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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兆霆
子爵 | 2014-6-5 07:33:44

章二十七 奇蹟 下

  此時在一百多公里外的某處,一座佔地達幾萬平方米的六層大樓內,中央實驗室裡懸掛著一幅比海倫這邊還要大兩倍的顯示屏,上面同樣是蘇各個角度的裸像。


  中央實驗室是個足有十米高的巨大空間,康納博士的辦公室就在中央實驗室的上層,那面單向透光的落地窗正好對著巨大的懸掛屏。滿頭銀發的博士坐在辦公桌後,雙手絞在一起,一雙佈滿了血絲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十幾米外蘇的放大全身像。他身旁豎著一面顯示屏,海量的動態數據正刷刷地滾動著。


  和海倫的孤身一人不同,康納博士的中央實驗室中,十幾位助手正在緊張地工作著。他們各有分工,拚命地解析著最新生成的數據。並且定時觀察數以千計的培養皿中的實驗結果,隨時記錄下哪怕最細微的變化。


  康納博士的辦公室內響起了悅耳的鈴聲,他看了看屏幕上出現的頭像,即在桌上一按,辦公室房門無聲地向側方移開。一個已步入中年的男助理走了進來,向博士說:「對蘇的全部基因已經成像,不過在破解結果出來之前,我想您需要看看這個。」


  康納博士面前的落地窗暗了下來,隔絕了中央實驗室下層一派忙碌的景象,變成了一面巨大的顯示屏。中年男人向顯示屏一指,其上即刻出現了一條色彩鮮豔的基因圖譜。

  中年男人走到屏幕前,用手指在上面點了兩下,大半的基因就亮了起來,他說:「這一段完全是一個正常人類的基因,當然,是剔除了能力域相關基因的結果。僅從基因的角度來說,蘇可以稱得上是最純正的人類,和舊時代的人類幾乎一模一樣。對能力域基因的分析結果表明,蘇所有的能力都是自體生成的,完全沒有配方能力的痕跡。另外,他的基因結構非常穩固,甚至於比人類的原生基因還要穩固,這說明他很少使用基因進化藥劑,甚至於根本沒有使用過,所有的進化點應該都是從戰鬥中得來的。」

  「一個天生的戰士。」康納博士點了點,說:「看來法佈雷加斯家族輸得並非全無道理。」

  「他還足夠的聰明。」中年男人補充道,「對他大腦的掃瞄表明,他的記憶區域比正常人要發達約30%,腦域的使用度雖然僅比正常標準高了約10%,這是聰明人的入門標準,但是需要注意的是,他大腦中幾乎所有的區域都有使用過的跡象,儘管痕跡非常的淡薄。這裡面包括了許多以我們的技術都還不知道功能的區域。」

  中年男人繼續解說著:「這些並不足以解釋蘇少尉超出常規的戰鬥力。我們任何的模擬計算都表明,以他現有的能力,根本不可能從培訓基地中生還。而且他受傷的嚴重程度,即使是最強悍的變異生物也無法生存。最後一點,H2101注射得越多,累加的副作用就會越大,而且發作的概率就越大。根據理論計算,注射過24支H2101後,人類身體組織沒有徹底崩解的概率只有……二的負十一次方。」

  說到這裡,中年男人頓了一頓,指向了位於基因條譜末端的一段區域,說:「我想一切問題的答案,都可以從這裡找到。」

  他在屏幕上點了一下,基因條譜末端的區域被相應放大,再放大,最後展示在康納博士眼前的,是一段密密麻麻,以不可思議的複雜方式纏繞在一起的基因。那些基因不光是交相纏繞,有許多甚至直接生長在一起,而且纏繞的緊密程度比之普通的基因不知道要超過了多少倍。普通只能放置兩三個基因的位置,這裡粗略一看,就知道至少塞入了成百上千段基因!

  這一段基因,就像聳立在舊時代摩天大樓群中的一座萬米高樓,會讓所有仰視它的人產生無邊的敬畏!

  康納博士臉色漸漸蒼白,他猛然站了起來,手指哆嗦著指向前方,嘴唇顫抖著,半天才擠出了一句:「這……這是……」

  男助手是基因序列和破譯方面的專家,他顯然已經被震撼過了,此刻多少有了些免疫力,但是當他的目光掠過那宏偉的圖像時,聲音裡仍然有著不可抑止的顫抖:「康納博士,您說的沒錯,這就是基因鎖!比我們至今仍未破解出來那個基因鎖更加宏大、更為高階!」

  康納博士眼中射出熾熱的光芒,他強行抑制住內心的激動,慢慢地坐了下來,盯著充滿了神秘美感的基因鎖看了足足有幾分鐘,才緩緩問:「如果要破解這個基因鎖,需要多少時間?」

  這一次輪到男助手沈默了。他皺起眉頭,努力心算著,好不容易才開了口,說:「如果計劃中由1024台彗星超級計算中樞組成的數據陣列能夠建成,並且全部計算能力都用來破解這個基因鎖,那麼運氣夠好的話,或許可以在一萬兩千年後可以完成。」

  康納博士的臉色變得一片慘白,他相信助手的話,如果不是在血腥議會直屬的生物實驗中心,而是換作了其它任何一個基因實驗室,眼前這個中年男人都可以勝任主持人的角色,他做出的結論即使不是權威,也相差無幾。問題在於,即使是血腥議會擁有的彗星超級計算中樞,一共也只有7台而已。按目前每年建造兩台的速度,至少要再過個幾百年,科學院那天方夜譚般的數據陣列才能建成。

  丁咚!博士的屏幕上又響起了有新訊息進入的聲音,帕瑟芬妮的頭像跳了出來,正在不停地晃動著。

  博士接通了通訊線路,一番禮貌的問候之後,線路另一端的帕瑟芬妮直奔主題:「入侵者的研究有進展了嗎?」

  康納博士望向了助手。助手即刻說:「非常抱歉,帕瑟芬妮將軍,我們在蘇的血液樣本中完全沒有找到入侵者。這件事很奇怪,我想還需要時間來弄清楚入侵者真正的來源在哪裡。」

  「哦?沒有找到入侵者?」帕瑟芬妮顯得很意外,不過她看起來很信任博士的實驗室,馬上就接受了這個答案,隨後說:「沒有就沒有吧,不過按照約定,沒有找到入侵者的責任不在我,所以預付款不予退還。沒有其它事情的話,我掛機了。」

  「好的,研究有其它的進展,我會即刻通知你的。」

  切斷通訊後,康納博士看著眼前的基因鎖,雙眉緊鎖,問:「為什麼在蘇的血液中找不到入侵者?它會不會是藏在哪個器官裡?」

  助手搖了搖頭,說:「可能性很低。但是我有種感覺,入侵者要麼藏在基因鎖內,要麼就是另有來源,就像……」

  「就像地下二層凍著的那個東西?」康納博士的雙眉幾乎絞在了一起。

  「是的,就像那個東西……」房間裡的冷氣很涼,可是助手卻開始冒汗。

  在通往城郊的公路上,一輛越野車正歪歪扭扭地開著,時不時還會突然換個方向。它經常明明是以直線行駛起步,開出一段距離後便偏向了一側,然後以急轉彎的方式衝向道路的另一邊,再以更快的速度轉回來,直到完全無法控制時,就會直接剎停。然後又是艱難的起步,調整方向,和忽快忽慢的加速,然後就是從直線轉為S型行駛,然後再重複剛才的一幕。

  越野車的駕駛座上,蘇滿頭大汗,呼吸急促,抓緊方向盤的手顯得十分僵硬。他實在是不明白為什麼駕車會這麼難,可以控制身體做出無數高難度動作的蘇,在開車的時候偏偏就緊張得要死,而且手和腳的動作完全無法協調一致。就好像一摸到方向盤,他身體的各個部分就開始自行其事,而他對空間、速度和距離的判斷也會頻繁出現誤差,也不知道是過於緊張,還是因為別的原因。

  如果是在舊時代,蘇或許早就撞上了不知道多少輛車。不過在動盪年代,以繁華著稱的龍城人口還不到十萬,公路上半天也不見一輛車開過。畢竟車只是有錢人才能玩得起的東西。

  蘇駕駛的越野車已經不知道衝出道路多少回,好在這輛為暗黑龍騎尉官配備的專用越野車功能絕非舊時代車輛可比,不光是四輪驅動,也不僅僅是強勁的動力,那可以在距離地面10公分到100公分間自由調節的懸掛系統,每個都可以進行180度自由轉向的防爆車輪,以及在特殊地形下的爬行模式,才是新時代車輛的精髓,也是蘇屢次得以安然回到公路上的保證。

  不管怎麼說,經過四個小時的艱苦奮鬥,蘇終於成功地把這輛車挪到了城郊的D90號兵營。這段距離,如果蘇自己跑過來的話,只需要一個小時就可以了。

  D90兵營是科提斯上尉的駐地。這裡擁有各式各樣的體能訓練設施,以及一個機械加工車間,除此之外,幾乎沒什麼生活設施。整個駐地雜亂無章得好像是一個大型加工場,各類機械零件扔得到處都是,標準尺寸的訓練場上長滿了雜草,就連由廢棄民房改建的營房也到處都是灰塵。在舊時代,這裡本來是一個汽車修理廠,後來才被科提斯上尉看中,在這裡建立起屬於自己的D90兵營。除了訓練場是後來規劃建設的,其他設施全部因陋就簡地使用了原有建築,但是那快從操場變成草場的情況來看,即使是新建的設施也沒有得到應有的維護。

  科提斯上尉的住處是一個擁有三個起居室的房屋,裡面的陳設非常簡陋,只有一個擺滿了酒的房間讓人印象深刻。不過蘇沒有在上尉的住處內看到本以為會到處都是的空酒瓶,看起來上尉多少會注意些自己居住環境的整潔。

  咣當!上尉直接扭斷了一瓶威士忌的瓶頸,在蘇面前倒了滿滿的一杯,然後再給自己倒滿,說:「難得你還想得起來找我,來,先喝一杯再說!雖然你長得比那些娘們還要漂亮得多,不過骨子裡的確是個男人!」

  蘇看著面前滿滿的一杯酒,顯得非常的為難,不停苦笑。

  房間很大,但裡面除了一張床和一個破爛得到處露海綿的沙發外,其它就什麼都沒有了。牆壁上的油漆大塊地脫落,至於吊燈,根本就不指望它會亮。上尉坐在沙發裡,寬大的身軀完全填滿了這個雙人沙發。蘇坐的則是從客廳裡搬來的一張只剩鐵架子的辦公椅。而兩人之間用來放酒的桌子,其實是個原本盛放炮彈的彈藥箱。

  房間還算乾淨,考慮到這是上尉自己動手清潔打掃,就更加難能可貴了。畢竟科提斯上尉只有一個扈從,那是個瘸了一條腿的老頭。

  科提斯上尉並沒有勉強蘇喝酒,而是拿過蘇面前的酒,自已一口喝乾,然後站了起來,拍拍蘇的肩膀,說:「小子,跟我來吧。既然你肯來看我,我想,我這裡有件東西適合你。」

  蘇跟著上尉來到了機械維修車間。上尉搬過一個裝著一大堆亂七八糟零件的箱子,開動了台多用途精密車床,轉眼間,刺耳的金屬切削聲就充斥了整個車間。

  「小子,我聽說你還要住幾天醫院的,怎麼現在就跑出來了?」再大的噪音也壓不住上尉的嗓門。

  「我的傷已經好了。而且,我不能再住院了,那要花很多錢。我已經欠了帕瑟芬妮很多債。」蘇看著上尉手勢嫻熟地加工著一個個零件。

  上尉哈哈大笑:「沒關係!那女人不像我,她有的是錢!你儘管用就是!你看,我這裡除了酒,就再沒有任何值錢的東西了。」

  蘇笑了笑,說:「我想知道怎樣才能弄到錢,我現在非常需要這個。」

  上尉稍微認真了點:「聽起來好像很嚴重。你究竟欠了她多少錢?」

  「3651萬。」蘇對自己的債務非常清楚。

  嘎吱!隨著刺耳的噪音,上尉手上正在加工的一個零件報廢了。

  科提斯停下了手中的工作,認真地看了看蘇,忽然咧嘴一笑,露出兩排雪白的牙齒:「好小子,有本事啊,居然能從那女人手裡弄出那麼多錢來!我當年向她要30塊去買酒都不行。男人做到你這個地步,也是一種境界。」

  蘇苦笑,並不介意上尉話語中略微的諷刺。上尉救過他的命,他能夠感受到那種真正的善意。

  「我需要錢。」蘇強調了一次。

  「好吧,小子,錢!一名暗黑龍騎應該怎麼賺錢呢?給你的手冊上應該寫得很清楚了,出任務,抓變異生物,收集資源。還有沒寫在手冊上的一條,就是向你的家族去要錢。當然了,你好像沒有家族。從你未來的族長、帕瑟芬妮那個女人那裡,應該也榨不出任何油水了。或者你可以考慮去鬼街當隻鴨子,憑你的長相應該可以在那裡掛上頭牌。那些上了年紀的老女人會為你發瘋的,她們肯定願意出至少1000塊一個晚上,如果你告訴她們你幹翻了法佈雷加斯家裡40多個男人的話,說不定還能多得兩百。你看,你這樣只要干個十年,就能還上這筆錢了。」在機床轟鳴聲中,上尉一邊滔滔不絕傳授著賺錢之道,一邊將一個個大小不一的零件加工出來。

  蘇安靜地聽著,並沒有去糾正上尉把小數點移錯了一位的錯誤。

  「其實這些都是屁話!你如果按這種方式去賺錢,那你這輩子也別想還上這筆債。想要賺錢,你要先看看那些真正的有錢人,比如說那些家族,他們的錢是怎麼來的。真正賺錢的方式,是戰爭!你要開拓領地,去探索廣闊的未知世界,然後用掠奪回來的資源和女人去換取更多的戰爭資源,再去佔領更多的領土。然後才是真正賺大錢的部分:鞏固你的地盤,並且自己開發資源。如果你的地盤足夠大,佔有的資源足夠多,那麼你就具備了建立一個屬於自己家族的條件。當然,一頭孤狼是做不到這些的。你必須去找同伴,然後是屬於自己的扈從,再來是建立只忠於你一個人的軍隊。最後用這支軍隊去做你想做的任何事!」

  上尉一口氣說完了這些,然後從旁邊鐵架上取下一塊槍身部件,用絨布將槍身上塗抹的黃油擦去,隨後把散亂堆在一起的零件卡卡察察地安在了槍身上。那粗得彷彿鋼釺般的十指在組裝槍械時卻是說不出的靈巧,而且帶著賞心悅目的韻律。

  前後不到一分鐘,上尉組裝出一枝粗獷猙獰的步槍,從外型上看有些和巴雷特類似。他將步槍扔給了蘇,說:「小子,拿著,這東西應該挺適合你的。當然,它的性能肯定比不上新時代的東西,不過這傢夥最大的好處就是不要錢。」

  蘇撫摸著手中的步槍,沈穩厚重的槍身讓他感覺到非常的舒服。無需任何校準設備,僅僅是隨便看了幾眼,蘇就知道這枝步槍的準星異常的精準,精準到了他也看不出任何誤差的地步。上尉完全沒有圖紙,也未借助特殊的工具,就憑著一台精度並不怎麼樣的老式機床,自己動手加工了一堆零件,居然就能做出這樣一枝槍來。僅僅憑藉著這門手藝,上尉就應該過得比現在好上個百八十倍的。

  但是看著留著鋼針般短髮的上尉,蘇知道,上尉的脾氣就像他的長相一樣又黑又硬,不管是什麼人,恐怕都很難讓上尉動手做槍。況且在如今的時代,暗黑龍騎中也沒有什麼人會使用這種純機械構造的槍械。

  上尉又在旁邊一個大箱子裡翻騰了幾下,扔給蘇兩盒子彈,說:「這算是送你的。你走吧,小子,我要去找個火爆的妞一起喝喝酒、談談人生和理想了。記住,在外面的荒野裡,只有狼群才能創造奇蹟。」
引言 使用道具
雷兆霆
子爵 | 2014-6-5 07:38:05

章二十八 秋在,冬來 上
  離開D90兵營時,蘇終於明白了暗黑龍騎扈從的含義。


  作為血腥議會最主要的對外武力機構,暗黑龍騎的戰力其實是個體與扈從的總和。如果擁有眾多扈從並且扈從職業搭配合理的話,暗黑龍騎本人的戰力就顯得並不是那麼重要了。當然,所有的事情都是相對的,如果龍騎個人武力超過了一定限度,比如說達到高級校官甚至是將軍的級別,那麼低階扈從的數量就變得無關緊要了。


  其實每一個暗黑龍騎都是一支獨立的部隊,互相之間鬆散的隸屬關係最大限度地保證了他們的行動自由,主要是保證在建軍和掠奪資源時受到最小牽制。暗黑龍騎的收入主要是掠奪以及完成議會和總部的任務,而這些任務,大多數也和掠奪和驅逐有關。


  鬆散的結構還能夠使得那些聯繫並不緊密,甚至是互相敵視的家族有加入龍騎,在同一面旗幟下奮戰的可能性。內戰是被嚴格禁止的,但是在生存特別嚴酷,資源爭奪最為激烈的邊緣地區,一切的制度和模式都會變得可以變通。如果在邊界區域的戰鬥中,一名龍騎被另一名龍騎殲滅,那麼總部有可能會對此保持沈默,假如這種行為被視為一種有益的內部自我淘汰、自我更新的話。


  在暗黑龍騎看似松散的結構下,實際上隱藏著無以復加的侵略性。一個個龍騎率領著自己的扈從前赴後繼,從各個方向上擴展著血腥議會的領土。他們中不斷有人隕落,有人受到削弱,但也有人因為戰爭而變得更加強大。他們用掠奪或者佔據的資源向總部交換更多更先進的武器裝備,獲得更多核心科技的使用權,並且僱傭或者掠奪更多的扈從,然後帶著更加強大的軍隊殺向未知的遠方。

  再進一步的龍騎會建立起自己的領地,並且設立私人醫院、研究所以及兵工廠,這樣就不必向總部交換中低階的技術,在節省了大量資源的同時,也可以發展出自己專屬的裝備甚至是各種能力,從而在體系中取得更多話語權。

  絕大多數時候,龍騎私人所屬的設施和機構是與家族息息相關的,這些機構多半是由家族出資設立,然後轉入龍騎私人名下,所有的產出與技術成果則由龍騎與家族分享。

  蘇距離建立自己的設施當然隔著千山萬水,他現在甚至連一套完整的私人作戰裝備都買不起,除了上尉送的步槍,他身上的現款最多夠買一把手槍和相應的彈藥。他雖然有了一輛帕瑟芬妮送的越野車,但是根本就沒有購買油料的錢,更不要說僱傭司機了。蘇實在是沒有開車的天份,他甚至都在考慮,自己是不是索性注射一支靈能域駕駛專精能力藥劑,好跳過這段痛苦的適應過程。

  在向暗黑龍騎總部走去的路上,蘇腦海裡一直盤旋著一個念頭,自己的扈從在哪裡?

  一名龍騎的扈從只有在總部註冊後,才算是真正的扈從。扈從必須對龍騎絕對忠誠,並且隨時要有為龍騎犧牲的準備。作為回報,扈從的家人、裝備、生活以及個人能力進階所需的一切費用都由龍騎承擔。但是扈從是沒有絲毫人身自由的,並且要一直為龍騎服務到退休,或者是被轉讓給另一位龍騎為止。其實如果扣除豐厚異常的報酬,所謂扈從,其地位和奴隸也差不多。

  作為龍騎戰鬥力的重要部分,以及龍騎制度的核心,扈從的背叛是絕對禁止的行為。一旦扈從背叛,龍騎總部就有可能介入,對背叛者加以處理。

  而另一個處理背叛者更加專業的機構,就是審判所。

  扈從的來源多種多樣,最常見的就是來自於家族旁支的貧寒子弟,其次是那些需要一個穩定生活來源的人,畢竟成為扈從比當僱傭軍還是要幸運得多。而且僱傭軍的敵人,經常是率領著大批扈從的龍騎。最後,奴隸、掠奪乃至破產者都可能成為扈從。

  在舊時代,這種近乎蓄奴的扈從制度會被視為極端的殘忍、充斥著血腥,乃至於泯滅人性。但是以蘇的荒野經驗看來,能夠成為扈從的人們,無疑是生活在天堂。他們有足夠的食物,有乾淨的水,甚至還可以洗澡。至於戰鬥中陣亡的危險,其實並不算很重要的問題,荒野中的人們沒有幾個能夠確定自己是否能活過明天。能夠成為暗黑龍騎的扈從,就意味著脫離了荒野,從此進入了真正的文明世界。

  當然,由於豢養扈從所付出的高昂代價,沒有一個暗黑龍騎會輕易收扈從,特別提交總部註冊的扈從。龍騎選擇扈從的標準主要是潛力和技能,當然,為了維護和某些特殊漂亮的女人或者是男人之間的關係,偶爾也會有暗黑龍騎選擇普通人作為扈從。潛力是需要培養的,特別是那些具備發展到高階能力潛質的扈從,會消耗掉龍騎大量的資源。一般來說,有雄厚資源支撐的龍騎會首選潛力高的扈從,而相對來說窮一些的龍騎更注重現有技能和職業的合理搭配。

  蘇是個例外,可能在有史以來的新龍騎中,他都是最窮的一個,而且這個紀錄看起來很長一段時間內都不會被打破。

  暗黑龍騎總部已經出現在視線裡,蘇仍在不斷思索著自己的扈從來源,暫時看來一無所得。況且不管什麼樣的扈從,光是一萬一人的註冊費他就交不起。

  管他呢!先出一兩個小任務,湊齊裝備經費再說。蘇的性格其實很陽光,他習慣於將還沒有能力去解決的事情放在心底,只專注於眼前能夠辦到的。而眼下第一件事,就是熟悉暗黑龍騎的任務體系,先賺點啟動資金。

  龍騎的任務大廳設置於總部旁邊的一棟獨立的建築物中,裡面有三十間單獨的房間,每間都有一套任務發佈與承接系統。房間的私密性是得到保證的,對於成員還不超過千人的暗黑龍騎來說,這些房間數量已經足夠了。實際上只有士兵級別的暗黑龍騎才會使用這裡,所有尉官以上的龍騎都擁有自己的私人系統,可以直接聯通總部的網絡,在那裡接受或者是發佈任務。當然,售價超過10萬的私人系統對於少尉階來說非常昂貴,但正常情況下絕不是負擔不起。

  蘇到達任務大廳時,天色剛剛微亮。一直到午飯時間,他才從裡面出來。龍騎的中央網絡就如同浩瀚的大海,裡面蘊含了太多太多的知識。在這知識的汪洋面前,蘇就如一個朝聖的信徒,用一顆虔誠和敬畏的心仰望著這文明的奇蹟。

  少尉的權限能夠看到的東西其實不多,但對於從未接觸過真正新時代高端技術與文明的蘇來說,已經是太多了。他首先瞭解的,就是這個世界的現狀究竟是什麼樣子。

  在地圖上,暗黑龍騎核心控制區域不過是龍城周圍200多公里,這個範圍裡已經過了有效的開發和重建,初步恢復了一些人類舊時代的面貌。再遠的區域就是大片所謂的灰色地帶,就是附近有暗黑龍騎活動,並且建立起一些補給點的區域。灰色 區域之外,則是紅色 區域,這代表了當地有激烈的抵抗,或者是非常危險的變異生物存在,又或者是因為某些不可公開原因而有龍騎陣亡的區域。紅色之外,則是黑色 區域,那是只知道地形地貌,再沒有其他資料,目前仍屬於未知的區域。

  龍騎的控制區域並不是圓形的,而是不規則地向外擴張,有些地方已經深入大陸超過500公里,而另外一些方向,幾乎出了核心控制區就是黑色的未知地帶。這也可以理解,對於不足千名的龍騎來說,想要控制住超過幾十萬平方公里的廣闊地域實在是難了一些。而且擴張的步伐嚴重受到了資源數量的制約,燃料、能源、食物和水的供應非常有限,並且運輸得越遠成本就越高。

  至於各個家族,主要的產業幾乎都集中在核心控制區內,在荒野中他們更多的是以代理人和公司的面貌出現。畢竟對於重要的工廠和研究設施來說,安全是最主要的考慮。核心控制區不光有安全保障,而且各類資源的交易和獲得也要方便得多。

  讓蘇有些意外的是,N958所處的區域,包括南方的大片草原,居然都是黑色的未知區域。從距離上看,那裡離龍城並不算太遠。薩拉托加被標註了出來,但是仍是放在黑色 區域內。下面有一個小小的標註,顯示這是為了追捕蘇,盧瑟中尉曾經率領過龍騎探查過這片區域而得有關資訊,不過沒有在那裡建立任何的補給點。

  N958以北,從地形上看應該散佈著大量的小鎮和城市,但是那裡是一片茫茫的黑暗,不知出於什麼考慮,暗黑龍騎始終沒有向那個方向探索。最近十年以來,龍騎的重點方向一直是延著海岸線向東南方向邁進,完全沒有考慮過西北方向。

  曾經穿越過草原的蘇知道,那裡有眾多的原生變異生物,其中不少是龍騎數據庫中未曾記載的。這些生物樣本可以賣上不錯的價格,初始價格從3000至數萬不等,視研究價值還可能有所追加。幾乎沒有任何一個龍騎會看上這點小錢,可是對蘇來說,這就是巨款。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蘇現在其實比許多龍騎都要富有,至少體內現在還有27個進化點,而且身體的基礎素質又提高了大約三成。如果單以力量指標衡量,在不動用任何力量加成的情況下,蘇最初臥推力量是150公斤,而現在至少是220公斤。

  蘇決定先去一次N958,沿途再收集一些變異生物的樣本。N958這樣一個深入黑色 區域的基地,可謂價值無限。上一次蘇僅僅是粗略瞭解了一些基地的運作原理和基本功能,這一次他計劃仔細研究基地的使用,所能夠發揮的功能,以及維持最起碼的運轉需要的資源。

  蘇決定今晚就出發。通過基礎課程,他現在知道了有一樣東西叫作利息,不管是哪種水平的利息,如果乘以他債務的巨大基數,都會是個讓人喘不過氣來的數字,所以時間就意味著金錢。

  惟一遺憾的是,在離開龍城前不能見一見帕瑟芬妮,這個讓蘇難以評價的債主。

  就在蘇要離開時,屏幕上忽然閃過一行訊息:十分鐘後請到我的辦公室來一下。落款是帕瑟芬妮。

  蘇心中漸漸泛起喜悅,就如平靜的海面上泛出細細的泡沫。他拿出內置身份識別芯片的龍騎徽章,在屏幕上一觸,關閉了自己的帳號。然後他在原地安靜地坐了一會,才離開了任務中心,向總部大樓走去。

  此時帕瑟芬妮沒有在自己的辦公室裡,而是坐在七樓約什.摩根將軍的辦公桌前,姿態端莊優雅,恰到好處。她輕輕晃動著手中的咖啡杯,讓裡面閃耀著絲緞光芒的香濃液體劃出柔和的淺淺的漩渦,恍若她臉頰上若隱若現的酒窩。

  辦公桌後的老人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滿意地嘆了口氣,靠在椅背上的身體完全放鬆下來。他看著帕瑟芬妮,鷹般的面容上掛著不太相稱的溫和笑容,說:「如果你想為前幾天我的帳號被入侵的事件道歉的話,好像誠意並不是太夠。」

  帕瑟芬妮揚起了臉,很有些壞的笑了笑,然後堆起一個驚訝的表情,刻意用尖細明快如小女孩般的聲調說:「啊!您的帳號被入侵了嗎?這可是件大事!那個傢夥的技術看起來非常厲害,我壓根都沒發覺有人入侵過我們系統呢!」

  摩根將軍先是愕然,然後無奈地聳了聳肩,一臉的苦笑。他不是沒有預料過帕瑟芬妮會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事實上,她肯定會這樣做的。問題是她在裝無辜的時候還帶著那麼明顯的壞笑,明顯就是個最不敬業的演員。老人可是非常清楚的,帕瑟芬妮的演技絕對是大師水準。

  這只能說明帕瑟芬妮對他一點尊重都沒有。

  老人只覺得有些頭痛,在擺明了要耍無賴的帕瑟芬妮面前,他所有的後續敲詐計劃都無法實施了。老人其實很享受現在的生活,完全不需要動腦,只要安心的享受咖啡和偶爾出現的陽光,並且找些餘興節目就好了。最近讓老人認為值得關注的事情一下子多了起來,他正愉悅地感覺到人生實在是處處充滿樂趣。不過過於寫意的生活也不好,那就是老人並沒有準備任何後備計劃,所以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對付帕瑟芬妮,雖然,她是出了名的難纏。

  老人還不想認輸,他微眯著一雙鷹眼,看著安然坐在對面的帕瑟芬妮,尋找她的破綻。

  帕瑟芬妮安安穩穩地坐著,一點不讓地和老人對視,甚至於還嫣然一笑,與那端莊高雅的儀態揉合展示,剎那間的風情,早將老人的女助手比到了重重輻射雲之外去。

  在老人看來,帕瑟芬妮身體正處於極度疲倦當中,並且生命反應十分黯淡,說明她暗中的傷勢還在惡化著。而且老人非常清楚她現在的財務狀況,也知道她的私人醫院已經因為欠缺經費處在關閉的邊緣。可是眼前的她卻比過往任何時候都要美麗,都要神采飛揚,而且臉上蒙著一層隱約的光輝。帕瑟芬妮的每一次微笑,都是發自內心的高興。

  老人讓自己坐得更舒服一些,微笑著說:「你最近變得更加美麗了,真是讓人感慨造物主的奇蹟。」

  帕瑟芬妮又是嫵媚一笑,然後很有些厚顏無恥地回答:「我何時不美麗過?」

  窗外忽然射進來一束陽光,落在帕瑟芬妮的身上,在她蒼灰色的發梢鍍上了層層耀動的金色。她右手上閃過一道反光,老人這才注意到那隻穩穩端著咖啡杯的右手上,戴著一枚非常熟悉的戒指。

  「你好像多了一枚戒指。」老人微笑著說。

  帕瑟芬妮立刻將咖啡杯放在左手的托盤上,右手五指綻放,連續在老人面前擺了好幾個姿勢,與其說是將戒指的各個角度都讓老人看清,倒不如說是在炫耀自己完美無瑕的右手。

  「這是我收到過的最好的禮物!」帕瑟芬妮的神態像極了在炫耀布娃娃的小女孩,「怎麼樣,不錯吧,不錯吧!」

  帕瑟芬妮瞬間的表情神態變化可以讓任何一個坐在面前,認認真真、正正經經看著她的人頭痛,老人也不例外。

  「好吧,很不錯。」老人很無奈的應和。如果不讓她得到滿意的回答,難保下一刻,那美麗的五指不會湊到他鼻尖上去。

  心滿意足的帕瑟芬妮站了起來,微笑著說:「我還要見一個人,時間快到了。」

  「帕瑟芬妮!」在她離開辦公室前,老人叫住了她,認真的說:「這件禮物,真的很不錯。」

  帕瑟芬妮綻放出燦爛的笑容,向老人優雅地行了一個禮,然後揚長而去。

  她離開之後,老人的椅子轉了個方向,望向窗外。從厚重的輻射雲中,透射下一道道細密的陽光,在大海和廢墟上灑下大片金色,看上去暖意融融。雖然窗外吹進的風中已經有了些許刺骨的寒意,提醒人們冬天馬上就要到來,但是現在,還是一個暖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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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兆霆
子爵 | 2014-6-5 07:38:16

章二十八 秋在,冬來 下
  這是蘇第一次獨自進入暗黑龍騎的總部大樓。守門的衛兵只是例行公事地檢查了他的徽章,沒有一句多餘的話,然而衛兵們的表情卻十分奇怪,眼睛一直盯著他看個不停。


  走進大堂時,蘇停駐了幾秒,仰望著對面高懸的巨大龍頭。暗黑龍首兩顆琥珀色的龍眼也在俯視著蘇,如流水般的目光總是讓蘇感覺到似乎有生命的跡象。


  蘇在暗黑龍首的注視下,拾級而上。此時幾乎所有在大堂中的暗黑龍騎都注意到他進來了,或是停下腳步用異樣的目光看著蘇,或三三兩兩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著。蘇在培訓基地的血戰已經廣為人知。法佈雷加斯家族布下了足以斬殺暗黑龍騎少校的陣容,卻被只是個少尉、據說實際能力位階還不到少尉能力的蘇斬殺四十多人,最終破圍而出。法佈雷加斯家族引以為傲的眼鏡王蛇部隊也損失慘重。即使在其它以武力見長的家族看來,眼鏡王蛇的戰鬥力實在是有些上不了檯面,但畢竟也是大家族所豢養的武力,裡面的殺手多多少少還是有尉官實力的。


  不過暗黑龍騎中多得是武力卓絕的怪物,所以人們最多只是對蘇的堅忍和毅力表示一下欽佩而已。然而讓所有暗黑龍騎都為之震驚的是帕瑟芬妮為了救回蘇所表現出的瘋狂。她不僅欠下了接近天文數字的債務,還像一個最低層卑微的龍騎列兵那樣四處奔波,拚命地做任務賺錢。儘管一個將軍能夠接到的任務都報酬豐厚,然而很多人也同時注意到任務系統中,最近豐厚報酬的任務似乎一夜間都消失得無影無蹤,所以帕瑟芬妮不眠不休地奔波之後,所得的酬勞不過與那龐大欠款的利息堪堪抵平。


  所有人都在想,蘇,那個容貌令人驚豔、但是實際能力只是平平的漂亮小子,怎麼會讓帕瑟芬妮心甘情願付出那麼大的代價?暗黑龍騎最強勢、最狡猾也是最難對付的少將,這段時間的表現居然讓很多人與花癡這個詞聯繫到了一起。

  此時看到淡金碎髮飄揚、碧色目光寧靜如水的蘇,男人和女人都不由自主地在嫉妒著,很奇怪的是,被嫉妒的既有蘇,也有帕瑟芬妮,甚至二者兼而有之。

  走上六樓後,蘇就進入了幽深、黑暗而又明顯寬大得多的走廊。老式的地板打磨得非常光亮,中間鋪著厚而軟的地毯,走在上面一點聲息都沒有,讓人感覺非常舒服。

  走廊兩側是一扇扇老式的硬木房門,門上的裝飾雕工精美,深棗紅色的漆面沈澱著歷史的氣息。蘇感覺得到,在這些微開的門後,一個個男女助手看似在埋首工作,實際上耳朵都已悄悄支起,留意著蘇的行蹤和動靜。再向前,穿過一個樓梯口,就到了帕瑟芬妮的辦公室。六樓和七樓的格局差不多,將軍的辦公室旁邊,都有一間助手專用的辦公室。

  走廊中沒有開燈,光線格外的暗淡。蘇剛走到樓梯口處,忽然感覺到空氣的流動有些異常!

  難道在龍騎總部也能被襲擊?

  蘇來不及細想,左眼即刻透射出暗紅的光芒,同時感知域的一切能力,包括超距觸感,超頻聽力等盡數啟動到最大,他的身體則迅速向側後方退去。蘇先是感覺到一個人衝進了自己的感知範圍,然後才看到帕瑟芬妮在自己面前出現,然而此時,他才來得及退了一步!

  帕瑟芬妮笑得像只偷吃了魚的貓咪。她剛從樓上下來,正向自己辦公室衝去,走廊上有人擋了道,以她的作風當然不會減速,甚至連稍稍偏轉下方向都懶。突然發現那瞬間閃避和感知能力都不算差的龍騎原來是蘇,帕瑟芬妮立刻剎住腳步,折轉身,一步就站在了蘇的身前,雙手一背,上身微微前傾,剛想說什麼,忽然發現蘇的左眼透出詭異的暗紅色。

  紅外視覺!帕瑟芬妮立刻反應過來,而且僅僅從瞳孔深處閃動著的紅光光澤與亮度,她就看出蘇的紅外視覺無論是清晰度還是敏感度都要遠超過同類配方能力的應用效果。而且蘇左眼中還不停地閃動著其它光芒,說明如微光視覺、視覺強化等能力均被激發到了最大。如此形成的復合視覺成像能力將遠遠超過單一的視力強化能力。

  而且她的肌膚表面略微有酥麻的感覺,表明蘇正在發動某些未知的能力在探測著她的身體。帕瑟芬妮暗自冷笑,超距觸感的確是被標註為罕見級別的稀有能力,但也不是絕無僅有。比如說她,同樣有這個能力,而且探測範圍只會比蘇更大。

  可是當帕瑟芬妮看到蘇凝固的表情,以及眼中瞬間的失神時,她忽然改變了主意,故意停了停,才說:「你好像到得早了點。」

  蘇這時才反應過來,慌忙封閉了所有特殊的視覺能力,又小心翼翼的收斂了超距觸感,這才吐出已經在胸口憋了許久的一口氣。

  可是方才她那幾乎赤 裸的景像卻始終在眼中徘徊不去!蘇自己都沒有想到,意識會自動將幾種視覺效果和超距觸感的影像復合到一起,生成了這樣一幅讓他心臟幾乎為之停頓的圖像!如果她穿著將軍的制服,當然不會被蘇的視力穿透,可是她今天穿的只是沒有附帶任何特殊效果的辦公套裝而已。

  在荒野中,蘇和其它獵人一樣,對酒、血和女人都不陌生。可是從沒有人像帕瑟芬妮這樣給他帶來如此無以倫比的衝擊。蘇發覺自己的心跳始終無法正常,體內所有的肌肉纖維都在緊張的顫抖著,這意味著緊張。甚至於在生死之間,蘇都沒有如此緊張過。或許是帕瑟芬妮給他留下的印象太過強勢,太過於變幻莫測,好像任何事情到了她的手上都不再是問題,即使帕瑟芬妮在他面前一直展示出儀態萬方、魅惑動人的形象,但在蘇根深蒂固的思維中從沒有把她等同於作為性對象的女人,所以這一刻忽然見到她幾乎赤 裸的身體,才會對蘇的衝擊這麼大,甚至於使他完全忘記回答帕瑟芬妮的問題。

  帕瑟芬妮好像根本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她挺直了身體,恢復了將軍的冷漠與威嚴,對蘇說:「我們出去走走吧。」

  隨後帕瑟芬妮越過蘇,向中央樓梯走去,蘇則默默地跟在她身後。這時走廊另一端的一間房門忽然打開,一個年輕女助手抱著文件跑了出來。看到帕瑟芬妮時她嚇了一跳,立刻站直,行了個禮,輕聲問候:「將軍!」

  帕瑟芬妮淡淡的嗯了一聲,帶著蘇向樓下走去。這個女助手的演技還算不錯,可是和她根本沒法比,就連蘇都看出來女助手的意外有些做作,不過他倒是挺佩服她的膽量。在訓練營以及培訓基地時,蘇不止一次聽到關於帕瑟芬妮將軍的種種傳聞。幾乎在所有人的心中,這名將軍都集天使與惡魔的特性於一身,而且非常記仇,屬於絕對不能招惹的人物。這名女助手居然有膽量出來探聽動靜,恐怕已經在她的心中掛上了號。

  蘇跟著帕瑟芬妮走出了總部後門,直到這時,他還不知道上一個敢對帕瑟芬妮啟動紅外視覺的傢夥的下場。

  一道道浪濤在深遠的海面上形成,懶洋洋的挪向岸邊,一下一下地拍擊著破損的堤岸,將大片淺綠色的泡沫一層層刷在堤岸上。經過了數十年的沖刷,混凝土製成的堤岸已經大半損毀,與岸下嶙峋的海礁交錯在一起,難分彼此。不過堤岸上仍有一條可堪人行的路,寧靜、蒼涼。走在這條路上,右邊是蒼藍色的大海,視線盡頭海天相接。左邊則是片片的廢墟,半邊焦黑的古老建築依稀還能看出舊時代19世紀的風格。一根根延伸在外的扭曲鋼筋就像是死去巨獸的骨骸,掙紮著將數十年流逝的時光凝固在自己殘破的身軀上。

  走在這條路上,總會讓人感慨萬千。在廢都與大海、灰霾的天空之間,在數十年飛逝而過的時光面前,能力再強大的人,都會感覺到自己的渺小。

  這條路並不好走。即看不到海蟹貝殼,也不見海鳥飛過,海浪每一次翻湧,都會散發出致命的輻射。即使暗黑龍騎的制服有一定的防輻射能力,相對於這裡的輻射程度來說,那點阻擋也是相當單薄的。不過對於龍騎的高級軍官來說,這還不是無法解決的問題。

  這一次,帕瑟芬妮和蘇是並肩走著的。

  「你準備出任務了?」帕瑟芬妮左手提著自己的高跟鞋,赤著一雙白得眩目的腳,在一塊塊鋒利的海礁或鋼筋斷鋒上跳來跳去。

  「是的。」儘管蘇心裡非常清楚這些看似鋒利的礁石斷鐵絕無可能傷到帕瑟芬妮,可是看到那雙柔嫩的小腳踩上去,心裡仍然不由自主的緊張著,特別是他還能隱約感覺到帕瑟芬妮的生命力並不是非常旺盛。眼看帕瑟芬妮居然向一截筆直向上的鋒銳角鋼尖上跳去,蘇終於沒有忍住心底緊張,下意識的伸手去扶。

  帕瑟芬妮的兩根腳指微微分開,準確無比的夾向角鋼鋒尖。這一點點的受力面積,足夠她穩定支撐住自己的身體。可是看到蘇伸手來扶,她足尖轉而在角鋼尖鋒上輕輕一點,身體就此一傾,有些驚慌地握住了蘇的手,就勢輕盈地落在了地面上。

  蘇立刻明白自己其實是多慮了,不過他握住帕瑟芬妮的手,也沒有放開的打算。

  兩個人攜手在海邊漫步著,彷彿腳下不是隱藏著處處殺機的廢墟,而是只在舊時代才有的細膩沙灘。遠方海面上,幾縷金色陽光悄然穿透雲層,照射下來,就像是天國的大門悄然打開了一線。

  「這幾個任務只是賺點啟動資金吧?接下來你是如何計劃的?」帕瑟芬妮問。

  「想辦法找幾名扈從,啟動N958,去探索西北方向的未知區域,看看能否找到有價值的資源。接下來是建立補給基地,繼續向西北區域探索,並且劃定正式的勢力範圍,然後再不斷征服新的未知區域。」蘇的計劃簡單而又龐大。

  帕瑟芬妮有些不以為然,哼了一聲,說:「一聽就知道這根本不是你的計劃,肯定是那塊黑鋼想出來的東西。這傢夥從來都是搶錢、搶糧、搶女人那一套,沒有一點新意。」

  「這樣賺錢最快,所以這也是我的想法。」蘇說。

  「你想替我還債?」帕瑟芬妮忽然盯著蘇,問。

  在她那雙透著絲絲碧光雙眼的注視下,蘇又有些緊張,一時脫口而出答道:「是。」

  帕瑟芬妮哼了一聲,站到了蘇的面前,用左手使勁點著蘇的胸口,很有些不滿地說:「喂,你弄清楚!那些債都是為了你才欠下的,這本來就該是你的債務。你只是在還自己的債,卻想我感激你,是不是存著什麼不良的居心啊?比如說想勾引我上次床?」

  蘇並沒有如預料中的緊張,握著她的手反而緊了緊,居然微笑說:「是這麼想的。」

  這是個出乎帕瑟芬妮預料的答案,她本來期待著看到的是蘇臉紅羞赧的表情。話題到了這裡,就有些危險了,危險到讓她的心跳頻率悄悄升高一倍的地步。

  「啊,這個,嗯…...」帕瑟芬妮拉開了一點和蘇的距離,腦中飛速搜索著對應方案,忽然間找到了一個新的話題,於是問:「蘇,你當初是為了那個小女孩才肯加入暗黑龍騎的。你為什麼會對她這麼看重呢?如果有一天你再見到她,會怎麼樣?」

  「我會保護她,也會照顧她。」蘇的回答如流水,無需思索,也不需要猶豫,碧色的左眼清澈而且剔透。「她就是我的女兒,所以我願意為她付出任何代價。就像荒野中的腐狼,可以為了小狼同最兇猛的生物搏殺。」

  「啊,是這樣?」帕瑟芬妮的雙眼中驟然亮起燦爛的神采!她的足尖一點一點的,似乎隨時要跳躍起來的樣子。

  蘇愕然,實在是不明白她為什麼會忽然變得這麼高興,似乎從身體內部散發出光芒來。不過這個時候的帕瑟芬妮,美麗得幾乎無可抵擋。蘇很想就此將她擁入懷中,雖然在他的心中,這應該是了結一切債務之後的事。

  就在兩顆跳躍的心即將碰撞在一起的時候,蘇的意識中忽然閃過了一絲極度危險的信號,就好像被針刺了一樣!那種感覺,如同被蛇盯上的青蛙。

  帕瑟芬妮臉色同樣掠過一線蒼白,她轉頭望向遠方。數百米外,一塊足有十米高的巨大海礁分成了兩片,上半邊礁石正沿著斜斜的切口,緩緩滑下,在轟鳴聲中墜入大海,只剩下半截海礁孤立岸邊。

  切口平滑如鏡。

  審判鎮。

  中央的教堂中寒風驟起,梅迪爾麗的身影在本是空無一人的高背椅中緩緩浮現。

  接到緊急通知的佩佩羅斯從側門走進了教堂,將電腦板送到梅迪爾麗的面前,播放著一幅幅剛剛整理出來的照片。幾乎所有的照片,主角都是帕瑟芬妮和蘇。

  梅迪爾麗默默看著,忽然伸出一根蒼白的手指,輕輕在電腦上點了一下,電腦即刻蒙上一層詭異的深灰色,然後就在佩佩羅斯驚愕的目光中化為灰燼。

  教堂的大門並沒有關緊,風不斷呼嘯著從門縫中擁進來。

  風非常的冷。

  對梅迪爾麗來說,秋天已經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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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兆霆
子爵 | 2014-6-5 07:41:17

章二十九 焦點 上
  看著數百米外礁岩光潔如鏡的切面,蘇心中悄然響起一聲脆響,似乎有什麼東西就此破裂,牽得他的心跳也加快了些。


  蘇皺了皺眉,他不喜歡未知的事物,更不喜歡未知的情緒。他走向殘缺的礁岩,想要仔細察看一下切痕。斬開礁岩的人顯然早已離去,而且對方完全有能力避開他的感知。但自從加入暗黑龍騎,先後經歷了兩次殊死戰鬥後,蘇對自己的信心開始緩慢攀升。他有著荒野中練就的敏銳,相信自己能夠從切痕中找出一些蛛絲馬跡來。


  不過他的左手一緊,被帕瑟芬妮拉了回去。


  「不用去看了,我知道是誰。」帕瑟芬妮說,她的眼神非常複雜,臉色也仍然顯得有些蒼白。


  蘇認真的看著帕瑟芬妮,然後點了點頭。無論剛才隱藏在暗中的人是誰,似乎和帕瑟芬妮有很深的關係。不過既然她不願意說,蘇也不打算勉強。在蘇看來,每個人都應該有一塊屬於自己的私人空間,即是為了心靈的安寧,也是為了感覺上的安全。

  帕瑟芬妮的情緒似乎有些低落,她輕輕將右手從蘇的手中掙脫出來,取出一張卡片,放進了蘇的上衣口袋中,然後張開手掌輕貼在蘇的心口,說:「這是我最近一次任務的報酬,任務很簡單,所以裡面的錢也不多。你拿去買一套標準版的野外作戰服,再選一把近戰武器,我個人推薦的是斯格拉近距火力增強型手槍。還有,你要購買至少一套醫療與食物套件。最後,記得多帶點子彈。我不喜歡你總是用刀和別人拚命。」

  面對細緻得甚至有些囉嗦的帕瑟芬妮,蘇心中說不清楚是什麼感覺。他很想抱抱她,不過,現在或許還不是合適的時機,而且她的心情並不好,蘇卻無從安慰。

  「好了,我也該回去了。希望你第一次任務順利。」她看著蘇,蒼灰色的發絲在海風中起伏不定。

  蘇點了點頭,沒有推辭帕瑟芬妮提供的資金。作為戰鬥藝術的大師,帕瑟芬妮提出的裝備清單無疑會對蘇的戰力有巨大的助益。這樣的話,蘇出任務時,會讓她更加的安心些。雖然這次蘇接的只是相對簡單、酬勞也最低的系列任務,不過誰又知道在荒野中會發生什麼意外?

  蘇簡單的向帕瑟芬妮告了別,就向龍騎專屬的軍械中心走去。如暗黑龍騎制式的野外作戰服之類的裝備只能在那裡買到,而且只限正式的暗黑龍騎本人購買使用,軍械中心提供的醫療和食物套件的品質和技術含量也遠遠高於周邊公司產品。但是如近戰槍械,以及制式子彈方面,龍城外圍地帶的小公司可以提供更為物美價廉的產品,畢竟暗黑龍騎向成員提供的一切東西都是以昂貴著稱的。

  這是非常必要的舉措,如果不能從成員身上獲取大量的資源和利潤,暗黑龍騎總部一系列的研究和軍事設施就無法獲得足夠經費支持,來維持和更新自己的核心技術,相應的,暗黑龍騎武力的擴張也就會變慢,成員獲取資源的能力就會變得更低。這是一個顯而易見的惡性循環。

  暗黑龍騎供應的彈藥許多是7.62或者是5.56等舊時代的標準口徑,這樣可以使龍騎手中的新時代槍械也能夠發射舊時代彈藥。畢竟在荒野中幾乎不可能得到新時代彈藥的補充。新時代彈藥的外表幾乎和舊式子彈一模一樣,但是由於裝藥和彈頭設計的區別,新時代彈藥的威力要大得多,而且用途也更為廣泛。當然,這些彈藥在價格上更具備暗黑龍騎的特色。

  在龍騎官方的軍械中心附近,還零零散散地分佈著四五十家軍火公司的商店。它們無法和龍騎官方在槍械、軍車和各類大型機械方面競爭,但是都各具特色。比如說,種種讓蘇都會感到驚奇的特種子彈。

  經過長達兩個小時的選購,蘇離開軍火區時,背包中足足塞進了一百五十發步槍彈和五十發手槍彈。雖然他覺得這麼多的彈藥根本就不可能用得完,但是一想起帕瑟芬妮很有些瑣碎的叮囑模樣,就下意識地多帶了些。不過,蘇還是選購了一把複合材料多用途軍刀,有這東西在,他會覺得踏實得多。

  蘇所在的軍事區位於龍城邊緣,只要出了這片區域,就會進入廢墟地帶,然後走上幾公里,即是蒼涼而又寒冷的荒野。

  在軍事區與廢墟之間,用二米高的鐵絲網加以分隔,每隔幾百米就豎立著的一座鋼結構的哨塔,塔頂安置著雙聯裝12.7MM自動機槍。槍塔上復合電子成像裝置冰冷地監視著廢墟的動靜,沒有身份標識的生物如果進入警戒區域,立刻會被熾熱的彈流撕成粉碎。

  蘇走上了軍事區中央大道,再向前一公里即是軍事區通往廢墟的大門。就在此時,從街道旁的一間商店中走出四五個神采飛揚的年輕人,他們背了滿身的槍械子彈,可謂全副武裝。最讓人矚目的是一個手持普林斯多管機槍的年輕人。這個重達30公斤的大傢夥在加掛彈匣後合計重量達到60公斤,根本就不是單兵武器,而是應該加裝在越野車上用作火力支持和壓制之用。看這健壯英俊年輕人單手拎著它的輕鬆樣子,顯然是打算徒手使用這個粗壯的傢夥。普林斯多管機槍和多管機炮雖然不可同日而語,但是徒手使用,依然不是普通人能夠做到的。

  幾名年輕人迎面向蘇走來,其中一個人咦了一聲,向同伴說:「你們看,那個人不是蘇嗎?」

  這些年輕人同時向蘇望過來,都認出了現在已經算是龍城風雲人物的蘇。其中兩個人立刻浮現滿臉敵意,大步跨到道路中央,不偏不倚地擋在蘇的前路上。他們揚起頭,斜睨著蘇,槍口更是毫不避忌地指向蘇的胸口。

  蘇神色平靜,一直逼近到這批年輕人面前四五米處,才停下了腳步。他早已看出這些年輕人應該都擁有不錯的家世,龍城中不是每個人都能夠隨意購買非標準槍械的。相對於年齡而言,這些年輕人的能力都算得上十分不錯,特別是那個提著普林斯多管機槍的年輕人已經擁有了列兵的實力。

  但是很顯然,這些年輕人如果屬於某個大家族,也應該是並不重要的分支譜系。那些真正擁有豐富資源的人,是不會在槍械這類相比其他資源來說並不算如何昂貴的東西上炫耀的。除非特殊能力需要,非標準槍械在野戰中並不實用,因為補給往往是個大問題,而眼前這些年輕人的能力似乎並不需要那麼多種非標準槍械。

  「我們的姓氏,是榮耀的法佈雷加斯!」兩個一臉倨傲的年輕人說著。這讓蘇立刻明白了他們敵意的由來。

  蘇看了看那拎著普林斯多管機槍的年輕人,對方迎著他的目光聳了聳肩,說:「我是威廉家族的,本來我們之間沒有什麼,不過他們是我的朋友,所以我得站在他們那一邊。」

  蘇的目光掃到他手中的普林斯多管機槍,並沒有裝上彈箱,也沒有打開保險,於是點了點頭,目光在其餘兩個年輕人身上掠過,再次看向攔路的法佈雷加斯家族子弟。

  就在這個時候,幾乎所有人忽然感覺到身體上掠過一層森森的寒意,就像是周圍的溫度突然降低了十幾度。而對面的蘇,雖然看上去依然漂亮得像是一口氣就能夠吹得飛起來,可是從他身上,卻開始真真實實地散發出危險的氣息,那種只有荒野中的可怕生物才會散發出來的、讓人只想遠遠避開的氣息。

  提普林斯的年輕人立刻皺緊了眉頭,雖然還不是正式的暗黑龍騎,但也不是剛從訓練場上走下來的雛兒,他曾上過戰場。這種氣息他絲毫不陌生,家族內那些滿手血腥,幾乎被他奉為神明的暗黑龍騎校官身上,都有著和蘇一樣的氣息。在幾次慘烈的戰鬥後,他才明白,只有那些從屍山血海中走出的人,才會有這樣的氣息。

  他忽然明白過來,蘇絕不是年輕人圈子中哄傳的那樣,只是靠著漂亮臉蛋和床上功夫服侍好了帕瑟芬妮,才混到的少尉軍銜。而法佈雷加斯家族灰頭土臉的失敗也絕非偶然,更不是圈內年輕人、甚至包括法佈雷加斯家族子弟普遍認為的,是眼鏡王蛇部隊太過廢物的緣故。他本能地想要制止過於莽撞的同伴,可是卻已經來不及了。

  「聽說你在培訓基地殺了我們家族不少人!」法佈雷加斯家族的兩名年輕人也本能地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勁,可是還從未上過戰場的他們對於殺戮的氣息太不敏感。而且已方眾多的人數以及明顯技術水準更勝一籌的新時代槍械給了他們足夠的底氣。

  誰都知道蘇的少尉是靠陪將軍上床換來的,不是嗎?至於科提斯訓練營的特殊性,那是只有圈內人才知道的事情。他們當然不敢明目張膽地殺掉蘇,當眾謀殺一名暗黑龍騎少尉是重罪,別說是他們那算不上大人物的父親,就是族長老法佈雷加斯也庇護不了他們。但是挑釁就不同,暗黑龍騎並不禁止挑戰和決鬥,如果能夠把蘇痛打一頓的話,他們在家族中的地位會直線上升。同樣的,所有人都知道蘇在格鬥域的能力只有一階,而且根本沒有靈能域和類法術域的能力。

  「你們應該感到幸運。」蘇淡淡的說,裝置在右胯位置的合金槍匣自動張開,將斯格拉手槍彈到了蘇的右手中:「因為你們不夠資格參與培訓基地的伏擊,所以你們還活著。現在,既然你們已經挑釁了暗黑龍騎的少尉,那麼要麼開戰,要麼讓我砸爛你們的臉,然後爬開。」

  「該死!這兩個白癡,讓他靠得太近了!還讓他抓到了動手的把柄!」持普林斯的年輕人立刻反應過來蘇話語中的含義,不由得在心中暗自咒罵起來。雙方在不到五米的超近距離上,突擊步槍根本就無法和斯格拉手槍相比,而他手中的普林斯更是根本沒有用武之地。

  法佈雷加斯家族的兩名年輕人完全沒有想到蘇的反應會是如此的直接、強硬、不留餘地,而且緊緊扣住了規則,根本就不像傳聞中那樣是個剛從荒野走進文明世界的野蠻人。由於是他們首先挑釁,而且還不具備龍騎身份,那麼開戰後即使是殺死了蘇,等待著他們的也會是極刑。這並非因為蘇的背景有多雄厚,而是暗黑龍騎的威嚴不容挑釁。審判所所謂的極刑,都是不會讓人很快死去,又讓人熱切希望立刻死去的那種。

  可是如果不選擇開戰,難道真的任由他砸爛自己的臉,然後爬著離開?

  其中一個更加驕橫些的年輕人實在感覺到下不了台,咬牙打開了步槍的保險。

  「白癡。」蘇眼中光芒一閃,向側方跨了一步,讓開了對方的射擊線路,然後兩步已衝至那打開了步槍保險的年輕人面前,輕鬆從他手中奪過突擊步槍,反手一揮,用槍托重重地砸在年輕人的鼻樑上,將那十分挺拔的鼻子徹底夯進了臉部。藉著這一擊巨大的反衝力,蘇手中的步槍再次輪起,砸在另一名年輕人的後背上,將他砸得立刻栽倒在地,喉嚨中呵呵號著,卻叫不出聲音。

  其餘三名年輕人只覺得眼前一花,兩名同伴就已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

  蘇並沒有就此收手的打算。他先是將那名伏在地上的年輕人挑得翻了個身,然後用步槍槍托狠狠砸下,將他的鼻子徹底搗爛,隨後再走到前一步年輕人身邊,重重一腳踢在了他的胯下!

  這一切,蘇做得有條不紊,不急不忙,甚至還帶著迷人的微笑,就像是一個正在處理瑣碎公事的老手。每一個動作都讓旁觀的三名年輕人看得清清楚楚,在最後補那一腳時,三名年輕人甚至於都感覺到自己腿中間那些玩意都在抽痛著,好像也被蘇踢中了似的。

  蘇將已有些變形的突擊步槍扔在了地上,不過斯格拉仍未離手。他耐心地等待著,直到地上翻來滾去的兩個年輕人終於能夠忍住痛苦,掙紮著歪歪斜斜地重新站起來為止。

  「誰讓你們站起來的?」蘇微笑著,說話的聲音也帶著悅耳的磁性,然而內容卻讓人有些不寒而慄:「我記得剛才說的是讓你們爬著回去。現在都給我趴下,老老實實的爬,不然的話我仍會認為這是開戰。我相信這把槍能夠把你們的屁股徹底轟爛。」

  不光是法佈雷加斯家族的兩個年輕人,就是旁觀的三名年輕人也是臉色慘白,幾乎無法忍受這種侮辱。可是提著普林斯的年輕人看了看街道兩旁似乎早有感應,全部轉向對準這邊的監視鏡頭,暗中嘆了口氣,放棄了動手的打算。其實他也知道,只憑蘇剛才那種鬼魅般的速度,他們或許還沒有完成瞄準的動作,蘇的子彈就已經轟碎了他們的腦袋。

  火力增強型的斯格拉後座力甚至大過了狙擊步槍,這種手槍其實專門設計在諸如各種建築物內部的封閉空間使用,並且也只是一些怪物般的人物才能使用。它的威力可以輕易轟穿幾十公分厚的磚牆,把躲在牆後的敵人炸得粉碎。想要使用它,需要的不是簡單武器掌握,而是重型武器掌握能力。

  在生存和尊嚴面前,法佈雷加斯家族的兩名年輕人最終選擇了生存。他們呻吟著趴在了地上,向道旁的店舖後面爬去。

  蘇沒有等他們徹底爬出視線,就將斯格拉插回合金槍匣,繼續沿著中央大道向軍事區的大門走去。有一個年輕人恰好站在蘇的前進路線上,不過看他茫然而又恐懼的神色,應該不是故意的。

  蘇沒有調整方向的打算,只是向那年輕人看了一眼,說了聲:「讓開。」

  那年輕人立刻如受了驚的兔子,倉皇后退幾步,差點摔在了地上!除了那拎著普林斯的年輕人,其他都是沒有上過戰場的菜鳥,少尉對於他們來說,實際上已是整個人生奮鬥的目標。他們現在才反應過來,憑著這幾號人就想去挑戰暗黑龍騎的少尉,其實和送死也差不了多少。

  蘇看都不再看他們一眼,向不遠處的大門走去。在他背後,上尉送的步槍顯得格外的粗獷蒼涼,和蘇的氣質十分相配。

  「蘇!」那提著普林斯的年輕人臉上忽然湧上一陣潮紅,向蘇的背影吼叫起來:「出了龍城後,你給我小心些!我會把今天的侮辱加倍還給你的!」

  蘇根本沒有回頭,也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只是用手向地上一指,隨意地說:「有種就來荒野找我。不過記住,來之前把你的屁股洗乾淨。」

  年輕人臉紅得如同要滴下血來,可是他非常清楚,如果在這個時候、這個地方和蘇動手,那完全是送死,而且是白白的送死。暗黑龍騎的規則神聖而不可挑戰,至少不能公開的挑戰。

  一直走出大門,蘇也沒有等到背後傳來普林斯多管機槍子彈上膛的聲音。他略有失望之際,忽然心底掠過一種無法言喻的感覺,於是驀然回首!

  在數公里外的一座高樓尖頂上,立著一個綽約的身影。遙遙望去,那猙獰而厚重的甲冑也無法完全掩去她的風姿。飛舞的蒼灰長發幾乎與低垂的輻射雲融接在一起,而即使是相隔遙遠,蘇仍然可以清晰地看到那雙閃亮的湛藍眼睛,一如七年前的清麗澄澈,深不見底。

  是她……蘇幾乎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知道,這就是七年前不得不放手的小女孩。只是沒有想到,她已經長得這麼大了,身量或許快趕上他了,而且擁有著讓人震慄的力量。拉娜克希斯說得沒錯,只有在她身邊,女孩才能充分發揮自己的天分。

  蘇微笑起來,笑容中充滿了陽光和欣慰。他向女孩揚了揚大拇指,便轉過身,大步向廢墟與荒野走去。

  直到蘇的身影消失許久,梅迪爾麗才緩慢轉身,整個人一躍而起,消失在通往審判鎮的方向。

  風越來越冷,已經是冬天了。

  「等著我,我會保護你的」,她知道蘇最後那個手勢的意思。可是,她想要的,或許不僅僅是保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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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兆霆
子爵 | 2014-6-5 07:41:28

章二十九 焦點 下
  蘇伏在冰冷的岩石上,望著下方早已變成廢墟的小鎮。風不斷從他身上掠過,將絲絲寒意強行灌注到他的衣服裡。蘇的體溫已經降到了和環境完全相同的程度,風並不會使他感覺更冷。但是蘇仍然不喜歡寒冷,這令他很不舒服,低溫會使血液流速放緩,彷彿自身乃至世界都在慢慢凝固。


  十幾個人出現在蘇的視野中,走在最前面的兩個人顯然是富有經驗的獵人,他們的視線落點覆蓋了如一張細密交織的網,毫無疏漏地掃尋著視野中的可疑痕跡。隊伍拉得很開,十幾個人前後相距接近一公里。其中還有兩個人不斷向兩邊的矮山張望著,他們顯然是遠程狙擊的專家,視線一次次掃過可能的狙擊地點。


  蘇感覺得到,這兩個人的目光幾次從自己藏身的地方掠過,但是他們應該一無所覺。大多數時候,一名狙擊手尋找另一名狙擊手時,靠的是紅外方面的視覺能力。蘇將自己的體溫降到了和周圍環境完全相同的地步,又是相距千米以外,他們自然難以發覺。


  獵人很快進入到小鎮中。這裡其實只能算是個村落,除了一所公共建築和一個小教堂外,只有寥寥幾十棟房屋,顯然,即使在舊時代,這裡並也不是個繁華的地方。


  沒過幾分鐘,兩名獵人就從其中一棟房屋中找出一個行軍背包,打開來時,裡面赫然是一套完整的暗黑龍騎少尉制服。獵人發出信號,其餘的人陸續謹慎而快速地進入了小鎮,六名戰士分別佔據了小鎮的制高點,將全鎮都納入火力控制範圍。一個穿著龍騎野外作戰套裝、滿臉精幹的男人站在鎮中心,皺眉翻看著背包裡的少尉制服。在他身邊站著個提著普林斯多管機槍的年輕人,赫然就是兩天前與蘇發生衝突的青年。

  男人看上去三十餘歲的年紀,作戰服右胸處有三把短劍的徽記,這是暗黑龍騎上尉的軍銜標誌。他的面容和年輕人看起來有三四分相似,應該有些血緣關係。

  那套制服是蘇留下的。荒野中暗黑龍騎的制服遠沒有專門的作戰套裝實用,所以出了龍城後,龍騎們都習慣於換上適應不同環境的作戰套裝。不過其它人換下的制服會交給扈從攜帶,而蘇是個沒有扈從的龍騎,所以換下來的制服只能找個隱密的地方收藏起來。

  「表哥,帕瑟芬妮怎麼不給他配幾個扈從?就算她負債再多,也可以把自己的扈從轉讓幾個吧?」年輕人問。經過當日的衝突,他已經收起了對蘇的輕視之心。如果是換了他圈子裡的其他人,這時候說的大概就會是「一個男寵也配要扈從?」之類的話了。

  中年男人剛想說什麼,猛然間心中掠過一道寒意,強烈到他忍不住打了個寒戰,立刻大吼一聲:「全體隱蔽!」一邊疾若閃電般一把抓住年輕人衝進了對面的房屋中。

  通!一聲略顯沈悶的槍聲迴蕩在小村的上空,不過應聲而倒的是佔據了小教堂鐘樓的一名狙擊專家。

  第一聲槍響還在這廢棄的小鎮上空悠悠迴蕩,又一記槍聲隨之響起。在槍聲傳入眾人之耳前,將狙擊陣地設在一座房屋二樓的第二名狙擊專家應聲倒下。威力奇大的子彈直接轟穿了牆壁,夾帶著泥灰把他半邊胸口轟得稀爛。一截血肉模糊的手臂從另一端的窗口飛了出來,掉落在小鎮中心的廣場上。

  「是1300米外打來的子彈!」年輕人聽了聽槍聲,臉色有些蒼白。避入房屋後,他靠在窗邊向外觀察,狙擊專家的手臂正好從他眼前直線掉落。

  「是1410米。」中年男子糾正著年輕人的誤差。他的臉色十分難看,畢竟他是格鬥域和靈能域的能力者,主要的強項是持槍突擊,遠程狙擊並不是他的長處。

  至此,不用太複雜的分析就能明白,他們掉進了陷阱。

  中年男子一行人追蹤到的這個小鎮,貌似蘇給自己留下的補給點,實際上是一個陷阱,一個用來獵殺追蹤者的陷阱。讓人心寒的是,這個陷阱還充分利用了人們對蘇的輕視心理,中年男子自問,如果換了別個龍騎是他的追蹤對象,找到對方的補給點後,絕不會如此大大咧咧地全員進入,並且原地停留這麼長時間。

  小鎮的地型並不複雜,被蘇佔據了有利地勢、已方的兩名狙擊專家又在第一時間被幹掉,可以說這場戰鬥的局勢已經近於輸定。最好的辦法就是立刻從小鎮的另一端撤離。這樣與狙擊點之間的距離拉遠到2500米以外,已經是十分安全了。

  通通通通!狙擊槍聲連綿不絕的響起,戰士們一個接一個的從房屋頂上栽下。小鎮中驚呼聲接連響起,戰士們一邊尋找安全地點,一邊茫無頭緒地試圖判斷狙擊手的方向。然而蘇射擊的速度實在是快了點,快得簡直不像一個狙擊手。只要有人探頭張望,立刻會招來一顆子彈。小鎮房屋那些單薄的牆壁完全起不到掩護作用。

  中年男人臉上的筋肉不斷跳動著,每一記槍聲傳來,都像是敲打在他的心上。短短時間內,蘇已經射出了十三發子彈,至少打死了八個人,看到第二名狙擊專家的下場後,他不再對被擊中的人抱有生還希望,對方所使用子彈的威力分明是不留活口。這些都是他手下的扈從,每死一個不光意味著他的團隊實力被削弱,還要付出大筆的撫卹金給他們的家人。

  雖然出身於三大豪門之一的威廉家族,可是中年男人和這個年輕人都是旁系血統,能夠動用的家族資源非常有限。眼下這支十六人的隊伍已經是這中年男人服役十年的心血。現在被蘇輕而易舉的射殺一半,讓他如何不心痛如絞?

  他本來是想幫助自己的表弟出口惡氣,順便討好一下家族內如日中天的魯登道夫將軍,誰都知道前些時候魯登道夫和帕瑟芬妮火拚過一次。回來之後,魯登道夫足足養了將近十五天的傷,可見當日戰況的激烈。

  暗黑龍騎對軍銜的評定非常準確,一名上尉整體的實力多半比少尉要強得多,何況是帶著十多名扈從的上尉對上連一個扈從都沒有少尉?可是這裡距離龍城邊緣還不到十公里,按中年男人的常識來說,到這裡才是剛剛開始搜索和追蹤的過程。畢竟這裡距離龍城太近,時刻會有巡邏隊出現。

  然而他完全沒有想到蘇下手如此狠辣,居然選擇了這種地方作為伏擊地點,而且上手就先擊斃了兩名狙擊專家,徹底改變了戰局的平衡,這樣強硬的手段也就意味著根本沒有留下任何迴旋和談判餘地。

  又是兩聲槍響接連響起,第一槍在中年男人面前的一座小樓外牆上開了個大洞,第二槍則從洞中射入,將二樓的地板完全打穿,在一樓轟起大片的塵土,碎木灰塵甚至從窗口噴了出來。一個敏捷之極的身影隨著煙塵一起從窗口穿了出來,他一落地立刻彈起,如獵豹般衝向另一座可堪藏身的房屋。中年男人心頭一鬆,這是他手下最強大的扈從,是戰場突擊的專家,也是付出了巨大代價後才得到的扈從。

  中年男人猛然從藏身之地躍出,飛速向自己的扈從奔去,左臂上凝聚起一片水藍色的光華,這是可以減緩子彈衝力的防護盾。其實在蘇大威力的狙擊子彈前,這種程度的防護盾起不了決定性的作用。況且雖然每名龍騎都曾受過反狙擊的訓練,但是不到萬不得已,誰又願意正面對上狙擊手的子彈?特別是蘇這樣的殺手。

  不過他實在是不能再損失掉這個最得力的扈從了。

  當中年男人距離扈從還有幾米時,耳中忽然聽到一陣奇異的尖嘯。這是子彈飛來時發出的高頻震動,比聲波傳得更快,只有經過特殊訓練的聽力才能聽得見。

  他的扈從也是反狙擊的行家,突然間向側前方飛撲出去,然後一個翻滾,眼看著就到了一座房屋的邊上,馬上可以躲進射擊的死角。就在這時,那扈從身上忽然濺起大片的血花,整個身體離地飛起,在空中翻滾了幾圈之後,才重重摔倒在地上。落地的身體已經完全沒有生命跡象,因為他的身體上,幾乎大半個腰身都不見了!

  中年上尉從頭到腳瞬間冰寒入骨,呆呆地站在空地上,差點忘記正身處生死一線的場合。他非常清楚,這種用一發子彈引起目標閃避,然後第二發子彈才是真正殺手的技藝,只有那些狙擊專精達到五階的人才能用得出來。資料上不是說,蘇不是沒有在靈能域中分配任何能力嗎?

  看來資料是靠不住的,哪怕它是法佈雷加斯家族從議會內部取得的資料也是如此。中年上尉根本沒有詛咒的時間,他陡然清醒過來,看到了對面山脊上槍口火光閃動的位置,可是仍舊根本無法鎖定蘇。他大吼一聲,先是向蘇的位置射去一串子彈,然後弓身,借助各種建築和障礙物的掩護,向蘇的狙擊陣地衝去。1500米的距離,他需要接近1分鐘時間來衝鋒。不過只要讓他接近到500米內,他就有信心壓制住蘇的火力。也就是說,他還需要在死神的陪伴下跨越1000米。

  中年上尉迅猛躍進著,以各種匪夷所思的戰術動作拉近著與蘇的距離。蘇仍在不斷地開槍,一顆顆子彈呼嘯著從上尉身邊掠過,可是他非但沒有慶幸這些子彈軌跡的偏離,心反而越來越沈了下去。慘叫聲不斷從他身後傳來,顯然蘇的目標並不是他,而是那些仍然隱藏在小鎮中的扈從們。牆壁或者是屋頂根本無法阻擋蘇的子彈,對於障礙物後的目標,射擊模式十分標準,先用爆裂彈開道,再用一顆高爆彈了結目標的生命,射擊的頻率和切換速度則突破了他所知的任何狙擊規則。

  在上尉前進到距離蘇不到800米的時候,除了兩個躲進了地下室的膽小鬼之外,上尉所有的扈從都死在了蘇的槍下。

  中年上尉看到,蘇甚至半跪著,根本不再掩飾自己的身形,當前上尉的面,扣動了最後一下扳機!這一槍噴出的火光,格外的刺眼。

  小鎮中忽然傳出一聲特別高吭的慘叫,那是上尉表弟的聲音!

  中年上尉駭然回頭,看到表弟藏身的小樓外牆被炸開了一個大洞,年輕人趴伏在地上,不住地嚎叫著,整個臀部都被鮮血染紅。在蘇上一槍破牆時,他或許是為了躲避子彈想要換個位置而從門口衝過,結果就在這個瞬間,蘇射出了一發高爆彈,幾乎是貼著他的身體炸開,爆炸的餘波就將他的屁股整個轟爛。

  蘇掉轉槍口,指向了中年上尉,逼得他連續幾個閃避動作,最後躲到了一塊巨石之後才算安心。

  「蘇!你這是在與威廉家族為敵!」靠在石後的中年上尉厲聲喝道。他恨極了蘇,剛才那場戰鬥幾乎損失了他所有的扈從,讓他十年心血毀於一旦,整體實力更是下降了百分之八十以上。

  「你能代表威廉家族?」蘇的聲音冰冷中有些隱約的不屑。

  中年上尉為之語塞,這次的確是他的私人行動,與威廉家族無關。但即使在極為有限的內鬥場合,何嘗有這種對方明知他的身份,卻一照面不做任何接觸和交涉,就如此狠下絕手的情形?蘇的行動是赤 裸裸的對威廉家族的漠視。或許在審判所的法庭上中年上尉不能證明自己行動的合法性,但在家族內部會議上,他有信心證明蘇對威廉家族聲譽的損害。

  連綿不絕的槍聲終於告一段落,蘇早已悄悄的撤離了戰場,不知去向。

  中年上尉回到了小鎮,為表弟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口,就抱著他向龍城走去。好在這裡離龍城非常的近,年輕人失血雖多,卻還不算致命,而且以暗黑龍騎的醫療水平,他的屁股甚至有希望復元如初。當然,代價是高昂的費用和在床上趴上至少三個月,等待屁股重新完整。

  蘇不疾不徐地在荒野中奔行著,保持著三十公里的勻速,在這樣的速度下他可以連續奔跑幾個小時。現在才是他真正離開龍城的過程。相信在這次打擊之後,敢於追蹤蘇的人會少上很多,那些大家族的年輕人前途還很遠大,生活也足夠美好,沒有幾個人願意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在這個時代,他們是不折不扣地居於金字塔尖端的人。

  在蘇的野外作戰服內,龍騎徽章正不斷將他的行蹤發送回總部。這可以讓總部掌握每一名龍騎的行蹤,特別當龍騎在荒野遇險時,可以用最快速度派遣救援。雖然龍騎行蹤被列為絕密,甚至於有些將軍都沒有權限查看。但是蘇相信,如果一些大人物或者大家族有需要,比如說法佈雷加斯或者是威廉,那他們一定可以得到這些訊息,從而掌握到自己的行蹤。

  如果是在加入暗黑龍騎之前,蘇一定會連威廉家族的那名中年上尉一併殺掉,並且將他們的屍體洗劫一空。不過現在他不會這樣做,殺光那名上尉的扈從已經是足夠嚴厲的警告和懲罰了,如果再殺掉上尉以及那名年輕人,那就是很難化解的血仇。這就是龍騎的規則。

  扈從對於暗黑龍騎來說,是最大的財富,但也僅僅是財富而已,與武器和女人並沒有本質區別。

  在離開龍城前對敢於挑釁的人給予足夠強硬的回擊,以及離開龍城後對敢於追蹤自己的人以毀滅性打擊,乃至如今將自己的行蹤暴露出來,蘇都是為了激怒敵人,為了將已知和未知敵人的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來。通過這種方式,蘇希望能夠為帕瑟芬妮分擔一些壓力,並且震懾暗中的敵人。

  帕瑟芬妮已經虛弱到了危險的地步,蘇的手段也就相應日益狠辣。他的寬容,從來不會用在敵人身上。而在荒野中,蘇無所畏懼。

  奔行之中,蘇忽然感覺到一陣隱約的寒意,好像有什麼東西在用他根本不知道的方式觀察著他,而且這種探查深入細緻,無微不至,蘇甚至有一種完全赤 裸的感覺。這種奇怪的感覺並不陌生,過去的幾天中,蘇已經斷斷續續感應到觀察著他的東西並不止一個,有時候甚至有被一群東西圍觀的感覺。

  在寒意襲身的瞬間,蘇全身的生機相應收斂,生命跡象降低到了幾乎完全蟄伏的水平,移動速度也相應下降到了十公里。

  他不知道這樣是否有作用,但是仍在盡已所能去迷惑躲在黑幕之後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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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兆霆
子爵 | 2014-6-5 07:41:40

章三十 半隻狗 上
  站在薩拉托加之外,蘇心中微生感慨。


  這些用木條、鐵皮拼湊起來的圍牆,鏽跡斑斑、千瘡百孔且四處透風的簡陋房屋,以及全身裹在各種碎布雜料裡、手中端著老式步槍或更原始的火藥槍的人們,才構成了蘇熟悉的世界。


  蘇身上無論是土黃色為基調,點綴著大塊迷彩的作戰服,還是背後形狀明顯與舊時代槍械有異的步槍,以及腿側掛著的合金槍匣,都顯得與聚居地的住民如此不同。荒野的人們對於實力有著樸素而有效的認知方法,在他們眼裡,沒有補丁的衣服、光潔又迷人的金屬物品以及形狀奇異的槍械都代表著無法抗衡的實力。當然,最能夠代表力量的是各種作戰車輛。蘇沒有車,但身上的裝備已經足以展示強大。


  蘇的容貌仍然大部分隱藏著,只不過這次遮擋的不是繃帶,而是薄薄的一層面罩,擋住了眼睛以下的部分。這種面罩兼具空氣過濾和防輻射功能,是龍騎穿越荒野的得力助手。而他的雙手則藏在輕薄的戰術手套中。


  對於蘇的出現,薩拉托加的居民起了小小的騷動,投來的目光充滿了敵意,並且絲毫不加掩飾。這裡的人們依舊對暗黑龍騎的施暴記憶猶新,蘇的裝備明顯與暗黑龍騎屬於同等檔次,對他當然不可能有任何的善意。

  盧瑟中尉上次率領著大隊人馬,包括了上百名扈從、車輛和重武器,展示的實力可以輕易屠淨薩拉托加,所以那時候這裡的居民多數選擇了默默的忍受,至多在眼神中表達自己的仇恨。而這次,蘇出現的時候是孤身一人,這讓許多人感覺到了機會。一旦壓制了心底的恐懼,那些健壯的男人就開始評估蘇身上裝備的價值,僅僅是粗略的估算,就讓他們的眼睛變得血紅。

  看著一個個從棚屋中走出,手裡持著各式各樣武器,眼中噴射出貪婪和仇視交織的火焰的男人們,蘇知道,一個小小的刺激就可以讓他們徹底爆發。不過從荒野出身的蘇知道怎麼對付這種局面,隨著清脆的卡嚓聲,斯格拉手槍彈入了蘇掌中。他隨手向二十米外一株半米粗細的枯樹開了一槍,隨著一聲超出所有人預期的轟鳴,那棵枯樹竟然居中折斷,乾枯的樹冠斜飛到數米之外,然後才轟然墜地!

  這顆高爆彈的威力甚至超出了蘇的預料!這雖然是他第一次使用斯格拉,不過幾乎出自本能,他手臂上各塊肌肉纖維同時啟動,急速調整著,將巨大的後座力層層消解。蘇的手臂只向後略收了幾公分,槍口則仍指向原先的方向,沒有分毫的偏斜。

  斯格拉的說服力顯然夠強,所有表情不善男人們臉上都露出了畏懼,又慢慢退回各自的棚屋。蘇的目光寧定地掃視了下四周,如果真有敢衝上來的,他也不介意試驗一下這種據說能一槍打死變異雄象的高爆彈的威力。

  人群身後響起了一個有些氣喘的聲音:「嗨!怎麼回事,我聽到了爆炸的聲音!是誰沒管好自己的手雷?」

  隨後一個中年男人顯得有些吃力地從人堆中擠了出來。他個頭不高,臉上全是密密麻麻的胡茬,一眼看去頗有些滄桑,但是他雖然一副氣喘籲籲的樣子,四肢的活動仍給人一種靈活敏捷的感覺,似乎也不應該太過老邁,看起來四十到五十之間都有可能。他上身穿件舊皮衣,下面是條還算乾淨的牛仔褲。和周圍那些凶惡高大的男人比起來,他的中等個子簡直就是柔弱了,可是這個男人向前擠時,所有的惡漢都向兩邊閃開,給他讓了一條路出來。

  雖然被面罩掩蓋住了大半的面孔,可是從蘇的眼睛中仍然可以看出他在微笑:「是我在試驗新槍,只是聲音大了點,奎因。」

  奎因沒想到對方能夠叫出自己的名字,不由得吃了一驚,他仔細打量了半天,才試探著問:「你是……蘇?」

  蘇微笑著伸出左手,說:「當然是我。我還欠著你情報的帳沒付呢!」

  奎因再盯著蘇仔細地看了一會,忽然爆出一陣大笑,伸出雙手握緊了蘇的左手,說:「看來用不著我,你也混得不錯!加入哪家大公司了?一般的小地方可沒有你身上這種東西!等等,讓我看看這東西,好像有點眼熟。」

  奎因的目光落在蘇作戰服肩上那把不起眼的,插在黑岩中的短劍上。他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不過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多餘的變化。奎因又看了看蘇仍然握在手中的斯格拉,說:「別擔心,至少在這裡你是安全的,那傢夥可以收起來了。」

  蘇依言將斯格拉手槍往槍匣上一按,合金槍匣中彈出兩根金屬臂,鎖定了手槍,將它收回到槍匣內。

  斯格拉剛一入匣,蘇身後一個壯實的男人就忍不住跨上前一步,伸手握向蘇的後頸。然而他的手才伸到一半,就不得不僵止在空中,因為一把暗淡無光的軍刀已架在他的脖子上。

  蘇的右手慢慢擡高,那壯漢不得不隨之仰起了頭,並且踮起了腳尖。從皮膚微微的刺痛上,這個壯漢可以感覺到這把軍刀的鋒利,他完全不敢有任何異動,只能隨著蘇的手臂不住地向上踮腳。在死亡的威脅下,他的喉頭急劇地顫動著,儘管天氣寒冷,可是大滴的汗珠已經冒了出來。

  蘇的右手忽然一揚,軍刀刃鋒貼著壯漢喉嚨的皮膚掠過,鋒利之極的刀鋒削光了胡茬,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一條光滑的肌膚。

  前後不過短短幾秒鐘的功夫,壯漢已是滿臉大汗,他只看到眼見刀光一現,隨後脖子上就是一涼。他剛要驚叫出聲,蘇的左拳已閃電般揮至,端端正正地砸在了他的鼻子上!這個身高體壯的男人竟如沒有份量的玩偶般輕飄飄地倒飛出去,重重地砸在一間棚屋的牆壁上,撞破了個大洞,一頭栽了進去。

  棚屋裡一片驚叫,卻沒有那個壯漢的聲音,顯然被蘇這力量大得異乎尋常的一拳打得暈了過去。

  「似乎這裡有些人不怎麼願意聽你的話。」蘇收回了拳頭,有些漫不經心地說。戰術手套內在指關節的部位都內置有陶瓷護甲片,因此這一拳的殺傷力比空手要大得多。

  奎因向塌了半邊牆壁的棚屋看了一眼,這時屋裡才傳出低微的呻吟聲,顯然蘇威力十足的一拳並沒打算要那個莽漢的命。奎恩收回目光,聳聳肩,說:「這是個新來的傢夥,還沒弄清楚誰在這裡說了算。不過我並不打算要他的命,因為他屋子裡有三個女人和七個小孩,我可不打算養她們。」

  蘇也不想。

  蘇跟著奎因走向鎮裡看起來最寬敞體面的一座二屋小樓。上次來時,蘇記得奎因好像不住在這裡,但他並不打算深究這間房子易主的前因後果。

  房屋裡收拾得十分乾淨,完全不像聚居地棚屋的陰暗和骯髒。底層是個客廳,圍成一圈的沙發上原本的破洞都被細心地補好,茶幾上甚至還放著一盆野花。房間裡瀰漫著一種淡淡的花香,讓人感覺十分舒服。客廳一角擺放著一個火爐,裡面燃著炭火,給這個冰冷的房間增添了不少暖意。

  奎因將自己扔在了沙發裡,指了指身旁的單人沙發,蘇就將步槍支在沙發旁,坐了下來。

  奎因解開了衣扣,大叫一聲:「弄點水來!」

  隨著他的叫喊,樓上響起了一陣輕盈而又忙碌的腳步聲,過了一會,一個面容十分美麗的女人從樓梯上走了下來,她淺褐色的長發用一塊彩布束在腦後,手裡捧著一個黑漆描花的托盤,上面有滾熱的瓷壺和兩個乾淨的玻璃杯。

  女人跪坐在茶幾旁,將瓷壺中的水慢慢倒在兩個杯中,給蘇和奎因各分了一杯。杯中的水呈現出微黃的色澤,散發出讓人愉悅的香氣,這種香氣清淡卻沁透心扉,完全不同於荒野中一些危險生物用以捕食和惑敵的異香。

  蘇知道,這就是舊時代的茶。雖然入口的茶水仍然帶些微麻癢的針刺感,這是輻射的跡象,可是仍然讓蘇從心底感覺到寧靜和放鬆。

  再倒了兩杯茶後,瓷壺就空了。女人將瓷壺放回托盤內,站了起來。

  蘇端起了茶杯,沒有立刻喝下去,而是望向女人,說:「謝謝。我叫蘇,怎麼稱呼你?」

  女人笑了笑,什麼都沒有說,就向樓上走去。這時蘇注意到,她走路的姿勢有些不太自然。

  奎因坐直了身體,說:「佩妮!給蘇看看你的腿。」

  女人背對著蘇,順從地拉起了長裙,露出一雙肌膚微黑卻是線條優美的腿。然而當裙子拉到膝蓋以上時,卻開始露出大片粉紅色的息肉,越向上,息肉就越多,到後來密密麻麻的象綴滿了葡萄。她的裙子下面什麼都沒有穿,可以清晰看到這些累贅的息肉一直蔓延到她的臀部。

  其實這些息肉就是荒野中生存的人們幾乎每個都會有的變異組織,它們無用、脆弱卻又貪婪地爭搶著寄主本體的一切養份。可是像這個女人般變異組織蔓延得這麼嚴重的人也很少,大多數人在變異組織發展到這種程度之前就已經死了。

  「好了,佩妮,上樓去吧。我要和蘇談些事情。」奎因吩咐著。佩妮順從地放下了裙子,沿著樓梯走上了二樓。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蘇都有些無法相信這個典雅安靜,並且有些荒野上難得一見的美麗容貌的女人,居然會有如此嚴重的變異組織,而且這些變異組織所在的位置很不自然。人身體最容易生成變異組織的是體內各個臟器,其次是各個軟組織,以及嘴唇口腔之類的粘膜區,極少有看見腿上生出這麼多變異組織的。不過奎因既然讓自己看到了這些,想必是有話要說。

  「佩妮是我的妻子。」奎因的第一句話就讓蘇有些意外,妻子,這是個已經埋入塵土和廢墟的詞。

  「她十四歲就跟了我,前後生了兩個孩子。不過那時候我很窮,沒辦法養活他們。再後來,一群暴民襲擊了我們所在的聚居地,我被炸昏了過去。等我醒來時,聚居地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暴民們也不知去向,他們帶走了佩妮。」奎因說的,是荒野中每天都在發生的故事,但是這尋常的故事在接下來走向有了不同。

  「在失去了佩妮後,我才明白,她對我的意義並不僅僅是上床和生孩子。對我來說,她,就是這片黑白世界的色彩。」奎因摸出一根菸,沒有點燃,只是在鼻端深深地聞了幾下,就放了回去。看得出來,他是不想破壞家裡的清香氣息。奎因有些戀戀不捨了看了眼香菸,接著說:「接下來的幾年中,我一邊東奔西走,建立了自己的隊伍,一邊四處尋找著佩妮的下落。其實過了第一年,我就已經絕望了。落在暴民手中的女人,很少有能夠活過一年的。不過,或許這個瘋狂的世界真有神的存在,它聽見了我的祈禱,於是我奇蹟般地找到了佩妮。我和我的人殺光了在她身邊的所有暴民,把她帶了回來,到現在已經快一年了。這個家就是她親手收拾和佈置的。不過再次找到她後,她說什麼也不肯再開口說話,我也沒有好辦法。」

  「這些年,她頑強地在暴民中活了下來。也許是這些暴民再找不出什麼新鮮的花樣,就割開她的皮膚,並且把核廢料塗在她的下身,通過這種辦法催生出了變異組織。就是你剛剛看到的那樣。」

  奎因的聲音透著深深的疲憊和無奈。不過當他偶爾望向二樓時,目光中又充滿了溫柔。

  蘇明白了奎因的意思,說:「你希望我想辦法去除她身上的變異組織?」

  奎因望著蘇,說:「你未必有這種技術,可是暗黑龍騎一定可以治好佩妮。她才二十歲!」

  「你也知道暗黑龍騎?」蘇揚了揚眉毛,問。

  「是的。和我有交易往來的大公司,其中幾家同樣給暗黑龍騎供貨。我還和幾個龍騎的扈從做過交易,所以認得出你的軍銜標記。我說的沒錯吧,蘇少尉?」

  蘇笑了笑,說:「你總是讓我感到驚奇。可是你既然已經和暗黑龍騎有了接觸,為什麼不通過他們來聯繫佩妮的治療呢?去除變異組織雖然是個很昂貴的手術,不過,你應該支付得起。」

  奎因笑得有些苦澀,用力抓了抓頂心已經有些疏落的頭髮,說:「是啊,我是勉強付得出這筆錢。可是,我所遇到的暗黑龍騎沒有一個願意幫助荒野中的人,更別說是荒野中的女人。荒野中的女人對他們來說不過是頭母獸而已,沒必要浪費醫療資源。」

  蘇輕輕搖晃著手中的茶杯,嘆了口氣,說:「我或許可以幫你聯繫到能夠為她治療的醫院,但是現在還不能承諾你什麼。而且這個手術很昂貴,我沒辦法在費用上面給你任何幫助。」

  奎因的眼中猛然放出閃亮的光芒,他猛然挺起上身一把抓住蘇的手,差點把兩人手裡的茶杯弄掉,飛快地說:「錢絕不是問題!荒野中可有的是資源。你……你真能聯繫到龍騎的醫院?」

  想到了帕瑟芬妮的私人醫院,蘇在心中輕輕嘆了口氣,說:「我可以為你聯繫,不過,我想那裡的費用會比正常標準貴得多。而且,看佩妮現在的病情,我不知道能不能治得好。」

  奎因凝望著蘇,片刻後緊繃的身體才放鬆下來,他把臉深深地埋進雙手中,肩背無聲地聳動了幾下,然後他的雙手用力在臉上磨擦了幾下,長出了一口氣,說:「沒關係,如果暗黑龍騎都治不好她,那就是真的沒有希望了。蘇,只有你,才肯這樣幫助一個荒野中的女人。」

  「女人也是人。」蘇說。

  奎因苦笑了一下,說:「可惜,幾乎沒有人像你這樣想。蘇,你怎麼沒帶扈從?」

  蘇微微一笑,說:「我太窮了,養不起扈從。其實我不止是窮,還欠下別人一大筆債務。在還清債務之前,恐怕都沒什麼能力招收扈從。」

  蘇的聲音柔和自然,非常坦然的說出別人或許會想方設法隱瞞的事情。畢竟貧窮說出來並不好聽,在動盪年代貧窮的人同樣和沒能力劃上等號。只不過這個年代的能力更多時候指的是殺人和搶劫的能力而已。

  奎因想了想,忽然說:「我來做你的扈從吧!你不用為我支付任何東西,裝備、技能、藥劑我都可以自己來。只要你能夠讓佩妮得到治療就行。」

  蘇真正的吃了一驚,望向奎因,說:「你?」

  奎因笑了起來,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說:「是的,我!你會發現,我這個扈從比你能找到的大多數人都會有用的多!在這個時代生存,依靠的是智慧,而不是肌肉。我想,不論是在荒野,還是暗黑龍騎裡,這點都沒什麼不同。」

  蘇看著奎因,在他的感覺中,奎因似乎沒有什麼太出眾的能力,但也至少有二階的實力。即使單論武力,他也達到了戰鬥扈從的最低標準。不過蘇搖了搖頭,說:「奎因,這樣對你來說並不公平。我能夠給你的只是一個治療佩妮的機會,花費巨大不說,治療也未必能夠成功。」

  「一個機會?」奎因又笑了起來,說:「對你來說,這只是一個普通的機會。可是對我們這些生活在荒野的人來說,這就是根本不可能實現的幻想。我已經努力了整整一年,卻全無結果,說實話,到今天之前,我其實已經完全絕望了,佩妮的情況你也看到了,她恐怕沒有第二個一年了。好在你來了,而且成了暗黑龍騎的軍官。也只有你,才肯給我這個機會。不要說暗黑龍騎,就是那些大公司裡的人,又有幾個人會把生存於荒野的我們看成人?」

  蘇看著奎因略顯混濁,卻又似乎洞悉世情的雙眼,微笑著說:「我在荒野中長大,也只會屬於這裡。」

  奎因呵呵一笑,說:「這也是我願意和你一起幹的一個原因。說實話,第一次看到你時,我就覺得你不應該是屬於這個時代的人,你身上有著舊時代才存在的痕跡。」

  蘇向二樓看了一眼,說:「你不也是一樣?」

  奎因哈哈大笑,說:「這倒也是!好了,先別管這些,我們去喝一杯!你的東西可以放在這裡,你放心,不會有人敢打它們的主意!」

  蘇微笑,說:「好像我剛來時,你的牛皮就吹破了。」

  奎因用力抓了抓頭髮,毫不在意地說:「這是荒野!兄弟,荒野的意思就是萬事皆有可能!」

  臨出門前,奎因向二樓大吼了一聲:「我和蘇出去喝酒,要明天早上才回來!」

  二樓沒有任何聲音,不過奎因顯然用自己的方式得到了佩妮的回答,於是拉著蘇出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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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兆霆
子爵 | 2014-6-5 07:41:53

章三十 半隻狗 下
  蘇向來對烈酒十分頭痛,連帶著看到酒館也開始一併頭痛。但是面對著自己的第一個扈從,他又不知道該如何拒絕。蘇完全能夠體會奎因那深沈的狂喜,也驚訝於他對於佩妮的感情。在這個時代,荒野中的生存方式和野獸相差無幾,女人最主要的用途就是繁衍和宣洩慾望。


  經過數十年的變遷,荒野中遊蕩著的人們已經發生了許多變化。他們變得更能承受輻射,足跡也隨之向更廣闊的區域邁進。甚至有些強壯的人可以接近到當年核爆的邊緣區域。輻射抵抗力提高的另一個好處就是可以吃的東西更多了,而且可以飲用的水也更多。


  時刻存在的死亡威脅讓人們的生長發育變得更快,女孩往往8歲就開始發育,到11歲時已經可以生育。懷孕的標準時間從舊時代的10個月變成現在的6個月,而且多胎的機率大大提高。只不過嬰兒一生下來的就帶著變異組織的幾率也直線上升,嬰兒的存活率也倒退到了舊時代中世紀的水準。變異組織並非都是有害的,它們其實是人體吸收和抵抗輻射的主要器官。


  和其它變異生物一樣,人類正在迅速地發生變化,以適應嚴酷的新時代,事實比任何時代都更冷酷和精準地再一次驗證了「物競天擇」進化論的正確性。而那些生活在避難所或者是地下基地內的人們,仍保留了舊時代人類的特徵。在他們眼中,日益醜陋的荒野流民正在一天天向著野獸靠攏,他們的生存形式、社會構架、乃至那些能夠和本體共存的奇異怪狀的變異組織就是明證。當這些人走出地下基地後,依靠基地提供的食物、飲水以及技術機械,他們同樣經歷了艱苦的歷程,終於重新在地面上建立起環境相對可靠安全的新基地,並且逐漸擴大控制範圍。這就是各家族以及血腥議會旗幟下純血人類的由來。


  在荒野上,和「朋友」一樣,愛也是一個早已絕跡的詞彙。

  在薩拉托加的酒館中,蘇看到的大多是新面孔。雖然距離他上次來到這裡不過是幾個月的時間,薩拉托加的居民卻至少更換了三分之一。上次那個賣酒給他的小女孩也不見了蹤影。荒野上,哪怕是生活在聚居地的人們,也像草原上的野馬群那樣,每過一年就換了一批,而數量始終是那麼多。

  和略有感傷的蘇相比,奎因卻是非常高興,三瓶威士忌幾乎都被他一個人喝光。閒聊的時候,蘇向奎因解釋了暗黑龍騎關於扈從的條令,奎因便將自己的能力全盤托出。奎因在類法術域和格鬥域各有多項一階能力,這當然是為了自保,沒有什麼出奇的。當然,在荒野當中,擁有這樣能力的奎因已經不是普通的壯漢能夠挑戰的了。

  讓蘇驚訝的是,奎因的主要能力竟然在輔能力域的塑形上。塑形利用了類法術和感知域的部分能力,通過意念控制力場或磁力的方式引導金屬或者是其它材料成形。這要求塑形師具有優異的空間感及計算能力。塑形主要的應用範圍是一些小批量、精度要求十分高、設計獨特的零部件製作,藝術品則是另一種用途,此外,頂級的非制式特種彈藥和武器幾乎都需要高級塑形師的參與。

  本身是三階的奎因,已經可以稱得上是中級塑形師了。僅僅憑藉這種技藝,他就可以輕而易舉的在公司中謀取到一個職位。

  「為什麼不加入一家公司呢?」蘇問著,濃烈的酒意讓他的意識開始變得有些遲鈍。

  已經灌下兩大瓶烈酒的奎因則已經口齒不清,他瞪著明顯失去焦點的眼睛,說:「加入公司幹什麼,看別人的臉色嗎?在這塊地盤上,我才是老大!尊嚴,自由,財富,我要的東西他們一樣也給不了。他們治不好佩妮,甚至根本不敢向暗黑龍騎提出治療的要求。暗黑龍騎裡面那些真正的大人物認為生存在荒野的人都是狗,所以公司裡面那些變異組織少點的傢夥就會覺得自己只是半條狗。他們一面討好那些大人物,一面向著我們狂吠,因為他們只是半條狗!兄弟,哦,不,我現在該叫你主人了,該死的,我討厭這個詞。不過你肯救佩妮……好吧,主人。你知道半隻狗意味著什麼嗎,意味著它們如果跑到荒野上來,就會被我們這些野狼撕碎!」

  奎因打了個酒嗝,眼睛發直地瞪著蘇:「對了,我一直還沒問你,你到這裡來做什麼?」

  「我是來找你的。你一定知道北邊的那塊大草原,我想看看有沒有可能建立一條穿越那片草原的補給線。」

  談到本行,奎因清醒了一些,他用力甩了甩腦袋,皺著雙眉,瞳孔深處的光芒閃爍不定。蘇知道,這是感知域能力者在計算或者是搜尋大量數據時特有的標誌。過了一會,奎因說:「可以,不過必須使用角馬車或者是雙頭牛車。那片草原好像有兩百多公里,裡面有無數的沼澤和濕地,不是很好走。那裡還有許多毒草,所以第一次還得多帶幾匹馬。不過你穿過草原去幹嘛?北邊似乎除了山之外,什麼都沒有。」

  蘇點了點頭,說:「那裡有一個基地,我準備啟用它,以後就以那個基地為中心,繼續向西北探索。明天我就去草原,爭取盡快找出一條可以安全前進的路線,你在這段時間籌備一下,等我回來後,我們就帶佩妮去龍城。」

  奎因又猛灌下一大口酒,重重地拍了拍蘇的肩,什麼都沒說。

  不過蘇有些好奇,暗黑龍騎的一切都以收費昂貴著稱。這筆醫療費用絕不會是小數目,恐怕一般的小公司也不能拍胸脯保證一定能夠立刻支付,奎因為何根本不多問,就這麼有自信能夠付得出這筆錢?要知道,暗黑龍騎的技術水準不知道比類似於原始狀態的荒野先進了多少年,除了礦藏等原生材料和一次能源外,幾乎對荒野沒有任何需求。當然,漂亮的女人始終會有人購買,不過問題是如果用舊時代的審美標準,荒野中的女人不僅僅是醜陋了,帶著各類變異組織的她們只能用奇形怪狀來形容。

  蘇問出了這個問題。

  「是奴隸。」奎因的回答再次讓蘇吃了一驚。「這些年,我最大的生意就是四處追捕流浪的暴民群落。殺光那些敢於反抗的,然後把強壯的男人和女人賣到各家公司去做苦工。至於孩子,變異組織少的我會帶走,變異組織多的就讓他們自生自滅。你知道,聚居地不需要人口,但是公司需要。暴民中有不少強壯的男人,他們吃肉,什麼肉都吃,所以力氣很大。那些公司都很歡迎我提供的商品。當然,這一帶也只有我有能力去抓暴民當奴隸。我現在手下有一百多個人,可以輕易端掉整個暴民的部落!」

  奎因的敘述平淡無奇,沒有任何感情在內。

  蘇無言以對,這就是這個世界的現實,也是他在加入暗黑龍騎前,每時每刻都會看到的現實。從來沒有人把流民和暴民當人,連聚居地的居民也是這樣想的。

  暗黑龍騎自己不使用奴隸,所有的服務人員都是純血的人類。不過這個龐然大物的外圍公司幾乎都在使用奴隸。這些奴隸至少能夠聽得懂主人的話,對吃的又不挑撿,所以很受公司的歡迎。

  一直喝到黎明時分,蘇才拖著爛醉的奎因回了家。安靜的佩妮還沒有睡,她準備好了熱水,仔細為奎因擦乾淨身體,才在蘇的幫助下將他放到床上,蓋好了被子。然後,佩妮在他的床頭,放上一朵野花。

  「佩妮。」就在佩妮在一樓沙發上為蘇準備好了睡的地方時,蘇叫住了她。蘇碧色的眼睛注視著她的腳踝。在裙子下端,佩妮露在外面的小腿上流淌著幾絲血線。那些粉紅色的變異組織其實非常柔嫩脆弱,佩妮忙碌了這麼長時間,肯定已經磨破了不少地方。變異組織比尋常的皮肉還要敏感得多,也要痛得多。可是這個女人始終恬靜的微笑著,好像一點都沒有感覺到疼痛。

  蘇打開了還不到手掌大的基礎醫療套件,取出裡面的外傷用噴劑和一個可以多次使用的止疼針劑,放到了佩妮手裡,向她說明了用法。噴劑兼有止血、癒合傷口、止疼、消毒和抑止變異組織的用處,可以有效緩解佩妮的痛苦。

  佩妮向蘇深深地鞠了個躬,這才接過噴劑和針劑,上樓去了。不過蘇很懷疑她會不會將這些明顯超出荒野水準的東西用在自己身上,這個女人,多半會將這兩樣東西保留下來,給奎因應急使用。而她自己,會繼續沈默的忍受著痛苦。

  蘇笑得有些苦澀,不過也沒有其它的辦法。

  第二天清晨時分,蘇就離開了薩拉托加,而他的第一個扈從仍是宿醉未醒。這一次穿越草原,蘇的心情和前次的亡命奔逃完全不可同日而語。草原盡頭的群山中,深睡著N958基地,那裡也是他和帕瑟芬妮初遇的地方。再過不久,N958就會成為他的中轉站和補給點,蘇將以這裡為依託,去探索廣大的未知區域。

  蘇不準備召集過多的扈從和軍隊,在獲得新的能源之前,N958也無法支持超過100人的補給。並且由於基地處在未知區域,一些心懷惡意龍騎隨時有可能跟蹤而來,就如威廉家族旁支的龍騎上尉所做的那樣。龍騎內戰時,普通扈從的作用並不是很大,尤其在沒有任何資料的未知區域,而蘇恰恰相反,孤身一人的他擁有最大的機動性,而在熟悉的荒野,他能發揮出最大的戰鬥力。

  這次穿越草原十分順利,蘇只用了四天就返回了薩拉托加,這時奎恩還忙於從各地的集中營遷移奴隸。這批奴隸中被列為A類的壯年男性足足有一百多個,其餘的大多是B類,還有十幾個分類表上列為F類的女奴,合計數量接近千人。

  蘇知道,所有的奴隸都是來自於被稱為「荒野上的鬣狗」的暴民,也理解奎因為何會對暴民如此狠辣。只是在知道了奴隸的數目,以及看到先期被運到薩拉托加的一百多個奴隸後,他的笑容始終無法保持自然。

  先期運來的都是A類奴隸,所謂的A類,是指成年的健壯男子,並且智力沒有缺損的人。這些A類奴隸們都很強壯,明顯發達得多的肌肉將他們與聚居地的普通居民區分開來。這些人個個面目猙獰,裸露著大塊虯結的肌肉。他們身上傷痕纍纍,頭髮如鋼鬃一樣雜亂且堅硬,很多人臉上刺著恐怖的紋青,佈滿血絲的雙眼惡狠狠地盯著蘇,看到奎因時卻會不由自主地露出畏懼。或許是世代在荒野中流浪的緣故,暴民們對於環境的適應性比聚居地的人更強,他們可以吃幾乎一切的肉類,並且喝一級水,這讓暴民幾乎可以在任何地方生存,也使喂養他們的費用變得很低。

  所有奴隸分別站在十個大木籠中,並且用腳鐐鎖在了一起。鐐銬非常沈重,內圈更是打造出尖刺,讓奴隸們無法劇烈運動,也就無法反抗。

  奎因注意到了蘇表情的變化,他向著奴隸們狠狠地吐了口痰,說:「不用可憐他們,這些都是渣滓!就是荒野上的腐狼都不會殺害健康的同類,可是他們會!而且以此為食!」

  蘇心中暗自嘆了口氣,知道奎因說的是實話。暴民們往往自詡為荒野的王者,以遊蕩和掠食其它流民和聚居地為生。大多數暴民相信弱肉強食,弱小的人們就是應該成為他們的食物,供他們取樂用。只是如果往深層想一想,暗黑龍騎又何嘗不是這樣?

  蘇給奎因留下了兩張地圖,一張是草原的地形圖和安全的行進路線,另一張則是通往龍城的示意圖。蘇還給奎因留下了一封證明信,證明他是自己的扈從,並且用龍騎的徽章在上面蓋了印記。

  交待完注意的事項,蘇就孤身趕往龍城。他這次在草原中收穫不錯,找到了二個一級變異生物樣本和十一個二級變異生物樣本。不過蘇只有便攜式的樣本箱,至多能保存七天,在七天內他必須趕回龍城。只有具備足夠活性的生物樣本才能賣個好價錢。

  在獲得啟動資金後,蘇下一個要去的地方是羅克瑟蘭的鐘擺城,羅克瑟蘭的規模和能力都不算大,但是麗和裡高雷都是很有潛力的人物。通過莎莉,蘇還知道了裡高雷不為人知的另一面,這讓蘇對他好感大增。

  雙方過去是有過一段很不愉快的經歷,不過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如今蘇也成為暗黑龍騎的一員,成為法斯爾口中的大人物。或許可以誘使,或者是強逼他們兩個成為自己的扈從。此外羅克瑟蘭中應該還有更多有潛力的人物。這次成功出售生物樣本後,蘇估計可以湊夠兩名扈從的註冊費,至於其它的福利,只好先欠著再說。

  蘇覺得自己的想法很是有些無恥了,不知道是否和帕瑟芬妮接觸太多的緣故。這時他忽然想起了那把被自己親手擊碎的改裝手槍,心情忽然有些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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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兆霆
子爵 | 2014-6-5 07:42:04

章三十一 資源富饒 上
  回到龍城後,蘇用了半天時間交接生物樣本的任務,這些生物的樣本將會由龍騎的生化實驗室進行初步分析,然後向各家族以及研究機構發佈,以供有興趣的人出價選購,偶爾一些特定樣品的競標也會對幾家有實力的大公司開放,但是多半會附帶科研成果分享之類的條件。


  在此之間,蘇可以得到約3萬左右的基本費用,一級樣本一萬一個,二級樣本則是一千一個,一旦樣本被賣出,蘇還可以額外得到一些分成。


  帕瑟芬妮的私人醫院也聯繫過了,也許是考慮到蘇與帕瑟芬妮的特殊關係,海倫給出的價格出乎意料地公道,去除變異組織手術基本價格是2萬,後續費用可能會超過8萬。聽到這個價格,蘇還是鬆了口氣。按照A類奴隸150,B類奴隸100,F類奴隸1000以上的行價,奎西手上的那批奴隸可以賣到十萬以上,足夠支付手術費,或許剩下的費用還夠他選購一些自用的裝備。


  看到奎西這個從在暗黑龍騎外圍的外圍廝混的傢夥居然也能賺到這麼多的錢,不禁讓窮得無以復加的蘇汗顏,也讓他更深刻地理解了科提斯上尉「搶錢搶糧搶女人」的真知灼見。但是蘇並不羨慕。在有能力給奎西提供扈從應有的福利之前,蘇也不打算干涉他在荒野中的生意,更也不會去阻止他繼續對暴民的復仇。


  黑暗龍騎任務系統的辦事效率還是很高的,上交完生物樣本一小時後,基本費用就被轉進蘇的帳戶。蘇早就想好了這筆錢該如何使用,他向總部繳納了兩名扈從的註冊費用,然後向帕瑟芬妮的帳戶中劃去一萬元,最後留給自己的就只剩幾百元了。這點錢也就夠他買些子彈和補充一個醫療套件,還只能是基本型的。

  做完了這一切,蘇感覺到一陣輕鬆。不管怎麼說,他欠帕瑟芬妮的債務算是少了一點,哪怕僅僅是微不足道的一點。遺憾的是帕瑟芬妮此時不在龍城,她又不知道跑哪裡出任務去了。

  此時蘇面前的屏幕忽然亮了起來,跳出了海倫那張全無表情的撲克臉,她冷冰冰地說:「蘇少尉,我希望你能夠馬上到醫院來一次,我需要對你進行一次全面的檢查。」

  蘇怔了一下,無數數據被發往全身各處,都得到了即時響應後,說:「檢查?我感覺我現在身體狀況非常好。」

  「你的身體有沒有問題是由我說了算,而不是你。蘇少尉,請你記住,我才是醫生。」海倫的聲音永遠是機械,冰冷,而且語速前後如一,精密得像是手術器械。

  蘇知道和她辯論注定是徒費口舌,只好無奈地答應立刻趕去醫院。

  如果龍騎離開了交易大廳,隔間內的終端就會自動關閉他們的個人帳號。蘇早從操作手冊上瞭解到了這點,因此既然答應海倫盡快趕到,他便逕自起身離開,甚至沒等海倫的通話頻道完全關閉,當然也就沒有看見自己帳戶上的餘額突然增加了一些。

  龍城之南,森林繁茂的奧本宮山山谷間,座落著一個恬靜而又安寧的莊園。來到這裡,就像是回到了舊時代十八世紀。莊園內是典型的維多利亞風格,主建築由主樓和幾棟用長廊聯接的輔樓構成,整個建築都是磚石結構,石膏浮雕、風玫瑰、精細的垂花、簷口的圖案、花飾瓷磚鋪成的陽台地面,豐富的極具藝術性的細節裝飾展示著低調的奢華。主建築群前是一大片修整造型的草坪,其間用牆壁花園分割出車道,除了天上濃密的輻射雲外,這裡看上去就像是一個躲過了戰火的普通莊園。

  不過,沒有任何人會打這裡的主意,因為這裡是亞瑟家族的主宅所在。

  在頂層偏東的一間古典式書房中,奧貝雷恩站在落地窗前,認真地看著面前的屏幕。屏幕上快速閃過一條條交易信息,他目光銳利如劍,一秒鐘就可以掃過整屏的信息,不時從其中挑出一兩條交易信息。他只看大略掃一眼交易人的資料,根本就不看具體交易內容,直接將金額翻了一倍,然後一點,就支付了出去。

  他這樣站了足足有十分鐘,一共挑出來十二條交易信息,全部都進行了加倍付款的操作。做完這些,奧貝雷恩在屏幕角上一推,一米高的寬屏就自行縮入了牆壁中。他轉了個方向,望著牆壁上掛著的一張畫像,陷入了沈思。

  這是幅很有歷史的油畫,畫中人著將軍服色,一臉濃密鬍鬚,灰綠色的眼珠中閃著森寒的光芒,滿身的勛章和綬帶說明了他的赫赫戰功。和許多歷史人物的畫像一樣,這名將軍一腳踏著一塊岩石,背景則是巍巍群山。

  畫中的將軍名為泰勒.亞瑟,曾在舊時代的大陸獨立戰爭中立下無數戰功,戰爭勝利後,他在政商兩途都有建樹,就此奠定了亞瑟家族幾百年繁衍發展的基礎。這位原本囚犯的後代,從此被所有尊重傳統的亞瑟家族的子孫景仰著。亞瑟家族歷代後人中不乏有在政商軍領域走得更遠的傑出人物,但是人們尊敬泰勒.亞瑟的,是他白手起家的智慧和非凡的勇氣。

  奧貝雷恩在祖先的畫像前凝立了許久,還顯得有些稚嫩的面龐上偶爾會閃過迷茫。過了一會,奧貝雷恩的眼中忽然燃起了火焰,他大步走出房間,沿著專用樓梯直奔地下室而去。

  主樓的地下,一扇厚重的合金門在奧貝雷恩面前緩慢滑進了牆壁,展現出門後巨大得讓人心悸的空間。奧貝雷恩在重重通道中穿行著,來到了類法術能力訓練場內。這裡擺放著一具具合金人偶,空中懸掛著一塊塊合金裝甲片,牆壁上則是一排排向裡凹陷的囚室,裡面鎖著各種各樣攻擊性很強、極具危險性的變異生物。

  空曠的腳步聲迴蕩在訓練廳中,這是專屬於奧貝雷恩的訓練場。他每走一步,身周的寒氣就濃重了一分。

  奧貝雷恩忽然狂吼一聲,驟然提速,瞬間達到極限,右臂上寒氣凝聚剎那結出一支冰槍來!他身形閃動間已然出現在一塊懸掛著的合金裝甲前,右手運盡平生之力,狠狠地砸向裝甲!

  轟的一聲巨響,冰槍竟然將足有1公分厚、戰車專用的合金裝甲生生刺穿!然而冰槍隨之崩裂,奧貝雷恩洞穿裝甲的右臂制服上滿是裂縫,布料支離破碎,裸露出來的手臂上則出現了條條白紋,沒過一會,白紋處就皮開肉綻,不斷湧出鮮血。

  奧貝雷恩慢慢抽回右手,合金裝甲片洞孔鋒利的邊緣不住刮著他的筋肉,奧貝雷恩卻神色淡然沒有太多表情,像是根本感覺不到痛。他從旁邊架子上拿過一個創傷噴劑,在自己的右臂上噴了一層,隨手將空罐扔進了15米外的回收箱內。

  做完這一切,奧貝雷恩的臉色已蒼白如紙,秀麗的額頭上不住滲出汗珠,將他蒼灰色的頭髮打濕,一縷縷粘在額頭上。他緩慢地走出了訓練場,神情雖然沒有太大變化,腳步卻堅定有力,似乎剛才那歇斯底里的一拳驅走了心中許多的迷茫。

  奧貝雷恩剛走上一樓,管家捧著一個文件夾從另一頭走過來。看到奧貝雷恩,這名穿著舊式燕尾服的老管家即刻來到他身邊,打開了文件夾,將一頁清單遞給了奧貝雷恩,說:「大人,這是您訂購的生物樣本清單,今晚就會送到。這批樣本您準備怎樣處理?」

  「拿去喂狗。」奧貝雷恩冷冷地扔下一句,就揚長而去。

  「喂狗?」一向嚴謹得有些刻板的老管家捧著文件夾站在原地,驚訝地目送著奧貝雷恩的背影。這批樣本中有幾樣可是劇毒,家族中的守護犬哪條也沒這個本事吞了它們。他旋即醒悟,明白了奧貝雷恩是出自本心地厭惡這些東西。可是既然厭惡,為什麼還要花大價錢買回來?老管家雖然並非生化方面的專家,但是為家族服務了那麼多年,經手了無數物資,接到單據時就已看出這批樣本根本不值這個價錢。

  他暗自搖了搖頭,又看了一眼奧貝雷恩鮮血淋漓的右臂,轉身出了主宅,沿著宅後一條小路,在黃褐色的雜木叢中走了一段路,來到一間看上去很老舊的農舍前,敲了敲門。木門打開了,裡面走出一個又胖又壯的農婦來,手裡還端著一個面盆。農婦貌約四十多歲,臉頰上有著常年勞作留下的酒紅。

  老管家將樣本清單遞向農婦,微笑著說:「蘇珊,去查查這個單子上的東西,看看源頭都是從哪來的。」

  蘇珊把面盆往腋下一夾,一手接過單子,隨意地看了一眼,說:「半小時後來拿結果吧!我的薰肉還要20分鐘才會烤好,弄完了薰肉我就干這個。」

  「好吧。」老管家和煦地微笑著:「晚餐時候記得準備白蘭地,少爺今天的心情不太好,我覺得他需要一杯酒。」

  農婦嘟嚷著說:「又要干活,現在活多得要死,這不是想要把人累死嗎?你個老鬼,也不說給我找幾個年輕小夥子來幫幫手!明天不是還有一幫老鬼要來開會嗎,又得給他們準備一大桌吃的。龍城裡那麼多好地方,為什麼每次開會都要放在這個窮鄉下?」

  老管家微笑著說:「因為他們和我一樣,都希望能夠嘗到你的手藝。」

  清幽而又靜寂的奧本宮山莊園逐漸陷入黑暗之際,蘇感覺到自己的人生也正在向黑暗的深淵滑落。在帕瑟芬妮的私人醫院最大也是設施最齊全的檢查室中,十餘盞燈光將室內每個角落都照耀得明亮如雪。

  蘇筆直站在一米高的檢查台上,全身赤 裸,肌膚上貼滿了各式各樣的傳感器,精巧纖細的機械臂提著四塊金屬板,不斷在蘇前胸後背處上下左右移動著。隨著金屬板的動作,檢查室內無數的屏幕也在相應地變化著,不斷展示出蘇身體各部位的內部結構。

  蘇閉著眼睛,深深地呼吸著,一呼一吸的間隔可以長達一分鐘。這是他控制自己情緒的方法,然而他的體溫仍然在緩慢而堅定地上升著,現在已經超過了38度。

  在蘇面前三米處,橫著一張造型十分後現代主義的辦公桌,簡而言之,就是一塊橢圓型的銀灰色薄平板支在一根S型鋼管上。桌面上同時架著三面大屏幕,海倫始終保持著冰冷而又機械的表情,望著面前的屏幕,十根其實十分美麗白晰的手指飛快地在屏幕上點動著,無數畫面就隨著靈動的手指不斷切換。

  除了幾乎鎖到一起的雙眉,她的臉上全無表情。鼻樑上架著的銀灰色合金眼鏡也和她本人的氣質非常相配。隨著她的動作,蘇肋下兩根傳感器上突然傳出非常強勁的電流!儘管電流的時間非常短暫,但是超高的電壓仍然讓蘇不由自主的悶哼一聲,電極周圍的肌肉如同水波般,盪開了一圈圈漣漪。

  海倫面前的屏幕即刻變化,將無數肌肉纖維的運動一一展示出來,並且與蘇神經以及內臟的活動復合在一起,形成一副鮮豔的圖像。在海倫面前,由藍光構成的人體兩側,忽然亮起兩個熾亮的紅點,然後紅色就沿著無數放射線擴散開去,幾乎蔓延到了蘇整個上半身。然而這些放射線只在皮膚和肌肉層存在,畫面上的紅色全被導出,根本沒有涉及到體內臟器,蘇各個內臟的活動一如既往,似乎完全不受剛才掠過的強大電流的影響。

  身體的痛苦和麻木感消失後,蘇輕輕的吐出一口氣,依舊閉著眼睛,可是體溫又升高了0.1度。這種變化當然逃不過海倫的眼睛,不過她只當什麼都沒發生過,只是認真地看著面前屏幕上不斷流過的海量數據。在她眼裡,蘇身體的反應非常詭異,經過三次增強後,第四次施加在蘇身上的電流強度已經可以輕易擊暈一頭雄象,用在人類身上,可以讓強化過二階防禦的人重傷,三階防禦的人立刻暈死過去,四階防禦的人痛苦不堪,只有五階防禦才有可能抵抗得住這種電擊而不會留下任何不良反應。

  不過蘇對付電擊的反應和海倫所熟知的防禦強化完全不同,蘇是以一種特殊的方式將電流全部導流,並在肌肉和皮膚下層組織中逐漸吸收,這樣能夠保護內臟完全不受電擊的影響。問題在於,海倫始終沒有弄清楚那些導電的射線是怎麼形成的。從儀器上看,那是一根根肌肉纖維自行調整結構,所以才形成了這種效果。可是她四次電擊都選在不同的地方,每次都是一樣的結果。時至今日,人類身體經過自然選擇以及藥劑的不斷強化後,神經反應速度已經要遠遠超過舊時代,但是仍然遠不足以支持瞬間命令身體組織形成這樣的反應。

  如果說肋下可能有特殊反應,那麼根本沒有理由脖子、臀部和小腿的反應和肋下一模一樣,都是在瞬間輕輕鬆鬆的將電流分散導走。

  海倫陷入了沈思,令她困惑不解的是,在這段時間內,蘇的大腦處於非常安靜的狀態,好像進入了最深沈的睡眠,只有代表著憤怒的一小塊區域紅得發亮,此外,沒有任何跡象表明身體組織導電的指令來自於大腦。

  海倫調出某個單一肌肉纖維的畫面,反覆觀察著它的運動。看著它大異於尋常肌肉纖維的扭曲、顫動、橫擺,海倫忽然浮現出一個讓自己都覺得有些荒謬的想法:「難道,這個小東西也有自己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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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兆霆
子爵 | 2014-6-5 07:42:19

章三十一 資源富饒 下
  她當即大步走到蘇的面前,按動眼鏡上的一個開關,右邊的鏡片即刻進入高倍放大的模式。海倫幾乎是緊貼著蘇,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查看蘇每一寸肌膚,並且時時用手敲打或者是揉捏,甚至於尾指銀戒尖端還彈出一根利針刺向那些柔嫩而又敏感的皮膚。


  海倫忽然用手握住蘇的下體,用力搓了幾下,卻不見有任何反應。她於是擡起頭,正好迎上蘇俯視的目光,那碧色的眼瞳深處光波洶湧,一如沸騰的海洋!


  「硬起來。」海倫的聲音又冰又冷,雖然其實很悅耳,可是聽起來比電子合成音更像是機械的聲音。


  「不可能。而且,你給我放手。」蘇一字一句地說,他的聲音依然柔和而充滿了磁性,好像很平淡。可是幾乎每個人都能夠聽出其中蘊含著的巨大怒火。


  他已經被海倫翻來覆去整整折騰了三個小時。這三個小時內,蘇至少經歷了一百多項檢查,還被抽了六管血。海倫的花樣百出,許多項目讓人難堪,而蘇根本想不出究竟是為了什麼才做的。和普通人不同,蘇對自已身體的熟悉幾乎細緻到了細胞層次,他知道自己非常健康,比絕大多數人都要健康得多。

  海倫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精確細緻,沒有任何感情可言。她除了有體溫外,十足就是個機器。蘇也完全把她當成一件醫療器械看待,這才一直忍耐了下來。可是她畢竟不是真的機器,偶爾也會有情緒波動,這種波動都會影響到體溫、心跳和血流,而她的一切變化都被蘇已經控制不住的超距觸感能力清晰感應到。何況,就算海倫真是一件機械,也沒有人能夠忍受機器三個小時無意義的折騰。

  「放手。」蘇又重複了一遍。

  然而讓他體溫繼續急劇上升的是,海倫只當沒聽見,仍在專心致志地想讓他雄風振起。

  檢查室中忽然響起一聲聲急促的警報,屏幕上的大多數畫面變成了一片雪花,蘇身上所有的傳感器幾乎在同一時刻被彈開,許多傳感器上甚至還冒出了火花!

  蘇微微俯身,一把握住了海倫的後頸,像拎小雞一樣將她提到面前,憤怒地盯著她,一字一句緩慢而清晰地說:「我是來接受檢查的,不是來讓你隨意戲弄侮辱的。」

  海倫脖頸被握住,巨大的壓力讓她臉色瞬間蒼白,可是她全無畏懼地面對著蘇的怒火,右手忽然揮起,尾指上的鋼針驀地刺入蘇的肘關節內!

  然而蘇中針處的肌肉猛然隆起,然後詭異地一扭,卡嚓聲中,蘇手臂上的肌肉竟然將海倫的鋼針扭斷,然後一縮一放,半截斷針如同火箭般被射了出來,撲地一聲釘在了地板上!

  這一下險些連同海倫的尾指一起扭斷,她雖然痛得嘴唇血色全無,卻沒呻吟或痛呼,聲音依然平淡如機械一般說:「你想幹什麼?想強姦我?我可以負責地告訴你,強姦我一點也不好玩,甚至還不如姦屍。為了你的精神健康著想,我建議你去那邊找一根大號試管自己解決,它的感覺應該比我更舒服。當然,如果你對醫療機械有特殊的愛好,那麼請繼續。」

  這一番話讓蘇滿腔的怒火變成了哭笑不得。如果蘇對海倫有半點慾望,那麼剛才她的努力就不會半點效果都沒有。其實海倫論容姿也是一個大美女,哪怕是完全不打扮,也不比暗黑龍騎中那些姿態妖嬈、風情各異的女助手們差。只不過她滿身醫療器械的味道實在是讓人無法把她看作女人。

  「如果你什麼都不打算做,那就放我下來。」海倫說。她的臉色越來越蒼白,雙手也無力地垂在身體兩側。

  蘇無言,將她輕輕放在地上,就走向檢查室角落,那裡放著蘇全部的衣物和裝備。

  「站住,你的檢查還沒有結束。」海倫剛剛恢復了呼吸,就在蘇的背後如是說。

  「我拒絕再接受你的檢查。」蘇淡淡地說,連頭也不回。

  「等一等,你轉身,看著我。」海倫皺了皺眉,說。

  蘇依言轉身,冷冷地看著海倫,想看看她還有什麼花樣。海倫向蘇的下身看了一眼,想了想,說:「我剛才忘了一件事,如果能夠強姦我,就說明你有正常的生理反應。如果你覺得這樣可以,那麼就來吧。」

  海倫隨手找來一面鏡子,在鏡子前用雙手在自己臉上一陣揉弄,然後擡起頭來,臉上已經有了一個非常標準美女的笑容,然後說:「或許,這樣會讓你感覺好些?」

  看著海倫精緻面容上那一絲不苟,甚至稱得上敬業的微笑,蘇不但怒火全消,反而開始有些毛骨悚然,不由得苦笑著說:「感覺更糟了。」

  海倫好看的眉毛又皺了起來,喃喃地說:「是這樣……現在該怎麼辦?嗯,激素?啊,不行,那樣不自然……」

  看著苦苦思索,臉上卻始終保持著那個精緻笑容不變的海倫,不知為什麼。蘇甚至心裡一陣發慌,已經是有些畏懼了,他當即說:「你慢慢想,我走了。」

  「不許走!」海倫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臉蛋,將笑容按了下去,又恢復了冰冷而又機械的表情,向蘇說:「我這就接通帕瑟芬妮,她的命令你總會聽吧。」

  不等蘇回答,海倫就拿過一個小巧的通話儀,接到了一個從天花板上垂吊下來的屏幕上。幾秒鐘之後,屏幕上就出現了帕瑟芬妮的身影,她一出現,就開始抱怨:「海倫,你不要總是在這麼要命的時候找我好不好?這樣很容易受傷啊!」

  帕瑟芬妮的身後,一顆顆高爆彈不住爆炸著,曳光彈時時劃破夜空。看得出來,戰況正十分激烈。畫面突然一陣劇烈的抖動,帕瑟芬妮瞬間橫移了數十米,而在她原先站著的位置,一顆大口徑炮彈轟然炸響。從背景畫面中可以看出,一個個扈從正以恐怖的靈活身手穿梭在彈雨中,不住向前推進。

  「不找你沒辦法。你的蘇不肯配合我的檢查,而且不聽我的指令。」海倫面無表情地說。

  屏幕自行調整了一下角度,對正了蘇。看到蘇的樣子,帕瑟芬妮先是一怔,然後眼睛立刻亮了起來,柔聲問:「蘇,海倫對你做了什麼樣的檢查,你會弄成這個樣子?為什麼不肯配合啊?她可是個美女呢。」

  蘇苦笑,先拾起了衣服穿上,才說:「她檢查了三個小時。這不是檢查,而是研究了。如果僅僅是這樣,也就算了,可是……」說到這裡,他忽然不知道該如何措辭。

  反而是海倫打破了蘇的尷尬,她說:「很簡單,我對蘇的身體反應有很多疑問,為了驗證一個猜想,需要他的生殖器官產生生理反應。不過我失敗了,而且他很憤怒。」

  「是這樣啊……」帕瑟芬妮看了看海倫,又看了看蘇,明顯在強忍著笑,對蘇說:「蘇,海倫是我最好的朋友。你要相信她,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至少現在她不會害你,也不是有意在羞辱你。我想這樣的檢查不會只有這一次,以後你要盡力的配合她,哪怕她的要求十分奇怪。」

  就在說這段話的時間,帕瑟芬妮已經連續換了三次地方,躲過了兩顆炮彈和一串機關炮彈。畫面中可以看到至少有兩名扈從在爆炸中喪生,顯然這次戰鬥極為激烈,帕瑟芬妮並沒有佔據絕對上風。不過她說話的語氣一點也沒有急促或者是不耐煩的意思。

  雖然明明知道帕瑟芬妮不可能躲不開這些炮彈,可是蘇仍然看得越來越緊張。他向海倫看了一眼,後者仍然是那副一成不變的表情,似乎對帕瑟芬妮的處境完全視若無睹。蘇無奈地說:「好吧,我會盡力配合。只不過她的有些要求,我實在是很難辦到。」

  「盡力就好了。」帕瑟芬妮微笑著說,又躲過了一串機槍彈。看來敵人已經發現了她,火力正逐漸向這邊集中。而她的扈從多半被彈雨牢牢壓制在地面上,幾個能力特別強些的,也正被同樣強力的敵人牽制著。

  「我答應你了,你快去應戰,別在這裡浪費時間!」蘇立刻說。他清楚,每一名扈從的傷亡都會帶給帕瑟芬妮沈重的財務壓力。何況,龍騎與自己的扈從間並不僅僅是金錢關係。

  海倫看了看蘇,又看了看帕瑟芬妮,忽然插話:「帕瑟芬妮,你那邊的場景非常刺激,要不你現在脫了衣服給蘇看看?我知道你非常會藏肉,如果他看了,一定會有反應的。」

  「你去死!」帕瑟芬妮一怔,然後回了這麼一句,直接切斷了通訊。

  海倫似乎沒想到帕瑟芬妮的反應會這麼大,也是一怔,然後很有些不懷好意地望向蘇。蘇默不作聲,立刻抓起自己的裝備,拉開門落荒而逃。至於對帕瑟芬妮的承諾,且等下次回龍城時再說吧。

  海倫向前跨了一步,又停了下來,任由實驗室的門在自己眼前碰上,她抿了下唇,決定放任了蘇的逃亡,反正今天她已經得到了太多的數據,也有足夠多的疑問需要解決。在海倫的意識中,由蘇身體的四維模型瞬間引伸出無數可能的分支來,每一個分支走向都匹配了相應的概率。其中有些分支是清晰的,有些則需要進一步的研究,而光是第一層分支點的疑問,就需要消耗掉至少32天15小時的工作時間。她十分滿意,在這些研究完成前,蘇應該會再次回到龍城,以供她取得進一步的數據和成果。

  不過海倫還是有些遺憾,就是始終沒有看到蘇的生理反應。這一次暫時還不重要,可是下一次多半繞不過去這個問題,她必須想想別的辦法,比如說服帕瑟芬妮脫兩件之類的。

  正在出神的時候,海倫面前緩緩降下一個屏幕,帕瑟芬妮又在屏幕中央現身。她身後是一片狼藉的戰場,兩名扈從正擡著一具屍體畫面中經過。看來戰爭已經結束,扈從們正在忙碌著清理戰場。帕瑟芬妮臉蛋上沾染了幾塊灰跡,不過這反而更襯托出了她肌膚的白晰。她嘴裡咬著一枝鉛筆,正努力地盤起散亂的灰髮。

  「海倫,結果怎麼樣?」咬著鉛筆的帕瑟芬妮有些含糊地問。這個在敵人眼中無疑是魔王級別的少將,擁有在任何場合、任何姿勢都可以讓人驚豔的本事。

  海倫飛速地發出一系列數據,說:「結果很理想,我不得不說,一向好運氣的你,這次運氣似乎也不差。蘇的潛力目前還沒有看到極限在哪裡,以現有的數據來看,他至少擁有可以各能力域發展到三階能力的潛質。」

  「三階?」帕瑟芬妮看起來有些鬱悶,說:「他在感知域不是已經擁有了五階能力嗎?三階有什麼可奇怪的,三階只是入門呀!」

  「你是想要我好好的誇你嗎,沒長大的小傢夥?」海倫冷冷地回應,不過她仍然細細解釋:「請注意兩點,帕瑟芬妮將軍。第一,蘇是全領域的三階,全領域意味著什麼,我想你比我更加清楚。第二,三階只是依據目前的數據推算出來的結果,也就是說,這是最保守的估計。好吧,就讓我滿足你的心願,親愛的帕瑟芬妮將軍,你撿到寶貝了。」

  「啊……哈哈哈哈!」帕瑟芬妮先是一陣很沒有形象的長笑,然後才得意洋洋地說:「那是!我親愛的海倫,你也不好好想想,本將軍神秘學中最高階的能力是什麼,資源富饒!八階呀,不撿到寶貝才是真奇怪了呢!」

  海倫對於眼前的帕瑟芬妮很是無語,不過嚴謹到刻板機械的她仍然說:「資源富饒並不是這個意思……」不過這句話一出口,海倫立刻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帕瑟芬妮都具備了這個能力,豈會不知道它的作用?順著這個話題再說下去,無非是多誇她幾句罷了。

  見海倫不上當,帕瑟芬妮也就收起了小女孩一樣的活潑,轉而認真地問:「你為什麼要檢查蘇的生理反應?」

  「因為他身上的秘密太多,比如說入侵者,我到現在還沒有從他的血液或者是任何組織內找到過,可是它肯定是藏在蘇身體的某個部位。」海倫扶了扶眼鏡,以機械般的聲音繼續說著:「雄性動物在發情的時候,是全身組織動員得最徹底的時候,也是警覺性最低的時候。在他生理反應中,入侵者有可能會現出蹤跡,不過不出現也沒關係。蘇在發情時體內各個組織器官的異動,會對我的研究有非常大的用處。另一方面,我可以更準確地找出他能力進化的方向,從而讓他少走些彎路。」

  屏幕上的帕瑟芬妮已經束好了頭髮,正在細心的收拾著臉蛋上的汙跡。她一邊忙碌著,一邊說:「康納博士那邊的研究聽說進展很快,你可要注意些。」

  海倫哼了一聲,冷冷地說:「不管他們的研究現在多麼順利,到了基因鎖那裡一定會卡住。這個東西並不是我們現在的技術水平能夠解開的。不過康納那東西太過自負,而且很貪婪,他一定不肯把基因鎖放在一邊。只要他們把主要資源放在基因鎖上面,在研究進程上就不可能超過我。」

  「可是他們的人員和經費,甚至於設備的數量都比你要多得多。你清楚我現在的狀況,恐怕很長的一段時間內我都沒辦法給你提供更多的經費了。」帕瑟芬妮提醒著。

  「經費不是重點。」海倫隨手調出蘇的三維圖像,放給帕瑟芬妮看,隨著時間的推移,蘇的身體明顯在變化著,「看到了嗎?這才是關鍵!只要我可以持續地研究蘇,就足夠了。按他現在進化速度,用不了半年時間,只靠著幾管血和過時的全息資料研究的康納,就會在數據上全面落後。」

  「是啊……可是你別忘了,他現在的進化速度價值3600萬。」帕瑟芬妮的表情有些複雜。

  海倫隨手關閉與蘇相關的一切影像,說:「這個問題到此為止,現在讓我看看你的身體。」

  戰場上的帕瑟芬妮順從地把面前飄浮著的通訊器抓了下來,塞進胸口。大約一分鐘後,通訊器震動了幾下,自己浮了出來,重新在帕瑟芬妮面前投射出海倫的影像。

  「這次對你身體檢查的結論有以下兩點……」海倫從來都是這樣直截了當:「第一,你必須放下一切任務,立刻回來進行治療。這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帕瑟芬妮啊了一聲,有些不情願地說:「已經這麼嚴重了嗎?我自己沒感覺啊!可不可以再等一週,剩下的兩個任務很賺錢的。」

  見海倫撲克一樣毫無表情的臉,帕瑟芬妮不得不作出讓步:「好吧,我這就回去。不過,第二結論是什麼?」

  「你需要更好的藏肉技術,才能把胸圍保持在以往的水平。」還是那種機械刻板的聲音。

  帕瑟芬妮立刻眉開眼笑:「海倫!你總是能讓我心花怒放!」
引言 使用道具
雷兆霆
子爵 | 2014-6-5 07:42:41

章三十二 征途 上
  清晨,還不到太陽升起的時間,不過天穹十分明亮,光陸離奇的光帶縱橫交錯,偶爾還有一團團透明的霧氣飄過,折射出五顏六色的光線,給奧本宮山山谷裡的樹木、建築籠罩上一層如水晶般剔透閃耀的光芒。


  平日裡一向幽靜的莊園一大早就熱鬧起來,通向莊園的公路上車隊絡繹不絕,如百川衲海般從四面八方匯聚而至,慢條斯理地一輛一輛進入莊園大門,甚至同一時間到達的車輛太多,必須在門口稍停次第進入。等待中的車輛造型千奇百怪,有舊時代的老爺車,有仿舊時代的加長版黑色轎車,甚至還有一輛由四匹黑馬拉著的馬車!


  進入莊園的路並不寬敞,剛好夠容納兩車交換並行。路兩旁都是高大的古樹,在這個季節樹枝上已經沒有多少樹葉,平整的路面上零零散散地落著些許黃葉,為這隱藏在山野中的莊園平添了寂靜氣息。


  這條林蔭車道連同用做隔離的牆壁花園顯示著亞瑟家族的強大實力和歷史沈澱,在這個時代,擁有如此多倖存下來的古樹和花卉並且只做觀賞使用已是匪夷所思的事情,而日常維護和減緩植物變異則展現了尖端的家族科技。


  到八點鐘,所有的車輛都已在主宅旁邊的空場上停放好。主宅的餐廳中,早餐已經開始。

  長長的餐桌盡頭,奧貝雷恩一身正裝,端坐在主人的位置上,專心致志地對付著銀餐盤中食物。他的上身挺得筆直,動作、禮儀和表情上挑不出一點瑕疵,儘管清秀的臉和他尊貴的座次並不相稱,但是在他身上已經隱約散發出威嚴的氣勢。至少坐在這個位置上,沒有人會覺得奧貝雷恩太過年輕了。

  餐桌兩邊,錯落坐著十幾個男人,年齡跨度從三十多至六十多歲。他們同樣安靜地吃著自己的早餐,偶爾互相交換個眼神。長桌另一端,正對奧貝雷恩的位置上端坐著一個五十餘歲、一臉威嚴的老人,半白的頭髮梳得一絲不苟。這名老人,就是帕瑟芬妮和奧貝雷恩的父親,博列洛.亞瑟。

  三個並不算美麗,不過笑容甜美令人爽心悅目的侍女穿梭忙碌著,將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餐點送到人們面前,同時手腳麻利地換下用過的餐盤。

  早餐準時在八點二十分結束,所有的人來到了會議室,在預定的位置上坐下。會議室中央是橢圓形的長桌,作為現任的族長,奧貝雷恩自然仍高踞主位,博列洛.亞瑟則與其它十七人混坐在一起。讓人注目的是,會議桌旁還空著一個位置,那本來該是帕瑟芬妮的座位。

  這是亞瑟家族的例行長老會議,一般兩個月召開一次,參加者都是亞瑟家族旁支首領或者是重要人物。在奧貝雷恩接掌族長之前,他本來還沒有資格參加長老會議。那時亞瑟家族的族長仍是博列洛,而實際事務則由帕瑟芬妮主持。在她全面掌管家族事務的兩年間,亞瑟家族的勢力穩步發展著,雖然沒能比摩根和威廉家族更快,但也沒有被拉開差距。對於一個十分年輕的女孩來說,這已經是一份非常值得讚許的成績。在家族這兩年有條不紊的發展過程中,長老們從帕瑟芬妮身上看到了鎮定、從容、果敢、雷厲風行等種種優異的品質,她即著眼長遠,又注重細節,並且具有處理危機的高超手腕。最讓人稱道的,則是她在兩年中徹底地改組了海皇三叉戟,並使之從幾支家族武力中脫穎而出,最終成為堪與威廉與摩根家族任何一支部隊相提並論的超級精銳。從而使本來在武力上略有欠缺的亞瑟家族彌補了弱項。

  儘管在主持家族事務之前,最年輕的暗黑龍騎少將職位已經充分說明了她的能力,但這兩年中,長老們依然深刻感覺到帕瑟芬妮的前途無量。

  本來再過幾年,在奧貝雷恩24歲時,就由他接替帕瑟芬妮的位置,而帕瑟芬妮將專注於暗黑龍騎的發展,並且領導家族的武力。如果一切順利,那麼在幾年之內,亞瑟家族將會接連出現兩位經過充分歷練的年輕天才,並且博列洛依然精力充沛。到那時,如果僅從主家的人才來說,亞瑟家族將會穩壓威廉和摩根一頭。

  但是這幾個月以來接連不斷的變故讓所有的長老都有些措手不及。奧貝雷恩強勢上位,不但將帕瑟芬妮排擠出了家族,還收編了她手中掌握的全部武力,只給帕瑟芬妮留下了在暗黑龍騎中建立的各種設施。這讓幾乎所有的長老都覺得不可思議,但是當所有的目光都注視著博列洛的時候,他耐人尋味地保持著沈默,於是長老們也就認可了這次交替。畢竟家族事務不可能長久交給一個女人,哪怕這個女人是帕瑟芬妮。

  幾個月內,奧貝雷恩迅速地變化著。從最初的青澀中尚帶些羞怯,到如今與帕瑟芬妮幾乎同樣的果敢和狠辣。長老們往往有種錯覺,似乎在看著一條本來柔嫩的蟲子,正在脫繭化蝶。

  奧貝雷恩完全放棄了自己在藝術上的興趣,幾乎將除家族事務外的一切時間都投入到能力的訓練中。而在這段時間中,能力的飛速成長驗證了至少在類法術域,奧貝雷恩有著不輸於他在藝術上的天份。多項潛質測試的結果表明,已經修煉成多項類法術五階能力的奧貝雷恩,擁有發展到八階能力的潛質。

  除了能力外,他在家族事務的管理上也開始展現才能。對海皇三叉戟的收編非常平穩,並且在仔細研究過這支部隊的規令和模式後,奧貝雷恩將這些全部保留了下來,並且適度的給他們增加了資源。其它事務的處理也日益老練和果斷。或許最開始是有著博列洛在暗中的扶助,但是至少是最近,十分明顯,很多事務奧貝雷恩已經開始獨立做出決斷。

  長老們好像又看到了兩年前的帕瑟芬妮。只可惜,今天她並不在這個會議室內,以後也不會在。老人們都是智慧的,也是慵懶的,大多數長老很願意看到姐弟兩人一起坐在會議室中的場面,這意味著他們的晚年可以過得很清閒,只需簡單地劃撥資源到他們選定的項目或是新開拓的區域,然後坐等分紅就可以了。博列洛父子女三個,都有著公平和公正的素質,不會在分紅上作手腳,也不會有意去削弱旁系的家族。

  主家接連出了帕瑟芬妮和奧貝雷恩兩個怪物,根本不用去削弱對手,只要專注於強化自己,反而更會拉開與對手的差距。

  由於這是例行的會議,所以議題事項相對固定。最核心的就是新的投資項目,新區域的拓展情況,以及對武力部隊及相應機構設施的額外撥款等。對於這些項目,長老們都已成竹在胸,因此只用了不到一個小時就全盤敲定。按照正常議程,會議到此就應該結束了,長老們用過午餐後,或是小聚盤桓,或是便各自離去。博烈洛也不住在老宅,他在南方的河邊建了個木屋,帶了兩條狗,每天的事情就是釣釣魚,打打獵。

  不過今天的會議似乎沒這麼容易結束。一個四十剛出頭的中年男人敲了敲桌面,引來所有人的注目,他身體微微前傾,注視著奧貝雷恩,說:「我有個臨時動議,我們應該重新接納帕瑟芬妮回歸家族,或者至少先給她財政與技術支持,讓她渡過眼前的危機。」

  會議室中忽然靜了下來,大多數長老的目光都望向了奧貝雷恩。畢竟奧貝雷恩上位之後發起的第一個動議就是驅逐帕瑟芬妮。至少到目前為止,這個動議的結果並沒有什麼不妥。帕瑟芬妮陷入了危機,但那是她自身的原因。而亞瑟家族從法佈雷加斯那裡得到的利益足夠彌補失去帕瑟芬妮的損失,其中見效最快的部分甚至已經分配到了各系的名下。從這幾個月的時間看來,奧貝雷恩除了經驗不足外,處理事務的才幹似乎不在帕瑟芬妮之下。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奧貝雷恩就否決了這個動議,他注視著中年男子的眼睛,語調平和地說:「否決。亞瑟家族與法佈雷加斯家族的秘密協議不能打破。驅逐帕瑟芬妮正是這個協議最重要的一部分。」

  奧貝雷恩環視眾長老,然後繼續說:「失去帕瑟芬妮的損失是巨大的,但是我們從法佈雷加斯家族得到的東西足以彌補,這一點各位尊敬的長老都很清楚。亞瑟家族有著古老的榮譽,法佈雷加斯也是我們長久以來的盟友。和法佈雷加斯的盟約長久以來確保了家族的安全,並且使我們逐漸追近了與摩根和威廉家家族的距離。從過去十年的報表中,智慧的長老們一定能夠清楚地看到這一點。而從長期來看,信譽才是家族生存和發展的保證,如果我們可以隨隨便便打破一個如此重要的協議,那麼過不了幾年,諸位就會發現我們將不再有任何朋友。我想說的是,沒有任何一個天才能夠拯救世界,為了某個人而放棄家族的未來,是完全不值得的。」

  這番話讓幾位長老聽得暗暗點頭,但是那名中年男子卻一聲冷笑,說:「我不明白的是,如果亞瑟家族的天才帕瑟芬妮淪落成為其它家族的玩物,難道就對我們家族的聲譽很有幫助?奧貝雷恩,所有人都知道你為什麼驅逐帕瑟芬妮!你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姐姐被一群外族的男人輪著騎,但是這記耳光是抽在家族所有人的臉上!法佈雷加斯家族有什麼,不過是錢和一些技術,只要是錢能買到的就沒有真正珍貴的東西。我想問問在座的各位,哪一位可以為我們買回一位暗黑龍騎的將軍?如果哪位長老覺得可以,那麼可以投我的否決票。」

  依照亞瑟家族長老會議的規則,正式接任了族長的奧貝雷恩可以否決任何動議,但是假如動議獲得了三分之二長老的贊同,議案就會被強行通過。

  奧貝雷恩臉色因為明顯的憤怒而有些蒼白,但他仍保持著克制,刻意放緩了語速,說:「尊敬的斯卡迪叔叔,你所說的問題和放逐帕瑟芬妮的原因是兩回事。她不顧家族與法佈雷加斯長期結盟的關係,執意讓蘇加入暗黑龍騎。這種做法的後果,就是打破我們之間的古老盟約。請您記清楚,是她先把家族的長遠利益放在一邊!」

  斯卡迪沒有把奧貝雷恩的解釋當一回事,仍然冷笑著說:「你口口聲聲說的都是法佈雷加斯,可是既然我們能夠放棄一個暗黑龍騎的少將,他們為什麼不能放棄一個第四順位繼續人?究竟我們是三大豪門之一,還是他們是三大豪門之一?我親愛的奧貝雷恩,依我看,你放不下萊科納的仇恨才是主要的原因!聽說,審判所三巨頭之一的梅迪爾麗親自去了拉爾文森林莊園,不光砸爛了那的大門,還當眾宰了他們的第三順位繼續人。法佈雷加斯家的那條老狗還能怎麼樣,除了在議會裡吠上幾聲,他什麼都做不了!說句實話,我現在倒是覺得帕瑟芬妮當初的決定是正確的,蘇現在可見的價值已經不比萊科納差了,而將來的提升空間還很顯著。並且很顯然,蘇和審判鎮那個已經逐漸開始讓人畏懼的梅迪爾麗有那麼一腿。」

  奧貝雷恩靜靜地聽著,臉色越來越是蒼白。

  斯卡迪看了看奧貝雷恩的臉色,忽然露出一個惡魔般的微笑:「我覺得,有問題的並不是帕瑟芬妮對蘇的堅持,而是你對萊科納的堅持。雖然我們都能夠接受非傳統的感情,但你現在畢竟是族長,需要有對古老傳統至少是表面上的尊敬。另外,我個人認為,你用追求梅迪爾麗來做掩飾的手法並不高明,她可不是你能夠隨意愚弄的對象……」

  奧貝雷恩灰髮忽然根根豎起,房間中的溫度瞬間下降了十幾度,並且毫無止息的跡象。奧貝雷恩放在桌面上的右手泛起一層奇異的冰藍色,木製會議桌驟然開裂,一道如刀鋒般的寒氣延著裂縫曲折向前,正對著斯卡迪撲去!致命的寒氣還向四周擴散開,撲向了會議桌邊坐著的老人們。

  寒氣凝成的刀鋒距離斯卡迪還有一米時,忽然自行冒出大團的白霧,竟然就此消失。斯卡迪冷笑著,端坐不動,連手臂都沒有擡一下。在他看來,奧貝雷恩這種程度的攻擊,簡直就是小孩子的遊戲。

  與會的長老中,有幾名上了年紀的並不是以能力見長,甚至最老的一個已經接近於能力全失,可是面對突出其來的衝擊,他們似乎都視而不見,就連驚訝的神色都沒有。瀰散的寒氣根本就沒有超出會議桌的範圍,也不知是哪位長老暗中動的手腳。不過木製的會議桌完全承載不起這樣的力量,它的顏色迅速淡了一層,然後啪的一聲驟然開裂,碎成了四五十塊。

  「親愛的奧貝雷恩,你是想在長老會議上殺了我嗎?就因為我揭穿了你的心事?」斯卡迪好整以暇地問,他甚至還維持著右臂支在桌子上,身體微微前傾的姿勢,似乎會議桌還完好無損的留在原地般。

  「你……」奧貝雷恩臉色鐵青,死死地盯著斯卡迪,可是他知道自己一時衝動已經犯了錯誤,這時只有強行忍耐。

  此時年紀最大的那位長老忽然張開了昏昏欲睡的雙眼,說:「好了,午睡的時間快到了。我年紀大了,精力比不了你們。現在開始表決斯卡迪長老的臨時動議吧。」

  眾位長老大多數都是一臉的無所謂,有的舉手表示支持,有的手心向下平放在原本該是桌面上的位置表示反對,還有的則雙臂環抱以示棄權。

  讓奧貝雷恩有些欣慰的是,只有不到一半的人支持斯卡迪,遠遠不到推翻他否決所需的三分之二票數。但他也警惕地發現,支持斯卡迪動議的長老數量遠遠超出他此前的預料。

  斯卡迪似乎早就預料到了這個結果,向奧貝雷恩嘲弄的一笑,就起身離開了會議室。其它長老也紛紛起身,大多數是要留下來用餐的,也有幾個需要立刻離開回去處理自己的事務。

  這次的例行會議就此結束,結束時的氣氛並不算好。

  傍晚時分,目送最後一輛轎車離開了奧本宮山莊園後,奧貝雷恩被博列洛叫進了主宅西側的雪茄室。

  「你今天的表現並不好。或者說,讓我很失望。」博列洛用銀質小刀慢慢地切削著雪茄。

  奧見雷恩在父親面前坐下,深深吸了一口氣,才說:「斯卡迪並不是真的想要幫助帕瑟芬妮,而且您知道他對姐姐的企圖。」

  博列洛切好了雪茄,只是在欣賞著自己完美的切削工藝,並不急於點燃。聽了奧貝雷恩的辯解,他笑了笑,說:「斯卡迪是我的親弟弟,我怎麼會不知道他的想法?在帕瑟芬妮十歲時,斯卡迪就表露過對她的慾望了。你姐姐現在的狀況,其實正符合他的心意,如果還是以前的情況,也許再過上二十年,他也沒可能碰你姐姐一根手指。在帕瑟芬妮的事情上,你的決定沒有錯。當然,陷入如今的境況,她應該是有自己的理由,只不過她不願意和我們解釋罷了。」

  奧貝雷恩沈默了片刻,才說:「今天的會議,我很抱歉。不過,斯卡迪侮辱了我對梅迪爾麗的感情,這是我完全無法忍受的。」

  「我知道。雖然我並不看好你和梅迪爾麗的前景,不過做為父親,我還是會祝福你。」博列洛點燃了雪茄,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後看著奧貝雷恩,說:「斯卡迪今天的真正目的,就是要讓你失態,讓長老們看到你的稚嫩。你記住,在任何時候都要沈得住氣,不要輕易表露出你心裡真正的想法。冬天就要來了,我有預感,這個冬天不會平靜,你要盡快地成長,不要讓仇恨、憤怒或者是嫉妒這些情況支配了你的判斷。還有,朋友和敵人都是今天和昨天的事,明天會怎麼樣,沒有人會知道。」

  夜色初臨的時候,博列洛駕著自己那輛老式的雙輪輕便馬車,帶著兩條十幾歲的老狗,離開了奧本宮山莊園。他要在南方的河流徹底封凍前多釣幾條魚,好回來向老朋友們炫耀。

  於是奧本宮山莊園中,亞瑟本家又只剩下了一個奧貝雷恩,而直到深夜,他書房的燈都在亮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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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兆霆
子爵 | 2014-6-5 07:42:52

章三十二 征途 下

    蘇當然不會知道在奧本宮山莊園中發生過的戲劇性一幕,就算知道了也不會放在心上。對他來說,整個世界雖然充滿了洶湧的暗流,但其中絕大多數與他無關。就算是那些與他的軌跡有所交集的,在他快速成長起來之後,其中大多數也會從危險的暗流變成無關痛癢的溪水。當然,隨著成長,隨著能力的提升,蘇也會如一條日益長大的魚,再也無從容身於溪流中,必須不斷溯流前進,去尋找屬於自己的江河大海。

    至少在眼前,對於蘇這條小魚來說,暗黑龍騎還是一條寬廣無邊的大河。但是在看過了舊時代留下的世界地圖後,蘇才發現,未知的地域仍是世界的主要部分。

    蘇已帶齊了全部裝備,開始向龍城的西北邊界進發。除了必要的補給外,蘇還專門帶了一塊電子模板,裡面是蘇的權限所能知道的全部配方與非標準能力的說明。蘇準備在這次任務中花些時間,仔細研究這些已知的能力,然後選擇合適的能力和進化方向。畢竟他現在擁有了18個標準進化點的資源,可以選擇大量的一階強化。他原本擁有的27個進化點在被海倫檢查的過程中,身體自行在格鬥域生成防禦二階和靈活一階的能力,並且在神秘學中生成了一個新的二階能力,傷害減輕。

    這個能力與暗黑龍騎神秘學的傷害減輕十分類似,不過作為非標準能力,它的作用非常不穩定,根據龍騎大量的數據說明來看是因人而異的。擁有這個能力的人,能夠在傷害降臨前的瞬間產生感覺,從而使肌體組織相應改變。大多時候,這種改變會減輕受到的傷害,但是幅度非常有限而且很不穩定。從效果上看遠遠比不上格鬥域的防禦強化。當然,傷害減輕和防禦強化同樣是可以多次強化的能力,然而作為二階能力,傷害減輕第一次強化就要消耗2個以上的進化點,並且第二次強化實際上的損耗相當於生成了一個新的三階能力,這使得它更無法與防禦強化相比。而讓蘇相當鬱悶的是,自己的身體似乎受刺激過度,不光自行生成了傷害減輕的能力,還額外的強化了一次。

    蘇的速度並不快,保持在10公里左右快速行走的勻速上,按照這個速度,還要半個小時才能走出龍城的核心區域。不過,蘇有的是耐心。

    身後遠遠的傳來了引擎的轟鳴,並且迅速接近。蘇的速度和路線都保持不變,他是在路邊行走,不會影響到汽車的行進。在龍城中,能夠開車的都是些大人物,蘇不想招惹他們。他雖然不喜歡但是也不怕麻煩,然而他不想把麻煩帶給帕瑟芬妮。

    汽車以狂野的速度飛馳而來,並且迅速減速,最後和蘇並肩而行。

    「嗨!漂亮而且好運氣的小子,上車吧,我帶你一程。」開車的竟然是裡卡多.法佈雷加斯。

    裡卡多的車是一輛塗著灰綠迷彩的越野吉普,和他的風格很相似。蘇看了看裡卡多,再看了看他的車,說:「我自己可以走。」

    「幹什麼?我又不會收你的錢!」裡卡多大大咧咧地說,他忽然滿臉驚訝,雙眼瞪圓,連嘴裡叼著的煙都掉了下來,在他做工精良合身的外套前襟炙出一縷白煙。不過他已經顧不上這個,叫了起來:「喂,小子,你想幹什麼?快把那東西收起來,斯格拉可不是光看著好玩的傢夥!該死的,還是火力增強型!我只是想要載你一程而已,你把這東西拿出來幹什麼?」

    蘇依舊保持著前進的勻速,不過顯然沒將斯格拉收回去的意思。以他的反應速度,再考慮到兩人間不到三米的距離,可以說蘇已經佔盡了先機。哪怕裡卡多是個能力不明的少校,也很有可能倒在蘇的槍下。畢竟即便是修滿防禦能力的少校,也擋不住斯格拉的正面的一次轟擊。

    蘇平淡地說:「按我的理解,我和法佈雷加斯家族仍處於戰爭之中。這場戰爭還遠沒到結束的時候。」

    裡卡多把還沒熄滅的菸頭扔到了車外,聳聳肩說:「這場戰爭是沒有結束。不過別忘記,戰爭的起因是你殺了我們家族的萊科納。他是家族第四順位繼承人,那可不是個無關緊要的人物。」

    蘇簡短地回應:「我殺他的原因,是他想抓我回來做標本。」

    「好了好了,仇恨的事情本來很簡單,不過慣例是會變得越來越複雜,這不是我們兩個人能夠決定,能夠解決得了的。不管怎麼說,先上車吧,像個男人點!」裡卡多催促著。

    實話,蘇對裡卡多並沒有多少惡感。他和這個男人接觸不多,而且他們應該算是正式相見前就屬於敵對狀態了。但是在莎莉那件事上,兩個男人卻感覺有了些默契。蘇心裡也十分清楚,培訓基地的死戰中,如果對手中出現了裡卡多,那麼蘇難逃一死,根本堅持不到帕瑟芬妮的到來。雖然蘇與法佈雷加斯家族的仇恨已經到了根本無法化解的地步,但是與裡卡多的關係卻似乎有些奇異的微妙轉向。

    不過,蘇在荒野中見過了太多演技逼真的背叛與欺騙,他們的欺騙之所以難以分辨,是因為起初的時候他們並未存心要騙蘇,然而當出現了足夠多的利益和誘惑時,一切就都改變了。

    所以蘇不會上裡卡多的車。

    「你那輛車的儀表盤下面,好像有個很有趣的小機關。」經過培訓之後,蘇對於機械和電子更加瞭解了。在他的超距觸感感應下,那個小機關裡面藏著的氣體讓蘇本能地感到警惕。

    「啊,你說的是這個嗎?」裡卡多似乎恍然大悟,撓了撓頭,哈哈笑了一陣後,按動了方向盤下藏著的一個按鈕。副駕駛位置前無聲無息的噴出了一團氣霧,氣霧的味道很淡,而且根本沒有顏色,難以防範。

    蘇的距離並不遠,嗅到了隨風而來的氣霧,只覺得頭中略微一暈,然後就再無異樣。看起來這是一種麻醉劑,但是效果出奇的小。

    「這東西可不是用來對付你的,而是對付我那些女人的。我和她們喝過了酒,載她們回去的時候,偶爾會用下這個小東西。如果喝了酒,再吸了噴霧,就會變得爛醉如泥。一直到完事才會醒過來。」裡卡多說。

    蘇實在難以理解裡卡多的做法,雖然他也曾經有過在酒醉後的**之夜。不過試過一次後,蘇得到的並不是最想要的放鬆,而是空虛和疲憊,於是此後他便不再和那些成天泡在酒館裡的女人發生什麼了。實在有生理需要的時候,比如說一場激烈的戰鬥之後,蘇會選擇那些收錢的女人,她們溫存體貼,清醒地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會根據收到的報酬提供同等品質的服務。而且他從不會呆到天明,總是在茫茫夜色中離去,消失於危機四伏的荒野中。

    「她們不是肯和你回去了嗎,為什麼還要用這個。」蘇問。當然,很多人都有自己的愛好,過了頭的愛好也被稱作怪癖,也許裡卡多就喜歡根本不動的女人。

    裡卡多哈哈大笑,說:「你一定以為我喜歡玩根本不動的女人是吧!其實誰會喜歡死人一樣的女人呢?原因很簡單,她們跟我回去,那是她們主動。我把她們悶翻後,這就變成了是她們身不由已。」

    蘇不禁一陣頭痛,對裡卡多這種完全意淫的做法實在無法認同。不過女人似乎是男人間拉近距離的最好話題之一,討論過這些之後,裡卡多與蘇之間的緊張氣氛已經放鬆了很多。但是,斯格拉依然在蘇的手裡。蘇相信,以裡卡多目前表現出的能力來說,即使他忽然偷襲,而且給了自己致命的打擊,自己也能夠在臨死前瞬間用斯格拉轟爛裡卡多的身體。

    看到蘇完全沒有上車的意思,裡卡多也就不再堅持。他在操縱台上一按,吉普車的風擋玻璃即刻變成了一塊半透明的顯示屏,無數圖像在上面顯現。

    裡卡多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態度,神色變得冷靜而肅然,說:「好了,我們來談談正事吧!我聽說你在荒野中生活了十幾年,是個非常不錯的獵人,在培訓基地的那場戰鬥中,你也展示了頂級獵人和殺手的技藝。我想問你的問題是,在你過往的獵人生涯中,有沒有看到過智力顯著異常的變異生物,比如說,會使用步槍的狼?」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這個問題時,蘇身上忽然泛起一層寒氣!

    他立刻想起了當初在N101基地外狙殺的腐狼狼王。它的智慧顯然絕不是一隻腐狼能夠擁有的,蘇當時就有些懷疑,它的智力是不是已經快追上人類的水準。後來遭遇到活屍女王也是一個例子,她甚至還懂得閱讀和學習舊時代人類的生活習慣,而且把從來雜亂無章的活屍們組織成一個秩序社會的雛形。不過這個例子並不典型,很多活屍其實是舊時代人類退化形成的,擁有智慧並不出奇。

    可是聽裡卡多話裡的意思,難道他遇見過會用步槍的腐狼?!如果是真有其事,那麼這就比當日的狼王更進了一步。但這才過了多長時間?腐狼就已經進化到這種地步了嗎?

    蘇有些不寒而慄。

    「這些年來,我們人類的進化主要是在身體和力量上,智慧的進化實際上並不顯著。但是變異生物不同,我們畏懼的並不是它們變得更快、更凶、更毒,而是畏懼它們逐漸擁有智慧。你來看,比如說凶暴鼠…」

    裡卡多點著已變成屏幕的擋風玻璃,上面畫面不住變幻著,都是凶暴鼠的一幅幅切面圖。圖角標註著切圖的時間和地點。最早的一幅切圖已經是40年前的數據,最新一幅切圖則是上週的事。從一幅幅圖表中可以看出,凶暴鼠的體型明顯在變得更大,爪子和牙齒更加鋒利,然而最醒目的是,它的腦容量幾乎提高了將近一倍。

    「毫無疑問,即使簡單從腦容量的大小來看,這些我們認為只有生物本能的凶暴鼠也在變得更加聰明,但是我們目前還沒有給與足夠的重視。」裡卡多繼續說。

    蘇仔細地看著一幅幅跳躍的畫面,眼前似乎出現了一隻本來很是溫順的大老鼠,然後開始體型開始迅速變大,在爪牙鋒利的同時,閃著血紅光芒的小眼睛中開始透射出狡猾的光芒。

    「你的意思是?」蘇不明白裡卡多為什麼要對他說這些。

    「很簡單。我對這些可能擁有了智慧的變異生物感興趣,所以願意高價收購它們的樣本。如果你在任務途中發現了明顯智慧有異的變異生物,可以把它們出售給我。我願意用總部收購價的三倍來購買,當然,這個價格是有條件的。就是你賣給我的樣本,不能夠再出售給第三方,帕瑟芬妮名下的私人實驗室可以例外。」

    「以我們之間的現狀,我不應該信任你。」蘇淡淡地說。

    裡卡多聳了聳肩,說:「漂亮的小子,別那麼認真!仇恨是仇恨,任務歸任務,這是兩碼事。如果你不願意賣給我,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何況我也不會因為你賣給我幾隻標本,就放棄打斷你兩條腿的打算。我們之間遲早是要打一架的。當然,我還是建議你把東西賣給我,其它人恐怕不會出那麼高的價錢,你拿了這筆錢,不是正好去還帕瑟芬妮的債?」

    「你這算是在幫我?不過我不會領情。而且你不怕家族責備?」蘇笑了笑,如此回答。

    裡卡多的表情罕見地認真起來,說:「我不僅僅是在幫你,也是在幫助我自己。我想要建立一隻隊伍,一支專門清剿可能具有智慧的變異生物的部隊。說不定過不了多久,在真正的危機面前,我們之間的仇恨就會變成一場兒戲。」

    「真正的危機?」蘇的臉色很平靜,眼睛裡卻閃過一絲警惕。

    「是的,真正的危機。不過現在好像還不是說這個的時候,等我們做成第一單的時候再說吧。」裡卡多剎住了車。不知不覺的,兩個人已經到了龍城的邊緣。

    蘇向裡卡多望了一眼,沒有追問下去,獨自向蒼涼的廢墟帶走去。裡卡多喃喃地說了句:「這個冬天多半不會平靜,祝你好運,漂亮的小子……唉,酷妞如果肯為了我大殺四方,那該多好!」

    裡卡多向蘇孤獨的背影看了一眼,猛然發動了吉普,轟然遠去。

    廢墟帶對蘇來說非常的熟悉,但是今天撲面而來的風不光有些寒冷,裡面還多了些莫名的味道。在蘇面前,是一條荒棄然而筆直的路,一直伸向城市的盡頭,路的那一端,有暴民、有貪婪的獵人,有嗜血的變異生物,或許還有些不同尋常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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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兆霆
子爵 | 2014-6-5 07:43:08

卷二 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一 外來者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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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這次選擇了一條全新的路線,從龍城出發,斜向西北穿行,從鐘擺城的東北方向繞過,再到N958。從舊時代的地圖上看,這條路會經過眾多的村鎮廢墟,也有發達的公路網絡。當然,現在這些公路都早已毀棄,不堪再用。

    但是這條路線比起先經薩拉托加再穿越草原的路線要近得多,而且途經羅克瑟蘭公司已經建立起來的基地鐘擺城,對N958補給要容易得多。沿途那些村鎮,也可以重建成新的補給點。惟一不好的地方就是,這條路線要繞行到草原山脈的北部,才能到達基地的入口。

    臨行前與裡卡多一番對話後,蘇對荒野中形形色色的生物留意了許多。雖然暫時沒有看到有明顯智慧跡象的生物,可是當初那頭腐狼首領的陰影卻始終揮之不去。蘇明白裡卡多所說的真正危機是什麼,既然出了一頭智慧的腐狼,就有可能出現千頭,萬頭,而其它的種族也有可能發展出能夠與人類相匹敵的智慧來。

    這不是什麼好事。

    蘇雖然並不精通生物競爭方面的學說,可是只憑直覺就能夠知道,至少在這片陸地上,兩個智慧種族根本無法共存。

    蘇保持著20公里的勻速前進著,奔跑的效率當然遠比不上開著越野車趕路,可是他喜歡這樣。這並不完全是因為付不起燃料的費用,主要原因還在於蘇覺得這樣自己可以更加的貼近荒野,貼近整個世界。沿途經過的地方,幾乎每一點細微的變化都可以被蘇感知到。雙腳一下一下與大地的接觸,甚至會讓蘇有一種錯覺,以為自己是在世界的胸膛上奔行著,可以感受到整個世界心跳與血脈的強勁聲音!

    奔跑許久之後,在蘇意識中的地圖裡,可以看出他現在的位置距離鐘擺城已經不到100公里,進入了羅克瑟蘭公司巡邏隊巡行的範圍。

    在蘇面前,是龜裂而冰冷的土地,遠方是一條乾涸的河道,幾株枯樹顯目地矗立在河岸邊,盤曲的枝幹上好像垂掛著凝固的時光。儘管已經是冬天,不過新時代已經很少下雪了,地面因為乾旱而佈滿了細小的裂縫。

    目光所及的地方,隨處可見深深的車轍印記。從輪印的花紋形狀看,正是羅克瑟蘭公司配置的武裝越野車。

    有幾道車輪的輪印特別的深,轉折激烈,輪印外沿處堅硬的廢土都被推壓起來。寒風吹過時,鬆散的浮土到處飛揚著,看來巡邏車隊剛從這裡經過不久。

    蘇停下了腳步,凝望著遠方的地面。那邊的廢土中半埋著十幾顆黑乎乎毫不起眼的圓形金屬塊,散落在幾百米方圓的範圍內。這些金屬圓塊每個不過是五公分直徑,在超過1000米的距離上它們就是一個個微不足道的小點,沒有經過目力強化的人根本就看不到它們。像這樣的金屬塊,在荒野廢墟間幾乎隨處可見,然而讓蘇警惕的是,他聽到了一種奇異的高頻音波,這種聲波超出了人耳正常聽力的範圍,但是遇到人體組織後會反彈形成一種新的音波,反射回去。無數數據在腦海中瞬間閃過後,蘇已經定位到了這些高頻音波的來源,就是遠處那些毫不起眼的金屬塊。

    再過了幾秒,蘇又得出了一個結論,在他經手過的各種生物中,只有人體對這種音波的反彈最強。

    蘇向最近的一個圓形金屬塊走過去,一直走到距離它五米左右時,金屬塊中心點忽然亮起一點暗紅色光芒,外殼上彈出八根細小的噴管,噴出大小不一的淡藍色火苗。金屬塊立刻飛了起來,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向蘇飛撞過來!

    東西飛行速度極快,讓蘇都吃了一驚。他猛然伏低了身體,雙腳發力,身體向側方竄出,拉開了與金屬塊的距離。金屬塊周圍的噴管自動調整了角度和噴射的強度,讓它靈動地劃了個半圓,再次加速向蘇飛來!

    蘇的肌體組織驟然收緊,對高頻音波的反射大為減弱,同時再次向側方加速脫離,剎那間的加速度,甚至超越了獵豹。蘇與金屬塊的距離瞬間拉遠到了十幾米。

    金屬圓塊失去了目標,在空中茫然飛了幾圈,慢慢降落到了地上,中心處的紅光閃了幾閃後,撲的一聲輕響,驟然炸開!數以百計的金屬破片向四面八方飛射,殺傷覆蓋範圍足有五米。如果距離稍微遠一些,這些破片對於暗黑龍騎的野外作戰套裝威脅不大,但是,這是專為龍騎配置的裝備,哪怕是標準版的野外作戰套裝都昂貴之極,普通的龍騎扈從根本負擔不起。如果目標是普通人,那麼這種智能地雷的威力可不是一般的大。

    這些金屬圓塊看起來是一種智能化的人類感應地雷,能夠在五米左右的範圍內自動觸發,追蹤半徑則超過50米。蘇看了看周圍感應地雷的散佈範圍,判斷出它應該是炮射或者由某種特殊的拋射器發射出來的。

    蘇眉毛動了動,蹲了下來,拾起一顆金屬破片,在指尖慢慢撚著。這是合金製成的破片顆粒,雖然小但是非常沈重,不規則的形狀可以使它在人體組織中快速翻滾,高速衝擊下的殺傷力非常驚人。而且構成破片的合金是蘇不知道的金屬,裡面含有強烈的輻射,射入身體後如果幾個小時沒有取出來,就會造成永久性的損傷。

    這顆地雷從內到外,都不是羅克瑟蘭公司的技術水平能夠製造的,技術水平直追暗黑龍騎的制式裝備。但是從暗黑龍騎的裝備清單中,蘇從沒有見過這種智能感應反步兵雷。

    想到在身體檢查時看到帕瑟芬妮身後紛飛的戰火,蘇心頭微微一緊。他將背後的步槍取到手上,隨手將早已準備好的彈匣壓進槍身。上尉手制的這支步槍除了射程遠、精度高之外,可以同時三排供彈的彈匣也是特色。這讓蘇無需更換彈匣就可以在高爆彈,穿甲彈及特種彈之間切換,射速較普通狙擊槍大為提高。不過,除了狙擊專精五階以上強化的傢夥,也只有蘇才能夠用得好這把槍。

    他環視四周,很快就看到北方有幾道醒目的車痕。這不是羅克瑟蘭的輪式越野車,而是半輪半履帶式的車輛,而且比羅克瑟蘭公司的越野車要重得多。從車痕數量看,對方來了兩輛戰車,斜斜地轉了個彎,追著羅克瑟蘭公司的越野車而去。

    蘇彎低了身體,小跑起來,片刻後就到了陌生車痕前。深深的印痕、爆裂的地面以及轉彎時飛散的浮土都說明了戰車動力的狂暴粗放。

    車痕周圍的地面上,到處散落著變形的金屬彈頭。蘇拾起一顆看了看,又扔到了地上。看起來這種7.92口徑的重機槍彈完全奈何不了戰車的裝甲,12.7口徑的高射機槍彈作用也有限。

    蘇收緊了作戰服各處的系索和束帶,加快速度,以40公里的勻速順著車痕追蹤下去。

    大約跑出半個多小時,車痕轉而向北,另有一批車痕從鐘擺城出發,向不遠處的山區駛去,看來是羅克瑟蘭公司救援隊伍。援軍並沒有直插山區,而是繞了個彎,從另一個方向開進了山區。

    遠方的山頭上,已經可以看到不時升騰起火光和硝煙。蘇再次加快速度,奔進了戰火紛飛的山區!

    蘇小心翼翼地潛入戰場的側後方時,激烈的戰鬥剛剛告一段落。山谷中停著兩輛輕型戰車,兩門戰車炮指向周圍的戰頂,不時轟上一炮。這片山區地形複雜,是由一個個不過100多米的山丘構成,山勢並不陡峭。戰車炮口徑並不出眾,但是炮火威力出奇的大,完全可以和主戰戰車相比,炮火精度也很高,已經連續將兩名想要打冷槍的狙擊手轟得飛上了天。

    兩輛戰車中間,十幾名全副武裝的戰士正把兩名受傷的同伴拖到戰車後面。這些戰士身上都披著形態奇特的深藍色裝甲,護住了身體各處的要害部位。兩個受傷的戰士身上到處都是彈孔,不過護甲上雖然彈痕纍纍,可是沒有一處被擊穿,所有的傷口都分佈在手臂、大腿等地方,所以他們的傷雖然重,卻並不致命。

    傷員的鎧甲和作戰服被一一解開,傷口也得到了處理。從實施救護的戰士嫻熟的手法來看,他至少也是兼職的醫護兵。前後幾分鐘的時間,傷員已經被處理完畢,戰士們藉著戰車車體作掩護,搭起野戰帳蓬,將兩名傷員保護起來。

    在另外一側,一名戰士持槍看守著六名俘虜。俘虜們個個重傷,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很多人的傷口還在向外滲著血,看起來即使沒有人看守,他們也跑不了多遠。雖然鮮血浸染了軍服,不過仍然可以看出這些俘虜都是羅克瑟蘭公司的部隊。

    一聲沈悶的槍聲響徹了谷地,又是一名狙擊手伏在高處偷襲。

    只是兩輛戰車都停在山谷中央,距離最近的一座山丘制高點也有一千米。這次狙擊伏擊的地點更是超過了1300米,子彈打在了戰車上,濺起一蓬火花。戰車旁戰士們的反應快得讓人吃驚,兩名狙擊手即刻搜索子彈射來的方向,並且加以反擊。三名戰士手中的重機槍也吼叫起來,將熾熱的彈雨拋射到山丘頂部,壓制狙擊手可能的撤退路線。戰車炮則迅速轉向,短暫的瞄準,然後就噴出一團火光。

    轟的一聲,山丘頂部炸起大片的土石,偷襲的狙擊手也隨著硝煙飛上了半空。

    就在所有的戰士精神上稍稍放鬆的瞬間,突然又響起數聲槍聲,戰車外殼上濺起兩團火花,地面上也有一處泥土高高噴起。但也有兩名戰士大聲慘叫,一個腿上被狙擊彈擊穿,另一個則要倒黴得多,半邊脖子都被子彈掀飛!

    這一次的打擊突出其來,以至於戰士們都陷入了短暫的慌亂,各自做作戰術動作,規避可能的後續打擊。

    呼的一聲,從一座山丘的側邊射來了一枚火箭彈。這顆沒有任何制導的火箭準確地指向了其中一輛戰車,顯示出射手精湛的射擊技藝。只不過火箭發射的時機稍稍晚了大約十秒,這點平時完全可以忽略不計的時間,在一些人的眼中卻是非常充裕。一名戰士上身微向後傾,手中的自動步槍不停地噴吐著火舌,五十發的彈匣頃刻間射空。

    火箭彈被彈雨襲中,淩空炸開!

    一輛戰車炮口噴出一團火光,射出了一顆炮射火箭,直向火箭手埋伏的山丘射去,到山丘頂部時,火箭突然裂開,將十幾顆蘇遇見過的感應反步兵雷拋灑在山丘背後。山丘後面隱約響起連串的爆炸聲,幾名羅克瑟蘭的戰士慘叫著沖上了丘頂。其餘的人很快就倒了下去,只有一個人生命力格外頑強,在丘頂來回奔跑,淒厲的叫聲甚至傳到了谷地中央!看來他的雙眼已經被炸瞎了。

    戰車旁的一名戰士穩穩地架起了狙擊槍,整個瞄準過程不超過一秒鐘,然後槍口火光一閃。再過一秒,那個仍在山頂上來回奔跑著的羅克瑟蘭戰士的腦袋就忽然變成了一蓬血雨。

    不過經過這麼一耽誤,其餘幾名打冷槍的人已經消失在山背後,不知去向。

    一名戰士憤怒地咒罵了一句什麼,忽然擡起槍,對著重傷的俘虜們一陣掃射,熾射的金屬彈流瞬間將四個人送歸了天國。

    這些不知來歷的戰士們又是一陣忙亂,用屍袋將明顯救不回來的戰士套好,那個腿被打穿的傢夥,則在原地做了個簡單的小手術。一名戰士取出一架一米大小的無人機,遙控著它飛上了天空,他則過檢視著眼前的顯示屏,上面清晰了標出了山丘背後的圖像。只要發現羅克瑟蘭戰士的行蹤,戰車炮就會射出一枚炮射導彈,在無人機的引導下,導彈會準確地飛向三五成群行進著的羅克瑟蘭戰士,然後拋下一打感應反步兵雷。

    根本沒有人能夠逃脫感應地雷的追襲,甚至有人被地雷直接擊中,然後整個身體被激射的金屬破片打成了篩子。

    通!山丘間響起一聲沈悶的槍聲,在低空盤旋著的無人機忽然冒出大團火光,旋即化成了一團火球。聽這槍聲,應該屬於舊時代的巴雷特狙擊槍。能夠在千米距離上擊中這麼小的運動目標,顯然槍法不俗。

    山谷中的戰士們明顯有些不知所措,他們還有備用的無人機,不過再也不敢放飛上天。他們商量了一下後,十名戰士就在戰車的掩護下向附近最高的一座山丘前進,剩下的兩名戰士打開了運兵戰車的後門,將傷員擡了進去。然後從兩名還活著的俘虜中選了一個看起來精神點的,也塞進了戰車。他們隨後登上了戰車,跟隨著前面的戰車前進。

    伏在岩石後面的蘇放下了眼前一個只有十公分長、呈四方形的戰術望遠鏡。他並不急於追蹤那些不知來歷的戰士,而是取出一個手掌大小的戰術板,先連接上自己的徽章,再接通戰術望遠鏡。戰術板的顯示屏上出現了一個古怪的圖案,那是一隻深藍色的蠍子,只有尾刺的末端上染著猩紅。這個圖案印在兩輛戰車的車側,有些戰士的頭盔上也印著這個標記。

    蘇輕輕點了下藍蠍的圖案,電子戰術板即刻飛速地搜索著。它此刻連通著整個暗黑龍騎的數據庫,要從中找到與這個圖案相匹配的標識。整個搜索過程持續了不到三秒鐘,蘇卻等得有些心焦。

    隨後,戰術板上跳出這樣一行字:沒有紀錄。

    沒有紀錄?

    蘇本來以為,這支小部隊應該是屬於議會中某個家族的私軍或者是暗黑龍騎哪家外圍公司的武裝,畢竟這裡距離暗黑龍騎的核心區不遠,羅克瑟蘭也開始與龍騎有初步的合作關係。但是現在,沒有紀錄意味著這支部隊多半屬於某個未被探知的強大勢力,另有較小的可能是某個家族的秘密部隊。

    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在暗黑龍騎的規則中,都是屬於可以自由獵殺的對象。只有紀錄在冊的友好勢力,才可以讓暗黑龍騎放低槍口。

    蘇關閉了戰術板,沿著山丘開始跑動,向那些戰士前進的方向迂迴過去。在帶上這塊戰術板之前,蘇曾經有過猶豫,雖然使用它會帶來相當明顯的戰場優勢,可是這也意味著自己的行蹤暴露給了龍騎總部。不過蘇最後還是決定帶上它,因為無暇返回龍城的帕瑟芬妮留給他一句話,要學會去信任。

    這些戰士裝備精良、訓練有素,使用的完全是新時代的裝備,只有少數幾家大公司才有可能建立起這樣一支武裝。除了暗黑龍騎外,蘇不知道有哪一家公司可以在戰車、無人機、槍械乃至於醫療套件上都達到這樣的技術水準。

    面對羅克瑟蘭的戰士,這只部隊擁有壓倒性的技術水準,但是在戰術和應變指揮方面就要差了很多。羅克瑟蘭方面有一名高階狙擊手,在山區作戰中,他很有可能發揮出讓人意想不到的威力。

    這裡是山區,蘇也很喜歡這個環境。
引言 使用道具
雷兆霆
子爵 | 2014-6-5 07:43:29

卷二 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一 外來者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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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藍蠍戰士的推進很有章法,戰車緩慢地爬上了不算太陡峭的山坡,戰士們則在分散在戰車周圍,緩緩向山頂登去。

    登山的過程很順利,這一次他們沒有遇到任何抵抗和騷擾。只在接近山頂的時候,感應器蜂鳴了幾聲,探測到前方留了幾顆地雷,但這些屬於舊時代的地雷在藍蠍的眼裡,根本就不是危險。一名戰士從背包中拿出一個儀器,向雷場一掃,轟鳴聲中,所有的地雷都被引爆,塵土激揚四濺,旋即重歸平靜。

    當戰車完全爬上山頂時,藍蠍戰士們的視野即刻開闊起來。在兩公里外一座山丘頂上,一小隊羅克瑟蘭戰士正在奮力登山,想翻到山後去。藍蠍戰車上的炮塔即刻轉向,一聲轟鳴,空中紛灑落下的感應地雷即刻將那隊戰士都炸成了碎肉。

    貼著山丘頂部疾行的蘇稍稍站直身體,就看到了這一幕。他略微皺了皺眉,看來藍蠍不論是炮射導彈還是普通炮彈,引信中都裝有生物定位裝置,否則不可能那麼準確地在羅克瑟蘭戰士的頭頂拋下感應雷。

    蘇伏低身體,更加小心地藉著山體的掩護,向側方的山丘奔去。方才那聲震憾人心的巴雷特槍聲,更加堅定了蘇的信心。蘇記得,在自己離開鐘擺城前,羅克瑟蘭中似乎沒有人使用老式的巴雷特,他們更加喜愛新時代RF系列狙擊槍。

    一座山丘的背面,麗將自己的身體像個破口袋一樣扔進了一個淺淺的山洞裡。裡高雷幾乎是貼著她衝了進來,不過以腳跟為中心,身體一個盤旋,倒滑著進入山洞。麗的身體猛然彈起,用手抵住了裡高雷的後背,讓他穩穩地停了下來。

    裡高雷雙手中各握著一把速射手槍,他身體後傾,把重心完全靠在麗的手上,雙手向前平伸,突然連續開火!

    洞口火光不停地亮起,一顆又一顆追蹤而來的智能感應反步兵雷被裡高雷一一淩空擊爆!雖然洞口距離兩人躲藏的洞底足有十米,不過爆裂開的碎片仍然有不少飛濺在裡高雷身上。他恍如不覺,一雙筋骨分明的大手穩如磐石,不停地射擊,直到洞口再也沒有追蹤雷出現,他才放下了槍。

    裡高雷脫下身上又厚又重又髒的皮衣,看著上身十幾個冒出黑血的小洞,咧了咧嘴,滿不在乎地說:「這小東西看樣子還挺毒。」

    麗拉開了緊身作戰衣的拉鏈,裡面除了一條用來束緊胸部的布帶,再沒有其餘贅物。她從緊身衣內袋裡摸出把一指粗細,十公分長,沒有握柄的尖細刀鋒,向裡高雷招了招手,說:「站過來。」

    裡高雷當即將手槍收起,站在了麗的面前,笑著說:「動作快點,別怕我會痛。」

    「你以為你是誰?」麗一邊說,一邊手起刀落,近乎於粗暴地從裡高雷胸口中剜出一粒金屬破片來。

    這一刀下去,雖然裡高雷早有準備,仍然痛得倒吸一口冷氣,忍不住說:「你下手還真***狠…噢!不,等等……唉喲!……」

    麗就像沒有聽見裡高雷的慘叫似的,刀鋒揮舞如飛,一顆顆金屬破片被生硬粗暴地削挖出來。不過仔細看去其實她下刀十分藝術,外表上創口不小,但都是順著肌肉纖維切入,避開了所有重要的血管和神經。所以裡高雷看似流了不少血,不過以他的體魄,養兩天也就好了。

    「把褲子脫了,還要我幫你嗎?」麗站直了身體,冷冷地說。汗水不住從她額上臉上滴落,將栗色的短髮粘在了額頭上。

    裡高雷猶豫了一下,還是自己動手脫下厚厚的皮褲,露出裡面寬大、色彩鮮豔的沙灘短褲,兩條粗壯且多毛的大腿和這條短褲十分相配。醒目的是,沙灘短褲的中央高高隆起,即雄偉又粗壯,好像等待敵人衝鋒爭奪的戰略高地。

    麗眼中光芒一閃,無柄刀鋒狠狠向短褲的制高點刺去,嚇得裡高雷魂飛魄散,驚叫一聲:「你要幹什麼……啊!」

    他一聲音量驚人的慘叫,整個人跳了起來,頭頂重重地撞上了山洞頂部,然後栽了下來。雖然撞得頭暈眼花,他仍然捂著下身,踉蹌退了幾步,後背重重地撞上洞底,這才不得不停了下來。

    麗站立著,露出一絲惡魔般的微笑,手指間的刀鋒尖端上挑著一顆金屬破片。

    裡高雷這才松開了雙手,低頭檢視著傷處,看見大腿根部多了一個小血洞,正不住向外冒著血,將沙灘褲染紅了一大片。麗畢竟是隔著沙灘褲下刀,看得不太準,所以傷口稍大了些。不過要害部位並沒有受傷,裡高雷總算是鬆了口氣。只不過經過這麼一嚇,原本的制高點已經徹底變成了低窪地。

    「站過來!」麗說。

    裡高雷很有些不情不願地走到麗的面前,兩條毛茸茸的黝黑大腿仍有些不起眼的顫抖。他當然很勇敢,但是剛才的驚嚇是個男人都承受不了。

    麗一把扯下了他的沙灘褲,運刀如飛,兩分鐘的時間裡就從裡高雷的腿上、小腹處起出十幾粒金屬破片。這些反步兵雷炸裂後形成的破片有著致命輻射性,絕不能在身體裡殘留時間過長,即使他們都是能力者也無法純以**來抵抗。麗從後腰上背包中拿出止血噴劑,給裡高雷的創口噴上,就結束了這次的戰地治療。她雖然不擅長醫護和手術,不過身為格鬥域能力者的麗很擅長刀術,而手術和刺殺從某個角度來說是共通的。

    「行了,你應該感到幸運,只差一點你就要做不成男人了!」麗站了起來,臉上的汗水更多了,額頭、鼻端都濕漉漉的,而且臉色有些不正常的青灰。

    她將刀鋒扔給了裡高雷,脫下上衣,將修挺有力的背部轉向裡高雷,說:「我後面中了三顆破片,幫我挖出來。」

    她麥色的肌膚上,有三個深深的小洞。創口已經高高腫起,封閉了淤血流出的通道。裡高雷默算了一下她中彈的時間,收起了笑容,開始下刀。他的能力主要在武器操控上,相應的雙手非常靈活,因此僅一分鐘就將麗背肩上的三顆破片起出,再將她傷口簡略處理了一下。

    整個過程中,麗沒有一聲呻吟。雖然時間短暫,可是她已經滿頭大汗,而且一道鮮血從額前流了下來。她隨即將額前的鮮血一把抹去,說了句「我沒事。」,不過聲音明顯有些虛弱。

    麗穿上衣服,打開了一個便攜戰術電腦,屏幕上顯示出這一帶的地形,幾組代表著羅克瑟蘭戰士的光點群正在閃爍著,不斷在運動。屏幕上另有一組醒目的紅十字,標識出了藍蠍部隊的行進路線。而麗和裡高雷現在的位置,正好處於藍蠍行動路線的前方。

    麗在屏幕上點了幾下,為一組組戰士劃定了行進路線,並且發佈簡短命令,確定了他們到達指定地點和進入攻擊陣地的時間。從戰術態勢圖上看,餘下的六組羅克瑟蘭戰士正在巧妙地構成一個包圍圈,把藍蠍戰士包圍在麗和裡高雷藏身的山丘上。

    就在這時,洞外傳來了一陣隱隱約約的轟鳴,就像一片連綿不絕的雷聲。屏幕上的一組光點閃了幾閃,就此熄滅下去。麗眼中掠過了一絲黯然和憤怒,猛地罵了一句:「操***,哪來的這些王八蛋!」

    「不知道,不過我可以肯定這幫傢夥和暗黑龍騎沒關係。***,他們的裝備也太好了點,簡直和暗黑龍騎差不多了!」裡高雷一邊說,一邊拉開黑色的尼龍大包,從裡面拿出十幾支各式各樣的槍械來,他先挑出兩把大威力手槍插在後腰裡,再拎出兩把微型衝鋒槍掛在腋下,然後拿出兩顆反步兵手雷,扔了一顆給麗,意味深長地說:「拿著!不過希望我們沒必要用到這個。」

    麗接過手雷,沈默地塞進褲子口袋裡。她明白裡高雷的意思,如果一旦失敗被俘,這顆手雷就是和敵人同歸於盡的武器。以麗的姿色,如果被俘虜的話肯定會發生非常非常多的不堪事情,而她並不是為了生存什麼都可以忍受的人。

    麗的準備工作和裡高雷不同,她連續做了十多組動作,活動著身體和四肢,一把二十公分長的寬刃鋸齒軍刀在指間不住地跳著舞。

    看到裡高雷做完了準備,麗小心地收起了軍刀,然後將一塊野戰雨布鋪在地上,抱起一支粗獷的巴雷特躺了上去。

    裡高雷看了她一眼,皺眉說:「一會可是近身混戰,你抱著的那把傢夥不合適。你是想把它當鐵棍用嗎?」

    麗怔了怔。她當然知道狙擊槍在近身混戰中幾乎全無用處,可是抱著巴雷特就是有些不願意放手。

    「給你這個,我特意帶來的。這傢夥應該對你的胃口,而且威力也足夠的大。記住對著那些傢夥的腦袋打,就算打不碎他們的龜殼,也能震暈他們。這傢夥有五發子彈,夠你用了。」裡高雷扔給麗的,是一把五發的瑪格納姆。

    麗表情有些複雜,接過瑪格納姆,默不作聲地將巴雷特放到了一旁,然後躺了下去,裹緊了雨布。

    裡高雷將不用的槍械堆到了洞底的角落,在麗身邊也鋪開一塊雨布,躺了下來,將自己裹緊。

    兩個人放緩呼吸,收斂身體的活動,慢慢地進入到類似於冬眠的安靜狀態。

    山洞輕輕地震動著,戰車開始攀爬這座山丘。洞外不時傳來激烈的槍聲和爆炸聲,遠遠的還會不時爆發出幾聲臨死前的慘叫。從聲音來源判斷,大多數慘叫屬於羅克瑟蘭戰士,藍蠍的人只發出過一聲痛呼。山洞的震動越來越強烈,看來第二輛戰車也爬上了山丘,而第一輛已經到了半山的位置。

    麗忽然輕輕的說:「一會我們就要衝到他們中間去拚命了,很有可能會用到那兩顆手雷。你怕嗎?」

    裡高雷嘿嘿地笑了幾聲,說:「誰不怕死啊,我當然也不例外。不過既然你敢來拚命,我也就只好跟來了。」

    麗沈默了一會,嘆了口氣,說:「好像我總是會把你拖進麻煩裡。」

    「習慣了。」裡高雷隨口說道,緊接著,他似乎覺得自己的話有些不太對,連忙繼續說:「不過如果幹掉了這些傢夥,我們就可以得到他們全部的裝備。這可都是些好傢夥,我們不光可以自己用,還能賣給暗黑龍騎,嘿嘿,發了發了,這次怎麼也能換兩個五階能力回來吧?我們一人一個!不過事先說好,這次可得我先挑!」

    裡高雷說得好像已經發了大財一樣,麗卻嘆了口氣。在裝備水平遠遠勝出的對手面前,她手下的士兵就像綿羊,雖然勇敢,但是不堪一擊。付出了將近一百人的代價,才換來了六名對手的傷亡。這種戰局,主要是因為藍蠍的戰車和裝甲太過先進,羅克瑟蘭的武器幾乎沒有任何一種能夠奈何得了戰車,而藍蠍戰士們哪怕是受到了狙擊槍的直射,只要是射在護甲上,那就是傷而不死。

    麗幾乎使出了全副本領,好不容易才將藍蠍一步一步引入了自己的埋伏。但是這個局,究竟是會終結藍蠍,還是羅克瑟蘭被反制,尤不可知。

    直到目前為止,藍蠍戰士們還只是依靠自身超越羅克瑟蘭整整一個時代的武器優勢戰鬥,沒有表現出任何格鬥上的技藝來,然而這並不意味著他們就是沒有格鬥域能力的普通人。當火力佔優勢的時候,很少有人會選擇進行肉搏,羅克瑟蘭對待荒野上的暴民時也是如此。裝備上劃時代的差距很難簡單地憑能力域的異能來扯平,雖然麗具備多項格鬥域的四階能力,自己也精通格鬥技藝,但是接下來的死戰,依舊是凶多吉少。

    「喂……」沈默了一會,這次是裡高雷先說話:「都這個時候了,我想問你個問題,你為什麼對蘇唸唸不忘呢?當然,你不想說的話,可以不說。」

    「蘇?我早就忘了他了!」麗脫口而出,不過靜了幾秒後,她又說:「好吧,我是還記著他。我也說不出為什麼,如果一定要說他有什麼好處的話,那就是上次他一口氣幹了一個小時,讓老娘很爽,弄得我現在看到任何男人都沒有感覺。」

    裡高雷嘿嘿地笑了幾聲,說:「一小時?這點小事,我也可以啊!你剛才看到我的雄偉了吧?」

    麗哼了一聲,說:「好啊,你要是能行,現在就上來吧,我保證不反抗。」

    裡高雷立刻有些尷尬地干笑了幾聲,說:「啊,這個……要不然,打完這場仗再說?」他雖然體格雄健,可是下身接連挨了十幾刀後,那是說什麼也威風不起來。麗也很清楚這一點。

    山洞的震動更加厲害了。

    麗忽然輕輕的嘆了口氣,說:「如果這仗打完我們都沒死的話,那就做一次吧。」

    「好,好!」裡高雷立刻高興起來,說:「就為了這個,我也不會死!」

    一名藍蠍戰士用生命探測系統探察了一遍山丘,周圍一百米內只有兩個非常微弱的生命反應。旁邊一名戰士向屏幕上看了一眼,說:「不用擔心,我們在這個高地背面投射過反步兵彈。這兩個估計是還沒死透的傢夥而已,看起來隨時有可能斷氣,連俘虜的價值都沒有!」

    使用生命探測儀的戰士表示同意,收起了探測儀,一邊向丘頂走去,一邊向後面的戰車招了招手。戰車隆隆發動起來,繼續攀登。其餘的藍蠍戰士也跟了上來。他們開始收縮隊形,免得登頂後遭到狙擊手襲擊。他們的護甲雖然擋得住狙擊槍彈,但是被打中一槍的滋味仍然不好受,特別手臂和大腿等地方都是沒有保護的,如果運氣特別差的話,還有可能被打中脖子,就像後面戰車中裹屍袋中躺著的那位。

    一名藍蠍戰士登上了高地的頂端,放眼四望。就在他還沒有將驟然開闊的視野範圍內所有的景物都收在眼裡時,數米外的一個山洞中忽然升起一個淡淡的身影,以非同尋常的迅捷衝入他的懷中!

    麗飛撞進藍蠍戰士的懷中,巨大的衝力撞得他整整後飛了數米!麗左手勾緊了他的脖子,兩個人的身體緊緊地貼在一起,而她右手中的短刀已經穿過護甲的縫隙,刺入藍蠍戰士的肋部,並且狠狠地翻攪著!

    麗旋即放開了這名戰士,短髮飛舞,又向十幾米外的藍蠍戰士群衝去!在她身後,那名藍蠍戰士還呆呆地站著,緊緊捂著肋部創口,張著嘴,卻根本叫不出來。

    裡高雷隨後出現在山丘頂,雙手中的微型衝鋒槍怒吼著,將雨點般的子彈潑灑向藍蠍戰士們的頭頂。子彈幾乎是貼著麗的身體擦過,卻沒有傷到她一分一毫。然而微沖的威力實在有限,只有兩名藍蠍戰士受了點輕傷,看來不光是護甲,他們身上的軍服也具備不俗的防護力。

    麗幾乎是直撞進藍蠍戰士中間!

    她猛然撲到一名戰士身上,抱著他倒在地上,幾個翻滾後,當麗如獵豹般彈起來時,那名戰士卻躺在地上不住翻滾。他雙手死死摀住自己的脖子,鮮血卻止不住地從指縫間噴射出來!

    裡高雷將打空的微沖扔在一邊,一邊向前大步奔行,一邊從後腰中抽出大威力手槍,兩槍同時怒吼,子彈的巨大衝力將一名用槍托砸向麗後腦的藍蠍戰士撞得側飛出去!可是他倉促出槍,兩發子彈一發射在肩甲上,一發射在頭盔上,雖然火花迸射四濺,但那藍蠍戰士倒地後只是掙紮了幾下,居然又爬了起來!

    麗又放翻了一名對手,可是她的腰側也被一名顯然擁有高階格鬥能力的對手踢中。這一腳力量極大,竟然把她踢得橫飛出數米!

    裡高雷咆哮著,奔跑著,手槍也在不住怒吼噴射著火舌,向麗圍上去的藍蠍戰士瞬間又倒了兩名。可是他已經來不及阻止一名藍蠍戰士用槍托向麗的臉砸下。這個時候,至於那個正冷笑著將突擊步槍黑洞洞的槍口指向自己的藍蠍戰士,裡高雷已是視而不見!

    通通通通!仿如悶雷般的槍聲接連響起,密集的就像是一聲連綿不絕的槍聲。

    用力將槍托下砸的藍蠍戰士看著槍托距離麗的臉已經不到十公分,嘴角的笑容格外地猙獰。他最喜歡滿臉是血的妞,而且這樣可以直接把那妞砸昏過去,至於她手裡那顆手雷?這種舊時代的破爛貨有三秒的引信時間,他完全來得及把它扔到十米外去。

    然而他忽然感覺到好像被一輛全速前進的主戰戰車從背後撞中,身不由已地飛了起來。在他的視野中,飛過幾塊深藍色的破片。在突然變慢的意識中,這名藍蠍戰士好不容易才認出來這些破片好像很眼熟,似乎和自己的護甲有些相似。他慢慢地低下了頭,這才看到自己胸口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十幾公分的恐怖空洞。胸甲則被完全擊碎,破損的護甲邊緣上,還掛著幾塊內臟的碎片。

    「這是什麼,怎麼連護甲都能打穿?」這是他意識中閃過的最後一個想法。

    瞄準裡高雷的那名戰士身體一震,頭顱忽然離體飛出!驚愕之極的表情就此凝固在他的臉上。這一槍擊中的是他的頭盔,在中彈的瞬間,頭盔急劇變形,居然沒有被射穿!但是巨大的衝力卻不是他脆弱的頸骨可以承受的。

    一名又一名藍蠍戰士的身體上噴出大叢的血泉。威力極大的子彈只要擊中,哪怕是正中護甲,也可以將他們的身體連同護甲一起擊穿!如果著彈點是在手臂或者腿上,更會直接將這部分肢體從身體上分離下來!

    而兩輛戰車上都燃起了熊熊的青藍色火焰,這種化學火焰溫度極高,雖然燃燒時間並不持久,但已足以將戰車內部變成不適合人類生存的地方。至少戰車內部的戰士明顯有些慌亂,炮塔胡亂轉動著,想要找出潛藏在暗中的狙擊手。

    雖然在生死線上徘徊了一週,裡高雷卻好像並不是十分高興。他居然還有餘暇聳聳肩,喃喃地罵了句:

    「他媽的,原來烤熟的牛排也能飛了!」
引言 使用道具
雷兆霆
子爵 | 2014-6-5 07:43:40

卷二 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二 收穫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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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的一聲,空的彈匣落在了地上,轉眼間新的彈匣已壓進了槍身。。蘇扶正了步槍,透過架在步槍槍身上的戰術望遠鏡,再次將十字星對準了戰場。在淺綠色的視野中,數個小框不斷套向戰車的各個部位,將戰車的薄弱部分標識出來。不過兩輛戰車對傳統的薄弱部位都有強化的防護,而且蘇也不會試圖用步槍發射的穿甲彈來攻擊主戰戰車,哪怕用的是暗黑龍騎的穿甲彈。由於對藍蠍戰士的護甲印象深刻,蘇的穿甲彈全都用來對付藍蠍的戰士。暗黑龍騎穿甲彈的威力可以輕易地擊穿裝甲運兵車,對付藍蠍戰士的單兵護甲當然不是問題。就是用普通彈直接擊中,巨大的衝力也能讓人重傷。

    蘇的特種燃燒彈對付舊時代的戰車本來很好用。這種400元一發的子彈引燃的化學火焰溫度超過二千度,可以輕易地融化普通的合金裝甲。燃燒時間雖然只有一分鐘,但足夠將舊時代戰車內的人員逼出來。然而藍蠍部隊的戰車顯然有著非同一般的全封閉式防護措施,雖然蘇每輛車都補了一槍,它們反而行動變得有序,一前一後開始退卻,看來裡面的環境根本未受到車體上熊熊燃燒著的火焰影響。

    蘇碧色的眼睛從戰術望遠鏡上挪開,看著逐漸加速向北方逃遁的兩輛戰車,眉宇間透出隱隱的憂色。

    麗劇烈咳嗽著,然後是急劇的喘息,胸脯猛烈起伏著。她仰躺在地上,似乎全身上下每一根骨頭都斷了,根本沒有力氣再站起來。還好,她的手還有足夠的力氣握住手雷,一鬆的話,她至少半邊身體不保。

    裡高雷一瘸一拐的走了過來,從她手中取走了手雷,然後用力擲向山下,轟的一聲,反步兵手雷在數十米外炸開,噴出一縷青煙,裊裊浮上天空。

    「該死!拉我起來,我動不了了。」麗叫著。

    裡高雷走過來俯下身體,拉著麗的左手,將她慢慢地拉了起來。麗站起來後,裡高雷忽然覺得手心中粘粘濕濕的很不舒服,他攤開手掌一看,才發現手心裡全是鮮血!

    「你……」裡高雷望向了麗。

    「我沒事,好像斷了幾根骨頭,另外被刺了兩刀。」麗說得滿不在乎,不過她的眼睛卻盯著裡高雷,忽然問:「你的神秘學弄到幾階了?」

    裡高雷一頭霧水,說:「神秘學?我可從沒有在這上面投入過進化點!誰會進階這麼無聊的東西?」

    「你沒修神秘學,我也沒有,怎麼會有這麼好的運氣,剛好在這時候有人來救了我們?好像我們都沒幹過什麼好事,能讓天上那些誰知道有沒有的神來幫我們一把。」麗說著很有些褻瀆的話。

    裡高雷聳聳肩,說:「天知道!也許運氣就是這麼好。我們耐心地等著吧,救了我們的人肯定會出現的。不過,你還是先處理一下傷勢,我看你一直在流血。」

    「不要緊,這點小傷還難不住我。」麗撕開緊身作戰衣的領口,取出一小包粉末,倒進嘴裡吞了下去。至於斷裂的骨頭,以她格鬥域四階的肌體控制能力,只要不劇烈的運動,就不會觸動斷骨的傷處。

    四面的山丘上陸陸續續出現羅克瑟蘭戰士的身影,他們出現的時間誤差不超過一分鐘,而且按預定計劃,接下來就是全力的火力覆蓋。而麗和裡高雷將會先一步躲回山洞死守,或者是借助敵方的戰車車體掩護自己。只不過他們兩個完全沒有想到藍蠍戰士的近戰格鬥也不差,基本上都有三階左右的水準。為首的一個更是接近了四階,身上的防護裝備又遠遠超越了羅克瑟蘭的水準,因此麗和裡高雷實際上剛剛堅持了一分鐘多些。\\\\只是因為麗的拚命,才前後放倒了四名敵人,不過這已經是極限了。

    抱著必死決心的羅克瑟蘭戰士們沖上了山頂,正想發動攻擊,卻愕然發現惡魔般的藍蠍戰士們倒了一地,已方的兩位首領悠閒地站在屍體中間,有說有笑。遠處冒火的兩輛戰車正在加速脫離戰場,眼看著追趕不及。

    這些戰士雖然對自己的首領充滿了信心,可是他們也曾親眼看到麗和裡高雷在對方強大火力壓制下的狼狽情景,怎麼最後本以為拼一個算一個的決戰,會變成這麼輕鬆的一副場景?

    在戰術望遠鏡中,麗和裡高雷的音容笑貌,言談舉止,無不真實地反應出來。蘇雖然視力經過多次強化,但是還不能和新時代的戰術望遠鏡相提並論。他知道,望遠鏡用多了其實對自己視覺上的進化不利,可是現在他還是想看得清楚些。

    雖然算是救了麗和裡高雷的性命,而且回想起來,蘇從來不曾欠過他們什麼,就是和麗那一場激烈的「戰鬥」,也是在追襲與反追襲背景下的產物。相反,算上這一次,麗和裡高雷欠蘇的就多了。

    但是這個理由足夠說服他們成為扈從嗎?蘇有些頭痛。

    其實蘇並不擅長和人打交道,在荒野的十幾年生涯中,他面對變異生物的時間要遠遠多於和人相處的時間。他經常連續幾個月在荒野中流浪,完全遇不到一個人。首發蘇其實很喜歡這種孤獨,這讓他覺得寧靜,而且安全。惟一的羈絆,就是寂寞的時候總會想起,那個有著漂亮頭髮和眼睛的小女孩如今怎麼樣了。

    不過,只要想起她在拉娜克希斯身邊要遠遠好過隨著自己在荒野中掙扎求生,蘇就會覺得很安慰。

    蘇放下了戰術望遠鏡,將亂七八糟的想法拋在一旁,站了起來,越過山頂,向麗和裡高雷走去。

    麗臉色蒼白,她點燃一支菸,狠狠地吸了幾口,刺鼻煙霧讓她身上的劇痛有所緩和,雖然緩和的幅度非常輕微,不過讓她感覺非常放鬆。瀰漫的煙霧中,她忽然看到前方的山丘上出現了一個人,那種感覺非常非常的熟悉,雖然她還看不清他的面容,而且那個人身上帶著明顯新時代痕跡的作戰服和武器看起來都不比藍蠍的差,可是不知為什麼,在看到他的第一時間,麗就將這個全副超時代裝備的人和某個窮困潦倒,只能用得起和廢鐵沒什麼兩樣的改裝步槍的傢夥聯繫到了一起。

    是因為兩個人的身上,都洋溢著看不見的陽光嗎?

    麗張開了口,吸了半截的香菸慢吞吞地掉了下去,還在她凸起的胸部彈了一下,才不情不願地落向了地面,然而嗜煙的麗卻全無所覺。她只是盯著那個逐漸走近的身影,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裡高雷不停地搓著滿是胡茬的下巴,用只有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嘟嚷著:「我就知道,一定是這傢夥,也只有這傢夥才會把狙擊槍用得這麼變態……」

    「拿煙來!」麗忽然向裡高雷伸出手,她的眼睛卻還盯在逐漸走近的蘇身上。

    裡高雷悶聲不響地將一根菸卷放在了麗的手心。麗看也不看,只憑手心感覺了一下,就將煙彈回給裡高雷,惡狠狠地說:「別想拿便宜貨來糊弄我!拿你的私藏出來!」

    「從今天起,就只有這個了。」裡高雷翁聲翁氣地說,又將那根菸塞回給麗。

    麗倒是大吃一驚,她還是第一次聽到裡高雷用這種口氣和她說話,而且也是第一次他身上明明有好菸,卻把自己抽的劣煙給了她。\\\\她想要發怒,卻忽然發覺,自己好像根本沒有憤怒的理由。憑什麼裡高雷一定要把好的東西都讓給她呢?而一直以來,麗都把這個當成理所當然。

    「你……」麗終於將目光從蘇身上收了回來,望向裡高雷,卻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別這麼看我。」裡高雷用力搓著下巴,笑得很有些曖昧,說:「你看,反正準備給你錢和煙的人已經來了,所以我那些好菸今後要留著自己抽了,不能總干虧本的買賣啊!」

    麗鋒銳的眉毛豎了起來,很想發作,可是裡高雷的話卻又讓她的心跳有些加快。而血流一加速,立刻牽動了傷處,痛得她低低呻吟了一聲。

    蘇的出現,讓羅克瑟蘭的戰士們起了一陣騷亂。他們不清楚這個忽然冒出來的傢夥是干什麼的,可是卻認得出蘇那身明顯超時代特徵的裝備。慌亂之下,他們紛紛將武器對準了蘇。

    蘇一怔,被眾多槍口指著的感覺並不好,危險的感覺讓他淡金色的碎髮猛然飛舞起來。蘇驟然停步,然後發力,閃電般向前方躍出!

    噠噠噠!密集的槍聲響徹了山谷,蘇的動作讓本來神經就繃得極緊的幾個新兵失手扣下了扳機,他們射擊的動作又帶動了更多的戰士開始射擊。只不過蘇突然的移動讓所有的子彈都落了個空,在蘇原本站著的地方周圍激起大片的塵土。

    剎那間,蘇已陷入困境,畢竟他所處的位置,是全無掩護的山坡。

    蘇一個翻滾,起身時已是半跪於地,身體不住側滑著,平端步槍,槍口橫移,先後噴出兩團火光!

    兩顆高爆彈分別射入兩座山丘丘頂的土層中,著彈點就在兩組羅克瑟蘭戰士前方一米的位置。大威力的爆炸炸起一片片泥土,披頭蓋臉地潑在羅克瑟蘭戰士頭上、身上,一時間把他們的視線盡數擋住。

    射完兩槍,蘇又發力躍起,斜向躍出數米之遙。在空中時,他的步槍已指向另一個山丘丘頂的羅克瑟蘭戰士。蘇絕不是只挨打不還手的人,前面的兩槍算是警告,只要這組戰士再敢開槍,蘇就會讓他們知道可以把人攔腰炸斷的高爆彈是什麼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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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兆霆
子爵 | 2014-6-5 07:43:51

卷二 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二 收穫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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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住手!」戰鬥發生得實在太快,以至於麗用盡力氣喊出一聲時,雙方已經交過一輪的火。

    蘇的眼睛深沈若水,他再次側向移動,步槍始終指向山丘頂的羅克瑟蘭戰士,不過沒有擊發。麗的聲音足夠有穿透力,透過步話機傳給了各個小組的指揮官,這才攔住了還想要開火的羅克瑟蘭戰士們。

    蘇慢慢地站了起來,槍口一分一分地落下,然後才看向了麗。麗用力抓了抓頭髮,結果那美麗的栗色短髮被血給凝結了,痛得她低罵了一聲。

    裡高雷看到了蘇作戰衣肩頭那不起眼的標誌,「咦」了一聲,用小巧的望遠鏡仔細地看了看,說:「嘿,原來這傢夥已經變成大人物了!麗,我們的春天來了!」

    麗有些疑惑地看著裡高雷,不過裡高雷沒有回答她的疑問,而是對著衣領上的步話機怒吼著:「你們這幫傢夥還不趕快把槍放下,都***想找死嗎?!」

    被斥罵的羅克瑟蘭戰士這才放下了槍。這倒不是他們有意想違抗命令,能夠活動現在的戰士都是身經百戰的老兵,當然知道命令的重要。他們不敢放下槍口的原因是因為本能的害怕,怕在放低槍口的瞬間就為蘇所殺。他們本來佔據了絕對的地形優勢,而蘇看上去甚至有些柔弱,可是在這些對危機已經有著本能嗅覺的老兵感覺中,他們包圍住的,好像是一頭自己絕對對付不了的凶獸。

    天很快黑了。

    倖存的羅克瑟蘭戰士在山谷間燃起叢叢篝火,並且搭起了行軍帳篷。山谷中劃出一片空地,上面堆放著將近一百個屍袋。在天黑前,羅克瑟蘭的戰士們儘可能地將戰友們的屍體都找了回來,為此付出的代價是沈重的,有兩個人因此死在了未引爆的步兵感應地雷下。

    藍蠍戰士們的屍體另外擺放了一堆。他們的所有衣服裝備都被除去,屍體被裝進密封的屍袋中,並且注入了防腐氣體。

    已經有人連夜駕車回鐘擺城去了。這裡距離鐘擺城太遠,超出了無線通訊的距離,只能讓人回去叫更多的卡車過來。現有的幾輛運兵車可運不走這麼多的屍體。卡車趕到這裡估計要黎明時分,要到那時才能撤離戰場。

    除了極少數大公司外,荒野中生存的人們如果死在戰場上,多半就是爛在原地。在麗出任羅克瑟蘭武裝的統領後定下了一條軍規,如果有條件,一定要把戰友的屍體帶回來。

    在北邊一座山丘的山頂,蘇、麗和裡高雷圍坐著。他們在這裡是為了監視藍蠍的動向,畢竟有兩輛戰車逃了回去,誰也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會再回來。只有兩點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他們一定會再來,而且再來時一定更難對付。

    藍蠍的機動能力太強,普通的哨兵完全沒有用,只有蘇、麗、裡高雷這樣的具備較高能力的人才有可能提前發現他們,所以三個人就坐在這個視野絕佳的小山頂上,防範著可能的襲擊。

    麗看著下方山谷中忙碌個不停的戰士,她並不以感知見長,何況有蘇在,也根本不需要她去感知什麼。她抱著雙膝坐著,仰著頭,看著夜空中濃厚的黑暗,說:「就是說,你來這裡,只是為了讓我們當你的扈從?」

    他們在山頂上已經坐了一會,並不擅長口才的蘇最終將來意全盤托出。當然,遇到藍蠍的確是個巧合。

    蘇想了想,坦然說:「的確是這樣。現在鐘擺城變得很不安全,羅克瑟蘭的技術水平根本無法和藍蠍抗衡,只有暗黑龍騎才能夠抵抗藍蠍。」

    「不靠暗黑龍騎,我們就一定會死?」麗保持著原有的姿勢不動,依舊仰望著天空。

    「是的。除非你們放棄鐘擺城,退回到總部去。」在蘇看來,這個問題的答案是非常明顯的。從這支藍蠍的規模和裝備看,多半是一個加強了火力的偵察支隊。僅僅是一個偵察支隊,就差點讓羅克瑟蘭分部的武裝全滅,後續部隊到來後的結果如何,不言而喻。

    「我不會走的。這片土地是我們建設了幾年的成果,不能讓給任何人。」麗的聲音很輕,但是非常堅決。

    蘇皺了皺眉,在他看來,麗的堅持顯得非常奇怪。與廣闊無際的荒野比起來,人實在是少得可憐。鐘擺城雖然建設得不錯,可是99%的建築仍是廢棄的。而且鐘擺城的交通位置不錯,但周圍的資源並不多。象羅克瑟蘭這樣擁有水處理技術和設備的公司,要建起一個比鐘擺城更好的基地,也不過就是一年間的事。

    故土情節,早已隨著升騰而起的輻射雲埋葬在舊時代的廢墟下了。

    麗忽然轉過頭,閃亮的雙眼盯著蘇,說:「如果我們不當扈從,你就不會再管藍蠍這事是吧?」

    蘇怔了一下,仔細想過,才說:「藍蠍是個意外。事實上,這裡距離暗黑龍騎太近了。而且這一帶暫時沒有比鐘擺城更好的補給點,所以就算藍蠍不來,遲早也會有暗黑龍騎或者是某個家族看上這塊地方。」

    「扈從,扈從。做了扈從,你就得保護我們,是吧?」麗問。她的表情有些奇怪,既像是失望,又像有些欣慰。

    蘇認真地回答:「保護扈從是龍騎的義務和責任,攻擊扈從與攻擊龍騎本身無異。這裡有詳細的內容,你們可以看看。」

    蘇拿出一本小冊子,遞給了麗。麗飛快地掃了兩眼,說了句「原來是奴隸契約」,就扔給了裡高雷。裡高雷倒是開始認認真真地看。

    麗伸展了一下身體,向後躺在地上,仰望著根本沒有星星和月亮的夜空,說:「行,當奴隸也成!不過總得談談價錢吧。說吧,你準備給我多少錢,我手下這些戰士也得一起帶走,至於補償羅克瑟蘭的事,你來搞定。最後,就是你準備多長時間陪我上一次床?」

    雖然有戰術面罩的遮擋,仍然可以看出蘇的表情變得非常精彩。他嗯了幾聲,才說:「你們的固定酬勞部分,現在每個月先只有100元,以後會慢慢的加。因為我現在很窮……」

    「你有富過嗎?!」麗毫不客氣地打斷了蘇,她又想起了那枚曾經飛舞的硬幣。

    對於這麼尖銳的問題,蘇只有沈默,然後老老實實地說:「沒有,而且現在更窮了。我欠了別人非常多的錢。」

    「你是要我們替你賣命,好讓你能夠還錢?」麗尖銳地問。

    蘇再次沈默,聽起來,似乎整件事情就是這樣的。

    「好呀,賣命可以。我的人怎麼辦?」麗再次扔給了蘇一個無法解決的問題。

    「他們沒有辦法,只能做為你手下的僱傭軍。不是每個人都能夠成為扈從的……」

    蘇說了一半,又被麗給打斷:「我知道!扈從還有什麼註冊費,你付不出是吧?」

    「是的。」這件事蘇沒有什麼可隱瞞的,「每名扈從的註冊費用是一萬,所以現在我只準備好了你的和裡高雷的名額。」

    「等等,她是她,我是我,我和她可沒有任何關係,我們之間的價錢,可得另外談!」裡高雷急急忙忙地說。

    這時蘇的戰術板忽然閃了起來,他在戰術板邊緣一按,屏幕就亮了起來。裡面有一條信息,暗黑龍騎總部對於藍蠍十分重視,為他們入侵的訊息、9名藍蠍戰士的屍體以及繳獲的各式裝備彈藥估價11萬,並且先行支付了八萬到蘇的帳戶裡,如果屍體和裝備能夠提供更多有價值的信息,酬金還可以追加。等蘇把這些東西帶回總部後,就可以領取餘下的酬勞了。

    按照荒野的規矩,蘇幾乎是一個人打贏了這場仗,那麼就該分配走絕大多數的戰利品。這一次蘇沒有客氣,裡高雷和麗也很爽快,羅克瑟蘭方面只要了一名戰士的屍體和裝備各一樣回去做研究用,其餘的都給了蘇。這類先進武器因為彈藥有限,其實拿多了也沒用。

    蘇完全沒有想到這次意外的任務會有這麼多的酬金。看起來對於暗黑龍騎來說,藍蠍是一個新發現的敵人,這是最有價值的部分。至於戰士的屍體和裝備,參考的價值更多於本身的價值。總部的專家們可以通過他們的**進化程度和所用的裝備推斷出藍蠍的技術水準和作戰理念,從而制訂針對性的戰術,甚至是開發出新型的裝備。

    從麗的角度,剛好可以偷看到蘇屏幕上的內容,她立刻哼了一聲,冷笑說:「這是什麼?你好像剛剛收了八萬元,卻只肯付我100元一個月?」

    蘇回覆了確認信息後,耐心地解釋:「扈從的一切裝備和升級費用,都是由龍騎來負擔。也就是說不僅僅是你,連你手下戰士的裝備我都要準備。你感覺八萬元很多,是的,這的確很多,暗黑龍騎的幣值比荒野上的通升幣要值錢得多。可是我需要為你們準備全套的作戰裝備,還要包括維生和醫療套件。而且為了對付藍蠍下一次攻擊,我們需要能夠對付戰車的東西,這類東西的價格,會是意想不到的貴。所以這次的錢,都會用來補充裝備。」

    麗冷笑了幾聲,剛想說些什麼,在一邊悶頭苦讀扈從手冊的裡高雷忽然哈哈幾聲大笑,打斷了蘇和麗之間越來越變味的談判:「行了行了,扈從其實就和賣了身的僕人差不多!所以我們如果當了扈從,根本沒有資格對主人如何分配資金指手劃腳。當然,我相信蘇會有很好安排的。」

    「來,蘇,現在該我們好好談談了,你知道我這個人要求一向不高,金錢、權利、漂亮女人和安全,只有都有,我就是你的人了!」裡高雷一邊說,一邊站了起來,硬把蘇拉到了遠遠的地方,悄聲細語地談了起來。

    麗豎起耳朵,卻只差一點就能聽清他們在說些什麼了,當下氣得她憤怒地抓了下頭髮,結果把自己痛得悶哼一聲。無可奈何之下,她惡狠狠地盯著夜空,可是卻什麼都看不見。

    還沒過五分鐘,裡高雷一臉笑容地和蘇走了回來。

    「從今以後,蘇少尉就是我們的主人了!」裡高雷宣佈。麗立刻從地上彈了起來,叫了起來:「你把我們這個詞解釋清楚!」

    「我們的意思,就是我和你。」裡高雷言簡意賅。

    「可是……」麗想要抗議,卻好像憤怒得不夠。

    「沒什麼可是,這事就這麼定了。你哪次出面談判,沒把事情辦砸過?」裡高雷無情地揭穿了麗。

    「可是……」麗的聲音小了很多,最終歸於沈默。

    蘇鬆了一口氣,就在他幾乎準備放棄時,沒想到事情會轉變得這麼快。裡高雷則是嘆了口氣,低低地罵了句:「看來這兩個笨蛋只要湊在一起,什麼事都能談砸了!」

    天微亮的時候,從鐘擺城出發的車隊終於到了山谷。蘇將所有的戰利品都搬上了一輛速度最快的重型運輸卡車,就向麗和裡高雷告別。臨走前,他把還有四十多發子彈的斯格拉留給了裡高雷,並教會了他用法。蘇手上這把斯格拉是經過重新調校的,帶的子彈也都是特殊裝藥,威力比普通斯格拉大了30%。大威力的代價就是,蘇估計如果裡高雷連開三槍,以他大致只有兩階強化過的力量,多半手腕要骨折。

    簡單道別後,蘇就急切地想離開。他要以最快的速度趕回龍城,交接任務,並且提領物資。

    在等待的過程中,奎因發來了訊息。佩妮已經住進了帕瑟芬妮的私人醫院,並且開始接受術前處理。奎因已經自行辦理好了扈從登記的所有手續,並且繳清了相應的費用。這讓龍騎負責扈從登記的年輕女孩吃驚不已,在整個登記過程中,她都在從側面探問奎因的來歷。因為在她的經歷中,從沒有過扈從自己來辦理註冊手續並且交費的,特別是從奎因的話中,這錢還是他自己出的。

    一萬元的註冊費,對於暗黑龍騎來說是個小數目,但是對於普通人來說則是個天文數字。因為賺錢最便捷的途徑就是出任務,這些任務對暗黑龍騎來說是能夠完成的,可是對中小公司,甚至一些大公司來說,這可都是些死亡任務。

    在蘇出發前,麗忽然走到他身邊,用刻意壓低且生硬的聲音說:「謝謝你,這次沒殺我的人。」

    蘇笑了笑,登上了運輸車,絕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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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兆霆
子爵 | 2014-6-5 07:44:03

卷二 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三 軍人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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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蘇抵達龍城的時候,他所需要的裝備都已經準備完畢,並且運達到指定的倉庫。這批物資價值不是8萬,而是11萬。帕瑟芬妮以自己的信譽為蘇擔保,使他提前得到了餘款,雖然帕瑟芬妮目前的信用已經接近完全破產,但為3萬尾款作個擔保還是綽綽有餘的。

    提前得到的尾款讓蘇在購買了六發暗黑龍騎科技產物的「青銅龍」肩射式多用途導彈之餘,還可以多買十套基準的防彈背心。這些防彈背心雖然簡陋,裡面畢竟內襯的是輕型合金,這將使蘇手下戰士們的生存機率大為提高。

    所有裝備的列表,都是由帕瑟芬妮的私人作戰參謀部擬定的。他們根據蘇傳回來的資料,初步分析了藍蠍的裝備與火力構成,並且給出了針對性的裝備清單。

    除了將一名藍蠍戰士的屍體與一整套裝備樣本轉交給帕瑟芬妮私人的實驗室外,蘇還額外地將5000元存入她的帳戶。如果不是為了對付藍蠍而需要儘可能多地購買軍火,蘇或許會在還款後面增加一個零。但這也就是他目前的極限,作為龍騎,蘇本身的裝備較一個列兵來說都還差得遠。

    一待任務交接完成,蘇立刻趕往了龍騎軍備倉庫提領裝備。在帕瑟芬妮的建議下,他申請並且領取了將藍蠍阻擋在暗黑龍騎核心控制區之外的任務,而且附加的任務是偵察藍蠍前進基地的位置。

    當蘇趕到的時候,奎因已經等候倉庫門口。這個始終顯得有些神秘的男人並沒有在醫院裡等候佩妮的治療結果,而是選擇了跟隨蘇出戰。用他的話說,佩妮現在只能看運氣,蘇目前卻需要足夠的實力。何況奎因給自己買了一個通訊器,佩妮一有消息,他都可以在第一時間知道。

    「頭兒!」奎因很遠就像蘇打著招呼,相比主人,他更喜歡帶著荒野粗俗氣息的稱呼,蘇也默認了這個叫法。

    在奎因的身邊,還站著個一臉陰森的龍騎軍官,看他袖口處的兩把短劍,軍銜比蘇還要高一級。但是蘇是從科提斯訓練營出來的,擁有的是特殊軍銜,從實際權限上來說,並不比中尉小,而受重視和矚目的程度,還要比普通的中尉高得多。

    「這位是龍騎總部的恩佐中尉。您這次買的東西種類有些多,特別是那些『青銅龍』導彈,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玩好的東西。所以總部派恩佐中尉來教導我們的戰士如何使用這些傢夥!」奎因介紹恩佐時,就像是認識了很久的老朋友一樣熱情,讓蘇很有些意外。

    「很高興認識你。」蘇向恩佐伸出了手。

    恩佐與蘇的手一觸,就縮了回來,完全只是禮節性的握下而已,說:「但是我很不高興,因為這次是戰地教導。」

    「戰地教導?」蘇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

    奎因插了進來,笑著說:「所謂的戰地教導,就是在實戰中教會我們的戰士應該如何使用『青銅龍』導彈。好了,恩佐中尉,現在該我們去喝一杯了,至於頭兒你,還是先辦正事吧!我替你選的人都已經在龍城外的營地中等著了,他們都是些好小夥子,一直盼望著這些裝備呢!對了,頭兒,等你有錢了,可一定要記得請我喝一杯。」

    看著奎因和恩佐離去的身影,蘇搖了搖頭。奎因好像天生有這個本事,能夠迅速和任何人打成一片,甚至在龍城中也是如魚得水。短短兩天的功夫,他不僅辦妥了扈從註冊、權限辦理和裝備購買一大串煩瑣的事情,還和相關辦理的人員都成了好朋友。龍城總部派下來的這個恩佐中尉一看就是個很難相處的人,在蘇到來前的短短時間裡,居然就能和奎因一起喝酒了。

    蘇笑了笑,開始看著工作人員將一箱箱清點出來的裝備裝車。和人打交道一向不是他的長處,他也就隨它去了。

    倉庫門口的兩輛重型運輸車也是向帕瑟芬妮借來的,雖然需要付租金,但比向軍備部門租用至少便宜了一半。

    看著成箱的裝備,蘇不禁隱生感慨。這次方案擬定、裝備訂購、提取裝備、分發訓練,合計只需要五天而已。這就是群體的力量,群體的智慧。如果只是他一個人來辦這些,不說別的,單是那十支突擊步槍蘇就絕對不會去買。一直以來,他都喜歡使用狙擊型的步槍,對於突擊步槍有著奇異的厭惡感。細想起來,其實這不過是他潛意識中的偏見而已,蘇對如雨般傾注子彈的突擊步槍總覺得是極大的浪費。

    蘇對新時代的裝備特點所知甚少,更不清楚那些型號多如牛毛的護甲、套件、組具都各自有些什麼作用。

    奎因為蘇提供了20名精挑細選的戰士,其中包括了1名狙擊手和兩名火力支援型戰士以及一名醫護兵。他們都是跟隨了奎因多年的老部下,是跨著暴民屍體走過來的鐵血戰士。這批戰士算是奎因送給蘇的最後一份禮物,不過今後蘇就需要負責他們所有的費用了。

    載重卡車很快來到了龍城外的臨時營地,將20人的裝備分發下去,一切井井有條。營地中的戰士都是老兵了,知道很快就會有一場大仗要打,因此都按壓下拿到整套新時代裝備的興奮,悶頭研讀起裝備的說明書來。雖然晚上龍騎安排的教官會再給他們講解一次應該如何使用這些裝備,但是他們知道此時時間的重要性。對武器性能多瞭解一點,就會多一些活命的機會。

    傍晚時分,奎因、恩佐和兩名訓練教官來到了營地。讓蘇有些意外的是,恩佐並沒有穿龍騎的制服,而是一身作戰套裝,後背上四管空著的彈匣格外引人注目。作為暗黑龍騎中尉,恩佐還備齊了自己護身用的速射手槍、射程增強型突擊步槍及相應的彈藥。本來恩佐有自己的武裝越野車,但是他選擇了隨同部隊一起行動。

    所謂的戰場教導,其實等於變相的支援。「青銅龍」導彈使用非常簡單,只要一個小時指導就足以讓普通戰士掌握它的用法。但是和一切龍騎出品的裝備一樣,這款導彈精度最高的跟蹤方式是透過專用的護目鏡目視鎖定目標,這就要求使用者必須具備相當高的感知與反應能力,根本就不是普通戰士能夠掌握的。

    當拆開包裝後,蘇意外地看到「青銅龍」導彈居然只有七十公分長,直徑十公分左右,發射托架也很輕,還不到十公斤。如果單憑外表,真是看不出這小東西居然有十公里的有效射程,並且可以攻擊2000米以下的空中目標。依靠舊時代的知識,「青銅龍」應該無法擊穿主戰戰車的裝甲,而且藍蠍戰車的防護力給蘇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還只是兼具運兵能力的步兵戰車,而非主戰戰車。不過正像上尉贈送蘇的那把槍一樣,暗黑龍騎的科技也不能以舊時代的標準衡量。

    經過一晚的訓練和休整,這支新生的隊伍就分乘兩輛載重卡車,一路向西北疾行。

    蘇坐在前一輛卡車的駕駛室中,本是閉著眼睛在休息。在卡車駕駛室頂架著一挺重機槍,一名戰士正警惕地看著周圍。其實他的緊張有些多餘,這是暗黑龍騎的核心控制區,而且後面一輛車中還坐著一名暗黑龍騎的中尉。恩佐雖然沒有展示過任何過人的技藝,但是他的中尉軍銜已可說明一切。

    在不長的旅途中,蘇奇異地陷入了睡眠,並且開始做夢。這次的夢境不再是一成不變的綠色海洋,而是變成了一座燃燒的城市!

    城市中到處都是火。有些火是真實的,有些則是只有虛影的暗火。在暗火中,蘇看到了許許多多哭號抽泣的人臉,個個面容扭曲,顯得痛苦不堪。有幾棟樓熊熊燃燒著,明火衝天而起,從窗口噴出的火焰可以到數米遠。然而同一棟樓中,暗火噴得更加高,不時有扭曲的人臉從暗火脫離,如同被無形的線牽扯著,不住向上飛去,直到消失在濃厚的輻射雲內。

    城市中到處都是屍體。屍體大部分是壯年男子,他們大半多死在道路兩旁,許多還拿武器,但是臉上駭然的神色直到死去也不曾消失。還有些人是死在戰鬥位置上。死者中還有老人、女人和孩子。

    城市中還可以聽得到隱約的慘呼,綿延不絕,也不知道是從哪裡傳出來的。

    詭異的是,街道上還可以看到有人在走動。只是他們的影像稀薄而又模糊,人人臉上都是一片茫然,四下張望著,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他們偶爾會從街道上橫亙的屍體上走過,可以看到他們的雙腳完全沒入到了屍體中,然後又無整無恙地抽了出來,而走動的過程,完全沒有受到一點滯礙。

    城市中央一座醒目的大樓也在不住地向外噴著火焰,一個個窗口噴出的火焰忽明忽暗,居然構成了一幅栩栩如生的圖案!那是一張哭泣的臉!

    蘇猛然驚醒過來,只覺得渾身又濕又涼,原來不知不覺間已出了一身冷汗!他看了看時間,原來只睡了三分鐘。不過與以往不同,這次的夢境清清楚楚地留在記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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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兆霆
子爵 | 2014-6-5 07:44:14

卷二 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三 軍人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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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平緩了一下呼吸,皮膚開始重新吸收周圍的水分。在荒野中,出汗是件很奢侈的事。蘇先是平復了自己的心情,然後開始回憶夢境中看到的一切。他現在有種奇異的感覺,感覺夢中看到的那個世界是如此的真實,真實到幾乎和現實完全一致的地步。在蘇的視野中,兩個世界似乎正在重合。

    蘇忽然覺,夢境中最後進入視野的大樓非常熟悉,那是羅克瑟蘭分部大樓!這樣一來,燃燒城市中所有扭曲的建築都得到了還原,赫然就是鐘擺城!

    雖然只是一個夢而已,但是卻讓蘇感覺到極端的不舒服。在獲得越來越多的進化點之後,蘇對身體的控制也就越來越精細。他完全可以將身體的活動降低來達到休息的目的,因此幾乎不需要睡眠。這就更加奇怪了,為什麼他會在這個時候突然進入夢境?

    蘇看了看周圍,與大腦中儲存的地圖作了下比對,知道目前距離鐘擺城還有近一百公里。他當即吩咐全速向鐘擺城行進,並且所有人加強警備。蘇自己則跳出駕駛室,以六十公里的勻速向鐘擺城奔去。

    荒野崎嶇不平,其實早就沒有了道路。暗黑龍騎的運輸車在這種路面上也只能以五十公里左右的速度前進。看到蘇躍離運輸車,恩佐陰沈的臉上落出一絲不以為然的表情。然而當恩佐看到背著全副裝備的蘇以六十公里的勻速遠去,最終消失在地平線上茫茫霧氣中時,他棱角分明的眼角還是跳了幾下,喃喃地說了句:「都是格鬥域的瘋子。」

    要恩佐以六十公里的速度奔跑是可以的,但是最多也就跑個幾公里,而且還不能背裝備。

    蘇在奔跑著,眼前的世界似乎又分成了兩個,一個是真實的,另一個則是虛影。兩個世界幾乎一模一樣,但也有細微的差別。比如撲面而來的風,都是干澀、冷硬並且挾帶著輻射塵埃,但是虛影世界的風中多了一股焦糊味道。

    虛影世界的大地在震慄、呻吟著,透著焦燥不安的氣息。這時從雙腳上開始傳來濕濕粘粘的感覺,不必去看,蘇就知道那是踩踏在粘稠鮮血中的感覺。血很粘,拉出無數血絲,掛在蘇的軍靴上,不讓他順利擡腳。地面上,血和輻射塵混合的泥漿中不斷浮出一個個虛幻的人影,他們爭先恐後地撲向蘇,抱著他的腿,想要把他也拉進泥漿裡,在永恆的深淵中沈沒。

    雖然從身體上感覺不到虛影的力量,可是意識上卻能夠清晰感受到虛影的拉扯力量。蘇的意識越來越沈重,不斷向下方墜去。而下面,只有無窮無盡的黑暗。

    無數數據從身體各個部位彙總而來,並且在意識中彙總成型。儲存在身體各部位的養份一點一滴的被動員出來,流入各個肌肉和組織細胞。按照養份消耗的程度,蘇知道自己以目前的速度還可以跑六個小時。這是有形世界的反饋,清晰而且可控。

    但是在虛影世界中,所有傳遞迴來的信號都是雜亂無章的噪音,根本分析不出任何有意義的數據。可是如果直接去聽,就可以聽到一群人在哭著喊著,要蘇下來陪他們。虛影世界中無法進行數據分析,或許是蘇沒有找到適用於這裡的分析方式。在虛影世界裡,意志似乎是決定一切的因素。

    在虛幻與真實世界之間,還有一些聯結點,即是某些歸屬於神秘學的基因域。

    蘇專心地控制著肌體的動作,對虛影世界的種種變化置之不理。虛影中那些已經沈淪的人們看見再也拉不動蘇,不甘地咆哮著,逐一沈入到深淵的黑暗中。

    在鐘擺城外四十公里處,幾輛越野車和重型卡車拖著滾滾煙塵,正向蘇迎頭駛來。蘇停下腳步,先看了看周圍的環境。這片地型複雜,長長的水泥高架高速路傾倒在路邊,不遠處星落散佈著幾座廢棄的小樓,到處都是形狀奇異的大樹。

    蘇閃到半截水泥柱樁之後,向遠方滾滾煙塵望去。這時本已漸漸淡去的虛影世界突然清晰起來,一股猩紅色的血氣騰騰升起,然後虛影世界就此消退。

    在最前面的是幾輛載重卡車,車頭上有羅克瑟蘭公司的標記,車廂裡滿載著人,其中大部分是戰士,還有一些科研和工程人員,許多人看起來帶著傷。載重卡車不顧道路的崎嶇,狂猛地行進著,看起來正在倉皇逃命。他們來的方向,正是鐘擺城。

    蘇啟動戰術板,先給還在後面的部隊了訊息,通知了自己的位置和目前的情況,讓他們作好戰鬥準備,向自己靠攏。然後蘇彎著腰,迅速在廢墟間穿行著,在心中默默地記下了一個個狙擊陣地。

    羅克瑟蘭的車隊很快就駛近。車隊前面是三輛運兵卡車,押後的則是兩輛武裝越野車,麗和裡高雷分站兩輛車的後廂中,用車載重機槍瞄準著來路。兩個人身上都是傷痕纍纍,粗陋地用繃帶包紮著。

    「裡高雷從藏身的陣地中跳了出來,大聲向車隊招呼著。

    車隊緩緩地停了下來,越野車則轉了個彎,向蘇駛來。還沒等車停穩,麗就急急忙忙地從車上飛躍過來。縱躍五六米對於麗來說本來是件小事,可是這次她落地時腿一軟,險些栽倒在蘇面前。

    被蘇扶著站起後,麗有些不自然地笑笑累,沒想到腿已經軟了。」

    她的臉色雖然蒼白,不過眉宇間的惶急和憤怒已經在漸漸消去。麗現,看到了蘇後,她就開始變得安心起來,就像是有了依靠。但是這種平靜安寧的感覺讓她非常不適應。

    蘇看著一身硝煙和血汙的麗,再看看一瘸一拐走近的裡高雷生了什麼事,你們怎麼離開鐘擺城了?」

    「還不是上次那些傢夥?只不過這次來的人更多!鐘擺城已經是他們的了,我們的人死了一大半,真是***們可能很快就要追上來了,我們是不是換個地方說這些?」麗說。

    蘇看了眼裝了不少工程和科研人員的三輛載重卡車,在手中電子地圖上點了幾下,劃出一條行進線路,讓麗和裡高雷領著鐘擺城殘餘的人員先到指點的地點休整,他自己會在這裡阻擋藍蠍的追兵。

    「就憑你?」麗睜大了眼睛,快速地說:「我知道你厲害,可是你本事再大,一個人也對付不了一百隻蠍子!」

    蘇笑了笑,麗帶著怒火的話,聽起來卻是讓人十分的高興。

    「我可沒打算一個人對付他們,不過拖住他們一會還是辦得到的。」說話時候,蘇耳中忽然聽到一陣非常輕微的嗡嗡聲,聽上去像是某種動機的聲音。他即刻向聲音的來處望去,不遠處的輻射雲中突然鑽出來一架小型無人駕駛飛機,正向這個方向飛來。

    蘇向前飛奔了幾步,迅速取下背上的步槍,半跪在地上,槍口斜上指向了無人駕駛機。他碧色的瞳孔中央又出現了十字星,默數著與無人機的距離。此刻他對二千米以內距離的測算已經精確到了1米左右,這是無人知曉的秘密。

    無人機現了停在路邊的車隊,在空中一個盤旋,呼嘯著俯衝過來。操縱無人機的傢夥顯然吸取了偵察支隊的教訓,操控著無人機飛到車隊一千米左右的距離時,突然一個轉折,像一只雨燕般靈動地向遠方遁去。

    然而就在它剛剛轉折時,蘇的槍口已經噴出了火光!

    轟的一聲,無人駕駛機淩空炸成一團火球。十公里外,正飛駛而來的一輛越野車猛然一個急剎車,將車內的人晃得翻倒了一片。

    到底在什麼瘋?!為什麼拉緊急剎車?」駕駛員回過頭來,憤怒地咆哮著。他臉上蠍子的刺青已經因為憤怒而顯得有些扭曲。

    越野車的後廂裡坐著四個人,兩壁都是排列得密密麻麻的顯示屏和各種開關。一個臉色有些蒼白的男人從地板上爬了起來,憤怒地砸了下一面花白的顯示器,罵道:「***,我的寶貝三號又被打掉了!」

    是不是又讓它飛得太近了?偵察14分隊的人已經說了,那些爬蟲中間有不錯的槍手。」後廂內另一個人說著。

    被稱為男人陰沈著臉的寶貝是在距離他們的地方被擊中的!」

    另外三個人立刻飛快地敲打起鍵盤來,並且在三分鐘後得出了數據:這名狙擊手對付內的目標應該有超過成功機率。

    「的確是個不錯的傢夥。」一個人說。

    的狙擊手。那些爬蟲中也能有這樣的傢夥?」第二個人看著屏幕上的數字,仍有些懷疑。

    「不管怎麼樣,哪怕他只是運氣好,我們還是向上面匯報一下,然後繼續搜索。」第三個人看起來是作決定的人。

    越野指揮車兩側還各有一輛偵察支隊曾經使用過的半輪式半履帶式的步兵戰車,這種戰車有良好的防護力,而且還能運載十名全副武裝的戰士。

    由三輛戰車組成的車隊繼續向前開進,依據無人機傳回的數據,只要二十分鐘,這個快速運動的分隊就能追上那些殘餘的爬蟲。

    追擊的過程看起來十分順利,他們很快就現了車隊停留過的痕跡。至於爬蟲中的那個狙擊手,他的子彈奈何不了藍蠍戰車的裝甲,所以沒有人擔心。

    在兩塊傾側的混凝土柱中間,伸出了一根黝黑的槍管。蘇將一枚幾乎比他纖長的手掌還要長的子彈穩穩地壓進了槍膛中,然後慢慢瞄向了中間的越野指揮車。他槍膛中的這棵子彈比槍彈還要大得多,簡直可以說是一枚彈,彈頭上則鐫刻了一些簡單的刻紋。

    而蘇那碧色眼瞳中的十字星,寧定得讓人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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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兆霆
子爵 | 2014-6-5 07:44:25

卷二 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三 軍人 中
-

    蘇平緩了一下呼吸,皮膚開始重新吸收周圍的水分。在荒野中,出汗是件很奢侈的事。蘇先是平復了自己的心情,然後開始回憶夢境中看到的一切。他現在有種奇異的感覺,感覺夢中看到的那個世界是如此的真實,真實到幾乎和現實完全一致的地步。在蘇的視野中,兩個世界似乎正在重合。

    蘇忽然覺,夢境中最後進入視野的大樓非常熟悉,那是羅克瑟蘭分部大樓!這樣一來,燃燒城市中所有扭曲的建築都得到了還原,赫然就是鐘擺城!

    雖然只是一個夢而已,但是卻讓蘇感覺到極端的不舒服。在獲得越來越多的進化點之後,蘇對身體的控制也就越來越精細。他完全可以將身體的活動降低來達到休息的目的,因此幾乎不需要睡眠。這就更加奇怪了,為什麼他會在這個時候突然進入夢境?

    蘇看了看周圍,與大腦中儲存的地圖作了下比對,知道目前距離鐘擺城還有近一百公里。他當即吩咐全速向鐘擺城行進,並且所有人加強警備。蘇自己則跳出駕駛室,以六十公里的勻速向鐘擺城奔去。

    荒野崎嶇不平,其實早就沒有了道路。暗黑龍騎的運輸車在這種路面上也只能以五十公里左右的速度前進。看到蘇躍離運輸車,恩佐陰沈的臉上落出一絲不以為然的表情。然而當恩佐看到背著全副裝備的蘇以六十公里的勻速遠去,最終消失在地平線上茫茫霧氣中時,他棱角分明的眼角還是跳了幾下,喃喃地說了句:「都是格鬥域的瘋子。」

    要恩佐以六十公里的速度奔跑是可以的,但是最多也就跑個幾公里,而且還不能背裝備。

    蘇在奔跑著,眼前的世界似乎又分成了兩個,一個是真實的,另一個則是虛影。兩個世界幾乎一模一樣,但也有細微的差別。比如撲面而來的風,都是干澀、冷硬並且挾帶著輻射塵埃,但是虛影世界的風中多了一股焦糊味道。

    虛影世界的大地在震慄、呻吟著,透著焦燥不安的氣息。這時從雙腳上開始傳來濕濕粘粘的感覺,不必去看,蘇就知道那是踩踏在粘稠鮮血中的感覺。血很粘,拉出無數血絲,掛在蘇的軍靴上,不讓他順利擡腳。地面上,血和輻射塵混合的泥漿中不斷浮出一個個虛幻的人影,他們爭先恐後地撲向蘇,抱著他的腿,想要把他也拉進泥漿裡,在永恆的深淵中沈沒。

    雖然從身體上感覺不到虛影的力量,可是意識上卻能夠清晰感受到虛影的拉扯力量。蘇的意識越來越沈重,不斷向下方墜去。而下面,只有無窮無盡的黑暗。

    無數數據從身體各個部位彙總而來,並且在意識中彙總成型。儲存在身體各部位的養份一點一滴的被動員出來,流入各個肌肉和組織細胞。按照養份消耗的程度,蘇知道自己以目前的速度還可以跑六個小時。這是有形世界的反饋,清晰而且可控。

    但是在虛影世界中,所有傳遞迴來的信號都是雜亂無章的噪音,根本分析不出任何有意義的數據。可是如果直接去聽,就可以聽到一群人在哭著喊著,要蘇下來陪他們。虛影世界中無法進行數據分析,或許是蘇沒有找到適用於這裡的分析方式。在虛影世界裡,意志似乎是決定一切的因素。

    在虛幻與真實世界之間,還有一些聯結點,即是某些歸屬於神秘學的基因域。

    蘇專心地控制著肌體的動作,對虛影世界的種種變化置之不理。虛影中那些已經沈淪的人們看見再也拉不動蘇,不甘地咆哮著,逐一沈入到深淵的黑暗中。

    在鐘擺城外四十公里處,幾輛越野車和重型卡車拖著滾滾煙塵,正向蘇迎頭駛來。蘇停下腳步,先看了看周圍的環境。這片地型複雜,長長的水泥高架高速路傾倒在路邊,不遠處星落散佈著幾座廢棄的小樓,到處都是形狀奇異的大樹。

    蘇閃到半截水泥柱樁之後,向遠方滾滾煙塵望去。這時本已漸漸淡去的虛影世界突然清晰起來,一股猩紅色的血氣騰騰升起,然後虛影世界就此消退。

    在最前面的是幾輛載重卡車,車頭上有羅克瑟蘭公司的標記,車廂裡滿載著人,其中大部分是戰士,還有一些科研和工程人員,許多人看起來帶著傷。載重卡車不顧道路的崎嶇,狂猛地行進著,看起來正在倉皇逃命。他們來的方向,正是鐘擺城。

    蘇啟動戰術板,先給還在後面的部隊了訊息,通知了自己的位置和目前的情況,讓他們作好戰鬥準備,向自己靠攏。然後蘇彎著腰,迅速在廢墟間穿行著,在心中默默地記下了一個個狙擊陣地。

    羅克瑟蘭的車隊很快就駛近。車隊前面是三輛運兵卡車,押後的則是兩輛武裝越野車,麗和裡高雷分站兩輛車的後廂中,用車載重機槍瞄準著來路。兩個人身上都是傷痕纍纍,粗陋地用繃帶包紮著。

    「裡高雷從藏身的陣地中跳了出來,大聲向車隊招呼著。

    車隊緩緩地停了下來,越野車則轉了個彎,向蘇駛來。還沒等車停穩,麗就急急忙忙地從車上飛躍過來。縱躍五六米對於麗來說本來是件小事,可是這次她落地時腿一軟,險些栽倒在蘇面前。

    被蘇扶著站起後,麗有些不自然地笑笑累,沒想到腿已經軟了。」

    她的臉色雖然蒼白,不過眉宇間的惶急和憤怒已經在漸漸消去。麗現,看到了蘇後,她就開始變得安心起來,就像是有了依靠。但是這種平靜安寧的感覺讓她非常不適應。

    蘇看著一身硝煙和血汙的麗,再看看一瘸一拐走近的裡高雷生了什麼事,你們怎麼離開鐘擺城了?」

    「還不是上次那些傢夥?只不過這次來的人更多!鐘擺城已經是他們的了,我們的人死了一大半,真是***們可能很快就要追上來了,我們是不是換個地方說這些?」麗說。

    蘇看了眼裝了不少工程和科研人員的三輛載重卡車,在手中電子地圖上點了幾下,劃出一條行進線路,讓麗和裡高雷領著鐘擺城殘餘的人員先到指點的地點休整,他自己會在這裡阻擋藍蠍的追兵。

    「就憑你?」麗睜大了眼睛,快速地說:「我知道你厲害,可是你本事再大,一個人也對付不了一百隻蠍子!」

    蘇笑了笑,麗帶著怒火的話,聽起來卻是讓人十分的高興。

    「我可沒打算一個人對付他們,不過拖住他們一會還是辦得到的。」說話時候,蘇耳中忽然聽到一陣非常輕微的嗡嗡聲,聽上去像是某種動機的聲音。他即刻向聲音的來處望去,不遠處的輻射雲中突然鑽出來一架小型無人駕駛飛機,正向這個方向飛來。

    蘇向前飛奔了幾步,迅速取下背上的步槍,半跪在地上,槍口斜上指向了無人駕駛機。他碧色的瞳孔中央又出現了十字星,默數著與無人機的距離。此刻他對二千米以內距離的測算已經精確到了1米左右,這是無人知曉的秘密。

    無人機現了停在路邊的車隊,在空中一個盤旋,呼嘯著俯衝過來。操縱無人機的傢夥顯然吸取了偵察支隊的教訓,操控著無人機飛到車隊一千米左右的距離時,突然一個轉折,像一只雨燕般靈動地向遠方遁去。

    然而就在它剛剛轉折時,蘇的槍口已經噴出了火光!

    轟的一聲,無人駕駛機淩空炸成一團火球。十公里外,正飛駛而來的一輛越野車猛然一個急剎車,將車內的人晃得翻倒了一片。

    到底在什麼瘋?!為什麼拉緊急剎車?」駕駛員回過頭來,憤怒地咆哮著。他臉上蠍子的刺青已經因為憤怒而顯得有些扭曲。

    越野車的後廂裡坐著四個人,兩壁都是排列得密密麻麻的顯示屏和各種開關。一個臉色有些蒼白的男人從地板上爬了起來,憤怒地砸了下一面花白的顯示器,罵道:「***,我的寶貝三號又被打掉了!」

    是不是又讓它飛得太近了?偵察14分隊的人已經說了,那些爬蟲中間有不錯的槍手。」後廂內另一個人說著。

    被稱為男人陰沈著臉的寶貝是在距離他們的地方被擊中的!」

    另外三個人立刻飛快地敲打起鍵盤來,並且在三分鐘後得出了數據:這名狙擊手對付內的目標應該有超過成功機率。

    「的確是個不錯的傢夥。」一個人說。

    的狙擊手。那些爬蟲中也能有這樣的傢夥?」第二個人看著屏幕上的數字,仍有些懷疑。

    「不管怎麼樣,哪怕他只是運氣好,我們還是向上面匯報一下,然後繼續搜索。」第三個人看起來是作決定的人。

    越野指揮車兩側還各有一輛偵察支隊曾經使用過的半輪式半履帶式的步兵戰車,這種戰車有良好的防護力,而且還能運載十名全副武裝的戰士。

    由三輛戰車組成的車隊繼續向前開進,依據無人機傳回的數據,只要二十分鐘,這個快速運動的分隊就能追上那些殘餘的爬蟲。

    追擊的過程看起來十分順利,他們很快就現了車隊停留過的痕跡。至於爬蟲中的那個狙擊手,他的子彈奈何不了藍蠍戰車的裝甲,所以沒有人擔心。

    在兩塊傾側的混凝土柱中間,伸出了一根黝黑的槍管。蘇將一枚幾乎比他纖長的手掌還要長的子彈穩穩地壓進了槍膛中,然後慢慢瞄向了中間的越野指揮車。他槍膛中的這棵子彈比槍彈還要大得多,簡直可以說是一枚彈,彈頭上則鐫刻了一些簡單的刻紋。

    而蘇那碧色眼瞳中的十字星,寧定得讓人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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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兆霆
子爵 | 2014-6-5 07:44:36

卷二 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四 兩難 上


    蘇感覺得到,恩佐的身軀越來越重,而他身後不時飛散出一串血珠。在衝出鐘擺城瞬間,蘇直接將恩佐背了起來,喝道:「你先清理傷口!」

    恩佐沒有異議,他已因失血過多而有些暈眩。他用一隻右手包紮了傷口,再服了一片刺激肌體潛能的藥物,就從蘇的背上下來,重新開始奔跑。雖然仍然需要蘇的協助,但這樣給蘇的負擔會小很多。

    蘇選擇的路線很巧妙,從建築密集區出城。鐘擺城中炮聲滾滾,一棟棟建築不住傾塌。這片街區的巷道對藍蠍戰車來說實在有些狹窄,很多地方不得不依靠戰車炮開道。等他們衝出鐘擺城時,蘇和恩佐已經在十公里之外。就在藍蠍部隊失去方向的時候,遠處忽然升起數道爆炸引的青煙。這是藍蠍的反步兵感應雷爆炸的痕跡。

    五輛戰車即刻如見了血的蒼蠅,轟鳴著向爆炸點衝了過去。又一架無人機從戰車上升起,不過這次藍蠍明顯吸取了前幾次的教訓,無人機幾乎是貼著天空的輻射雲在飛行。

    雖然戰車隊已經出了城,但鐘擺城中的轟鳴聲並未停止。很快,那具高近六米的機械人出現在建築群中,六架履帶推進器此起彼伏,真是以行走的方式在前進著!面對只有一層的房屋時,它乾脆直接從房屋頂上踩踏過去。到了城外時,履帶開始旋動,轟鳴著前進。它在平坦路面上的行進速度不如戰車,但是幾乎任何地型都可以通行,在戰場推進上要遠遠勝過普通的戰車。

    前方的戰車減慢了速度,等待履帶式機械人跟上來,然後六輛戰爭機械排成一線,隆隆向前推進著。無人機則在前方四至五公里的地帶不住環飛著,傳回來的信號上,已經現前方有一個大型人員的聚居點,兩個從鐘擺城逃出的人正在迅速向聚居點移動。至於前方一帶散亂分佈著的二十多個人類生命反應,沒有人會放在心上。

    在追擊的過程中,藍蠍的指揮官十分驚嘆兩個倉皇逃竄傢夥頑強的體力,不過荒野中各式各樣的蟑螂爬蟲多得是,出現什麼樣的東西都不奇怪。

    追出十幾公里後,兩個爬蟲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藍蠍的指揮官也下令把速度放慢些,這樣才能找到爬蟲們的巢穴,或引出爬蟲們的伏擊。爬蟲就是爬蟲,它們計劃得再精密的伏擊,也不過是飛蛾撲火,正好一網打盡,也省了一個個去找他們。

    不過五輛戰車速度慢了下來,履帶式機械人卻沒有減速,它向指揮車出一串詢問的訊息,自己則超越了戰車,依據無人機傳回的數據,獨自向荒野縱深追去。

    指揮戰車中,精瘦的藍蠍指揮官連續下了幾個數字命令,讓機械人隨隊行動。但是履帶式機械人根本不理會他的命令,保持著極速向前突進。指揮官氣得破口大罵,可是卻無可奈何。他的權限和履帶機械人是同一級,根本沒法給這個傢夥下命令。罵過了機械人,他又開始大罵上司,派了這麼個傢夥來,卻又不給自己最高權限。他罵了足足有幾分鐘,直到喉嚨幹得實在受不了才停了下來。

    指揮車內還有三名乘員,分別控制著各種系統。他們的臉上毫無表情,全神貫注地盯著面前的屏幕,就好像完全沒有聽到指揮員的聲音一樣。

    蘇伏在一個土坡的坡頂,用戰術望遠鏡看著遠方轟轟隆隆開來的機械人,機械人距離超過了十公里,在這麼遠的距離上,戰術望遠鏡的效果就要遠遠超過他改進過的視力。看了幾秒鐘,蘇說:「這傢夥看起來像是有自己的意識。」

    耳機中傳來恩佐的聲音:「看來是高級人工智能。不過再高級的人工智能,也不可能比得過我們人類的大腦。」

    蘇沒有將恩佐明顯帶有偏見的話放在心上,他關心的只是履帶機械人的威力。看到它軀幹上覆蓋著的合金裝甲,蘇很有些擔心那些非常小巧的『青銅龍』導彈是否真的能幹掉這麼個大傢夥。

    「注意!所有射手將青銅龍導彈切換為自動尋的模式,目標,後方的戰車。重複一遍,目標是後方的戰車。」恩佐的聲音不光在蘇的耳機中響起,同時也在麗、裡高雷和奎因佩帶的耳機中迴響著。

    蘇用望遠鏡看了看仍在天上盤旋著的無人機,輕輕在鏡邊的開關上一按,一束激光即刻照射向無人機,望遠鏡視野中旋即亮起一排跳動的數字

    「需不需要我幹掉那架飛機?」蘇問。

    「它和你的距離可有恩佐顯然也在觀察著無人機,很有些不確定地問:「有把握嗎?這可是五階狙擊專精才能幹的活!」

    「可以試試,我今天的手氣好像不錯。」蘇回答。

    「那好,一會我的導彈射出後,你就試著把那傢夥干下來!」恩佐回答,他隨後啟用了全隊頻道,下達開戰指令:「進入戰鬥準備!各隊按預定方案行動!」

    履帶機械人很快進入三公里的預定區域,它似乎感應到了什麼,放緩了速度,八隻電子眼不住地閃爍著,掃瞄著周圍。天空中的無人機好像得到了命令,速度猛然加快,飛速地在一處處廢墟和房屋上空掠過。它機腹上鼓起的探測器艙不住旋轉,掃瞄著下方的地形和生物氣息。

    履帶機械人如同聽到了無聲的警報,它的頭部突然一轉,八隻眼睛同時鎖定了兩公里外突然噴出的一道橘黃色火焰。一枚導彈從幾間民居中升空而起,升上了數十米後才一個轉折,噴射著耀眼的火焰,慢慢悠悠地向履帶機械人飛來。

    一陣細膩而又充滿了張力的機械運轉聲從履帶機械人的身體上噴湧而出,機械人的胸甲赫然向兩邊打開,露出了裡面兩具速射機關炮。隨後速射機關炮的炮口噴出了驚人熾亮的火焰,金屬洪流以超過每分鐘的射速迎向了那枚慢得跟蝸牛一樣的導彈!機械人的速射炮精準度出乎意料地高,幾乎是炮口才噴出火焰一秒,導彈就淩空炸開!

    導彈並不大,全部的長度也就半米多點,然而它爆炸時產生的光亮和音波卻也絕對出人意料。這樣一枚小小的東西,卻炸出了一團直徑超過十米的巨大火球!洶湧的火焰和強光一時間讓在後方加速趕來的藍蠍戰士們眼前一片雪白!雖然他們的觀察瞄具都具備強光保護功能,但是由於一時間來不及打開其它模式,也讓這些縮在戰車內的戰士們變成了瞎子。

    導彈爆炸時又產生大量的電磁震波,機械人的八隻電子眼中不停地閃爍著光芒,而且頻率快得近乎於瘋狂,顯然已陷入了某種混亂狀態。

    是現在!」蘇的耳機中傳來恩佐的一聲大吼。他早已盯了空中的無人機許久,戰術望遠鏡已架在槍脊上,並且與恩佐手中的電子戰術板聯繫在一起,模式也相應地調整過,所以雖然天空中早已被恩佐最開始射出的一干擾導彈幾乎變成了盲區,但那具無人機依然在蘇的電子望遠鏡中呈現出純藍色的剪影。

    雖然激光測距已經失去了作用,不過蘇依然感覺得到與無人機的距離。無數數據在蘇的意識中匯聚,又散射到全身各處。蘇手中的槍口輕輕一擡,隨後就噴出一道火光。幾乎在子彈出膛的瞬間,蘇就感覺得到,自己今天的運氣的確不錯。

    幾乎是在無人機淩空爆裂的瞬間,一枚灰綠色的導彈也從恩佐的陣地中射出,它尾端只噴出一點微弱的藍色火焰,飛行的速度卻是不可思議的快,兩公里的距離幾乎瞬息即到。這才是真正的「青銅龍」導彈!

    履帶機械人的電子眼猛然一陣閃爍,盯住了飛來的導彈,胸口的速射炮口迅速地調整著射向和角度。然而『青銅龍』的速度實在太快,速射炮根本不及就位,導彈已鑽進了機械人的胸甲內!

    履帶機械人的胸口猛然噴出一團熾亮的火球,幾乎與干擾彈出的火球同等大小!它機身的前半部幾乎瞬間消失,龐大的機體竟然被炸得向上騰起了一米,然後失去平衡,仰天翻倒在地上!

    天空中到處都是飛舞著的零件,裡面大多是兩門速射炮的殘骸,兩片碎裂的胸甲則格外的引人注目。

    履帶機械人的殘體上不住地暴出電火花,多管機關炮已不知去向,只有半截手臂在徒勞地揮舞著。

    蘇沒想到「青銅龍」導彈的威力會這麼大,也沒有想到藍蠍的戰爭機械人會是如此的脆弱。當然,這和恩佐中尉精準的射擊分不開。蘇估計,如果不是射進了履帶式機械人的機體內部,恐怕需要兩到三青銅龍才能解決這個恐怖的傢夥。

    看到「青銅龍」建功,有幾個埋伏在暗中的戰士歡呼起來。現在,藍蠍的戰車已經顯得不是那麼難對付了。這些才摸了新時代裝備不到二天的戰士,這個時候才真正體會到新時代武器的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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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兆霆
子爵 | 2014-6-5 07:44:48

卷二 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四 兩難 下
-

    戰士們激動之下,兩枚「青銅龍」一先一後射出,飛向藍蠍的戰車。\\\\$*-*$空中瞬間出現兩條淺灰色的尾跡,就像是劃過大氣層又飛速遠颺的彗星,只見殘影看不到實體。

    「該死的!先打指揮車和主戰戰車!」恩佐在頻道中大吼著。可是他的咆哮現在毫無作用,因為兩名遠程支援的射手手中各只有一導彈而已。整個隊伍中餘下的三枚青銅龍,這時候還都在恩佐的背上。

    不知道是過於緊張還是太興奮了,戰士們射出的兩枚青銅龍瞄準的竟然是同一輛裝甲運兵車。第一枚從側方鑽入運兵車車體中,並且讓它的頂蓋直接飛上了百米高空,從出口噴薄而出的火焰升騰起高達十米。第二枚青銅龍導彈緊隨而至,直接衝進了燃燒著的鋼鐵火球,並且讓這團耀眼火球的直徑擴大了一倍。

    不顧恩佐的怒吼,通訊頻道中傳來了一片歡呼。這次作戰的主力都是奎因手下的戰士,他們個人的戰鬥力雖然十分強悍,可是紀律性就比不上麗訓練出的戰士,更是遠遠不如龍騎的扈從。

    「蘇少尉,你最好能夠約束一下你扈從的手下!」恩佐一邊在頻道中咆哮著,一邊跳上了兩層小樓的屋頂。「青銅龍」扛在他的肩上,深綠色、線條流暢的護目鏡則完全是新時代裝備的風格。

    恩佐迅速鎖定目標,然後扣下了扳機。「青銅龍」尾端噴出淡淡的藍焰,脫離了射架,以不可思議的加速度向四公里外的藍蠍指揮戰車追去。

    四公里的距離,對於「青銅龍」來說不過是十秒不到的事。在它面前,任何裝甲目標的速度都慢得像蝸牛,完全沒有閃避的可能。恩佐站立在屋頂上,透過護目鏡鎖定了藍蠍的指揮車,開始引導導彈,不斷微調修正著軌道。

    十秒後,遠方一團耀眼的火球騰空而起,藍蠍指揮車成了「青銅龍」的又一個犧牲品。

    恩佐扣扳機的手虛握了幾下,活動一下關節,他這時已滿頭是汗,主動引導青銅龍需要他全力揮五階的複雜武器操作能力,連續引導兩枚後已經讓他的體力消耗大半。但恩佐不顧疲累,將另一枚青銅龍裝進了射架,然後調節了一下護目瞄準鏡,鎖定了藍蠍的主戰戰車。只有幹掉了這傢夥,這次的伏擊才能說是勝利在望。蘇這個變態雖然能夠在的距離上幹掉飛翔的無人機,但是無論如何,單憑狙擊槍都無法對付主戰戰車的裝甲。

    「青銅龍」的尾部再次噴出了淡藍的焰尾,恩佐感覺到肩上輕輕一震,他立刻集中了全部精神,緊盯著遠方開始轉身的主戰戰車,腦海中不斷觀察著戰車的外觀結構,並且分析著它車身上的弱點。護目鏡中的準星,則不斷隨著戰車的動作在各個弱點部分切換。等到「青銅龍」接近戰車時,還要再考慮到「青銅龍」可能的著彈點,與目標的距離越接近,青銅龍的機動範圍就會越小,因此預判極為重要。

    主動引導導彈是誰都能幹的事,但是那些強化了複雜武器掌控能力的傢夥與眾不同的地方就是可以引導導彈攻擊目標的各個弱點部位。據說這頂能力強化到了七階的人可以讓小巧的「青銅龍」鑽進拚命作著規避動作的主戰戰車的炮管。而更高階的能力,如果再配合上高階感知域能力的話,可以很輕鬆的用不裝彈頭的導彈把天上的戰機打下來。這並不難,只要讓導彈撞進駕駛艙或是動機噴管裡就行了。

    同樣的武器到了具備武器專精能力的手裡,視能力位階的不同,威力增幅可以從百分之幾十到幾十倍不等。

    不過在引導過程最後的瞬間,恩佐大腦活動頻率和強度會是平常的數倍,需要消耗大量體力,因此會產生深深的疲倦感。以他目前只有一階強化的體力,最多就能射四枚青銅龍。

    藍蠍的主戰戰車顯然現了迅疾飛來的死亡使,它一邊左右機動,一邊掉轉炮塔,噴射出大團帶著強烈輻射的煙霧,其中還夾雜著兩枚小火箭。火箭並不是殺傷性武器,射程十分短,幾乎一離開戰車便自行爆炸,在空中各自生成一團巨大的火球,伴隨著強烈的電磁干擾,看起來這小玩意和暗黑龍騎的干擾導彈作用差不多。

    不過,此刻引導導彈的是恩佐,並不是什麼機械,這些干擾對恩佐可不起作用。護目鏡中十字線的中心點,依然穩穩地套住了戰車的炮塔頂部。

    藍蠍戰車的速射機槍怒吼起來,在青銅龍前形成了一排密集的彈幕。恩佐只覺得自己的意識如同被幾根針給刺了幾下,他明白,這是「青銅龍」被速射機槍彈雨擊中的跡象。www.首發好在暗黑龍騎的技術水準絕非舊時代可比,由輕質合金作外殼的青銅龍導彈並不怕被普通的機槍子彈擊中。

    可是,青銅龍導彈才多大,又是這麼快的速度,怎麼會被速射機槍擊中?而且還是被擊中了好幾下?

    「這些蠍子們的運氣,似乎太好了一點。」恩佐心裡泛起了一絲隱憂。青銅龍導彈如果再多挨幾顆子彈,也是會受不了的。好在最多再需要一秒鐘,青銅龍就會把這輛戰車變成一顆火球。

    就在青銅龍距離戰車還有一百米的時候,作著規避動作的戰車忽然一個顛簸,恩佐的準星瞬間脫離了戰車的炮口!

    「該死的運氣!」恩佐心中怒吼了一聲,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青銅龍撞擊在主戰戰車炮塔的正面偏下部位,也就是通常戰車上裝甲最厚的地方。

    主戰戰車猛然重重地顛了一下,差點側翻,炮塔正面的裝甲四散紛飛,主炮炮管被爆炸力量扭曲得向上彎去,徹底不能再用。炮塔前部則微微翹起,與車體間露出一條明顯的裂縫。如果爆炸的威力再大一點,或許炮塔就會脫離戰車車體。不過現在炮塔顯然徹底報廢了,裡面的炮手也自然凶多吉少。

    但是藍蠍的主戰戰車只是沈寂了幾秒,居然又顫抖著動起來,掉頭狂奔,掀起滾滾塵土,噴著陣陣濃煙,居然還能保持著四十公里以上的時速。這讓恩佐震驚於藍蠍戰車防護力的同時,再一次狠狠地咒罵了今天的運氣。

    蘇彎著腰,如夜下的一隻貓,迅捷而又無聲地在廢墟建築間穿行著。現在藍蠍還有兩輛戰車,而恩佐只剩下一青銅龍導彈。他需要想辦法將藍蠍負傷的主戰戰車截下來,或就是一路跟蹤,看看藍蠍的前進基地在哪裡。看過青銅龍的威力後,他不懷疑恩佐能夠搞得定兩輛運兵戰車中的一輛。只剩下一輛戰車的話,麗和奎因他們應該對付得了,畢竟他們手中還有許多舊時代的反坦克武器,也有一些新時代的威力夠大的傢夥。

    藍蠍的主戰戰車速度只有四十公里,蘇跟蹤起來並不困難。但是蘇在經過履帶機械人的殘骸時,耳中忽然聽到了隱約的電子聲音。這些滴滴嗒嗒的聲音蘇曾經聽到過,一次是在主控電腦上,另一次則是海倫實驗室的智能主機上。某種意義上,可以將這種聲音理解為智能電腦的語言。不過就如恩佐所說的,所謂人工智能只是虛假的智能而已,去掉強大的計算和按設定邏輯進行分析的能力後,其實並沒有自主的智能,與真正人類的大腦相去甚遠。

    這滴嗒聲沒由來得讓蘇心頭一陣陣煩躁,似乎有一股強大的力量拽著他停下腳步。蘇目測了下前方主戰戰車的距離,然後放緩腳步四下張望著,尋找這突如其來的電子音的來源。和恩佐不同,蘇對於藍蠍種種智能化的武器覺得十分頭痛,他可不想再被某個電子偵察單元現,然後引來攻擊。在暗黑龍騎的課程中,蘇學到了一個詞,彈幕覆蓋。他並不想用自己的身體去體會一下這個詞的含義。

    自從上次差點被戰車炮直瞄轟中後,蘇就對藍蠍的瘋狂和運氣就有所警惕。剛才恩佐用青銅龍攻擊藍蠍主戰戰車的一幕蘇也看在眼裡,主戰戰車能夠逃過一劫,運氣夠好可以說是最關鍵的因素。

    很難理解藍蠍的運氣來自何處,這似乎不能解釋為單純的好運氣,也不像是蘇在神秘學裡的基礎幸運加成。

    蘇一邊觀察,一邊退下步槍的彈匣,將兩枚彈頭漆成深藍色的子彈壓進彈匣,再安進步槍。這兩枚子彈擊中目標時,會在瞬間釋放超高壓電流並且生成大量的電磁波,是專門針對各類電子目標的子彈。由於價格太過昂貴,蘇也只帶了兩出來。

    蘇的意識深處忽然傳來一陣刺痛,他眼前所有景物的邊緣輪廓都有些模糊,虛影世界再次出現。

    可是眼前的虛影世界和真實世界看起來沒有什麼不同。蘇隱約有種直覺,只要虛影中的世界出現,那麼必然會給他看到一些不同東西。眼前的景物沒有區別,說明他沒有找對地方。

    恩佐雖然不知道蘇此刻的位置,但他知道蘇已跟蹤那輛受傷的主戰戰車而去。在並肩奮戰過後,恩佐中尉現在對蘇有莫名的信心,他相信蘇一定可以搞定那輛受損的戰車,當然更有可能是蘇一路跟蹤,最後找到藍蠍的前進基地。恩佐再次挺直了疲憊不堪的身體,瞄準了一輛運兵戰車,扣下了扳機。他不相信,藍蠍這次還能有這麼好的運氣。

    「青銅龍」拖著一道幾乎看不見的尾跡,如電般射向藍蠍的運兵車。

    蘇全身放鬆,站直了身體,左眼微眯,掃視著整個戰場。他看似輕鬆,但只要周圍稍有異動,蘇就會讓人知道什麼是真正的反應如電。

    雖然相距遙遠,但蘇仍然能夠看見恩佐。暗黑龍騎的中尉站在屋頂上,身軀挺立如山。接連中三枚青銅龍後,藍蠍部隊也通過彈道計算現了中尉,兩輛運兵戰車炮口隨即轉向,不斷地向中尉轟擊。但是這段距離顯著超出了戰車炮的有效射程,因此藍蠍部隊射擊的準確性大為降低。炮彈在恩佐身邊不斷炸響,他卻根本不為所動,專心引導著死神向藍蠍的戰車逼近。

    蘇忽然感覺到一陣徹骨的冰寒!就在虛影世界消失的剎那,他終於現了兩個世界的不同。在真實的世界中,恩佐中尉正站在屋頂上,引導著青銅龍轟擊藍蠍的戰車,而在虛影世界中,恩佐和他腳下的那座房屋都不見了!

    「嗯佐!快閃開!」蘇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在頻道中大喊。

    恩佐心中一驚,不過視野中並沒有足以威脅到他生命的危險,藍蠍的戰車還遠在三公里外,如果在這個距離上被炮火擊中,只能說是自己的運氣太差。而且「青銅龍」導彈距離運兵戰車還有不到一千米了。一千米,對已經充分加速的『青銅龍』導彈來說,不過是三秒鐘的事。

    只要再堅持三秒鐘就好,恩佐想著。他依然佇立原地,一動不動。

    「嗯佐!」蘇再次厲吼了一聲。

    恩佐勉強聚集最後的精神,引導著青銅龍最後射程。有了先前主戰戰車彈道偏離的教訓,恩佐一點不敢大意。運輸戰車裝甲防護應該比主戰戰車薄弱,這是常識。問題是,藍蠍能不能單以常識來衡量呢?如果不能打掉這輛運兵戰車,恩佐不敢保證蘇和他的扈從們有能力同時對付兩輛戰車。

    恩佐沒有注意到,履帶機械人殘留的無後座力炮炮口剛剛下降了幾公分,炮管上方一束激光已照射在他腳下的房屋上。

    兩聲巨響幾乎同時響起!藍蠍的運兵戰車化成了一團火球,而恩佐腳下的房屋則在頃刻間化成了一團瓦礫,中尉本人則被衝擊波掀上了數十米的高空!

    廢墟中,履帶機械人的上身緩慢擡起,它的八隻電子眼只有四隻還在閃爍,左臂末端的無後座力炮炮管向後一退,然後復位,瞄準的激光又照射在中尉要落下的地方!

    蘇迅速半蹲、出槍、瞄準、擊,一系列動作在瞬息間完成!他的心中如墜著一塊巨石,然而臨戰前的剎那,蘇堅定地將一切情緒排出腦海,現在他的世界裡,只有那個機械人的頭顱!

    機械人的後腦處突然濺起大片火星,然後藍色的電弧滋滋作響、冒著星星點點火花佈滿了它整個頭部,一隻隻電子眼先後爆開!

    機械人轉頭望向了蘇的方向。它的頭部護甲向兩側裂開,露出了藏在護甲下方的三隻電子眼。電子眼分紅藍黃三色,以一種奇異的節律,不停地閃爍著。這時它下身已經與戰車車體脫離,四隻摺疊起來的機械足正在伸展,試圖將它的身體支撐起來。

    蘇冰冷地看著機械人,儘管為它計算彈道的能力感到驚訝,但根本沒有就此罷手的打算。他再次扣動扳機,又一電子彈正好在機械人的三隻電子眼中央炸開!

    這一次機械人再也沒有前面的幸運,失去了護甲的保護,它頭顱內精密的感應中樞全都暴露在狂虐的高壓電流下。一個個元器件上不斷濺出電火花,中央則有一道青煙騰騰冒起。有些地方甚至開始噴吐出火苗。

    機械人所有的電子眼都失去了光芒,但它的動力核心和計算中樞顯然還在運作著。它就像一個瞎了眼的巨人,開始瘋狂地來回奔跑,無後座力炮不斷向四周轟擊著,卻根本不知道目標在哪裡。

    蘇轉頭望向遠方,恩佐的身軀如同一截木樁,從數十米高空處掉落,重重地摔在廢墟中,激起了一大片塵土。

    蘇站了起來,手中的步槍緩緩放落。

    轟的一聲,機械人盲目攢射出的一枚炮彈在他身後數十米處爆炸,氣浪掀動了蘇身上殘破的軍服,也翻亂了他淡金色的碎。一塊塊水泥碎塊、廢磚土石從身邊掠過,而蘇沒有動。

    如雨般落下的土石稍稍平息時,蘇的身影又自硝煙中出現。不過這時他已轉過頭,望著一公里外正在掉頭的藍蠍運輸戰車,左眼瞳孔深處的寒氣越來越重。在這輛藍蠍僅存的運輸戰車的周圍,散落分佈著四團燃燒著的鋼鐵殘骸。

    蘇忽然將步槍拋下,猛然撕開上身殘破的作戰服,將它也扔在了地上,袒露出充滿了力量感的上身。蘇的肌肉線條堪稱有力而完美,本來惟一不足的地方就是肌膚過於光潔細膩,看上去總有種柔和的味道,但是現在他上身遍佈硝煙和血汙,正好添了鐵血陽剛氣息。

    蘇身上肌肉突然同時鼓起,力狂奔!他前進的路線並不是筆直向著已開始逃跑的藍蠍戰車而去,而是斜向側方奔去。

    藉著一堵斷牆作掩護的奎因愕然望著蘇以超過七十公里的速度向自己狂奔而來,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就和蘇撞在了一起!

    剎那間,奎因感覺如同被一輛載重卡車狠狠撞中,整個人都飛了起來。然而他身體驟然一輕,輕輕地落在了地上,除了有些頭暈眼花之外,所幸似乎沒有其它不適的感覺。只不過奎因背包裡滿滿一包的烈性塑料**已全都不見了。

    蘇根本不掩飾自己的形跡,挾著一大包暗黑龍騎特製的藥,在廢墟間縱躍如飛,以超過藍蠍運輸戰車一倍的速度追去!

    藍蠍運輸戰車裡的駕駛員顯然已經現了後面那恐怖的追蹤,從車行軌跡看他已陷入了極度的慌亂中。戰車早已將馬力加到最大,甚至完全不規避任何不利於車輛通行的地形,以至於在通過前面一段崎嶇地帶時,沈重車身甚至騰空而起,險些翻車。而戰車的炮塔則掉頭向後,火炮和機槍都在瘋狂怒吼著,竭盡全力將儘可能多的彈雨向後面迅速接近的非人一般的蘇傾洩!

    蘇碧色的眼瞳早已收縮到了極致,瞳孔深處則浮現出一顆六芒星。只要槍口或是炮口指向了自己,蘇就會以非人的速度左右側移,讓過射來的彈雨。最險的時候,一串機槍子彈甚至在他肩頭擦出幾條血痕!

    米蘇與戰車的距離迅速拉近,最後的時刻,他甚至只是簡單側了側身,就讓過了一顆迎面而來的炮彈!

    蘇忽然力,一躍十米,已衝到運輸戰車上!他右手搭在滾燙的炮管上,左手直接將足有五公斤重的可塑在炮塔與車身相接的地方,在剎那之間按下了4秒的延時爆炸指令,然後雙足用力在戰車車身上一蹬,整個人淩空躍起,斜向飛出二十多米,再一個翻身,以半蹲的姿勢穩穩的落在地上,舉起雙臂護住了頭部。

    然後,是驚天動地的爆炸。

    運輸戰車的炮塔高高飛起,竟被炸飛到了幾十米外!戰車車身已完全變型,幾個翻滾後才停了下來,然後就從裂口中噴出猛烈火焰!

    蘇放下了血肉模糊的雙臂,慢慢站了起來。他看著燃燒著的戰車殘骸,心頭的怒火終於稍稍宣洩,可是宣洩過後,卻又多了一絲茫然。他的臉上掠過一絲不正常的蒼白,眼瞳深處的光芒也變得忽明忽暗。這次狂野的攻擊,已經透支了蘇太多的體力,他已經到了極限。

    這一刻,蘇沒有注意到,那頭本已陷入狂亂的機械人忽然在無後座力炮的炮身上又彈出五隻電子眼,深不見底的炮口悄悄轉動,指向了自己。

    空中忽然響起一陣奇異而低沈的呼嘯聲,巨大的「殺獄」閃耀著血色的光芒,幾乎是貼著地面飛旋而至,距離機械人數米時,「殺獄」忽然向上升起,直接從機械人的機體中央斜掠而過,然後直飛衝天,向數公里外的來處回飛而去,落在了那隻覆蓋在深黑色猙獰甲冑下的手中。

    機械人的半邊機體斜斜滑下,切口平滑如鏡。無後座力炮也被切成兩半,正要出膛的炮彈猛然炸開,將半截炮管遠遠拋飛出去。

    「你啊……」她輕輕嘆了口氣,拖著巨劍殺獄,轉身而去。

    蘇驀然回時,卻只來得及看見遠方還不曾消去的點點銀芒,好似這個時代已久違的萬千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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