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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09-4-12 10:52:17

前言:

白振灝很滿意他現在的生活,他長得相貌堂堂又事業有成,
只差一個溫柔文靜的賢妻,可說人生就此完滿!
第一眼見到她,他就驚艷於她優雅柔美的氣質,
一次相親就成功、每週約會一次、三個月後結婚入洞房,
一切都照著他的人生規畫走,非常符合經濟效益,
那完美賢淑的老婆聽話體貼識大體,完全不用他操心,
可為什麼他只不過出個差,他楚楚可憐的老婆就變了?
那個在新聞上,把歹徒抓起來過肩摔的勇猛女超人,
是他那煮菜時連家庭號食用油都提不動的小妻子?
那個監視器裡,大剌剌騎著野狼125狂飆的豪邁女,
是他那溫柔婉約、不懂也不會騎車的可愛老婆?
那個她固定一周去兩次、保持身心健康的正常興趣,
又是什麼時候從舞蹈館變成武道館的?
誰來告訴他,這一切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楔子

  一個女人得花多少時間投資愛情,好把自己順利嫁出去?

  是一年、五年還是十年?

  還是得蹉跎到年華老去,才對著鏡子裡凋零的容貌,孤芳自賞的悼念?

  不,那太不經濟了!

  女人的青春如此短暫,女人的美貌如此寶貴,若沒有在對的時間把握住機會,那簡直就是奢侈浪費的一塌糊塗啊!

  欣慰著自己的辛苦隱忍終於得到回報,余巧巧在這個風和日麗的日子,終於要披上白紗,成為白振灝的新娘了。

  白振灝真是個慧眼獨具的智者,才會在人海茫茫中,選中了她。

  這一次,為了能把自己嫁出去,余巧巧前前後後只花了三個月時間,在時間與成本的控管上,完全的掌握了商業理論中最經濟實惠的概念,順利的將自己從單身女子進階到已婚婦女身份。

  當然,她該感謝那些接二連三放殺她的男人,還有她家裡那些不斷對她三令五申、疲勞轟炸的家人,若是沒有那些歷歷在目的失敗提醒著她、刺激著她,只怕現在的余巧巧還渾渾噩噩的不思振作,不知道要如何告別單身,遠離敗犬圈。

  千萬不要妄想會有天上掉下來的禮物這回事!

  通常會從天上掉下來的,不是鳥屎就是飛機,所以也別以為她只是運氣好,她可是做了一番犧牲才換來今天的成功。

  完美的婚姻需要完美的演員!

  白振灝要一個上得了檯面、不吵鬧的賢淑妻子,她雖然不完全符合條件,但是,當她選定白振灝這個目標後,她就努力成為那樣的女孩子,就算是裝也要裝出來,而且裝得絕對徹底。

  她忍痛割捨她最愛的重型機車,含淚假裝忘了她熱愛的跆拳道、柔道,還小心隱藏了她大剌剌的性格,爐火純青的扮演起一個宜室宜家的好女孩,所以,現在她成功了,靠著她的假裝跟忍耐。

  神聖莊嚴的結婚進行曲正激昂的響起……

  遠從法國空運來台的白紗包裹著余巧巧玲瓏有致的身段,顯得穠纖合度;水晶冠飾在燈光下,閃耀著璀璨的光芒。

  余巧巧挽著父親的手,緩緩的走在教堂的紅地毯上,前方,她的新郎身穿筆挺大禮服,氣定神閒的等候著她。

  她要結婚了,終於要結婚了,為了這一刻,她已經等待了二十多個年頭。

  走過了紅毯,父親親手將她交給白振灝,在他的帶領下,他們並肩站在聖壇前,滿懷感激的接受牧師為他們證婚……

  「白振灝先生,你願意娶余巧巧小姐為妻,不論生老病痛,永不離棄嗎?」

  「我願意。」白振灝答得篤定。

  「余巧巧小姐,你願意嫁白振灝先生為妻,不論生死病痛,永不離棄嗎?」

  她含羞的望了望身邊的男人,一顆心劇烈的跳著,她得努力看著牧師慈愛的臉,才能夠叫自己暫時冷靜。

  「我、我願意……」說出口的剎那,她鬆了一口氣。

  交換婚戒後,現場響起如雷掌聲。

  一個出身書香世家的賢淑女孩,嫁給家世豐厚的殷實商人,賓客莫不爭相讚許這樁門當戶對的良緣。

  他掀起了她的頭紗,接著在眾人面前吻了她——

  一分鐘、兩分鐘……欸、欸、欸,吻這麼久,會不會太猛了點?

  余巧巧漲紅了臉,溫順的接受丈夫的長吻,直到她快要缺氧昏厥的前一秒,她偷偷的戳了戳丈夫的胸膛,求他放過她,白振灝才意猶未盡的收回了吻。

  那一瞬間,她彷彿看見丈夫眼中出現了沉迷的神色,那是她所不曾見過的白振灝。

  沒關係,從今天起,他們有大把、大把的時間來發現彼此,屆時,只希望真相不會太叫人驚詫。

第一章

  三個多月前……

  「昨天我打從你門前過,你正提著水桶往外潑。

  潑在我的皮鞋上,路上的行人笑呵呵。

  你什麼話也沒有對我說,你只是瞇著眼睛望著我。

  嚕啦啦、嚕啦啦、嚕啦嚕拉勒,嚕啦、嚕啦、嚕啦、嚕啦嚕啦勒……」

  白兔班教室裡,孩子王余巧巧正站在講台上努力的扭腰擺臀,領著一群稚嫩的娃娃兵,童音琅琅的唱著潑水歌。

  這群不解世事的小娃兒瞪大崇拜的眼睛,肥短的四肢忙不迭的跟著他們最心愛的巧巧老師努力舞動,一張張小臉露出天真開朗的模樣,可愛得令人忍不住想上前擰幾把白嫩的粉頰。

  直到下課鐘聲敲響,送走了這些小祖宗們,余巧巧精神抖擻的回到辦公室,一點都沒有因為過度活動而露出疲態,尤其在看了桌上那一大束玫瑰後,更是顯得神采奕奕、容光煥發。

  「巧巧,你簡直是座核能發電廠,你說,這已經是第幾個了?」同事張小萍羨慕又忌妒的說。

  個性率直外放的余巧巧也不扭捏,認真的歪頭想了想。「應該是本季以來第七個。」豎起她的大拇指跟食指。

  「天啊!第七個,一年也才四季,你竟然在第一季就已經累積到了第七個,再這樣下去,全天下的男人都要被你搶光了啦!」張小萍孩子氣的嘟囔抗議。

  「但是,反過來想,你不覺得我很可憐嗎?本季還沒結束,我的感情已經失敗六次了欸。」余巧巧消遣自己。

  「噗——  」正在喝水的張小萍當場忍俊不禁,連忙伸手摀住嘴巴,以免災情擴大。她胡亂的抓過衛生紙,擦了擦嘴邊的水漬,不忘安慰。

  「唉唷,巧巧,失敗的就別想了。不過,我很中肯的說一句話,這絕對不是你的錯,是那些男人不懂得欣賞你的優點。你的個性開朗外向,沒有人比你還要好相處了,雖然很多時候你總是大剌剌的,但是,你也有很小女人的時候,是他們不懂你的好。」張小萍很真誠的說。

  「對吧!對吧!真的是他們不懂。身為一個女孩該會的技能,我哪一樣不會?為什麼只聽到我的興趣是柔道、跆拳道、空手道,就一個個閃得不見人影?我只是喜歡上道館跟師兄弟們一起練習,可沒興趣把自己的男朋友當沙包打,是他們太小題大作了。再說,以保護弱小為己任有什麼不對?」余巧巧忍不住抱怨起每次導致她感情失敗的原因。

  「巧巧,振作起來,你可是風靡我們幼稚園廣大男性的巧巧老師呢,搶著跟你結婚的人可是排到十條街外去了,別希罕那些有眼無珠的笨男人。」

  「問題是,那些男性都還未成年!雖然呷幼齒補眼睛,但是,我不忍心殘害國家幼苗,我看,我還是跟那些老男人去搏感情好了。」眼睛往外一看,李自雄的身影已經出現在大門口。

  張小萍看了一眼窗外,「第七個試煉者來了,快去吧!希望你這次可以順利的一舉成擒。」

  「謝啦,我會加油的。」余巧巧很認真的給自己打氣。

  有一張天生好容貌、一手精湛好廚藝,還有一顆純真女人心,余巧巧渴望結婚,想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溫暖家庭,所以她努力戀愛,努力尋找那個願意跟她共組家庭的男人。

  雖然失敗次數多如繁星,但是,越挫越勇才是真正的余巧巧。

  咧開一抹美麗的笑容,她翩然奔向門外等候多時的男人,「自雄,真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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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週末的早晨,穿著西裝、一絲不茍的白振灝正默默的吃著他的早餐。

  「振灝,你今天該不會還要去公司加班吧?」白母關切問。

  「嗯。」言簡意賅。

  「今天是假日,你怎麼不約幾個朋友出去走走?最近有沒有認識什麼新朋友,還是……」

  沒等母親把話說完,「沒有。」白振灝乾淨俐落的回答。

  白母一怔,忍不住求救的看看老公,暗示他多少也幫點腔,要不然他們抱孫子的美夢可就遙遙無期了。

  不是她這個作母親的嘮叨,實在是他這個兒子讓人太擔心。

  明明年紀也不小了,婚姻大事卻一點風吹草動也沒有,偏偏兒子又是一個事事有主見,樣樣有規畫的人,這讓巴望著要抱孫子的白家父母,不知道該怎麼插手干預,才不會引發兒子的不滿。

  接到妻子的暗示,白父只得硬著頭皮問,「我說振灝,你也老大不小了,對將來有沒有什麼打算?」

  停下用餐的動作,白振灝目光沉篤的望向父親,口吻自信的說——

  「有,下個星期,白氏企業將會順利增資一億五千萬,投注在海外工廠的擴廠計畫,並翻新淘汰所有老舊設施,相信屆時必定可以為我們的年度稅後盈餘記上一筆漂亮數字。另外,爺爺當初開設的螺絲工廠,我準備讓人重新規畫整個作業環境,讓大家對傳統螺絲產業改觀,不再把他們視為是下等行業。」

  天啊,他是問兒子對自己將來的打算,不是問公司的願景。

  白父揉揉兩鬢,不得不換個方式問:「振灝,爸爸不是要過問公司的事情,我是在問你自己。」

  挑眉,「我自己?」納悶的瞟了父親一眼。

  「對,你自己。我想要聽你說說看,你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有沒有看見不錯的對象?打算什麼時候成家……」

  「目前沒有對象。」白振灝從來不喜歡搞迂迴、說廢話。

  「那你想不想結婚?」白母急切的想要瞭解兒子的性向是否正常。

  「我希望能在三十二歲之前結婚,但還沒有遇到合適的人。」

  「媽媽幫你安排機會,多去認識一些女孩子好不好?」白母高興地說。

  「不用。」白振灝先是斬釘截鐵的否決,繼而解釋說:「一個就好。不用多,好的女孩子,我只需要認識一個就好。」

  他的人生還有更多重要的事情要去實踐,光是壯大白氏企業就夠他搞一輩子了,女人這種麻煩動物,他沒想要花太多心思去討好,若真適合,一個就好,他可沒空去搞什麼三妻四妾的鬼名堂。

  「那乾脆相親好了。媽媽先幫你挑個合適的對象,然後你再去相親?」試探性的問,深怕惹得兒子不快。

  白振灝思考了下,他生平最討厭亂槍打鳥式的漫無章法,倘若有母親的把關篩選,相信會節省很多不必要的時間浪費,個性嚴謹、講求效率的他,沒有理由拒絕這種好處。

  「好。」十分爽快。

  聞言,白母頓時鬆了一口氣。

  老天垂憐,幸好她的寶貝兒子並不排斥相親,那代表她夢想中含飴弄孫、共享天倫的情景,不再是遙不可及了。

  「爸、媽,我到公司去了。」

  「好,小心開車。」

  從管家手中接過公事包,白振灝挺直背脊,昂首闊步的走出家門。

  循規蹈矩一直被他奉為人生圭臬,他認為人生就是要在一定的法則裡去堆砌出一個美好的生活,所以他擅長各種規畫,務必讓自己的人生在既定的準則裡,積極且穩健的前進。

  既然爸媽已經關切起他的婚姻大事,看來,他也該準備執行他人生的另一份規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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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著舒適的運動服,余巧巧正精神抖擻的在透天別墅的露天陽台練拳。

  精通柔道、跆拳道、空手道、合氣道的她,現階段最新的興趣是中國武術,鑽研那剛柔並濟的神秘精髓。

  再者昨晚歷經了第七次的失戀後,余巧巧發現,與其跟男人戀愛,還不如跟武術戀愛來得痛快些。

  總之,就是一整個自暴自棄!

  余巧巧聚精會神,雙手掌風厲厲,雙腳站穩馬步,突然,分別有兩隻手自她腋下伸出,反手扣住她的肩膀,一左一右的挾持住她,奮力的往後拖去——

  「誰?大嫂、姊,你們在幹什麼?快放開我啦!」眼睜睜看著自己被拖走,余巧巧難掩震驚的嚷著。

  「閉嘴,媽找你。」三天兩頭往娘家跑的已婚姊姊余柔柔開口,不忘在她腦袋上敲了一記警告著。

  不管余巧巧怎麼抗議,只見兩人沆瀣一氣的扣緊她,存心讓她無處脫逃,毫不遲疑的就將她架離頂樓陽台,直往一樓客廳去。

  慘叫聲——  喔不,是掙扎聲一路迴盪在樓梯間。

  來到餐桌前,「媽,這是怎麼一回事?我練拳練得好好的,幹嘛把我拖下樓?」沒好氣的余巧巧對著母親問。

  母親沒吭聲,倒是大哥開口了。

  「警局的阿叔一早打電話來了,他說,為了感激你昨天晚上約會時還不忘見義勇為,將致贈一塊刻有警民合作的大匾額,後天就會送來,屆時局長會親自來表揚你輝煌的功績。」身為余家長子的余壯壯,頗是涼愜的說。

  哇咧,不會這麼快吧?才過了一夜,她的英勇事跡又東窗事發了。

  可惡,不是跟警局阿叔說不用客氣的嗎?竟然還煞有介事的給她搞來一塊大匾額,這下可好了,家裡掛著匾額,豈不是天天在提醒老媽她的卓越功勳?難怪老媽氣得滿臉發黑。

  偷偷瞄了老媽一眼,果然火山開始爆發了——

  「巧巧,媽不是跟你說過了?女孩子出門在外,要謹言慎行,不要動不動就跟人家拳來腳去的,你好歹也留點名聲給街坊鄰居探聽啊!」

  余巧巧始終不明白,為什麼見義勇為不能給街坊鄰居探聽?

  「媽,昨天情況那麼緊急,那個混蛋搶了一個孕婦的皮包欸。」她盡可能的把她的行為合理化。

  「所以你就正義感大發,隻身上陣了?」余母沒好氣的訓斥。

  「不然呢……」余巧巧心裡暗暗嘀咕。

  「又嚇跑一個了吧?仔細算算,這個李自雄應該是本季以來,第七個犧牲的男人了。」余壯壯吃了一口粥,幸災樂禍的說:「我說巧巧,你就不能安分一點,溫婉一點嗎?」

  咦,這話有問題。她余巧巧是哪裡不安分了?每天除了乖乖上班、下班,還是乖乖的上班、下班,說她盡忠職守一點都不為過,像這種高尚的情操,搞不好老天都想對她表揚讚賞一番呢!

  再者,她也很溫婉啊!既沒把自己搞成古惑女,天生也不是一隻活跳蝦,除了興趣是打拳,她余巧巧什麼時候不是丰姿綽約、婉約動人了?

  「嘖嘖,七個欸,我還真沒看過哪個女孩子像你這麼會消耗男朋友的。」余壯壯嘲諷說。

  「哥,你閉嘴啦!」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一旁的余母,不住的搖頭歎息。

  他們余家一家子不是為人師表就是文字工作者,街坊鄰居都誇他們是書香門第,偏偏身為老么的余巧巧就非得要離經叛道一下才過癮,個性外放大剌剌不說,還成天揮拳掃腿的,搞得一竿子追求者跑的跑、逃的逃,讓她終日苦惱不已。

  再這樣下去,這個女兒就要滯銷了,屆時,街坊鄰居不笑掉大牙才怪。

  「巧巧,從今天起到你出嫁,不准再給我去練拳。」

  「啥?媽——  」她哀嚎,求救的目光掃向在大學擔任教授的爸爸,「爸,你說話啊,你不是說,人要心存正義,還說世風日下,女孩子要懂得保護自己,我不練拳,怎麼增強自己的能力,保護我自己,順便維持正義呢?」

  遭到女兒點名,躲在報紙後面的男人探出頭來,愛莫能助的看了看小女兒,旋即二度豎起報紙,窩囊的躲到邊邊去。

  很好,她被老爸背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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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巧巧,媽是為你好,再這樣下去,你這輩子別想嫁出去了。」

  她是會點拳腳功夫,但是,她的賢良淑德一樣不打折啊!偏偏那些男人的腦袋都裝了漿糊,根本不懂她余巧巧的好。

  「那就不要嫁,我現在只想跟武術談戀愛。」她受夠男人的偏見了,賭氣道。

  「我不准!」余母氣得渾身直發抖,「別再跟我唱什麼單身也可以很快樂的高調,我們家不養老姑婆,你給我去相親,上次那個張督學說要幫你介紹個不錯的對象,對方是腳踏實地的殷實商人,和我們這種身家清白的書香門第也算是門當戶對,我看就這麼決定了。」

  「希望對方是個無惡不作的大惡徒,這樣巧巧才會有興趣。要不這樣好了,我們乾脆帶巧巧去監獄相親吧?」姊姊煞有介事的建議。

  呿,說的是什麼風涼話,老姊該不會以為她眼睛裡只有歹徒吧?竟然要她去監獄跟歹徒相親,實在是太過分了。

  關於白馬王子與公主的童話美夢,她不是沒有好嗎?遇見個好男人,談一段熱烈的感情,攜手走入溫馨的家庭……那些舉凡女孩子會夢想的事情,她余巧巧哪一樣沒有過?

  幹嘛說得她好像是變態,成天只會賣弄拳頭抓歹徒。

  「媽,她不會去的啦!」余壯壯胸有成竹的說。

  「不去,難不成留著當老姑婆?」

  「媽,我早就覺悟了,這輩子我是不指望巧巧會嫁得出去了,我們夫妻倆也已經做好心理準備,將來不管好壞,絕對會給這個賴在家裡嫁不出去的妹妹一口飯吃的。」余壯壯繼續扇風點火,「不相信的話,我跟大家賭一個月薪水,巧巧她如果乖乖去相親,我跟我老婆就把這個月薪水奉獻出來請全家吃大餐。」

  看著大哥嘴邊那抹欠揍的笑,余巧巧感覺自己徹底被激怒了。「誰希罕你的一口飯?我才不是嫁不出去!」

  「是嗎,如果不是嫁不出去,那為什麼三天兩頭就嚇跑一個男人?我看你也別當什麼幼教老師,乾脆去當分手達人還稱職些。」余壯壯十足挑釁的說道。

  是那些男人不懂欣賞她的優點,才不是她有問題。

  敢笑她是分手達人,臭老哥以為她是誰?她是余巧巧欸,不過就是相親而已,去看看又不會少一塊肉。

  倒是他們夫妻倆奉獻了一個月薪水,接下來的一個月,鐵定有吃不完的山珍海味,人生豈不快哉!

  為了賭一口氣,余巧巧豪氣干雲的說:「媽,我要去相親!」

  「快去!不過別說我沒提醒你,相親並不代表出嫁,只要你那大剌剌的個性一天不收斂,你就一天別想嫁出去,老是要舞拳弄腿的,你就算相了一百次親,也是白費工夫而已啦!」余壯壯很殘忍的奚落,「不信的話,我們再來賭一把。」

  「又要賭什麼?」她氣急敗壞的跺腳。

  「這輩子只要有男人肯要你,別說是嫁妝一牛車,就算是一卡車,老哥我都願意買單。」豪氣拍胸,余壯壯嘲諷道。

  「沒錯,我也要下注,反正小妹注定是嫁不出去了!」高舉手臂,姊姊余柔柔很沒愛心的附和。

  忍無可忍——

  「好,你們每個人都給我聽著,就算是要我假裝成名媛淑女,我也一定會把自己嫁出去的,而且就在今年之內,屆時你們每個人別忘了把我的嫁妝準備好,不然就走著瞧。」

  聽見女兒的宣示,余母露出欣慰的笑容,「這才是媽的好女兒。快去打扮、打扮,我們今天中午就去相親!」

  「啥——  」會不會太快了?

  「你沒聽說過,打鐵要趁熱嗎?」余壯壯瞇起眼睛冷笑。

  余巧巧簡直要被大哥給氣瘋了,她拉住一旁善良的大嫂,「大嫂,拜託打個商量,把你最淑女、最美麗動人的行頭借給我,這次我一定要讓對方徹底投降!」

第二章

  坐在包廂的圓桌前,老媽不只一次的耳提面命,「巧巧,要注意形象,表現出大家閨秀的氣質,千萬別又動手動腳的,知道嗎?」

  「媽,誠如大姐所說,除非對方是殺人犯或搶匪,要不我用我的性命擔保,我絕對不會對他動手動腳的,因為我會忙著裝文靜,扮演好淑女的形象。」

  「嘖,你這丫頭說的是什麼話?既然要裝,就給我裝像一點。」

  「是。」余巧巧頑皮的回嘴,不忘假笑了下。

  包廂的門無預警的被推開了,帶著來不及收隱的笑容,余巧巧本能的回過頭去——

  男人。

  一個男人。

  一個有著陽剛酷臉的男人。

  雙瞳沉篤清明,得天獨厚的飽滿嘴唇,尤其下唇略顯豐潤,微揚的唇角和鼻樑上的眼鏡,神奇的軟化了他太過剛硬的五官。

  他的模樣真好看!即便是穿上休閒的衣著,厚實直挺的胸膛給人剛正不阿的形象,渾身更是散發出一股不容忽視的嚴謹凜然。

  乍見,余巧巧的一顆心竟怦然跳動,異常劇烈得叫她怎麼也無法忽視。

  不,理智一點,她今天是扮演一個文靜的女孩,好讓自己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嫁為人婦,所以,絕對不可以在第一次碰面,就這麼直直的盯著對方瞧。

  余巧巧收回目光,強忍住想多看對方一眼的衝動,一派大家閨秀似的安分端坐在母親身旁。

  白振灝萬萬沒料到,推開包廂門,竟會見到一張如此美麗的臉蛋,他飛快的掃看過眼前的女孩……
  眸亮如水,眉秀如山,鼻挺如玉,膚嫩如花,她的衣著簡單而優雅,沒有奢侈的花稍,也不是小家子氣的粗劣,尤其,她嘴邊來不及隱藏的淡淡笑紋,不禁令人想要問問,方才是不是發生了什麼有趣的事情。

  驚覺自己的好奇來得太突然,他趕緊收納心神。

  「哈哈,真是抱歉,我們來晚了。」擔任介紹人的張督學突然從白振灝身後鑽了出來。

  「哪兒的話,別這麼客氣,來,快請坐。」余母看著眼前偉岸出色的男子,頗有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的興味,不忘偷偷和張督學交換一抹神秘的神色。

  「很抱歉,因為家中臨時發生一點事情,所以擔擱了些時間。

  這位是白振灝,是我表姐的兒子。」張督學回頭又說:「振灝,這位是余夫人跟她的掌上明珠余巧巧小姐。」

  「夫人您好,巧巧小姐你好。」他目不斜視,十分禮貌的問候。

  儘管句子很短促,可他低沉有磁性的嗓音聽在余巧巧耳裡,卻有著一股難以抵擋的魅力,讓她很難不去注意他。

  「別客氣,喊我伯母就好了。我看,我們先點餐好了,大家就邊吃邊聊,別拘束。」余母說。

  「伯母,您先請。」他取過一旁的菜單,禮貌的送到余母手中。

  點了餐,趁著上菜的空檔,張督學開始發言,「我們振灝啊,不是我自己人在誇口……」他不但把白家的祖宗十八代都交代了,更誇得男主角簡直是人間少有的好男兒。

  根據張督學所說的,這個白振灝是家中長子,少時負笈海外,學識淵博,學成歸國後不負眾望的進入家族企業,個性嚴謹負責的他所接手主導的每一筆生意,都為他們白家賺進了豐厚的獲利,是個有家底又有能力的傑出青年。

  而且生活單純規律、嚴以律己的白振灝,從來不興應酬的酒國文化,對於人生規劃更是有自己的一套準則規範,堪稱是個循規蹈矩的正派人士。

  瞄了一眼他執壺斟茶的手,指甲整齊乾淨,指節分明,應對進退不刻意熱絡也不冷漠疏離,態度拿捏完全依據在禮貌的準則上。

  余母對白振灝很滿意,雖然一板一眼了點,但是談吐實在、不花稍,是個很不錯的女婿人選。再者,不管她問什麼,他統統據實回答,沒有一絲的作偽欺瞞,果然是個坦蕩蕩的好對象。

  聽著他和母親的對話,再從母親的笑聲去分析,看來,老媽對這個男人很滿意,害余巧巧忍不住又偷偷打量起對方。

  叫她難忘的,不是對方的陽剛酷臉,而是眼角那淡淡的笑紋,就不知道他笑起來的時候,會是什麼模樣?余巧巧暗忖。

  正胡思亂想之際,抬起眼,就發現自己的舉動已全落入他清明的雙瞳,無所遁逃,余巧巧不由一怔!

  白振灝將她偷瞄他的模樣逮個正著,只見她雙頰火辣辣的燒紅,假裝若無其事的專心用餐。那模樣,意外的有趣極了。

  「余小姐平常有什麼興趣?」他嗓音低沉的問。

  她努力的嚥下口中的食物,「武……」術。

  突然腰間一緊,她沒來得及把話說完,只見母親笑容可掬的搶白說:「是舞蹈!我們家巧巧實在是太文靜了,連興趣都是插花、烹飪、閱讀之類的靜態活動,我跟她爸爸總是希望她要多出去走走,別老是成天待在家裡,所以,我們非常支持她培養一些動態的興趣。」

  余巧巧聞言麗容一僵。

  舞蹈?虧阿娘說得出口。雖然她武功過人,但是對於舞蹈,她根本是個白癡好嗎?況且插花、烹飪、閱讀這些對她來說根本稱不上什麼興趣,充其量只是技能罷了,老媽誇大的說辭,讓她心虛得渾身冷汗直冒。

  「學舞蹈好,學舞蹈好,很正面的興趣。巧巧是幼教老師,對小孩最有愛心了……」張督學趕緊附和讚許。

  白振灝正盯著她,鏡片後的目光透著精銳。

  從他的眼底,余巧巧完全瞧不出他心裡到底在想什麼,只得努力掩飾心虛,盡可能的擺出一副溫婉文靜的模樣。

  可是他的注視,就是讓她無法不在意。好窘喔,他該不會是看穿了她的謊言吧?

  不,千萬不能鬆懈下來,要冷靜!一定要維持住她辛苦扮演的淑女形象!千萬不能破功。她那一卡車的嫁妝就指望在這男人身上了。

  她抬起頭,鼓起勇氣的給了白振灝一抹羞澀的笑容。

  「待會用過餐,有沒有想到哪裡走走?附近的小碧潭很熱鬧,也可以上烏來賞櫻,或者可以往東北角去看海。」負責熱場的張督學連忙建議。

  「聽起來都很不錯呢!不過,就不知道白先生時間可方便?」余母詢問。

  「這是我的榮幸。」白振灝沒有推辭,儘管他是突然從公司被抓來相親的。

  「不如這樣好了,讓他們年輕人一起出去玩吧,也好多認識彼此。」余母代為決定。

  「媽……」余巧巧愣喊了一聲。

  母親轉過臉來,惡狠狠的對她使了個眼色,全然不容她拒絕。

  OK!OK!她去、她去,這樣總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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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北角一望無際的海岸線,在陽光下恣意展現無涯的湛藍美景。

  休旅車裡,余巧巧緊張得幾乎說不出話來,更是無暇欣賞窗外的美景。

  不知道為什麼,越是多跟白振灝這個男人獨處一秒鐘,隱藏在心裡的悸動,就越是不受控制,彷彿有一隻燥動的小獸,被困囚在她身體裡多年,是白振灝誘發那頭小獸的抗爭,讓它不受控制的想要掙脫,強烈的衝撞著她。

  即便是現在,將手抵在胸口上,她都可以感受到衝撞的力道……

  不敢明目張膽的看他,只能用眼角餘光偷偷捕捉他的身影。

  他高大英俊,有著天生的威儀,可是,看著他握著方向盤的雙手,見他操控車子的姿態,卻是讓余巧巧感受到一股慎重的溫柔。

  有太多的男性總是愛在女伴面前炫耀自己對車輛的操控能力,他們用速度刺激女孩子的驚恐底限,不停的切換車道、甩尾,藉以滿足自己大男人可笑的自信,然而白振灝並沒有。

  他握著方向盤,讓車速維持在舒適平穩,當一旁的車子不斷的從他們兩側車道呼嘯而過時,白振灝依然不被影響,全然無視那些速度的挑釁。

  他讓她感到一份舒適的安全感。

  只是,在安全感之外,白振灝簡直就像是一座大型發電機,源源不絕的體熱不斷朝余巧巧撲去,使她有些暈眩。

  「你不舒服?」

  打從她一上車,白振灝就注意到她的安靜,尤其兩頰的霞紅是那麼的熾艷醒目,叫人幾乎無法挪開視線。

  「我、我沒事……」到這個時候,余巧巧已經分不清楚自己是假裝文靜還是真不舒服了,她只知道,和這個男人獨處,讓她感到空前的緊張。

  她不是沒和異性相處的經驗,道館裡的師兄弟多得不勝枚舉,對於異性,余巧巧熟透了他們那些叫人好氣又好笑的劣根性,跟他們在一起,她可從來沒有緊張過,她是會被他們氣得心臟衰竭,卻不曾從他們身上感受到臉紅心跳的感覺。

  可是身旁的白振灝,就是讓她無端的心跳加速。

  突然,他將車子往路邊停靠,「下來透透氣好了。」

  他打開車門,越過車子來到副駕駛座,打開車門朝她伸出手,余巧巧已經暈得沒有餘力抗拒,乖乖的搭了上去——

  他掌心收攏,一股力量帶動她,讓她暫時從緊迫的空間裡解放。

  憑欄俯瞰,岩石上的釣客顯得渺小,海風掠過臉龐,消滅了她臉上熾熱的溫度。

  她閉上眼,試圖放鬆緊繃的情緒,再度睜開眼時,卻發現白振灝就站在她面前,目光灼灼的盯著她。

  不想像個笨蛋似的只會臉紅,余巧巧拚命努力的壓制住體內那股陌生的悸動,力求平靜的給他一抹微笑,「謝謝,這裡的風景很棒!」可下一秒,她還是從他熾烈的注視裡,逃了。

  「好點了嗎?」他關切問。

  「嗯,沒事的。」該死,她為什麼會這麼緊張?余巧巧雙手緊緊的扣在欄杆上,窘得不知如何化解尷尬。

  海風翻騰的吹著,拂亂了她的頭髮,突然,白振灝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一件薄外套,體貼的披上她的肩膀。

  余巧巧愣了一秒鐘,「謝謝……」四目交會的瞬間,她當場潰守,倉卒低下頭,耳根子臊熱的比先前還要厲害。

  她喜歡他,余巧巧發現自己正失控的對身旁這個男人產生源源不絕的好感,那跟師兄弟們之間志同道合的契合不一樣,是身為一個女性在面對喜歡的異性時才有的情愫。

  「剛剛真的很謝謝你,不過你的手帕被我弄髒了,可不可以等我清洗過後再還你?」

  方纔的相親宴中,發生了一個小插曲。

  余巧巧在洗手問外的走廊,被一個滿手巧克力的小男孩撞上了,小男孩手上溶了一塌糊塗的巧克力,就這麼抹上她的粉色裙擺,小男孩傻愣在原處不知所措。

  面對突如其來的倒霉意外,余巧巧只是一愣,接著不慍不惱的蹲下身子,面露笑容親切的問:「告訴阿姨,你有沒有撞傷?」

  「沒有……」闖了禍的小男孩囁嚅的答,彷彿隨時就要哭了似的。

  「乖,不要怕,阿姨沒有生氣,過來讓阿姨幫你把手手擦乾淨,好嗎?」她溫柔的問。

  「好。」小男孩怯怯的點頭。

  余巧巧拿出紙巾,仔細的擦拭著小男孩手上的巧克力醬,一大一小的兩個人頭挨在一塊兒,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原本還紅著眼眶的小男孩突然開心的湊上白淨的臉龐,靠近了余巧巧,親暱的和她用鼻尖碰觸彼此。

  那一幕,看在白振灝眼裡,柔軟了他心裡的某個角落。

  半晌,小男孩開開心心的走了,留下余巧巧一個人發窘的望著裙擺上的污漬。

  「要是被老媽看見,鐵定少不了一頓叨念。」

  見她進退維谷,白振灝走上前,不吭一聲的遞出自己的手帕。

  「白先生……」完了,被看見了。余巧巧當下真是又窘又難堪,恨不得有個地洞可以把自己埋起來。

  「拿去。你需要它,不是嗎?」

  她不想在這種時候挑戰老媽纖細的神經,一番天人交戰後,余巧巧硬著頭皮收下了他的手帕,「拜託,請務必幫我保密!」旋即羞澀的躲進女用洗手間去。

  一邊清理裙上的污漬,余巧巧不住的哀歎自己糗態百出。

  然而余巧巧全然不知,正是因為她的出糗,讓白振灝深刻的記住了她。

  聽見余巧巧的話,他沒有回答,只是專注的望著她。

  她白淨的臉龐像花朵似的,經過整個相親宴的觀察,白振灝發現她是如此的文靜又溫婉,完全符合他理想中妻子的形象。

  再者,她不驕縱,這一路上,她順從著他的每個提議,完全沒有頤指氣使的毛病。選擇跟這樣識大體的女孩子交往,無疑是最睿智的決定。

  就是這個女孩了!白振灝很明快的在心裡作出決定。

  「我們交往吧?」他突然說道。

  「啥?」她瞠瞪雙眸看著他說話的唇,震驚得好像他說了什麼天方夜譚似的。

  難道……他也喜歡她?

  他想要跟她交往?

  這些訊息不斷的激盪著余巧巧的思緒,使她完全忘了掩飾心裡的驚喜。

  「當然,你也可以拒絕。」見她遲遲沒有回答,白振灝不無遺憾的說。

  拒絕?怎麼可以!她可是立志要在今年順利把自己銷出去,在成功之前,她絕對不輕言拒絕。

  更逞論她對他的好感,早已經氾濫得不可收拾了。

  「不!我願意——」心急之餘,小手衝動的抓住他的手臂,試圖阻止他反悔。

  然而下一秒,她立刻意識到自己幹了什麼蠢事,驀然臉紅了。

  喔,天啊!她不是故意表現的如此不知含蓄,一定是平日太常跟師兄弟們攪和在一起,讓她忘了女孩子該有的含蓄。

  再者,短短一季之內接連嚇跑了七位追求者後,她的信心面臨空前大挫敗,對於白振灝提議交往的話,無疑珍貴得像是久旱甘霖,她怎麼甘心錯過?

  「拜託,別笑我!」她赧聲求饒。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抹去她在他面前出糗的記憶。

  凝視她通紅的小臉,對於她的單純真誠,白振灝眼裡露出滿意。

  對他來說,一段關係的曖昧期拉太長,只是在時間上做無謂的浪費,假設一個禮拜約會一次,他希望在三個月後就能步入結婚禮堂。

  雖然看似快了點,但是對白振灝來說,完全符合他的生涯規劃。

  他是個貨真價實的商人,擅長成本與收益的控管,與其花大把的心神在談戀愛,白振灝認為,不如找個門當戶對的對象,然後把談情說愛的精力用在家庭經營上,還更實在些。

  生命苦短,人生的路不該只是且走且看,而是要精準的規劃每一個階段,才不至於虛擲人生。

  他相信,文靜乖巧的余巧巧將會是他最好的選擇。

  突然,他騰出手臂往她腰際上一攬,在她還沒意會過來時,低頭吻上了她——

  欸、欸、欸,會不會太快了?余巧巧瞪大眼睛。

  她是很想把自己嫁出去,可是,她可沒心理準備在第一天見面就和對方接吻啊!照這種速度下去,不出三個月,她鐵定可以賺到一卡車的嫁妝,說不定還可以趕在農曆年前,生完第一胎呢!

  進度嚴重超前……

  然而儘管驚嚇,余巧巧卻想不出任何理由拒絕這個令人迷醉的吻,看似嚴肅的白振灝吻起人來,竟然超乎預期的叫人無法自拔。

  貼近他的身體,那源源不絕的熱能,烘暈了余巧巧。

  在他的主導與帶領下,緊繃的她漸漸放鬆,閉上驚愕的眼睛,選擇臣服他的吻,一開始不知所措的手,慢慢在他身上找尋依附,緊緊的揪住他身前的襯衫,回應著他。

  這場相親宴從見面到現在為止,不過才短短的四個小時,他們卻已經從陌生人階段邁進了交往中的關係。

  結束了那個吻,他們兩人顯然同樣深陷曖昧的紊亂中,呼吸急促,眸色濃黯,白振灝將微微顫抖的余巧巧摟在懷裡,心裡發出滿足的喟歎。

  看來,愛情要在短時間內獲利了結,轉投資婚姻關係,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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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次回想起白振灝的吻,余巧巧總要臉紅個大半天,這個看來有些嚴肅的男人接吻起來,竟意外的溫柔,像深怕傷了她似的。

  他的手又大又暖,總是緊緊的握住她,原本迅捷的大步伐為了遷就她,也跟著放慢、縮小了。

  一想到他無所不在的寵愛著身為小女人的她,臉上的笑容就甜得叫人無法直視。

  答應跟白振灝交往,是余巧巧體驗過最甜美的一次戀愛。

  「天啊,真不想醒來……」她埋在枕頭裡,甜蜜的低喃。

  突然,床頭的行動電話響了,她第一時間馬上抓過電話——

  「喂?」語氣甜得像蜜裡調油。

  「起床了嗎?我現在要出發了,預計二十分鐘左右到你家。」是白振灝。

  「早就起床了,我剛跟大嫂去市場買菜回來。」二十分鐘……她飛快的看了牆上時鐘一眼,「我等你,小心開車喔!」

  掛上電話,假裝賢慧的心虛只停留一秒鐘,下一秒,火力全開的進行她的約會行前準備。

  二十分鐘!別的女人她是不知道,但是對她來說,綽綽有餘了。

  八分鐘的戰鬥澡、兩分鐘緊急保養、四分鐘的簡單彩妝、兩分鐘的換裝改造……

  最後一次審視過臉上無懈可擊的妝容後,余巧巧利落的換上了簇新的洋裝,抓過包包就飛快的奔下樓,因為,從二樓她看見白振灝的休旅車已經到了。

  「等等,巧巧——」沙發上的大嫂突然喚住她。

  「大嫂,我快來不及了,有什麼事情等我回來再說。」

  「等一下,」大嫂伸長手臂,堅定的抓住她,「你洋裝上的吊牌沒有拆。」

  「唔!」回頭一看,果然寫著標價的紙牌就掛在她背後。

  答應和白振灝開始交往後,為了完美扮演真正的淑女,她特地添購了許多淑女行頭,她忙著採購,忙著把這些東西塞進衣櫥,卻忘了取下上頭的吊牌。

  幸好先被大嫂看見了,要不,真掛著吊牌出門去約會,不糗死才怪。

  手心往額上猛地一拍,「大嫂,快!快點幫我拿下來——」

  余家大嫂從客廳抽屜拿出一把小剪刀,小心的剪下了吊牌,「好了,去吧!」

  「謝謝大嫂。」余巧巧連連叩謝後,在玄關前套上了低跟的涼鞋。

  定定心神,深吸了一口氣後,伸出纖細的手輕輕推開大門,一名優雅的淑女從容的走出余家大門,氣定神閒的坐上了外頭的黑色頂級休旅車。

  「對不起,讓你久等了。」她帶著歉意說。

  望著談吐總是優雅禮貌的余巧巧,白振灝默默的肯定了自己的選擇。

  「沒關係,我也才剛到。」

  他操控著方向盤,車子駛出巷道,滑入小區外頭車水馬龍的主幹道,兩人正式約會才兩個月,算是熱戀期,但是由於白振灝工作實在太繁重,他們並不能隨心所欲的見面約會,為了不讓初萌的愛情太早熄火,白振灝還是在百忙之中安排了一個禮拜一次的約會。

  時間也許不長,但是這段時間內,他不接任何電話,不去想任何工作上的事情,獨獨把心思放在眼前的女孩身上,也算是難能可貴了。

  幸好余巧巧總是能夠體諒,完全的配合他。

  為此,白振灝十分感動,心裡又再一次肯定當初的選擇沒有錯。

  「不要緊張,只是和我爸媽吃頓飯而已,他們很期待見到你。」

  他握住她冰涼的小手,安撫她的不安。

  「嗯。」余巧巧對他露出靦腆的一抹微笑。

  白振灝頓時氣血翻騰,深深的呼了口氣,藉以排解她對他的影響。

  有個事實是他怎麼也無法否認的,那就是對余巧巧的喜歡似乎越來越多了。即便她不說話,只是用一雙澄澈的眼睛全然無私的望著他,都會讓他有股衝動,想要親近她多一點、保護她多一點。

  每每想到有個女孩子這麼全然的信任他、崇拜他,白振灝就恨不得把天底下她所想要的東西,全都送到她面前,好換取她的一抹笑容。

  不,理智些。他的人生講究規則與計劃,衝動這種愚蠢的東西,不應該出現在他的人生裡才對!

  白振灝深深的呼吸,花了點時間找回他的冷靜自持,繼續戴上他不苟言笑的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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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09-4-12 10:58:05

第九章

  她扣住了白振灝的衣領、臂膀,接著牽帶出雙腿的動作後,轉身前彎一甩,動作一氣呵成、行雲流水,接著,一記巨大的聲響在他落地時響起。

  砰!

  她……把她老公,過肩摔了!

  別說白振灝瞪大眼睛,滿臉震驚的看著她,連余巧巧也被自己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了。

  她是氣惱他的不忠誠,可是,她從沒想過要這樣來對付他——她學這些拳腳身手,是為了強身,為了保護那些弱小的人,但是絕對不是用來攻擊她身邊最親密的人。

  余巧巧超級後悔的,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做,明明是他被重摔在地上,可是最受打擊、最難過的卻是她。

  她咬住唇,別開臉,眼淚撲簌簌的落。

  無法面對白振灝震懾的眼神,她奪門而出。

  「巧巧!巧巧——」他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忙不迭的追了出去。

  他不能讓她走,這一走,他們的婚姻就真的結束了……白振灝穿著室內拖鞋追了出去,終於在樓梯問攔住了她。「別走,我們都冷靜下來,好嗎?都冷靜下來!」

  「沒有必要了,一切就到此為止。」

  「巧巧,你聽我說!」

  余巧巧的執意離去,白振灝的不願鬆手,讓整場爭執沒完沒了。

  深深害怕會失去她,讓他緊抓著她不放。

  他抓得她的手好痛,余巧巧沒有辦法脫身,不願再攻擊他,只好低頭咬了他的手——

  瞬間,白振灝吃痛的鬆開了手,以為獲得自由的余巧巧還來不及轉身,踩在階梯邊的腳突然一滑……

  「巧巧!」他伸出的手在空中抓了個空,她的身軀就這麼失控的跌了下去。

  那一剎那,白振灝以為自己的心臟就要該死的停止了。

  「巧巧,巧巧——」大驚失色,他飛快的奔下樓梯,趕緊抱起她。

  余巧巧睜著眼睛,臉色發白,說不出話來,只是覺得全身發冷,眼前天旋地轉。

  「振灝……」她努力擠出的聲音好虛弱、飄得好遙遠。

  「巧巧,是不是撞到哪裡?很痛是不是?不要怕,我送你到醫院,我馬上送你到醫院!」白振灝打橫抱起她,飛快的衝下樓去。

  懷裡的她沒有發出任何一個呼疼的字眼,可是,她的顫抖、她的冰冷,白振灝卻都深刻的感受到了。

  醫院的急診室,白振灝瘋狂的找著醫師,直到余巧巧被推進了診療室,他的心還浮在半空中,遲遲無法落定。

  真是該死的他!不是說要化解他們之間的冰河嗎?為什麼又要為了另一個人跟她生氣?

  巧巧一定要平安,她絕對不能出事,要不然,他無法原諒自己。

  他坐在空曠的長椅上,心慌的等待著。

  簾幕後,始終沒聽見巧巧的聲音,只有醫生和護士忙碌奔走的腳步聲,除了原先的醫生外,陸續又來了幾個醫生,並推來檢查儀器,一堆醫學專有名詞從他們口中說出,偏偏他一個字也聽不懂!

  這種可怕的時間不知道持續了多久,終於,急診室的醫生出現了,帶著一臉的嚴肅。

  「你是她先生?」女醫生居高臨下的問。

  他猛地起身,「對,我太太她……」

  「孕婦有小產的跡象,雖然目前情況暫時穩定下來,但是得馬上安排住院觀察安胎。你們這些准爸媽可不可以小心一點,為什麼會在樓梯間滑倒?這次是幸運沒事,但是下次呢?」女醫生不快的說。

  孕婦……他們說巧巧是孕婦?

  「你是說,我太太她懷孕了?」

  看來又是一個狀況外的爸爸!「對!所以請務必保持她的情緒穩定、飲食健康,並且確保居家環境安全。」女醫生沒好氣的說。

  這個消息,無疑是一記當頭棒喝,狠狠的打上了白振灝的腦袋。

  天啊!巧巧懷孕了,而他差點就親手奪走他孩子的寶貴生命。

  他像是被抽走了靈魂似的,傻在原地。

  「先生.請到櫃檯辦理住院。」

  「……喔。」白振灝回過神來,腳上的室內拖鞋更顯得他的狼狽。

  一走到櫃檯,自振灝發現自己根本什麼東西都忘了帶,他無法向父母求救,他必須考慮爸媽對他們婚姻觸礁的真相一無所知,只得借了電話,打給沈若茜,讓她緊急到醫院來一趟。

  當完了救火隊,沈若茜很善良的沒有多問什麼,只留了點錢給他應急,就默默離開了。

  病床上的余巧巧緊緊的閉上眼睛。

  和白振灝一樣,她也大受震驚,不敢相信自己的肚子裡竟然已經有了一個小生命,而糊塗的她,差一點就要失去……她顰起雙眉,低低的啜泣。

  一旁的白振灝同樣的自責,他用溫暖的掌心捧住她的臉,低頭抵上她冰涼的額頭,「噓,別哭,別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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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巧巧堅持離婚,白振灝堅持不點頭。

  他們對未來沒有共識,每一次在病房的獨處,情況總是僵得讓兩人難受。

  「我拜託你,放過我好不好?」這不知道是余巧巧第幾次這樣求他了,用她虛弱的嗓音,沒有生氣的眸子,近乎絕望的望著他……白振灝簡直心碎。

  不管他已經和盤托出假裝外遇的真相,甚至只求她暫時忘了一切,務必以身體健康為第一優先考量,但是,已經吃了秤砣鐵了心的她,根本聽不進任何勸說。

  白振灝知道,倘若再不退讓,最後犧牲的會是她和孩子,所以他不得不痛定思痛的讓步——

  「我知道你還無法相信我,但是,我願意答應你,我們先分開。

  我已經拜託了岳母,讓她先接你回娘家靜養,在你情況沒有好轉前,我們誰都沒有資格說離婚。這點,你可以答應我嗎?」他望著她,「如果可以,辦完出院手續,我馬上就送你回去。」

  夫妻相視許久,余巧巧別開眼,「……謝謝。」

  謝天謝地,他們終於暫時取得共識。這是出院前,白振灝最後一次這麼用力的擁抱她。「對不起,是我沒有善待你,但是,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

  余巧巧閉上眼睛沒有說話,可是眼淚卻落了滿臉……一段甜蜜的婚姻走到這樣,說不感慨,是騙人的。

  他親自開車送她回娘家,送走了她之後,白振灝卻呆坐在休旅車上,難受到幾乎要死去。

  因為他知道,要再見到她,沒那麼容易了。誰叫他搞砸了幸福的婚姻,怪不了誰……他打了電話告知父母,「媽,我把巧巧送回娘家靜養了。」

  他知道爸媽非常失望,氣走了孝順的媳婦,還差點錯失老天恩賜的孩子,現在的他要說挽回太勉強,只能暫時先退讓,畢竟,他不能再拿巧巧跟孩子的安危冒險。

  當天下午,白家爸媽馬上拎著大袋小袋的補品,上余家去探視媳婦。

  「巧巧,可憐你受委屈了。」白母心疼的看著瘦弱的媳婦。

  「媽,對不起,我……」

  「別說,都別說了,媽媽能夠體諒你的心情,千萬不要哭,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好好照顧孩子,不管你將來怎麼決定,媽媽都支持你,是我們白家沒有好好珍惜你。」

  婆媳倆相對落淚。

  「喂,你是來惹巧巧哭的,還是來探望她的?雞湯不是帶來了?

  怎麼不趕快給她喝一點,補補身子。」白父在一旁催促。

  白母抹抹眼淚,「對,有雞湯,我熬了雞湯給你補身子,多少喝一點。」

  才喝一口,那翻騰的嘔吐當場把余巧巧折騰得幾乎去了半條命。

  「媽,對不起……」她不是故意折煞婆婆的好意,可是,她真的控制不了這個一再嘔吐的身體。

  「乖,沒事的,沒事的。」白母心疼的輕拍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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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發至今,已經三個月了,任何人都可以上門探視余巧巧,就連白家父母也是三天兩頭的帶著超營養食材上門。

  聽到孕婦可能會想吃什麼,不管花多少錢,兩老二話不說馬上訂貨送到余家,管他東西是在天南還是地北,絕對要求貨運公司務必使命必達。

  相較於大家的好運,獨獨白振灝被徹底的拒絕在門外,每一次,他都只能從爸媽口中來瞭解她的情況,而這已經夠讓他感激了,至少,她沒有拒絕他父母的探視。

  只是懷孕,顯然超乎他們想像的棘手,尤其是余巧巧孕吐的情況遠比一般孕婦來的嚴重,常常吃了東西後,不到半個小時,就嘩拉嘩拉的吐個精光,以至於吸收的營養十分有限。

  聽著母親口中述說巧巧懷孕的辛苦情況,白振灝既心疼又焦急,明明心急如焚,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幫助她的無奈與無助,總是在深夜撕扯著他的心。

  為了她和孩子,白振灝到泰國出差就猛求四面佛保佑,到了日本出差,就拚命的求順產御守,別人都覺得他異常瘋狂,可沒人能明白他心中的痛苦,身為一個丈夫,他能給予的幫忙,竟然是如此的有限,除了祈求神明保佑他最心愛的女人和孩子外,剩下的,就只能天天透過電話,默默的關懷她的現況……

  「媽,我是振灝,」每天進辦公室第一件事情,就是抓起電話直撥到岳母家,「巧巧今天身體怎麼樣?精神好嗎?」

  「老樣子,剛剛吃進去的早餐,又吐出來了。她爸爸很擔心,不知道繼續這樣下去,巧巧要怎麼才能熬到生產。」

  聽著岳母的描述,白振灝心揪得發痛,恨不得這些痛、這些苦,可以由他一個人來承擔。

  「媽,讓我過去看看她好不好?我真的不放心。」

  「振灝,我知道你不好受,可是巧巧她……」

  「等她睡了我再去,我只要看她一眼就好。」他保證。

  「這……」余母有點為難,「振灝,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有沒有定時吃飯?」她試圖帶開話題。

  「媽,我求你幫我一回,我真的很想念巧巧,我想看看她跟孩子。」

  實在是耐不住他的一再請求,余母只好勉為其難的應允了。

  掛上電話,白振灝強忍著煎熬,逼自己專注在工作上。突然,辦公室的大門被打開了,沈若茜一陣旋風似的掃了進來。

  「你不是回美國去了?」他詫異的看著她。

  「我又沒有說我不回來。」

  「你把我的秘書怎麼了?」白振灝無奈的問。

  這是白氏企業的總經理辦公室,又不是路口的便利商店,除非他的秘書放行,要不,誰都休想不請自來。

  「哈哈,我能對他怎麼樣?我只是小小的迷惑了他一下,結果,他就落荒而逃了。」說話的同時,還不忘表現她女性的魅力。

  白振灝臉一青,「沈、若、茜——」這傢伙竟然對他的秘書性騷擾!

  「你老婆呢?我找不到她。」她坐在一旁的沙發上,交疊著雙腿,不在乎身上的迷你裙洩漏春光。

  「你去哪裡找她?」

  「當然是你家。你不是說她留職停薪,在家安胎待產?」

  「她在娘家。」

  「早說嘛!害我白跑一趟。」

  「你要做什麼?她現在情況不穩定,你不要隨便刺激她。」白振灝擔心的連聲警告。

  「我是要去跟她解釋。期果我沒記錯,你好像說過,以後你的孩子要喊我一聲乾媽的,基於這點,我當然要去貢獻一點心力,要不然,怎麼當人家的乾媽?」沈若茜理所當然的說。

  「千萬別去攪和,我拜託你,巧巧一聽到你的名字,就氣得胃酸過多了,怎麼可能見你?她連我都不見—一」

  多心酸,他竟然被他的妻子排拒在心門之外。

  「你是壞男人,她當然不見你,但是,我可以是好姐妹,我跟你是不一樣的,千萬別把我和你相提並論。」沈若茜連忙劃清界線。

  「沈若茜!」他真是怕了這個傢伙。

  「不要只會鬼叫,多賺點錢,以後小孩還要靠你這個不成才的老爸養呢!聽到沒?」教訓完白振灝,沈若茜又像一陣風似的離開。

  「你……」白振灝為之氣結,只好馬上打電話到岳母家,提醒他們千萬別讓沈若茜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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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快吐死了!

  余巧巧就著吸管,大口的喝下面前這杯酸不溜丟的葡萄柚汁,因為只有那股酸勁兒,才能暫時壓制住她那不受控制的嘔吐欲,而這還是她那睿智又幽默的公公替她找的好法子呢。

  從來不知道懷孕會這麼辛苦,竟然會讓人邊吐邊哭。可是為了這個差點失去的小寶貝,除了咬牙苦撐,余巧巧不知道自己還能怎麼辦。

  「媽,樓下是誰?怎麼那麼吵?」她問起剛上樓的母親。

  「沒有啦,就一個不認識的人。」

  「不認識的人?」她余巧巧只是吐慘了,並不是笨了、聾了,不認識的人會莫名其妙跑來他們家?

  「反正,不重要啦!」被余巧巧盯得渾身不自在,余母言詞閃爍,企圖矇混過關。

  突然,余巧巧隱約聽見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媽,好像有人在喊我的名字,是女的。」

  「哪有,巧巧,你幻聽啦……」

  「媽,到底是誰?」她非常嚴肅的問。

  余母深深的歎了一口氣,「振灝剛剛打電話過來說,要我們不要理她。你就安心養胎,別想太多。」

  「是沈若茜對不對?」一語中的。

  有時候她真不知道,她女兒沒事這麼機伶聰明幹什麼?做人啊,還是傻里傻氣一點比較快樂。

  「讓她上來。」余巧巧不容置喙的說。

  「巧巧!」她女兒該不會是吐暈了吧?

  「媽,讓她上來。我沒事。我想要見她。」

  深知女兒的拗脾氣,不讓她上樓,待會巧巧鐵定會吵著要下去見她。

  「那你跟媽保證,絕對不可以發飆,不可以為了她傷心,總之,一定要平心靜氣。」

  「我知道。」余巧巧狠狠的又喝了一口葡萄柚汁。

  余母無奈的下樓去了。

  須臾,房門再度被推開,雖然她早知道沈若茜有多美,可是在自己憔悴狼狽的時候看到她,說不深受打擊是騙人的。

  算了、算了,有人天生美女命,偏偏她余巧巧就是丫鬟命,她早認了。

  「你來做什麼?」

  「看你,還有小孩。」沈若茜笑得很自在,渾然不見絲毫愧色。

  「沒什麼好看的。」余巧巧別開臉。

  沈若茜端詳了臉色蒼白卻依然倔強的余巧巧,當場噗哧一聲就掩嘴笑了出來。

  可惡!這女人為什麼連露出這種不甚莊重的笑,都比別人美麗個一百倍?

  「你笑什麼?」

  「也只有你這傻瓜會愛慘了白振灝,那傢伙呆頭愣腦的,一點都不好玩,真不知道你愛他什麼?」

  余巧巧皺眉,「沈若茜,你在說什麼?」

  她也不搭腔,逕自從那只名牌包包裡拿了幾張照片遞給余巧巧。

  「這是什麼?」余巧巧滿臉狐疑的瞪著她。

  「照片。怎麼,不敢看?」

  咳,有什麼好不敢的!余巧巧二話不說,一把搶了過來。

  泛黃的相片裡,兩個毛頭小子一副哥倆好的模樣,左邊那個呆呆酷酷的,右邊那個看起來清秀又可愛。

  奇怪了,給她看這種照片幹嘛?胎教嗎?好老套喔!

  「左邊那個是白振灝,右邊那個,是我。」沈若茜突然說。

  「啥——」余巧巧咬在嘴巴裡的吸管當場掉下來。

  「對,是我。」沈若茜傾身上前,把吸管重新湊上她的嘴。

  推開吸管,余巧巧堅定的說:「沈若茜,這不好笑。有眼睛的人都知道,相片裡是兩個小男生,兩個。

  「還有其他張,你先看再說吧。」沈若茜催促。

  余巧巧拿起相片,一張又一張的看下去,幼稚園、小學、國中……漸漸的,呆呆酷酷的小男生蛻變成一張余巧巧再熟悉不過的臉孔。

  還會是誰,當然是白振灝那個臭男人。

  然而再下一張,一直以來總是維持著兩個好兄弟的合照,竟換成了一男一女。

  男的依然是白振灝,女的,竟然是眼前的沈若茜。

  沈若茜突然斂起了笑容,有些不自在的低下頭,「那是二十歲以前的我,二十歲那年,我動了變性手術,成了女人。」

  「什麼?你……」余巧巧不可置信的望著眼前這妖嬌的女人。

  「不要懷疑,我曾經是個男人,熬了二十年,好不容易才取得父母諒解變成了女人,這種辛苦,不是旁人可以體會的。為了這一天,我把我二十歲以前的自己,全部丟掉,只剩下我的父母和振灝這唯一的朋友。」

  余巧巧怎麼也無法從沈若茜這張美麗的臉孔裡,找出昔日男性的身影。她是那麼的性感,那麼的美艷動人,簡直比女人還要女人,她怎麼可能曾經是男性?

  「嚇到了?呵呵。」她的笑容很燦爛,可是這燦爛裡,卻難掩一絲滄桑。

  「若茜……」余巧巧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先說,我可不是要你可憐我喔,我只是想要當面跟你說,我跟振灝,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

  「可是,我明明看見你——」

第十章

  「我親他!」沈若茜表情狡詐。

  余巧巧沉默不語。

  「拜託,我那麼盡心盡力的扮演外遇的角色,委屈自己親他一口,還得冒著被他揍的生命危險,現在怎麼想都覺得是我吃虧呢。」

  「扮演?這是怎麼一回事?」她被沈若茜搞糊塗了。

  「幾個月前的幼稚園搶案,你還記得吧?就是那則新聞,害你老公自尊心受創,所以他就想要以牙還牙,抗議你的欺騙。」

  「我、我……」他知道了?她不是已經很低調了,為什麼還是東窗事發?

  「你在振灝心目中,一直是個溫柔婉約、體貼可人的小妻子,他也一直以當你的崇拜者、保護者自居。可是,沒想到才出差一個禮拜,他捧在手心的小妻子竟然搖身一變,成了家喻戶曉的擒賊大英雄,而且拳腳功夫好得讓他震驚。當大家讚許你的同時,也轉而揶揄你的老公,調侃你們的家庭生活,想像著你們家每天都在上演悍妻馴夫的戲碼。

  再者,你從婚前就一直唬弄他說你熱愛舞蹈,結果卻是背地裡跑去道館舞拳弄腿的。你也知道,那傢伙死愛面子又龜龜毛毛的,他覺得他被你欺騙了,被你玩弄於股掌之間,你戲弄他的真感情,他不被你所信任,所以就使起性子,要我來幫他共演一出抗議的外遇戲碼。」

  「我、我不是故意要欺騙他,我只是怕他不喜歡那樣的我,所以隱藏了那部分的我而已……」

  結婚前,她就受夠了那些大男人的無端歧視,以為她就只是個熱愛打拳、喜歡暴力的女孩,完全忽視她溫柔婉約的一面。她真的受夠這種歧視了!

  況且相親宴上,媽媽編造了她的興趣,她又不能當面否認,只能硬著頭皮演下去,她真的不是蓄意欺騙他的。

  「所以啊,我就被迫成了壞女人,負責每天勾引我兄弟上夜店,然後遺棄他家裡那個賢良淑德的小妻子。」

  這是什麼情況?余巧巧捧住自己的腦袋,完全個敢相信她氣得半死的外遇,竟然只是烏龍一場。

  「難道,真是我誤會他了……」

  在醫院,白振灝曾經和她解釋外遇的真相,可是,當時她是那麼絕望,根本聽不進去。

  原來,他沒有騙她。

  「不能說你誤會,是我們故意誤導了你。我猜,振灝一定沒料想到自己會這麼喜歡一個女孩子,所以才會在發現真相後,情緒反彈這麼大!他啊,從小到大,對女人向來都不拿手,老是在感情世界裡坐冷板凳,你就原諒他吧。

  巧巧,說真的,我很羨慕你,有一個愛你的男人,還能夠孕育屬於你們自己的孩子,這很可能是我窮其一生都奢望不來的幸福,你真的要好好把握啊!千萬不要等失去了,才覺得遺憾。」

  「若茜……」

  「振灝就像是我的哥哥,也像我的弟弟,但是,那不是愛,你應該瞭解的,愛會強烈到讓人想要徹底佔有對方,我對他,始終缺少那份悸動;我們之間只是兄弟之情,跟他談戀愛,只會把自己氣死,所以你還是好心點,回收那個男人,自己承擔吧!」

  余巧巧終於明白,為什麼振灝那天會說,沈若茜有她不願被外人知道的隱私,而沈若茜卻為了他們,親自揭發了自己極力想要隱藏的秘密。

  「若茜,對不起。我——」她真的不是故意想要去揭她傷疤。

  「不、不、不,千萬別這樣對我道歉,幸好你跟孩子都平安,要不,我才真要自責一輩子。」她張開手臂抱住嬌小的余巧巧,「至於那個傻瓜,就再給他一點苦頭吃吧。我猜,他一定還沒親口跟你說過我愛你這三個字吧?」

  「對!」余巧巧點頭如搗蒜。「讓他繼續滾回去面壁思過,如果連這麼簡單的三個字都說不出來,真不知道要他幹什麼!」

  就這樣,沈若茜小手一揮,當場判了白振灝繼續在家蹲苦牢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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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裡堆滿了嬰兒用品,白振灝抓過一隻小襪子,憐愛的摸了摸。這是上個星期天,他自己一個人跑到嬰兒用品店買的。

  如果說是他買來給孩子的,巧巧鐵定不會要,所以他只好將禮物偽裝成是爺爺、奶奶的愛心,讓爸媽來探視巧巧的時候一併拿來,如此才有機會能送進巧巧房間。

  他不能明目張膽的給予孩子關懷,就連對他心愛的妻子,也總是要趁她睡著了,才能來看她。

  見她憔悴了,心裡就痛得不得了,見她睡得不安穩,他恨不得能驅趕她夢裡所有的不愉快。

  細細撫摸她的臉,輕輕握住她的手,「加油,你跟寶寶都要加油喔!」每次,他都這樣虔誠的低低請求著。

  他幾乎天天上門報到,趴在床沿陪著余巧巧,像個忠誠的守護者,守護著她和肚子裡的小孩,好幾次,他自己就這樣累到極點而睡著了,因此余巧巧醒來後的心疼,他根本渾然不知。

  「傻瓜!」余巧巧總忍不住輕聲斥責這個男人。

  白振灝萬般憐愛妻兒的模樣,讓余家上下都感動不已,明明誤會解開了,巧巧卻不知道在鬧什麼彆扭,總是不給他好臉色,唉,只能說好事多磨啦!

  足足吐了四個多月,余巧巧一度以為自己會捱不過去,好不容易最近狀況終於穩定下來,真是謝天謝地。

  當她能夠順利進食後。肚子裡的孩子開始大量的吸收營養,原本平坦的肚子跟著吹起氣球,一下子大了起來,每每看得白振灝不知道在背地裡捏了多少把冷汗。

  往往才出差幾天回來,他就會看見妻子又長大不少的肚子,每次他都被嚇了一大跳。光想到嬌小的巧巧得挺著這個肚子,等到足月生產,他只能說,真的是辛苦她了。

  算一算,巧巧懷孕也已經八個月了,再過不了多久,他的小寶貝就要誕生了。

  白振灝看著熟睡的妻子,忍不住親吻了她的臉頰。

  「辛苦了,你真的很努力在照顧我們的寶寶。」

  依然在床沿守了一夜,等到天色將明之際,白振灝一如往常的起身準備離開,他回家簡單梳洗後會再瞇一下,好應付第二天的工作。

  「振灝?」以為熟睡的人,卻突然睜開眼睛,拉住他的褲子。

  他大驚失色蹲下身子,關切的問:「巧巧,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時間還早,你上來睡一會吧!」

  「巧巧……」他簡直受寵若驚。

  她吃力的挪動身軀,讓出床鋪的一小塊位置,伸手拍了拍。一旁的白振灝幾乎不敢相信這樣的好運,遲遲不敢貿然行動。

  「還發什麼呆,快點上來,我跟寶寶都需要睡眠。」

  白振灝不敢冒犯太座大人聖顏,趕緊像個小媳婦似的爬上了床,擔心會把老婆擠下床,他緊緊的抱住她。

  「太緊了,這樣我會不能呼吸。」

  「對不起!」他趕緊鬆手。

  太久沒有擁抱,他突然不知道該怎麼抱自己的老婆,再說他們之間還卡著一顆大皮球,實在難度倍增。

  瞧他傻不隆咚的模樣,余巧巧不禁露出苦笑。誠如沈若茜所言,她這個老公真的對女人很不在行啊!

  余巧巧索性自動自發的在他懷裡找到一個位置,這才靠著他舒適的入睡。

  「寶寶是小男生,下次不要買粉紅色的襪子,這樣很娘啊。」

  「呃……」原來,她早就知道那些東西是他買的了。白振灝傻笑著,沒辦法,論細心,他就是少了巧巧一大截。

  「巧巧,我突然睡不著。」

  「為什麼?」

  「因為太高興了。」

  「我可沒說要原諒你。」雖然誤會說清楚了,她也感動他不辭辛勞的關懷,可這傢伙還是一直沒說那三個字,害她都等得快要悶死了。

  「我知道,只要能這樣陪著你跟孩子,我就很滿足了。」

  余巧巧看了這男人一眼——

  唷,有進步呢!會說點甜言蜜語了。看來,還真是應驗了古人說的那句話,玉不琢不成器啊!

  「快睡,孕婦不要熬夜。」他輕拍她的背,好聲的哄著她。

  第二天一大早,余母推開房門,看見這溫馨的一家三口,不禁笑開了。

  不是她愛自誇,當初她一眼就覺得振灝這孩子是他們余家女婿的最佳人選,事實果然如此!

  陽光讓床上的人眨了眨眼,看見門口的人,白振灝嚇了一跳,「媽,早……」

  陽剛的臉龐出現一絲微窘。

  「早啊!睡得還好吧?」

  「很好。」

  「叫你旁邊的大肚婆起床,一起下來吃早餐了。」

  「好。」咦,大肚婆!岳母竟然稱自己懷孕的女兒是大肚婆?噗……白振灝得死命的忍住,才不至於爆笑出聲。

  乖乖的伺候老婆梳洗過後,闊別已久,他們夫妻倆終於一起坐上了同一張餐桌。

  「阿灝,這頓早餐,先扣五百塊錢來。」余家大哥還在記恨那一卡車的嫁妝。

  白振灝二話不說,馬上從皮夾掏出一張千元大鈔,請大舅子笑納。

  「笨蛋,你幹嘛給他錢?」余巧巧斥責。

  「丫頭,有這麼跟自己老公說話的嗎?」余母瞪她一眼。

  「媽,是振灝這個笨蛋……」

  「什麼笨蛋?要說笨,就你第一名啦,不知道是哪個膽大妄為的笨蛋,竟然潛入公婆的別墅偷騎老公的野狼125,被監視錄影器拍到了還不知道,事後還得老公去幫忙擦屁股。」

  「啥——」余巧巧聞言大驚。

  這件事情,她不是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嗎?怎麼會穿幫?而且還飄呀飄的,飄到老媽耳裡。

  「放心,帶子我已經銷毀,我爸媽不知道。」白振灝趕緊安撫老婆。

  「那你、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不早不晚,就跟知道你是幼稚園擒賊大功臣同一天。」

  喔!這回真的糗爆了……余巧巧雙手摀住臉,當真沒臉見人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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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著週末,終於獲得假釋的白振灝趕緊開著車子帶老婆出去散心。

  北美館旁的綠地上,接受完伊東豐雄的建築胎教,白振灝牽著余巧巧轉向一旁的綠地緩緩散步。

  草地上,有年輕情侶,也有一家老小,大夥兒不約而同的趁著週末假期聚在這兒,共同享受溫馨的時刻。

  蔚藍的天空,一架即將降落在松山機場的飛機隆隆飛過,余巧巧順勢仰頭一望——

  「巧巧。」白振灝喚。

  「嗯?」

  「等你生完,我們去度蜜月吧!」

  「啥——」

  「度蜜月!我們結婚到現在,我都沒能撥出時間好好的陪你。對不起。」他發窘的抓抓自己的腦袋。

  「寶寶怎麼辦?」總不能一生完,就把小孩扔在一旁吧?她可不是這麼殘忍的媽咪。

  「這個你放心,有兩個媽會幫忙,她們絕對會好好照顧我們的寶貝的。」

  「要去哪裡?」

  「你想去哪裡?義大利好不好?還是你想去瑞士、法國……」

  「都好。」她沒有特別想去哪裡,地點對她來說,不是那麼重要,重要的是身邊的人。

  白振灝祭覺她有點心不在焉,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只見一個不知道哪裡混進來的扒手,正虎視眈眈的盯著一個媽媽的包包,他腦中才閃過一個可怕的想像,下一秒——

  「住手,你在做什麼?把你那骯髒的手縮回去!」余巧巧挺著八個月的肚子,雷霆萬鈞的快步上前瞪著那只罪惡的手,渾然無視自己大腹便便的身軀。

  被人贓俱獲的扒手見行動失敗,轉身就要逃跑。

  「別跑,站住!」余巧巧作勢就要衝上前。

  突然有一雙手臂緊緊的抱住她——

  「白振灝,快放手,那個壞蛋要跑了啦!」她氣急敗壞的吼道。

  他怎麼可以放手,一放,他老婆就要帶球跑了,這樣是嚴重違規的啊!

  「巧巧,冷靜下來、冷靜下來,暫時放他一馬,我拜託你了。

  你現在已經八個月了,等生產完,你想要加入警花行列我都舉雙手贊成,但是,懷孕的時候,這種見義勇為的事情,就先留給別人去做吧!」白振灝苦苦哀求,只差沒有跪在老婆面前。

  話才說完,小偷往前跑了一小段路,正心懷僥倖之際,一旁有個年輕小伙子冷不妨的伸出腳,小偷當場摔得四腳朝天,只見小伙子起身上前,輕輕鬆鬆就擒住了他。

  「你看,這社會還是有很多有正義感的人。」白振灝不斷強調。

  看看老公請求的眼神,再看看自己誇張的肚子,余巧巧嘟囔了一下,「好吧!

  暫時先聽你的,不過等我生完寶寶,我還是要繼續見義勇為,繼續保護弱小。」

  「是,謝天謝地,那真是太好了,我心愛的現代俠女、老婆大人,我愛你!」

  白振灝感激的差點沒痛哭流涕。

  聞言,余巧巧驀地一怔,「你、你說什麼?」

  「我愛你啊!」他理所當然的又說了一次。

  突然,杏眼一紅,嘴巴一癟,眼淚當場撲簌簌的落了下來。

  「巧巧,怎麼了?怎麼了?」白振灝如臨大敵,緊張的問。

  「可惡,人家等了好久,以為永遠都聽不到了,你竟然在這種時候突然說了那三個字。」害她當場感動得不知如何是好,他花了一點時間才從兩人的對話裡理出了頭緒,苦笑說:「傻瓜,我沒說,不代表我不愛你,你可是我的妻子啊!」

  下一秒,一雙手臂纏上了他,現代俠女成了貨真價實的小女人,躲在心愛的男人懷裡嚶嚶哭泣。

  「乖,不要哭,旁邊的小朋友都在笑你了……」

  回到家,一屋子都沒人在家,白振灝便自告奮勇的伺候老婆沐浴。兩人坐在長長的浴缸裡,他看著大腹便便的妻子,心裡覺得好溫暖。

  「不要看我啦!我現在很醜,簡直像只癩蛤蟆。」她推開白振灝的臉。

  懷孕讓她情緒不穩定,讓她變得肥嘟嘟的,還讓她渾身水腫,這樣的她,簡直醜得不像話,真怕老公看了會嫌棄她。

  「最好天底下有這麼好看的癩蛤蟆。」如果不是怕老婆抗議,白振灝真想拿起相機,捕捉這毫不遮掩的母性光輝。

  余巧巧又羞又惱的賞了他一記白眼。

  「巧巧!」

  「嗯?」

  「對不起。都是因為我的幼稚,差點葬送了我們的幸福。」

  她搖搖頭,「不,我也有錯,我不該欺騙你的。但是,有一件事情絕對是真的!那就是我跟師兄兩個人,確實只是兄妹的情誼,請你相信我。」

  「我明白,當時是我被嫉妒沖昏頭了。巧巧,以後,我們都要更誠實一點,不要假裝、不要掩飾,不管是好還是壞,我們都應該要更勇敢的在彼此面前展現出來,因為,我們是彼此最親密的伴侶。」

  「嗯。」她點點頭。

  「對不起,讓你受了委屈。」

  「我才要說對不起,我……真的不是一個完美的女人,有點粗魯,個性又大刺刺,但是,振灝,我真的很愛你!」

  白振灝笑了,剛硬的表情頓時柔軟了不少。「那正好,我也喜歡你的粗魯,更喜歡你的大刺刺,因為,你不是別人,是余巧巧,是我的老婆、我孩子的母親。」

  兩人相視一笑,深情送上自己的吻。

  叩!叩!叩!

  「喂,裡面有沒有人啊?幹嘛把浴室鎖起來?我要上廁所啦!」余壯壯在外頭煞風景的吵鬧。

  「噓,不要理我哥,樓上明明還有廁所,他故意來搗蛋。老公,吻我!」余巧巧命令。

  「是。遵命!」白振灝果然乖乖獻上一記火熱的吻。

  一獻吻,他的手就開始不安分了,尤其老婆那因為懷孕而更為豐滿的雙峰,更是讓他徹底宣告臣服。

  完了……情況又要失控了。

  「討厭!你這哪是伺候我洗澡,根本是趁機在攻擊我。」余巧巧嬌聲抗議。

  然而當潛藏多時的慾望壯大聲勢後,她再也發不出理智的制止,無法遏止的微弱喘息,不斷的從她口中逸出。

  叩!叩!叩……

  外面依舊是干擾不斷。

  突然,余巧巧發狂了——

  「余壯壯,你給我閃遠一點,不要打擾我跟我老公。」

  嘖,好個硬脾氣孕婦!

尾聲

  清晨七點多鐘,野狼125的引擎聲音,從前方的道路遠遠傳來。

  帥氣的車身上,一名穿著褲裝的嬌小女子,頭戴安全帽,身前背著一個小娃兒,風馳電掣的駛向別墅區。

  穿越了林蔭大道,左轉進了其中一棟別墅的專屬車庫,只見老管家和溫柔的婆婆已經久候多時。

  「媽,早!旺伯,早!」推開安全帽上的面罩,余巧巧露出微笑,接著解開扣環,取下帽子。

  「少奶奶早。」旺伯趕緊接過安全帽。

  下了摩托車,余巧巧旋即伸手解著身上的嬰兒背帶,婆婆見狀,趕緊幫忙接過安睡的孫子。

  「振灝呢?不是回台灣了,怎麼不讓他開車送寶寶來就好?」

  「他還在睡。昨天夜裡才從曼谷回來,我想說讓他多睡一會,所以就自己送寶寶來了。」

  「巧巧,你真是辛苦了。」對於媳婦的體貼,白母心裡不免感動。

  「沒的事,媽你才辛苦,每天都幫我帶小孩,讓我可以安心去上班,同事們都很羨慕我呢!」她一點都不覺得辛苦,「爸呢?」

  才開了口,只見公公就拎著溫熱的奶瓶,從屋子裡快步跑出來,「到了沒?我的寶貝到了沒?爺爺已經泡好牛奶了。」

  「你看看,這像是當爺爺的人嗎?也不管孫子到了沒,時間一到就吵著他要泡牛奶,誰都不准跟他搶。」婆婆苦笑抱怨。

  「爸,我來了。」

  「巧巧,吃過早餐沒?快進屋去,我來幫忙餵我的寶貝喝牛奶,叫幫傭阿姨幫你弄點東西吃吧!」

  「我吃過了,待會還要趕著去上班。」

  「喔,那騎車小心點喔!」自父的一雙眼睛緊緊鎖定老婆懷裡的小娃兒,「你放心上班,我們家的小王子,交給我就行了。」

  「你?你除了雞貓子鬼叫,什麼都不會,小孩真要交給你,我才擔心。」白母吐槽起自己的老公。

  「我會泡牛奶啊!我們家小王子喝的奶,哪一次不是我去泡的?」

  白父不甘示弱的搶白。

  見公婆像個孩子似的鬥嘴,余巧巧忍不住笑了超來。

  「可惡的老頭子,還要吵啊?媳婦都看笑話了。」白母沒好氣的說。

  他這才收斂的閉上嘴.佯裝若無其事的去逗弄小孫子。

  「爸、媽,我還趕著去上班,晚上再聊。」

  「嗯,騎慢點。」婆婆叮囑。

  「媽,我知道。再見!」

  重新跨上摩托車,接過旺伯手中的安全帽,告別了公婆眼兒子,余巧巧這個新時代野狼125辣媽,要去幼稚園當她的孩子王了。

  誰說女人只能有一種面貌?

  余巧巧可以是丈夫的溫柔小妻子,是公婆的好媳婦,是寶貝的俏媽咪,也可以是弱者的大保鑣、壞人的大剋星。

  她溫柔,同時,她也強悍。


  【全書完】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09-4-12 10:56:11

第六章

  玄關的拖鞋還是擺放在那個位置。

  只是,以前覺得溫暖的舉動,現在卻讓他感覺虛假,尤其在他手中還拿著沉重的真相時。

  將所有的資料藏進書房,白振灝走進臥室……

  浴室中,銀色的花灑下,余巧巧將柔細的泡沫抹上了她的身體,仔細的搓洗按摩每一寸肌膚。

  每次在道館活動完後,她總是特別開心,雖然今天不能和老公一起共用晚餐讓她有點失望,不過,她很快的就平復了。

  畢竟,每個人都應該要有幾個要好的朋友,總不能結了婚之後,就跟朋友斷絕往來吧。

  如果白振灝都可以寬容的不干涉她的生活社交,她又為什麼不能容許他偶爾也跟朋友出去聚聚呢?

  這麼一想,心情也就不那麼鬱悶了。

  扭開花灑的開關,溫暖的水流沖洗過她身上的泡沫,她的歌聲夾雜在水流聲裡,透著一股雀躍,尤其一顆小腦袋左搖右晃的嬌憨模樣,怎麼看都覺得俏皮得緊。

  白振灝推開乾濕分離的浴室,就看見淋浴問的坡璃帷幕裡,余巧巧一邊淋浴,一邊搖頭晃腦唱歌的模樣。

  聽不清楚她在哼唱些什麼,然而那朦朧的身段,在毛玻璃後若隱若現,看得他雙瞳眸色深重,下腹更是一陣緊縮。

  扯開頸上束縛的領帶,解開那些繁瑣的衣扣,露出了剛碩健壯的身體,他無聲無息的走向淋浴間,推開毛玻璃門,旋即擠了進去。

  身後橫來的大掌,一把抓住余巧巧——

  「啊!」她嚇了一大跳,歌聲倏然終止,驚呼脫口而出,直到回過頭看見熟悉的臉,「你嚇到我了!怎麼都不出聲?」她埋怨的捶了捶他。

  「你怎麼這麼容易受到驚嚇?」白振灝扯開嘴角,露出叫人意外的魅惑笑容。

  余巧巧看直了眼。

  他在笑?他竟然會露出這種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

  等等,這是她所認識的白振灝嗎?是她那一板一眼、認真又嚴肅的老公嗎?

  「怎麼了?」

  說不出哪裡詭異,她搖搖頭。「我以為你會很晚才回來。」

  「我是已婚男子,不適合在外頭遊蕩。」他又湊近了她些許距離。

  唔,他們幾乎就快要貼在一塊兒了!

  原本獨處還綽綽有餘的淋浴間,突然擠進了體型健碩的他,空間頓時擁擠了起來。

  再者,光線如此明亮,余巧巧實在沒有辦法在赤身裸體的情況下,還表現出處之泰然的落落大方,儘管這個人是她關係親密的丈夫。

  她雙頰一赧,「我、我洗好澡了,先出去——」

  橫出手臂,白振灝擋在門口,阻斷了她的去路。另一隻手則是重新扭開花灑,擺明了不讓她走。

  余巧巧羞澀的退回原先的角落,手足無措的像個可憐的小傢伙。

  只見他自在又快速的將泡沫塗滿全身,帥氣的仰高臉龐,任由流洩的清水徹底的將他從頭到腳都沖洗過。

  天啊!這男人就連沐浴的姿態都充滿力與美……她偷偷覷著身旁的好風光,讚歎著西裝筆挺的打扮下,賁起的肌肉線條竟是充滿了美感,余巧巧難掩羞澀的縮躲在角落,窘得滿臉霞紅。

  一記揶揄的嗓音從她頭頂上方落下——

  「你還要偷看我多久?」

  沒等她回答,忽地,他用沾滿泡沫的雙手摟住她,不安分的遊走在懷裡的美麗軀體上。

  「不要……」這聲拒絕,一點說服力也沒有。

  他大張雙臂,摟住她的身體,恣意啃噬著她的甜美的同時,卻又是充滿了柔情。

  余巧巧忍不住反手勾住他的頸子,貼靠在他精壯結實的胸膛。

  蒸騰氤氳的空間,纏綿轉而激烈,他嫉妒著沾染在她胸口的水漬,瘋狂的吞噬著它們……忽地,余巧巧感覺身子一騰,幾乎觸不到地的她眼底掠過驚恐,慾望頓時擠進了她。

  他們兩人怎麼又失控了?像是擁有不夠彼此似的,那麼迫切的需求著。

  從淋浴間到床上的短暫距離,他們多費了許多時間才走到。

  她想要調暗床頭那耀眼的光芒,白振灝卻霸道的阻止。

  他的眼神諱莫如深,好像有什麼藏在背後,她想要拂開神秘的面紗,卻被他的劇烈給阻絕,然後陷入萬劫不復的沉淪……掌下的被褥被她扯得凌亂,卻沒能終止他帶來的激情。

  她就快要承受不住了……直到一記爆炸般的力道,同時瓦解了他們,她像是渴水的魚,在這媲美熾熱鍋爐的身軀旁,微張著小嘴虛弱的喘息。

  「後天晚上,世交的長輩家裡有一場宴會,你跟我一起代表爸媽出席。」他側身,單手撐抵在床上,「到時候,我們可以趁此機會,共舞一曲。」

  「啥?跳舞——」

  熱情驟退,冰冷襲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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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續兩天的惡夢。

  余巧巧恨死了自己當初為什麼要誇口撒謊!這下子糗了,跳舞啊,她根本是一竅不通啊!

  她無時無刻不祈禱他口中的宴會只是虛幻一場,偏偏,老天不聽祈禱,這場宴會比什麼都還要來的真實。

  脫下睡衣,白振灝飛快的扣著身上的襯衫扣子,「今天下班後,你先到公司來,等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再一起出發。」

  「振灝,我……」她欲言又止。

  他停下動作,看了臉色蒼白的余巧巧一眼,「怎麼了?」

  「我、我一定要去嗎?」她試探性的問:「那個宴會很重要嗎?

  你知道的,我從來沒參加過那種場合,所以……」

  「當然。」向來吝嗇笑容的他竟然又露出微笑,「你在擔心什麼?

  你已經是我的妻子了,像這種推辭不掉的社交場合,以後恐怕只會越來越多。巧巧,你得快點適應這樣的生活。」

  怪了,怎麼又笑了,白振灝最近愛上微笑這件事了嗎?

  雖然他笑起來的樣子很迷人,可惜,她現在緊張得快要腸胃打結,根本無暇去欣賞這樣的迷人。

  「可是我覺得有點不舒服。」

  想要稱病推托?那可不行——

  「不舒服?怎麼了?」放下公事包,白振灝走上前,雙手托捧起她的小臉,溫柔的察看著她的臉色。

  不舒服?依他看,哪有什麼病痛?頂多就是這幾天睡眠不足而已。

  躺在同一張床上,他當然沒有遲鈍到會不知道身旁的人,已經連續幾個夜晚輾轉難眠。

  余巧巧睡不好,連帶的,他也受了一些干擾。

  「就頭暈暈的,很想吐……」她顰起雙眉,也不知道是心理因素還是生理因素,總之就煞有其事的不舒服了起來。

  「一定是昨天踢被子,感冒了!」白振灝如是說。

  「對啊、對啊,我也這麼想。」余巧巧馬上點頭如搗蒜。

  鬼咧,最好她昨天晚上有踢被子啦!

  這小傢伙的焦慮只不過是在昨天晚上徹底發作,然後她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一個人拼了命的把被子卷在自己身上,害得他想要拉一小塊蓋住肚子,都不得其門而入。

  真要說感冒,也該是他感冒吧,這小騙子頂多就是假性中暑而己。白振灝在心裡冷嗤。

  「走,我現在馬上送你到醫院去掛急診,今天幼稚園的工作,就先打電話去請假吧!到醫院後,讓醫生打一針,然後再好好的睡上一覺,晚上的宴會才不會擔誤了。」

  「啥,還是要去……」余巧巧滿臉悲苦。

  「沒辦法,對方不是一股的生意夥伴,而是和爸媽極為要好的長輩,為了這場宴會,前些天,爸爸還特地從瑞士打越洋電詁到公司,叮囑我們夫妻務必要一塊出席。巧巧,對不起,我知道你身體很不舒服,可是……」他雙眼誠懇的望著她,滿臉的歉意。

  千萬別這樣看她!她會心軟的。

  望著他心疼又抱歉的臉,她當場棄械投降。

  這是她的男人,她的老公啊,她怎麼可以連一丁點的犧牲都不願意?

  對他的愛勝過了一切,余巧巧當場二話不說,「沒關係,我陪你去。」

  「巧巧,對不起。」白振灝抱緊她,感激又憐愛的親吻她。

  誰叫她就是無法不去愛這個男人!

  好吧,反正橫豎都得去參加了,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她得想辦法搞定跳舞這檔子事。

  徹底放棄裝病這回事,余巧巧雷霆萬鈞的殺去幼稚園,趁著上課前,一把抓住坐在位置上大嗑早餐的張小萍——「紅色警戒!我現在有個緊急狀況,小萍,拜託你好心點,救救我吧!」余巧巧雙手合十,虔誠請托。

  「巧巧,你是怎麼了?」一臉憔悴不打緊,那雙黑眼圈重得幾乎讓人誤以為是遇到熊貓了。

  「小萍,我記得你之前有學過跳舞的,對不對?教我,快點教我,隨便來點什麼都好。我今天晚上急著要用。」余巧巧緊緊抓著她的手,病急亂投醫的胡亂嚷嚷。

  「你不會是真的要跟我學肚皮舞吧?」

  「啥,肚皮舞?」那是什麼鬼玩意兒?余巧巧一臉困惑。

  就知道這個巧巧什麼都沒有搞清楚!張小萍喝了一口鮮搾果汁,口吻從容的說:「我是學過跳舞,但是,我學的是中東肚皮舞,不是土風舞,也不是街舞,更不是社交場合專用的國際標準舞。瞭解了嗎?」

  「那怎麼辦……」她快哭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泫然欲泣的余巧巧,索性一五一十的把這幾天的苦惱焦慮,鉅細靡遺的全說了。

  「糗了,你這下子玩笑開大了。」張小萍語重心長的說。

  「怎麼辦?萬一穿幫了,我……」

  「等等,我看辦法。我們班上有個學生家裡是開舞蹈教室的,母親可是曾經到英國黑池參加國際級比賽的舞蹈名師喔!」張小萍很夠意思的抓起電話,「我現在幫你聯絡一下,看看能不能馬上請她過來一趟,幫你惡補幾個簡單的舞步,先充充場面。」

  「小萍,我愛你啦!我願意每天接送你上下班,風雨無阻。」她感激的幾乎要痛哭流涕。

  「不過,雖然有惡補的機會,但是,你的舞蹈天分實在很有限,還是得自求多福。」

  吼!這位小萍小姐就非得要這麼誠實嗎?

  友直、友諒、友多聞,張小萍同學,你通通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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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巧巧從來沒有這麼緊張過,一整天,她幾乎是食不下嚥,反常的模樣,連幼稚園的小朋友都發現了,紛紛跑來關切她是不是生病了。

  可愛的小傢伙們,沒有,巧巧老師沒有「破病」,巧巧老師只是得了跳舞恐懼症,現在正嚇得皮皮銼。

  當然,孩子王余巧巧是不可能這麼誠實說出口的,要不然,鐵定會被小朋友們嘲笑到死。

  「身體好點沒?」休旅車上,白振灝關切的問。

  她勉強扯出笑容,力求平靜的說:「好多了,好多了……」殊不知,她雙腳抖得像打鼓,心裡不斷默記著白天惡補的舞步。

  「總之,我們先過去看看,如果現場情況允許的話,我們可以在見過長輩後,就想辦法先行離開,你就可以早點回家休息。」白振灝很黑心的對她畫了一個幸運大餅。

  「嗯。」余巧巧彷彿得到一線生機,忙不迭的拚命點頭。

  就說他是個體貼的好老公,不至於為了一場宴會,就枉顧妻子的健康。

  見她臉上出現了如釋重負的表情,這下子換白振灝想要放肆大笑了。

  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放過她,在她對他說實話之前,他一定要讓余巧巧嘗嘗自食惡果的滋味。白振灝眼中閃過一絲冷峻。

  宴會出奇的盛大,要不是此刻心情緊繃的就像是一顆到達極限的氣球,余巧巧或許會覺得,偶爾盛裝參加這種盛宴也挺有趣的!

  一切都怪她自己拙劣的節奏感,還有那不聽使喚的雙腿。

  明明攻擊歹徒的時候,隨便一記掃腿,都可以是那麼迅速、有勁,偏偏一跳起舞,她馬上變成肢障。

  只能說,老天還真公平,人啊,真的是有一好沒兩好。

  夫妻連袂向宴會主人沈世伯請安後,余巧巧原以為他們就可以拍拍屁股,順利走人,孰料——

  「振灝!」一記甜美異常的嗓音,從宴會廳的豪華旋轉樓梯上響起。

  余巧巧仰頭一瞧——

  真是個天殺的大美女!

  一襲香檳金的禮服,閃耀動人不打緊,高衩幾乎開到大腿根部的裙擺,讓絲緞般的美腿若隱若現,還有胸前飽滿深刻的溝壑……嘖嘖,連她見了都忍不住要氣血翻騰,更逞論是在場的諸位血性男兒。

  鑲嵌在女人心裡的危機鈴聲驟響,余巧巧飛快的瞟了身旁的老公一眼。

  只見他始終不見沉迷,僅僅是從容自持的朝美女頷首致意,並未流露出太癡迷的表情。

  萬幸!她老公至少沒忘了自己已婚的身份,余巧巧幾乎要跪下來叩謝天地。

  下一秒,她馬上回過神來。

  不對……她老公本來就是個喜怒不形於色的人,大多時候,根本無法從他臉上的表情來判斷他的心情,雖然他現在並未表現癡迷,可說不定他私底下早已經對眼前的美景心猿意馬了呢!

  余巧巧不自覺的握緊手心,擔心了起來。

  美女婀娜的快步走來,笑容盈盈。

  「若茜,你今天真是漂亮。」

  啊!她老公竟大方的讚美眼前這個天殺的大美女。

  「你喜歡嗎?」美女飛快的旋了一圈,除了剛剛的美胸跟美腿外,大方的她素性撩起長髮,將無瑕的美背一併奉送,現場立即讚歎聲四起。

  「非常漂亮。」白振灝有禮的讚賞。

  美女嬌笑一陣,「你來遲了,我還在跟我媽嘀咕說,你怎麼還沒到呢!對了,你見過我爸了吧?」

  「路上有點塞,台北的交通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放心,我一到這裡,就去跟伯父打招呼了。」見到美女,平時寡言的白振灝都不禁話多了起來。

  「那就好。對了,這位是?」高個兒大美女終於看到矮小的余巧巧了。

  跟人家一百七十多公分的模特兒身高一比,余巧巧號稱一百六十公分的身高,頓時成了不起眼的侏儒國國民。

  「余巧巧,我妻子。」自振灝的眼睛完全鎖定在沈若茜身上,對於介紹自己的妻子,他顯然想要草草帶過。

  好一個六字箴言啊!余巧巧聽了真是又酸又氣。

  「嗨,你好,我叫沈若西,跟振灝是從小一塊兒長大的好朋友。」

  「沈小姐,你好。」

  「真的很抱歉,你們結婚的時候,我人恰巧不在台灣,所以沒有辦法參加你們的婚禮。不過,我真高興你們夫妻今天能夠一塊兒來出席我爸爸的派對。希望你今晚能玩得愉快。」

  余巧巧信心受到打擊。

  天啊,這世界上怎麼有這麼讚的女孩子!

  談吐舉止無一不顯露落落大方的優雅,光是三百兩語,就讓余巧巧想把她納為私藏了,虧白振灝還是跟人家從小一塊長大的,要說從來不曾愛上這個大美女,那也實在太瞎了。

  「大嫂,有件事情我先自首,那天突然把振灝找出來吃飯,真是對不起。不過,我們很克制喔,只Share一杯威士忌就散會了,所以,你大人大量,千萬別生氣喔!」沈若茜俏皮的對余巧巧眨眼。

  原來那天聚會的朋友,是這個女孩子?而且那杯威士忌是Share的!

  Share、Share、Share、Share、Share、Share……

  這個字眼,就像是一道可怕的鈴聲,不斷的在余巧巧耳邊放肆作響。

  雖然心裡很不是滋味,可是,見對方態度坦蕩,她又不能發作,只能一笑而過,然後把那些可怕的情緒死命的悶在心裡。

  「喔,不會,我不會生氣的。」

  口是心非。

  「對了振灝,你也真是的。」美女眼波流轉,嬌嗔薄怒的怨他,綴著彩繪花飾的手指,還不忘戳了戳白振灝的胸膛,頗有引人遐思的意味。

  「我?我怎麼了?」低頭瞅了那擱在他胸膛上的手指,他饒富興味的問。

  這算是調情嗎?一旁的余巧巧不解的在心裡對自己發問。她有些反胃,是胃酸過多了嗎?

  「還愣在這裡做什麼?音樂都響起了,還不趕快邀大嫂跳一支舞,跟個呆頭鵝似的。」沈若茜親暱的調侃了他一番,轉而對余巧巧說:「大嫂,我跟你說,別看振灝平時呆不愣登的,這傢伙跳起舞來可拿手了,以前我都笑他是舞棍呢!」

  「舞棍?」她沒說錯吧?白振灝竟然會跳舞,而且還是舞棍級的?

  嘖嘖,果然是真人不露相呀。

  「是呀,貨真價實的舞棍,趁今天機會難得,你一定要把握機會多跟他跳幾支舞,不然,待會我可要捷足先登了。」頗有宣戰的意味。

  余巧巧看了看白振灝,又看了看沈若茜,忍不住羨慕起這個女孩。

  從小一塊兒長大的老朋友……她跟振灝相處的時間,多出自己好幾倍來,就連他會跳舞的事情,她還是現在才從她嘴裡知道的。

  羨慕呀……

  「快去、快去,待會別忘了也陪我跳幾支喔!大嫂,可以嗎?」

  沈若茜故意向余巧巧問。

  「當、當然可以。」余巧巧如是回應。她又不是小家子氣的女人,儘管她現在很想小氣。

  在她心裡掀起一陣波瀾後,沈若茜輕輕鬆鬆的走了,然後她發現白振灝的目光,也跟著沈若茜走了……許久,他回過神來,「走,我們也去跳支舞,不然待會我又要被若茜笑了。」

  「你很在意她的看法?」

  白振灝笑了,不置可否。

第七章

  從認識到現在,他給她的笑容,手指頭都數得出來,可是打從沈若茜出現後,白振灝變得很愛笑,好像有什麼快樂的事情在影響他似的。

  她不願意去猜想什麼,可是,看著沈若茜迷人的模樣,再看看白振灝反常的笑容,余巧巧真的很難不去做其他聯想。

  白振灝領著余巧巧走入舞池,隨著音樂,帶領著她的步伐。

  此刻的余巧巧,由於感受到婚姻關係似乎面臨著空前的危機,心神不寧。再者,她本就不會跳舞,無論白振灝舞技如何過人,帶舞的技巧有多高超純熟,他們之間的舞步,始終是坑坑巴巴、踉踉蹌蹌的。

  光是一個短暫的小節裡,她就不知道踩了他多少次腳,要不是他力氣過人的穩住彼此,只怕現在他們夫妻倆已經雙雙摔倒在舞池裡,大大的出糗了。

  「巧巧,你上課都在摸魚嗎?」他似乎快要被她的拙劣舞步惹毛了。

  「什麼?」她漲紅臉,手忙腳亂的問。

  「我在說你的舞蹈課。你不是每個禮拜都會去上兩次舞蹈課,怎麼連這最基本的舞步都跳得七零八落?」白振灝忍不住皺眉道。

  「那、那是因為……我今天不舒服。」找到搪塞的借口,她不再隨之起舞,「我還是在旁邊休息好了,我真的不舒服。」

  沒等他應允,她已經掙脫了他的手,落荒而逃。

  余巧巧以為事情演變至此,他們就可以名正言順的離開宴會,偏偏沈若茜又回來了,然後還順理成章的霸佔了她的老公,共舞了一曲又一曲,好像天生一對,本該就是他們兩個人來跳。

  多麼契合的優雅舞步,多麼有默契的一對男女,牽著沈若茜的白振灝不再皺眉,而是盡情的享受著跳舞的樂趣。

  舞池外的余巧巧,感覺自己的心出現了一道裂縫,可是,她卻手足無措的不知道如何去填補。」

  白振灝的手搭在沈若茜無瑕的裸背上,她柔軟的身子依靠著健碩的白振灝,他們天衣無縫的配合著彼此,完美的舞姿讓在場的每個人都著迷的無法移開眼。

  余巧巧沒辦法視若無睹!她睜大眼睛,卻滿腹辛酸,想到自己被遺棄了,苦澀塞滿了嘴巴,刺激著她的雙眸。

  她不是故意要這麼小氣的,但是女人的第六感卻不斷的在提醒她——太不尋常了,他們兩個人實在太不尋常了。

  這真是一場叫人快樂不起來的宴會,余巧巧被這突如其來的裂痕嚇到了,是以回程,她不發一語。

  「巧巧,你的舞蹈看來要再加強了,那些學費根本都是白繳了。」白振灝竟然給了如此殘忍的揶揄。

  「我——」我本來就不會跳舞!余巧巧想要這麼吼回去,可是,她忍住了。

  心酸之餘,只能閉上眼睛,別過臉去,假裝熟睡。

  車窗上映照出的臉龐,不是幸福,而是愁思滿腹。

  白振灝不只一次的瞟向那糾結的眉心,努力警告自己,千萬要按捺住想要撫平它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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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之間有了距離。

  明明沒有發生什麼爭執,可是余巧巧卻可以清楚的感覺到,她和白振灝之間,已經明顯的有了距離。

  她以為沈若茜的出現,僅限於一場短暫的家庭宴會,但是,隨著他拒絕回家吃晚飯的次數越來越多,她已經無法再繼續欺騙自己。

  「若茜最近想要買房子,找我去幫她出主意。」

  「若茜的朋友到台灣來了,我作東請她們吃飯。」

  「若茜……」

  每天打回來的電話不是若茜請他做什麼,就是若茜又哪裡需要他的幫忙了,然後余巧巧這個明媒正娶的妻子,就這麼孤孤單單的被冷落在家,獨自面對一屋子的冷清。

  數不清是第幾次落寞的掛上電話,任余巧巧生性再開朗樂觀,也無法壓抑心裡洶湧的失落,倏地,她竟忍不住傷心的落淚。

  上一次哭泣,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情,為了一個遭受家暴的小朋友。

  余巧巧以為她這輩子,絕對不會有機會像個無用的棄婦般,躲在家裡哭泣,卻沒想到新婚不到幾個月,她就打了自己嘴巴。

  歡天喜地的張羅了豐盛的晚餐,到頭來卻只有她一個人吃,含著淚,扒了幾口,卻胃口盡失,索性把這些佳餚倒進了回收桶,躲進房裡痛哭。

  怎麼會這麼快?他們才結婚多久,婚姻就開始出現裂縫了……房裡的時鐘滴答、滴答,不斷的逼她注意著那緩慢的行進,多煎熬啊!她的心。

  終於,十一點半,客廳傳來門鎖開啟的聲音,余巧巧閉上眼睛,假裝自己已經熟睡。

  可恨的是,這個男人根本不知道收斂,從一進門就高調的非要眾人皆知他的歸來。余巧巧無法忽視,只得披上睡袍,快步的走出去。

  但她愣住了,在她看著和白振灝一起出現的人後——

  「沈小姐!」是沈若茜,那雙該死的手,還緊緊的挽在她老公胳膊上。

  「大嫂,真不好意思,突然就跑來了。」嘴裡說著抱歉,沈若茜的臉上卻渾然不見絲毫歉意。

  「若茜說想要來看看我們新家的裝潢,所以,我就帶她回來了。」白振灝簡單的說明。

  牆上時鐘清清楚楚的指著十一點半,這種時間還到別人家裡來拜訪,到底是她太古板,還是這些所謂的海歸人士,都比較不拘小節,隨時可以恣意上朋友家登門拜訪,不管對方的家人是否已經入睡?

  看了一眼穿著保守睡衣的余巧巧,沈若茜挑眉道:「大嫂該不會是已經睡了吧?」

  「嗯,我習慣早睡。」穿著睡衣不睡覺,難不成是要走秀?余巧巧在心裡沒好氣的想。

  「真不好意思,把大嫂吵醒了,都是振灝啦,一直叫我來看看。

  這樣好了,不如我改天再來拜訪。振灝,我們再另外約時間吧!」

  「若茜,沒有關係,都是自己人,幹嘛這麼拘束。」白振灝阻攔她的離去。

  「不了,我看你也有點醉了,早點休息吧!」穿著印花迷你洋裝的沈若茜媚態橫生的揮揮手,轉身就要翩然離去。

  「若茜,等等——」白振灝突然從自己口袋裡掏出一串鑰匙,「你開我的車回去吧,晚上一個人搭計程車太危險了。」

  「振灝,你對我還是那麼體貼。」美女嫣然一笑,不忘對余巧巧搖晃手上的鑰匙,宣揚一下自己的勝利。「大嫂,那我就先走噦!」

  余巧巧得緊緊抓住自己的手,才能克制住那翻騰的情緒。

  在這三更半夜裡,她不想吵架。努力平靜自己的心情後,她盡可能平靜的說:「下次喝酒就別開車,這樣是很危險的。」伸手就要幫忙解開他脖子上的領帶。

  白振灝一把抓住她的手,很不開心的瞪住她。

  「巧巧,若茜好不容易才回台灣一趟,我難得邀她到家裡來,你可不可以不要擺臉色?你今天真的讓我很失望。」憤而甩開她的手。

  她擺臉色?這個男人竟然說她擺臉色?還說她讓他失望!

  余巧巧忍住憤怒,「她是你的好朋友,我歡迎都來不及,但是,請看看牆上的時間,現在已經十一點半了,這並不是一個拜訪朋友的好時機!」她努力維持理性的說。

  「時間合不合適都還只是其次,我覺得是你太過於小題大作了。」白振灝如此指控。

  她小題大作?!

  夠了,真的夠了!

  余巧巧氣紅了臉,雙眼充斥著一股叫人難受的酸楚,好幾次,她以為自己就要失控的回嚷。

  然而她沒有。

  輕輕退了幾步,她木然的看著面前的男人,「看來,你還不至於喝得太醉,把自己打點好,對你來說,應該不是問題。」

  話落,她轉身回房,不再多看這個讓她一整晚難受的丈夫一眼。

  白振灝知道自己成功的傷了她的心。

  然而,他沒有追上前去,沒有張開雙臂擁抱她,他只是默默的看著余巧巧消失在門後,然後,他用力扯開脖子上的領帶,狠狠的甩在地上。

  他對自己生氣。

  即便他成功傷了她的心,但是到頭來,他也一樣的難受。

  這個晚上,雙人床上好疏離,她背對著他,纖瘦的肩膀輕輕的顫抖。他聽見她哭泣的聲音,渴望擁抱她的手,好幾次都收了回來。直到苦等她睡去,白振灝才敢不顧一切的抱住她,在她糾結的眉心上,落下了吻,在心裡歎息。

  為什麼要在我面前假裝另一個你?難道,我不值得你的信任跟依賴嗎?

  為什麼要對我隱藏最真實的你?難道,你對我的溫柔體貼,也都是假的嗎?

  天啊,我到底該拿你怎麼辦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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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酒吧裡,數不清是第幾個夜不歸營的晚上了,白振灝坐在吧台前猛喝悶酒,一旁不遠處的撞球桌前,專注敲桿的是美艷的沈若茜。

  又是一桿進洞,難怪一整個晚上也沒見幾個火山孝子敢來跟她請益,沈若茜突然厭惡起自己超凡的球技,索性走回吧台,要了一杯開水牛飲。

  沈若茜豪爽的抹抹唇上的水漬,「你該不會是唬弄我的吧?你老婆小巧可愛的叫人疼都來不及,柔弱可憐的媲美風中雛菊,她怎麼可能赤手空拳撂倒一個持刀的歹徒?難不成她是吃了大力水手卜派的波菜罐頭?」

  白振灝露出一抹苦笑,「別說你不相信,我自己也不相信,但是,幾乎全台灣的人,都從新聞報導裡看到她英勇神武的樣子了。」

  「看你這鬼樣子,我終於明白,人真的不應該把話說太滿。」

  「什麼意思?」白振灝不滿的看了她一眼。

  「如果我沒記錯,有個傢伙曾經大言不慚的對我說,將來他的妻子絕對要是個溫柔文靜的淑女,沒想到,淑女其實卻是個神勇的大力士,尤其最擅長過肩摔,哈哈哈,人生真是充滿了奇遇。」

  「滾開。」他厭煩的瞪了沈若茜一眼,假裝沒聽見那些可惡的調侃。

  白振灝很慶幸爸媽人遠在國外旅行,而一干親戚對他的新婚妻子還不太熱稔,要不,經過新聞媒體的大肆渲染,日子絕對沒有平靜的一天。

  「喂,說真的,那我這樣百般挑釁她,改天她該不會也一個不爽,就把我抓起來過肩摔吧?」沈若茜替自己的安危感到擔憂。

  白振灝斜睨一記蔑視,「你一個大男人在怕什麼?」

  下一秒,塗著鮮紅指甲油的手一把扣住白振灝,惡狠狠的警告,「白振灝,你給我張大眼睛看清楚,老子我現在已經是個貨真價實的女人了!」

  白振灝冷笑,「真是女人就不會說自己是老子。」挑出語病,為自己的弱勢扳回一城。

  「白振灝,超級欠打的啊你。」沈若茜氣漲了臉,「說,這出假外遇的戲碼,你還要我演多久?我過幾天可就要回美國了。」

  「直到我覺得夠了再說。」

  他不懂,對余巧巧來說,他這個丈夫到底是什麼?可以被耍著玩的蠢蛋?不值得信任依靠的渾球?要不,為什麼他的妻子得在他面前那麼賣力的假裝著?白振灝真的不懂。

  沒想到他生平第一次對一個女人挖心掏肺的下場,卻是換來一場欺騙。

  他不是不心疼她這陣子的傷心憔悴,冷落她他也不好受,但是他更不甘心,他也想要讓余巧巧嘗嘗這種被欺騙的滋味,也順便體會他為了她而難受的心情。

  「你們大男人的自尊真的很要命啊,不過是被老婆騙了一下,有必要氣成這樣嗎?真那麼生氣,無法原諒,你乾脆跟她離婚還省事些。」

  「我就是討厭人家騙我!」他更討厭那種不被信任、依賴的感覺。

  「所以,離婚呢?不考慮嗎?」

  「死了那條心,我是不會離婚的,省省你那妄想嘲笑我婚姻失敗的鬼話。」

  他愛余巧巧,不管是溫柔可人的她,還是充滿正義感、活力十足的她,白振灝騙不了自己,他統統都喜歡。

  想要離婚,除非踩過他的屍體,要不然,休想!

  沈若茜高舉雙手,「好、好、好,我沒有要嘲笑你,當然也不敢,這次算我誤交損友了,我們慢慢演,慢慢等,這樣總可以吧?」

  看看腕表上的時間,「喂,時間到了,咱們這對狗男女可以回家了。」

  不給白振灝抗議的機會,沈若茜粗魯的抓起他,死拖活拉的,硬是將他帶離小酒吧。

  同一個時間裡,余巧巧的心情簡直是蕩到了谷底。

  什麼跟什麼嘛!白振灝倒好,還可以天天挽著沈若茜這個大美女出去飲酒作樂,但是,她卻連訴苦都找不到一個合適的對象。

  因為她怎麼也無法在甜蜜的宣言後,哭著對別人說,我老公不愛我了!

  不想待在這充斥白振灝身影的屋子,可是也不能包袱款款就瀟灑的回家去,余巧巧只好可悲的躲到陽台來,對著外頭的夜幕繁星獨自垂淚,只有一盞微弱的小燈陪著她。

  余巧巧自認從來就不是一個聽話的好女兒,結婚前,她仗著自己矯健的身手,成天在大街小巷裡奮勇擒賊,讓爸媽一天到晚惶惶終日的操心、掛念,好不容易結了婚,以為爸媽終於可以放心了,萬一她又哭哭啼啼的跑回家去,那豈不是更讓爸媽難過?

  抹去委屈的眼淚,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只能靠在陽台的圍牆上,不住的啜泣。

  驀地,公寓一樓的馬路上,熟悉的休旅車緩緩出現,遠在三樓陽台上的余巧巧登時睜大眼睛,死命的看著。

  果然,沈若茜的身影從駕駛座上飄了下來。

  真的是飄下來的,這個女人舉止優雅簡直到達人神共憤的地步,別的凡婦俗女是兩條腿啪答啪答的吵鬧走路,她卻總是蓮步輕移的飄來移去,美得幾乎叫人吐血。

  只見沈若茜輕輕甩動那頭如瀑長髮,越過車子,從副駕駛座攙扶出她那步履不穩的老公,兩人又抱又摟的往公寓大門走來。

  剎那間,余巧巧緊握雙拳,恨不得當場衝下樓去賞她個兩巴掌,好叫她把那雙該死的玉手從她老公身上離開。

  可是,就算她打了沈若茜,那又怎樣呢?

  甘心被摟被抱的,還不是白振灝。

  她心碎片片,可這對交頸鴛鴦還在難分難捨,突然,沈若茜捧住白振灝的臉,噘嘴嘟了上去——

  余巧巧被這一幕嚇得亂了方寸,頓時熱淚盈眶,嗚咽出聲。

  她吻了他,吻了她的老公!而白振灝連一點抗拒也沒有!心一涼,余巧巧跌坐在冰涼的地板上。

  都已經到兵敗如山倒的地步了,她還在死守什麼四行倉庫?

  就算這一次她拼了命的守著,警察局長也不會頒發見義勇為的勳章給她。

  沒有用了,心不在的男人,怎麼拉也拉不住。就算她余巧巧再神通廣大,管得了白振灝的身體,也管不了他叛變的心。

  余巧巧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回屋子裡的。

  刺骨的寒意,讓她一秒鐘也不敢多逗留,慌慌張張的爬上了床,貪婪的抓取這僅剩的溫暖。

  可惜,就差了那麼兩秒鐘,她沒看到擅自造次的沈若茜,差點被白振灝當場掐死在路邊。

  「X!沈若茜,你在幹什麼?」白振灝壓低音量咒罵。

  「當然是演戲啊!」渾然不見愧色。

  「你下次再把嘴巴貼我臉上,我就殺了你。」

  「不然,直接貼嘴巴好了。」挑釁說。

  「X!你給我滾——」

  兩手一攤,「那就掰咯!」轉身,嘴角揚起一抹神秘的笑容余巧巧的眼睛腫得像核桃,總是微笑的唇此刻正安靜的抿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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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還是一如往常的準備了早餐,只是整個人失魂落魄,憔悴得叫人不捨。

  白振灝知道她哭了一晚。

  早上起來,她的枕頭是濕的,伸手撫過她的枕頭,然後,他發現自己的心,是痛的。

  白振灝突然懊惱起自己,為什麼要這樣折磨她,也折磨自己?

  難道非要逼得她不得不對婚姻絕望,他就會好過了嗎?

  對,一開始他的確是氣瘋了,想到他的妻子隻手遮天的蒙騙了他,想到自許睿智冷靜的他,竟然也有看走眼的時候,當下,他超不痛快的,因為他深深的感覺到被愚弄的羞辱。

  他想要還以顏色,想要看她也被愚弄,所以才會主導了這一場荒謬的戲碼。

  他是痛恨被欺騙的感覺,但是,他更痛恨他們之間,竟然開始橫著一道無法跨越的情感裂縫。

  光是想到她不再用那雙熱切的眸子追逐他的身影,而是絕望的縮回腳步,從他身邊退去、保持距離,這簡直比欺騙還要叫他難受。

  他愛她,正是因為愛她,所以無法忍受她的欺騙,然而真正回以顏色的折騰了她後,他一點也不快樂,反而感到無限的煩悶。

  看著她的憔悴,白振灝忍不住問:「你……沒睡好?」

  其實,他更想要緊緊的擁抱她要她別傷心。

  面對他突如其來的示好,余巧巧先是一怔,然後抬起木然的臉,扯開一抹過分燦爛的僵硬笑容,「我睡的很好。」

  然而話落,她低下頭去的同時,那記突如其來的笑容馬上消失了。

  這些天的低潮,讓余巧巧食慾全失,她看著眼前的早餐,胃裡猛地一陣翻騰,逼得她痛苦欲嘔,好不容易壓抑那般不適,她再也沒了假裝平靜的興致,倉卒的起身準備上班。

  白振灝起身追上她,「巧巧,我……」

  她突然從他身邊退開,帶著防備,「我、我去上班了。」

  「我送你。」他想要多爭取一點跟她相處的時間。

  「不用。」她斷然拒絕白振灝的好意。

  她不想再看到他,一秒鐘都不想,看見他,她就會想到昨天晚上的那一幕,那原本只屬於她的男人,竟然被另一個女人的唇給侵犯了。

  而這恰恰是有感情潔癖的她無法忍受的!

  套上鞋子,她幾乎是逃出那個家。

  大門砰的發出一記驟響,白振灝頹喪的呆坐在位子上。

  這半個多月來,他到底是在幹什麼?他胡亂的抹著狼狽的臉,第一次發現自己對這樁婚姻,竟是如此的束手無策。

  他多想念一開始的他們,那時候生活多麼平靜,他們按表操課、各司其職,雖然婚姻生活淡得像一杯白開水。可是,隨便丟點東西進去,平淡無奇的白開水頓時就豐富了起來。

  他想念那時候的他和巧巧。

  現在的他們,就只差一紙離婚證書來終結他們的關係,他不再可以肆無忌憚的擁抱她,也不再可以享受她給的溫柔關懷,甚至,他的存在,竟然只會帶給她哭泣……

  不行,他再也無法繼續這樣放任他們的關係惡化下去了,他一定要終止這種惡性循環。

  這根本不是他原先預想的情況,他是想要懲罰她,他是想要讓她也嘗嘗那種難受的滋味,可是,他一點都不想這麼殘忍的撕裂他們的感情。

  偏偏,他讓情況失控了,讓他們之間一錯再錯……

  抓過西裝、公事包,白振灝跟著離開公寓。

  新聞發生的那一陣子,鄰居們都對著他指指點點,讚美他妻子見義勇為的同時,另一群好事的傢伙就會背地裡揶揄,他們的家庭生活是不是也充滿了拳腳相向。

  那時他的確錯愕、難堪,可是經過了一個多禮拜後,生活恢復了平靜,沒有人會再跑到公寓來干擾他們平靜的生活,讚美的人走了,好事的人也消失了,然後,生活還是只剩下他和巧巧。

  那他在憤怒什麼?

  憤怒被欺騙,憤怒所有人都知道了他妻子的英勇,獨獨他不知道,他成了那個莫名其妙的外人……真他媽的,他白振灝也太小家子氣了!他真是活該。

  正煩躁時,口袋裡的行動電話響起,「喂。」聲音裡夾雜著不悅的情緒。

  「振灝?」電話那端的人,顯然是被他的口吻嚇到了。

  他收斂心神,「媽,你們回來了?」

  「對啊,昨天晚上的班機。怎麼了,你的聲音聽起來好像怪怪的。」白母透過電話關切的問。

  「沒有,路上有點塞車,覺得煩而已。」隨口搪塞。

  這是他和巧巧之間的事情,他不想搞得太複雜,索性一語帶過。

  煩?她這個兒子不管快樂或生氣,從來就是那一號表情,想要知道他心情起伏,都還得推敲半天,今天竟會因為塞車而覺得煩,真奇妙!

  「有什麼事嗎?」白振灝問。

  「媽這次出國回來買了一些東西要送給巧巧,你們今天晚上回家來吃飯吧,我好久沒看到我那可愛的乖媳婦了。」白母口中不無對余巧巧的疼愛。

  白振灝認真的想。撇開那些隱瞞、假扮,巧巧的確在這段婚姻裡,付出了不少心力。

  她努力的當一個大家口中的好妻子,無微不至的照顧著他這個缺乏情趣的老公,轉過身去不是休息,而是在他的父母、親戚面前扮演一個好媳婦的角色,如果只是一味指責她的欺騙,抹滅了她這些努力,那並不公平。

  況且,她已經走進了他的心,撿了一個最重要的位置,萬一她離開,他的心就死了。

  白振灝思緒頓時一清,「好。」

  他決定了,冷戰該告一段落了,吵架只是讓生活變得更難過,向來循規蹈炬的他不喜歡這種脫序的感覺,他要讓他的婚姻生活同歸正途,趁今天晚上的家庭聚會,白振灝決定要化解他和巧巧之間的不快。

  他想回到之前甜蜜溫馨的生活,他想要緊緊擁抱屬於他的巧巧。

  糾結多日的眉心,終於舒坦。

第八章

  午餐過後,余巧巧在廁所的洗手台前痛苦的吐了起來,張小萍擔憂的陪在一旁,不住的幫她拍背順氣。

  「巧巧,你還好吧?該不會是中午的午餐有問題?」

  「我沒、沒事……」突然,又是一陣翻騰,余巧巧吐得連眼淚都飆出來,「應該不是餐點的問題,是我自己有點小感冒,這幾天都覺得胃不舒服。」

  「你都沒去看醫生嗎?我看你還是馬上請假回家休息吧!」

  「不用了啦,我待會吃顆胃藥,坐一下就沒事了。」

  「可是你臉色很難看啊。」

  認識余巧巧這麼多年,她身體強壯得沒話說,幼稚園裡永遠是她笑得最大聲,玩得最瘋狂,吃得最大口,沒想到她也有病懨懨的時候,而且還狀況不輕,真是讓人擔心。

  「就生病加上失眠,臉色當然難看,有誰病了還氣色紅潤的嗎?」余巧巧虛弱的笑說。

  「不然,打個電話給你老公,叫他帶你去看醫生,好不好?」張小萍勸說。

  「我不要!」余巧巧突然尖銳否決。

  張小萍一愣,「巧巧。你怎麼了,跟老公吵架了?」

  不想被別人窺視到自己的傷口,余巧巧收拾情緒,佯裝自若,「不是啦,你想到哪裡去了?只是他工作很忙,底下又有那麼多員工要靠他吃穿,身為老闆怎麼可以隨隨便便跑出來,只為了陪我去看醫生。再說,我是個成年人了,不舒服會自己去看病,真的不需要這麼勞師動眾的。

  「有什麼關係?你病了,他撥點時間照顧你是應該的啊!你呀,就是這麼寵你老公。算了,你自己決定吧,待會要真的又不舒服,我可要親自拖著你去看醫生了。」張小萍恐嚇。

  「是,可愛的小萍老師。」余巧巧討好的拉了拉張小萍的胳膊。

  笑容底下,只有她自己知道,藏在心裡的滋味有多苦。

  好不容易在幼稚園捱過了這一天,余巧巧不想回她和白振灝的家,也不能回自己家,思前想後,也只有武道館可以讓她暫時窩身。

  與其回家對著憔悴的自己在那邊顧影自憐,還不如去道館,看大家打拳說笑還快樂些。

  余巧巧獨自坐在一旁的座位上,看著每個人正虎虎生風的練習著,她真是羨慕。

  「師姐,你今天怎麼不下來練習?」一個大男孩趨前詢問。

  余巧巧佯裝可憐,「我破病了啊,有氣無力的,現在下場,豈不正好讓你趁機痛扁?」

  原本摩拳擦掌的大男孩不無遺憾,「真可惜,虧我等了好久,就等這一天說,師姐真奸詐。」

  「臭小子,想設計我,門兒都沒有,等我病好了,保證踹得你沒地方逃。」余巧巧率直的恐嚇。

  大男孩連忙退了一大步,露出哆嗦的表情,調侃的說:「恰北北,真不知道你老公怎麼會這麼善良,願意犧牲小我,解救眾生,他該不會是慈濟功德會的會員吧?」

  臭男生,口沒遮攔,一開口就踩上余巧巧的痛處,害她差點心酸淚奔。

  「臭小子,練你的拳啦,每次上場都輸,再這樣下去,出去不要說你是我們道館的人啊!」

  果然大男孩當場臉一垮,「嗚嗚,師姐嘲笑我啦,從現在起,我也要努力練習,明年我也要去參加大專杯比賽,拿個雙料冠軍來雪恥。」可憐兮兮的躲到同伴身邊去啜泣。

  聞言,余巧巧終於笑了起來。

  這是她這些日子的情緒低潮以來,久違的一抹笑容,笑得她兩眼濕潤。

  在道館多耗了一點時間,已經久得足以讓人起疑心,余巧巧知道不能再逃避下去了,只好摸摸鼻子,認命的起身回家。

  才一出道館,翁健民迎面走來。

  「咦,巧巧,你怎麼還在這兒,你老公不是出差回來了?」

  道館上下都知道,她老公在台灣時,余巧巧從不在道館多逗留一秒鐘,練習完絕對是馬上走人的。

  今天會在這個時候遇到她,翁健民覺得很納悶,是以隨口問了問。

  不問還好,一問就慘了。

  看見信賴的師兄,余巧巧本想一笑而過,可是,那句隨口的問候,竟讓她隱忍多時的眼淚不聽使喚的奪眶而出。

  「師兄……」她掩面痛哭。

  「巧巧!」翁健民大驚失色。

  一直以來,余巧巧都是大家的開心果,每回見到她,她總是一張嘴咧到天邊去,笑聲永遠了亮的不得了,就算真的心情不好,只要上場打個兩回合,她也是馬上陰霾全消,壞心情是從來不在她的身體裡多停留一秒鐘的。

  可是,她現在竟然哭了……「快告訴師兄,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為什麼突然哭了?」翁健民對這種場面非常不在行,手足無措卻又心急如焚。

  余巧巧哭得梨花帶淚,上氣不接下氣,翁健民心疼的拍拍她的肩膀,她索性整個人趴在他身上嚎啕大哭了起來。

  她好難過,心碎的快要死掉了,她老公已經不再喜歡她了,偏偏沈若茜又美得叫她自卑,讓她什麼委屈也說不出來,只能找一個熟悉的肩膀,徹底的大哭一場。

  遠方,黑色休旅車駕駛座上的男人目睹了這一切。剛硬的下顎線條倏然緊繃,那條早上才在腦海中重新拉起的理智的弦,驟然斷裂,方向盤上的雙手,因為過度使勁而顫抖。

  下一秒,白振灝打開車門,難掩震怒的筆直走向兩人。那平靜的臉孔、陰鬱的眼神,在在都透出山雨欲來的氛圍。

  大哭之後的余巧巧已經稍稍平靜下來,她抹著淚水,「對不起,師兄,我嚇到你了。」

  「笨蛋,什麼嚇不嚇到,你還沒說你為什麼哭?」翁健民像個兄長似的問。

  「我沒事了啦!只是剛剛突然很想哭一下。」紅紅的眼眶,還不忘耍寶的眨了眨。

  什麼叫做很想哭一下?翁健民實在不懂女孩子的心思為什麼這麼奇怪。「工作上出了問題?」

  余巧巧一逕的搖頭。

  「那就是跟老公吵架了?」翁健民作出結論。

  余巧巧還來不及承認或否認,站在身後的白振灝,已經搶先開口了,「巧巧!」

  聽見熟悉的嗓音,余巧巧頓時背脊一僵。

  當她不可置信的轉過身去,只見白振灝高大的身子,就站在距離她身後不到五步的距離,陽剛的臉孔在平靜中透著詭異。

  他、他怎麼會知道她在這裡?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她是向白振灝報備過每週兩次的舞蹈課,但並沒有向他提過明確的地點,他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完了,他一定會注意到上頭的看板不是寫著舞蹈館,而是武道館。

  白振灝注意到她偷瞄看板的舉動,順勢一看,對於她眼裡的擔心,當下瞭然於胸。

  他早知道她的謊言,但管他是舞蹈館還是武道館,現在對白振灝來說,一點都不重要,因為他們之間,正有個新的問題亟待解決。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她心虛氣弱的低問,那雙哭過的眼睛,明亮卻透著不安。

  「我來接你,媽叫我們今天回去吃飯。」

  余巧巧登時說不出話來。

  「巧巧,你還好吧?」翁健民察覺了他們夫妻之間的異狀,忍不住關切的問。

  這個男人最好馬上給他閉嘴!白振灝在心裡想。

  連看都沒看對方一眼,他逕自上前牽起余巧巧的手,帶她走向車子。

  「你的手好冰。」他忽然溫柔的對她說,手指緊緊的扣住她。

  余巧巧盯著他的模樣,心臟幾乎要停歇,她不禁害怕起他突如其來的溫柔。

  走了幾步,白振灝突然停下腳步,回頭看向仍站在原地的翁健民,目光凜凜,口吻冰冷,「我和她的婚姻很幸福,不勞您費心了。」

  話落,他拉著余巧巧,快步回到車上。

  他在對她生氣嗎,在發現了她的謊言後?而且,她剛剛還抓著師兄大哭……可是,雖然騙了他是自己不對,但他還不是騙了她,和沈若茜在外面亂來,他背叛了他們的婚姻,他憑什麼擺臭臉?他有什麼資格這樣對她?

  「你為什麼要對師兄那樣說話?」余巧巧繃著臉質問。

  唔,原來是道館的師兄!

  挑挑眉,白振灝沒有回答,他怕自己一開口就會忍不住強烈的妒意說出什麼傷害彼此的話,他決定回家再和她好好談談。他發動引擎,不發一語的朝著別墅的方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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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父母家,他們不得不再次扮演起一對恩愛的夫妻。

  好幾次,余巧巧都感覺自己快要精神分裂,她沒辦法對著白振灝若無其事的微笑,只好藉故幫忙,躲進了廚房。

  「巧巧,怎麼覺得你好像又瘦了?」指揮著僕人的白母,用關懷備至的口吻詢問她。

  「媽,沒有啦,怎麼可能瘦,我每天吃好睡好的,體重都上升了。」她擠出笑容,盡量表現活力。

  「是嗎?」白母還是有些懷疑,挽著她一同走向菜色豐盛的餐桌。

  「我說孩子的媽,你一直拉著媳婦的手不放,叫她待會怎麼吃飯?」白父出言解圍。

  「啊,對喔,快吃、快吃,上了一天班,很累吧?」

  「還好。」她低下頭,小口的吃著婆婆夾的菜。

  多虧剛剛先吞了幾穎胃藥,那糟糕的腸胃沒再繼續跟她鬧脾氣,不然,要是真在這種時候發作,那可慘了。

  「多吃點!」

  「謝謝媽。」

  突然,白振灝夾來一箸炒什錦,往余巧巧的碗裡擱,當場讓她有些不知所措,只能默默的把那些菜和著心裡的苦澀,一口一口的拚命吞下去。

  雖然這頓飯,夫妻倆吃的心事重重,但他們很有默契的在父母面前扮演著恩愛和諧,好不容易結束了晚餐,戲總算也要落幕了。

  帶著婆婆送的禮物,余巧巧滿懷沉重的心情坐上了車。

  接下來,就是他們該面對問題的時候了。

  「我們……」

  「回家再說。」白振灝拒絕現在對話,旋即將車子開出自家車庫。

  回到公寓,已經十點了。余巧巧想,也許,等明天再開啟話題會比較適合。未料——「那個男人是怎麼一回事?」白振灝開門見山問。

  「什麼男人?」

  「今天傍晚,你靠在他肩膀上痛哭的那個男人。」他回過頭,對著余巧巧怒聲質問。

  他的妻子哭泣的時候,不是找他尋求慰籍,而是向另一個男人索討依靠,這畫面會不會太可笑了點?

  「那是我道館的師兄,認識十多年的師兄。」

  「然後呢?你們感情深厚、互相愛慕?是我這個程咬金介入了你們之間?」

  余巧巧皺起眉,「你胡說些什麼?我們就像是兄妹一樣,才不是你說的互相愛慕。」這是什麼荒謬的指控嘛!

  「但是,他確確實實是用那樣的眼光在看你。」

  「你又知道什麼了?這根本是你的無理編派。」

  「我當然知道!因為我是男人,我知道面對一個喜歡的女人時,男人的目光會有多深刻,而他就是那樣看著你的。」就像我看著你的方式一樣。白振灝說不出口。

  簡直是無理取鬧!

  她不懂,他有什麼資格這樣指控她?

  先背棄了婚姻忠誠的人是他,是他終日跟沈若茜曖昧牽扯,憑什麼反過來指責她、懷疑她?

  尤其,她和師兄之間的情誼是清清白白、天地可鑒。

  這個白振灝真是讓她傷透心了,虧她還將他視為人生的唯一,那麼虔誠的在婚姻裡守著彼此的承諾,到頭來,不過是她自己的一廂情願。

  「白振灝,我要跟你離婚。」余巧巧忍無可忍的說。

  他如遭雷擊,一把扯過她,「你說什麼?」

  「離婚。」她重重的喘息,堅定的望著他,「我要跟你離婚。」

  白振灝沒想過任何可能會有的爭執,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他們的婚姻,會有面臨離婚窘境的一天。

  尤其當這袂裂的字眼從巧巧口中吐出時,他簡直要瘋了……他愛她,她怎麼可以說要跟他離婚?

  向來俊酷的臉孔出現裂痕,「我不准。」他失控的大吼,「我不答應離婚,絕對不答應!」

  「為什麼?」

  為什麼?!還需要問為什麼嗎?當然是因為他深愛著她!

  可無論白振灝心裡如何激烈的咆哮,他就是說不出來那幾乎到口的話,只能死命的抓住手中的鑰匙,藉以穩住自己瀕臨失控的理智。

  他的無言看在余巧巧眼裡,是心傷,也是失望。

  他不讓她走,卻又說不出她該留下的理由,這究竟是怎樣的矛盾?難道只是因為自尊心作祟?

  余巧巧頓時心灰意冷,徹底失望了。

  「如果因為這句話是我先說出口,而讓你偉大的男性自尊受創,我跟你道歉。

  但是,三個人的遊戲,我真的不在行,所以,請你饒了我好不好?」她萬念俱灰的說。

  「什麼三個人的遊戲?這段婚姻自始至終就是你跟我兩個人而已。」他抓住余巧巧的肩膀說。

  「沈若茜!」她嚷出那個癥結,順勢揮開了他的筘制。

  聽她提起沈砉茜,他的憤怒減緩了一些,低低的說:「我和若茜不是你想的那樣。」

  他一直知道巧巧也是在乎他的,只是之前藏得太深,不肯在他面前表現出真實的情緒和想法,現在她肯說出來,那他們之間應該不再有秘密了吧?

  「我想的怎樣?問題不在於我是怎麼想的,而是,事實就是如此。我心裡很清楚,從她出現的那一天開始,我們的婚姻生活就開始不對勁了,你開始藉故不回家,無視我這個妻子的傷心等待,每天都跟沈若茜攪和在一起。」

  「我說過,我們是很要好的朋友。

  「只是要好嗎?要好到她想買房子,你得跟著去看屋;要好到她的朋友來了,你得去作東請客;要好到三更半夜,把她帶來我們家看什麼見鬼的裝潢;甚至於還要好到——讓她吻了你?」

  隨著說出口的話,余巧巧忍耐多時的眼淚開始奔流。

  對,她就是被那個吻給擊敗了!如果他們都可以在大街上親吻,還有什麼事情是做不出來的?

  「不是你想的那樣,那是因為——」

  「不需要對我解釋,因為,我已經打算放棄了。我可以成全你們。」

  余巧巧凝望他片刻,接著收回眷戀的目光,挺直身子越過他,她決定馬上離開這裡。

  很抱歉,她累了,假扮甜美妻子這檔子事,她能力有限,這個晚上,她沒有辦法再繼續和這個男人躺在同一張床上了。

  「巧巧!」他試圖阻止她的離去,「我絕對不離婚。」

  「放開我!」她瞪著那雙阻攔的手。

  「不離婚,也不放手。關於若茜,她有她不願被外人知道的隱私,而我必須替她守住那個秘密,但是,我可以保證,我們真的不是你以為的那種關係,會讓她密集的出現在我們的生活裡,那是因為……」

  白振灝真是後悔死自己當初的餿主意了,害得他現在百口莫辯、欲哭無淚,他一邊在心裡咒罵自己,一邊急著向巧巧解釋。

  她發出尖叫,「夠了!白振灝,勇敢的放手真的那麼難嗎?我不想聽你的解釋,因為那已經是多餘的了。」

  「事情不該是這樣結束,我們的婚姻不該是用離婚收場,我們明明互相許過神聖的承諾的。」

  「對,但是你已經先毀了它。」

  「巧巧——」

  他們發生了拉扯,爭執一發不可收拾。

  然而接下來的一切,並不在余巧巧的計劃裡,等她意識到時,她已出手了……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09-4-12 10:54:29

第三章

  車子駛入了一處寧靜小區,是台北市區裡少見的透天別墅群,獨棟的建築,寬敞的花園與車庫,若不是有豐厚經濟實力,哪供得起這樣的生活質量。

  然而讓余巧巧詫異的,不是車庫裡整齊排放的高價房車,而是停放在角落的一輛野狼125。

  雖然已經不是最新穎的車款,但是擦得發亮的車身,還有歲月在上頭留下的印記,莫不讓她打從心裡的羨慕喜愛。

  「請問,這是誰的摩托車?」她眼睛發亮。

  她有一個夢,就是能騎著夢想中的野狼125,奔馳在台北的街道上,享受迎風的快感。

  但是,她的夢想早在幾年前就被徹底否決了,理由是——女孩子怎麼可以騎這種粗獷的摩托車在街上跑?

  幾天後,她的偉大夢想就被一輛五十C.C.的小綿羊給取代,而這已經是老媽最大的讓步。

  拜託!娘炮的小綿羊怎麼跟勇武的大野狼比?!

  別說車型差很多,馬力也是差了十萬八千里,但是權威的母親大人才不認為這有什麼重要的,她只是不想被街坊鄰居看到她的女兒豪邁的跨騎在摩托車上,野蠻得像個男人似的。

  她足足痛哭了三天三夜,才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

  沉寂多年又看見理想中的夢幻逸品,余巧巧簡直恨不得撲上前去,熱情擁抱親吻美麗的車身。

  「我的。那是我的第一輛摩托車,我自己打工賺來的,性能保養的很不錯,只是這些年沒什麼機會騎,所以就一直放在這兒。」

  「好漂亮……」她心生羨慕的說。

  「你喜歡這種摩托車?」白振灝挑起眉,口吻不無懷疑。

  從來沒有一個女孩子對他說那輛野狼125很漂亮,他也從來不曾在任何一個女孩子眼中,看見對摩托車的如癡如醉,太詭異了。

  余巧巧驚覺自己就要露餡,趕緊起身從摩托車身邊跳開——

  「怎麼可能!我是個女孩子,這種車子對我來說一點都不適合,我、我只是想起好幾年前,我大哥一直很想要買一輛這種摩托車,不過被我媽媽阻擋了。我不懂車子,純粹覺得它的樣子很帥氣而已。」她三言兩語的解釋了原因。

  喔,只是覺得帥氣罷了。

  「原來如此。說真的,我也無法想像柔弱嬌小的你要怎麼駕馭這種大車。有機會的話,我可以騎著帶你出去兜風,但你可能會覺得不大舒服,畢竟坐摩托車可不比房車舒適。」

  「只要是跟你在一起,騎摩托車也可以很有趣。」余巧巧脫口而出。

  意識到自己說的唐突又露骨,她嬌羞的低下頭,完全不敢多看白振灝一眼。

  老天保佑,千萬別又破功了!余巧巧虔誠禱告。

  余巧巧不知道,白振灝心裡也經歷了一次天人交戰,才勉強克制想衝上前擁抱她的衝動。

  他努力自持,保持著以往嚴謹的形象,「進屋去吧!別讓我爸媽久等了。」

  「是。」忍痛離開可愛的野狼125,余巧巧踩著碎步,像個小媳婦兒似的跟上他,扮演著一隻溫馴的小綿羊。

  這頓飯局很成功,白振灝的雙親非常喜歡氣質婉約的余巧巧,兩老開心得闔不攏嘴,頻頻點頭讚許兒子的好眼光,選擇了這麼個門當戶對的好女孩,還不斷的叮囑兒子,要多帶余巧巧到家裡玩,儼然把她當作未過門的兒媳婦。

  飯後,他準備送她回家。「我爸媽很喜歡你。」

  坐在駕駛座旁的余巧巧,目光忍不住瞟向角落的野狼125,幾秒鐘之後,她才回過神掩飾的說:「喔,伯父跟伯母都是很慈愛的長輩,我也很喜歡他們。」

  很好!彼此都喜歡對方,日後相處起來就不會有太多問題。白振灝如是考慮。

  他的手指忍不住碰觸了她無瑕的臉蛋,軟嫩的觸感挑戰著他的理智,白振灝知道該送她回家了,可是,他竟然不想……

  「待會還有安排其它事嗎?」

  余巧巧不明所以,誠實的搖搖頭。像只溫馴的貓咪,依順著他的手。

  「要不要去我的住所看看?你沒去過。」

  「你平常不住這裡嗎?」余巧巧有些疑惑。

  「大多時候是住在這裡,但若加班太晚,我就會住在離公司較近的公寓裡。」

  「喔,好啊,如果不打擾的話。」

  白振灝踩下油門,離開爸媽的別墅,帶著余巧巧往自己專屬的天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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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棟約莫三十年的老公寓,沒有時下風行的現代化飯店管理,但卻擁有極佳的生活機能,且交通便利。

  「之前我們在這兒住了一、二十年,雖然前些年買了新屋,可是這裡的環境很不錯,所以一直捨不得賣掉,再者,老鄰居們感情也很好,偶爾我母親還會過來串串門子。」

  「我也喜歡老公寓,大家的感情緊密些,現代化的大廈雖然有不錯的管理,可是太冰冷了。」

  白振灝很高興她的想法與他雷同,打開門鎖,「房子重新裝潢過,除了格局沒變外,其它都已經重新改裝了。」

  老屋改造後,一點都不輸給所謂的豪宅,設計師精湛的功力,讓老公寓有了現代化的極簡風格。

  白振灝領著她參觀,詳細的說明每個空間的利用,彷彿她就要住進這兒似的慎重。

  「要不要喝咖啡?」

  「有茶嗎?我喝咖啡會心悸。」

  「有,不過只是一般的茶包。」

  「沒關係,我先來煮開水。」她走進那幾乎被遺忘的廚房,主動洗淨了一隻不繡鋼水壺,注滿了水後,擱在爐台上燒開。

  她的動作那麼嫻熟,神情那麼專注,讓白振灝一度誤以為,她是這兒的主人,至於他,才是那個受邀而來的客人。

  「這裡不開伙吧?」余巧巧回過頭問。

  「你怎麼知道?」

  「喏,鹽罐上的封套還沒拆呢!」她露出慧黠的笑容,「改天我做些點心送過來,你若加班晚了,用微波爐熱過就可以吃了。」

  不是余巧巧自誇,她是真的很賢淑,家事、廚藝一把罩,要不是還未婚,她簡直可以去競選十大傑出妻子了。

  只是,不管她有多好,當大家知道她會跆拳道、柔道,那些男人就誤以為她是個野蠻成性的暴力狂,根本就不管她有多賢慧,直接判她出局。

  她真是受夠那些偏見了!

  余巧巧感歎之餘,突然有一隻剛硬的手臂從身後橫上了她的腰,熾熱的掌心就抵在她胸房下緣不到一公分的距離——

  「振灝……」她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

  他們接吻、擁抱彼此,但是這樣帶有曖昧的貼近卻不曾有過,他一直是個嚴謹自持的男人,她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突然如此。

  須臾,他的掌心大膽的覆上了她柔軟的左胸,掌握了她驟劇的心跳……

  她急忙的覆上他的手,想要阻止他帶來的怦然悸動,可是他根本不容許她推開他。

  掌心的熱度透過薄薄的布料,包覆住她的胸房,接著,他竟開始擰揉著這份柔軟,挑撥起一股陌生的刺激……

  余巧巧慌亂的瞪大眼睛,喉嚨更是久久吐不出一句話,她甚至可以聽見自己不知所措的細微喘息。

  下一秒,他扳過她的身子,迫使他們面對面的看著——

  「我、我們……」小手握拳的抵在他胸口,余巧巧欲言又止。

  「嫁給我,好不好?」白振灝盯著她無助的雙瞳,沙啞又真切的問。

  這、這是求婚?白振灝正在向她求婚?在他們交往才兩個月的今天!

  「我們適合彼此,雙方也有了一定的認識,與其浪費時間戀愛,還不如善用那些時間精力來好好經營我們的婚姻。」白振灝審視著面前的嬌顏,慫恿的說:「嫁給我,好不好?結婚後,我們就住在這裡,你一樣可以做你想做的工作,過你想要的生活,我不會干涉你。」

  天啊!她被求婚了,終於。真是謝天謝地!

  余巧巧感覺眼眶發熱,胸口的心跳劇烈得就要掙脫她的身體……

  她差點就要撲上去抱住這個善良的男人,感激他的求婚,多虧暗藏在心中的那座警鈴提醒她,即便是在這種驚喜的時刻,也別忘了一個淑女該有的含蓄。

  於是她按捺著狂喜,低下頭裝模作樣的考慮著……

  考慮的時間並不久,但是白振灝卻對這樣的沉默感到難以忍受。

  「巧巧?」他低聲催促問,扣在她肩膀上的手不自覺的加重力道,就怕會聽到她的拒絕。

  接著,她抬起一雙婆娑的淚眼,緩緩綻開一抹幸福的微笑,含羞帶怯的點頭,答應了這樁求婚。

  旋即一記猛烈的吻封住了她的唇,白振灝暫時撇下他的嚴謹以及循規蹈矩,熱切的吻著懷裡嬌羞的女人。

  吻得她醉眼迷濛,氣息紊亂,媚態橫生……

  就三個月,他一定要在三個月內,讓這個女人變成他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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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理想的婚禮是三個月內,但是,真正執行的時候,那些繁複瑣碎的傳統禮數拖慢了整個進度,導致婚禮舉行的時候,已經是三個月後的事情了。

  穿著婆婆特地請人遠從法國空運抵台的手工訂製婚紗,余巧巧美麗得就像是一尊巧奪天工的娃娃,璀璨不可褻瀆。

  婚禮上郎才女貌的組合,讓賓客們不禁心生羨慕,這是一樁多麼門當戶對的好姻緣呀!

  有趣的是,身為大哥的余壯壯,竟然在觀禮席上痛哭流涕不止。

  「不可能!台灣的搶匪都跑去哪裡了?他們怎麼都不出來犯案?都怪他們玩忽職守,巧巧才會無聊的跑去結婚啦!」

  戲謔妹妹的話言猶在耳,沒想到才三個多月的時間,他這個不嫁則己,一嫁驚人的ㄠ妹,竟然在短短的時間內就訛詐了他一卡車的嫁妝。

  一卡車欸!

  這下好了,妹妹出嫁了,他們夫妻倆卻淪落得天天喝西北風,只怕接下來的日子,即便他們有教不完的書、上不完的課,也不曉得能不能彌補這場巨大的損失。

  「巧巧,不要嫁啦!大哥求你……」

  不管余壯壯怎麼悲淒的呼喊,他美麗動人的妹妹依然挽著白振灝的手,歡天喜地、頭也不回的坐上了新娘禮車,帶著他給的嫁妝,幸福的去當白家婦了。

  至於,為什麼嫁?

  「因為這個男人符合我的要求。」余巧巧如是回答。

  白振灝給她心動的感覺。

  況且幾次相處下來,關於他的一些脾性,余巧巧大抵也摸得通透了。

  她發現,白振灝簡直是個生活嚴謹、循規蹈矩的現代奇人了,對於每日的行程,無不早有安排。

  而且,身為企業主事者,他的生活只有一個字可以形容,那就是忙。

  對,忙,很忙,非常忙。所以他從來不浪費時間搞迂迴作戰那一套,不管是工作還是感情,他喜歡直接迅速、意向明確,要就是要,不要就是不要,選項永遠只有兩個,絕不會有第三個。

  她只要乖乖的,白振灝就加倍的對她好,也就是因為這樣,給了她很大的自由空間。

  他在的時候,余巧巧以他為主,努力的配合他,相對的,他不在的時候,白振灝也給她絕對的自由,從不干涉她的生活,這就是為什麼她會在兩人交往不過兩個月時,就決定嫁給他。

  當然,他求婚的時候,她還是沒忘記要努力假裝一下,硬是在他面前掙扎了下,才含羞帶怯的應允了他的求婚。

  然後,他第一次如此失控的親吻她,吻得她差點喘不過氣來。

  她喜歡白振灝帶給她心動蔓延的感覺……

  哈、哈、哈,原來,結婚也不是那麼困難嘛!幹嘛搞得好像很棘手一樣?

  廚房裡,新上任的女主人正雀躍的張羅晚餐,流理台上那些鮮蔬就像是韓信點兵似的,乖乖的待在自己的位置上,等著女主人的大火快炒。

  七點半,大門準時響起開鎖聲響,剛下班的白振灝推開門,看見玄關的地板上早已擺放好的室內拖鞋,滿意的露出了微笑。

  套上拖鞋,放下手中的公文包,他毫不猶豫的走向廚房。

  果然,他可愛的新婚妻子正穿著圍裙,忙不迭的在張羅他們的晚餐。

  「巧巧,我回來了,需不需要幫忙?」白振灝問。

  他真的是個一板一眼的男人,一連這種時候說話,都像是在公告什麼事情似的,要不是摸透了他的習性,還真會誤以為他被機器人附身。

  余巧巧嫣然一笑,放下鍋鏟奔向他,雙手很堅定的抵在他胸膛,「快出去,我馬上就好了,你先去洗澡,衣服我已經幫你放在床上了,這裡我來就好。」

  見她如此堅持,白振灝乖乖的投降,領命去沐浴更衣。

  這個婚結得迅速,但是,白振灝公司的事情可小是說擱置就能擱置的,體貼的余巧巧不吵不鬧,二話不說便自動放棄了蜜月旅行,還把這個機會送給公婆,送兩老去二度蜜月。

  果然,她的溫婉體貼,讓她一夕之間大受好評,頓時成了親戚口中識大體又乖巧的好媳婦。

  「哈哈,就說我真的很不錯吧!」每當夜深人靜,余巧巧總會興奮的對自己的表現得意又肯定,忍不住想要頒個獎牌給自己。

  捧著盛著營養糙米飯的磁碗,白振灝大口大口的吃著。

  拜他的小妻子之賜,結婚第一個禮拜,他的體重就明顯的上升了三公斤,依這種速度發展下去,不消多時,他鐵定變成個大胖子。

  「我明天要到曼谷去出差,預計要待上一個禮拜左右的時間。」

  余巧巧愣了一下,「怎麼這麼突然?」

  「對不起,因為廠房工程上有些問題懸而未決,我不放心,所以想要親自過去一趟,本想安排你回我爸媽那裡住幾天,可是偏巧他們又還在旅行……」

  見他急著向她解釋自己的為難,她釋懷的笑道:「沒關係的,就一個禮拜而已,我可以一個人在家等你回來,真的!待會吃過飯後,我幫你整理行李。」

  「巧巧,如果覺得孤單,就回你家去住幾天。」

  「嗯。別擔心我,倒是你自己出門在外,吃東西要多注意,別因為工作而忘了三餐,知道嗎?」

  就是妻子這麼設身處地的為他著想,讓白振灝總覺得對她有所虧欠。

  才新婚,非但沒有蜜月旅行,老公還跑去出差,若不是工作已經安排在既定行程裡,白振灝真不想這樣冷落她。

  給他一點時間,等海外開發案完全底定後,他會多出很多時間,到時,他會好好陪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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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振灝走進臥室,沐浴過後的余巧巧坐在梳妝台前,專注的吹著她的頭髮,一旁的行李箱已經打包好他出差所需的用品。

  見他進來,她關上吹風機飛快的收拾,然後走到床邊拉開被子,「時間不早了,早點睡吧,明天你還要趕搭一早的班機。」

  白振灝躺上自己的位置,余巧巧跟著窩上了他的身旁,摁熄燈光,臥室寂靜無聲。

  真是平靜的新婚生活,每天按表操課、各司其職,令余巧巧心裡充滿踏實。

  而且,結婚後,老媽的道館禁令徹底解除,忙碌的老公也不大干涉她的私人活動,全然的信任她每週兩天都是去舞蹈教室學跳舞,渾然不知自己老婆去的是「武道館」,而不是舞蹈館。

  就是這樣的認知差距,讓余巧巧賺到了極大的自由,簡直比婚前還要快活自在。

  對了、對了,為了當個稱職的好妻子,她一直苦無機會去染指白振灝放在公婆家車庫裡的那輛野狼125,不如趁著這次他出差,公婆又還在旅行,她乾脆把握機會,神不知鬼不覺的把車子騎出來玩玩。

  計劃一定,余巧巧竊竊的在心裡笑開了。

  忽爾,胸口一沉,她驀地被沉重的男性身體壓住——

  他發燙的身子像烙鐵似的,偎得她渾身發熱,接著,挑逗的吻襲上了她敏感的耳際……

  「振灝,」她低呼,「怎麼了?今天不是約定的日子!」

  沒錯,一板一眼的白振灝對每一件事情都善盡規劃,就連夫妻間的親密時刻,他都不忘立下時間表,也難怪他突如其來的舉動讓余巧巧大感意外。

  去它的約定!光想到有一個禮拜見不到他的新婚妻子,白振灝突然胸口發悶了起來,怎麼也無法平靜的睡去。

  那不是一小時或者一天,是整整一個禮拜啊,意味著有七天的時間,他不能吃到她親手做的料理,不能被她溫柔無私的照顧著,而且,也不能碰觸她柔軟細緻的嬌軀。

  他知道這不符合他向來嚴謹規律的處事態度,但是有時候,這些規則也可以調整,要不,到頭來受盡煎熬的絕對是他自己。

  白振灝緊緊抓住她的小手,沙啞的說:「我知道,但是,我更不想錯過。」

  余巧巧懂了,心裡有絲甜蜜滑過,原來,白振灝對她也是有眷戀的。

  儘管每次她總害羞的幾乎要昏厥,可是,她喜歡被他那樣深刻的碰觸。因為她清楚的感受到,唯有這樣的時刻,他才會忘記那些硬邦邦的人生準則,狂放的順應本心,只在她面前單純的做他自己。

  黑暗中,她怯怯的攀上剛碩的肩膀,他的親吻變得濃烈……

  他熾烈的體熱熨燙了她的肌膚,在他的碰觸下,她的思緒變得遙遠而飄邈,呼吸益發短促——

  嚴謹的男人一熱情起來,尺度大到幾乎叫人無法抵擋,放肆的大掌滑進她的睡衣裙擺,揉捻著她的敏感與脆弱。野獸般齜牙咧嘴的咬開她的衣襟,掠奪似的吮吻著柔嫩的肌膚。

  她發熱,她暈眩,她癡迷……同時也沉溺。

  弓起身子,回應著他每一次的進攻,黑暗中,那橫滿曖昧的呼吸,在彼此身邊不絕於耳。

  熱烈的節奏如此激昂,他們在這方寸之地盡情糾纏討好。

  當初,余巧巧以為自己會無法承受,卻發現她一次一次的上癮,就像吸毒一樣。

  「振灝!振灝……」她哀求的喚著他的名字。

  他吻她,吻住她澎湃的心,給她幾乎脫序的靈魂與肉體一份安定的力量。

  然後他可愛的小妻子,在他的攻擊中徹底投降,臣服。

  收緊雙臂,他摟緊嬌小的她,在那瞬間的釋放後,浮動的心終於踏實了。

  「乖,等我回來,乖乖的……」

  白振灝從來沒有如此捨不得一個人過,究竟是婚姻讓他改變了,還是因為這個女人?

  現在的氛圍太激情,她用擁抱當作承諾。

第四章

  當摩托車引擎響起的那一剎那,余巧巧興奮得簡直要尖叫。

  不要懷疑,她真的做了!

  早上白振灝前腳剛出門,她後腳馬上卸下文靜的外殼,趁著家中無大人,騎著老公放在公婆家車庫裡的野狼125,逃離那個豪華的監獄,奔向廣闊的道路。

  她毫不在乎的騎車上班,十分豪邁的扮演著幼兒園裡小朋友最愛的孩子王,老公不在家,她甚至可以和大家玩得滿身狼狽的回家也無所謂,反正也沒人看見,連同事小萍都笑她活像是個重獲自由的人。

  自由?她一直是自由的啊,只是白振灝給的自由是有限制的、有時間性的,當他不在台灣後,她的自由就不需要壓抑偽裝,可以更張揚了。

  她在道館和師兄多練習了兩回,暢快淋漓之餘,大家吆喝著到久違的夜市吃了一堆小吃,聽這些臭師兄弟口沒遮攔的調侃她這個新手人妻,快樂之餘,她可沒忘了趕在十點鐘以前回到公寓——因為她那講究計劃的老公,已經把十點鐘的電話之約,排進了他的出差行程表。

  果然梳洗過後,老公的電話就準時從曼谷下榻的飯店打來了。

  「要睡了嗎?」

  「還沒,在等你的電話。」她一邊用毛巾擦拭著剛洗過的頭髮,一邊用溫柔的嗓音迷惑她老公。

  「晚餐吃了什麼?」

  「下了一點面,還做了滷味。」她撒謊,滷味跟面都是夜市吃的現成貨。

  「喔……滷味,真想吃。」電話那端的白振灝,竟然像個孩子似的露出羨慕的口吻。

  「你呢?今天忙不忙?曼谷的食物還習慣嗎?」

  「哼,那些東西根本比不上你的手藝。」白振灝非常肯定的說。

  這不是他第一次到泰國出差,可卻是他最想念台灣的一次。

  明明才第一天,他卻已經歸心似箭,原因無他,因為台灣的公寓裡,有一個屬於他的妻子。

  他問她今天做了什麼,她聽他說了工廠增建的狀況,才分開一天,他們都忙著分享自己這一天裡所經歷的事情。

  新婚期間出差,真是一種不人道的煎熬。

  「那你今天一定很累了,跑了那麼多地方,解決了這麼多的問題,你應該早點休息的,要不然明天怎麼有力氣工作?」她心疼的說道。

  她同情白振灝,因為,他留給自己休息的時間,實在是少得可憐。

  想想,還真是捨不得呀……

  「還沒要睡,我還在工作,手邊有些東西要處理,台灣的員工等著我最後的裁示,打算明天一早傳真回辦公室給他們。」

  「可是你已經忙了一天了,沒有好好休息,身體會吃不消的。」

  他知道,他當然知道,他從來不把工作延宕到這麼晚的,況且這些鳥大的問題,明天直接在電話裡跟秘書下達指令,也不是不可以,只是……

  「巧巧。」

  「嗯,怎麼了?」她覺得今天的白振灝特別不一樣,口吻裡沒了平日的嚴謹、肅然,倒像是個耍賴的孩子,渴望被安慰。

  「我好像有點失眠……」

  他累,可是卻怎麼也睡不著,這些日子習慣了身旁有個小女人的陪伴,他覺得生活頓時豐富了起來,就連看著她在廚房忙碌的身影,他都感覺到幸福。

  現在,遠在泰國的飯店只有他一個人,不管房間有多精緻,床鋪有多柔軟,卻獨獨少了那個叫他想念的余巧巧。

  聞言,余巧巧眼眶就不受控制的紅了。

  天啊,她好想念他的體溫,想念他擁抱的力道,想念他睡時的呼吸……「振灝,到床上躺著好嗎,就當作是陪我。」她請求著。

  「嗯。」白振灝應允了她的要求。

  雙人床上的孤單身影,台北與曼谷之間的遙遠距離,是那條電話線,串起了他們氾濫的思念。

  他們各自躺在床上,想像著對方就在身旁,那些平常沒說出口的甜言蜜語,竟然在電話裡跨越了國界,傳到彼此的耳朵裡,直到他們都投降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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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整一個禮拜,余巧巧過足了充實的單身生活,卻也在一個人的夜晚,嘗盡了思念的煎熬。

  她上道館打拳,她騎野狼125橫行台北,她不需要假裝文靜來掩飾自己骨子裡的活潑,她還拉著小萍跟她去見識了所謂的極限摩托車,去見識了叫都市男女沉迷的夜店氛圍。

  一個人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獨處時的思念。

  她是那麼想念白振灝,因為,在情感的缺口上,只有他可以給她一份圓滿,每個睡前的夜晚,她得透過越洋電話聽著他的聲音,才能夠說服自己平靜的躺在那張雙人床上。

  別說白振灝失眠,就連她也嚴重的失眠了……

  煎熬一個禮拜,終於在今天晚上,白振灝就要結束出差回家來了。這本該是開心的事情,可是余巧巧打從一早起床就不順利。

  因為想念得太晚,所以睡得太遲,連帶的,起床的時間也晚了。

  余巧巧手忙腳亂的打點好一切,跨上她的野狼125,才一出路口,車子就爆胎了。

  「這算什麼?幸運嗎?」她瞪著乾癟的輪胎,心裡的怨言堆滿了喉嚨。

  總不能放著不管逕自上班去,她得在今天下班後,把車子原封不動的送回婆婆家,這樣一切的計劃才能神不知鬼不覺的落幕。

  她找了個空位停好車子,拿出手機打電話求救,「師兄——你起床沒?」

  「巧巧?什麼事,怎麼一大早就打電話來?」翁健民的聲音還有些睡意。

  「我車子輪胎破了。」

  「那就送去修車行,然後搭出租車上班。」看了一眼時鐘,口吻涼涼的說。

  「我現在不就是正在打電話給修車行嗎?」余巧巧沒好氣的說。

  翁健民家裡就是開修車行的,晚上則在道館兼差,教一堆小蘿蔔頭練拳。很顯然他還沒睡醒,才會鬧出這種烏龍對話。

  「那就下班時候把車子送過來啊!」

  「不行,會來不及啦!這車子是我偷渡出來的,今天下班後要騎回婆婆家的車庫歸還,萬一晚了,會被我老公發現的。」

  「那你要我怎麼辦?」

  「師兄,我把車子放在我家路口的停車格,你來幫我牽回車行換輪胎好不好?

  「人家上班快來不及了啦!」她趕緊裝可憐。

  翁健民無奈的歎息。「說吧,車號。」

  「NY9-503。對了師兄,修好了之後,可不可以麻煩你騎來幼稚園給我?拜託!日後我會叩謝你的大恩大德,早晚三炷香……」

  「省下,我還活得好好的,少咒我。」

  余巧巧噗哧一笑,「那我去上班咯,師兄,一切就萬事拜託了。」危機解除。

  如果厄運到此為止,那也就算了,顯然老天爺可沒打算讓她太輕鬆。

  繼早上的爆胎意外後,她竟然在中午時分,遇上了百年難得一見的幼兒園搶案——

  該死的小偷潛入幼兒園,竊取了他們的旅遊經費,並挾持了一名幼童當作威脅,雖然園長機伶的報了警,但這種人神共憤的事情發生在余巧巧面前,徹底激怒了她體內潛藏多時的正義感。

  她是誰?她可是功績卓越的余巧巧啊,瞎了眼的小偷竟然選在聖潔的幼兒園犯案,根本是活膩了!

  於是,余巧巧單槍匹馬的上前與歹徒周旋,憑著矯健的身手以及睿智的判斷,赤手空拳的就在警察抵達前,救出了遭到挾持的幼童,哪知這一幕會被聞風而至的記者從高空遠拍下來,她一夕之間成了家喻戶曉的大英雄。

  今天中午,在台北市區發生了一樁歹徒潛入幼兒園行搶的搶案。一名年約三十五歲的失業男子手持尖刀,搶走了幼兒園裡的旅遊經費。

  由於事跡敗露,歹徒鋌而走險的挾持一名幼童,正當警察獲報後,火速趕往幼兒園時,任職於幼兒園的余巧巧老師,憑著機智與矯健的身手,順利的救出幼童,並且制伏歹徒……電視上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播出這則新聞,然後老媽打來訓斥的電話,就跟新聞播出的頻率一樣高得讓人頭痛。拜託,她又不是故意要這樣做的,一切只能說情況太緊急,歹徒太可惡。

  為了不讓這些新聞跟電話破壞她的心情,一不作二不休,余巧巧拔掉電視跟電話插頭,索性圖個安寧。

  管他三七二十一,反正她老公人在泰國,等他夜裡回到台灣,相信這件事情早就宣告落幕。

  總之,誰都別想來打擾她苦心經營的婚姻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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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兩點,余巧巧已經跟周公下了好幾盤棋,突然,床邊一陷——

  她睜開惺忪睡眼……

  「巧巧,我回來了。」一記熱吻馬上封住了她的唇。

  天啊,多麼令人想念的吻,「振灝……」仰高下顎,熱切的回應,她伸出雙手,緊緊的擁抱出差整整一個禮拜的白振灝。

  很快的,問候的吻擦槍走火演變成一場熱烈的愛,兩個人彷彿想要藉著身體的渴切,來訴說對彼此的想念。

  他們從來就不是太過放縱的一對,可是,分離卻讓他們對彼此的感情像紮了根似的,難分難解。

  他喉間發出低吼,汗水濡濕了彼此。

  終於,一切重歸平靜。

  「我好想你。」她誠實的說出自己心裡的想念。

  白振灝摟住她,一顆心,全被她給霸佔了。這一夜,會是他一整個禮拜以來,睡得最安穩的一回。

  由於深夜才抵台,白振灝有一個早上的時間可以充分休息,當他醒來時,余巧巧已經一如往常的出門上班了。

  廚房的餐桌上留有一份可口的餐點。沐浴過後,他換上襯衫,熟練的打著領帶,嚴肅的臉孔在看見妻子的愛心早餐後,露出了難得的笑容。

  他大口的吃著火腿蛋三明治。雖然冷了,可是嘗在嘴裡,還是暖了他的心。

  吃光了老婆的愛心,他將餐盤收拾到水槽裡,然後出門上班去。

  說也奇怪,平常他就算整個樓梯跑上三百回合,也鮮少會遇到這些鄰居的,怎麼今天才短短的幾步階梯,他已經見過了整棟樓大半的鄰居?

  詭異的是,這些人先是不約而同的對他露出神秘的笑容,轉過身後,便開始對他指指點點了起來。

  奇怪了,難道他的服裝儀容有什麼問題嗎?是扣子沒扣好,還是拉鏈忘了拉?

  白振灝偷偷的低頭審視自己。

  沒有啊!一切都很正常。該扣的扣好,該扎的也都紮好了,完美的很!

  「白先生,你好。上班啊?」

  「各位好,你們好……」他忙不迭的向大家致意。

  滿腹狐疑的走出公寓,他的腦袋依舊塞滿了不解,還沒來得及理出思緒,突然,一群媒體記者竟扛著攝影機、拿著麥克風,氣勢驚人的朝他蜂擁而來——「白先生,對於你妻子昨天的英勇行為,請問你有什麼話要說?」

  啥,英勇行為?

  「白先生,可不可以跟我們說說你平日和余巧巧小姐相處的情況?」

  「請問,你也跟你的妻子一樣,喜歡見義勇為嗎?」

  「白先生……」

  一個又一個的問題不斷朝白振灝丟來,他像只被包圍的動物般節節敗退,卻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的搞不清楚情況。

  「等、等一下,請不要再這樣靠近我……」眼見自己就快要被這些機器還有問題給淹沒了,白振灝趕緊出聲抵抗。

  正當情況紊亂之際,突然有個老婦人突破重圍的奔向他,硬是把他撞到公寓大門上——

  「謝謝,真的是太謝謝你了,除了感激,我真不知道我該說些什麼!」婦人幾乎是熱淚盈眶。

  感激?謝謝?奇怪了,這個素昧平生的婦人,好端端的幹嘛向他道謝?而且還用這麼奇怪的方式來感謝。

  「這位太太,請問,你為什麼要對我說謝謝?」被困在角落的白振灝納悶。

  最近他除了到曼谷出差一趟,接著就是將公司裡的人事做了一番調整,難不成是有員工家屬為此受惠而感激他?

  「我當然要說謝謝,余老師昨天可是拼了命的救出我的孫子偉偉。我今天一大早去幼兒園,想要當面跟她道謝,可是她很低調,不願意現身,也不收我的禮物,所以我千拜託、萬拜託的向其它人問了余老師的地址,才到這裡等候,希望有機會能親自跟她說謝謝。」

  接著她連忙奉上手中的水果禮盒,十分熱情的塞進白振灝懷裡,「這一點小東西,不成敬意,但是,還是希望你能收下。」

  白振灝高舉雙手,「等等,這位太太,你說……巧巧救了你的孫子?」

  「對啊,昨天幼兒園有小偷闖入,小偷拿刀挾持了我的孫子,情況說有多危急就有多危急,多虧余老師機伶,假裝願意當小偷的人質,這才讓我的孫子順利脫困,接著,她一個女孩子赤手空拳的就把小偷過肩摔,很厲害吧!我說,她簡直是現代俠女……」

  白振灝當場嗤之以鼻。「不可能!」一口否定婦人的話。

  如果是別人也就算了,她說的可是巧巧啊,是他那溫柔可愛的小妻子啊。以他對巧巧的認識,溫柔的她被保護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如此神勇的制伏一個小偷?

  「白先生,是真的,昨天晚上,全台灣的觀眾都從電視新聞裡看到那驚險的一幕了,白太太真的很神勇,她簡直是小朋友的救星!」對門的老鄰居,好不容易擠進去媒體包圍的小圈子,興奮的加入對話。

  擠不進媒體圍起的圈子,冷不妨有人冷言冷語的冒出一句,「那些功夫該不會都是平常在家打老公練習的吧?」

  「難怪有時候屋子裡都會傳出一些打架的碰撞聲響。」

  「真的嗎?白先生平常也跟老婆在家裡這樣對打練習?」媒體記者趕緊問。

  白振灝殺氣騰騰的賞了一記瞪視,遏止那未經求證的好事言論,「請你們不要胡說八道。」

  「白先生,難道你都沒看見新聞嗎?」一名女記者納悶的問。

  「大家都先安靜下來。」白振灝盡可能冷靜的說:「我昨天夜裡剛出差回來,確實還沒有時間看新聞。不過,你們會不會是搞錯了?我太太她人是很善良、也很有愛心,但是,她是個需要別人保護的嬌弱女孩,怎麼可能赤手空拳的去制伏歹徒,還使什麼過肩摔?這太荒謬了。」

  「不相信的話,你可以問這些媒體記者,他們全都是昨天那場驚險畫面的目擊證人。」

  被這麼一嚷嚷,那些媒體記者又像發了瘋似的群起圍住他,每個人都在等著他的反應,一支又一支的麥克風紛紛竄到他面前,白振灝費了好一番工夫,才得以甩開那些蒼蠅似的記者,趕緊脫身回到辦公室。

  思緒如潮,白振灝呆坐在辦公室的皮椅上許久。

  不論他怎麼想,就是無法把他溫柔可人的妻子跟大家口中奮勇制伏歹徒的強悍女子聯想在一起。

  更何況,當時小偷手中還有刀子呢!

  「巧巧不可能做這種事情,不可能……」他按下內線電話,「陳秘書,你進來一下。」

  白振灝遞給他一張媒體記者的名片,「馬上聯繫這名記者,我要昨天一則關於幼兒園遭搶的新聞播放帶,不計任何代價,請他務必盡快轉拷一份給我。快!」

  陳秘書不明所以,可是看到他臉上嚴肅的表情,不敢多問,只能聽命行事。

  「是,總經理。」拿著名片迅速離開。

  辦公室空無一人,白振灝陷入無邊的沉思……

  這中間一定發生了什麼誤會,要不,為何他熟悉的妻子,會跟大家眼中的巧巧,落差如此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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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會議室裡,白振灝破天荒的放下工作,一個人躲在裡頭。窗簾全被放下,只剩下液晶屏幕上的畫面,發出了閃亮的光芒。

  「我只是無法忍受有人恐嚇手無寸鐵的小朋友!」畫面裡的女子對著鏡頭,十分冷靜的說。

  接著,她嚴肅的對採訪媒體下逐客令,「請各位離開吧,我們還在上課,請不要再打擾我們了,好嗎?」

  女子轉身,像個英雄似的走進教室。

  白振灝按下暫停鍵,倒帶,又把這則新聞重頭看了一回。

  這樣的動作反反覆覆,直到他再也想不出任何說辭,來說服自己這不是真的。

  他放棄了,擱下遙控器,大受震驚的靠在椅背上。

  如此雷同的一張臉,一樣熟悉的聲調,唯一不同的,是畫面裡的女子太勇敢堅強,而他記憶中的妻子太嬌弱羞怯。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為什麼電視新聞裡的余巧巧,跟他所認識的余巧巧一點都不一樣?

  新聞畫面裡,她是那麼驚險卻又無所畏懼的奪下小偷手中的刀,手段利落的制伏了一個大男人,但是,他認識的余巧巧卻是溫柔得叫人憐愛,單純天真的像是個天使,每晚都柔順的睡在他身旁,將他視為她唯一的崇拜。

  他真的是太震驚了!

  白振灝久久無法回神,突然,口袋裡的行動電話響起……「喂?」

  「振灝,你還在公司嗎?今天會回來吃晚餐嗎?」

  打電話來是他的新婚妻子……不,白振灝有點錯亂,搞不清楚打電話來的是電視上那個強悍的余巧巧,還是每晚睡在他身邊那個溫柔可愛的余巧巧。

  等等,他不能困惑,有太多問題需要他去理清了!他要真相,一個真正的真相。

  「我馬上回去。」他對著話筒裡的人說。

  「嗯,今天晚餐有你最愛的煲湯喔!」她笑著說出美味的誘因,然後喜孜孜的掛上電話。

  手指爬過頭髮,白振灝取出帶子,關上電源,失魂落魄……不,他只是因為剛剛出差回來,再者心情太震驚了,以致於精神上有些不濟。

  坐上駕駛座,他不如以往自信,只是公式化的操控著方向盤,十來分鐘的車程,他努力收拾自己紛亂的思緒。

  停妥車子走向公寓,儘管那些錯身而過的鄰居還在對他指指點點,然而打開門鎖後,白振灝發現,一切都沒有改變——拖鞋依然安放在玄關,等著他回來後可以直接套上。廚房裡,他的妻子同樣穿著圍裙,忙碌且熟練的在張羅著晚餐。

  他上前,也如同過往一樣的開口,「巧巧,我回來了,需不需要幫忙?」

  她的回答,更是沒有改變,催促著他離開充滿油煙的廚房,催促著他去沐浴休息,至於他換洗的衣物,也是如出一轍的整齊擺放在床沿。

  餐桌上,余巧巧發現到他的恍惚,似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讓他很苦惱。

  「怎麼了?」

  「沒事。」他很快回答,盡可能的佯裝正常。

  可是,他過快的回答,看在余巧巧眼裡,反而有欲蓋彌彰的感覺。

  也許是工作上的事情吧!

  男人總是不輕易訴苦,即便身為妻子,余巧巧也不好過問,只能扮演著一個貼心的角色,好讓他在下班後盡可能的感受到舒適。

  他們吃完飯,一起坐在客廳吃水果,偶爾說著幾句無關痛癢的對話。

  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白振灝突然問:「巧巧,這幾天沒發生什麼事吧?」

  余巧巧溫婉的帶出一抹笑,「哪會發生什麼事。」

  「那就好。」他默默的吃著蘋果。接著又說:「今天在員工餐廳,聽到有人在談論一起幼兒園遭搶的新聞,聽說很驚險,有小朋友跟老師被挾持。不過後來好像圓滿落幕了。」

  余巧巧心跳漏了一拍,佯裝自若,「有這則新聞啊,我怎麼沒注意到……」

  「不過,那個小偷也真是可惡,竟然闖進幼兒園裡犯案。巧巧——」他別過視線看向妻子。

  「嗯,什麼事?」

  「如果,我是說如果,萬一你工作的時候遇到這種事情……」

  「我一定會投降,讓小偷把錢拿走,絕對不會跟小偷發生衝突。」余巧巧飛快的說,似乎是想要撇清什麼似的,「我知道我很膽小,我畢竟只是一個弱女子,根本沒辦法跟小偷對抗,但是我會讓自己遠離危險的。」

  「那就好。聽著,我只要你安安全全的就好,就算你不出去工作,我們生活也無虞,我不希望你的工作為你帶來任何危險。」

  「嗯,我知道,我一定會照顧好我自己的。」她像個小女孩似的,靠在他寬闊的胸膛上撒嬌,迷戀的看著他眼角淡淡的紋路。

  生活一如往常,完美的沒有一絲瑕疵。然而也就是這樣的完美,讓白振灝的心,更難釋懷了。

  余巧巧在欺騙他!她在剛剛說的話裡,露出了馬腳,儘管她極力撇清,但卻有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嫌疑。

  白振瀕緊閉雙唇,什麼都沒有說,明明很甜的蘋果,嘗在嘴裡竟有些走味。

第五章

  總經理辦公室裡,陳秘書站了好一陣子了,為的就是等沉思中的主子開口。

  白振灝不是沒有注意到陳秘書已經出現,他只是在斟酌著該怎麼出手,好一舉掀開遮掩在他妻子身上的神秘面紗。

  雖然這突如其來的真相壓得他有點錯愕,但是,白振灝沒有莽撞的打草驚蛇,他得先搞清所有的來龍去脈,再計劃下一步。

  「總經理?」陳秘書試探的喊。

  白振灝旋過椅子,面容嚴峻,雙手在前方交握,半晌才開口,「現在我要交給你去處理的工作是私事。」

  「總經理請說。」身為貼身秘書,只要老闆說的話,他就是照辦,無所謂什麼私事、公事。

  「找間可靠的徵信社,調查我的妻子余巧巧。」

  陳秘書飛快的抬起頭,看了前方的男人一眼,他驚訝,但是很快就管住自己的好奇心,理智的收回目光,等著老闆繼續說。

  「我要知道她平常的作息,還有她的人際社交圈。另外,想辦法用第三者名義取得過去七天,我住家外的監視錄像畫面。」

  「是。」

  陳秘書走後,白振灝還思索了好一段時間。

  他不喜歡被欺騙的感覺,尤其是被枕邊人欺騙,他要知道事實真相,他要知道,到底哪一個余巧巧,才是真正的她!

  是勇者無敵的那一個,還是溫柔依賴的那一個?

  不同於白振灝的掙扎與苦思,余巧巧一點煩惱也沒有。老公回來了,她就恢復她的角色扮演,把冷落了一個禮拜的洋裝,穿出來透透氣。

  「又戒嚴了?」張小萍看著她的淑女裝扮,忍不住揶揄道。

  「什麼戒不戒嚴,講這麼難聽,我只是想要取悅我老公罷了。」

  個性大刺刺的余巧巧從來不忌諱讓大家知道,在婚姻關係裡,她是負責取悅、討好老公的那一個。

  有什麼關係,她喜歡白振灝,討好他自然也是應該的啊!誰不想看著自己喜歡的人天天露出開心的笑容呢?

  「嘖嘖,取悅?為什麼這句話從你余巧巧口中說出來,就特別詭異。」

  「哪裡詭異?」為什麼她不能取悅她老公?余巧巧不懂。

  「巧巧,你俠女的形象太鮮明瞭,我實在無法把你奮勇擒賊的英勇模樣,和柔弱溫馴、努力討好老公的卑微女子聯想在一起。」

  有誰能夠前一秒送歹徒一記過肩摔,下一秒卻又笑得溫馴,像小貓咪似的偎在老公身邊?不精神分裂才怪。

  「才不卑微呢!」余巧巧對她的用詞很有意見。

  「巧巧,你很愛你老公是不是?」

  「當然。」她回答得毫不猶像。

  「難怪你願意這樣費盡心思去扮演另一個你,要我,鐵定會瘋掉。」

  「我沒有費盡心思去扮演,只是隱藏了一部分的自己而已。」

  雖然在余巧巧既定的認知裡,愛應該是坦白的、毫無保留的,要在他面前隱藏自己,她不是沒有過掙扎。

  然而換個角度想,既然一個熱愛野狼125,擅長跆拳道、空手道的女孩子不是那麼容易被世俗觀念所接受,那她就低調的把這部分的自己藏起來吧,不需要刻意去挑戰大家的認知。

  若是以前,她會覺得不公平,可是,因為真正愛上了白振灝,她一點也不委屈。

  她愛白振灝,從那心動的瞬間開始,她一點一滴的愛上這個男人,或許這段婚姻裡,看似她委曲求全居多,可是,她卻一點也不這麼覺得,因為,這是她為心愛的人所能付出的一點心力,誰不想為自己的婚姻貢獻一點心力呢?

  她不求別人懂,只要白振灝能夠理解她的愛就好了。

  「那則新聞他應該沒看見吧?」

  想到事發不到半小時,老媽馬上透過電話對她鬼叫,余巧巧突然慶幸起她老公是個溫和許多的人。當然,這是因為他沒有看到新聞報導,要不然,她鐵定吃不完兜著走。

  「沒有。不過昨天他突然談起,我可是被他嚇了一大跳呢。」

  「他看到了新聞報導?」

  「不是,好像是在員工餐廳聽到別人在討論。」

  「那他怎麼說?」

  「他說,萬一我遇到這種情況,他希望我別冒險,要安安全全的。而我也說啦,說我手不能提、肩不能挑,不可能這麼神勇的,要他別擔心。」

  「該不會是在試探你吧?」

  「不是,他這個人一板一眼的,說話做事都很直來直往,不大搞迂迴試探那一套。」她對老公的脾性可是很有把握的。

  反正,她也老早把一干人等都安撫好了,警告他們不許在她老公面前說漏嘴,相信這件事很快就會落幕了。

  「事情沒穿幫就好,不然,我真不敢想像你老公知道電視上的現代俠女是自己老婆後,會是怎樣的震驚與驚嚇。」

  「放心啦,他很忙的,也從來不干涉我的行動,至於如何扮演一個好妻子,我可是越來越有心得了,所以不會有那麼一天的。」

  余巧巧天生樂觀。

  「好吧,你說OK就OK咯!」張小萍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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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是有些工作還沒完成,用過晚餐,白振灝就躲進了書房。

  扮演著完美家庭主婦的余巧巧,才洗淨了餐盤碗筷,一旁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你不在家啊?」余母疑惑的聲音傳來。

  「在家啊,剛吃完晚餐。」

  「家裡電話又沒人接了。」

  余巧巧臉上掠過一抹狡賠笑容,「喔,可能有點故障吧!」慣用的搪塞說辭,「找我有事情?」

  「振灝出差回來了吧?」

  「對啊,怎麼,你要找你女婿嗎?他在書房,我去喊他——」

  「等一下,我不是要找他,我是要找你。」余母緊急阻止。

  她頓住腳步,一頭霧水。「找我?什麼事?」

  「你老公應該還不知道你又在外面逞兇鬥狠、上了新聞版面的事情吧?」

  「媽,我不是說過了,我才不是逞兇鬥狠,我是見義勇為、保護弱小!」余巧巧用十分堅定口吻,慷慨陳辭的說道。

  「你小聲一點啦!就不怕被發現。」余母擔憂。

  她真不知道自己是造了什麼孽,為什麼成天要為么女擔心這兒、擔心那兒的,即使結婚了,她也還不能完全的清心。

  巧巧倒好,天生樂觀神經粗,但是身為母親的她,可沒辦法這麼輕鬆看待。

  她怕,真的怕,怕白振灝這個女婿萬一知道巧巧的英勇事跡後,又會像過往的那些無緣女婿一樣,二話不說嚇得落荒而逃,屆時,她可憐的女兒就要變成下堂妻了啦!

  「媽,你到底要跟我說什麼啦?」

  「我真的不放心你,所以才再三提醒你,別嫌我嘮叨。聽著,你絕對不要因為媒體三天兩頭的吹捧你,就以為自己很神勇、很英武,知道沒?」

  「你放一百二十個心,我絕對沒有這樣以為。」

  拍胸口保證,她余巧巧是很喜歡見義勇為沒錯,但是,那純粹是為了要保護弱小,絕對不是為了讓自己出名。

  「這幾天,那些不死心的媒體都在想盡辦法要邀請你上節目、想要訪問你,剛剛你大嫂已經接過好幾通這種來電了,你千萬不要一時沖昏頭,答應上節目接受訪問,尤其也要小心,千萬別讓振灝接到那種電話,聽到沒有?」余母慎重叮囑。

  「媽,我是那麼笨的小孩嗎?我的腦袋又不是漏斗做的。就是擔心那些不死心的記者會打到家裡來,所以我一回家就把電話線拔了。」她自信滿滿地說。「再者,我公公婆婆人在歐洲旅行,一時半刻還不會回來,等他們回來,這個新聞早被扔進倉庫去了,所以,不要擔心好嗎?我還是白家那個溫柔乖巧的妻子,孝順禮貌的媳婦,跟制伏搶匪的幼兒園老師一點關係都沒有。」

  「那就好,算你機伶。」余母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好不容易安撫了母親,才結束通話,白振灝便出現在廚房——「是誰打電話來?怎麼不撥家裡電話?」

  余巧巧心虛的笑了笑,掩飾的說:「喔,是我母親。因為家裡大嫂在用電話,而且網內互打有優惠,她就直接打我的行動電話了。」

  「岳母打來有什麼事嗎?」

  「也沒什麼重要的事情,不就問問我們兩個生活的怎麼樣啊!我有沒有好好當某人的妻子之類的。」她小碎步迎上前去,「你忙完了?」討好的問。

  「嗯。」

  根本就沒什麼事情好忙的,白振灝雖然對自己的工作非常認真看待,但是,工作歸工作,家庭生活歸家庭生活,他從不把這兩者混淆,把工作帶回家裡更不是他的作風。

  他只是……思緒有點紊亂,想要一個人冷靜一下。

  「那我們出去走走好不好?家裡的一些生活用品沒了,我想出去採買,可是怕東西太重了,我一個人提不動。」她挽著他的手,撒嬌的請求她的王子幫忙。

  白振灝凝視著她,眼前的妻子是那麼卑微的請求,柔弱得就像是一朵溫室裡的花朵,他不懂,如此需要別人保護的小女人,怎麼可能赤手空拳就制伏一個高頭大馬的持刀歹徒?

  見他遲疑,余巧巧不敢強求,連忙說:「還是你很累了,想要休息?沒關係,那我明天下班再自己去好了。」

  該死,別用這種口吻對他說話,難道他白振灝真會放任妻子一個人去採購那些沉重的生活用品?

  他握住她柔軟的小手,「走,我開車陪你去。」抓起鑰匙就出門。

  余巧巧貼緊著他的手臂,露出一抹甜得不能再甜的笑容。

  賣場裡,他們夫妻推著推車,白振灝的耳邊不斷充斥著他妻子的請求。

  「振灝,幫我拿架子上面那個產品,好高喔,我拿不到。」

  他長手一探,輕輕鬆鬆就拿住了產品,往推車一扔。

  余巧巧滿臉崇拜的望著他。

  不多時,轉角的陳列櫃前,他的妻子又在求援了。

  「好重喔,這麼一大桶油,每次要煮菜,光要扛著它,我都可以練出一身肌肉了。」

  他拿起一旁的小瓶裝食用油,「買這個吧!這包裝的容量雖然少,但是平常下廚使用比較方便。」

  「可是這比較貴啊!」

  「沒關係,用起來便利就好。我不想你下廚太辛苦。」

  又是一抹甜笑,「你對我真好。」

  她的笑容撞擊了白振灝的心,讓他充滿被崇拜的自信,可下一秒清醒後,卻也讓他跌入萬丈深淵。

  他是對她好,但是,很顯然的,他的好並不足以讓他的妻子對他坦白。

  他一直認為自己是個還算負責任、勇於承擔一切的男人,但是,他的妻子卻不信任他,要不,她不會用盡一切方法欺騙他,然後還在他面前扮演另一個樣子。

  一想到這,要說不失望,是騙人的。

  他對妻子覺得失望,同樣的,也對自己的表現失望。

  離開賣場的時候,他一個大男人手中拎著三大袋東西,每一袋都被塞得沉甸甸,騰出的右手,還不忘牽著他嬌弱的妻子。

  這一幕,看在很多人眼裡,或許是羨慕的,但是,白振灝心裡很清楚,這是不真實的。

  如果巧巧真的可以赤手空拳的制伏一個強壯的男性歹徒,那這三袋採買的生活用品對她來說,根本不是問題。

  她的表現只是在演戲,他的妻子,不過是個假扮的天使。

  余巧巧發現了丈夫今晚異常的沉默,可是她卻無法得知是為了什麼。

  雙人床上,她問:「振灝,是不是曼谷的工廠有什麼問題?你看起來心事重重。」

  「沒有,別多心,工廠擴建的工程都按計劃走,一切都很順利。」

  「那為什麼你……」

  他突然吻上了她,「噓,別說話,我想要你。」

  她嬌顏一赧,沒有抗拒,溫順的任由丈夫對她為所欲為。

  白振灝迫切的想要找一個出口,不顧一切的佔有他的妻子,是他目前唯一可以宣洩氣悶的方式。

  可是,越是沉溺懷裡的柔軟身子,心裡的不踏實感,就越是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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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見堆棧在辦公桌上的報告,白振灝二話不說就動手拿了過來。

  半個小時過後,真相赤裸裸的攤在辦公桌上,但是,他的頭卻整個暴痛了起來,痛得他快要抓狂。

  他得使勁的按住兩鬢,才能夠阻止痛苦蔓延……

  真相大白,他,很明顯的是被他柔弱的小妻子給擺道了!

  什麼一周兩次的舞蹈課?他老婆去的是武道館,而不是舞蹈館,發音相同,但是兩者之間卻差了十萬八千里。

  接著,徵信社附上的書面資料更輝煌了——這個看似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余巧巧,可是連續好幾屆大專杯跆拳、空手道雙料冠軍呢!打遍天下無敵手不說,歹徒遇到她,根本跑都來不及。

  別人在警局裡的資料是前科纍纍,偏偏他老婆卻是功績卓越,警察局長頒給她的獎牌、扁額,都可以掛滿一個房間了。

  還有、還有……

  真不知道該說他是真知灼見呢,還是老天存心嚇傻他。

  白振灝只不過是一時興起,想要知道一下在他出差洽公的七天裡,他老婆有沒有什麼異狀,結果,就在巷子裡的監視錄像畫面,看見嬌小的她,獨自騎乘一輛野狼125,飛速的奔馳在寂靜的街道裡。

  瞧她意氣風發的熟稔姿態,白振灝內心簡直大受打擊!

  還記得結婚前,她第一次在爸媽住家的車庫看見他閒置多時的野狼125時,還那麼含羞帶怯的說——

  怎麼可能,我是個女孩子耶,這種車子對我來說一點都不適合……我不懂車子,只是覺得它的樣子很帥氣而已。

  如今想想,真是一派胡言!

  錄像畫面裡,她騎車揚長而去的利落身影,就算說她是玩摩托車的職業能手,白振灝一點也不會懷疑。

  該死的是,上頭車牌的NY9-503,對白振灝來說,無疑又是一次空前絕後的打擊。

  那是他的車,他的!

  他可愛又天真的老婆趁著他出差,趁著爸媽出國旅行,竟然偷偷摸進了別墅車庫,騎走了他的野狼——

  白振灝忍不住吐出厚重的呼吸,依然無法排遣他滿腔的鬱悶。

  忽地,腦中閃過一個可怕的事情,那就是他老婆入侵家宅的身影,只怕也被家裡的監視錄像器給拍到了!

  一想到管家察覺這件事後,極有可能馬上上報雙親,他不敢想像爸媽的反應。

  二話不說,他把這些資料全掃進公文包裡,抓起鑰匙,快步的走出辦公室。

  「陳秘書,我今天提早下班。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撂下這話後,他頭也不回的閃人。

  嚴謹的工作狂人,頭一回失控的早退,罪魁禍首是他的小妻子。

  白振灝坐上駕駛座,直奔爸媽居住的別墅,務必要搶在東窗事發前,銷毀那些該死的證據。

  當他抵達時,管家一臉詫異的望著他,「少爺,老爺跟夫人下個禮拜的班機回台灣,不是今天。」

  「我知道。」白振灝繃著臉,不讓管家瞧見他的異樣。

  「那……少爺今晚要住在這兒?」婚後,白振灝已經正式搬到市區的公寓,過著新婚夫妻的兩人世界。除了假日,他鮮少會回別墅來,尤其還是一個人。

  「沒有,我只是回來拿點東西。」白振灝往屋裡走。

  因為爸媽出遊,家裡的幫傭都放假了,只有管家旺伯每天會來巡視兩趟。

  「旺伯,家裡韻監視錄像器主機在哪裡?」

  「廚房旁邊的空房間。」

  白振灝快步的走了過去。為了找尋證據,他在小房間裡花了不少時間,終於在其中一卷錄像畫面中,發現了余巧巧賊頭賊腦的身影。他不動聲色的把證據放進了公文包後,旋即驅車離開。

  雖然旺伯心裡滿是納悶,可看見少爺嚴肅的模樣,他也沒敢多說什麼。

  拿走了證據後,白振灝看了看表,恰巧今天是余巧巧上「舞蹈課」的日子,他心念一轉,找出徵信社提供的地點,逕自驅車前往。

  偷偷摸摸的躲在車子裡,為了怕巧巧發現,他還特地把車子停在不起眼的角落。

  等待的同時,他忍不住在心裡問起自己——

  「白振灝,你在幹什麼?你像個賊似的守在這裡做什麼?」

  緊接著有另一個聲音在心裡替他回答:「眼見為憑!不管怎樣,凡事總要眼見為憑。」

  對,眼見為憑。他就是要親眼看著余巧巧從這裡走出來才甘心。

  他等,耐心的等。一批又一批的人紛紛走進那間武道館,終於,六點半一到,有人走了出來。

  一大群的男孩子,年齡不一,而他的妻子就夾雜在其中,成了眾星拱月的萬綠叢中一點紅。

  大夥兒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三言兩語就逗得他老婆開懷大笑。最後,她上了一個年輕小伙子的車,神清氣爽的快樂離去。

  早上還穿著秀氣洋裝的妻子,下午卻一身輕便的運動服,那燦爛的笑容他都難得見到幾回,可是她卻毫不在乎的表現給那些臭傢伙看。

  拙在方向盤上的手,青筋暴現,白振灝心裡很不是滋味。

  這些毛頭小子憑什麼可以看見巧巧開朗的笑容?他們憑什麼那麼不知分際的圍繞著巧巧?

  一股酸味不住的竄往他的喉頭,嫉妒刺激得他都要發怒了。

  他忍不住的捶打著方向盤,許久,他冷靜的想……

  「我為什麼要生氣?我為什麼要憤怒?」

  這是一樁如此有趣的遊戲,既然他的老婆喜歡,他沒道理不奉陪啊!也許,在過程裡,會激發更多的樂趣也說不定。

  思緒一定,白振灝抬起頭,憤怒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陰惻惻的笑容。

  這個假扮的遊戲,他決定參與了!

  拿出行動電話,他算準了余巧巧回家所需的時間,然後在第一時間內,撥出了電話。

  「喂,我是巧巧。」

  多甜美的聲音,昨天以前,他也許會相信這是真實的,然而今天以後,他將不再傻傻的相信了。

  「巧巧,是我。我今天不回去吃飯了,有個朋友最近剛好回台灣,我們要出去聚一聚。」

  電話那端的余巧巧遲疑了兩秒鐘。朋友?她還以為她老公幾乎沒啥朋友呢!原來還是有那麼一、兩個的啊!

  只是,不曉得他說的朋友是男的還是女的?以前也從沒聽他提起過。

  掙扎了須臾,余巧巧還是很沒用的投降,表現出識大體的完美妻子形象,用她甜美的聲音說:「嗯,我知道了,你們好好玩吧!」臨掛上電話前,她又提醒,「振灝,如果有喝酒,千萬別自己開車喔!」

  「嗯。」白振灝掛上電話。

  目光諱莫如深,正式宣佈——遊戲開始。

  這一次,揭開真相的同時,他也要讓余巧巧嘗嘗,那種被心愛的人欺騙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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