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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火矛

  等邵玄從樹上下來,眾人立馬圍上,他們剛才聽到塔的話了。

  「這個就是青賊的幼苗嗎?」陀雙眼反光,死死盯著邵玄手上比手指還小的那顆芽苗。

  「能吃嗎?」

  嗑嗑將擋在他前面的人擠到一旁,正準備伸手將邵玄手上的那顆芽苗拿過來,被塔橫攔過來的胳膊擋住。

  「給我看看。」塔說道。

  見塔過來,邵玄將手上豆芽菜似的芽苗遞過去。至於剛才嗑嗑所問的能不能吃的問題,邵玄覺得,應該是能的。

  入手並未感覺到有什麼特別的,但塔認為這就是青賊的幼苗。

  「阿玄,你怎麼知道那裡有這株苗?你剛才看到什麼了嗎?」塔問道。

  他們剛才可是見邵玄像看到什麼似的直接走過去,又爬上樹將幼苗給扯下來的。

  「剛才?」邵玄抓抓頭,一副使勁回憶的樣子,說道:「剛才好像有誰告訴我那邊有東西,就走過去了。」

  「剛才你還回頭看過來,看到什麼了?」塔盯著邵玄的眼睛,問道。

  邵玄並未避開塔的視線,繼續說道:「當時好像有人在喊我,所以就回頭看了。」

  喊你?   

  誰喊你?   

  先祖嗎?   

  眾人同時想到這上面。

  「除了這個之外,還有其他跟這一樣的幼苗嗎?」塔問道。

  邵玄皺眉,像是很難辦的樣子。

  「你仔細想想。」塔放緩了語氣。

  邵玄垂頭,似乎在使勁回想。事實上,他只是做做樣子而已。現在那些青賊的影像已經消失了,不過周圍有哪幾棵樹上可能有幼苗,他也有點印象。

  若詢問的人是老克,邵玄還可能會好好說一說,但對塔,邵玄不打算說實話,既然大家都覺得他受到了先祖的庇佑,那就將功勞歸到先祖吧,也省得他自己再找藉口尋理由。

  想了兩分鐘之後,邵玄給他們指了周圍的一些樹。

  塔也顧不上別的了,趕緊指揮眾人按照邵玄所指的那幾棵去找。現在其他得事情都靠邊,雖然獸皮卷上還有很多他們都沒找到,但一個青賊,足以彌補,甚至將以往那些東西完全比下去。就算這些小幼苗還沒有完全確定,但也足以值得他去尋找。

  邵玄所指的並不是每棵樹上都有,不過每棵樹眾人都找得很仔細。幾乎是一寸一寸地找。

  邵玄也無法說明具體在哪裡,他那時候只注意了其中一個,能說出具體位置的也就那棵。

  「嘿,我找到了!!」阿索那邊樂顛顛地喊道,恨不得立刻就將手裡得幼苗吞下一般,若不是塔盯著,他大概就忍不住吃了。

  見狀,塔將裝著那個無「頭」青賊的長條形石盒遞給邵玄,「你先拿著,我也過去找找看。別亂走,就在這兒等著。」

  「嗯,知道。」   

  邵玄將石盒接過來,靠著一棵樹站在旁邊休息,剛才之所以能夠看到那些虛幻的影像,應該就是他體內另一種特殊能力所造成的。以前是對與危險的預知,而現在,似乎能看到過去的一些東西。只是現在邵玄還無法應用自如。

  正休息著,邵玄突然看向腳下的地面。似乎,有什麼東西要從地下鑽出來。

  但是其他人卻根本沒有察覺到,大概現在大家都在樹上的原因,沒有接觸地面,所以沒有意識到地下快速靠近的東西。

  「有東西過來了!」邵玄說道。

  幾乎在邵玄說完最後一個字的那一刻,火紅的藤蔓從地下鑽出來。

  好在邵玄反應快,在喊的時候就已經躍起,借著旁邊的樹往高處跳。

  「是火矛!」   

  「阿玄快跑!」   

  原本在樹上找青賊幼苗的人趕緊回撤。

  「大意了!」塔抽出掛在腰側的石斧甩了出去。

  哢!   

  如堅硬的木塊被劈開的聲音響起。

  朝著邵玄伸過去的一根成人胳膊粗的火紅色藤蔓被砍斷,斷裂處有如血的液體噴濺出來,灑在地上。

  但這也僅僅只是砍斷了藤蔓尖上一點而已,那根還留著「血」的藤蔓繼續追著邵玄。而且,鑽出地面的藤蔓何止十來根,依邵玄所估計的,地上部分伸出來的至少有五十根以上,還不算那些短的細的,更不知道地下還有沒有未伸出來的。

  眾人回撤之後,邵玄那邊的壓力驟減,他現在實力有限,扛不住這些攻擊力強悍的藤蔓。

  雖然只是藤蔓,但這種與之前邵玄見過的那種紅色的藤蔓不同,後者是直接將獵物捲走,也沒這麼強的攻擊力,而現在出現的這種,則如長矛一般,直接刺過來。

  邵玄最開始站的地方,靠著的那棵樹已經被刺穿了三個孔洞,那只是一個照面的時間而已。

  火矛,因為它的藤蔓射出時頂端如矛頭一般尖銳,藤蔓上的細絨毛飄起時如火一般,才得了這樣的名字。

  每一根藤蔓上的絨毛,都是用來吸收的,不管是吸收植物的汁液,還是人的血肉。

  經常在這片綠色大地上狩獵的人對這種植物並不陌生,所以,該怎麼應付,塔等人心中有數。

  邵玄在躲避的時候,也注意著塔等人的動作,這種狩獵中老手們的行為都是很值得新手學習的,趁現在多學學。

  對於那些有經驗的老手們,雖然沒有那種華麗的身法,也沒有帶著花樣的招式,但都是在一次次狩獵中千錘百煉而得出的技法,有些時候他們的反射神經比他們的思維要來得快,幾乎是本能的反應,簡單卻又實用的殺招。

  回撤進入戰鬥狀態的二十個人很快配合起來,攻擊力驟然暴增,帶著不輸於火矛的淩厲氣勢,拿著各自的武器,手臂揮動不止,剛猛的力道通過手中所握的武器,帶著狂風之聲,砸斷那些揮動的火紅色藤蔓。如海浪般的攻擊,一輪又一輪,擊打在藤蔓上。

  若是其中哪一個人掉鏈子,稍微失誤一下,氣勢可能就會弱下去,即便對手並非兇獸,也得比氣勢。

  不過眨眼間的功夫,地面就染紅一大片。

  眼看面前的危機就要過去,地面卻又傳來一陣砰砰砰的聲響。

  原來,火矛還留在地下的藤蔓破土而出,而它原本露出地面的身形也提高一倍有餘,大有不死不休的意思。

  更讓邵玄鬱悶的是,破土而出的那些藤蔓,很多都是朝著他這邊來的。

  「阿玄,躲遠點!!」那邊塔吼道。

  偏偏,在塔吼完這句之後,他發現,原本朝著遠處跑的邵玄,繞了個彎,又回來了!!

  見狀,塔氣得恨不得噴出一口血。尼瑪,讓你跑遠點,你回來幹什麼?!拖後腿嗎?!還嫌這裡不夠忙?!

  若是以往,塔不會選擇跟火矛纏鬥不止,而是帶著隊員們離開,但這裡有很多青賊幼苗,他不捨得離開,想來其他人也跟他想法一樣,跟本就沒有要退的意思,一個個就殺紅眼了。也是,好不容易能找到一些青賊幼苗,被火矛打斷,周圍很多樹還都被破壞,讓尋找幼苗的難度更大。更氣人的是,還有個小子在這裡添亂!

  塔眼中閃過強烈的怒意,腿部猛然發力,踩在一根粗粗的藤蔓上,腳掌下的藤蔓頓時如墜下千金重物般崩裂開,藤蔓上纏住塔雙腳的絨毛也被瞬間扯斷。塔握著的石斧連連劈砍,空氣之中不停響起如布匹撕裂般的破空聲,以及硬木被砍斷的哢哢聲響。

  在劈砍的同時,塔也在快速朝著邵玄的方向過去,他此刻恨不得直接將邵玄踹得遠遠的,對於扯隊伍後腿的人,塔非常厭惡。

  但是,塔才往那邊跨越兩步,就發現,在邵玄後方,一個同樣巨大的火矛,帶著破土而出的如矛般的藤蔓,殺氣騰騰地追著邵玄,朝這邊過來。

  難怪,那小子會往回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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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入套

  邵玄抱著裝了青賊的石盒往回跑,剛才他本打算遠離戰場,也知道憑自己這點實力留在那裡完全是拖後腿,但是,才跑了沒幾步他突然有種危機感,借用特殊的視野能力,他看到地下朝著這邊接近的另一個泛著淡綠色的和火矛一樣的物體。

  自今早醒來,邵玄就發現,特殊能力視野中,所有的植物都是綠色,只是,大部分都是淡淡的綠色,幾乎透明,而火矛,顏色更深一些。

  前路被堵住,邵玄還打算換個方向跑,卻發現,不管是之前那棵火矛,還是現在又出現的這棵,目標似乎都朝著他。

  為了青賊?

  還是為了邵玄這個人?

  不管火矛的目標是邵玄自己,還是裝著青賊的石盒,邵玄都搞不定,只能往回撤。

  摸了摸掛在腰側的獸皮袋,邵玄加快了步子。

  一個火矛,塔有信心很快解決,就算砍不死火矛,也能將火矛逼退,但現在又出現了一個,而且兩棵火矛都氣勢洶洶,這就難辦了。

  塔砍斷一截藤蔓,顧不上抹掉臉上的「血」,朝另外幾人吼道:「分一半過去對付另外一個!」

  但僅僅只是依靠塔這二十個人,短時間內也無法將這兩棵火矛解決,同時,眾人也擔心是否還會有第三個、第四個火矛出現。那樣的話,是不是就必須得放棄這個地方?

  眾人心中不甘,手上動作絲毫沒有慢下來,隱隱有些急躁。

  對於植物來說,重要的是什麼?

  根系!

  但是,這些能夠自由跑動的植物,卻懂得將自己的根保護得好好的,甚至深埋地下,讓你很難對它們得根系下手。尤其是像火矛這種如兇悍的掠食者一樣的狠角色,對著它的弱點攻擊,若是不能一擊斃命,死的只能是你自己。可惜的是,沒人有那個信心,就連經常跟火矛鬥爭的塔等人,每次遇到火矛,要麼避開,要麼直接硬抗。

  在塔等人琢磨著怎麼快速將這兩棵火矛逼退的時候,一個放大的套索圖已經在邵玄腦海中形成。線不夠,只能做一個並不完全的套鎖。

  現在不可能全靠塔他們,邵玄也想出一分力,畢竟是一個團隊,成敗都是連在一起的。依照邵玄腦中所計算的成功率,那個並不完全的套鎖,值得一試。

  如此大範圍的設套,邵玄沒嘗試過,效果會怎樣,他也不知道,畢竟,預想跟現實未必會一致。但不論效果怎樣,只要能起到一點作用就行,現在形勢不容樂觀,而且,在這樣一個地方,速戰速決是最好的。

  邵玄單臂抱著石盒,而另一隻手則快速從獸皮袋裡拿出矛頭鏢,並牽出一根白色的線。

  即便只是單手,但打結捆繞依舊靈活,手指飛動,白色的線已經死死纏在矛頭鏢的鏢尾處。

  嗖!

  躲開抽過來的藤蔓,邵玄使勁將鏢甩出,卻並不是對著火矛的藤蔓,而是對著地面上某一點。

  被大力甩出的鏢身刺入地下。

  第一個點已定,緊接著第二個節點開始準備。

  有塔他們牽制著火矛,邵玄才能更從容地應對,躲閃的位置也十分巧妙,上跳,下墜,前前後後的接連動作,並無規律一般,但每一次在塔等人看來十分慌亂的躲避,其實都經過周密的計算。一切都只在剎那間完成。

  轟隆轟隆的聲響中,甩動的火紅色藤條如金剛亂舞,周圍地面上不知道被藤條抽起了多少泥土石塊。樹幹被抽斷的聲音,泥土翻飛的聲音,枝條折斷的聲音,還有藤蔓被砍的聲音等交雜在一起,而矛頭鏢射入樹幹、地面以及藤蔓上的「咄咄」聲在這個戰場上便顯得太過微弱,邵玄的動作很快,不仔細觀察很難看清他到底在做什麼。

  邵玄五指飛快動著,腳下也不慢,每到達一個預設節點的地方,揮手間一個結便以完成,因為所有打結以及連接套索節點的動作都要在那一瞬間完成,手臂上的肌肉連連抽動,體內的圖騰之力更是運轉到極致,在每一處脈絡奔騰著,咆哮著。

  若是仔細看,會發現邵玄設套索的那隻胳膊周圍有一層湧動的氣流。

  邵玄抱著石盒在兩株靠近的火矛周圍跑動。

  快!快!快!

  設套必須快,尤其是像這樣的臨場設套,獵物任何多餘的動作都會造成計劃之外的變故。

  數秒時間,邵玄已經將套索的外圍設置完成,還剩一個中間的步驟。

  腳下使力,邵玄大力踩在藤蔓上,在那些絨毛纏繞上腳踝之前便已跳離。

  「阿玄,你在幹什麼?!」

  「喂,別亂跑!」

  見邵玄在外圍跑動著,陀等人萬般不解。不是應該躲得遠遠的嗎?

  「它要搶青賊!!」邵玄吼道。

  搶青賊?火矛的目標是青賊?!

  眾人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又聽邵玄喊道:「我設了個套,待會兒大家注意遠避!」

  一邊說,邵玄還往兩棵火矛間衝過去。

  「停下!阿玄你要做什麼?!」塔憤怒地吼道。

  兩棵火矛交界的地方其實「交火」並不強,顯然這兩棵並沒有要內戰的意思,這也是邵玄敢直接從它們中間穿過的原因。再說,邵玄現在的速度,雖然硬抗不了火矛,躲閃的能力還是有的。

  邵玄踩著藤蔓朝上跳。

  手上的動作快得似乎整隻手都消失一般,矛頭鏢朝著幾個地方飛射而出,需要打結的地方也在跳躍的時候拂手間完成。

  套成!!

  邵玄腳下並未停止。

  抱著石盒的邵玄,就是一個餌,不管他跑到哪裡,兩棵火矛的攻擊主要都是朝著他這邊的。也正因如此,塔等人都跟在邵玄身後負責抵擋大部分攻擊力。

  一根藤蔓從斜下方射來,邵玄未避開,反而拿出牙刀擋著。

  砰!

  如堅石碰撞的聲音響起。

  陀等人便見到邵玄被抽飛。

  離邵玄最近的嗑嗑還打算過去營救,沒人接的話邵玄會直接摔落在地上的。

  但嗑嗑卻驚愕地發現,被抽飛後繞了個拋物線又下落的人,卻停在空中某處。

  是的,停在那裡。

  穩穩站著。

  與此同時,眾人似乎還聽到一些類似於木頭被勒緊的咯吱聲。

  不僅是嗑嗑,連塔等人見到這情形也瞪大了眼,不過仔細看,卻發現,邵玄不是憑空站在那裡,而是站在一根白線上。

  那根白線什麼時候出現在那裡的?

  眾人不清楚,不過聯想到邵玄剛才所說的「設了個套」,這樣看,還真可能有點用。

  「大家離開!陀、嗑嗑、索你們再退開點!」邵玄讓處在套圈範圍內的幾個人離開。雖然未必會真的傷到人,但保險點還是好的。

  站在白線上,邵玄腦海中已經完成的套鎖清晰無比。

  有幾根藤蔓射過來,其中至少有一個能入套。

  雖然兩棵火矛分開著,但它們各自有一半都處在邵玄所設的套鎖之中,而其中任何一棵火矛的藤蔓入套,都能引發一連串的套索反應。這是一個連環套。

  邵玄只覺得周圍的一切似乎都變慢了,時間似乎卡殼一般,所見到的事物中,只有那幾根射過來的藤蔓,以及一些別人看不清,卻在自己視野中越來越清晰的「線圈」,除此之外,其他皆虛化成背景。

  近了!

  更近了!

  其中一根藤蔓扭曲著,其上的絨毛如火焰般閃動著,穿過了邵玄視野中的「線圈」。

  入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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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一套殺

  借著白線的彈力,邵玄躍起,避開直射過來的一根藤蔓。同時,手上握著最後一支矛頭鏢。

  剩餘不多的白線纏繞在鏢身,隨著邵玄的跳躍,白線繃緊,邵玄能明顯感覺到來自鏢身的拉力。

  深吸一口氣,邵玄握著矛頭鏢的手快速往左右各晃動一下,然後用力朝後拉扯。

  殺!

  咯吱——

  如被鋼絲勒斷的鋸木聲響再次響起。

  不過,這次不僅僅只是幾處發聲,而是幾乎在同一時間,數十個地方同時發出這樣的聲音,而且聲音比剛才更加尖銳,聽到聲音的人都彷彿看到一根粗壯的樹被勒緊樹幹,連帶著神經都跟著緊繃了。

  陀和嗑嗑等人雖然不知道邵玄到底想做什麼,但這般緊急情況下,他們也知道盡量配合隊友,即便他們不認為邵玄真能做什麼。

  哪知,他們剛退就聽到那些撓動神經的咯吱聲響。

  眾人看過去,想找到發出這種聲音的原因,但是很快,他們就被眼前的景象徹底震住了。

  原本鬆散的套索網,頃刻間收緊。

  在藤蔓的甩動中,一些藤蔓被收縮的網纏繞,感受到纏繞的束縛力,藤蔓掙扎得更厲害,而越掙扎,纏繞的線繃得越緊。

  這一切變化,不到一個呼吸的時間。

  嘣嘣嘣嘣!

  緊隨著咯吱聲之後,一片絲弦崩斷聲或是硬木勒斷聲,幾乎同時響起,讓剛才原本神經緊繃的人有種腦子似乎都要炸掉的感覺。

  而伴隨著這些聲音的是,飛濺的火矛的「血」。

  不論是靠近地面的蔓枝,還是抽甩在空中的那些藤蔓,其內流淌的紅色汁液,幾乎在同一個時刻,隨著那些聲音,飛濺而出。

  來自兩棵不同的火矛身上,噴濺的血紅色液體,帶著屬於植物界掠食者的另類狂暴煞氣,就像兩朵同時盛開的血花,比火焰般的藤蔓,還要鮮艷萬分!

  塔曾經以為,獸皮卷上所畫的那種血線花,就是最像血所繪而成的花了,但此刻,他才發現,眼前的景象,顛覆了曾經所想,這般視覺的震撼力,即便很久以後,也會記憶深刻。

  未聞一絲血腥,卻如入屠宰殺場。

  一套殺,一套殺,一套必殺……

  邵玄感覺,老克所說的一套必殺之道,他似乎能夠摸到點門路了。

  不過,這個半成品的套索,只能算一個縮略的連環套索帶來的一個並不完整的殺招而已,遠遠達不到老克所說的一套必殺的程度。

  若是白線足夠長的話,套中心還能收縮成一個類似於捆住風球那樣的網袋套索,不過火矛這種植物的體型太大,而且現在不止一個,材料不足的情況下,邵玄所設的套只能將兩棵火矛各圈進來一半而已。

  不過,能夠解決眼前的問題,也足夠了。

  崩斷的白線震起又輕飄飄地往下落,飛濺的紅色液體如花朵盛開之後又迎來凋零,勒斷的蔓枝拋起又下墜……

  一眨眼,兩棵剛才還氣勢兇猛的火矛,蔫了。

  先前那棵火矛本就被塔他們砍過一陣,收套之後傷得更重,便扭動著身體,將受傷的、沒受傷的斷枝都往中心回收,然後如螺絲一般旋轉著鑽入地下,短暫的地面顫抖之後,便再不見蹤影。

  而另一棵火矛,傷勢不及前者,但不知是忌憚剛才的那一下,還是已經知道自己沒有勝算,不再執著,也緊隨著鑽入地下,遠離而去。

  剛才還轟響的戰場,又沉靜下來,只留下一地的斷枝,以及滿地的流淌的帶著植物氣息的紅色液體。

  邵玄喘著粗氣,體內的力量更是翻騰不斷,剛才在設套的時候已經數次接近極限,力量在短時間內幾乎消耗一空,因過度用力,為了在最短時間之內結成套,設套的手臂、肩膀,跑動的腿腳等,現在都有強烈的酸麻感,放鬆下來之後手指更是不受控制地顫抖,估計一時半會兒還停不下來。

  渾身疲憊,邵玄也不想站著了,抬腳甩了甩流到腳邊的紅色液體,看看周圍,身後有棵被抽斷的水桶粗的樹枝,也不管樹幹上那些紅色的液體,直接過去坐下,抱著的石盒也擱在地上。

  邵玄擱石盒的聲音將眾人拉回神。

  陀看著一地的狼藉,又扭頭看看邵玄,正準備問點什麼,胳膊就被嗑嗑抓住,因為剛才的那一幕,陀神經還緊繃著,嗑嗑這一抓讓他嚇了一跳,感覺手臂也要如剛才的火矛藤蔓一樣被勒斷似的,差點直接甩手抽過去。

  「幹……幹什麼?!」陀甩甩胳膊,想將剛才那種毛骨悚然的勒斷感甩掉。

  「……腿有點軟。」嗑嗑皺著臉,難得這個平時啥都不怕的人竟然被嚇成這樣。剛才他離那邊比較近,還打算再砍一根藤蔓來著,結果就發生了那樣一幕,其中兩根離他較近的藤蔓上飛濺的液體淋了他一身,完全不同於自己砍的時候那種暢快的血性感,反而感覺心裡毛毛的。

  「阿玄,剛才那個,是什麼?」陀緩了緩之後,問道。

  其他人聞言,齊刷刷看向邵玄。

  「剛才那個?設的套啊。」邵玄回道。

  陀等人一臉的不信,套索能設成這樣?

  邵玄沒多解釋。

  其實這樣的大型套索在很早以前還是有的,部落也有一些人使用,只是老克說,大家對力量的追崇,漸漸拋棄了這種技能,再加上獵物越強,對套索材質的要求也越高,材料不好找,後來很多愛用套索的人也用得少了,能傳下來的,就更少了。

  抬頭看看天空,周圍的高樹幾乎都被抽斷,空出一片地方。

  蔚藍色的天空下,收套時拋起的斷枝和木屑等都早已落下,僅剩的,只有慢悠悠隨著微風飄的白毛。

  邵玄伸手接住一截震斷後飄落的白毛,這斷裂的一截只有它原本長度的一半,而之前好不容易連接的一大卷長線,已經全部崩斷,其中大部分被崩裂成這樣的小段。

  畢竟不是真的鋼絲,斷成這樣也在情理之中。

  若是白線更強韌,設套時間更充足更完美,收套更快的話,在收套的瞬間會迅速切割藤蔓,「血」不會這麼噴濺出來。那就真的是套殺於無形了。

  當然,也正因為之前的白毛連成的線還存在很多缺陷,造成的視覺效果和震撼力也更強。

  不僅是塔等人震住下,邵玄自己也被驚得不輕。

  他真沒想到會有這樣的效果。

  第一次設這種大型的套索,效果比預想中的要好很多。這也多虧了這種白色的線。只可惜,和老克所說的一樣,材料難找。

  塔神色複雜地看了看邵玄,然後招呼眾人清理戰場,那些斷枝他們又不能吃,也沒被列在獸皮卷上,便遠遠扔了。

  至於地上滿地的紅色液體,塔並不在意。

  火矛是這裡的「掠食者」,而這種「掠食者」的「血」,會讓很多生物退避三舍,直到這些「血」消失。

  最慶幸的是,他們昨天住的那棵大樹還在,當時為了尋找青賊的幼苗離開了段距離,後來跟火矛鬥的時候又往遠處偏了一些,所以,那棵大樹只有樹幹上被抽了一些痕跡、被刺了幾個洞而已。至少,今晚上睡的地方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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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鳥蛋

  根據塔他們所說的,火矛這種植物,一次失敗之後,短時間內不會再過來了,再加上它們的『血』也會阻止一些生物靠近,所以,暫時這個樹洞還是安全的,甚至比過去幾天都要安全很多。

  推測那兩棵火矛就是為了青賊,塔也不浪費時間,帶著幾個人去沼澤那邊弄了些泥過來,在裝著青賊的石盒外裹上一層泥,然後再用一種泛著清香的大樹葉包著,用草繩捆好系緊,這樣能遮擋住大部分青賊的氣味,也是以往尋找到氣味大的植物的時候所使用的掩蓋方法。

  青賊的氣味人很難聞到,但一些植物和動物卻能通過其他途徑來感知到。

  做一下防護措施也好。

  現在眾人也不再小看邵玄了,即便他們依然認為下套設陷阱是小道,但不可否認這法子給他們所帶來的利益,連帶著,眾人對待邵玄的態度好了很多。

  或許邵玄真的受到了先祖的庇護,才能讓他們找到青賊,同時邵玄的能力也不可忽視,至少在眾人看來,目前為止,邵玄比部落裡大部分新人要成功得多。

  休息一會兒之後,塔帶著一部分人繼續查看周圍,看能不能再找到幾棵青賊幼苗。

  而邵玄則跟著陀和嗑嗑他們爬上樹。

  樹洞在那棵巨樹的樹幹中段,再往上,長著茂密枝葉的樹冠部分則被各種鳥霸佔,雖然不是什麼大鳥,個頭最大的展翅也不過一米左右,但勝在數量多,所以先遣隊的人一般不會跑到上面去招惹它們。

  不過,因為火矛這場混戰,驚飛不少鳥,白天守在窩裡的基本都被嚇跑了,所以,返回樹洞之後,邵玄又跟著陀和嗑嗑爬上樹冠抄鳥窩,撿了不少鳥蛋。

  在這個地方吃鳥蛋的時候,陀他們都是生吃,各種鳥蛋都一概不拒。

  邵玄從一個鳥窩裡面摸出三個鳥蛋,奇怪的是,同一個鳥窩裡面,三個蛋長得都不一樣,論個頭,大的比成人的拳頭還大一點,而小的則跟邵玄上輩子見過的雞蛋差不多。

  論顏色,三個蛋,一個紫紅的,一個帶藍白斑點的,還有一個是土黃色上面還有一些圓圈狀的紋路。

  「這些都能吃?」邵玄問。

  嗑嗑回頭看了眼,「能啊,我都吃過。」

  「同一個鳥窩裡面的蛋怎麼長得不一樣?」邵玄將蛋小心放進裝了樹葉的獸皮袋裡,問道。

  「可能是那些鳥從別的地方偷的吧。」嗑嗑不在意地道。

  「偷的?」邵玄詫異。

  「當然啦,它們的體型,能生出這樣的蛋嗎?你那窩裡的鳥大概就這麼點,」嗑嗑用手比劃了一下,「就這麼點小鳥還一下子生好幾個拳頭大的蛋,怎麼可能?不過那鳥的爪子細長細長的,偷蛋肯定特別方便。」

  「這上面的鳥蛋,都是偷的?」邵玄驚訝。

  「都是。」嗑嗑肯定地道。

  還真是物以類聚,鳥以群分。

  這幫都是偷蛋的鳥,不管種類,都聚在一起,也不怕窩裡的蛋被其他鳥偷走,反正不是自己的蛋,被偷了也不心疼。

  想來,這些鳥都應該有它們自己的產卵地,也更隱蔽,或者其他更特殊的方式繁育。

  掏鳥蛋的時候,邵玄還發現不少鳥窩裡有啄破的蛋,蛋裡有剩餘的蛋清,還有的蛋裡幼體已經成型,但卻已被啄得殘缺不全。

  樹冠上的這些鳥將蛋偷回來是當食物儲備著的。

  將帶著的袋子裝滿之後,便回到樹洞裡去。

  塔他們找了大半天,也沒再找到一顆青賊幼苗,大概是被其他生物給搶了。

  從火矛的表現來看,青賊確實很受歡迎。

  好在邵玄設的套是在晚上將青賊抓到的,而早上起來得又早,青賊並沒有被搶走。

  同時還可以推測,對青賊感興趣的生物,可能都是白天活動的那些,而晚上活躍的植物動物們,對青賊的興趣卻並不大。

  不管怎樣,這次能夠抓到青賊,還找了幾棵青賊幼苗,已經算是很幸運的了。

  「頭兒,這苗扯下來之後會不會也很快死去?」阿索看著塔手裡那幾根青綠色的幼苗,說道。

  阿索這麼一說,其他人也想到了。

  他們以往也遇到過類似的事情,幼苗扯下來之後,不管怎麼小心或者用土包著,它都會很快死去,遠不如成體所能保持的時間長。

  「還真可能。」

  「要不咱將幼苗吃了吧?不吃浪費。」

  「對對對,要是明天醒來發現這些苗都枯死了怎麼辦?幼苗畢竟不是大的青賊個體,保存的時間不長啊。」

  眾人圍在一起討論,若是以往的其他植物,他們也不會這麼緊張,但現在的可是青賊啊,多少年沒遇到過了,任意一棵幼苗死去也是個極大的損失。

  最後,塔拍板決定先將手上所有的六棵青賊幼苗分食。

  他也想等另一個小隊的二十人會合之後再分,但他已經感覺到手上的幼苗生命力開始快速流失了。

  塔先扯了半片葉子吃下,他是這裡實力最強的,也是小隊的頭目,打算自己先嘗試,若是沒有問題的話,再讓其他成員吃。

  眾人緊盯著塔,看著他將那小半片葉子吃下,眼睛都捨不得眨,生怕錯過哪個細節。

  「怎麼樣?頭兒有什麼感覺?」阿索趕緊問。

  塔仔細感受了一下,搖頭,「除了體力恢復一些之外,沒什麼感覺。」

  眾人失望,不過,即便如此,大家還是將那幾顆幼苗分食了。

  邵玄得到了一片葉子,比其他人的分量要多,不過沒誰抱怨,論功勞邵玄比他們合起來都要大。

  如果不是部落狩獵小隊傳下來的規矩,獵到的東西要大家一起分的話,邵玄將青賊據為己有也可以的,就像上次狩獵時邵玄獵殺刺棘黑風一樣,歸屬到自己的狩獵成果。

  所以,眾人心裡知道,算起來,他們占了大便宜,也打算著到時候回程途中幫邵玄多獵殺點食物。

  太陽下山,飛回巢的鳥不多,樹上嘰嘰喳喳的鳥少了大半,周圍安靜很多,那些鳥還有其他巢穴,一個地方受災,就躲到另一個地方去,等平息了再回來。

  夜幕降臨之前,嗑嗑讓邵玄再在周圍設個套,看晚上能不能再套點東西。

  白毛連接的繩子已經沒了,只能用細點的藤蔓和帶著的草繩代替。

  不過邵玄有種感覺,今晚上大概套不到什麼了。

  而當黑夜降臨的時候,眾人一反常態,並沒有準備睡覺休息,而是都擠在洞口。

  「我怎麼感覺,確實有點效果?」陀看著離洞口十來米遠處的一處不起眼的小突起,說道。

  「我也感覺到了!」

  「雖然看得不清楚,但確實比以前要看得遠一點點。」

  「還真是!這還只是幼苗,要是吃了大的,會不會就能在黑夜裡行動自如了?」即便是塔,也做不到在黑夜裡完全行動自如,視覺比不上那些有夜視能力的兇獸們,行動難免會受限制。

  青賊幼苗帶來的效果讓大家心喜,不過大家也不會吃獨食,他們會將石盒裡的青賊完好地帶回部落去,交到巫手裡。

  這讓邵玄心裡對巫更佩服了。

  就算是在巨大的誘惑面前,這些人竟然也能夠堅持原則。

  這都是巫調教的成果。

  這天晚上顯得格外安靜。

  眾人做著美夢,守夜的人也支著耳朵注意樹下的動靜,他們希望再逮到一些青賊。

  邵玄這晚上睡得很好,卻沒有做夢,也沒再夢到那些流動的綠色。

  次日,太陽還沒完全出來的時候,眾人就急著下樹去看看邵玄的套索,除此之外,其他人懂點下套技術的人也設了幾個,但是,今天眾人失望了。

  什麼都沒有套上。

  而昨天還滿是紅色液體的地面,已經被一片綠色遮蓋,齊膝的草密密麻麻,一夜之間就竄起來了。

  火矛的『血』成了它們的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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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返程

  「苦莎根、活血葉、七叉掌、血線花……」

  塔和陀他們在統計這些天下來的成果,邵玄則計算著時日,算起來,預計狩獵的時限已經到了,要回去了。

  弄到青賊之後的幾天,每天晚上隊裡的人都會下幾個套,但收效甚微,也沒再套到其他能用的東西,那天晚上真的就是偶然的運氣而已。

  而這幾天下來,邵玄每天跟著他們到處跑,雖然以他的戰鬥力,幫不上多大的忙,但也不用其他人多費心,邵玄能自己顧好自己,對其他人來說就是最大的幫襯了。

  這幾天邵玄也認識了不少奇妙的東西,有一次為了找七叉掌那種植物,還差點直接跟撕切者對上。

  七叉掌這種植物感覺到危險的時候,就會將厚厚的樹皮一般的葉子合攏,將本體部分核心包裹成一個如松塔般的堅實物,同時分泌出一種能吸引撕切者的液體。要不是狩獵小隊的動作快,就被循著氣味趕過來的一大群撕切者圍上了。

  那邊,陀已經統計完畢。

  「跟上次狩獵的成果相比,少了兩種,不過,這次我們找到了風球和青賊,論功績要超過以往很多。」陀笑著道。

  塔也露出輕鬆的神色,這次確實比以往的收獲要大,「到時候跟阿威他們會合之後再統計看看,或許他們那邊找到了另外兩種。」

  威是一名高級圖騰戰士,年紀跟塔差不多,領著另外二十人與塔等人分頭展開行動。

  塔又對其他人道,「今天先休息吧,明天準備返程。」

  「好的,頭兒!」眾人應聲道。他們已經迫不及待要回去了,也很期待與其他先遣隊的同輩人或者前輩們分享自己這次經歷。

  邵玄也很期待回去,不過並不是因為青賊,而是他獸皮袋子裡的鳥蛋。

  那天掏的鳥蛋還有十來個沒吃完,先遣隊的其他人對於鳥蛋也沒太大興趣,嗑嗑沒吃完的鳥蛋那天在遇到撕切者的時候都扔出去做誘餌了,撕切者也吃鳥蛋的。邵玄也扔了,不過還有一部分鳥蛋放在樹洞裡沒帶著,也就是現在剩下來的這些。

  現在眾人所呆的地方並不是之前那個樹洞了,而是另一個地方,為了尋找目標,他們的休息地也一直在變動,有一天晚上還睡在樹葉裡,用葉子將自己卷成個筒狀,睡一整夜。那夜,那株長得跟火腿似的植物周圍,包裹著的層層葉片本來應該豎著,卻有二十一片葉子被卷成圓筒吊在那裡,每一個捲筒裡面都睡著個人。

  陀說那種植物有驅蟲作用,也是他們採集的目標物之一,而沒地方睡的時候,他們就用那植物的大葉片將自己裹起來,不會被夜晚出來活動的蟲子攻擊。不過白天就不行了,白天那植物的葉子變得特別硬,根本卷不起來。

  對於邵玄來講,這是一次非常新奇的經歷。至於獸皮袋裡的鳥蛋,他想帶出去試試。

  大多數植物離開這裡會枯死,那鳥蛋呢?

  這裡的植物很不平常,吃這裡植物的昆蟲也不尋常?進一步來說,是不是可以推測,吃這裡果子或者昆蟲的鳥們,也會比其他地方的鳥有更有營養價值或者藥用功效?鳥蛋亦是。

  生雞蛋的保質期比熟雞蛋要長,不知道這在這些長相怪異的鳥蛋上是否同樣適用,邵玄沒將它們煮熟。

  次日,塔帶著眾人往回跑,在早就約好的地方與另外二十人會合,那邊有人受傷,好在傷勢不重。

  聽說了青賊的事情之後,另外二十人眼睛都直了,盯著用葉片包著的石盒,恨不得立馬掰開看一看,不過他們也知道這並不是時候。

  來的時候,是借著那些大蜻蜓從山上滑翔下來,而返程的時候,也要借它們一用。

  在太陽快下山的時候,先遣隊的眾人便都等在一處,有人爬上高高的植株查探蜻蜓大軍的方位,畢竟它們每次返程的路線並不是絕對一樣的。

  「在那邊!快過去!」

  「快快快!慢了就趕不上了,還得等明天!」

  邵玄用不著帶那些裝著植物的盒子,只背了個獸皮袋,相比其他人要輕便很多。

  這時候,大家為了能趕上這批蜻蜓大軍的飛行,都急急忙忙朝那邊跑,邵玄突然有種上輩子趕公交的錯覺。嘖!

  快速爬上高高的植株,手上用草繩打好一個套索,在蜻蜓大軍飛過的時候,扔出去套住它們的腳,被拉起之後,若是在空中時下方還有蜻蜓飛動,便會跳落到下方蜻蜓的背上。繩子太長,吊在空中容易被蜻蜓的翅膀掃到。

  快到那座山時,蜻蜓便開始扇動翅膀拉高。地面越來越遠,下方的物體快速變小。

  背後,那片綠色的大地上,高高的植株將展開的葉片合起,開放的花朵也收攏花瓣,各種聲響宣告著傍晚即將來臨。

  「跳的時候注意點,別被抽飛了!」那邊塔對邵玄喊道。

  「知道了!」

  在蜻蜓飛上山崖的那一刻,邵玄便快速朝著蜻蜓尾端跑去,瞅準空隙跳下,石刀插入山壁,慢慢沿著山壁滑落,直至在略平坦的地方站穩。

  「讓讓!快讓讓!」

  嗑嗑所坐的那隻蜻蜓飛得高了點,他跳過來時撞在山壁上,滾了幾圈才落地。雖然撞到了,但嗑嗑還是將懷裡裝著藥草的盒子護得好好的,站起來時揉著撞疼的背,呲牙咧嘴。

  等眾人都跳下,蜻蜓大軍也翻越山峰,往它們歇息的那片水池過去。

  「走吧,大家好好休息下,後面還有幾天忙。」塔說道。

  只是,當夜眾人聊著青賊的事情太過興奮,沒睡多久。

  第二天離開這座山之後,邵玄便見識到了陀他們所說的『這裡很多東西帶不走』是什麼意思。

  那片綠色的大地已經看不到了,而包裹著青賊石盒的泛著清香的大樹葉,則以肉眼可見的趨勢枯萎,變黃,然後變成碎屑掉落。

  僅僅只靠石盒外面裹著的泥,並不能完全遮住青賊的氣息,而讓眾人鬱悶的是,很多兇獸對青賊,似乎也很有興趣。

  原本先遣隊的眾人還想著回程的時候指點邵玄一下,順便幫他獵點食物,結果這一程眾人忙得連話都說不了幾句。

  為了護好青賊,先遣隊眾人一路拼殺,而為了更快趕回去,他們並沒有帶上獵物,留得越久,處境越艱難。

  一開始眾人對於過來的兇獸是來一隻殺一隻,來兩隻斃一雙,來一隊宰一排。

  搶青賊?門兒沒有!死啦死啦的!

  但漸漸地,大家的應對策略就變了。

  什麼?又有過來搶青賊的兇獸?!來多少隻?快跑快跑!

  先遣隊的眾人感覺自己從來沒這麼狼狽過,以往回程的時候還能順便帶點獵物或者從兇獸身上割點紀念品回去,但這次就沒那個功夫,更沒那個心思了。

  每個人身上都帶著濃濃的血腥味,還都是屬於高級兇獸的血,滿臉的血污也沒時間去擦洗,頭髮亂糟糟的,比部落洞裡的孩子還邋遢,身上的獸皮衣已經有凝結的血塊了,乾了之後一揉能掉一地血粉。

  就連晚上也時不時受到襲擊。苦不堪言。

  睡眠不足,沿途勞累,戰鬥不止,一路跑一路殺,一路殺一路跑,也得虧先遣隊的平均實力強悍,若換了其他狩獵小隊,怎麼也會折點人手在這裡。

  於是,小睡一覺又能精神抖擻的邵玄,便成了其中的異類。

  其他人看向邵玄的眼神都是幽幽的。

  邵玄看了看獸皮袋,裡面的鳥蛋還好好的,他放了一些枯樹葉和乾草在裡面,從離開到現在,只破了一個。

  隊裡的規矩,除了目標物之外,弄到的東西都算自己的,所以,對於邵玄帶著的鳥蛋眾人也不會說什麼,他們對鳥蛋也沒興趣,在尋找目標物的時候他們都吃了很多鳥蛋,還有各種果子,好多天沒吃烤熟的肉了,自然不會再吃鳥蛋。不過眾人咬著獸肉的時候跟仇人似的,嚼得咯吱咯吱響,估計做夢都在罵那些不斷湊上來的兇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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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回來了

  狩獵隊到預計會合時間時,一般是先遣隊先到達,他們需要將帶回來的藥植用新打造的木箱裝好。而因為青賊的原因,先遣隊的人趕路趕得急,直接提前一天到達。

  在先遣隊的四十來人終於疲憊地到達聚集點之後,並沒有太多時間休息,砍伐木材之後造一個大的如車廂般的大木箱,將所有帶回來的藥植放在裡面,木箱封死,外面捆上藤蔓,再蓋上一些其他植物的葉子等東西,總之,沒人看到裡面裝的是什麼,也不會讓昆蟲等東西進入。

  裝好藥植之後,先遣隊分兩批人行動,一批留在原地看護藥植,另一批人去狩獵,輪番來。畢竟出來一趟,總得帶點獵物回去,不然空手回部落了吃什麼?再說了,走榮耀之路的時候總得多拖點東西才能不落面子。

  聚集點附近並沒有太多高等級的兇獸,所以,先遣隊的人並不擔心放置物品的地方會遇到不可應對的危險,而且這裡靠近山頂,動物本來就少很多。

  邵玄跟著第一批人一起出去狩獵,塔看他精神狀態不錯,便點頭同意了,這周圍的兇獸不算太強,若是發生什麼事情的話,隊裡的人能護住邵玄。

  一日後,其他狩獵小隊也陸續行至集合點。

  麥他們的小隊是五個狩獵小隊中第二個到達的,看他們這次的狩獵成果還不錯,隊員們臉上都比較輕鬆。

  「阿玄,先遣隊不錯吧?看你小子挺精神!」郎嘎笑著捶了捶邵玄的肩膀,不過,等他看向先遣隊其他人的時候,就說不下去了。

  不只是郎嘎,其他狩獵小隊的人來到聚集點看到先遣隊眾人的狀態之後,都猜測先遣隊是不是遇到了什麼大災難。

  經過連續幾天的趕路廝殺,到達聚集點之後又忙著裝箱,還得再下山去狩獵,為了維護先遣隊的臉面和地位,眾人選擇的獵物等級還不能低,一直忙活到晚上。

  四十人分兩批輪番下山狩獵,也就只在當晚休息了一夜,但僅僅一晚上的時間並不能讓眾人長久的疲憊和力量空乏恢復過來,精神狀態依然不怎麼好,就算經過簡單的梳洗,也改不了眾人的一身狼狽。

  先遣隊什麼時候這麼狼狽過?眾人心中各種猜測。至少他們隨隊狩獵以來,從未見過這樣的先遣隊,就像是遭遇了慘無人道的摧殘,被折磨成這樣子似的。

  至於原因,眾人不禁對比了一下這次和以往狩獵中先遣隊的不同。

  唯一的不同之處在於——多了個邵玄。

  原本還沉浸在第一次狩獵的喜悅中,跟同批覺醒的小夥伴們交流經驗的孩子們,交頭接耳低聲討論,對邵玄指指點點。

  「先遣隊的人為了保護阿玄,都累成這樣,阿玄卻什麼事都沒有。」

  「就是,他拖後腿了吧?」

  「就算上次他運氣好,能夠得到先祖的庇護,也未必每次都那麼好運,不過,他能安然回來也算不錯的了。」

  「反正看那樣子,下次先遣隊是不會再帶著他了。」

  「唉,老老實實跟我們一樣在狩獵小隊多好,他才多大?也不強,不過是個跟我們一樣的初級圖騰戰士而已,還妄想跟著先遣隊一起。」

  不僅是這些孩子,狩獵小隊的其他人也有同樣的想法。先遣隊的人都變成這樣,面上都是遮掩不住的疲憊,就跟他們這次狩獵中為了護住那些新戰士們而更加勞累一樣,想來就是邵玄的原因了。

  先遣隊的人去的地方自然會更危險,而任何一個微小的因素,也可能帶來不同結果。邵玄就是這次先遣隊的不穩定因素。

  「我就說不應該讓阿玄跟著嘛。」有人低聲道。

  「肯定是為了護住那小子,先遣隊的人才這麼累,要不然以前怎麼不見這樣?」

  「看來,先遣隊這次吃大虧了!」

  「唉,被折磨成這樣……連獵物都少了好多。」

  「我覺得我兒子也不比阿玄那小子差,說不定什麼時候我兒子也被招進去了呢。」

  「說不定是先遣隊的誰看上阿玄了,見上次阿玄的獵物不錯,想將女兒嫁給他,所以這次才特意將阿玄招進去。」

  「瞎說,大頭目沒女兒!」

  「但其他人有啊!」

  「哎,你們說,先遣隊的人會不會想著怎麼將阿玄這孩子揍一頓?」

  「嘿嘿,還真有可能。」

  不知誰說了什麼,那人和他的隊友們一起大笑,但是笑著笑著,面上就僵了下來,因為他們發現,先遣隊的四十個人全部都看向他們這邊,眼神像看傻x一樣。

  先遣隊眾人要不是現在太過疲憊懶得動彈的話,早過去開揍了。

  阿玄不算什麼?

  你們看過那小子設的套嗎?看過那小子抓青賊嗎?看過那小子一招將兩棵火矛崩得滿地『血』嗎?屁都不懂說個毛啊!

  想想剛開始他們也嘲笑過邵玄,結果進綠地沒兩天都被打臉了。

  吃虧?如果抓到風球、青賊,也叫吃虧的話,他們寧願天天吃。

  至於一路過來遇到的麻煩,那就更不用說了。做什麼都得有付出的,既然尋到了青賊這樣的寶貝,就得有扛住更多麻煩的心理準備,他們從加入先遣隊第一天的時候就這樣的覺悟了。

  折磨?如果能夠尋到更多獸皮卷卷尾藥植,能夠吃到青賊,能夠遇到更多神奇的寶貝,他們心甘情願次次受到這樣的折磨!

  見先遣隊眾人的面色不對,那個狩獵小隊的頭目狠狠瞪了眼自己小隊剛才說笑的戰士,警告他們別再多話。

  這裡除了先遣隊的人之外,沒人知道是塔主動找的邵玄,並非邵玄提出的,自然抱有各樣的猜測。但也有腦子靈活點的,猜到其中肯定有其他原因。但不管先遣隊遇到了什麼事,都不是他們能隨意亂說的。

  「自己沒能耐,還嘲笑別人。」郎嘎嗤道,看向之前說笑的幾人,眼神充滿鄙視。

  「你說誰沒能耐?!」那邊有人站起身。奈何不了先遣隊的人,還動不了你?!

  「說你怎麼了?!」郎嘎也不怕。

  和郎嘎一起站起來的還有同隊的其他人,他們對邵玄的印象還不錯,不管邵玄是因為先祖的庇護還是其他什麼原因,他們覺得邵玄是個好戰士,這就足夠了。

  眼看兩個狩獵小隊要開展,大頭目一聲吼:「都給我閉嘴!」

  寒著臉掃了兩個小隊的人,塔沉聲道:「誰要是再吵,下次就別跟著。」

  兩邊人立馬乖順了。名額還握在大頭目手裡呢。

  郎嘎往自己小隊休息的地方走的時候,看到邵玄站在先遣隊的地方朝自己打手勢,剛才還滿臉的不爽,立馬樂出兩排牙來。邵玄那手勢的意思是告訴他,到時候回去有好東西給他。

  全隊集合之後,塔便帶著眾人往部落返回。

  部落裡。

  老克正坐在訓練地一處石塊上,手撐在拐杖上,不知在想什麼。

  聽到聲響,老克抬眼看過去,凱撒正叼著個塗了草汁的石塊往這邊跑回來。

  邵玄離開之後,老克也沒停止對凱撒的訓練,都是仿照邵玄的法子訓練的。不得不承認,邵玄這法子很有用,凱撒的訓練成果也很明顯,扔得不見影的東西,它都能給找回來。

  為了獎勵凱撒,老克扔給它一塊肉。正打算說什麼,就見山下有人往部落趕回去,還聽到有人說狩獵隊要回來了。

  算算日子,狩獵隊回來就是這幾天。

  老克坐不住了,等凱撒啃完那塊肉之後,坐上狼背,輕敲凱撒的狼頭,「快回去,阿玄要回來了!」

  本來還不情不願的凱撒,一聽邵玄的名字,立馬跑起來,老克讓它慢下來都不聽。

  傷員已經提早被送往部落,老克回到部落的時候,榮耀之路兩邊已經站著不少人了,都伸長了脖子等著。

  終於,遠處露出了一隊人的影子,站在山腳的人吹響哨子跟山上等著的人傳遞消息。

  等狩獵隊的人踏上榮耀之路的時候,早已守在路兩旁多時的人群沸騰起來,這次,有一些家裡的孩子第一次參與狩獵,家裡未出去狩獵的人都站在下面等著。

  見邵玄安然無恙,老克提起的心放下,但是,當他視線掃到先遣隊的人時,心裡咯噔一下。以他的眼力,自然看得出來先遣隊的人狀態不對。

  想到離開前邵玄說的『你放心』,老克摸著胸口的老心臟,感覺這心跳怎麼都緩不下來。總覺得每次聽到這孩子說『你放心』,就會有大事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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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破殼的鳥

  回到部落,完成洗刀禮,狩獵隊眾人各自下山。邵玄的獵物也不算多,便直接自己帶著獵物下山了。

  這次巫沒立馬留下邵玄談話,因為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先遣隊帶回來的青賊身上了,沒時間去理會其他,不過在洗刀禮結束之後,巫跟邵玄說等幾天會再找他,到時候巫會找人帶話。

  先遣隊這次獵殺帶回來的兇獸數量沒以前多,兇獸質量也比不上以往,但這次他們的功勞最大。青賊的事情不可能直接說出來,只有部落極少數人知道,知道的人也都是在部落頗有地位或者貢獻很大的人。大部分普通群眾並不知情,他們唯一知道的是,先遣隊這次貢獻很大。

  部落的普通民眾,大多數不會去糾結到底先遣隊做了什麼貢獻,他們更關心的是自己的家庭裡參與狩獵的人收獲如何,至於其他人的事情,不過是他們的口頭話題而已,就算很多人對先遣隊的表現好奇,但回部落之後就拋之腦後了,忙著處理獵物。

  邵玄拖著獵物回家,將東西放下之後就跑老克那邊去,順便帶了些新鮮的肉和幾個鳥蛋。下山的時候邵玄還給了麥和郎嘎他們幾個鳥蛋,反正鳥蛋他在綠地那邊吃得多了,帶回來也就是想讓大家吃吃,看綠地的鳥蛋跟其他地方的有沒有區別,能不能當藥蛋而已。

  在老克屋裡,邵玄簡單說了下這次的收獲,當然,有些需要保密的事情不能說,他只是著重提了設套的那種白毛。

  「那種白毛連成線之後很適合設套,可惜它不能持久保存,我本來還想帶點回來給您看看,中途遇到點麻煩,設套用完了,斷裂的線過了沒幾天就開始變質,沒了彈性,一拉就斷,等我們回來的時候,它已經降解了。」

  雖然邵玄解釋的時候說的一些詞匯老克覺得很陌生,但也能推測到這些詞的意思,明白邵玄所講。

  「可惜了。」老克說道。材料難尋,這也是這門技藝逐漸流失的主要原因之一。

  「要是以後能找到辦法將它們完整地帶回來就好了。」邵玄說道。

  老克搖搖頭,「不強求。」

  對老克來說,他最大的願望是將自己所掌握的技藝傳給合適的人,而現在,他已經找到了邵玄,沒什麼遺憾的了。而且,邵玄能跟著先遣隊,還能安然回來,是幸運也是實力。

  「這些蛋是?」老克看向邵玄扔進鍋裡的蛋,問道。

  「我從那邊帶回來的,先遣隊的人經常吃,我就帶了點回來。」

  聽到邵玄這話,老克沒再多問。既然邵玄說先遣隊經常吃的,那應該是好東西。

  邵玄留了三個鳥蛋,其他的全部給老克了,下午在老克那邊吃了晚餐,邵玄便帶著凱撒回家。

  趁太陽還沒落下去,邵玄打算將帶回來的獸肉處理一下。

  屋裡架起石鍋,點上火,邵玄將剩下的三個鳥蛋放進石鍋,打算煮好之後分切一下,拿去洞裡那邊。

  蛋扔進裝了水的石鍋之後邵玄就沒管了,在屋外處理獸肉,不然天黑了那些夜燕又會出來攪事。

  凱撒趴在木屋門口抱著一塊骨頭啃著玩,突然耳朵一動,扭頭看向屋內的石鍋,仔細聽了聽,起身跑到石鍋旁邊,看向鍋內。

  鍋內有三個鳥蛋,都跟邵玄的拳頭那麼大,這三個蛋並不是邵玄帶回來的蛋裡面最大的,也不是最小的,更沒那麼多花紋,只是蛋的顏色不同。

  邵玄將砍好的肉拿進來放進石缸裡醃制,一扭頭就見凱撒盯著石鍋。

  「看什麼呢你?」邵玄走過去,往石鍋裡瞟了眼。

  一眼就看到其中一個蛋上裂了個縫,而且那個蛋還在晃動。

  臥槽!

  邵玄直接將手伸進石鍋裡面,把那個破了的鳥蛋撈出來,拿在手裡看了看。

  剛才蛋殼只是開裂,邵玄撈得及時,並沒有進水。蛋上的裂縫越來越大,還從裡面傳來了喳喳聲。

  很明顯,這蛋裡的鳥要出來了。

  回頭看看石鍋,邵玄用另一隻空著的手將石鍋裡另外兩個蛋撈出來。

  好在石鍋剛架起來,水溫還沒上去,不然再煮一會兒,這個剛要破殼的鳥就直接被煮熟了。

  帶回來的鳥蛋裡面都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吃了那麼多鳥蛋,也沒有一個裡面有成型的。當時掏鳥蛋的時候,邵玄就是按照嗑嗑所說的,拿那些看起來像是剛偷回來的那種蛋,一般裡面不會有成型的鳥。這是嗑嗑的經驗。倒不是嗑嗑同情心泛濫,而是綠地不好點火,蛋裡也有成型的鳥的話,生吃他不愛,煮蛋又不方便,僅此而已。

  剛被偷過去的鳥蛋普遍比較乾淨,而放久了的蛋則蛋上有些汙跡或者其他痕跡。偷蛋的那些鳥可不怎麼注意衛生,鳥巢也做得不精緻,很簡陋,上面的鳥窩掉落的鳥屎還能落到下方的鳥巢裡。所以邵玄當時挑選的時候都挑乾淨些的,也沒挨個去晃動聽聲確認。

  再說了,鳥蛋內成型與否,其實在那樣的情況下沒必要太過在意,就像嗑嗑所說的,成型的不想吃就扔了。而再此之前,邵玄也沒碰到一個蛋裡有成型雛鳥的。沒想到,現在出現了一個。

  邵玄剛剛剝過獸皮的手上還帶著血腥,掌中的蛋上裂縫越來越大,裡面傳出的喳喳聲也更清晰。蛋的動靜邵玄能通過手掌清晰感受到,看著蛋,心想,若是這隻小鳥能活下來,就當雞養了算了,就是不知道它能不能像雞那樣生蛋,不能生也沒關系,養到年底宰了吃了。

  破開的蛋殼被頂出來,裡面的雛鳥也漸漸露出了身形。

  不是邵玄見過的小雞崽的樣子,這小鳥渾身濕濕的也沒什麼毛,眼睛都沒睜開。

  雛鳥分早成鳥和晚成鳥。早成鳥一出殼眼睛就能睜開,如小雞崽那種,渾身毛茸茸的,能站能走,能自己活動,也能獨立取食。而晚成鳥出殼之後眼睛不能睜開,身上也沒多少毛,得老老實實呆鳥巢裡靠它爹媽喂養。

  而邵玄手上這隻,很顯然屬於晚成鳥。

  邵玄觀察手上這小雛鳥的鳥嘴,長這嘴型一看就是吃肉的。

  大概因為邵玄手上的血腥味刺激了這隻雛鳥,這小鳥嘴巴長得大大的,還啄邵玄的手,大概以為是食物,結果發現吞不下去。

  邵玄看看周圍,拿出一塊舊獸皮墊在石桌上,將手上的小雛鳥放上面,然後拖出來一塊尚未醃制的獸肉,割下一小片,又撕成更小的塊條,用兩根細木條夾了放進張開的鳥嘴裡。

  割下的獸肉是邵玄獵回來的獵物裡面最弱的,但也不會弱到哪兒去,邵玄不知道這鳥能不能承受住那獸肉裡面的能量。

  沒想,那小雛鳥直接吞下了,然後繼續長大嘴,還不停地喳喳叫。

  似乎沒什麼問題。

  邵玄繼續又喂了它幾次,它才閉上嘴。吃飽就睡。

  看看窩在獸皮上安靜下來的小雛鳥,邵玄將之前撈出來的兩個鳥蛋晃了晃聽聽聲音,然後扔進石鍋裡繼續煮。

  至於那隻剛破殼的小雛鳥,邵玄搖搖頭,差一點它就熟了,好在被煮熟之前自己出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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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戰鬥雞

  邵玄不知道這隻鳥長大後會是什麼樣子、什麼習性、飛行能力怎樣,或許它會跟雞差不多,也或許會是猛禽類。若是前者,只能作為食物,若是後者,還能下當獵鷹用,就算不能狩獵,也能預警。

  當然,現在說這些太早,邵玄還不知道這鳥的潛力怎樣,如果沒有存在的意義,不用邵玄出手,其他人也會將它宰了。畢竟它不是凱撒,凱撒當年還小的時候就被巫掛了牌,就算沒了狼性,也沒誰敢在部落裡打它的主意。

  部落裡有冰洞,就在靠近山頂的地方,很多人將不醃制的食物放在那裡屯著,不過得上交一部分作為報酬。

  邵玄也放了些肉在冰洞,他不可能將每次帶回來的獸肉全部醃制了,凱撒不愛吃醃制的,老克經常吃那種,久了也不好,更何況現在又多了隻鳥,總不能都給他們吃醃制的肉吧?

  「真麻煩!」邵玄嘆道。他可以直接把那小雛鳥給扔了,或者給凱撒當食物,但總覺得,還是應該養著試試。

  三天後,小雛鳥睜開了眼睛。

  這比邵玄預想的要早得多,原本他以為這鳥跟他上輩子見過的很多飛鳥一樣,怎麼也得七到十來天才能睜開,沒想竟然隻三天就睜開了眼,身上的毛也多了點,就是還不能走,一餓就在那兒喳喳地叫,嘴巴張老大,生怕人看不見聽不到似的。

  這三天邵玄都在自家打磨石器,邵玄現在已經有了一些基本的打磨工具,所以一般的石器能夠在自家完成。老克偶爾過來看看,他讓邵玄先休息幾天,順便打磨點石器出來,東西充足了再去訓練地那邊訓練。

  邵玄只睡一覺就能完全恢復過來,這三天他打磨出來不少石器,有用來設陷阱的,也有訓練用的,還打磨出來一批更精良的,放著下次狩獵用。他已經打算下次狩獵跟著麥他們出去了。

  「阿玄!」門外有人喊。

  過來的兩人是現在管理洞裡事務的屠和結巴,他們提著四條魚過來給邵玄。因為邵玄常給洞裡孩子帶東西,洞裡的孩子也經常會將當天捕的魚給邵玄提過來幾條。

  很多人走出洞之後就沒再回去,比如在邵玄之前負責洞裡管理的庫,就沒再回去看過。不過與邵玄同一批覺醒的另外幾個倒是回去過幾次,不管他們是想回去炫耀一番自己的狩獵成果還是其他的目的,至少他們沒有直接跟洞裡的人斷了聯系。當然,這些都是因為在邵玄接任洞內管理之後,給洞裡孩子的生活帶來了一系列改變的緣故。

  不管其他走出洞的人怎樣,邵玄每次狩獵回來都會給洞裡孩子送點東西,反正他自己食物足夠,分點過去也沒什麼。而洞裡孩子對於邵玄也是感謝的,因為邵玄,他們的生活變了很多,現在的身體也健康不少。

  邵玄並沒有拒絕他們的好意,難得兩拖著魚過來。雖然對於現在的邵玄來說,魚提供不了太多的能量,但改善下胃口還是可以的。

  結巴和屠每次過來,眼神都帶著羨慕。成為圖騰戰士果然很好,擁有自己的木屋,還能狩獵得到更多的食物,長得也快,以前邵玄沒他們高,這才覺醒多久,就比洞裡個頭最大的結巴比下去了。

  「別羨慕,指不定明年就到你們了。」邵玄提了塊不大的醃制獸肉給他們,「還是老規矩,洞裡每個人就吃一點點,別吃多,吃多會死人的。」

  邵玄每次給他們的都是等級最低的獸肉,高等級的他們承受不住,分量也不多,多了吸收不來。曾經麥和郎嘎給邵玄的肉乾也是等級稍微低一些的,至於像四牙野豬或者刺棘黑風那程度的,洞裡的孩子碰都不能讓他們碰。以前邵玄不知道,後來知道這裡面的關系,就很嚴格地控制送過去的肉質和份量了。

  等結巴和屠兩人離開之後,邵玄提過來一條魚,宰殺好之後,撕了點肉下來,夾到小雛鳥面前。剛才還將鳥嘴長得大大的,魚肉放它面前之後就緊緊閉上了。換成獸肉,繼續張嘴猛咽。

  「真他瑪嘴刁!」邵玄罵道。

  提著魚,邵玄看向趴在一邊的凱撒。

  對上邵玄的眼神,又看看邵玄提著的魚,凱撒將狼頭扭向一邊,就是不跟邵玄對視,也不看邵玄手上的魚。

  「瑪的,都嘴刁!」

  原本還想拿魚肉喂鳥,現在看來,魚被這倆貨嫌棄了。

  第七天的時候,邵玄已經將工具打磨準備得差不多,打算和老克去訓練地那邊去,想了想,邵玄還是決定帶著那小鳥,不然這丫指不定會幹出些啥。

  這小鳥長得非常快,一天一個樣,邵玄猜測是不是因為這地方比較特殊,所以鳥都長得快。它生命力也頑強,邵玄沒有養鳥的經驗,沒那麼細心,但這貨也健康長起來了,就是每天吃得多,睡不多久就又喳喳地叫起來。

  現在這鳥經常不呆在窩裡,邵玄一不注意,它就從邵玄給他編的草窩裡翻出來,然後爬到桌子邊沿爬一圈,若是發現凱撒趴在桌子旁邊的話,就直接從那裡滾下去,落在狼背上,氣得凱撒直呲牙。好幾次差點將其斃於狼爪之下。

  還得虧凱撒聽話,知道邵玄不讓它傷小鳥,所以才忍著,不然早咬嘴裡當零食了。

  邵玄覺得這鳥不僅生命力頑強,而且膽子特大,才幾天就敢直接對著凱撒的狼鼻子狠狠地啄,別看這丫還是隻雛鳥,啄的勁挺大,邵玄給它夾肉的木棍上已經有很多啄痕了。落在狼背上也不怕,繼續啄,凱撒的狼毛都被拔了幾根。也不知道它是真膽子大,還是腦子裡缺根弦。被凱撒一腿掀飛幾次,也屁事沒有,下次繼續鬧騰。

  小雛鳥太吵,整天喳喳地叫個不停,邵玄直接給它取了個名叫「喳喳」。

  第十天的時候,喳喳身上的棕色茸毛長得密集了一些,也厚了,還能站起來走動,只是走快了就摔地上,不太穩。

  邵玄跟前幾天一樣,帶著喳喳和凱撒先過去找老克,然後一起往訓練地那邊過去。

  在邵玄訓練的時候,老克就在不遠處看著,喳喳他看著,老頭最近特喜歡拿著石蟲逗鳥。

  喳喳不吃石蟲,但是它喜歡啄著玩,老克用樹枝夾著石蟲在它面前晃動,喳喳會伸長鳥脖子,還沒什麼力氣的翅膀也抬起一些,進入戰鬥狀態,然後猛地沖上去啄。不多久,老克夾著的石蟲就被啄爛了。

  邵玄破了一輪陷阱轟炸之後,過來休息,看到老克夾著的那條被啄爛的石蟲,笑著道:「攻擊性太強,估計是屬戰鬥機的,看到什麼都想去鬥一鬥。」不過兇殘點也好,飛出去也不會立馬餓死,除非它自己作死。

  「戰鬥雞?」老克愣了愣,然後也笑道:「這名字不錯,以後肯定比山裡那些長著漂亮尾巴的雞厲害!」

  邵玄回想了一下山林裡那些體型跟鴕鳥似的野雞,若是喳喳以後長得跟山林裡那些野雞一樣大,還攻擊人的話,估計在部落是留不住的了。要麼宰了,要麼遠遠扔了,部落不會允許這樣的生物存在於內部。

  不管它以後是雞樣還是鷹樣,都該好好下。

  下午回去的時候,邵玄碰到了在巡邏隊輪值的陀。

  「正好,還打算讓人給你帶個話,沒想到會在這裡碰見。」陀說道:「巫讓你明天上山一趟。」

  「知道了,我明天上山。」

  「有好東西。」陀低聲道,還給了邵玄一個『你懂的』眼神。

  所謂的『好東西』大概是關於青賊的,邵玄心裡明白,道了個謝,便離開。

  往回走的時候,邵玄打開獸皮袋看了看裡面似乎又在打盹的鳥,想著明天要不要把它一起帶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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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巫的祝福

  次日邵玄直接帶著獸皮袋上山,養鳥跟巫說一聲總是好的。

  獸皮袋裡裝著喳喳,這貨被裝獸皮袋裡次數太多,已經習慣了,沒有一直叫。

  山上的人對邵玄已經很熟了,每次見到邵玄還有人主動打招呼,邵玄也都一一笑著應聲,不管這些人是塔那邊的,還是另外一方的陣營。

  「來了。」

  巫早已經在石屋裡等著,見到邵玄之後面上露出的笑意稍深,蒼老的臉褶皺更多了。

  不過,也不是誰都能得到巫這樣的態度,更別說,邵玄現在年紀並不大,幾乎是部落小輩中唯一一個能得到巫這般對待的。

  用不著多說,邵玄直接走進來,坐在草墊子上。

  「喳!」

  在邵玄坐下去的時候,獸皮袋子裡的喳喳叫了一聲,大概是意識到周圍陌生的環境,獸皮袋又挨著草墊,所以有些不安地叫了一聲。

  從邵玄進屋,巫的視線就從獸皮袋子上掃了一眼,現在聽到聲音,原本帶著笑意的臉上露出疑惑之色。

  邵玄伸手將袋子裡的喳喳掏出來。

  跟十天前剛出殼的時候相比,現在邵玄一隻手都裹不住它了。

  「這個是……」巫盯著邵玄手上的幼鳥。

  「上次帶回來的鳥蛋。」邵玄將前因後果說了說,「所以我想馴養了試試。所謂訓練出來的凱撒,調教出來的喳喳。」

  巫:「……」

  見巫臉上依然有些疑惑,邵玄趕緊道:「不是,我是說,訓練出來的好狗,調教出來的獵鷹。老克說喳喳可能是攻擊性比較強的鳥類,我想訓練試試,到時候狩獵的話還能輔助一下,就算不能帶著去狩獵,在部落也能起到高空觀察作用。」

  巫垂下垂眼皮,面上卻並沒有露出多少變化,依然平靜地問道:「若是失敗?」

  「宰了。」這個邵玄沒猶豫,這是這裡的規則。

  不聽話,要麼死,要麼扔。一般來說,部落的人行事方式更偏向於前者,直接宰,乾脆,俐落,不優柔寡斷,他們壓根沒那麼細致的情感,行事更粗暴狂野。

  「很好。」巫再次露出笑容,比剛才邵玄進門時的笑意還要深一些。看上去心情很不錯。

  「抬起來我看看。」巫說道。

  邵玄將手上托著的鳥往巫面前伸了伸,讓巫能更好地觀察。另一隻手則防著這傢伙來脾氣啄人,面前的人可是全部落地位最高的兩人之一,甚至隱隱超過首領,不能讓它得罪人。要是它真把巫啄傷了,部落的人不會準許留它。

  不過,出乎邵玄意料的是,今天喳喳非常聽話,除了剛來的時候叫了一聲之後就沒叫了,現在也沒有要啄人的樣子。

  巫靜靜看著面前的還長著一圈茸毛的幼鳥,而喳喳也靜靜看著面前的人。

  半晌,巫抬起枯樹皮一般的手,將旁邊矮桌上放著的一個巴掌大的石盤拿過來,石盤裡面有一些黑色的粉末。另一隻手伸出食指和中指,在黑色的粉末裡沾了沾,大拇指在沾了黑粉的食指和中指上撚過,然後彎曲起除大拇指之外的四根手指,抬手伸到喳喳面前。

  沾了黑色粉末的大拇指在喳喳的鳥頭上點了一下,手指一點即離,棕灰的絨毛上頓時沾上了一大點黑色,不過喳喳卻並沒有避開,依然盯著巫,非常聽話,看得邵玄驚奇不已,這貨打從出殼起就沒這麼安分過。

  不管巫這樣做是什麼意思,邵玄知道,巫是準許了他做法,同意邵玄先在部落裡馴養試試。而且,經過巫『祝福』過之後,就算以後喳喳在部落裡呆不好,也沒誰會將它宰了,就算選擇扔得遠遠的,也沒人敢對它下殺手。

  在巫放下石盤之後,卻並沒有就此停止,而是拿出一塊紋牌,跟凱撒當初一樣的紋牌,遞給邵玄。很明顯,這是給喳喳的。

  更甚於對凱撒的重視,這是得到了雙重保障!

  邵玄不明白,只是這樣一隻還不知前途的可能淪為儲備糧的鳥而已,竟然會得到巫如此重視!莫非巫能預測未來,看出了喳喳的潛力?

  可惜,巫裝神秘的時候,沒人能從他嘴裡撬出話,也沒誰敢。

  明明看上去快入土的人,卻總讓人覺得敬畏。

  將喳喳重新扔回獸皮袋,邵玄朝著巫行了一禮,以示感謝。有了巫的同意,以後帶著喳喳在部落裡行事自然會方便很多。

  喳喳的事情解決,巫也進入正題,問了下邵玄在綠地那邊狩獵時的事情,邵玄選擇性說了下,不過,這次他稍微說得多了點,將自己『隱約』看到了青賊影子的事提了點。

  邵玄不認為能瞞過巫一生,他還會在部落呆很久,可能這一輩子就留在這裡了,也沒什麼倚仗,因為塔的原因,邵玄不會將希望放在首領身上。再說了,要是塔真成了下任首領,要給自己穿小鞋怎麼辦?不是邵玄心理陰暗,而是經過這次狩獵,他覺得確實不會跟塔相處多融洽,部落可沒什麼人權,什麼都是上頭一句話的事情。上頭說你錯了,你就錯了,不會給你任何解釋的機會。

  而經過這些時日的觀察,邵玄寧願相信巫,所謂部落的精神領袖,這個孤立的部落的發展雖然不算太好,但也沒有嚴重畸形,這都是他們一代代巫的功勞,相信下一任巫也不會差。

  一次比一次多說一些,也能漸漸讓巫心裡有個譜。

  靜靜聽完邵玄的講述,巫並沒有多問什麼,只是面色和藹地遞給邵玄了兩個藥包,「一個是調養的,另一個是摻了青賊的藥包,兩包都盡快喝完,尤其是青賊的,勿久放。」

  小心將兩個藥包放好之後,邵玄又聽巫問道:「下次狩獵,你打算跟著誰?」

  「我也正想跟您說,下次狩獵,我想跟麥叔他們。」邵玄說道。

  塔回來後並沒有將邵玄踹離先遣隊,大概是改主意,想下次繼續帶著邵玄,但邵玄卻不願意了,他更想跟著麥他們,那樣才能得到更好地歷練機會,和先遣隊一起的話,邵玄跟不上他們的步調,不是次次都能憑借一個套索解決問題的。或許塔聽到邵玄的回答之後,會覺得邵玄不識好歹,對邵玄的印象更差。

  不過,那又如何?

  邵玄可不想進去只當個裝飾物,狩獵只能在旁邊乾看著他可不想再經歷一次。

  「嗯,我知道了。」巫點點頭。

  有巫這句話,邵玄就不用擔心其他了。塔在巫面前連個屁都不敢亂放,更別提反駁了,就算他老子、部落的首領敖,也不會直接反駁巫的決定。

  離開的時候邵玄再次向巫行了一禮。瞭解得越多,邵玄越覺得,這樣一個老人,確實值得敬佩。無關洗腦與否。

  下山的時候邵玄特意往麥和郎嘎那邊走,問問他們吃的鳥蛋有沒有跟喳喳同樣的情況,不過,最後得到的回答是,跟其他鳥蛋一樣,喳喳完全是個特例。

  「你居然孵了個蛋!!」郎嘎驚道。

  邵玄:「……」總覺得這話聽著不順耳。

  郎嘎一臉的驚訝,將邵玄的獸皮袋拉過來,打開往裡瞧,還將手伸進去打算把喳喳抓出來仔細看看,這鳥可是被巫『祝福』過的!

  郎嘎手剛伸進去就被狠狠啄了下。

  要不是他皮厚,換成其他未覺醒圖騰之力的人,經這一啄鐵定得出血。

  「這鳥夠兇的,比凱撒好。」顯然郎嘎的『好』的標準跟嗑嗑一樣。

  對部落大多數人來說,不管是野獸還是兇獸,越兇越好,越兇,宰的時候也更有成就感。

  「對了阿玄,你回去之後檢查下你的屋子,雨季要到了,雖然你屋子今年剛建的,但還是仔細查查比較好,多備點乾木材在家。」

  雨季?

  邵玄想了想去年的這時候的事情,還真是,雨季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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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恐河獸

  暴雨傾瀉。

  雨點密密麻麻,急促地打在地面上,泥水濺起的聲音四處響起。

  樹葉被打得唰唰響,聽聲音讓人有種這樣的雨滴砸下來會不會將樹葉洞穿的感覺。

  雨幕中,一個身影在樹林間閃過,如牙簽般細的石針穿透雨幕,從繁密的樹枝間極速穿出,『咄』地一聲,刺入懸掛在那裡的一截手臂粗的短木樁上。

  此時,木樁上已經有不少同樣的石針刺在上面,從不同的角度,將掛著的這截木樁刺成刺蝟一般。

  這樣的木樁在附近掛了不少,有的在草叢裡,有的藏在灌木叢,還有的懸掛在樹上。

  刺啦——

  一聲快速拖拽的響動之後,置於不同地方的木樁加速移動,而在它們移動的同時,又有石針飛射而來。

  咄咄咄!

  草地上的,灌木叢裡的,懸空的……不管哪裡,樹樁上又多出了一些石針。

  劈啪砸著地面的雨滴並未讓這些飛射而出的石針偏離分毫!

  疾馳於林間雨幕下的人影一個翻身,越過前方遮擋的樹枝,穩穩落地,落地的聲響在周圍的雨滴聲中不可聽聞。

  邵玄抹了把臉,過去將木樁收起來。

  他這些天都會這般訓練,一開始是練矛頭鏢,然後是細一些的石刺,再到現在比石刺還要細的石針。

  想到綠地狩獵的時候遇到的那種白毛,明明那麼軟,卻能刺穿厚木板,中級圖騰戰士的身體也無法防住,這其中白毛的材質是一個原因,而另一個更重要的因素就是,白毛射出的速度非常之快!

  這一點邵玄在嘗試,希望有朝一日能直接用一根細細的草刺穿厚木板,不過現在,只能先一步一步來練,若是連石質的都使不好,草就更不用想了。

  還差得遠。

  因為最近幾天都在下雨,邵玄沒讓老克出來,下這麼大的雨,出來純屬遭罪。

  格每次去老克那邊撈點石器的時候都會嘲諷老克變『柔弱』了,以前上山都是拄著拐杖咬牙一步步挪上去,外出也不會借助任何人的幫助,現在呢?老克出門騎著凱撒,上山靠邵玄背,下個雨還不出門了。真他瑪嬌氣!

  老克也不惱,該幹嘛幹嘛,全當沒聽見。格那完全是嫉妒,泛酸水!他更不會告訴格,邵玄給他從巫那裡又要來了調養的草藥,正在調養期呢,以前抱著一種消極心理,死活隨意,現在嘛,他還想多活些年,看看邵玄能走多遠。

  凱撒和喳喳都扔在老克那邊,邵玄有時候想著,要不要將房子擴建一下,讓老克搬過去跟他一起住,反正自家就自己一個人,而老克那邊也就一個,省得每天兩頭跑。

  一邊想著,邵玄手上也一邊收拾那些木樁和纏著的草繩。

  去年雨季具體開始的時間是在下一次狩獵之後,可惜今年提前了,巫讓大家做好準備,而本來準備出發狩獵的狩獵隊也推遲外出時間。

  在邵玄背後,一條如蛇般細長的蟲子從一棵樹上竄出來,不同於蛇的是,它身上長著很多腳。

  吐著跟蛇一般的信子,它緊緊盯著樹下的邵玄,身體無聲沿著樹幹下滑,身上的細腳讓它能穩穩停留在樹幹上。

  在接近邵玄時,它身體扭動,前半身回盤,完成『s』型,然後對準邵玄,如離弦的箭一般,張開嘴巴咬向邵玄的後頸!

  邵玄看也沒看身後,只是看似隨意地抬手,在那它離自己後頸只差半掌之距的時候,便已阻攔在前,死死掐住了它的脖子。

  手指微微用力。

  喀!噗嗤!

  那蟲子頭身分離。

  邵玄手指輕彈,將蟲子的頭彈往一邊的草地,而無頭的蟲身則在收回手的時候甩向另一邊的樹林。

  整個過程邵玄壓根沒看那蟲子。

  收拾好石針,邵玄起身掃了眼周圍。

  剛才那種蟲子他這兩天碰到過好幾次,聽說每年雨季時,它們就會從地下鑽出來。不僅僅只是這種蟲子,還有其他的生物陸續從地下冒出來。但除了雨季之外,這些蟲子幾乎不會在訓練地的幾座山裡出現。

  踩著泥濘的土地往回走,邵玄突然一抬腳,將腳下的一顆石子踢飛。被踢飛的石子帶著泥水,直射向一處草地。

  剛剛從地下鑽出來的一隻兩掌長的如蠍子般蟲子,被石頭擊穿。

  老克說,雨季從地下出來的這些蟲子會主動傷人,而且毒性很大,不要被它們咬到蟄到,見一隻殺一隻。

  聽說還有的蟲子會往部落跑,所以雨季的時候部落未覺醒圖騰之力的小孩子都被關在家裡,大家會在屋子周圍撒一種草汁,有一定的驅蟲之效。

  「嗚——」

  從河那邊傳來一聲巨響。

  周圍訓練地的戰士們只覺一股寒意直竄腦門,全部都停下手頭的事情,躥到高處,看向河那邊。

  邵玄已經快到居住地,也沒山丘遮擋,直接爬上樹,看向部落前面的那條大河。

  雨幕中,河面上躍起的身影並不清晰,離得太遠。但即便河面遠處躍起的身影離部落很遠,也並沒有完全露出來,但依然能推測出它龐大的體型。

  這才是真正阻止部落人對河流探究腳步的決定性原因。

  恐河獸,這條看不見邊的大河裡居霸主地位的生物。部落人給它冠的『恐』字便能看出大家對它的忌憚。

  龐大的恐河獸,雖然看不清具體長什麼樣,但僅僅只是看到這樣的體型,聽到這樣的聲音,就已經讓人有種不可匹敵的壓抑感。

  當它們出現的時候,便意味著真正的雨季開始了,而並非只是一場偶爾的暴風雨。這和巫預測的一樣。

  雨季,真的提前了。

  恐河獸躍起的時候,吼叫的聲音如汽笛在耳邊高聲鳴響一般,刺得人鼓膜都要破裂似的。但當那龐大的河獸再次沒入水中的時候,又會發出一聲如轟雷般的悶響,不刺耳,卻比之前者更甚,讓人感覺胸口被重錘狠狠捶過一下又一下。若是在屋子裡擱一杯水,會看到杯子裡的水劇烈震動。

  去年的這個時候,邵玄和其他洞裡的孩子一樣,捂著耳朵躲在洞裡,那樣的聲音對他們來說就是煎熬,不少人瑟瑟發抖。

  不只是洞裡的孩子,每年這個時候,部落裡的孩子都會窩在各自家裡,用東西堵著耳朵,卻依然無法緩解這種聲音帶來的難受感,有些人還會耳鼻流血。

  可能對那些恐河獸來說,雨季是歡喜的,它們頻繁地躍出水面,似乎很高興。即便離河岸很遠,但它們帶來的影響卻並未降低,對於部落來說,雨季就是一場災難。唯一慶幸的是,恐河獸不會靠近岸邊,更不會上岸。不然,部落或許早就不存在了。

  當龐大的恐河獸出現時,部落裡會召開緊急會議,兩個狩獵隊的大頭目會分派人手,下山負責防禦,這也是每年都會進行的雨季守衛戰。

  雨季,河裡可能會冒出一些東西,這也是為什麼部落的狩獵隊推遲外出的原因,他們得防著河裡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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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魚柵

  邵玄回家不久,郎嘎就過來通知他參加巡守的事情了,每個狩獵小隊都有負責的一片地方,分三批人輪流守著。

  參與防衛並不一定會遇到危險的事情,只是起個預防作用,畢竟這條大河裡面的未知因素太多,防備著點總是好的。

  「今晚麥他們就要開始巡守了,明天早上你跟我一起去換他們。」郎嘎說道。

  「行,我知道了,需要帶什麼?」邵玄問。

  「不用帶太多,稱手的石器就行了,每次就半天時間。」郎嘎指了指山下一塊地方,「就那兒,靠河,離你們以前捕魚的地方不遠。」

  「你去年呆在洞裡可能不知道,雨季來了之後,河面會上漲很多,大概到……那裡。」郎嘎指給邵玄看。

  在那裡,有一條用石塊圍成的線,這條石線往下的地方,沒有一棟屋子存在。

  所以部落居住在最下方的人都只是在靠近山腳的地方,卻並不會直接在山腳建屋子,就是雨季漲水的原因。而之前為了捕魚而在靠河的地方臨時駐紮的人,現在都已經全部撤離,雨季結束之前,他們是不會再靠近河了。

  想到邵玄可能對雨季會發生的事情並不瞭解,郎嘎還特地跟邵玄講了些往年發生的事情,等外面的雨下小些了,郎嘎帶著邵玄過去轉了一圈,認認地,也讓邵玄有個心理準備。雖然他們守著的這片地方並不會有多大的困難,但還是得多加注意。

  「也就是說,狩獵隊直到雨季結束之前都不會離開去狩獵了?」邵玄問。

  他之前以為只是留在部落一段時間,若是沒什麼麻煩的話就去狩獵,但聽郎嘎的話,這意思是整個雨季都得留在部落?那食物不足的人吃什麼?!

  「這也沒辦法,部落就是這樣的規矩,像山上的很多人,他們囤貨多,獵物的等級也高,能挺過去,山下的就麻煩了,就算囤了一些,但那些獸肉等級不高,提供的能量有限,多半時候還是會餓,但是!」郎嘎嘿嘿一笑:「這比冬季好多了,因為雨季的時候,會出來一些東西,咱們能撿著吃。」

  「東西?」邵玄想到訓練地那邊出來的各種蟲子,不禁皺起眉,若是真沒東西吃了,還就只能拿它們開刀。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郎嘎也說太多,「反正餓不死。」

  邵玄現在還真好奇了,聽郎嘎這話,並不是訓練地冒出來的那種蟲子,而是另有其他?

  「一年就這麼一次,雖然可能會有危險,但注意點,沒事的,別擔心。」郎嘎握拳錘了捶邵玄的肩膀以示鼓勵。

  邵玄揉著肩膀,看著雨中的河面。

  遠處的河面上時不時會有河中霸主們露面。觀察那些恐河獸之後,邵玄有個疑惑,那些河中霸主們似乎都是朝著一個方向過去的,從它們躍起的動作可以看出。若是個別情況還好說,但所有的露出過水面的恐河獸,頭都是朝著一個方向,沒有一個例外!

  「那邊是河的上游還是下游?」邵玄指了指恐河獸躍起時的朝向,問郎嘎。

  「上游下游?不知道,沒去過,太遠了。」郎嘎不在意地道。對他來說,河的上游還是下游,根本沒什麼差別,也不會想太多。

  邵玄看著那個方向,思考猜測那邊到底是什麼地方,為什麼那些河中霸主們會頭往那邊過去,河已經夠大的了,若非河水是淡水的話,乍一看還以為是海呢……海?!

  莫非這是一條入海河?!

  邵玄回憶著兩次跟隨狩獵隊外出的情形,推測了一下方位和地勢,得出一個總結,那些河中霸主們現在的朝向,多半是這條大河的下游,而若這條河真是入海河的話,那麼,河中霸主們,為什麼要在雨季朝著海游?

  很多魚類會因為生殖、食物或者越冬等諸多因素而引起週期性的定向往返游動,也就是所謂的洄游特徵,那麼,這些河中的霸主們是否也是在進行類似的洄游行為?

  邵玄搖搖頭,一切都只是猜測。問郎嘎他們也不會得出結果,因為他們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是海。

  不管那些河中霸主們是否在進行雨季的定向游動,對現在的邵玄來說,也做不了什麼。不過,待會兒回去之後,邵玄會將觀察到的這些現象記錄在自己的『筆記本』裡面。

  邵玄早就清理出一些適合做記載的獸皮,用於記錄東西,包括以前在洞裡看到的那些畫,邵玄也憑記憶畫出來藏著。若是獸皮不能保存太久的話,到時候再改為石板復刻。

  視線從遠處的那些看不清身形的巨獸身上移回,在河灘上留了會兒,邵玄突然道:「郎嘎,你說,在這裡做幾個魚柵,行不行?」

  正想著今年雨季能弄到多少食物的郎嘎被邵玄這句話拉回神,疑惑地問:「魚柵?那是什麼?」

  「就是用木棍和網等做成的一種攔截魚的東西。」邵玄大致描述了一下,然後繼續道:「我想著,看能不能用這樣的魚柵作一個簡易的陷阱。」

  「陷阱?」郎嘎眼神頓時亮了。

  「其實很簡單的一個東西……」邵玄掏出隨身帶著的石刀,在地面畫了畫。

  作為同樣使用陷阱設套技能的郎嘎來說,一看到邵玄講述的東西,再聯系地面上畫的這些,就能推測出邵玄的意思了。

  怕了拍腦袋,郎嘎懊悔道:「我以前怎麼就沒想到呢!」

  邵玄想做的是一個魚柵式的簡易陷阱,並不難,也不需要其他更精密的設置,只是跟設置魚柵一樣,用木頭或者石柱做成柵欄,圍起來,魚柵如蚊香一般往內卷,不過有的呈圓形內卷,有的則呈方形內卷,邵玄想看看這幾種的不同,這種魚柵式的簡易陷阱唯一的開口是向著河流的方向。

  或者用魚柵做成一個兜狀,如大些的字母omega「ω」,不同於前者,這種的開口背對河流,這樣,等落潮之後,游進去的魚會被困在裡面。

  除非游進去的魚智商很高,否則,一般來說還是能困住一些的,上輩子邵玄就嘗試過。

  只是,因為邵玄並沒有參與過部落雨季的巡守,不知道能不能在這種時候加上這樣的設置,所以才詢問郎嘎。

  「可以可以!完全沒問題!」郎嘎看著尚未開始猛漲的河面,叫上邵玄:「咱們趕緊去找石材,趁河面還沒上漲,把這套給設了!」

  因為河裡有些東西會吃木頭,所以,設置魚柵的話,不能用木材,只能用石頭,不過,在不講究石材的時候,用來製作魚柵的石柱還是比較容易做的。

  於是,在麥帶著第一批人過來開始巡守的時候,就看到正在河岸上忙活著的邵玄和郎嘎,而從靠近河面的地方,一直到那條部落設置的石線,隔一定距離就有個魚柵。

  因為時間太急,也不講究美觀,石柱的粗細並不均勻,有幾根石柱甚至有大腿那麼粗,人站在上面都能穩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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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別動!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陷阱嗎?」麥過來問道。

  「等河水漲起來的時候,倒是能站在上面。」站在麥旁邊的人笑道。

  他們不知道邵玄和郎嘎做這個到底是為了什麼,但狩獵小隊的人都知道郎嘎對設陷阱感興趣,雖然大部分時候都只是設關於地弓之類的套,但也會設一些別的類型。

  郎嘎將邵玄和自己的想法說了說,眾人也覺得很好奇,至於在這裡設這樣的魚柵,對他們來說不僅不礙事,還提供了方便,到時候漲水還能踏在上面跳躍。

  「你們該回去了,今晚上我們先巡守,郎嘎你明天早點帶人過來換。」麥說道。

  「好,最後這一個做完就回去。剛才沒注意,現在回過神來,還真餓了。」郎嘎摸摸肚子,看著自己的成果,非常滿意。

  一旁已經完成自己最後一個魚柵的邵玄發現,和麥一起過來的人,除了帶著自己的石器和裝著食物的獸皮袋之外,還帶了草繩編織的網。

  「麥叔,你們帶草網是做什麼用的?」邵玄問。

  「這個啊,」麥笑了笑,「自然是裝食物。」

  見邵玄依然疑惑,麥說道:「明天你過來的時候就知道了。對了,你明天來的時候記得也帶個大些的網袋。」

  雖然不知道他們用網袋來裝什麼,但邵玄還是準備了一個網袋。

  次日,邵玄一大早就將凱撒和喳喳帶到老克那邊,然後才往巡守地那邊過去。

  邵玄到的時候,郎嘎和同一批巡守的人都已經在了。而讓邵玄驚訝的是,麥他們的草網裡面都裝滿了一個個西瓜大的螺!

  不僅如此,還能看到靠近河岸的地方,河面露出一個個逐漸變大的尖角,那都是螺,它們在朝著河岸過來。

  雖然現在看上去並不多的,但一直這樣持續的話,等巡守完的時候,每個人也都能弄到不少,看麥他們就知道了。

  它們的殼很厚,就連河裡的食人魚也未必能拿它們如何,不過,部落的人就不同了,畢竟,人會使用工具,將它們從殼裡拔出來。

  「別看這些殼很硬,但是你拿回去煮了之後,過不了多久殼就很容易碎了,以前還有人想拿它們的殼做東西,沒想到放了一段時間,一敲就碎。」麥對邵玄說道。

  即便這些螺單個提供的能量不多,但數量在那裡,確實能夠解決食物問題,難怪郎嘎並不擔心。

  據麥所說,這些螺平時並不出來,只在雨季正式開始之後,才會大批大批地上岸。好的是,這些螺並沒有什麼攻擊力,這完全就是給雨季食物緊缺的人提供的口糧。

  不知道有沒有寄生蟲,不過,看部落的人,吃了這麼多年都沒事,應該沒啥問題。

  既然換班的人已經到了,麥和其他人也不久留,淋了一夜的雨,趕緊回去吃點東西睡個覺,休息好了再過來繼續巡守。

  「你們先在這兒守著,若是發現對付不了的異常情況趕緊吹哨,聽到沒?」麥對郎嘎等人說道。

  「知道了,又不是第一次雨季巡守。阿玄我已經跟他說過了,到時候我帶著,放心吧。」郎嘎朝麥揮揮手,然後立馬沖過去繼續看昨天製作的魚柵。

  雨一直沒停,頂多只是偶爾下小點,河面相比昨天已經上升很多,昨天最靠近河的那個魚柵已經有一多半浸沒在水中了。

  就這樣的程度,並不會有什麼魚進入,還早,也沒有發現河面有什麼異常,邵玄便跟其他人一起撿螺。

  這些螺邵玄不知道它們到底是哪個種屬,長得也不同,螺紋和顏色有很多種,不過郎嘎說都可以吃,邵玄也不在意那麼多了,等它們自己爬上岸,直接抱起來扔草網裡就行了。只是它們貼地面貼得緊,比較光滑的有石塊的地方,就得用點力了,將它們從石塊上拉下來可不容易。

  大半天巡守,並沒有遇到什麼事,除了這些往河岸爬的各種螺之外,就沒其他事了。當天邵玄回去的時候給洞裡的孩子和老克那邊都送過去了不少螺,反正他自己一個也吃不了那麼多,凱撒不吃這個,喳喳倒是新鮮了一陣,只是致力於將螺肉從殼裡啄出來,好玩而已。

  邵玄參與巡守的第三天,河水邊沿已經完全超過第一個魚柵。第一個魚柵並不大,直徑不過兩米,當時覺得太小,並沒有拆了重建,而是在建第二個魚柵的時候特意做大了很多,因此,當水面越過第一個魚柵的時候,與第一個魚柵幾乎並列的第二個魚柵卻只有部分浸在水裡。

  「怎麼樣?」那邊郎嘎將撿起來的螺扔進草網,對邵玄喊道。

  邵玄站在第一個魚柵邊上,仔細看了看裡面。

  沒有魚……

  除此之外,周圍也沒有看到那些頭大滿嘴尖牙的食人魚活動,更沒有看到其他魚類,似乎都消失了一般。

  在這種漲水的時候,竟然一條魚都沒見到!

  這麼說,魚柵白圍了?

  不,到時候可以看看,除了魚之外,河裡還有些什麼東西。

  留著吧。邵玄看著腳下的魚柵,打算暫時先將這些魚柵留在這裡,等到時候退潮之後再撤掉,反正也不會妨礙巡守。

  「什麼都沒有!」邵玄回道。

  起身準備往岸上過去,邵玄突然感覺到一陣寒意掃過。

  有危險!

  正打算從魚柵上跳開奔往河岸,這時候卻聽到郎嘎急促的呼喊。

  「別動!千萬不要動!!」

  動,還是不動?這兩個想法在邵玄腦子裡瞬間閃過,最終,邵玄還是決定按照郎嘎的話,定在那裡。

  雖然沒動,但渾身的肌肉已經蓄勢待發,一但事變,便會進行下一步動作,手剛才已經碰到石刀了。

  那邊,郎嘎已經顧不上撿螺,和其他人過來,跑的時候還將手裡的螺往另一邊距離邵玄三十米開外的水面上扔。

  邵玄能聽到那邊螺掉進河裡的咕咚聲,但那道如針一般的視線依然在。邵玄一直僵在那裡,維持著剛才的姿勢,紋絲不動。

  只要一抬頭,就能看到那道冰冷的視線來源,但此刻,邵玄卻忍住了,眼睛都沒亂瞟。

  在離邵玄不遠的地方,不知什麼時候,水面上露出一個呈三角形的頭,頭上還有兩個圓鼓鼓的眼睛。

  這時,前方的水面傳來一聲並不大的聲音,在周圍的雨滴聲中也不明顯,但邵玄卻聽得清清楚楚。

  「呱!」

  邵玄:「……」

  尼瑪!

  他終於知道為什麼郎嘎讓他不要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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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雨季的變化

  郎嘎那邊,幾個人在吸引注意力。

  邵玄感覺前方那股視線,在盯住自己約莫兩分鐘之後,才挪開。

  「阿玄,快跑!」郎嘎在那邊喊道。

  用不著郎嘎喊,邵玄早就在察覺對方挪開視線的時候,雙腿蓄力在瞬間迸發,彎曲的膝蓋彈射。

  腳下踩著的一根石柱上面一截頓時開裂,而邵玄的身體則如一支弓箭射出。

  在邵玄離開石柱的下一刻,眼角的餘光瞥到一個急速射出又回收的長影子,若是邵玄再慢一點,可能會被那道長影子掃到。

  那道長影是什麼,邵玄心裡有數,被它碰到就會被直接拖進水裡去。

  與此同時,郎嘎幾人也已經將手裡的長矛,朝著水裡的生物投擲而去。剛才他們不敢直接投射,就因為邵玄所在的位置容易被誤傷,現在邵玄離開,他們便不用束手束腳了,胳膊上的虯筋凸起,將手上的長矛投出。

  石矛穿過雨幕,邵玄還能聽到矛身極速劃過空氣的『嗖嗖』的聲響。

  噗!噗!噗!

  三根長矛刺在水中的那個生物身上,紅色的血液流出,若是那些食人魚在的話,早就循著味過來哄搶了,可是現在,除了那隻被射中的生物掙紮的動靜之外,並無其他。

  嗖嗖!

  又是兩根長矛投射過去。

  長矛上還綁著長長的草繩,很顯然,這是為了將剛才射殺的獵物拖回岸上。

  隨著岸上的人將草繩收回,邵玄也終於看到了那個生物的身影。

  與剛才所想有些差別,被拖上岸的生物,確實很像蛙,但更明顯的是,它後面還帶著一條長長的尾巴!

  蝌蚪?還沒發育成青蛙,長了前後肢的蝌蚪?

  剛才聽那叫聲,邵玄完全沒想到竟然會看到這樣的情形!

  那隻被射中的長尾巴蛙還在掙紮,只是掙紮相比剛才小了點,前肢和後退蹬踏著,在河灘上留下一個個痕跡。

  等那隻長尾巴蛙被補了幾刀,不再掙紮之後,邵玄湊近仔細看了看。

  除了那條長長的尾巴之外,它的四肢也是呈蹼狀,而非趾狀,掰開嘴,嘴裡還有一些尖牙,除此之外,其他地方看上去跟轉化完全的蛙一模一樣。

  不僅如此,這隻長尾巴蛙的體型也讓邵玄咋舌,不算長尾巴,它的體長已經超過五米!難怪郎嘎他們那麼緊張。

  這麼大,長著牙,還帶著長尾巴的蛙,邵玄第一次見到。

  「剛才差點嚇死!」見邵玄安然無恙,郎嘎也長呼一口氣,隨即警告邵玄:「這東西出來了,接下來的時間要小心,這幾天最好不要再去魚柵那邊看了。」

  能不能捕到魚是小事,人身安全才是大事。

  郎嘎心有餘悸,他沒想到水裡那東西這麼快就出來了,在看到離邵玄很近的水面上,露出的那兩個圓鼓鼓的眼睛的時候,郎嘎只感覺一盆冰涼的水迎面潑來。

  曾經巡守的人有被捲入水裡的,凡是被拉進河裡的人,沒有再回來過。雖然後來大家防範了,每年還能獵殺不少這東西,但一個不小心,還是會中招。在獵物面前,不可輕心。

  看著其他人將那隻長尾巴蛙宰殺,郎嘎又跟邵玄講了些要注意的事情,還說了些以前的慘案,也是為了引起邵玄的重視。

  「至於這東西,吃起來還不錯,現在還能獵殺點,但是再過兩天,就很難下手了。」郎嘎說道。

  當天,邵玄跟郎嘎他們一起,獵殺了三隻長尾巴蛙,這三隻除了皮膚表面的花紋不同之外,都是大型帶牙長尾巴的奇特品種。

  同一輪巡守的人各自分了點,等巡守完之後將蛙肉帶回去,吃著還不錯,雖然沒邵玄上輩子吃的蛙肉那麼嫩,但它比螺肉含的能量多多了。

  這裡的雨季相對於冬季來說,比較短,但也不是一兩天的事情,大概會有三十天左右,誰也說不準具體時間,每年都不同。

  兩日後,因為一直不停的大雨,河面上升很多。

  邵玄想著,以這樣的漲勢,用不著十天就能越過那條石線了,但是看其他人,似乎並沒有一點擔心的樣子。

  邵玄來河岸邊巡守的時候,從淺水區到更深一些的地方,能看到很多露出來的略呈三角的頭和圓眼睛,沿著河岸線,密密麻麻。

  難怪郎嘎說難以下手,這麼多長尾巴蛙,還沒等你將獵殺的蛙拉上岸,草繩就被它們給拉下河了。

  有時候閑著沒事,郎嘎就會往空的螺殼裡塞泥巴,然後扔過去,看那些長尾巴蛙射出長舌頭搶食。和邵玄所知道的青蛙一樣,那些長尾巴蛙也是捕捉運動的東西,很多時候扔過去的螺還沒落水,就已經被射出的長舌頭卷走了。

  那些長尾巴蛙從來不上岸,頂多隻在淺水區趴著,露出個三角形的頭和一對圓鼓的眼睛。也很少叫,不像邵玄所想的蛙聲一片,只是偶爾才能聽到一聲並不大且短暫的『呱』音。

  隨著河面的上漲,每天邵玄過去的時候,巡守的地點都會後撤,因為那些長尾巴蛙的存在,他們必須與河水保持安全距離。

  直到某天,邵玄來到河邊的時候,發現那些趴在河岸附近的長尾巴蛙全部消失了,而原本已經上漲到第七個魚柵的河面,卻開始往下退。

  雨季並沒有過去,郎嘎告訴邵玄,這只是雨季裡的第一次河面下降,之後還會有幾次下降的情況,而第一次河面下降之後,那些長尾巴蛙全部消失,之後也不用擔心它們會再次出現。

  同時,邵玄還注意到,在河面下降的時候,原本因為雨季漲水而漸漸明顯的河流流向,轉變了。如今,河水並未朝著河中霸主們所游的方向流,而是流向邵玄所猜測的河的上游。

  轉變的河流流向,以及一夜之間消失的長尾巴蛙,都告訴邵玄,河的上游有事情發生。而據郎嘎所說的,雨季中會有好幾次河面下降的情況,每一次河面下降,河流的流向都會發生變化。每年的雨季,都有很多他們不知道的事情在發生。

  也正因為諸多奇怪的現象,才讓部落的人覺得,這條看不見邊界的河流更加神秘,他們也一直不願意探究,更不敢去探索。

  第一次河面下降的時候,邵玄在第七個魚柵裡面,看到了那種吃木頭的蟲子。

  第七個魚柵是邵玄設的,他在魚柵裡面放了幾塊木頭,沒想到恰逢這次河面下降,河水退下,便將這隻食木蟲暫時困在裡面。

  食木蟲就像一團重重的粘液,當它們嗅到木頭的存在時,便會吸附在木塊上,或者直接變長,然後將木塊拉下去。

  只是,邵玄發現,在河水淹沒的地方,也長著很多樹,那些樹卻並沒有被啃食多少。往河裡扔一個小木塊,等一個多小時,才能看到木塊被拉下去,這要是放在平時,用不著兩分鐘,浮在河面的木塊就消失了。

  很顯然,那些食木蟲在雨季的活動也很異常。

  於是,邵玄每天在巡守的時候,會在水裡放一個木塊,看看它多久會被拉下河。木塊上綁著細草繩,繩子另一端綁在石柱上,讓它不會飄走。回去之後,邵玄就會將當天的結果,記錄在自己的秘密『筆記本』裡面。

  這個雨季只有二十七天,比去年短幾天,這是正常現象,根據老戰士們所說,他們所經歷的雨季最長的時候有四十天,不過最短的雨季也不會少於二十五天。

  當雨不再下,天空一直流連忘返的烏雲散開,久違的太陽再次照射在這片大地上的時候,部落裡每個人的心情都如這天氣一樣晴朗起來。

  被悶在屋裡近三十天的孩子們撒歡似的跑出來,赤著腳大笑著到處跑。洞裡的孩子們也都開始準備東西,雨季結束了,也能繼續開始捕魚。他們暫時不用擔心被河裡傳來的叫聲震得頭腦發昏了。

  為什麼說是暫時呢?

  因為,那些停止叫吼的恐河獸們,過段時間會再次出現,還會再叫一番。

  「阿玄,回去了!」

  郎嘎等人已經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我馬上回去,你們先走吧!」邵玄回應道。

  雨季結束之後,只要不下水,不會有危險,所以郎嘎也不擔心。

  等郎嘎他們離開,邵玄從獸皮袋子裡拿出一個木質的小船,這是他巡守的最後幾天,每天回去後,用囤在屋裡的木材以及一些細小的石釘,做的一個簡易的帆船。

  帆用的只是一種植物的葉子,木板也都是尋常的木材,小帆船的船身僅僅只有兩個手掌長。

  風是從河岸吹向大河的,邵玄將那個簡易的小帆船放在河面,手指稍稍用力,船身被推遠,晃悠著,被風吹離河岸淺灘,駛向看不見邊界的地方。船上的綠色尤為顯眼。

  河裡有很多食人魚,這些消失了一個雨季的大頭低智商的傢伙們,又開始活躍起來了,甚至比雨季之前的還要活躍,往河裡扔一小塊帶血的肉,都能引發它們長時間的混戰,精力非常充沛。好的是,它們對木頭並不感興趣,而河裡對木頭感興趣的食木蟲們,卻似乎消失了一般。

  站在河邊看了一會兒,邵玄才提著東西離開,等上山的時候,回頭看向河面,還能看到陽光下漸漸飄遠的小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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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飛去來

  雨季結束之後,便輪到塔所帶的狩獵隊外出狩獵。

  這次邵玄跟著麥的小隊,狩獵前上山頂,集合唱《狩獵歌》的時候,塔看到邵玄也沒說什麼,只是表情不太好,卻也不敢表現得太過。

  想來是巫找他談過話,他不敢有意見,有什麼想法也得憋在心裡,表現出來那就是對巫不敬。

  塔也憋著一口氣,覺得就算沒有邵玄,他們也能弄到更多的藥植,退一萬步,就算需要設陷阱,難道先遣隊裡就沒人會設嗎?難道先祖們就只庇護邵玄,而不庇護他們這些部落的精英?他不信。

  其他狩獵隊的人看邵玄的眼神也帶著探究,尤其是年輕戰士們,看邵玄的時候都帶著明顯的幸災樂禍,那眼神似乎就在說:瞧,我就說了嘛,那傢伙肯定會被先遣隊踢出來。

  郎嘎還怕邵玄多想,上山的時候一直安慰,卻不知道,邵玄對此真的不在意,這本來就是他主動提出來的。

  凱撒和喳喳都扔在老克那裡,食物還有些,也都搬過去了,山頂的冰洞裡還屯放著一些,不會讓他們餓著。

  這次狩獵時間有些緊,雨季一結束,塔很快就召集各個小隊的頭目,準備外出事宜了。

  他們必須要趕在月圓前回來,因為月圓的時候,山林裡的野獸兇獸們會格外暴躁,所以,根據以往的經驗,不管哪個狩獵隊在這時候外出狩獵,都必須保證趕在月圓前回來,最好能提前幾天回。

  上一次邵玄跟著麥他們狩獵,因為發現『先祖』們的原因,所以狩獵小隊止步於狩獵線路上的第二據點,而這一次,第一據點和第二據點狩獵場的狩獵很順利,邵玄跟著他們獵到了第三據點。

  第三據點狩獵場的湖很多,雨季之後,大些的湖漲水,其他地方還多出來了幾個小湖。

  雨季過後,很多野獸出來活動,兇獸也不少。有了前幾次的狩獵經驗,再加上實力的增強,這次的收獲非常豐富,因為獵到的高等級獵物所占的比重大,這次的獵物帶回去足夠維持五十天以上的生活。

  部落裡,老克這次倒沒前兩次擔心了,思前想後,老克將原因歸結為,邵玄出發之前沒有說『你放心』這句話。

  而事實也是如此,這次狩獵卻是很順利,邵玄也放開了手,助攻、補刀、設陷阱等等,不再是一個跑龍套的。狩獵盡興,成果頗豐,邵玄很滿意。

  而唯一與前幾次狩獵不同的是,隨著夜晚月亮越來越圓,夜間的山林也像是被罩著一層朦朧的銀光,視野並不那麼暗。但同樣的,夜間的野獸和兇獸們也明顯有了越來越暴躁的傾向。不管白天還是晚上,都能聽到各種野獸和兇獸的叫喊,比往日更加頻繁。

  二十天後,狩獵隊回返部落。

  最後幾天因為野獸頻繁的暴動,每個狩獵小隊都有不少人受傷,好在早有防備,傷的人多,但重傷的人也不過三個人,相比起現在的形勢,三個人已經算少的了。好在麥的狩獵小隊並沒有人重傷。

  回到部落的時候,邵玄發現部落山下的那條大河,河面下降很多。

  魚柵並沒有撤回,依然放在那裡,第一個魚柵原本是靠近河面的,在雨季結束之後,漲起來的河面又回落,與雨季前相比,只略微高了一點,河水和第一個魚柵接觸。

  但現在,二十多天過去,回來再看,河面卻下降很多,比雨季前的還要低!

  「快要月圓了,接下來幾天河面會下降得更快。」郎嘎說道。

  想了想,郎嘎又笑道:「咱們設得魚柵,雨季沒抓到什麼東西,這次月圓後說不準會有收獲。」

  這個世界的奇特之處在於,夜空的兩個月亮,一年只圓一次,而那個時候,夜空的兩個相對而動的月亮會重逢,重合,然後再次分離,朝不同的方向繼續移動。

  月圓的當夜,便是兩個月亮重合的時候。

  去年這個時候,邵玄和其他孩子一樣,大部分時間都呆在山洞裡,沒有靠近河邊,自然沒見到潮漲潮落。今年,捕魚的人多了,但在河面下降時,也依然是不準許碰水的,該呆洞裡的繼續呆在山洞。

  收拾好獵物,邵玄領了凱撒和喳喳回去。

  「最近它們也有些躁動,你注意一下。」老克說道。

  邵玄看到了堆在旁邊的骨頭,原本一根根長骨頭被咬成一個個小塊,凱撒也不吃,就扔在那裡,地面上還有很多狼爪子刨出來的痕跡。而喳喳,之前還很活躍,看到什麼都想啄,還用鳥爪抓,還喳喳地亂叫,但最近卻變得很沉默,一動不動,並不是在睡覺,就蹲在窩裡,哪裡都不去。

  邵玄回到木屋後,看看精力過剩的凱撒,又瞧瞧異常沉默的喳喳,想了想,掏出刀打算做個東西。

  這次在外狩獵,一種樹的葉子讓邵玄想起了一個小玩意。

  飛去來器,也叫迴旋鏢,邵玄上輩子小時候經常玩的東西,用紙就能做,但是在部落,還是用木頭算了吧。

  邵玄做的是一個「v」型的迴旋鏢,做石器木器熟練之後,做一個這樣的迴旋鏢也不難,他對這個熟。

  不過一個小時的時間,削削改改之後,邵玄拿著成品走出門。

  「凱撒,出來!」

  將在屋子裡到處亂走、片刻都不停歇的狼叫到屋外,邵玄用手上拿著的迴旋鏢拍了拍狼頭,「我扔出去,你撿。」

  以前訓練凱撒的時候,做過尋回練習,有時候邵玄也會扔一根樹枝或者骨頭出去,讓凱撒撿,所以,對此凱撒並不陌生。

  見凱撒視線放在自己手上的迴旋鏢上,邵玄知道它已經做好準備了,便將手裡的迴旋鏢扔出。

  被扔出的迴旋鏢迅速遠去,但很快,它朝著左面呈弧度飛行,繞了一大圈後,又朝邵玄飛回來。

  追著迴旋鏢跑了一圈的凱撒很疑惑,它不明白為什麼這個東西竟然還會自己回來,在邵玄再次扔出的時候,它又撒開腳掌追了出去。

  「咦?!」

  過來找邵玄的陀和嗑嗑看到邵玄將一片木材扔出去,那木片竟然在空中繞了一大圈又回落到邵玄附近,非常驚奇。

  「這個是什麼?!」陀過來好奇地問。

  他們這次外出狩獵,雖然收獲不少,若是對比他們從前的成果,數量上還是很可觀的,但質量上,就比不過上一次青賊和風球的分量了,即便這次隊裡有人晚上在外面設了陷阱,依然沒什麼收獲,其中幾個陷阱還不知道被什麼破壞了。他過來找邵玄就是想問問邵玄有沒有想要再次加入先遣隊的想法,不料,一過來就看到了這樣的新奇玩意。

  「這是迴旋鏢。」邵玄說道。

  「我……能試試嗎?」陀有些手癢。

  「可以。」邵玄將迴旋鏢遞給陀,說了說技巧。

  「這真的不會被甩沒嗎?」陀還是心理沒譜,畢竟平時甩石矛等甩習慣了,總覺得這東西一甩出就該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去,至於飛回……

  「不會。」邵玄肯定道。

  「好吧,我先試試。」

  陀小力試了一次,見這東西確實能飛回,便安心了,第二次加大了力氣。

  站在陀旁邊的嗑嗑眼睛瞪得老圓,一眨不眨,看著陀扔出那個木片,然後再次飛回來,咽了咽口水,搓搓手掌,「我來我來!」

  等陀接下飛回來的鏢,嗑嗑就趕緊搶手了,而他來的結果就是,一個不小心,木質的迴旋鏢還沒被扔出去,就被捏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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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雙月重合之時

  嗑嗑是被陀揍成豬頭之後拖走的。

  離開前,陀和嗑嗑都不惜許下『重斤』食物作為酬勞,讓邵玄幫他們做兩個。

  迴旋鏢這東西據傳言也是某些土著居民發明的,但在這裡,它對狩獵的幫助不大,想到山林裡那些彪悍的兇獸們,就這根本無法對它們產生殺傷力。

  不過,這也能用來驅趕飛鳥野獸,或者用來作誘餌,吸引兇獸的注意力。

  至於陀離開前問邵玄是否還會加入先遣隊的問題,邵玄並沒有給出一個明確的答復,只道等自己實力提升了再說。

  陀和嗑嗑過來未必是塔授意,但他也肯定知道,卻並未阻止。

  不管塔的想法如何,邵玄現在沒打算再進先遣隊,他覺得還是在麥的狩獵小隊裡比較暢快。因為邵玄前面幾次的功績,巫會給他需要的藥草,那些藥草,邵玄都是給老克吃的,老克現在看上去也比過去幾年精神不少。

  回過神,見凱撒還蹲在地上看著被捏斷的迴旋鏢,邵玄過去將迴旋鏢撿起來,扔進屋內待會兒生火,安慰地拍了拍凱撒的狼頭,道:「明天在給你做個新的玩。」

  大概因為白天運動過,旺盛的精力減了不少,晚上凱撒稍微安分了點。

  邵玄站在門口,看看夜空。

  兩個幾乎差一步就變圓的月亮已經相逢,根據老戰士們的說法,自兩個月亮相逢開始,河面會加速下降。

  這樣的變化很明顯。

  次日,邵玄來到河邊時,便看到了相比起昨天下降很多的河面,河水也朝著下游流得很急,像是下游有什麼將它們吸走一般。

  這也確實印證了老戰士的說法,他們說,月圓的時候,河會『消失』。

  河面下降後,露出了很多泥沙,還能看到泥沙裡面有東西在動,有時候會有一隻不知名的飛鳥飛到泥沙那裡啄食,但偶爾也會從泥沙裡面躥出一張大嘴,將飛鳥咬著拖進泥裡面去。

  即便只剩下泥沙,也依然危險,難怪部落不准大家靠近那邊,不說泥沙容易陷進去,光是那些藏在泥沙裡面的生物,就足夠大家忌憚的了。

  接下來幾天,兩個月亮重合的部分越來越多,河流越來越急,河面下降非常之快,現在,站在第一個魚柵旁邊,眼前全都是泥沙,不過,也正因為河面下降,才能讓人看到河底的樣貌。

  除了泥沙之外,還有一些長得很古怪的水生植物,有的像珊瑚似的支在那裡,有的如普通的水草般,但卻是會自己動的。

  從第一個魚柵,往前不到十米,就是一個陡坡,而百米遠外,已經非常深了,甚至讓人有種看不見底的深淵般的感覺。

  能夠讓河中霸主們自由生活的大河,想來也不是一條普通的河,就是不知道河裡最深的地方到底有多深。

  河水『消失』之前,邵玄都會往河裡扔一塊木頭,看著木頭隨著河流朝著下游遠去,在超出視野前,沒有任何一快木頭會下沉。很顯然,河裡某些吃木頭的生物依然沒在。

  隨著雙月重合的時間越來越近,不只是凱撒和喳喳癥狀越來越明顯,夜燕們也越發猖獗。

  別人聽不到夜燕的聲音,但邵玄能,他能從那些夜燕的聲音中,聽出它們的興奮。這種嗜血的興奮感,讓它們戰勝了對火的恐懼,就算有人晚上拿著火把行走,也會遭到那些夜燕的瘋狂攻擊,很多夜燕會因此而被火燒死,但,它們的眼裡似乎只剩下攻擊目標。

  凱撒這幾天夜裡也會跟山林裡的狼那般嚎叫。去年這時候大概因為凱撒還小,癥狀也沒有現在明顯,所以並沒有發生嚎叫的現象,而今年就不同了。

  一開始巡守的戰士還以為部落裡進了狼群,過來才發現是凱撒。畢竟,以前凱撒在部落裡並不那麼叫。

  喳喳現在每天就窩在鳥窩裡,哪兒也不去,似乎覺得外面會有危險,要不是這貨的食量依然在遞增,邵玄會認為它生病了。

  而山下的那條大河,給人最直觀的感受就是,河水遠去了,似乎山下從未存在一條大河一般,真正『消失』,有的只是一個邊沿充滿了泥沙的深淵。

  抬起頭,看向遠方,什麼都沒有。沒有大河,沒有對岸,看不清哪裡才是邊界。

  若不是有老戰士們的告知,邵玄也會因為這樣的異象,而產生心理上的對於未知的恐慌。

  兩個月亮完全重合的那天,夜間如白晝。

  雙月重合之後,就像是兩個月亮融合成一個般,變大了很多。

  夜空圓月,如一個巨大的蒼白眼球,俯視地面萬物。

  那天晚上,夜燕在河水消失的那條深淵上方狂舞,卻並未再飛入部落。

  在部落的山頂,巫站在火塘邊念著什麼,而火塘內,原本的一團小火苗,已經充滿了整個火塘,高高卷騰的火焰,讓山頂看上去像是一個火炬,也降低了人們對於這般天象的畏懼感。

  部落裡靜得可怕,除了山頂的巫,沒有人站在外面,邵玄也早就被告知今晚要安安分分呆在屋子裡。凱撒在屋子裡嚎,喳喳在鳥窩裡縮成一團,頭都恨不得埋進翅膀裡。

  就算在屋子裡,也能聽到很遠很遠的山林裡傳來的模糊的獸吼聲。

  直到次日,月亮消失,太陽出現,大家才再次出來,每個人臉上都透著一股子輕鬆感,明明月圓之夜並沒有給他們造成實質性的傷害,但就是有種說不出的畏懼感,從窗戶縫裡看到山頂的火焰,才會安心些。現在,月圓之夜一過,大家就仿佛又活過來了。

  而雙月重合的第二天晚上,月亮雖然看上去仍舊只是一個的樣子,但並不如昨晚大,若是仔細觀察的話,還是能看出點變化,兩個月亮正在分離。

  而入夜之後,邵玄就察覺到腳下的地面發生震動,而且震動得越來越厲害。他已經從老克那裡瞭解到更多,所以並不擔心。想起去年這個時候在山洞,他還以為會發生地震,跑出洞又被人拎著扔回去,被其他孩子嘲笑了一番。

  後半夜的時候,邵玄再次被地面的震動震醒,同時還有轟轟的聲音,如萬馬奔騰般,光聽聲音就感覺聲勢浩大。

  空氣濕度在變大,水汽越來越多。

  屋外的風刮得很猛,碎石被掀飛,打在木墻上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音,邵玄甚至懷疑這棟木屋的墻壁會不會被那些石子洞穿。

  轟響聲越來越大。

  轟轟的聲響,伴隨著腳下地面的劇烈震顫,還有空氣中濕濕的水汽,很明顯,就像老戰士們所說的,『消失』的下降的河水,再次漲起來了。

  片刻後。

  「嗚——」

  刺耳的尖嘯,在周圍的一片轟響聲中極為清晰,如汽笛般的尖嘯之後,隨之而來的又是熟悉的悶雷聲,蓋過了之前的轟響,如王者的宣言,一切雜音,皆在王下!

  而這也仿佛是一個信號,一個回歸的信號。

  那些在雨季裡消失的生物們,都隨著河水回來了。

  轟響聲漸漸遠去,但河中王者們的聲音卻響了一夜,相信這一晚,部落很多人都跟邵玄一樣睡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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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猜測

  早上,邵玄剛走出門,就見郎嘎氣喘呼呼跑過來。

  「阿玄,快去河邊!快!」

  郎嘎面色通紅,不知道是幹活累的,還是太過激動的原因。

  「怎麼了?」邵玄疑惑。

  「魚柵!魚柵!」郎嘎也不多說,過來拉著邵玄就往河邊跑。

  今天一大早,天濛濛亮,郎嘎就跑到河邊去看魚柵。以他過去幾年的經歷,他自然知道昨晚上河邊會有大浪,想著說不準能困住點東西。只是過去兩天大家的心情都不怎麼平靜,便沒有過來找邵玄。今天,他迫不及待去看魚柵的時候,發現魚柵裡面有很多水生生物!

  不只是那種大頭的食人魚,還有其他的,很多沒見過的東西!

  郎嘎當時就興奮得挨個魚柵看,後來又叫上幾個河岸巡守的戰士一起幫忙,把原本差點從魚柵裡面跑掉的東西給先宰了,困在魚柵裡的還沒動手。因為情緒一直激動,只去關注魚柵裡面的東西了,到現在郎嘎才想起來,便立馬過來找邵玄。

  昨夜河水再次漲起來,又回到了之前的樣子,仿佛前兩天的深淵只是幻覺一般。

  邵玄來到河邊的時候,魚柵旁邊圍著不少人,有負責河岸巡守的戰士,也有一些近山腳區過來看情況的人,洞裡的孩子也在周圍伸長脖子。

  人們都有好奇心理,也愛看熱鬧,同時,大家也知道了,原來只要在適當的時候,在這裡裝一個這樣的柵欄,就能攔住不少好東西。

  邵玄過來的時候看到旁邊有一個長一米的河蚌,被撬開劈了放在邊上。

  「那個是我早上碰到的,差一點就讓它給跑了,還好它跑得不快。」郎嘎嘿嘿笑道,「那東西的殼夾得可真緊,我費了老大勁才把它給撬開。」

  將前面圍著的人擠開,郎嘎興奮地指著一個魚柵,對邵玄道:「阿玄,你看,這裡面很多獵物!很多從來沒見過的獵物!」

  作為一個打獵十多年的獵人,郎嘎自然也和其他戰士們一樣,對很多新的獵物感興趣,早上已經動手剖了一些。

  邵玄跳上一個魚柵的石柱,大致掃了眼。

  每個魚柵裡面都有東西,其中又以大頭的食人魚為主,都是被浪掀上來的。

  郎嘎對那些大腦袋的食人魚沒興趣,只象徵性地留了兩條,其他的跟邵玄商量後,全部給近山腳區過來瞧熱鬧的人和洞裡的孩子了,畢竟,郎嘎並不缺這點食物,對這種魚肉也瞧不上眼,邵玄也同樣不需要。

  郎嘎拿著長矛,將魚柵裡面的食人魚一條一條給戳出來,每一矛下去,都會戳穿一條魚,矛頭一挑,將它們挑出來,扔到一旁。

  看熱鬧的人原本只想過來瞧瞧那些魚回來了沒有,若是那些魚都回來的話,他們接下來的日子也能繼續捕魚,沒想到,過來看熱鬧也能撈到好處。看到郎嘎將魚扔一邊之後,都上去哄搶。

  魚柵內已經沒了水,裡面也有不少死魚,都是自相殘殺而死的,戳魚的時候流出的魚血讓原本在裡面混戰的各種魚戰鬥得更激烈了。

  邵玄看到了好些奇形怪狀的魚,有的長著狹長的眼睛,有的身體扁平,與蝠鱝很像,還有的跟河豚似的,鼓脹成一個大球,將其他魚都擠到邊上去。

  邵玄甚至還看到了蝦和蟹,只是它們跟上輩子見過的蝦蟹長相有差別,相比起其他魚來說也不大。也是,就算有大的蝦蟹,魚柵也不能將它們困住,就算昨天出現在這裡,也早就跑沒影了。

  「這條怎麼樣?我覺得能吃。」

  「哎,這條不錯!看著很兇的樣子,不能吃也拿出來玩玩。」

  「快看那條魚,戳一下就變了顏色!」

  周圍很多圍觀議論的人,邵玄正看著,就聽郎嘎在那邊叫道:「這個我狩獵的時候好像見過,只不過不長這樣。」

  邵玄看過去,見到郎嘎所說的那個生物時,頓時樂了。

  喲呵,還有一隻王八!

  確切地說,那隻長得更像鱷龜,邵玄看過去的時候,它正咬著旁邊一條食人魚的尾巴,直接撕掉魚尾上一大塊肉。

  「那個給我留著,我會去煮了!」邵玄用長矛指了指那隻長得很像鱷龜的傢伙,對郎嘎說道。

  「行,留給你。」郎嘎被今天的收獲樂翻了,完全不在意這個似乎見過的東西。魚柵裡面抓到的這些,能不能吃他不在意,能提供多少能量他也不在意,他只是覺得,被眾人這樣圍觀自己的成果,感到非常有成就感,就跟第一次走榮耀之路似的。

  看到沒,哥除了設地弓,也會設陷阱抓魚的!

  郎嘎在一邊指揮人跑腿,很多近山腳區的人還到郎嘎那裡取經。站在魚柵石柱上的郎嘎,來這裡之後嘴巴就沒停過。

  邵玄看了周圍一眼之後,也不跟郎嘎搶風頭了。這些獵物雖然算他和郎嘎的共同擁有,但他只是想看看河裡除了那些大頭食人魚之外,還有些什麼生物。魚柵裡面的東西除了那隻龜和幾條魚外,其他的邵玄讓郎嘎自己處置。

  從擁擠的人群裡擠出來,邵玄沿著河岸走。

  靠近河岸的小片樹林那裡,很多樹枝被折斷,想來應該是昨晚造成的。

  漲水的時候應該有大浪,河岸明顯被沖刷過,魚柵裡面的東西可能都是被浪給掀過來的。

  折斷的樹枝在岸上並沒有看到,河面上也沒有見到任何漂浮物。

  邵玄走到那片樹林,折了一根樹枝,扔進河裡。

  樹枝浮在河面上,隨著浪起伏。但只過了一個呼吸的時間,樹枝便沉了下去,少頃,還有一連串氣泡冒起,像是吃飽後打的嗝。

  那些吃木頭的蟲子也回來了。

  雨季時,那些蟲子可能也跟著河獸們游往下游,或者和那些長尾巴蛙一樣,有另外的去處,但在月圓之後,河水漲回,它們也回來了。

  如果推測正確,邵玄覺得,從雨季結束到月圓之前的那段時間,若是有船的話,說不定能安然在河裡劃行。

  中間那段時間,河裡看似很洶湧,但也只是那些大頭食人魚活躍著,所謂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就是這個理。沒了很多天敵,也難怪那些食人魚們那段時間會興奮活躍,一點腥就能混戰好久。

  事實是否如自己的推測,邵玄現在並不能確認。可惜每年只有這麼一次,想要再次確認,也只能等到明年的雨季了。

  回到木屋,邵玄將今天的觀察結果和自己的猜測都寫在秘密記事本裡,寫好之後,將獸皮卷小心卷好,用皮繩綁著,放進一個石盒,封好後,將石盒挪到床底下的角落裡。

  獸皮卷裡面記載的很多事情,邵玄現在不能讓部落的其他人知道,裡面的資訊可能會引起恐慌,也可能會帶來更多不必要的麻煩。現在邵玄能力有限,無法承擔可能帶來的後果,只能將這些先藏著。

  「希望將來有一天能用上它。」邵玄低語。

  這個世界上只有這麼一個部落嗎?

  如今部落裡的人,以及他們的前輩們,從生到死,也就只接觸了本部落的人,從未見到過其他部落,他們談起其他部落,就好像上輩子的人們說起外星人一樣,太過遙遠,只存在於傳說,卻從未接觸。

  其他人在哪裡?都有些誰?邵玄能從洞裡那個石室的壁畫上看出一些。

  但是,如何走才能遇到別的部落的人?

  或許要通過那片危機四伏的山林,走得更遠,又或許,只要穿過山下這條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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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打算

  部落一切恢復正常後,邵玄的生活也回到原來的規律。

  每隔二三十天外出狩獵,然後回部落打磨石器、跟老克學習陷阱套索,還要訓練凱撒和喳喳。

  一轉眼,一年已經過去一多半了,這段時間,邵玄將自己的木屋擴建,還在老克的指導下,加入了石材,做成木石屋,也比原來的木屋更堅實一些。在建築方面,邵玄確實不如老克他們,所以他能做的,只需要按照老克的指導去建造就好。

  新建的木石屋比老克的屋子還要大一倍,裡面有一間作為打磨石器的工作室,老克的設備早已經挪進去,邵玄打磨石器的時候,老克就在隔壁的房間裡睡覺,也不嫌吵,睡醒了再起來指導邵玄兩句。

  邵玄外出狩獵,老克除了打磨石器和幫著訓練凱撒、喳喳之外,閑暇時候還會坐在窗戶旁邊曬太陽。每次格過來,看著老克一副愜意的樣子,就非常感慨。一年前誰能想到老克的生活竟然會有這樣的變化?

  喳喳長得很快,從孵化出來到現在,已經過去小半年,原本還能用手托住的弱雞一般的幼鳥,抬頭時已經快到邵玄肩膀了。之前的木屋太小,凱撒和喳喳一鬧起來就恨不得將屋子給拆了,所以,這次擴建的時候,邵玄專門建了兩個窩,作為鳥窩和狼窩。

  凱撒的狼窩在靠近大門的地方,有什麼動靜就能知道,邵玄完全是將它當狗養了。而喳喳的鳥窩,則在房頂上,專門搭建的一個鳥巢。

  有喳喳在,夜晚那些夜燕並不會靠近屋子,有時候早上起來還會發現,喳喳的鳥窩旁邊有好幾隻夜燕的屍體。它也不吃,將夜燕啄爛了之後,就叼著飛到河面上去喂魚,然後看著那些大頭的食人魚們爭搶。這貨不僅兇殘,還很惡趣味。

  邵玄一直以為幼鳥學飛行需要外力幫助,比如將它從高處推下去,但事實上,根本用不著邵玄擔心,這貨剛睜眼不久的時候就不安分,能走動時就更鬧了,從石桌往下跳是常有的事情,等邵玄反應過來的時候,它已經能飛得很好了,而且成天到處亂飛,還總撩撥凱撒,追著啄,看凱撒要動真格,就立馬飛高,氣得凱撒只能刨地。

  有次邵玄狩獵回來,被巫召見,他帶著喳喳去找巫的時候,碰到了跟巫談事情的首領敖。

  敖說喳喳可能是類似山峰巨鷹的一種鳥,聽那意思還很可能是近親,長不到山峰巨鷹那麼大,但也是一種猛禽,相比起其他鳥來說,還是有體型的。

  邵玄知道後的第一個想法就是:瑪的,難怪那麼能吃!

  這貨幼鳥的時候食量就很大,還挑食,現在長大些了,能飛了,多半時候還是靠邵玄養,只是偶爾自己找點零食吃,因為邵玄不讓它跑太遠。

  至於山峰巨鷹長什麼樣子,邵玄沒見過,部落裡絕大多數人都沒見過,聽說在很遠的地方,那裡有座鷹山,山峰巨鷹就在那裡。

  不知道喳喳是什麼鳥種,邵玄只能根據敖所說的山峰巨鷹的性格來推測,如果真是近親,總會有相似點。

  據聞山峰巨鷹很冷血殘酷,即便有血緣關系,也會進行爭鬥,不過,爭奪地盤的時候並不會進行生死戰,至於沒有血緣關系的鳥或者其他鳥獸,那就會直接戰鬥到底,勝了之後還會竭力將對方趕盡殺絕。

  從邵玄觀察到的情況看,喳喳還真朝著山峰巨鷹靠近,這性格也相似,好的是,因為接觸得早,從小就開始馴養,收斂了很多。

  「又找到好的石核了?」

  老克站在窗戶邊,看到從訓練地回來的邵玄扛著兩塊大石頭,說道。

  「嗯,感覺還不錯,可以做幾個矛頭鏢,剝下來的細石葉到時候做成設陷阱用的石針也可以。」

  將兩塊石頭放在打磨的工作間,喝了點水,邵玄就聽到外面的天空幾聲鳥叫。

  走出門,邵玄看著頭頂上的天空盤旋著的鳥,抬了個手勢,天空的鳥叫了一聲之後,便飛走了。

  「喳喳又要出去玩?」老克問。

  「是啊,好在它還知道不能飛太遠,到點了就回來。」邵玄進屋坐下,說道。

  「它現在還小,過了部落的範圍之後,天空也有很多兇悍的鳥,喳喳不是它們的對手。」老克有些擔心。

  「沒事,它精著呢。」邵玄道。

  他沒說謊,喳喳確實很多鬼點子,比凱撒精得多,極少吃虧。

  看著跟隨邵玄從訓練地回來的凱撒,老克沉默一會兒後,問道:「你這麼訓練凱撒,以後想將它帶出去?」

  邵玄點點頭,道:「我想明年帶它去狩獵。」

  「真帶凱撒去?」老克心裡沒底。

  雖然這一年來看著凱撒被邵玄訓練得越來越好,也懂得了怎麼去配合,但真正在狩獵場,太多不可預測的因素存在,任何一點也會造成無可挽回的影響。

  「只是打算,我聽麥叔說明年可能要追蹤一些比較難尋的獵物,我跟麥叔建議過,他說會好好考慮。不過,到時候得讓凱撒在他們面前表現下。」雖然狩獵小隊的事情麥能做主,決定後其他人就算有不同看法也不會直接反駁,但邵玄還是希望讓大家瞭解凱撒的能力,放著這樣的助力不用太過可惜。

  隨隊狩獵這麼多次,邵玄也知道有些特殊的獵物不好追尋,有嗅覺更敏銳的凱撒在的話,結果就不同了。

  現在凱撒在速度方面已經沒問題,反射能力和應變能力,邵玄還在進一步訓練當中。

  凱撒的體型跟山林裡的狼差不多大,只是沒有那樣的殺氣,部落裡現在大家都不怕它。

  既然邵玄已經有了決定,老克也不打算再干涉,「就算現在沒訓練好,等到了冬季,狩獵停止,你就有更多時間來訓練它了。」

  「冬季啊,」邵玄看了看放在木架子上幾片看上去很普通的葉子,道:「冬季也閑不了。」

  他想跟巫學習一些藥材方面的知識,被巫找去單獨談話的時候也提過,他不知道這樣的技藝能不能教授人,所以只是試探性地委婉地提過一次,而巫也同意了。

  藥草的使用,先遣隊的很多人都有瞭解,只是瞭解不深而已,而部落的其他人似乎也並未提及過類似的問題,大概覺得只要相信巫就好,需要的時候找巫求救就行,用不著自己再去花費時間學,又或者,他們覺得,只有巫能學到那樣高深的技藝,其他人無法做到那般程度。

  邵玄提出學習藥草知識的時候,巫很高興,不過平日裡邵玄並沒有多少時間,巫才讓他在冬季狩獵停止時上山。

  所以,邵玄才會說,冬季也會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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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獻給巫的禮物

  隨著最後一次狩獵結束,氣溫也漸漸降下來。

  邵玄拖著他今年最後一次狩獵的獵物,從山頂往下走。

  天氣轉涼,差不多再過三十天就要迎來冬季了。放了一部分食物在部落的冰洞裡,剩餘的帶下山。

  另一個狩獵隊已經準備外出,他們得抓緊時間,等他們回來時,相信就是冬季即將正式到來的時候。

  老克在山上會友,凱撒留在那裡待會兒馱著他老人家下山,至於喳喳,邵玄回部落時看到它在天空飛,上山頂參加完洗刀禮之後,就沒見到它的影了。

  回到家一進門,邵玄就見到石桌上趴著一隻鷹,鷹頭歪垂在石桌邊沿,一動不動,嚇得邵玄以為這貨鳥頭斷了,好在很快這貨一個翻身從石桌上跳下,扇動翅膀的時候,周圍幾把木椅被拍得東倒西歪。

  長這麼大了,喳喳還保留著小時候的習慣,沒事就趴石桌上,將原本放在石桌上的東西全部掀下地,被邵玄抽了幾次還是不改。

  看著擠過來的鷹,邵玄割了一塊獸肉扔過去,「出去吃!」

  屋子就算擴建過,但也扛不住它在屋子裡扇翅膀。

  等喳喳叼著肉離開之後,邵玄打算將獸肉處理一下然後醃制起來,看了看廚房裡的石缸,都裝滿了。

  廚房是邵玄專門隔出來的一個房間,裡面做了個簡單的石灶,比架石鍋方便。

  記得角落裡還有個空石缸,邵玄走過去看了看。那裡放著一個舊石缸,是老克帶過來的,比較老舊了,缸口開裂,壓根盛放不了多少水,只是暫時擱置在這裡,打算裝別的東西。

  石缸上有個木蓋子,有段時間沒動,上面已經蒙了一層灰。

  邵玄揭開木蓋往裡瞧,卻看到一個洗臉盆大的傢伙靜靜呆在裡面,背甲上還有許多像鋸齒狀的棱棘。石缸裡面的水只是稍稍蓋過它的背。

  看到它,邵玄才想起來。

  這隻龜是在雙月漲潮的時候,在魚柵裡逮到的,邵玄讓郎嘎給他留著燉湯,後來郎嘎給送來,邵玄直接扔在以前老克家的石缸裡。再後來,因為狩獵、建房、搬家等一系列事情,又擱置著,邵玄都快忘了它,老克也沒吃它,一直放到了現在。

  算一算,現在已經年底,都過去小半年了,一直放在裡面,竟然沒餓死!

  大概餓狠了,沒什麼精神,邵玄用木棍戳了兩下,它也只是蔫蔫地稍微動了動。

  要不今天把它給燉了?邵玄想。

  正琢磨著是今天燉了,還是養幾天再燉,老克已經帶著凱撒回來。

  見老克進來,邵玄問道:「你說,我們是今天把它吃了,還是養幾天再吃?」

  「嗯?這個竟然還在!」老克驚訝道。

  郎嘎將這隻龜送過來的時候也沒說邵玄要把它宰了吃,再加上前面有凱撒和喳喳,老克以為邵玄把這東西要回來是想養著玩,畢竟前面已經養兩隻了,再多一隻也不新奇。

  所以放在石缸裡之後,老克只是隔三差五往裡加點水,有空就扔點肉渣之類,他以為邵玄會管,卻不知,邵玄早將它忘了。後來屋子擴建之後搬過來,老克又問了這隻龜的事,才知道邵玄並沒有要養的意思,只是當食物放著,所以就沒再繼續餵食了。食物跟寵物,還是區別對待的。

  以前老克覺得寵物就是備用的食物,後來跟凱撒和喳喳相處久了,也有了點感情,每天凱撒還馱著他到處走,自然不捨得讓凱撒挨餓,但是,食物就不同了,以部落人的思維,既然是食物,為什麼我還要再浪費東西喂養它?

  一擱置,就到了現在。

  「是啊,這是之前月圓之後河水漲起來的那次,在河邊設魚柵抓住的,我讓郎嘎給我留著煮了吃,後來一忙起來就把它給忘了。」邵玄說道。

  「我已經好久沒喂它了,竟然還活著!」老克感慨道。畢竟他們又不缺食物,前面幾個石缸裡的都沒吃完,角落的這個石缸就更沒去注意了。

  「這種生物扛餓,壽命長,也不容易死。」邵玄說著,往裡面扔了一塊新割下來的獸肉。

  原本蔫蔫的龜,立馬就咬了上去,鷹勾嘴使勁咬上肉的時候,因為太過用力,咬住肉之後還啄在石缸壁上,發出咚的一聲。

  邵玄看看裡面的石缸內壁,發現內壁上有各種抓痕和嘴巴啄咬的痕跡,若不是因為這個石缸壁很厚,大概早就被啄穿了。或許,石缸上的裂痕一多半也都是它的功勞。

  「要不今天把它吃了算了?」邵玄轉頭問老克,卻發現老克盯著石缸裡的龜,不知道在想什麼。

  「阿玄。」老克眼睛盯著裡面的龜,說道。

  「什麼?」

  「你不是說,冬季要去山上跟巫學習的嗎?」老克問。

  「是這樣打算的,巫也同意了。」邵玄道。

  「你可以把它獻給巫。」老克抬手指了指石缸裡吃完肉之後又活躍起來的龜,說道。

  「獻給巫?」

  巫又不缺食物,怎麼會稀罕這個?

  不過很快,邵玄也反應過來。老克是覺得這龜的寓意很好,就像邵玄剛才說的,「長壽」、「不死」。

  邵玄不知道在這裡龜有怎樣的寓意,不過上輩子,確實很多人將龜當做長壽不死的象徵,而且這隻龜的的確確生命力很強,將它放這裡這麼久了,餓得它都沒力氣啄缸,要不然,這樣的石缸未必能困得住它。

  想一想,抓到它的時候,郎嘎就將被魚柵困住的獵物折騰過一陣,後來帶過來,又餓了它很久,近半年時間,算起來,它還真沒吃多少東西,卻仍舊頑強活了下來,這也讓老克相信了邵玄所說的「長壽不死」的寓意。

  好寓意的事物,部落的居民們總是覺得應該獻給崇敬的人,老克自然也是其中之一,再加上邵玄要跟著巫學習,這在他看來是一種榮耀,將這隻象徵著長壽不死的龜獻給巫,理所當然。

  見老克這般堅持,邵玄也不會硬要吃了它,反正不缺食物。

  「行吧,下次我上山去找巫,就帶過去。」邵玄應道。

  聞言,老克露出笑意,「在此之前,得好好養著。」

  老克覺得,獻給巫的東西,一定要是極佳的狀態,不然顯示不出他們的誠意。

  於是,在好吃好喝伺候了十來天之後,邵玄用雙手抓著龜背,將它腹部朝外,半舉著它上山。

  山上。

  巫正坐在石屋裡,拿著獸毛筆在獸皮卷上記錄著什麼,聽到邵玄過來獻食物,有些好奇,畢竟邵玄的狩獵隊回部落這麼些天了,現在過來又能獻什麼?

  擱下筆,巫抬頭正準備說什麼,就看見了邵玄手上的那隻龜。

  巫那張老臉上面皮抽了一下,本來打算說的話又給憋了回去。

  以往部落其他人過來獻食物的時候,都是切好的肉塊,也處理得乾乾淨淨,到邵玄這裡,直接搬了一隻龜過來,還是活的,這隻龜正長著鷹鉤嘴,嘴邊還有咬碎的木屑。

  很顯然,此龜破壞力不小,被邵玄帶進來的時候還一臉的殺氣騰騰,見什麼都恨不得上去咬一下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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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那隻龜

  「你這是……」

  巫看著邵玄,欲言又止,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好多年都沒有收到過活物了。

  「送給您的!」

  邵玄將那隻龜放在旁邊的空地上,想了想,將它腹面朝上,倒著放,每次等那隻龜要翻過身的時候,就用手撥一下,將它給撥回來。

  「送它過來,也順便問問,我什麼時候能開始跟著您學草藥?」邵玄說道。

  巫的視線從那隻正忙著翻身的龜上挪回,想了想,道:「你十天後上山。」這段時間,他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還有好幾卷畫要畫,根本抽不出空。

  「好,那我十天後再過來找您。」見巫手邊還有很多空的獸皮待寫畫,邵玄知道巫還有很多事情,便不再多說,行了一禮之後告辭離開。至於那隻龜,巫那裡有人看著,傷不了人。

  等邵玄離開後,巫靜靜看著旁邊空地上翻過身來的龜。

  原本殺氣騰騰的龜,現在卻不像在邵玄屋子裡那樣極具攻擊性,只是微微張著那張鷹鉤嘴,看著巫,並未上前咬。

  盯著那隻龜看了會兒,巫將外面守著的人叫進來,讓他將地上那隻龜換個地方。

  邵玄回家時,老克正等在門口,看上去很緊張。部落的人對巫特別在意,老克也很想知道巫收到獻出的物品時會不會滿意。

  「怎麼樣?巫喜不喜歡?」還沒等邵玄進門,老克就急忙問道。抓著拐杖的手因為太用力,青色的經脈明顯凸起拐杖險些被抓斷。

  邵玄回憶了一下巫當時的表情,道:「應該是滿意的,巫讓我十天後再上山。」

  聽到邵玄的話,老克長舒了一口氣,既然巫已經發話讓邵玄去山上,就是說並沒有不滿意的地方。

  其實邵玄覺得老克這樣的擔心並沒必要,跟巫接觸次數多了之後,即便對話不多,邵玄也能察覺出來,巫並不是一個不知變通的老古董,也不會因為對獻上的禮物喜不喜歡而改變對待人的態度。

  「既然十天後再上山,在那之前,你可以去找狩獵隊的人先瞭解一下藥植方面的事情,到時候也能讓巫滿意。」老克本想去找一些以前的戰友,但是,他認識的對藥植比較瞭解的人,不少都在另一個狩獵隊,而且已經外出,等狩獵隊回來的時候,邵玄早就上山了。

  一般來說,一年中,山林裡的野獸兇獸們,活動情況呈一個波形狀,在雙月月圓時期達到波峰最大值,過了月圓時期,山林裡野獸的活動會漸漸開始呈現遞減的趨勢,到年底的時候,已經有一部分獵物藏起來準備冬眠了,而為了保證冬季有足夠的食物,狩獵隊出去狩獵的時間會比月圓前後外出狩獵的時間更長一些。

  因此,就算再過二十天,狩獵隊也未必會立刻回來,等邵玄上山之後大概還得再等個三四天,那邊才會回歸,若是遇到其他麻煩,或許會更久。

  「藥草方面,我就幫不了你了。」當年掌握的一些藥草方面的知識,老克已經記不清了,就怕教錯會讓邵玄在巫面前丟臉,那可是巫啊!

  不過邵玄完全沒有老克那樣的緊張和焦慮,該怎麼樣還是怎麼樣,打磨石器,帶著凱撒和喳喳去訓練地訓練,練習新學到的陷阱套索等。

  這個季節,訓練地的小山丘上很多樹都結了果子,不少人過去摘,而且有很多果子成熟的時間很短,前一天看上去還只是個花生米大小的青色果子,第二天再去看的時候,它就已經變成蘋果那般大了,顏色也會改變,若是這時候不摘下來,再過一天,這果子就會爛掉。

  所以,每天去訓練地摘果子的人也有不少,只不過多是近山腳區的人,畢竟他們的食物儲備相對較少,能多存一些吃食總是好的。

  等終於到了再次上山的那天,邵玄出發前,老克一次次叮囑讓他好好學,不要惹巫生氣,跟著巫學習,那是多大的榮耀,絕不可馬虎!

  不管心裡面怎麼想,邵玄還是很認真地點頭,「你放心!」

  老克:「……」

  本來放心了,現在聽到這句,心又高高懸起來,怎麼想怎麼憂慮,看著邵玄上山的背影,老克站在那裡發愁。

  邵玄沒帶凱撒上山,喳喳倒是一直跟著,一直跟到山頂。

  來到巫專門找人談話的石屋前,邵玄見負責守衛的兩個戰士緊盯著天空。

  兩個戰士自然認識此刻在天空盤旋的那隻鷹,畢竟它很小的時候就被帶到巫這裡來過,而且還被巫祝福了,沒人敢投擲射殺。

  邵玄朝天空打了個手勢,喳喳便叫了一聲,往山下飛回去了。

  那兩位戰士不是第一次看到邵玄這樣做了,但每次看時,還是會忍不住驚訝、羨慕,他們以前從沒想過,一隻在山林裡極具攻擊力的鳥,竟然也能如此聽話。也正因為這樣,他們對待邵玄的態度也比一般居住在山下的人要好得多,看到邵玄過來,每次臉上還能露點笑容。

  除了一開始的那幾次之外,現在邵玄過來這裡都不用出示紋牌,直接走進屋,沒人會攔著他。

  巫依然在整理獸皮卷,邵玄只匆匆瞥了眼,看不懂,似乎是畫,但是畫得也太過抽象,比其他人手裡獸皮卷上的畫,以及以前山洞內的壁畫,還要簡略得多,看上去就似乎只是個符號而已,每一個僅僅一兩筆,但每一筆,巫都畫得很慢,似乎費老大勁才能完成一筆的內容。

  邵玄也沒打擾,到了之後就先坐在一旁。

  過了約莫五分鐘,巫才放下筆,長呼一口氣,帶著淡淡的笑意看向邵玄:「我已經跟歸澤說過了,你直接去藥屋那邊,她會告訴你怎麼做。」

  歸澤是誰,邵玄不認識,大概是巫的徒弟一類的人物,看巫現在的樣子,也走不開,那張獸皮卷只畫了三分之一,中途停下來也不太好,邵玄理解,知道巫現在走不開。

  「好,那我先過去了。」邵玄說道。

  藥屋是巫用來配置草藥的地方,而眾多靠近山頂的房屋之中,四棟房子是最靠上的,分別是巫召見人的石屋、首領召見人的石屋、作為部落高層總議事場所的石屋,以及藥屋。

  這四棟屋子分別在四個方向,相對的兩個石屋連線的話,會形成一個交錯的「十」字樣。

  據聞,這四棟屋子是連接火塘的,冬季也能跟暖房似的。至於怎麼連接,那是巫和火種的能力。

  平日裡,除了生病嚴重的人,以及狩獵隊送來的傷員之外,其他人不得靠近藥物,邵玄也只是知道藥屋的具體位置,卻從未進去過。

  藥屋前也有人守著,邵玄遞出紋牌之後,那人便讓他進去,顯然巫早就打過招呼。

  隔老遠就能聞到藥味,走近之後,氣味更濃了。

  掀開藥屋的獸皮簾子,邵玄走進去。

  入眼的是擺放在那裡的一個方形的大石桌,此時,一個看起來並不大的小女孩正在方桌前忙活。

  她身上穿著獸皮衣的衣袖只是剛剛過肘,身下的獸皮褲也並未到腳踝,此時,她正赤著腳,走在不平坦但經過仔細捶打的土面上,沿著石桌,處理擺放在石桌各處的草藥。

  在她身後,一隻邵玄極為眼熟的龜,慢悠悠跟著,她走一步,那隻龜就跟著爬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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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9-22 11:37:33

第九十八章 卷中畫

  邵玄放下獸皮簾子,說道:「你好,我叫阿玄,巫讓我過來學習。」

  正在處理石盤裡草藥的人抬起頭,看了看邵玄,露出個笑容,道:「我是歸澤。」

  雖然對方臉上帶著笑,可邵玄覺得她並不是多友好,也沒有惡意,就像巫那樣,看誰都是淡淡的笑,瞧著挺親和,但也只是看上去而已。

  還真是巫教出來的,連笑都一樣。

  相比起其他覺醒了圖騰之力的人,歸澤相對來說要瘦弱一點,畢竟,部落裡,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在覺醒圖騰之力後,體質都會增強很多,看上去也會壯實一些。

  屋子裡比外面的溫度稍微高一點,就跟部落裡大家說的那樣,這裡是連接了火塘的,只是不知道這熱量是如何傳遞過來,畢竟屋子周圍並無其他可疑物體。

  走到石桌邊,邵玄問道:「我需要先做什麼?」

  放下手裡的石盤,歸澤想了想,道:「你先在旁邊看著,看看我怎麼做。」

  「行。」邵玄沒意見,先觀摩一下,他還不知道這裡的草藥如何加工。

  這裡的植物太過陌生,但與上輩子邵玄所瞭解的草藥知識類似的是,這些藥用植物,大多同樣需要挑揀加工等諸多處理,同一株植物,有的部分能入藥救人,有的部分能毒殺害人。

  而到現在,邵玄瞭解的,也就只有跟著狩獵隊外出時見過的幾種最基本的藥草用法,以及跟隨先遣隊的時候,瞭解到的一小部分採摘知識,比如什麼時候適合收割,哪些割取地上部分就行,哪些卻需要連根拔起,還有些只能等花期才能採摘。

  至於現在,先要瞭解的自然是,在這些植物送過來之後,如何挑揀。

  歸澤現在也正在做這些,且已經處理了大半,畢竟上次狩獵隊回來已經二十天了,不能久放的植物早就處理完,能長時間放置的最後才處理。

  邵玄走過去,站在歸澤旁邊,仔細看她每一步是如何做的。

  那隻龜見邵玄靠近,對著邵玄的腿就一口過去。

  邵玄視線一直放在歸澤處理藥草的動作上,並沒有看向那隻龜,但垂著的手卻快一晃,石刀抽出,刀背直拍向咬過來的鷹鉤般的龜嘴。

  被拍了一刀的龜搖搖腦袋,看向邵玄的目光還是不怎麼好,大概記仇,記得邵玄以前怎麼對它的。

  可接下來,出乎邵玄意料的是,那隻龜沒有再張口咬,完全不像在山下石缸裡的時候那樣,瞅著一個目標就恨不得追殺到底似的。

  邵玄不明白,為什麼原本愛咬人的龜,到了這裡就安分下來了?因為巫?搞不懂。

  不管怎樣,那隻龜不再糾纏著咬人,也省了邵玄不少事。

  現在已經快到冬季,氣溫也降了些,若是用上輩子對待寵物龜的標準,龜的食量和活動都應會大大減少才是,可現在,這隻長相奇葩,屬性更奇葩的龜,完全顛覆了邵玄原本的認知。

  它看上去精神抖擻的,比十天前被邵玄扔水缸裡養著的時候要活潑得多,雖然爬得不快,但那王八步邁得,那叫一個霸氣。

  「狩獵隊新帶回來的藥植,極少有能直接食用的,帶回來時也大多帶有泥土等汙質……」

  歸澤處理石盤裡藥草的空隙,也會跟邵玄講一下基本知識。

  剛帶回來的藥植,除了泥土等雜質多之外,有些含水量也較高,如若不及時處理,它們也會生質變,或許跟普通物品一樣長黴,或許有其他的變化。所以,先遣隊帶回來的藥植就直接送往這裡了,藥屋裡會立刻將最容易質變的一些進行處理。

  「帶回來的藥植經過初步的淘洗、抖掉泥,挑選分類之後,需要除掉它們非藥用的部分,比如這種須果,外殼是必須要去掉的,它的外殼能讓人拉肚子。」歸澤說道。

  能讓身體素質普遍強悍的部落人都拉肚子,嚴重腹瀉甚至大小便,戰士也扛不住,顯然,這種須果的毒性不小。

  邵玄看著歸澤熟練地拿著一把磨得十分鋒利的小石刀,劃開須果的稍硬的外殼,將帶著胡須般長毛的須果外殼剝下,而裡面半透明凝固狀的果肉,卻絲毫未傷。顯然,歸澤處理這個已經極為熟練。

  邵玄本想問問,這些有毒的須果外殼剝下來之後怎麼辦,剛張嘴還沒來得及問,就見歸澤將剝下來的須果外殼,扔進旁邊已經張開的龜嘴裡。

  邵玄:「……」

  臥槽!不是有毒的嗎?!

  一個淡定地扔,一個迫不及待地吃!

  邵玄在旁邊看愣了。

  巫將這龜送過來只是當實驗小白鼠?或者是處理廢物的垃圾桶?

  歸澤並未察覺到邵玄的異樣,因為要跟邵玄演示,所以並沒有繼續處理同一個東西,而是走到另一個石盤前,拿著一個枯草葉般的植物,繼續道:「也不是每種都跟須果那樣需要去掉外殼,像這種,就需要去柄去梗,這種葉的柄梗會讓人手腳麻。」

  邵玄就見她熟練地剝掉柄梗,然後,將剝下來的再次全部扔進龜嘴裡。

  邵玄:「……」

  看看正動著鷹鉤嘴嚼食的龜,邵玄腹誹:嚴重腹瀉?!手腳麻?!全喂龜了!

  而且,這隻龜吃了屁事沒有!

  「這些都有害,為什麼還給它吃?」邵玄問道。

  他將這隻龜送給巫,本來以為巫會讓人直接燉了,沒想到會送過來這裡,還這麼聽話,最讓邵玄驚訝的是,歸澤竟然把藥植上那些被鑒定有對人有害的部分切下來,喂給這隻龜。這隻龜它還吃了,大口大口的。

  「巫說,可以試著給它吃一些。」歸澤並不覺得有何不妥,既然是巫說的,那一定正確,只要執行就好。

  果然是不死物種。邵玄對於這地方的奇葩物種又有了一個新的認知。

  跟著歸澤繞石桌走了一圈,看過這上面放著的多種藥植的初步處理之法後,歸澤就繼續進行她的任務了。

  看了會兒,邵玄見空問道:「有沒有相關的資料,獸皮卷什麼的,我可以先看看。」

  這些藥植畢竟都是先遣隊好不容易找回來的東西,不可能讓邵玄一個新手操作,就算是很簡單的步驟,也不能讓他上手,除非巫同意,歸澤做不了這個主。邵玄想幫忙也不行。

  歸澤想了想,覺得也對,她當年也是很早就開始看獸皮卷上的畫和相關的記載,瞭解了基礎知識,才開始跟著巫學的,不過她比邵玄好的是,看獸皮卷的時候,有人在旁邊給他講解。她倒是願意跟邵玄講,可惜,現在還有很多藥草沒有處理完。

  指了指角落裡一個小石桌上放著的很多獸皮卷,歸澤道:「都在那邊,你可以去翻看。」

  「那我先過去了,你繼續,我不懂的待會兒再問你。」

  邵玄來到石桌前,桌上的獸皮卷部分看上去已經有些年份了,而最邊上的一卷則比較新,應該是今年製作出來的。

  邵玄先拿了一卷稍舊的獸皮卷,打開看了看。

  裡面畫了幾種藥植,旁邊還有簡略的文字表述,不過並不詳盡,畫也不細致。

  如何鑒定?

  在外行人看來,對著這些畫,十種裡面有四種以上感覺長得都差不多,不都是葉子草根樹皮種子什麼之類的嗎?長一個樣!

  單種顏色,畫風粗糙,文字注解太過單薄,沒實物對照也沒人在旁邊講解,只看這些獸皮卷,能瞭解的程度實在有限。

  連續翻看了幾個舊的獸皮卷,發現風格都差不多之後,邵玄將目光放到那卷略新的上面,那卷獸皮的質量看上去也比其他幾卷要好很多。

  打開略新的獸皮卷,看到上面的內容後,邵玄呆了呆。

  如果說,之前那幾卷畫風粗糙,那現在這個獸皮卷上的畫則簡陋之極,就跟巫今天繪的那些符號一樣,讓人完全看不懂這些畫的到底是什麼。

  盯著上面一個跟墨團似的畫,邵玄懷疑,這是不是巫畫的時候,毛筆上掉下來的一坨顏料?

  卻不想,下一刻,邵玄仿佛見到了一個圓形的棕色果子,漸漸從畫裡顯露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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