不多,而且準備也不足。

    慕容成的那個小隊本就是執行監視的。不是用來作戰的,他們根本想不到一條大魚出現在了本不該出現地地方,而秦明月負責跟蹤的手下則是從去婚禮的路上莫名其妙跟著拐彎的車隊到達這個地方的。

    但在這種大戰地開始關頭,慕容成和昆侖屬下都明白戰爭馬上就要開始,人人都被灌輸了巨大的壓力。手里也握有對霍無痕這樣地“大魚”發動奇襲地“從權”命令。

    就這樣,不知是慕容成還是昆侖哪波人沒沈住氣。射出了第一支暗箭。一下就干掉了第一輛車的車夫。

    霍無痕車隊登時大亂。

    三波人殺成一團。

    雖然兩撥人一起發難,但人數都不多,並不能吃掉霍無痕的護衛部隊,甚至可能被反吃掉,但一來這是在敵人地盤上。二來身為建康強幫,卻被別人伏擊,怎能不叫長樂幫高手們心驚膽戰?

    誰能伏擊?

    誰敢伏擊?

    正所謂沒有金剛鑽不敢揀瓷器活。任你武功通天,但橫行慣了被人突然暴起一拳,誰不害怕?

    燕小乙一夥哪敢戀戰,俞世北沖到車架前,一腳把車夫踢了下去,自己全力控著馬車駛出戰團,直奔碼頭。

    此刻他們才對翠袖的那番情報深信不疑。這下更不能回府第了,少幫主是幫派重寶,不是用來厮殺的。

    等到得碼頭之時,十二個保鏢才剩下五六人跟著殺了出來。

    腳下地地面軟得好像棉花一樣,站在車廂前,霍無痕自己發抖,卻轉身伸手,溫柔的把翠袖從車廂里接了出來,嘴里還強笑著說:“不要害怕,不要害怕。”

    正在這時,長樂四老之一的盛若海在一群手下地前呼後擁中迎了過來,一見面就大叫:“這是怎麼了?怎麼這麼多兄弟身上有血?”

    “盛老!”燕小乙一個箭步沖到盛若海面前,急急說道:“我們遇到伏擊,慕容成和昆侖聯手要干掉我們長樂幫!”

    盛若海立刻大驚失色。

    不是為這個消息震驚,而是為這個消息這麼快走漏而震驚。

    但看到了霍無痕旁邊的翠袖,他立刻什麼都明白了:慕容秋水插手行動了!

    想到這一層,盛若海眸子縮小了,仔細打量了人數較少多人帶傷的霍無痕一眾人,心中卻有了計量,他突然哈哈仰天大笑起來,仿佛聽到了世間最好笑的笑話。

    “慕容成?昆侖?聯手?對付我們?異想天開啊!哈哈。”盛老笑得捂住了肚子,胡子都一翹一翹的。

    “盛老,情況緊急啊!據說對方準備很久,這次毫無征兆的突然發動,定是有備而來!我要先帶公子離開建康。”情況緊急,多遲滯一刻都可能丟命,燕小乙哪有心思和他說笑話。

    盛若海收住了笑,拍著燕小乙的肩膀道:“你們這些年輕人啊,都被寵壞了。不就是幾個刺客嗎?你以為江湖就是怡紅院啊,天天讓你風光?是長樂幫就沒人敢動咱們了嗎?江湖上悍不畏死的凶徒到處都是。我看可能是淮北鹽幫的報複,哪里能扯到什麼慕容成昆侖聯手啊?要知道慕容正準備和武當開戰呢!昆侖就是武當的狗,哪有幫對手的狗?你聽說書聽多了吧。我勸你們先回家,洗洗睡了。”

    在車上,燕小乙他們已經聽翠袖詳述了情報,除了一身冷汗外,哪里還敢回自己的府第,只能對盛若海解釋了一遍又一遍。

    盛若海猛然一巴掌把燕小乙抽了個踉蹌,指著翠袖大罵道:“你們這群小混混,不能好好輔佐我的侄兒,卻他娘的由著他受慕容秋水養的這個小狐狸精魅惑!現在她說什麼就是什麼了?她是你娘還是你爹?你他*的是干什麼吃的?跑到我這里胡鬧?王八蛋!”

    被這巴掌抽的暈頭轉向,捂著臉跪在地上,霍無痕趕緊沖到了前面,扶起了燕小乙,對著盛若海說道:“盛叔。小乙向來忠心耿……”

    “閉嘴!你不好好管理幫中事務,卻天天和這個小狐狸精糾纏在一起!你爹怎麼教你的!”盛若海聲色俱厲,他和霍長風兄弟論交,向來脾氣暴躁,他罵霍無痕。霍無痕只有老實地聽著,連回嘴的勇氣都沒有。

    盛若海一通大罵,把少幫主一夥人罵的人人低頭不語,他卻沒有想平時那樣“乘勝追擊”罵起來沒完沒了,而是也住口了。只是盯著霍無痕低下的發髻發呆。

    他心里也猶豫了。

    本來這次他故意找個借口抵達建康,目的卻是作為易月一方地“監察史”來監視查看慕容成和昆侖的“錘擊”情況。要是有個漏網的小癟三跑到他這里來。肯定一刀咔嚓了,但事前卻想不到少幫主這條一定要在建康宰了的大魚跑到自己這里來。

    殺還是不殺?

    要是殺,萬一傳了出去,易月賣地求敵的罪名就坐定了,要知道長樂幫雖然大。但霍易兩邊地鐵杆戰將卻都有數,更多的是坐地觀望不知所以然地一般幫眾。

    這批人才是霍易兩邊都極力爭取地力量。

    這次事件,易月本就是想把它變成霍長風父子無能、養虎自噬的絕妙棒子。一下子就把“正義”的這批力量拉到自己這邊來。待到了後期,勝局已定的情況下,易秦慕聯盟浮出水面之時,他們知道了又能怎麼樣?

    賣一塊建康又怎麼了?

    只有打倒霍長風,長樂幫才有救嘛!

    反正所有長樂幫的地盤都是易月地,想怎麼說怎麼說。

    但現在卻不是時候。

    萬一消息走漏,對易月打擊霍長風爭取主動實在不利。

    然而霍無痕這樣的大魚,一條命就等于長樂幫一條路的人,怎麼能大意放過?要是趕走他們,萬一他們還是跑了怎麼辦?

    宰了霍無痕,易月就贏了三分之一!

    盛若海計量許久,終于拿定了主意:騙到船上,直接宰了!

    主意已定,盛若海反而笑了起來:“唉,我太苛責你了,你們這群小孩子哪里能和我們當年比,反正我本就是馬上就啟航回揚州,這樣吧,小霍隨我走好了。”

    聞聽此話,燕小乙等人都是神情一振。

    但盛若海冷笑一聲,卻說道:“你看家護院地該干什麼就干什麼去,只得賢侄和我一起回去。要是日後查明你們虛報軍情,小心點,我不會放過你們的。”

    這話一出,霍無痕隨從都愣了,但片刻之後,還是都低頭稱是。因為盛若海說得有理有據,無半分不對之處,就算房子著火,鷹犬也怎能擅離職守?

    “我要帶著翠袖。”霍無痕叫道。

    “好,帶上這小姑娘吧。”盛若海暗暗冷笑一聲。

    但燕小乙前行一步一個作揖到地說道:“盛老,在下負責少幫主的安全,隨行的七人俱是貼身保鏢,按幫規不可離開公子一步,請讓我們一同前往。”

    俞世北也趕緊上前行禮,和燕小乙不同,他有點怕了,畢竟要是真如翠袖所言,建康已成龍潭虎穴,自己孤零零的留在這里實在凶多吉少。

    念及自己這次帶來的人數也不多,帶七八個霍派高手上船,萬一一個意外,打將起來,勝負難料,盛老嘿嘿一笑,回手指指黑洞洞的大江上那孤零零的船影說道:“看見沒有,我來本就是監督往武當派發送的二十船鹽、糧食和布料,白天他們就啟航了,現在這碼頭只剩我一艘座船,艙位不夠。你們可以等三個時辰,那時有我的船到達。”

    “我們不需要艙位歇息,坐在外邊就可。”燕小乙繼續堅持。

    “一定要帶上小乙!”霍無痕這時又大叫起來。

    “這里我說了算,還是你說了算!”盛若海一聲大吼,好像平地一聲雷,所有人都閉嘴了。

    說罷他自顧自前來,一把扯住霍無痕胳膊,拉起來就走,嘴里念叨著:“你們都走吧。”

    燕小乙等人一時間不知所為,但這就在這時,一匹快馬從黑暗里斜鑽出來。馬上騎士大喊著,聲音里帶著毫無遮掩的喜意:“盛老,他們干成了!”

    燕小乙盛若海一起回頭看去,臉色卻都變了。

    來人卻是一個長樂幫的高級統領,就是被盛若海派去出席王天逸婚宴。查看計劃進行的心腹!

    這人誰不認識?專職保鏢燕小乙的眼睛賊毒,一眼就認出了此人在王天逸婚宴上出現過,現在慕容秋水報警、車隊受襲再加上滿是喜色的“干成了”,誰干成了?和盛老什麼關系?

    一串串疑問聯系起來,燕小乙猛地擡起頭。正對上盛老掃過來的眼神——驚駭心虛的眼神。

    這時候,盛若海身邊的保鏢已經氣急敗壞地吼叫起來:“閉嘴!少幫主在這里!”

    石光電火間。燕小乙瞬間一步前沖到了霍盛二人身後。左手一把扣住了盛老拉住霍無痕的手腕,用力一翻,霍無痕和盛若海同時驚叫一聲,卻已經分了開來。

    鉗住盛若海手腕的燕小乙並不停頓,左腳後踢。好像長了眼睛一樣正中霍無痕前胸,驚叫聲中的少幫主頓時被踢了出去,一跤摔在了後面俞世北的懷里。

    此時。站在背後燕小乙左手鉗制盛老左手,完完全全地控制住了盛老的背後,而探進懷里的右手已經鑽了出來,正握住了一把柳葉小飛刀。

    說時遲那時快,盛老的兩個保鏢在燕小乙發動的那一刻也一左一右兩頭豹子般沖了過來,只是剛才盛老走入霍無痕這邊拿人,加上此刻從背後被鉗制,面朝己方,燕小乙躲在他身後,這對盛老保鏢一方著實不利,因此只能側面進攻,比燕小乙要多花那麼一眨眼地時間。

    但這一眨眼的時間,也不過是燕小乙踢開少幫主抽出飛刀地時間。

    飛刀伸出來地同時,左右兩邊寒風淩厲,兩把刀同時貼著盛老兩邊斬向燕小乙,力道之強悍、速度之迅疾、合擊之絕妙都堪稱刀法的極致,若是燕小乙不退,那麼兩把刀尖將正正好交彙于他自己的心髒!

    沒人想殺燕小乙,起碼在這第一擊。

    保鏢們要的只是盛老安全,逼退“刺客”保證首腦安全後,才談殺敵!

    但燕小乙不放開盛老急退必死!

    知道必死才不會置之死地。

    所以燕小乙想活只能後退。

    全身而退的退。

    放開盛老地退才能全身而退。

    因而燕小乙必退,盛老也必然安全。

    此刻別說繼續鉗制盛老或者傷盛老了,只要多一點要求,在盛老隨從的兩個一流刀手的夾擊下只會變成一地肉塊。

    然而燕小乙此刻地目標並不是被動保護少幫主那麼簡單,“誤入虎穴”的局面已經逼得他不得不以攻代守。

    燕小乙沒有退,也沒有放開鉗住盛老的手。

    相反,他進!

    大吼聲中,燕小乙盡力前進,全身撞在了前面這個老頭背上,兩人一起沖前。在兩道銀鏈般的刀光中,燕小乙奮力扭轉了盛老的身體,避開了右邊一刀。

    白光跟著逆轉!

    紅血四濺!

    悶哼!

    最後是一聲聲嘶力竭的狂吼。

    “都退後!”

    這聲吼卻是燕小乙發出的。

    他右手的小刀從盛老身後繞過來,死死抵住了他的喉嚨,整個人貼在盛老的背上,蒼白的臉上到處都汗珠,左手卻沒有握住盛老的手腕。

    燕小乙的左手現在在地上,被他自己的靴子一腳踢到,飛出去了老遠。

    剛才他雖然避開了右邊一刀,終于讓自己的兵器逼到了盛老的喉嚨上,但不是沒有代價的。

    代價就是左手。

    他伸出血肉做的左手去直接擋左邊的刀。

    一刀斬掉。

    光禿禿的左腕鮮血泉湧般的噴出,為了減緩血流的速度,燕小乙用它直接抵在了盛若海的腰間,只一會功夫,盛若海就感到從後腰到左邊褲子一直到靴子里的襪子全溫呼呼的濕了。

    “誰上來我就殺了他!”燕小乙繼續大吼,一次比一次聲音微弱,流出的血好像在流出他的命。

    看著喉嚨上地那把小刀,盛老的隨從既憤怒又無奈的後退成了一個圈,好像在在火圈外面看著烤肉的饑餓群狼。

    俞世北終于上來了接替了他。一從盛老的後背離開,燕小乙就癱軟在了地上,翠袖跪在他面前地地上給他包紮。

    但燕小乙還沒昏迷,他掙紮對破口大罵的盛老說道:“只要到了揚州,在下我任你千刀萬剮!”

    鞭子呼嘯。王天逸不停抽著胯下的駿馬,箭一般的沖進了碼頭。

    進目第一個場景卻是一艘孤零零的大船正要駛離棧橋,船上卻有人不停地跳進水里。

    王天逸並不知道剛才發生的一幕,也不知道盛若海作繭自縛,為了讓僥幸逃出地人找不到船。只留了一艘船在這里,導致他被挾持後。手下不得不匆忙去上遊找船追擊救人。更不知道現在那些被逼地跳入大江的正是船上留守的盛老手下,霍無痕的人並不信任他們,開船後,就逼得他們跳江離開。

    但王天逸聽出船上那大吼大叫:“都滾下去”的聲音,俞世北地聲音。

    俞世北在。那霍無痕就在。

    王天逸瘋了一樣的朝那條船疾馳而去,大叫道:“少幫主!我是天逸!等等我!”

    船上的人也看見了他,且不說他地聲音。但看穿著一身大紅的新郎官策馬狂奔就知道是誰來了。

    這時的船已經駛離棧橋十幾丈了,霍無痕也靠到船舷邊大叫:“天逸!快點!”

    聽到少幫主的聲音,王天逸整個人為之一振,他也不停馬,雙手捂住馬眼,策馬在棧橋上直沖到底,瞬間連人帶馬的一起躍進了波濤洶湧的大江。

    全身一頭紮進冰冷的江水,王天逸連婚袍都急得來不及脫,就奮力鑽出水面,揮臂奮力朝那條大船遊去。

    船上的俞世北已經把繩子系在了自己樸刀刀柄上,大吼一聲:“接著”,奮力朝著王天逸擲出。

    “來的好!”早已練得在水中如一條魚般的王天逸猛地一仰身體,整個人好像一條大魚般在水面立起了半個身體,一把抓住了飛來的樸刀刀柄。

    接著那條長長的繩子瞬時間繃直了,一股巨大的力量的傳來,船上的人開始拉王天逸了。

    握住那緊繃的繩索,看著越來越近的霍無痕的臉,王天逸卻感到想哭。

    是喜悅還是慶幸,他不知道,只是在這喜悅之內還參雜著一縷縷的恐懼和空虛,“死亡來臨之時就是這樣的吧?”王天逸暗暗的問自己。

    他知道沒有答案。

    喜悅過後的這一刻,心里毫無繃緊的繩索帶來的充實感覺,卻只有空虛和一點淡淡的哀傷。

    但這並沒有持續多久,正出神的王天逸的突然覺的手上一松,整個人握著樸刀又摔進了水里,這感覺簡直象從天國掉到地獄一般的可怕。

    繩子斷了!

    驚恐萬分的王天逸再一次從水里探出來頭,連臉上的水流進眼睛的酸澀都顧不得,就強睜開眼睛看究竟出了什麼事。

    一個人頭在他和船之間沈浮,手里攥著一把長刀,王天逸認出了他——盛老的一個貼身保鏢,從船上人的叫罵之聲,王天逸已經猜到了剛才發生了什麼。

    這個人眼睜睜的看著盛老被挾持綁架,沒有像其他同袍一樣找船追人,而是像自己一樣跳進大江鳬水追船,剛才看船上的投繩給自己,知道自己王天逸是少幫主的心腹,不想自己得逞,索性揮刀斷繩,讓自己上不了船。

    作為一條蛇,被友軍誤解乃至誤傷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要是平常,王天逸肯定忍耐不語。

    但現在是什麼時候?

    自己這幾年的心血就讓他平白一刀砍了個精光?

    這是何等的讓人肝腸寸斷!

    眼看著大船已經升起風帆,加速離自己而去,王天逸徒勞的奮力遊過去,但距離卻越來越遠,已經沒有繩子可以扔這麼遠的距離了。

    在遙遙而去的“天逸小心”的聲音中,前面的那個好漢貌似一樣的絕望,他放棄了追趕,掉了頭,怒氣沖沖的朝王天逸舉著刀遊了過來。

    而這邊的王天逸豈止怒氣沖沖,簡直已經怒火燒到眼裂了。

    “我操你娘!”王天逸操起俞世北的樸刀,狂怒的朝盛老保鏢遊了過去。

    兩個長樂幫的好漢,兩個其實為同一英雄效力的精英,兩個同樣絕望的江湖高手,就這樣在大江里血戰起來。

    盡管這個保鏢是負責江運四爺的人,盡管他自幼就熟悉水性,但他卻輸了。

    王天逸勝。

    因為他曾經是北方人,因為曾經被水淹死過,因為他必須要在長樂幫這種高手云集的江南門派活下去,所以他不僅養了水性,還專門研習過水戰。

    魚一般在水里繞到對手的側面,利用樸刀的長度優勢,從肋部一刀切進去,雖然黑暗里看不到血染紅碧水,但那彌漫開的血在水里比在空氣里還腥百倍,

    但王天逸並不滿足,他並不浮上水面,而是一個猛子插到已經在水里四肢攤開的敵人面前,一把把他托上了水面。

    然後一個魚刺沖出水面,高高舉起樸刀朝著敵人的面門,狠狠的,不停的,剁了下去。

    王天逸的肺都要氣炸了,全身都是一種爆裂開來的絕望,他扭頭看一眼越來越模糊的大船影子,繼續“操你娘”的把屍體剁進水中。

    然後他再潛入水中,再拖出水面,再剁入水中。

    不知砍了多少刀,大船早就不見了,王天逸的嗓子都吼得嘶啞了,而對手的面門也看不到了,王天逸愣在了水里,水的冰冷這時才包裹了他,樸刀從手里滑進了水里,屍體也慢慢的沈了下去。

    大江上什麼都沒有了,除了一望無際的冰冷和黑暗。

    王天逸泡了好久,直到自己快要昏眩過去,他才無力的劃開了水面,朝岸邊遊去。

    不遠的棧橋上那里已經站了一排人,不知道站了多久。

    王天逸被人拉上棧橋,他也沒有反抗,就勢四肢張開躺在了地上,滿身是水、渾身大紅的他在月光下好像一朵泡蔫了花。

    “我完蛋了,把我捆起來吧。”王天逸閉上眼睛,語調里帶著大江般冰冷的絕望。

    “我很抱歉。”章高蟬站在他的身邊,很艱難的說著這四個字。

    “和你有什麼關系呢?”王天逸歎了口氣,卻沒有睜開眼睛。
引言 使用道具
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10 08:40:47

卷九 烈火大江 第七節 君勿忘我

    人捆成這個樣子是長樂的俘虜。

    “今天本來是你大喜的日子,”章高蟬看著棧橋上軟成一攤的這個姑爺,一句話說了很久,最後居然哽咽了,這句話就是:“快隨我回去吧,碧環怕是撐不了多久了。”

    就這句話,死人般發青的王天逸臉色陡然變成煞白,他默不作聲的翻身而起,直撲離他最近的馬匹,一躍而上,使勁的抖著馬繩,很多昆侖的人騎馬跟了上來,章高蟬就控馬追在他的身邊,他一直在使勁朝王天逸說著什麼。

    但王天逸什麼也聽不見,耳邊全是呼嘯的風,強勁到淚水流出瞬間就飛散在了身後的黑夜之中,他只是狂奔狂奔再狂奔。

    狂奔,在這條好像永遠也到不了頭的該死的路上。

    碧環中的毒很厲害,武神武功蓋世,但只能利用內力逼出血中的毒,而碧環的毒是喝下去的,那麼多在體內,武神縱使神功通天也救不了她,只能輸入他的九明神功勉強讓她多活一會。

    沖進家里,刀刃的寒光,昆侖勝利者看著他的奇怪眼神,還有面前哭成淚人的章夫人,王天逸什麼都看不見聽不見了,他沖進內堂,跪在了奄奄一息的碧環床邊,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這一跪本來是要叩謝天地的,但這里卻成了天地之隔,無法挽留的絕望之隔。

    看著穿著嫁衣的這對新人一跪一躺,其他人靜靜的退出了房間。

    因為中毒而臉色發青的碧環,看到夫君的到來,眼睛一亮,面上青色緩緩消褪,回複了尋常鮮紅顏色,竟還有了一絲榮光般,她努力握了一握王天逸堅硬而冰冷的手掌,笑了一下。

    看著夫人臉色紅潤。那手無力卻溫暖,而王天逸卻魂飛魄散,淚水都是飛濺開來的,見過無數次人從活到死的他,自然知道這是什麼讓將死的夫人容光煥發。

    回光返照。

    “你不能死!”王天逸哽咽著。一邊用另外一只手也握住了碧環的手,眼淚地碎片撲撲的落在自己手背上:“誰給你下的毒?”

    “這不重要。”碧環笑了笑,“我還是沒能為你而活為你而死……”

    王天逸再也說不出話來,他甚至不能再看對方的臉,他跪在那里。盡力的低著頭,用額頭猛力地蹭著那只嬌小的手。

    碧環努力的微微側了平躺的身體。用另外一只手輕輕摸著對方因為抽泣而劇烈顫抖的頭顱。

    她也問了一個問題。有些許猶豫:“你不要騙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們要…背叛…我們?”

    王天逸身體顫抖了一下,靜了片刻,他慢慢擡直身體,把淚痕交錯地臉艱難的晾在了碧環面前。他看著她,咬了咬牙,狠狠地低下了頭。又無力而軟弱地擡起了頭,接著又重重的低了下去。

    他不想讓自己的臉被她看見。

    因為這是他的點頭。

    碧環讀懂了。

    “你這個壞蛋!”就算毒發已深,這個時候的碧環也好似忘了自己地夫人身份,她現在還是她當了一輩子的她——武當的忠臣,所以她憤怒了。

    盡管這聲怒罵虛弱無力,但她整個身體都在顫抖。

    “原諒我……”王天逸跪在那里低著頭,渾身也在顫抖,一種絕望,因為他知道,這種他不想做地事情,他會毫不猶豫的做一千次一萬次。

    他也是個忠臣。

    碧環看著在自己面前晃動的王天逸發髻簪子,猛地一把抓了下來,好像要刺向王天逸的臉,但無力的手順著這股自己的重量滑落在了王天逸臉上,尖銳的簪尖刺破了王天逸的臉,一滴鮮血流了出來。

    只有一滴。

    碧環沒有再用任何力量,她的手停在了王天逸的臉邊,盡管滿眼都是受騙後的絕望和失望。

    疼痛讓王天逸的淚水不再繼續模糊他的眼睛。

    他看著她的眼睛。

    然後他溫柔的握住了臉邊的那只手。

    不理那手微微的掙紮,王天逸握著那手繼續劃了下來。

    冰冷的手不僅堅硬,還帶著一股絕望和痛苦,鮮血頓時在他臉上迸發開來,碾過曾經的一切舊疤。皮膚好像他的心一樣被犁出巨大的傷痕。

    “原諒我……不要恨我……”鮮血混著淚水一起滾落的還有他戰栗的聲音:“我永遠是個罪人……”

    鮮血能贖清他的罪嗎?

    王天逸不知道。

    但碧環知道的卻是她不需要他的血。

    猛力掙脫了一下,簪子掉在了地上,碧環摸著他那血流的臉,突然笑了一下。

    “原諒我!不要恨我啊!求求你!”王天逸好像知道了什麼,他不想這一刻永遠定格在欺騙和背叛的痛恨之中,他是多麼想面前這個姑娘能永遠快樂幸福。

    但是這只是他的渴望,實際里他沒有給他她任何東西,除了對承諾的欺騙,還有恨。

    所以在這心上人天人永隔的一刻,他能做的只是請求她的寬恕。

    黑氣重新在碧環臉上圍攏上來,好像黑色的海洋漫過孤單的小島,只有她瞳子里的光還如同水中的月影在波濤里掙紮著不想碎去。

    是“我恨你”還是“我不恨你”?

    都不是。

    碧環嘴角微微上翹,伴隨這狡獪的一笑,她說的是:“勿忘我……”

    勿忘我。

    她的最後一句話。

    深夜無聲。

    洞房變成了靈房。

    沒有燈沒有光沒有其他人。

    不知過了多少時辰。

    王天逸自己一個人在黑漆漆的房子里為自己的妻子守靈。

    血淚交流的他不和任何人說話,不讓任何人靠近他和碧環,甚至一拳打飛了要給他臉上包紮傷口的左飛,就那樣癡了一般抱膝坐在碧環的床邊,所有人都不得不離開了他們。

    感同身受。

    一樣被滿心愧疚炙烤的章高蟬就坐在靈房門前的台階上,身邊靠著的是默默流淚地章夫人,兩人的手緊緊握在一起,他們在替他們守夜。

    章高蟬無言的解下外衣披在了夫人身上,又把她擁在了懷里。這一刻他知道了什麼是

    什麼是幸福。

    這一刻,他突然害怕天亮。

    有了光,就有了人,就要見人。就要和那些人說話交談,要帶上冠冕堂皇的掌門帽子,要把臉上覆蓋著一層僵硬可憎的威嚴面具,哪有這樣在黑夜里默默而盡情地為親人不幸流淚的自由。

    但黑夜里有的是人仍然在帶著面具行動。

    秦明月急急的來了。

    他作為這次行動的總指揮官,奔波了一夜。終于打垮了飛鷹樓和幾個大人物府第地所有戰力,這次披著一身的血腥回到錦袍隊這個暫時總部。

    一到就聽說了碧環和王天逸地不幸。

    且不談他也是很同情王天逸地。但現在他們十分需要王天逸。

    林謙這個騎牆派跑了無所謂。原來就沒打算動他的人,和易老他們算聯盟,和林謙則是一種交易;

    因為慕容秋水可能插手了,讓黃老和小霍也跑了,聽說小霍的保鏢是靠抰持盛老得逞的。這實在讓人惱火。

    但這也無所謂。

    計劃總是沒有變化快,尤其是這麼龐大的計劃。

    殺有殺地好處,殺不了也有殺不了的走法。沒殺得了一個浪蕩子也不影響大局,計劃自動轉入下一環節。

    王天逸只要不死、不暴露就有他的用處。

    按這個計劃走,王天逸將利用他在昆侖地關系“僥幸”逃出“魔窟”,然後利用自己的影響力,豎起反攻大旗,將建康城里意圖反抗鐵三角的長樂幫霍派“余孽”聯合起來,方便鐵三角一網打盡漏網之魚。

    這是相當重要的任務。

    而且需要快。

    第一個豎起大旗的很可能就是領袖人物,鐵三角希望敢反抗自己的人是由自己人統率的。

    所以秦明月需要王天逸活得好好的,這樣一來,他聽說王天逸苦痛交加,瘋了一般,不由得擔心起他的身體來了。

    要是思念傷悲傷了身體就不好了,因此他趕緊跑到“靈堂”這邊來,想把王天逸弄去“囚禁”,當然就是“休息身體”的意思。

    一聽秦明月要讓手下人囚禁王天逸,章高蟬差點把手骨攥碎,他強忍內心憤怒,壓低聲音,把一夥人帶到了院子外,這才發作開來。

    “你知道不知道王天逸他人有多好?他是我們昆侖的姑爺!我的親妹夫!我們今天利用人家的婚禮大開殺戒,把人家喜事變成喪事!現在你居然還有囚禁他?你有沒有人心啊你!”章高蟬食指點著秦明月的腦門,有好幾次簡直想一下插進去。

    看著武神暴怒,秦明月卻是苦笑不得,王天逸的身份他當然誰也不敢泄露,更何況章高蟬這樣嘴巴沒門大籬笆,他也是為了王天逸好著想,江湖可不是一個好心人能呆的地方,不管王天逸是不是死了老婆,秦明月只知道現在不給王天逸吃點苦頭,以後出去了,也許因為私仇也許因為妒忌也許僅僅因為沒事干,長樂幫肯定有“正人君子”懷疑王天逸投降昆侖過,王天逸在長樂幫永遠也別想混開了。

    這些話不能給別人說,看著武神義憤填膺的模樣,秦明月卻郁悶得只想拿頭撞牆。

    “好好好,天亮再說好了。”秦明月不想在他火頭上硬頂,就自己退了一步。

    但章高蟬卻睜圓眼睛繼續問道:“碧環中毒怎麼回事?這個洞房里里外外都是咱們昆侖的人,誰會下毒?想毒誰?”

    這下秦明月肚里咯噔一聲,肚里卻大罵這個“該死”的死丫鬟,用死給自己添了大亂。

    毒不是秦明月下的。

    當然他腦子里想過無數次章夫人暴亡、武神徹底和武當斷了聯系這種好事。

    但這種事差點發生後,秦明月驚得差點咬了自己舌頭。

    誰會在這種關鍵時候做這種心急吃不得熱豆腐的蠢事?

    秦明月思考片刻就得出結論:此乃苦肉計!

    只要碧環或者章夫人中毒,這黑鍋別人十有八九會扣到自己這個昆侖實地掌門頭上來。

    自己夫人差點被毒死,這種事對武神來說,無疑是給拿燒紅的烙鐵燙老虎屁股,擺明了就是要嫁禍給自己。

    能從此事中得到好處的,只有武當。

    那麼這事也只能是武當的人做的。

    誰能做?

    自己人手握兵刃大開殺戒的基地就是洞房,那里圍得水泄不通的全是自己人,任你是孫猴子也混不進來下毒啊。

    只能是自己下毒自己喝。

    肯定是章夫人命令碧環這麼做的!

    靠著這險棋來分化自己和章高蟬的關系,為武當奪回插翅猛虎。

    但秦明月很快又有點迷惑,據他了解的掌門夫人哪有這麼狠絕的心思呢,難不成是那個丫鬟自己舍命為主?

    不過他很快又點了點頭,不是是自己喝還是被命令喝,得益的和倒黴的兩方沒有絲毫變化,這死丫鬟用自己的命狠狠給自己胸口來了一腳,踹得他喘不過氣來。

    此刻,這招苦肉計果然發揮了作用,看著章高蟬那要擇人而噬的眼睛,秦明月微微歎了口氣,說道:“中毒的時候,里外都是自己人,誰能下毒?就算能,誰會挑這種時候下毒?”

    “可是人已經中毒死了!!!屍體就在里面擺著呢!!!!”斜指著後面那黑黝黝的房子,章高蟬怒的跳了起來。

    “女人為了挽回男子什麼都做得出來。”秦明月無奈的一擺手。

    “你說什麼?”章高蟬傻在了那里。

    “你自己想吧,我身體都累散了,明天見。”秦明月不想糾纏,轉身帶著手下走了。

    章高蟬在黑暗里站了許久,慢慢回到院里,坐回到冰冷的台階上,章夫人把身上的袍子又披回到丈夫身上,突然,章高蟬轉頭問道:“你讓碧環喝毒酒的?”

    “你說什麼?”章夫人睜大了哭得紅腫的眼皮,傻在了那里。

    看著那雙純的如同山泉的眼睛,章高蟬一把擁住了夫人:“我什麼也沒說。我不會失去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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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10 08:41:05

卷九 烈火大江 第八節 倒轉乾坤

    慕容秋水看完密報,扭頭問道:“趙乾捷確定嗎?”

    于叔手里抱著信鴿,躬身道:“十分確定,他已經跟上去了。要不要動手?”

    想了一會,慕容秋水才說道:“動什麼手?放他進去。讓齊元豪去找他,不管開口多少金銀,但付無誤。”

    “還有情報說,丁家楊昆也帶領二十幾個一流好手向建康方向前進。”

    “靜觀其變。”慕容秋水揮了揮手,于叔馬上躬身離開,但慕容秋水又叫住了他:“讓齊元豪想法暗中保護他在建康的安全。”

    “這很難啊。”于叔老老實實的說:“他是狗急跳牆吧。”

    “那就直接讓齊元豪去見他,提供他要的一切。”

    “我想小齊肯定要說盡力而為了。”于叔苦笑。

    慕容秋水點點頭,又搖搖頭,突然笑了:“真有膽啊,看他運氣了。”

    建康城這幾天人心惶惶,黑夜中便不再如往日一般平靜,很多人會聽到本應空無一人的漆黑街道上傳出劇烈的厮殺和慘叫之聲,接著就會有殘缺不全的屍體出現,甚至有人晚上去院子里小解,一只血淋淋的人手從天而降砸在了他腦袋上。

    對于江湖之外的市井平民而言,這不過是奇怪的治安突發不好而已,他們大多數人別說親身經曆,連親眼都沒見過,所聽所聞都是半真半假的傳說而已。

    但對于長樂幫商會的劉三爺而言,這不是傳說,這是關乎他整個人生乃至于小命的天崩地裂。

    慕容和昆侖猝不及防的聯手突襲長樂幫後,被閃電擊垮的建康部失去了龍頭,已經呈現出樹倒猢猻散的態勢,你如果住在城門附近,就會發現異常,最近每天都有不知多少的身帶兵刃身體雄健之徒卻面色惶恐的騎著馬帶著行禮家眷匆匆出城去,這些人以前在建康城里不是做長樂幫高手就是做護院保鏢之流。本都是雄赳赳氣昂昂、走路眼睛從不低頭看路的角色,此時卻如喪家之犬般恨不得插翅逃出這是非之地。

    會武功地都是如此,更別說癱瘓的商會中那些賬房之流的文職幫眾了,地位高感情深的還留封辭書,地位低的回家包包細軟腳底抹油就跑了。

    他們本不是長樂幫中堅。拿著一點糊口地碎銀謀生而已,大難臨頭,自然難談生死與共。

    旗下有青樓賭坊的劉三爺自然和他們完全不同。

    面對如此可怕的變故,他的青樓賭坊自然全部關門歇業了,只有幾個酒樓還開著。不過在前途難卜之時,連跑堂的都顯得半死不活地。

    此刻日近正午。劉三爺也不想吃飯。就一聲捏了個茶壺,搬把藤椅,坐在廊下的陰影里,呆呆看著空蕩蕩地大院,往日哪天這里不是如人聲鼎沸地像市場一樣。但現在,靜幽的居然和山中古刹般,仿佛連樹葉掉到被踩得光禿禿的地面上的嚓嚓聲都可以聽到。

    “保鏢護院打手跑了大半。居然連三個月工錢也沒要!當然,就算要老子一個子也不給!”劉三爺恨恨的想著:“剩下地都是靠自己吃飯的人,都眼巴巴的看著自己……”

    “我他娘地能怎麼辦?!”劉三爺惱的叫了出來,蟬鳴中的鳥聲頓時停息了片刻。

    以前保護他的長樂幫戰力被完全摧毀,此刻的他就像被剝了蟹殼的紅燒青蟹般,面對那一雙雙的筷子露出了鮮美的蟹肉,但能怎麼辦?

    不過劉三爺絕對不打算逃走。

    他從一個懵懂的青城學徒,在江湖的血雨腥風中掙紮了十年,用身上斑駁的傷痕和夜里的噩夢終于換來了這一身的富貴。

    用青春和命換來的。

    建康有他的屬下、他的產業、他的財富、他的家、他的一切,現在如果拋棄這一切離開,逃到揚州或者其他任何地方,那麼該怎麼辦?

    去賄賂幫里的大人物再找一個類似的職位?怎麼可能?

    一直賦閑,天天泡在茶樓?笑話,他現在自己就開著茶樓!

    拿起刀重新拼命,就像他年輕的時候那樣,走這條拿命換富貴的快路?

    “我已經多大歲數了?還怎麼拼?”劉三爺低下頭,從敞開的衣襟中打量了一眼自己那早就隆起的將軍肚,不由長歎一聲。

    就像江邊沙灘上的寄居蟹,總是找最漂亮的螺師殼做家,但是隨著自己越來越大,自己選擇的螺師殼也越來越大,並永遠幻想著趕走更大螺師殼里的那個家夥,讓自己住進去。

    螺師殼對寄居蟹來說,沒有最大,只有更大。

    但一旦失去了現在那個殼,卻發現絕對鑽不進以前呆過的小殼了,只能在沙灘上絕望的遊蕩。

    劉三爺喝了一口茶,用劇烈的苦味來掩蓋舌底的同樣味道,所以他和和他地位一樣的人選擇了同樣的道路。

    就躲在現在這個殼里,不降、不戰、不逃。

    這個時候,他信任的那個小保鏢隊長匆匆的跑了進來,滿臉的驚恐:“三爺,昆侖的桂鳳和景孟勇來了!”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劉三爺把茶壺遞給手下,一個一個仔細而緩慢的扣好汗衫扣子。

    一進客廳,劉三爺就是一呆,來的路上那種恐懼馬上被厭惡沖淡了。

    客廳里足有八九個人,劉三爺都認識,這些都是桂鳳和景孟勇的親信,所謂的白虎堂和朱雀堂的精英,尋常喝過不少次酒,但哪次在自己這豪奢的排場下,不是他們這群鄉巴佬畢恭畢敬甚至有點畏縮的放不開手腳?哪里像現在,桂鳳和景孟勇大搖大擺的坐在最上面的正座上,下面的人則隨意的好像把這里當成他們家了,有的人正拿著以前需要劉三爺介紹他才認識的西域水果大咬大嚼,有人正對臉色發白的仆役大吼把最好的茶上來,還有的家夥居然踩著自己地紅木太師椅蹲在上面。

    馬上壓住了憤怒和厭惡,劉三爺小心翼翼的賠著笑,微弓著腰走上前來,問道:“哈,原來是昆侖的桂英雄和景英雄。有什麼小的可以為兩位效勞的?”

    “劉三爺,也沒

    事,”景孟勇口才好,笑著說道:“我們兄弟巡視地巧走到你這里。想來看看你……”

    看著他們地模樣,劉三爺馬上笑道:“那好啊,各位還沒吃飯的吧,來,在我這里吃吧…”

    桂鳳摸著下巴對景孟勇說道:“他這里清蒸魚很不錯。”

    肚里在痛罵。嘴上卻笑:“唉,來的不巧。我這里最會做清蒸魚的那個陸大廚昨天跑去了慕容成那邊的水玉樓……不過你們也知道。我這里好廚師多地是,不缺這一個,還有別的好吃地,絕對不輸于魚,兩位一定要嘗嘗。”

    酒過三巡。昆侖地人都吃的舒暢之極,桂鳳喝得醉眼朦朧,突然摟住了劉三爺肩膀。笑道:“劉三啊,你賭坊一天能賺多少?”

    “他媽的!果然來了!”劉三爺咬牙切齒,還沒來得及回答。

    左邊的景孟勇一把把他摟了過去卻朝同伴桂鳳搖手:“賭坊算什麼?我要青樓了!哈哈。

    ”

    “賭坊好,青樓也好啊,劉三不是有兩座嗎?老景你我平分,一人一座!”兩人同時好像老朋友一樣親熱的摟著劉三爺,卻在談論分掉劉三爺地產業,劉三爺笑容都僵硬了,因為他肚里恨不得一刀捅死這兩個強盜。

    “老劉,你有多少產業,這酒樓也是你的吧。”景孟勇問道。

    “我也是替長樂幫經營,自己抽水而已,”劉三爺還沒說完,就被桂鳳打斷了:“哪里還有長樂幫,從現在起,老劉給我們兄弟干吧,我就喜歡老劉這人,笑眯眯的看著就像捏捏。”

    說到這里,得意忘形地桂鳳真的伸手捏了捏劉三爺的臉皮。

    “哎,老劉,把地契還有賬簿給我們拿來吧。”景孟勇說道。

    “要那東西干什麼?你看的懂嗎?你會打算盤嗎?弄這些沒用的干啥?”桂鳳反問道。

    “你懂個屁。”景孟勇罵了桂鳳一句,又用力搖著木偶般的劉三爺,大笑道:“老劉,咱們老朋友了,虧待不了你的,以後你先替我們兄弟打點生意。”

    片刻之間,自己就成了他們的夥計了,自己的銀子就變成他們的了,但劉三爺卻滿口的“好好好。”

    不說“好“能怎麼養,他們還沒宰了自己,還沒搶了自己的家產。

    起碼暫時沒有。

    眨眼間,王天逸已經被關了半個月。

    而左飛居然是負責看守他的頭目。

    左飛對秦明月指派給他的這個任務又愛又恨,愛的是可以照顧一下自己的這個兄弟,免得他悲慟之余出了什麼事;一恨秦明月心眼偏,在這種正需要他這種頂尖好手的時候,卻派他來守衛牢房,二恨的卻是現在昆侖大勝,他身為昆侖一員,面上有光,現在在外面走路都是跳著走,甚至好幾次都撞倒門框上面,但你如何能這樣面對王天逸?不善掩飾也不屑掩飾自己內心的左飛卻不得不掩飾,每次進入軟禁王天逸的房間時候都得在外面捶心跺腳的整出一副淒容來,但談起外面局勢,言辭之間去常常又手舞足蹈興高采烈起來,有時候突然醒覺面對王天逸又難免尷尬不已。

    這天晚上左飛卻是一看就是有心事的模樣去見王天逸,手里還拎著一個酒壇,一進去這房間,就吩咐手下去拿好菜下酒。

    “今天,兄弟來,是來通知你一件好事,您父母已經被我們送到揚州去了,高興嗎?”左飛說完又罵將起來:“可恨這是掌門和夫人每天替你求情,那個該死的秦明月就是不放,還是掌門又怒了,親自下了手令這事才辦成。”

    王天逸臉上貼著一塊細長的膏藥,看起來幾乎蓋住了大半個臉,加上悲怮之余,臉色煞白胡渣很長,坐在床角陰影的他的表情顯得十分陰郁。

    聽到父母無事王天逸笑了笑,並不意外,這件事本就是計劃的一部分,無論公私。章高蟬明保和秦明月暗護之下,他父母都是安如磐石,現在他強從喪妻之痛中掙紮出來,心里慢慢終于能考慮公事了。

    “哎,你哪里又流膿水了。為什麼不用唐門的好藥,非得用這種三十文一包的劣等金瘡藥?”左飛伸手去碰王天逸臉上的膏藥,對方貓一樣的擺頭閃開了。

    “唐門地藥可以不留疤痕,但我身上不多這條疤,”王天逸有些癡般的說道:“我不能為碧環做更多了。我對不…,…就算留個念想吧。”

    “唉。隨便你。今天你我好好喝一頓。”左飛好像也不想多說。

    很快酒菜都來了,左飛支開了手下,要和王天逸獨酌,這次王天逸並不推辭,起身下床就和左飛你一杯我一杯的喝起來。

    左飛尋常酒量不大。但喝酒就興高采烈,不過今天他卻是低頭喝悶酒,什麼酒都是一口悶掉。

    燭光下。王天逸打量著左飛,卻不言語,他卻完全知道怎麼回事,但左飛卻不會知道他知道。

    連干二十杯的左飛重重的把空杯子磕在了桌子上,王天逸扔了筷子等左飛開口。

    “兄弟啊,我知道你是個好人。掌門一直想放了你。”左飛說話地時候,卻不用眼睛看王天逸,死低著頭好像再給桌子談話。

    “我知道。”

    “今天,你們錦袍隊的金猴子找到我了。”左飛繼續說著,但越說越慢,好像每個字都死扒著他的門牙不想從嘴里出來。

    “哦,他還好吧?謝天謝地。”相比左飛的艱難,王天逸說話倒是輕飄飄的,絲毫不費力。

    “他……他要我幫忙……”左飛開始咬著牙說話了。

    “幫什麼忙啊?”王天逸好像事不關己般地問道,躲在膏藥紙邊後面的眼珠卻一刻也沒離開過左飛。

    “求我放走你!”左飛終于猛地擡起頭來。

    一切都是計劃,秦明月會逮住王天逸,然後通過渠道不動聲色、合情合理地放走王天逸,這渠道第一個選地就是左飛,這事在昨天秦明月的試探。

    王天逸已經完全知情了。

    但左飛說出來之後,王天逸還是裝作愣了片刻,然後他一把抓住了左飛的手:“多余的話我不講,你放嗎?”

    面對左飛,不必求情,不必說理,更不會賄賂,王天逸走的是最簡單最直接地路:義氣當頭。

    “你知道,我是多麼想放走你,掌門和夫人也是這麼想的,但我老師林羽和秦明月……我…唉!”左飛重重的一拳砸在桌子上,被王天逸握住地另一只手卻無力而冰冷的像條將死顫抖的死蛇。

    咯噔一下,王天逸心里一涼,萬沒想到左飛這家夥居然沒膽子做這事,他急急的低聲說道:“兄弟,聽我一言,這事絕不難辦。我被關在里屋,外堂南邊牆壁下就有暗道!只要你調開外堂的四個守衛片刻,我就能神不知鬼不覺的遁走,與你一點干系沒有!”

    左飛艱難的擡起頭,看了王天逸一眼又低下了頭:“我……但是我師傅和秦明月都……我實在難……我對不起兄弟你……”

    說到這,左飛的頭越來越低,居然開始哽咽起來:“你打我吧,罵我吧,我是個幫不了忙的混賬!”

    王天逸失望到極點的長歎一聲,背靠著了椅背,他能怎麼樣呢?左飛本來就是這樣的人,他有時候自認很厲害,給人感覺也很囂張,以嘴頭上挑戰權威為樂,但他實際上卻是一個循規蹈矩的家夥,並不會做什麼出格的事情。要是給錢買,他很清高,雖然很窮,不會收也不敢收;要是曉之以義,他又沒膽子冒險。

    長籲短歎了一會,王天逸把身體直過來,拍著左飛的背笑道:“小事而已,兄弟知道你有苦衷,別忘心上去,我們繼續喝酒。”

    “什麼?你找的那個屬下沒敢做?”慕容成有一點吃驚:“不是說是好兄弟嗎?”

    秦明月擺了擺手:“他膽子不大,平時囂張放蕩,遇事則怕了。沒關系,我還有另一渠道。”

    “誰?”

    “就是章高蟬的小厮,那個琪安,”說到這個名字的時候,秦明月臉上浮現出一種厭惡之色,而慕容成則一臉恍然大悟。

    “就算是救他義兄王天逸,他也收了金猴子三根金條。把金猴子差點氣死。”秦明月說道。

    慕容成卻笑了起來:“這個人打過交道,需要銀子就可以了吧,他可賣過我們不少好東西。”

    “現在先放著他,早晚要修理了他。”秦明月咬牙說道,接著道:“我本來打算讓左飛也就是林羽那邊的人去做。日後收拾起來也落個把柄在我手里,現在只能放棄了。”

    “越早控制越好。前天,大哥和霍長風終于撕破了臉,雙方內戰開始。”慕容成說道:“我手下一半的高手已經派入揚州,開始作戰了。你那邊如何?休整半個月已經可以了吧?”

    “沒問題,再過七天。我昆侖的戰士就派入大哥麾下。我要把章高蟬和林羽一方全部派入揚州消耗掉。”秦明月冷笑起來。

    “這種苦差事,他們肯定不會就范的。”慕容成面有憂慮。

    “敢不就范?!哦,平常不出力專門享福,現在需要他們了,就躲起來了?世間哪里有這樣的好事啊?”秦明月冷哼一聲:“整個昆侖所有地銀子都是我賺的。所有的地盤都是我操縱打下來的,與其他門派的外交全是我談判地,我讓他們去他們就得去!”

    就范不就范。秦明月很有把握,但一點疑問也沒有的是,昆侖肯定要吵架,大吵特吵。

    而這次吵的特別大,因為昆侖所有的大人物都集中在了大廳里,一個個都臉紅脖子粗。

    此刻,林羽就戳著秦明月的鼻子尖在大吼,而章高蟬一臉苦悶地坐在最上座看著下屬們戰斗:“朱雀堂白虎堂,還有我鳳凰刀再加上掌門?你在想什麼?為什麼全是我們的人?”

    “什麼你們、我們?”秦明月面色也不善:“都是昆侖地!現在昆侖需要我們流血拼命,派誰去都是榮耀,你平常不是忠忠掛在嘴上嗎?現在怎麼推三阻四了?”

    林羽大怒:“那你地玄武青龍堂的高手呢?就躲在後面的建康發財?”

    “胡說!”秦明月拍案而起:“他們做了多少的事情?你們比的了嗎?”

    “怎麼比不了,得到建康,我們也是出了力地。”

    “出力?”秦明月冷笑起來:“一群人裝作賀喜的賓客混入,在得到信號後,集合到新娘洞房邊的偏院,魚貫進入屋里,從裝賀禮地大箱子里抽取兵器,然後反身殺向手無寸鐵的敵人?你管這叫出力?這種事換了誰做不了?我從路邊花十文錢雇個乞丐都可以!你怎麼不問,怎麼把兵器送起來,怎麼把敵人集合起來,怎麼不走漏風聲?出力出力出力,出個屁力!”

    “你你你……”林羽氣得渾身發抖。

    秦明月則站起來,手一揮叫道:“看看這些庭院樓台,看看你們身上穿的,腰包里裝的,沒有我殫精竭慮的做事,我們昆侖還在西北邊疆做馬賊呢!現在需要你們為幫里出點力,你們就推三阻四畏首畏尾了?你們這叫忠于昆侖忠于掌門嗎?我看是放屁吧。”

    “況且這叫苦嗎?這叫危險嗎?你們潛入揚州,聽命江湖上的鬼才易月,有什麼危險?流點血算什麼?怕流血就不要練武就不要入江湖!”秦明月臉色陰冷的掃視了一遍對面而立的那群人:“況且這是有富貴的買賣,只要去的人,一次就發一年薪資,賞金另算!易月賞金另算!若有傷亡,發二到五倍年資!一次就可以富貴啊!”

    在秦明月從牙縫里吐出最後那幾個字,院里廳里站著的衣著光鮮的高手們立刻發出巨大的附和聲音,完全壓過了反對的聲音。

    而面對這巨大的聲浪,林羽等人則臉色發白,現在昆侖是富了,但卻開始了一些變化

    原來做為一個垂死將散的門派,人人都窮,人人都面對對未來的恐懼,也無所謂什麼地位尊敬,但隨著進入中原。開始有了生意和財富,分化開始了。

    以前秦明月在門派里為人所不齒,都說這個人是財迷,經常派手下為了銀子做任何事情,貧賤到讓高手替財主蓋房子。罪惡到和馬匪合作搶劫小商隊,他就像一頭老鼠般不顧廉恥為了幾粒糧食跑來跑去。

    那時候的昆侖不過是分為:混混派和大門派。前者自然就是秦明月那種人,後者則是林羽,始終自稱“我們當年可是大門派,做什麼都不能墜了身份讓人看不起。”

    盡管兩派鬧到分家的地步。不過分化卻不大,兩派都混的像乞丐一樣。窮呵呵的。江湖上一起看不起。

    但自從歸順了武當,有了點地盤和銀子,原來分化很快變成了“忙”派和“閑”派。

    忙派還是秦明月一方,他們絞盡腦汁地榨錢,從糧食乃至水產什麼都試過。當然也被“閑”派嘲笑過,閑派不怎麼考慮賺銀子,也不知道怎麼賺。就像大部分的江湖雇傭門派那樣,有活就去做,做完就把賺的銀子花天酒地掉或者存起來。

    然而現在,分化還在變化,很多閑派的人驚奇而絕望的發現,昆侖居然開始分權派和閑派了。

    很多有雄心或者野心地高手,開始努力加入秦明月一方,連新招募的高手除了對武神武功的垂涎外,往往都希望進入秦明月手下。

    唯一不變的就是閑派,不過他們也有了變化,以前需要給外面門派做的活,現在居然變成了由秦明月指揮他們做了。當然還有最要命地,那就是收入。

    雖然比以前提高了不知多少,但和秦明月一方比差距不是一點半點,簡直是天上地下。

    無錢才思變。

    別說自己內部人,現在秦明月手下的青龍白虎兩堂居然都有少林門徒想來加入了。

    秦明月一邊在上升,而他地對手們則急速下降。

    很多人看在眼里,妒在心里,然而想反擊或者打擊秦明月地人卻發現他們一無所有的連一根棍子都找不到了。

    財、人、事,所有的權力都在秦明月手中。

    而且他干的很好。

    “掌門你總得說句話啊。”林羽扭頭問章高蟬,他可不想去揚州參與長樂幫的內訌,現在昆侖剛從長樂幫那里摘下甜美地大桃子,還沒聞到桃毛就又得下山打虎?誰願意啊。

    沒經曆過生死搏殺的人才不怕死,所以每個江湖人士比普通人更加的怕死,怕得要死。

    武神也不例外。

    脫離武當地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千里鴻老讓他去做不僅無恥而且危險到家的任務。

    而現在他又面臨強力下屬秦明月的危險任務:去協助盟友易月。

    但是他知道他說不過秦明月,他也找不到不去的理由:你武功蓋世,你又是慕容長樂昆侖三家聯盟中一家的掌門,你不去幫助盟友誰去?盟友完蛋了,這麼大的地盤一個昆侖能守得住?

    所以面對林羽的話,章高蟬只是無奈的歎了口氣,擺了擺手。

    林羽氣得跳腳,他很激動。

    從參與拍板離開武當開始,“老學究”一般的林羽突然變得活躍起來。就像郁郁不得志的忠臣突然受到先帝托孤一樣,一種難以匹敵的責任感好像讓他年輕了二十歲,連睡覺都睡不著了,滿腦子都是如何輔佐掌門光複昆侖的先前榮光。

    但他面前有個磐石般的敵手,秦明月。

    除了道理方面是兩人平分秋色外,其他任何方面,林羽都好像比他底氣差了一點。

    現在更是如此。

    自己這邊的人都是病懨懨的灰頭土臉混的不好的家夥,而對方那邊不僅高手眾多,而且手握幫派重務,不僅在哪里看都是自己不占優。

    “桂鳳、景孟勇呢?現在跑到哪里去了?”林羽大叫,在這重要關頭,這兩個家夥居然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雖然林羽不喜歡這兩個土匪一樣的家夥,也知道他們也不喜歡自己,不過在現在多一個聲音就多一份力量,必須要找他們撐腰。

    秦明月報以幾聲冷笑,指了指後面,說道:“在後院趴著呢。”

    聽起來有異,林羽一愣問道:“怎麼回事?”

    “我每人抽了三十鞭子。”秦明月怒哼了一聲。

    原來,那天景孟勇和桂鳳剛從劉三爺那里前腳剛走。秦明月的心腹青龍堂堂主張覺就後腳到了。

    看著張覺來了,劉三爺肚里大罵:“看來老子真是塊肥肉啊,誰都看上了啊。”

    沒料想張覺倒很客氣,寒暄過後,對劉三爺說道:“我來是請劉三爺以及長樂幫建康商會的各位先生去昆侖那邊小談片刻的。”

    “鴻門宴?”這是劉三爺心里出現的第一句話。他馬上笑道:“還提什麼商會。我看不用了吧,有事您吩咐即可。我這里就幾個青樓賭坊,都交給你們的人了…”

    張覺倒是一愣:“交給我們了?我們什麼時候要過貴處的產業了?”

    劉三爺一笑:“給誰都一樣。”

    張覺可明顯不是這麼認為,他有些吃驚連聲詢問怎麼回事,劉三爺自然把剛才的一幕給張覺說了一遍。

    這下。桂鳳和景孟勇可倒了大黴。

    一回昆侖暫時總部,就被怒不可遏地秦明月當頭“迎接”到了後院。直接把他們抱著樹上捆得結結實實。抽出鞭子就一通抽。

    抽完還不解氣,秦明月大吼著問:“我說過多少遍了,絕對不能騷擾原來的商戶!你們是不是慕容秋水派來故意和我作對的?”

    景孟勇連聲求饒,而桂鳳卻一樣惱火,他抱著樹。努力扭著被抽到通紅的屁股扭臉大叫:“這地盤都是我們的了,那些商戶、產業還不早晚都是我們地?我們去要幾個賭坊挨著什麼事了?”

    “你們這群蠢蛋啊!”秦明月用鞭把戳著桂鳳的腦門,怒道:“是早晚都是咱們的。但早晚完全不同!現在我來,商戶都怕的要死,現在正是對他們懷柔的時候,他們覺地我們昆侖比長樂幫更好!你這麼性急去騷擾搶奪他們,你這是在給自己刨坑啊!要是他們群起反抗,長樂幫打回來,內外交困,你能壓得住?蠢貨!要吃也要等站穩腳跟啊,你著什麼急啊你!”

    說罷把他們從樹上放下來,又把建康還在的所有巨商大賈都請來,當著大家地面,秦明月親自把賬簿地契等物件還給劉三爺,並誠心誠意地道歉;還保證絕對不會騷擾大家的任何生意,並且說因為幫派戰爭,讓大家生意受了點不好影響,所以就算長樂幫收的地錢租金,也一概減半,請大家回去盡可恢複各自營業,萬勿有什麼顧慮。

    這一趟下來,可把秦明月搞到灰頭土臉,而且破壞了他攻取建康制定的懷柔政策,雖然已經下了狠勁彌補,但打碎瓷器容易,粘得再好也有裂痕,建康商戶尤其是劉三爺這樣長樂幫商會的心里自然憂慮重重。

    而秦明月自然更下了要把桂鳳景孟勇這群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地蠢物全投入揚州給易月消耗掉的決心。

    桂鳳景孟勇身受懲戒不說,林羽這邊更少了能支持他的聲音,加上秦明月重賞誘惑,去揚州參戰地事情很快就確定下來。

    還是秦明月的老計劃:包括章高蟬在內,所有不是他這一派的高手精英全部都去。

    林羽只能像怨婦一樣和任何遇到的人複述他無意間聽到了左飛的一句怨言。

    “我們流血流汗,他數錢?!”

    在王天逸被關押第二十天的時候,他和丁玉展一起被邀請參加昆侖的誓師大會。

    此時,長樂幫內戰戰火已經燃起,除了各自以飛鷹樓和振威鏢局總部為總部的血戰之外,還少不了互相的指責對罵,霍長風喊的是要殺幫派叛徒,而易月則是豎起除昏君還我長樂的大旗。

    支持大兒子的慕容龍淵不理幫派里反對的聲音,以門主之尊發出了他的聲音:慕容世家支持易月。

    既然慕容世家支持易月,那麼慕容成對易月發出的援兵就是順理成章的了。

    光靠大旗的光鮮其實吸引不了多少騎牆派,大家還是在賭誰能贏。除了鐵杆親信,沒人想呆在將沈的船上。

    不管他們多麼厭惡慕容世家,但誰也不敢忽視慕容世家同盟所帶來的力量,長樂幫的高手們紛紛投入易老麾下。

    霍長風局勢不利。

    在這樣的情況下,昆侖高手打著慕容世家的旗號也要發兵揚州,支援易月了。

    如果有了武神帶領的昆侖高手,憑易月的能力,加上他的聲望,這場內戰基本上可以說勝券在握了。

    出師宴的時間是晚上,就定在章高蟬的內院,這麼多去揚州的高手要參加,對這個本來就不大的內院來說顯得更加的狹窄。

    以致于坐在最後一桌的兩個“貴客”:王天逸和丁玉展的脊背都靠在了牆上。

    不滿意也沒辦法,據說這是章高蟬堅持要的,他說要讓馬上要隨他赴湯蹈火的部下感受到他的心意,所以要定在自己的小院子里,表示他做為掌門和家主對大家的敬意。

    這種小事,秦明月自然沒意見:隨便你們怎麼搞,只要奮勇殺敵就行。

    *夜色*(禁書請刪除)闌珊,在火把下,大家你一杯我一杯的喝得也算痛快。

    王天逸自家婚宴被突襲,新娘也死了,自然臉上落落寡歡,丁玉展卻也一樣的愁眉不展。

    現在秦明月匆匆的趕來了,笑容滿面的他站在台階上向大家敬酒,並開始訓話鼓舞士氣。

    這個時候靠在牆上,丁玉展歎了口氣。

    王天逸聽到了,他扔掉雞腿,回頭說:“擔心嗎?放心,你沒事。他們不敢動你一根寒毛。”

    “這我從來不擔心。”丁玉展幽幽的一歎氣。

    “那你是嫌被軟禁了?撐著點,過兩天他們肯定放你。”王天逸替秦明月給丁玉展開導。

    “也不是這個,”丁玉展搖了搖頭:“我用這幾天的時間,好好想想自己過去現在和將來想做的事情,越想越覺的沒意思……”

    “怎麼會沒意思?江湖第一大俠。”王天逸笑了笑。

    “狗屁。”丁玉展說道:“這俠義究竟有無價值?人家不敢動我,肯聽我的,還不都是看著我老爹嗎?我不還是用強權還行俠仗義嗎?”

    “你沒有力量怎麼行俠仗義?”王天逸反問。

    “以前我認為我能改變江湖,現在看來我究竟有沒有改變江湖?”丁玉展問道:“只有江湖才有大俠啊。我做好自己的俠義就夠了嗎?有用嗎?”

    王天逸想了想,說道:“你大約需要成家了。回家吧。”

    “我也是這麼想的,有些厭倦了。”丁玉展很無奈的搖頭。

    “……現在請我們的掌門——武神訓話!”秦明月說完了,呵呵笑著,閃開台階的正中。

    章高蟬出現在台階的最上一層,林羽跟在他身後,看了看秦明月,武神冷眼掃了掃滿院子的部下,大聲說道:“現在我要請一位遠道而來的貴客出來,給大家見面。”

    “貴客?什麼貴客?”秦明月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小聲的擡起頭詢問林羽,但對方卻把臉別開了。

    院子里一時鴉雀無聲,連正廳的門吱吱呀呀的推開的聲音都顯得異常刺耳,一個人從後面走了出來,和章高蟬並肩而立。

    丁玉展還在沈浸在自己的疑惑和失意之中,突然被身邊的王天逸的動作嚇了一跳。

    王天逸猛地一推桌子背貼牆壁站了起來,滿臉都是扭曲變形的驚駭,嘴里居然不由自主的吼叫了出來:“這他娘的怎麼回事?!!”

    出來的竟然是武當千里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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