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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09-5-27 11:34:00

前言:

莫名心悸、心跳加速,好像觸電一樣,
原來,這就是一見鍾情!當年──
她很勇敢的跟他說:「請你跟我交往。」
為了追他,她每天為他準備早餐,
下雨送傘、情人節送花附贈自己的貞操,
他想吃甜甜圈,她排隊排幾個小時買,
他想喝麝香貓咖啡,她不怕破產的也買,
男色當前朋友擺兩邊,害她老放哥們鳥,
千辛萬苦把到美男心,
哪知父親兄長被炸彈魔攻擊炸死,
讓她決心忍受分離之苦出國當國際刑警,
他竟撂下一句「我們之間完蛋了!」
原以為這一分手兩人就謝謝再聯絡,
他卻來陰的,成立偵探社偷偷監視她……


第一章

  初冬。午後甫下過一場雨,三點多才放晴,天空顯得格外的清朗,帶著些許寒意的微風並不令人覺得冷,反而有股沁心的涼爽舒適。

  四點多,鳳玉高中的放學時間,魚貫而出的學生們嘻嘻哈哈、說說笑笑,好不熱鬧。

  忽然有人揚高聲音--

  「杜冰梅,陳志平說他對妳一見鍾情,要妳當他的女朋友。」

  「你不要胡說。」羞紅臉的男孩慌張的摀住同伴的嘴。

  正巧路過,看見這一幕的兩名男子莞爾一笑,他們出色的外表登時吸引不少學生的注目。

  「左邊那個好帥哦。」幾個女學生望向他們,俏聲的竊竊私語。

  「右邊那個也不差,痞痞壞壞的看起來很性格。」

  「我還是比較喜歡左邊那個。」

  「我也是,他那雙眼睛好亮哦。」

  「啊,他看過來了,還對我們笑耶。」

  「他笑起來好好看,右頰還有一個梨渦耶,好可愛哦。」

  不知道是誰先開始的,幾個女學生大方的朝兩人揮了揮手,說了聲嗨。

  「哈囉。」兩名男子中,走在右側、身形略高的晉元浩熱情的揚了揚手回應,腳步一跨,正想上前向漂亮的美眉們搭訕,卻陡然接收到身旁橫來的一記白眼,外加警告。

  「請不要對未滿十八歲的女孩伸出魔掌,否則就算你是我同事,我也會公事公辦。」

  「呿,什麼魔掌,妳把我看成大色狼了嗎?」原想搭訕的好心情被一盆冷水澆息了,一百八十三公分高的晉元浩沒好氣的斜睨身旁略矮自己十公分左右的同伴。

  一頭深褐色的短髮,穿著一件格子襯衫、一條牛仔褲的石萱,熠熠炯亮的雙眼和一雙飛揚的劍眉,為那張端正出色的臉孔平添一抹英氣,加上不拘小節的舉止,乍看之下常令人錯認她的性別,誤認為男子,實際上她可是個不折不扣的女人。

  令晉元浩不滿的是,跟這樣一個女人走在一起,每次那些女性同胞們首先注意到的都是石萱,接著才會留意到他的存在。

  拜託,他才是貨真價實的男子漢好不好,老是被一個女人比下去,實在有損他的男性尊嚴。

  「欸,元浩,你相信一見鍾情嗎?」望向那群青春洋溢的少男少女,石萱蹙起劍眉,俊朗的臉上浮現出一縷悠悠的迷離神思。

  「一見鍾情?」晉元浩摩挲著下顎,揚眉壞笑的回道:「十幾歲時或許相信,現在我對一x情比較有興趣。」

  她搖頭,彷彿在為病入膏肓的人惋惜感歎。

  「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跟禽獸無異。」

  他搭上她的肩,一副好哥兒們的樣子回道:「所以說,就算妳長得比我還帥,比我還受女人歡迎,再怎麼樣也不是真的男人,才會不明白男人跟女人生理上的差異,女人用感情來談戀愛,男人是用身體來談戀愛的,瞭了吧?」

  語畢,他擠眉弄眼,半真半假的再丟出一句曖昧的話,「嘿,怎麼樣,要不要試著跟我談場戀愛呀?」

  丟去一枚白眼,她懶得回應這個蠢問題。

  「妳是怕愛上我嗎?寶貝。」晉元浩不死心的再問。

  「你要是覺得無聊的話,就認真一點查案。」揮開他的手,石萱逕自往前走,沒有隨著他的挑釁起舞。

  突然,校園附近尖叫聲四起--

  「啊,走開啦,不要這樣。」

  「你在幹麼啦,好色哦。」

  「我警告你,不要再過來哦。」

  兩人聞聲雙雙回頭,以為是哪個不長眼的色狼竟敢公然的非禮女學生,結果意外的發現那只色狼竟然是條哈士奇犬。

  牠的背部是淡金色的蓬鬆短毛,臉和四肢是白色的,水藍色的眼睛璀亮得猶如藍寶石,俊挺的模樣十分討人喜歡。

  牠穿梭在穿著裙子的女學生間,頑劣的將頭探進暗紅色毛料的百折裙裡,惹得女學生們尖叫連連,驚惶失措的閃躲著牠的輕薄非禮。

  「可惡的色狗,別想逃。」看不過去的男學生見義勇為的跳出來,想逮住頑劣的狗兒。

  「汪汪汪汪……」卻見牠發出熱烈的吠叫,興奮的在眾人間竄跳,玩得不亦樂乎,靈活的又蹦又跳沒人能抓得住牠。

  「嘖,動作真靈敏,哈,看我的。」晉元浩也加入圍捕的行列。

  經過訓練的身手與那群學生畢竟不同,有好幾次差點就要逮住牠了,可惜每次都在千鈞一髮之際讓牠僥倖的給逃脫。

  牠彷彿也察覺晉元浩不尋常的俐落身手,玩心大起,示威的吠著。

  「汪汪汪汪……」挑釁的吠聲宛如在嘲笑他的笨拙。

  「你是在向我下戰帖嗎?」晉元浩挽起長袖,挑眉瞅住牠,「好呀,我就不信我會抓下到你。」他卯起勁使出全力來抓狗。

  校園外的紅磚道上,就見一人一犬在追逐著,狗兒遠遠領先追趕在後的人,偶爾牠還會停下來,朝晉元浩奚落的吠個幾聲,惹得他咬牙切齒。

  追逐了數百公尺,仍抓不到牠,他忍不住忿忿的咆哮,「有種別跑,給我站住,我們來大干三百回合。」

  「元浩,你夠了吧,我們還有正事要辦。」石萱擰眉,對於同伴的幼稚行徑沒轍的歎氣,只得跟著跑過去。

  「不逮到這只敢輕視人類的畜生,我不甘心。」丟下話,他氣勢洶洶的再追了過去。

  她莞爾的搖頭,牠哪有輕視人類,牠最多只有嘲笑他是只大笨牛而已。

  「汪汪汪汪……」大笨牛,來抓我呀。

  「別得意,讓老子抓到你,你就慘了。」

  石萱忽然狐疑的掏了掏耳,懷疑自己的聽力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否則她怎麼可能……聽得懂一隻狗說的話?!

  「哼,你以為逃進圍牆裡我就拿你沒轍嗎?你有膽子就給我滾出來。」

  思緒被晉元浩的聲音拉回,她震驚的發現他站在一處位於僻靜巷弄內的一座院落前。

  院裡有幾株參天的老樹,濃密的枝橙遮蔽住裡面一棟兩層樓的建築物,然而毋需細看,她就能準確的說出那棟隱於老樹後的房子是巴洛克式的建築,應該有將近一百年的歷史。

  古樸的外觀仍保養得十分整齊乾淨,前院有五株樹齡上百年的老樹,後院同樣有六株大樹,樹與樹之間設置了兩具吊床,夏天時睡在上頭,涼爽宜人。

  這裡是……她呼吸一窒,緩緩的走過去,仰首望向滿眼綠意的老樹,她眨了眨眼。

  「總裁,你是不是又跑出去惹是生非了?」一道舒懶充滿磁性的嗓音傳來。

  「汪汪……」狗兒坐在玄關,乖巧的搖擺著尾巴示好。

  看見一人從玄關處走了出來,晉元浩扠腰怒聲質問,「喂,這隻狗是你養的嗎?」

  「暫時算是吧,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溫和的聲音十分客氣,沉穩的步履往鐵鑄雕花大門走過來。

  「你……」瞥見朝大門走來的男人,晉元浩猛然吞回欲出聲的粗蠻斥責,口氣瞬間一緩,說道:「這隻狗很頑皮,剛才在前面那所高中那裡,很惡劣的把頭伸進女生的裙子裡,惹得那些女生尖叫連連。」

  見鬼了,他明明就想罵人,怎麼一看到對方那張爾雅中帶著貴氣的俊逸臉孔,氣勢無由的就弱了三分。

  「這樣呀,那真是抱……」看清杵在門外的男子,他的眸光淡不可察的閃過一絲異狀,在瞟見不遠處的石萱時,煦然的嗓音訝然的止住。

  眸瞳一斂,樹葉的陰影投映在那張貴氣雍容的容顏上,掩飾住那疾掠而過的激動情緒,他唇畔微微的揚起,左頰露出一個梨渦。

  「嗨,好久不見。」漂亮的深瞳鎖在那張久違的面容上,神色自若的打了個招呼。

  石萱震住,燦亮如夜星的雙眸在陽光下瞇了瞇。

  「好久……不見。」微沉的嗓音裡含著複雜的情緒。

  四目交會,塵封起來的記憶恍若開啟了存放著珍貴珠寶的盒子,那逝去的一段燦爛流光歲月,瞬間浮現眼前,她的思緒幽幽渺渺的飄回八年前,那個浮動著青春氣息的夏日。

  當年的情景,猶如昨日,歷歷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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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年前,夏末初秋,烈日高懸。

  毒辣的日頭下,T大校園中,甫成為大學新鮮人的兩男一女躲在樹蔭下吃著冰棒消暑。

  「欸,你們相信有一見鍾情這種事嗎?」看著對面圖書館進進出出的學生,黃英彰忽問。

  正一臉享受口中冰涼滋味的江志棋,笑咪咪的回答,「當然相信,我跟娜娜就是一見鍾情。你不知道當我第一次見到她時,我的眼睛和她的交會的那一剎那,就好像天雷勾起了地火,撞擊出巨大的火花,我和她都立刻明白,那一瞬間我們同時愛上對方。」

  回憶起當時的情景,他一臉陶醉的發出幸福的歎息,「阿彰,這種事不是親身體驗,是很難體會那種美妙的感覺。」

  對江志棋的話,黃英彰不置可否,基本上這傢伙可以說一整年都處在發情的狀態下,如果以他的論調,他一年至少會一見鍾情個七、八次以上。

  黃英彰望向戴著一頂鴨舌帽的女孩。

  「石萱,妳呢,妳相信嗎?」

  背倚著樹幹,石萱很專心的吃著手中的冰棒,吞下最後一口冰後,瞟一眼身後三公尺外的垃圾桶,瀟灑的順手一拋,冰棍揚起一道漂亮的弧線,俐落的入桶。

  她不以為然的聳了聳肩,「我不太相信不認識的兩個人,在第一次見面時會神奇的愛上對方,那是濫情的人才做的事,真正的愛情是需要時間來醞釀培養的。」

  在她的認知中,如果她會愛上什麼人,必定是對那個人有一定程度的瞭解。

  「嘿,我說阿彰,這種事你問錯人了吧,你又不是不知道石萱這傢伙全身上下都找不到一點浪漫的細胞,她雖然是母的,不過--」江志棋嘲笑的睨她一眼,「我們三個人站在一起,人家可都是說她長得最帥。」

  她一七三公分的身高雖然比他們略矮一點,但那身中性的打扮和削薄的短髮,最重要的是她舉手投足間散發的颯爽帥氣,騙不認識的人說她是男的,還真有不少人信咧。

  「江志棋,你對我的外表有意見?」石萱綻起一抹迷人笑靨,溫和的看向他。

  見她在對著拳頭吹氣,江志棋趕緊陪笑,一臉討好的說,「哈哈,當然不是,妳一表人才、玉樹臨風、風度翩翩、文武全才,高中時就有一票學妹迷妳迷得要死,每天情書都收不完,我怎麼敢有意見。」雖然是男生,不過他自認拳頭沒她來得硬,可不想討打。

  「一表人才、玉樹臨風、風度翩翩?」石萱揚眉,很和藹的瞅住他。「你這是在讚美我嗎?」就算長相和打扮再怎麼中性,她可沒忘自己的性別。

  將吃完的冰棍往地上一扔,江志棋痞痞的笑道:「那不然咧,妳要我說妳人比花嬌、婀娜多姿、溫柔可人、小鳥依人這種違心之語嗎?」不要說別人聽了會吐,他自己恐怕都會受不了的全身爬滿雞皮疙瘩。

  「啊!妳幹麼踩我?!」他擰眉瞋目,抱著腳發出慘嚎,果然是忠言逆耳,女人都聽不得實話。

  「把垃圾撿起來,跟你說了多少次不要隨地亂丟垃圾,你每次都講不聽。」

  他忿忿地瞪住她,「幹麼呀,丟一下會死哦,妳要是把我的腳踩成殘廢,妳就要負責養我一輩子了。」

  「好呀,我會每天餵你吃砒霜,讓你早日投胎轉世。」

  「嗟,真是最毒婦人心!」不情不願的撿起適才丟到地上的冰棍,江志棋想學她一樣帥氣的揚手拋進垃圾桶,結果沒進,在她訕笑的眼神下,只好走過去撿起來,沒好氣的丟進垃圾桶。

  石萱沒再理他,將目光投向一旁看起來有些沮喪的黃英彰身上。

  「阿彰,你剛才為什麼會突然問一見鍾情的事?」

  「我看阿彰這小子八成發情了,對誰一見鍾情吧。」江志棋嗤笑。

  黃英彰清秀的臉孔立刻彆扭的別開。「你不要亂說。」

  「我亂說?你會突然問起一見鍾情的事,絕不可能沒有原因吧,還不快快招來,你對誰一見鍾情了?」江志棋興致勃勃的追問。

  「沒有這種事。」他嘴硬道,死不肯承認。一見鍾情這種事要兩情相悅才是美事,如果只是單方面的,就變成悲慘的單戀了。

  他實在沒臉告訴好友,他確實對一個女孩一見鍾情,但人家壓根沒把他放在心裡,她的眼底只看得到那位尊貴的王子。

  知道黃英彰一向臉皮薄,石萱攔住還想追問的江志棋。

  「小江,你別鬧他了啦,人家阿彰又不像你,一年到頭都在發情。」

  敢說他一年到頭都在發情,「嘿,總比你們兩個活到現在,連一場戀愛都沒談過好吧。」

  他斜眄雙手橫胸,悠哉倚著樹幹的石萱,她灑脫的神態帥氣得連他看了都忍不住很想吹口哨,不由得再次覺得這傢伙真是生錯了性別,半是真心半是調侃的開口--

  「哎,我說石萱,上了大學了妳有機會也交個男朋友談個戀愛,說不定會變得比較有女人味,不然恐怕真的有人要懷疑妳是蕾絲邊哦。」

  黃英彰笑睨著她,「不過不知道要什麼樣的男生才配得上石萱?」

  江志棋附和,「說的也是,恐怕沒有幾個男人受得了自己的女朋友比自己還帥吧。」站在俊朗帥氣的她身邊,沒有相當的外表,馬上就會被比下來了。

  「石萱,如果有妳喜歡的男孩,妳會主動追求嗎?」黃英彰好奇的問。

  「如果我真的喜歡對方的話,我會主動追他。」她不是個忸捏的人,一旦有想要的東西,她一向都很積極的去得到那樣東西。

  她相信感情的事應該也不會例外,只要喜歡,主動追求又何妨?!

  摘下帽子搧風,她打薄的深褐色短髮因為適才戴帽子的關係,服貼在腦袋上,她伸手撥了撥,順便拉起袖子隨意的擦著額上沁出的汗珠。

  她的眼睛並不算大,但那炯炯發亮的眼神總顯得精神奕奕,洋溢著青春的活力,挺直的鼻樑和唇線分明的櫻唇,讓人一看就曉得她是個堅持原則並且很有個性的人。

  只是活了十九年,在她的生命中從來不曾有過任何浪漫綺麗的幻想,也不曾有任何異性闖進過她的芳心。

  即令高中時風靡全校女生的白馬王子,也無法在她心中掀起任何漣漪,異性對她而言,通常只代表著哥兒們和朋友的意義,不曾添上夢幻的色彩。

  石萱也不曉得為什麼,就是沒辦法對異性心動。

  才這麼想著,當十公尺外一道身影不經意的映進她的眼簾時,她剎那間彷彿被一股高壓電給電擊到,霍然一震,心跳如雷,她的視線膠著在一點鐘方向,久久無法移開。

  黃英彰和江志棋也注意到了。

  江志棋問:「那男的是誰呀?俊逸優雅得活像個王子,是我們學校的學生嗎?」

  只見王子正朝一名跌倒的老者微笑的伸出手,從容閒適的態度裡散發著一股無法忽略的雍容貴氣,令他身上穿著的那身簡單隨性的白色T恤和藍色長褲也顯得卓爾不凡起來。

  什麼叫貴公子,在這個男人身上,江志棋頭一次有了清楚的形象。

  斜睨著王子,黃英彰回答,「他叫安璋,財經系二年級的學生。」他正是他一見鍾情的女孩所愛慕的對象。

  「小江,一見鍾情是不是就像觸電一樣,會莫名心悸,接下來心跳加速,眼睛裡只看得到那個人,怎麼樣都捨不得移開?」石萱忽問。

  「咦,對,就是這種感覺,妳怎麼知道?」江志棋訝異的望向她,卻見她竟往王子那邊走去,「喂,石萱,妳要幹麼?」

  她露出癡迷般的傻笑,回頭說:「我現在相信有一見鍾情這種事了。」

  語畢,她直接走過去,待安璋扶起因行動不便而跌了一跤的老人後,她開口道--

  「你好,我叫石萱,請你跟我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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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安璋二十歲的生命中,有不少女孩向他告白示愛,不過這是首次有女孩在第一次見面時,就對他提出如此直接的要求,而且他還仔細觀察對方片刻,才能肯定她是女的,而非男的。

  迎上那雙炯亮的眼神,他原本打算拒絕的話,忽爾停在舌尖轉了一圈,竟又吞了回去,打量著那張堅定的小臉,舒懶的嗓音微笑的問:「為什麼?」

  「因為我對你一見鍾情,我喜歡你。」毫不掩飾的,石萱坦率的說,眼眸裡閃動著燦爛耀眼的晶芒。

  是有點訝異自己不經大腦思考的衝動舉止,不過她從來就不是個會後悔的人,既然她好不容易遇見一個令她怦然心動的人,沒道理就這樣錯過他。

  安璋優雅的唇線勾起一抹笑,「喜歡我的人很多,如果每個人都這麼要求我,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恐怕都會不夠用。」他的眼神專注而誠懇,讓人絲毫不覺得他話裡有任何一絲的驕傲。

  「呃……」石萱一愣,在他的注視下,她的臉蛋悄然染上兩抹紅艷艷的朱霞,感覺到胸口的躍動更加劇烈。「那要怎樣你才願意跟我交往?」

  有趣,他第一次遇到這麼有意思的女孩,唇瓣的笑加深,安璋眸中漾過一絲興味,反問:「跟妳交往有什麼好處?」

  「好處?」她一呆。「那個……我會對你很好。」

  「怎麼個好法?」他要求更具體的說明。

  怎麼個好法?她傻住,怔怔的望著他那張吸引人的爾雅臉龐,她自認自己不是外貌協會的成員,從來不會以貌取人,可看著這張俊美的容顏,她竟然忍不住垂涎的吞了吞口水,色迷熏心的腦袋一時運轉失靈,吶吶的說道--

  「我會每天早上幫你買早餐,情人節送你漂亮的鮮花和巧克力,上課筆記借給你,假日再陪你逛街、看電影、打電動。」能想出來的全是從那一票哥兒們般的異性朋友那裡得知的把妹方法。

  「就這樣?」她把自己當成男的,把他當成女的嗎?

  「那不然你還有什麼要求?」盯著他唇線優美的紅潤唇瓣,她突然有股想吻那張嘴的衝動,

  安璋笑出聲,發覺她真是個有趣的女孩。

  「我說妳就會照做嗎?」煦然的眼神莞爾的睇她,

  「呃,在能力許可的範圍內,我願意照做。」

  「這樣呀……」盯著她,他狀似考慮的托著下顎,半晌,舒懶的嗓音慢悠悠開口,「好吧,看在妳似乎很有誠心的份上,我給妳一個機會,只要妳能打動得了我,我就跟妳交往。」

  也跟過來的江志棋和黃英彰驚訝得瞠目結舌,不敢置信眼前的女孩會是他們高中同學了三年的死黨。

  個性大而化之的石萱,竟會向一個第一次見面的男生求愛?!

  老天,她吃錯藥啦?

第二章

  接下來更讓他們驚訝的是,為了追求心儀的對象,石萱真的卯足全力、不屈不撓,她每天為安璋準備早餐,下雨幫他送傘,口渴為他遞飲料,噓寒問暖、慇勤備至。

  為了他一句「我想吃甜甜圈。」她也不畏烈日的排著長長的隊伍幫他買。

  當他隨口道:「好想喝咖啡。」

  她馬上說:「我去買,你等一下。」

  「可是我想喝的是麝香貓咖啡。」

  「麝香貓咖啡?那是啥碗糕?」聽都沒聽過。

  「那是一種專吃咖啡豆的貓的排泄物。」

  嗄?也就是大便嘍,他竟然想喝貓的大便!好嗯。

  「那家咖啡館有點遠,雖然我現在很想喝,但還是算了,麻煩妳跑那麼遠,我會過意不去。」他溫和的嗓音充滿了體貼。

  她馬上被那慵懶悅耳的嗓音迷昏了頭,熱烈的回道:「不、不、不,一點都不遠,我騎機車去很快就可以買回來。」

  「這樣呀,那就麻煩妳了。」唇畔勾起淺笑,他眼神誠懇的望著她。

  石萱的眼睛霎時湧出紅心,被他迷人的笑容和專注的眼神弄得意亂情迷,傻呵呵的笑說:「不麻煩,一點都不麻煩。」

  安璋取出皮夾,準備拿買咖啡的錢給她,她阿莎力的搖頭。

  「不用啦,咖啡我請。」

  他有些遲疑,「那種咖啡不便宜。」

  「沒關係、沒關係,那些錢我還請得起。」

  石萱原本以為咖啡再貴,最多也就一、兩百塊罷了,豈知她騎了快半小時來到他指定的咖啡館,聽到那種咖啡的價錢,她咋舌得差點嚇掉下巴,小小一杯咖啡貴得幾乎花光她一個月的零用錢,

  如此半年下來,她和他只來到一壘,牽到了他的手,而且只有一次,那次還是因為她差點踩到狗屎,他好心拉住她的手提醒。

  然後她兩天捨不得洗手。

  他對她沒有特別的親密,也不會生疏冷漠,就如同他對待其他人一樣,親切而隨和,但這不是石萱要的,她不要成為其他人之一,她要的是成為他心中最特別的人,佔據他心中最重要的位置,那是她覬覦的寶座。

  不愧是讓她一見鍾情的人,愈認識安璋,石萱發覺自己愈喜歡他,他的人品和才華都優得沒話說,這樣的男子,令她更想將他追上手。

  然而,為了追求他,這半年來每每不到月底,她就花光了當月的零用錢,所以當此刻聽到優雅的王子說--

  「那場鋼琴演奏很棒,很值得一聽。」

  她臉上兩道英氣勃發的劍眉攏了起來。

  「石萱,妳想一起去聽嗎?」

  「那個……」她為難的躊躇著,難得王子約她,她當然很想去,可是她沒錢買門票了,而且她知道那種世界級的鋼琴演奏家的音樂會門票通常都不便宜,她已經阮囊羞澀,口袋空空如也。

  「妳不想去呀,真可惜,我剛好有兩張貴賓票……」還沒說完,安璋的手臂被她猛然扯住,

  「啊,什麼?你有票呀,怎麼不早說,我去、我去、我去。」石萱小臉亮了起來,急切的摟住他的手臂,炯亮的眼散發出驚喜的光芒。

  他眸底掠過她難以察覺的柔情,儒雅的嗓音笑道:「好吧,那明天就一起去。」

  「那我幾點過去找你好?」她開心的問。

  「六點半我去宿舍接妳。」她這半年慇勤的追求他,早鬧得全校人盡皆知,有些刻薄的人還常常涼言冷語的拿話來損她,存心看她笑話。

  她卻甘之如飴,不為所動,從不在他面前訴說她遭受到的委屈和奚落,更不曾聽她道人是非、論人長短。

  他原本就欣賞她直爽率真的個性,這半年裡她猶如滴水穿石般,一點一滴的滲透進他的心底,竊據了一個重要的角落。

  不過他不打算讓她知曉他已為她動了心,因為看她熱烈的追求著他,讓他覺得很有趣。

  石萱直覺的回道:「不用這麼麻煩啦,那不然我們約在入口處見面好了。」

  安璋搖首,「不,妳待在宿舍等我,我去接妳。」舒懶的嗓音有一抹不容人拒絕的堅持。

  真是個遲鈍的傻女孩,她不明白他這麼做的用意是什麼嗎?

  他想用行動堵住昨天那些嘲笑她癩蝦蟆想吃天鵝肉的女生的嘴,用這種不堪的話來譏誚她,那些女生太過份了。

  「那好吧。」她頷首應道,發現自己竟然一直勾著他的手臂,她不好意思的想放開,卻又有些捨不得。

  偷偷瞄了下他的反應,見他似乎不排斥,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手往下滑,五指悄悄的握住他的手。

  她早就注意到他的手指修長又好看,相較起來,自己蜜色的肌膚好像黑了點,且一向就不長的手指在對比之下顯得更短了。

  石萱皺了皺鼻子,將注意力放在他柔軟的掌心熨貼著自己手心時,那奇妙的觸感上,他的手摸起來的感覺竟然滑膩如絲。

  「你會彈鋼琴嗎?」她問,不知不覺的玩起他的手指頭。

  「以前有學過。」安璋含笑的任她把玩著自己的手指。

  「怪不得你的手這麼修長好看。」她讚道,得寸進尺的與他五指交扣。

  見他居然沒有拒絕,她興奮的抬眸,望進他含笑的眼眸,她臉龐倏紅微酡,聽到自己擂動得快速的心跳。

  他忽然抬起另一隻手,她吃了一驚,見他竟是溫柔的從她的發上撥下一片飄到她頭上的葉子,語氣含著絲寵溺的說--

  「想聽我彈琴嗎?」

  啊!她驚喜的一呆,隨即熱烈的應道:「想、想、想,好想。」

  注視著她喜悅的臉龐,他莞爾淺笑,「那這個星期天來我家。」

  受到邀請,她雀躍得當場向後翻了個後空翻,歡呼出聲,「耶,萬歲!」

  安璋被她誇張的動作逗得笑出聲,一度以為她會在那些閒言閒語的刺激下放棄對他的追求,但她沒有,是她的執著和率真瓦解了他的心防,打動了他。

  看見他的笑容,她難為情的搔了搔頭。

  「那……明天晚上見嘍。」怕他反悔似的,說完她趕緊匆匆跑開。

  天空烏雲密佈,然而石萱的臉上春風滿面。

  她的愛情應該降臨了吧!她愉悅的想著,輕盈的步履如翩翩的彩蝶,歡悅的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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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鋼琴大師修長的手指在琴鍵上滑動,時而悠揚、時而激昂的音符流洩而出,令現場所有聽眾如癡如醉,屏氣凝神的聆聽著一首又一首的曲子。

  但伴隨著那美妙的琴音,有一個細微的聲音從安璋身邊傳來。

  那聲音很輕很淺,不至於干擾到旁人聆賞鋼琴演奏,只有安璋留意到了,舞台上才彈完一首曲子,他就發現石萱的眼睛閉了起來,原以為她是沉醉在美妙的琴音中,不一會兒他就發現她根本是睡著了。

  怕她細微沉緩的鼾聲吵到鄰座的人,他讓她的頭枕在他的肩上。

  覷著她酣甜的睡容,他愛憐的輕歎一聲,不諳音律的她顯然把琴音當成催眠曲了。

  直至演奏結束,石萱才被一陣鼓掌聲吵醒,她迷迷糊糊的也跟著所有人一起鼓掌,回神後,還不忘向安璋說:「他彈得真的好棒。」

  「嗯。」他微笑頷首。

  「咦,你肩膀怎麼濕了一片?」起身時,瞄到那片可疑的濡濕,她訝問。

  「剛才上面在滴水。」他斜眸似笑非笑的睇她。

  「上面滴水呀?」她仰起頭看向上方,「看起來這麼高級的演奏廳居然也會漏水,太差勁了。」

  「跟演奏廳無關。」

  「無關?」瞥見他含笑的唇,她突然覺得頭皮發麻。不會吧,難道是、難道是……「該不會是、是我流的口水?」她瞻戰心驚的問。

  「妳剛才睡得很甜。」

  啊!臉孔乍紅,櫻唇震驚得半啟。

  真是她幹的好事!天哪,被他發現她睡著了,而且還在人家的肩膀睡得口水都流出來了,不、不、不,這麼沒氣質的事絕不是她幹的,人不是她殺的啦!石萱窘得恨不得一頭撞死算了。

  慌張的想拿什麼來擦乾他肩膀上的濡濕,赫然發現她沒有帶面紙,當然在她身上更不可能找到手帕之類的東西,她赧然的拉起袖子擦著,巴不得可以神奇的將那一攤濕意全部給瞬間吸乾,好來個毀屍滅跡。

  「算了,沒關係。」安璋阻止她沒什麼效果的動作,溫和的嗓音沒有一絲的責怪。

  「對、對不起啦!」她尷尬得直絞著手。「老實說,我沒有什麼音樂細胞,每次一聽到音樂就會想睡覺。」

  「這樣呀,那星期天妳還想聽我彈鋼琴嗎?」

  她忙不迭回道:「想、想、想,我好想,拜託你不要取消,我保證絕不會再睡著了。」

  「我怕妳會覺得悶。」

  她急切的搖頭,「不會、不會、不會,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絕不會悶。」光是看著他,就是一種視覺的享受了。

  「那好吧。」他握起她的手離開。

  她傻住了,呆呆的任他牽著走到外面,盯著被他握住的手,她激動得差點要歡呼。

  安璋看著她受寵若驚的表情,覺得有趣,俯下臉,在她額心輕輕一吻,她不負他期望,整張臉霎時紅得像熟透的蘋果,好可愛。

  這一晚,石萱一夜都處在極度的亢奮情緒中無法入睡,一次又一次的回憶著,當他的唇落在她額心時,那酥麻如電的美妙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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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傾聽了片刻,石萱不知道安璋的琴究竟彈得好不好,但有一點她很確定,他彈琴時的英姿簡直帥翻了。

  她的眼眸如癡如狂的盯著他的側臉,忍不住開始胡思亂想起來,她臉酡紅,發現愛情果然令人瘋狂,自己竟然在對他意淫?!

  好可恥,好卑鄙哦!

  可是她真的好想好想抱住他,然後吻住那張誘人的唇,狠狠的給它蹂躪一番。

  然而,當她回過神來的時候,赫然發覺自己真的給他吻下去了。

  她驚愕的眼對上他深沉的瞳眸,惶恐得不知道該怎麼辦,直到腰部有一股力量將她拉向他,他的唇反守為攻的吮住她的,她瞬間陷進一片瑰麗的夢幻中,失去理智。

  他領著她進行了一場旖旎的奇幻之旅,經歷了她人生中的第一個初吻。

  若非親身體驗,她無法相信僅僅是四片唇瓣的貼合和舌頭的探索,竟可以做出如此令人心悸甜蜜的事來。

  石萱喘息著跌坐在他腿上。

  安璋低笑,「妳真的是一個很有趣的女孩。」

  「我……那個,」想到自己竟然趁其專注的彈著琴時偷襲他,她吶吶解釋,「我不是故意的啦,是,是因為你彈的琴太好聽了,好聽得讓我不知不覺就、就……想吻你。」

  「我的琴彈得有這麼煽情嗎?」他笑問。

  「不、不是啦,好嘛,我承認是我自己思想邪惡,對你想入非非,既然吻都吻了,你放心吧,我會負起責任。」

  「什麼責任?」他戲謔的挑起眉。

  一拍胸脯,她豪氣的許下承諾,「我不會對你始亂終棄的。」

  這種話該由一個女孩子對一名男孩說嗎?笑望住她,安璋再次覺得跟她交往是個很不錯的主意。

  星期天的這一吻,正式奠定下兩人男女朋友的關係,同時也嚇掉了一堆想看石萱笑話的人的下巴。

  誰也沒有想到,T大的王子竟然會花落在石萱的手上,畢竟她中性的容貌委實和美女沾不上邊,大而化之的性格簡直和男孩子沒兩樣,兩個人站在一塊,根本超像一對在搞同性戀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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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萱大二時,和安璋交往邁入第二年。

  百花齊放,大地回暖的春天,也是安璋誕生的季節。

  昨夜,石萱特地買來蛋糕和水果酒到他家為他慶生,宿醉醒來,她只覺得頭疼欲裂。

  「該死的,是哪個混蛋跟我說水果酒不會醉人的。」揉著發疼的兩鬢,她緩緩的爬起來,忽然發現床上多了一個人。

  一時之間所有的不適全都嚇跑了,她驚愕的瞪著出現在床上的睡美男。

  「發生什麼事了?安璋怎麼會在我床上?!」要命的不是這點,而是他半裸著上身躺在床上,那模樣性感得令她呼吸困難,色心大起。

  又突然想到什麼,她趕緊低頭一望,訝然的瞠大眼,赫然發現自己竟然也衣衫不整的。

  「不會吧,難道昨天我把他吃了?」雖然這是她肖想了很久的事,可是她此刻一點記憶也沒有。

  她懊惱的蹙眉,努力的回想,究竟昨天自己是怎麼把他給吃干抹淨的,然而半晌後,腦中還是一片空白,她一臉遺憾又沮喪。

  「怪不得人家說酒不是好東西,可惡,害我什麼都想不起來。」好吧,既然想不起來經過,那麼總可以再回味一下吧。

  瞄向床上的睡美男,她色迷迷的一笑,正準備朝他伸出祿山之爪,就見他睜開了眼,臉上緩緩滑落兩顆珍貴的淚珠。

  她一震,心一揪,慚愧得無地自容,囁嚅的開口,「對、對不起,我、我不知道自己喝醉了酒,竟然會做出這種事來。」

  「知道自己酒量差,下次就不要再喝那麼多酒了。」爾雅的俊容滑下兩行清淚,帶著水光的眼眸有些迷濛。

  他臉上那兩行淚痕,令石萱更加愧疚,她暗付自己昨夜一定是在他不情願下對他霸王硬上弓的,所以他才會委屈得落下珍貴的男兒淚。她信誓旦旦的道:「我知道,我發誓以後絕對不再碰酒。」握住他的手,她說:「你放心,這件事我一定會負責到底,我不會負你的,你不要哭了啦。」

  騰出一手,溫柔的拭去他臉上的淚水,他帶淚的模樣真是我見猶憐,讓她好想好想……再吃了他。

  不行,她要自我克制,他都已經哭了,她怎麼還能再有這種邪惡的念頭。

  他有在哭嗎?她是不是誤會什麼了?望著她堅定且深情款款的小臉,安璋眨了下眼。

  「好吧,既然妳這麼堅持,那衣服就給妳洗吧。」他臉上的淚水是因為剛睡醒時打呵欠流的,他每次打呵欠,就會流淚。

  「衣服?」

  「昨天被妳吐得亂七八糟的衣服放在浴室裡,麻煩妳了。」

  「吐得亂七八糟?」他們現在在說的是同一件事情嗎?石萱頭上飛過三隻烏鴉。「咦,我還在你家?」她霍然發現身處的地方竟是在他房間裡。

  「妳昨天醉成那樣,我不方便送妳回宿舍。」

  「那我昨天沒對你……怎麼樣?」

  看著神情緊張的她,安璋慢條斯理的開口,「怎麼會沒有,妳騷擾了我一整晚,又親又抱還……」

  「還怎樣?」她心急的追問。

  意味深長的睇住她,他說得曖昧,「妳看看我們兩人這模樣,應該也猜得出來妳對我做了什麼事吧。」

  為了應付喝醉酒、吐得一場糊塗的她,他忙得筋疲力竭,終於把她弄乾淨後,這才脫掉自己被她弄髒的上衣,和她雙雙倒在床上沉沉入睡。

  轟!

  真、真的做了,她真的把他吃了!瞪著眼前性感俊美的他,她忍不住嚥了嚥口水,嗚……好可惜,她居然什麼都不記得。

  「萱,妳流口水了。」見她一臉垂涎的凝視著自己,安璋墨瞳閃動濃濃的笑意。

  「啊!」慌張的吞下分泌旺盛的唾液,她覺得好丟人,尷尬的抿了抿唇,「那、那、那我先去幫你把衣服洗乾淨。」

  躲進浴室,她的手按在胸口,那裡擂動得好快,她清楚的聽到怦怦怦怦的心跳聲。

  抬頭,望見鏡子裡映出一張紅透的臉,她眉梢眼角染著一抹羞意,還有一分氣惱。昨天她和他到底是怎麼做的?

  可惱,第一次怎麼這麼草率發生了,什麼都想不起來。

  她完全不記得他褲子底下的風景,剛才真該要求他再重溫一次昨夜的事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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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往邁入第三年的西洋情人節。

  石萱送安璋一束玫瑰花和一盒巧克力。

  安璋送她一件她最愛穿的格子襯衫和一雙球鞋。

  在情人節前,她早就暗暗計劃好了一件事。

  待享用完一頓豐盛的情人節大餐後,她便不懷好意的把他拐往房間,決定今晚無論如何,要好好品嚐他的味道。

  噢,這麼說太粗俗了,是要和他共度旖旎浪漫的春宵,以彌補去年酒醉後一點印象都沒有的憾事。

  「萱,妳很熱嗎?」安璋坐在床上,望著當著他的面寬衣解帶的人。

  「對,我很熱,非常的熱。」她脫去外套,褪下毛衣。

  「咦,妳在發燒嗎?」他擔心的伸手探著她的額溫,深沉的眼眸漾著笑意和一抹情慾。

  「我的心在發燒。」她趁機對他上下其手,解開他衣服的扣子,鬆開他腰間的皮帶。

  「萱,妳在脫我的衣服?」他明知故問。

  「今天是情人節。」她言簡意賅的說。

  「我不是已經送妳情人節禮物了?」

  「我最想要的不是那些。」她的手仍忙著脫掉他的衣服。

  「那是什麼?」他的手也沒閒著,幫她解開她格子襯衫的扣子。

  「是你。」

  「我怎麼能當禮物?」

  「當然可以,我什麼都不想要,只想要你。」色迷迷的捧住他迷人的臉龐,她覆上自己紅潤的櫻唇。

  「妳真迫不及待,像個女色狼。」安璋低笑。

  石萱直認不諱,「是,我是色狼,今天一定要吃了你這個小紅帽。」沒發現他的眼神格外的深沉灼人,她直接將他推倒在床上。

  「妳真的想吃了我?」一向舒懶的嗓音異常的低沉。

  「當然。」她毫不遲疑的點頭。

  去年酒醉亂性後,以為他們應該很快就能再度有肌膚之親,誰知道這傢伙守身如玉,守得滴水不漏,不讓她有任何偷襲的機會,她終於等到今天,絕不讓他再逃掉。

  定定注視著那張熏染愛慾的奕奕臉龐,安璋的眸光柔得似水。

  「好吧,我讓妳吃。」

  他翻身將她壓在自己身下,隨著他的唇從她的額心、臉頰、下巴、粉頸,鎖骨、酥胸往下移,她身上的衣物一件件的落在地上。

  石萱發覺已經不是熱能形容她此刻的感覺,他的唇落在她的身上,那撩人的酥麻感覺,簡直動人心魄。

  她醉了,醉在他熱情如火的撫觸下,醉在那肢體的纏綿中。

  當兩人契合時,痛,但他用柔得似水的嗓音溫柔的呵寵著她,化解掉所有的不適,只留下那醉人心神、銷魂蝕骨的愉悅快感。

  不過經此一夜,她也霍然明白一件事--

  「你騙我,去年我們根本就沒做過對不對?」

  「咦,我有說過我們做過嗎?」安璋淡雅一笑,眼睛裡閃著莞爾笑意。

  「你說……」她努力回想他當時是怎麼說的,「你那時說,『妳看我們兩人這模樣,應該也猜得出來妳對我做了什麼事吧。』還敢說沒有?」

  「我是這麼說的沒錯呀,難道妳那時看不出來,因為妳醉得不省人事,吐得我有多慘嗎?」

  「嗄?」她一呆,「你當時說的是那個意思嗎?」不會吧,她一直以為他們兩個人早就在那一夜發生了親密的關係,還因為自己喝醉了酒不記得事發的經過而懊惱很久耶。

  「就是那個意思呀,妳是不是想到哪裡去了?」懷疑的嗓音問。

  「啊?呃,嗯,沒、沒有啦,我也是那樣想的沒錯。」石萱訕訕的摸著自己的鼻子,忽地又想起一事,「既然我們沒做,那你那時候為什麼要哭?」害她還因此自責了好久。

  「我有哭嗎?」回想了下,安璋笑道:「那時候我打了個呵欠。」

  「你打呵欠跟你哭有什麼關係?」她一臉不解。

  「我每次打呵欠都會流眼淚,妳沒有發現這件事嗎?」語氣有些意外,彷彿在責備她對他的不夠關心,竟沒有察覺到這點似的。

  被他這麼反問,她頓時啞口,她真的沒有留意到這件事,因為她根本少有機會看到他打呵欠的模樣。

  她吞吞吐吐的說:「我、我、我……我當然有發現呀!」盯著他那爾雅的俊容,她索性封住他的唇,不讓他再開口說話。

  「妳還想要嗎?」安璋微瘠的嗓音低沉一笑。

  「你不行了嗎?」她挑釁的回道。

  「當然,沒有問題。」去年她還未滿二十,今年她已成年,他當然不會客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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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09-5-27 11:40:34

第九章

  「調查到那件事是誰幹的人,獎金一百萬。」

  在安璋重賞之下,雷達偵探社的精英探員幾乎傾巢而出。

  不消多久便有消息傳了回來。

  原來當時在晉元浩車上動手腳的是兩個當地的小混混,也正是那夜參與械鬥的那群少年中,其中的兩人。

  他們無意中發現晉元浩將車停在路邊,便臨時起意動了手腳,為的是報復他們的多管閒事。

  「小江,這件事麻煩你去辦,讓他們刻骨銘心的記住,壞事,做不得。」得到情報後,安璋下達了指示。

  「OK,我會處理得很漂亮。」身為石萱的好友,就算安璋不特別交代,江志棋也不會太輕易放過他們。

  翌日,當警方依據雷達偵探社提供的消息逮到那兩名少年時,他們嚇得幾乎尿失禁,因為在此之前,他們甫遭到一場不人道的酷刑和折磨,精神嚴重恍惚,有發瘋的傾向。

  「是你派人幹的對不對?」過來安宅探望完石萱,離開前晉元浩忽問。

  他也無法原諒在他車上動手腳的人,當一得知石萱沒事後,他立刻協同台灣警方調查是誰破壞他車上的煞車,奈何警方一時查不到相關線索。

  結果雷達偵探社一介入調查,隔天就有了消息,而且還搜集到明確的人證和物證,讓犯案的少年啞口無言,伏首認罪。

  不過安璋的手段也未免太殘忍了,把那兩名少年嚇得魂不附體,不知他們究竟遭到什麼樣慘絕人寰的對待。

  安璋沒有為自己辯解,優雅微笑,態度誠懇得叫人感動。「我和石萱打算在春天結婚,晉警官,屆時歡迎你來參加我們的婚禮。」

  他聞言一驚,「什麼?石萱要嫁給你?怎麼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她愛我,我也愛她,兩個相愛的人有什麼道理不能結婚?」

  「這……」他一時啞口,十分不甘的說:「好呀,你們的婚禮我一定會出席,到時候當神父問說誰有意見時,我一定反對到底,你等著瞧好了。」別以為他會讓他這麼如意,哼,失戀的人可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很遺憾,我們的婚禮上不會有神父。」

  「沒關係,就算是牧師也一樣,我絕對反對到底。」

  輕輕歎息一聲,安璋慢條斯理的再道:「我們的婚禮上也不會有牧師。」

  「那你們要怎麼結婚?」晉元浩很錯愕,雖是華裔,但他從小在美國長大,家人又篤信天主,他先入為主的認為所有的婚禮必然都是依基督教或是天主教的形式舉行。

  面對情敵,安璋此刻的心情極佳,很有耐心的解釋,「台灣沒有人規定結婚一定要在教堂。」

  「那麼台灣可以離婚吧!」晉元浩挑釁的挑了挑眉,「我不會死心的,你最好不要讓我有機可趁,否則我不會客氣!你在高雄栽贓我跟那個女領班的事,我可還沒有報答你呢。」他說得咬牙切齒。

  「真可惜,我以為你會喜歡那一類型的美女,才精心安排想讓你享受美女的溫存。」安璋笑容溫雅,語氣和善的彷彿在跟朋友閒聊。

  晉元浩指住他的鼻子,「哼哼,我就知道是你幹的好事,果然,有種你現在就跟我進去告訴石萱,澄清這件事。」當時他告訴她,她還不信,看吧,這傢伙自己承認了。

  「唉,你認為我會做這種傻事嗎?」安璋以同情的眼神瞅睨著他。

  「你這個狡猾的小人,好,你不說,我自己去解釋。」他非要挽回自己的清白不可。

  安璋好整以暇,從容以對,「儘管去呀,看萱相信你還是相信我。」

  「你--」氣極了,晉元浩狠狠瞪他。

  端出一臉溫奧無害的笑容,他溫和的語氣宛如在規勸迷途的小孩。「我可以容忍你當萱的朋友,不過我勸你不要再對她有非份之想。」

  「如果我不死心呢?」雙手橫胸,晉元浩不信他真能把他怎麼樣。

  「如果你執意不聽我的忠言勸告,以後若是再遇上倒楣事,可別怨天尤人。」推開鐵鑄大門,安璋無意再閒聊下去,送客。

  石萱怎麼會愛上這種狡猾陰險的傢伙,真是……瞎了眼,晉元浩在心底忿忿的暗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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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華幽柔的清輝照映在大地上。

  下來喝水的石萱聽到聲響,從被打開的後門往後院一采,有些錯愕的眨了眨眼。

  原來真有肥得像貓的老鼠!

  這也是她第一次見識到這麼凶悍的老鼠,面對牠凌厲的攻勢,總裁幾乎全無招架之力,節節敗退。

  「萱,妳在看什麼?」到她房裡沒看到人,安璋下樓來到廚房,摟住她的肩,胸貼著她的背,也往外一看。「咦,原來真的有這麼肥的老鼠呀。」

  「就是呀,啊,牠尖銳的爪子又在總裁臉上留下抓痕了。」

  「真想不到平時機伶的總裁面對比牠小這麼多的對手,竟然會毫無還手之力,被牠逗著玩。」看石萱似乎想出手幫總裁,安璋握住她的手。

  「再觀望一下,別急著出手,這是牠自己的仗,先讓牠自己打打看。」

  她有些遲疑,「可是總裁看起來很慘,那只凶悍的老鼠簡直吃定牠了。」

  頰貼著她的頰,他在她耳邊溫柔微笑。「放心吧,總裁頂多臉上多出幾條抓痕,不會有事的。妳沒發現嗎?牠居然吠都沒吠呢,可見牠大概是不想驚動到別人。」

  「好像是這樣。」方才下樓,她只聽到吱吱的叫聲,一聲狗吠聲都沒聽到。

  「我看牠似乎還玩得滿開心的,別管牠了,天冷,回房去吧。」

  「嗯。」再觀一眼,石萱和他一道走回二樓房間。

  在他眼中看到令人臉紅心跳的慾望,她抿了抿唇,正想說些什麼,安璋率先出聲--

  「妳早點休息,晚安。」溫柔的說畢,他腳步往外走去。

  啊,怎麼這樣?他不是想要……

  「璋,」她急忙開口喚他。

  「嗯?」他停住離去的腳步。

  「我身體完全復元了,呃,你……可以留下來,沒有關係。」縱使她再灑脫率性,此刻說出這種話,仍令她感到微窘。

  「真的……可以嗎?」期待的目光坦然的看著她,距離她受傷才五天,雖然她復元的情況快得驚人,但他仍有些許的顧忌,怕傷了她,所以隱忍著自己高漲的慾望,不敢在她房裡多逗留片刻。

  她想起來兩人的初夜,不覺莞爾,那次她就像個色女郎,餓狼撲虎般的撲向他。

  她走過去,拉起他的手來到床邊,不由分說的勾下他的頸子,狠狠吻住他的唇。

  「來吧,我今天的情況好到不能再好呢。」直視著他,帥氣的臉龐微酡,她說得露骨。

  「我怕妳吃不消。」

  「我才怕你支持不了。」

  「是嗎?那就來試試看誰先喊停,」男人的尊嚴被挑起,安璋不客氣的推她上床。

  月色如水,房中春色無邊,嬌吟喘哦迴盪不休……

  「你還不累嗎?」

  「妳累了?」

  「我……想先休息一下。」她討饒。

  「那麼是我贏了?」他低笑。

  她不甘心的嘀咕,「好啦,這次算你贏,下次我一定要讓你求饒不可。」

  安璋溫柔的在她耳邊低喃,「我等著。」

  此刻,屋外一狗一鼠仍大戰不休。

  月華溫柔的照看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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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來王子又圓滿的達成一樁任務,安璋的劫難頤利的度過了。」

  一座七彩琉璃雕砌而成的宮殿裡,佇立於一方菱形鏡面前的男人,看著鏡中浮現的人影,捋著下巴稀少的鬍鬚,欣然的笑言。

  「順利度過?」雍容尊貴的犬神女王看了一眼身邊的大臣,「他的災劫尚未到呢,維特。」

  維特訝問:「咦,還沒到嗎?他不是已經成功的救活了他心愛的女子?」瞇起湖綠色的眼眸,目不轉睛的期待著接下來鏡中的影像。呵呵呵,真是幸運,居然可以看到這麼養眼的畫面。

  「救回她是一回事,他的災劫是一回事,兩者是不相干的。」束腰的銀白色長袍將女王的身段烘托得更加窈窕迷人,注視著光亮的鏡面,裡面出現了限制級的煽情鏡頭,纖長的玉指輕輕一揮,鏡中情景霎時消失。

  啊,好可惜!「那麼他能像秦珞一樣逃過死劫嗎?」

  「既然那名女子能聽得懂王兒說的話,她應該能幫助安璋順利躲過一劫才是。」女王纖指再次揮動,鏡面陡然浮現另一方的景象,一犬一鼠正在激烈酣戰中。

  見狀,維特大驚失色,斥道:「啊,大膽鼠輩,膽敢欺到王子頭上,女王,讓我去收拾那只該死的鼠類。」

  尊貴優雅的女王輕搖螓首,耳上的鑽石墜飾也隨之輕晃,散發奪目的熠熠光澤。

  「不,王兒雖落居下風,但那鼠輩也僅能抓傷王兒,無法真的傷害到王兒性命,你毋需擔心,有時候讓王兒嘗嘗挫敗,也是一種很好的經驗,況且,」凝睇著鏡中影,姣美的艷唇輕抿一笑,「你看不出來這孩子似乎玩得不亦樂乎嗎?」

  定睛細看片刻,維特頷首。「好像真是這樣呢,還是女王英明。」

  話甫說畢,就聽尊貴高雅的女王瞪著鏡中影,嬌嗓斥道--

  「笨蛋,用你的手壓住那只肥鼠的尾巴呀,你幹麼咬牠肥嘟嘟的屁股,嗯心死了!你白癡呀你,肥鼠要騎上你的背了,這個時候應該要用迴旋踢,一腳踹飛肥鼠才對,不是回頭抓住牠,哎呀,你究竟在幹什麼?居然被牠咬住了耳朵,當馬騎……」女王看著鏡子比手劃腳,嗓音愈揚愈高。

  「女、女王?」

  「蠢貨,誰叫你張嘴的?」

  啊?「臣失言、臣惶恐。」突然遭到厲斥,維持急忙摀住自己的嘴。

  「快閉上嘴,不要發愣,狠狠踩住肥鼠,快呀,一腳就把牠踩扁。」

  咦?放下手,他這才察覺,女王看著王子與肥鼠的戰局,已經到了渾然忘我的地步。

  「又錯失良機讓牠逃了,啊,牠跳上你的頭了,去撞樹,狠狠把牠撞昏,不是在那裡亂跳,那樣沒用,笨兒子,你腦袋裡裝什麼呀?啊,對,就是像這樣,把牠甩掉,好,壓住牠,別讓牠逃了,很好,牠已經被你壓得暈頭轉向了,趁這個機會一舉收拾牠……」

  忘情的揮舞著雙手,女王時而激昂時而憤慨,終於在意識一雙訝異的眼眸注視下回過神,發現自己的失態,立即一整容顏。

  清了清嗓,她優雅無比的勾起淺笑。「維特,王兒正在與敵人奮戰,你怎麼無動於衷呢?」

  「我、我……」摸不清楚女王的意思,維特一時啞口。

  「還是你一點都不關心王兒,所以才能表現得那麼冷靜?」

  「不,我當然關心王子,」這麼大一頂帽子扣下來,他一凜,為表示自己非常的關心王子,看向鏡中仍在纏鬥中的一犬一鼠,張嘴開始搖旗吶喊,「加油,王子,對,踩牠,狠狠的一腳給牠踹下去,把牠踹得肚破腸流,啊,不,該死的鼠輩竟然偷襲王子,王子你千萬別再手下留情了,施展出你的真本事吧……他激動的叫喊聲,不知不覺間認真了起來。

  「可恨的肥鼠,竟然狡猾得使詐,王子,你也別客氣,一掌揮過去把牠打得頭破血流,腸穿肚爛,對,就是這樣踩住牠的尾巴,不要讓牠逃走,啊,牠在裝可憐,你千萬別上當……」

  呵呵呵呵,現下,失態的人可不只她一個。

  犬神女王露出滿意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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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安璋全力支援,搜索炸彈魔安德魯的行動進行得十分順利,

  在掌握了確切的線索,佈署埋伏多日後,警方調集了精銳部隊準備在暗夜進行突襲。

  在警方滴水不漏的全力圍剿下,一舉擒獲那名意圖擾亂大選的異議份子,炸彈魔安德魯眼見無可逃脫,又倨傲得不肯束手就擒,當場飲彈自盡。

  其餘相關的黨羽全被一網成擒,一個不漏。

  此次暗夜攻堅如此成功,警方的高層樂不可支。

  因此在今晚的慶功宴上,方心蘭顯得格外的高興,畢竟她怎麼說也是這特偵小組的頭頭,幾杯黃湯下肚,她興致高昂的拍著晉元浩的肩,變得多話起來。

  「多虧有你和石萱,這次的案子才能破得既快又漂亮,來來來,你們多喝幾杯,今晚不醉不歸。石萱,妳也喝呀,怎麼只喝果汁,這樣不行,這次的行動妳可以說是最大功臣,如果不是妳,安璋也不會無條件全力支援我們,來,我敬妳一杯。」

  「我不能喝酒。」石萱敬謝不敏的搖頭,能讓那名炸彈魔伏法,最感欣慰的是她,終於能讓父親和兩位兄長在天之靈安息了。

  「唉,妳一向很灑脫大方,怎麼今天這麼婆婆媽媽,喝一杯不會有事的啦,妳不喝就是看不起我,快把這杯酒喝下。」

  「方警官,我真的不能喝酒,我以這杯果汁代替吧。」端起果汁,石萱一口飲盡。

  她酒力極差,某次為某人慶生時只喝個水果酒都能醉得不省人事,之後,在某人千交代、萬叮囑下,她不敢再沾酒,所以只好拒絕到底,免得回去後被那個某人嗅到酒味,恐怕少不了被叨念一頓。

  「哎,石萱,妳太不夠意思啦,這樣就想打發我。」

  忽然一道舒懶充滿磁性的嗓音插了進來--

  「方女士,如果妳不滿意的話,這杯酒我代她喝吧。」

  方心蘭回頭一看,「咦,安璋,你怎麼跑來了?」

  「我來接萱,時間不早了,喝完這杯,我們得先走一步。」無意把寶貴的時間浪費在此,安璋接過石萱拿在手裡的酒,一口飲完,接著握住她的手準備走人。

  「嘿嘿,你們可不行就這樣走了,聽說你們打算在春天結婚呀,這麼大的喜事至少要乾三杯才夠。」在酒精作祟下,情緒很亢奮的方心蘭還不肯放人。

  安璋笑吟吟擋下她再遞過來的酒,「方女士,你們喝得醉醺醺的,不怕被嗜血的媒體拍到嗎?那恐怕會給妳帶來不少麻煩哦,明天的頭條標題說不定會出現--警方高層帶頭假借慶功之名,喝酒尋歡,醉態百出。」

  臉頰抖了下,方心蘭被他一語驚醒,眨了眨被酒意醺紅的雙眼,甩甩腦袋。

  「應該不至於吧,這裡是私人場所,況且今天是假日,除非有人通風報信,要不然他們不可能發現。」

  為了安定人心,異議份子預備在大選時發動炸彈攻擊的消息,他們可是保密到家,一個字都不敢對新聞界洩露,即使破獲了這麼大的案子,也只是悄悄私下的向朋友借了這個隱密的場所舉行慶功宴,不太可能被媒體得知吧?

  但思及台灣媒體挖糞的能耐,她背脊一寒,也不敢保證真的能防堵得了他們。

  「是嗎?就我得到的消息,有幾家媒體已經留意到這次警方的行動,正準備深入瞭解,方女士若不信,可以繼續飲酒作樂,不過我和石萱必須先離開。」

  微笑的說完,果然看到方心蘭的臉色一凝,他牽著石萱的手從容的脫了身。

  坐進車裡,石萱詫異的問:「璋,你剛才說的是真的嗎?有媒體注意到了?」

  安璋朝她眨了個眼,笑道:「我不這麼說,他們今天恐怕真打算不醉不歸。」

  別人要怎麼玩樂不關他的事,只是不該來糾纏他,浪費他的時間。尤其上次方心蘭竟然獅子大開口的向他勒索五年免費提供情報,這只是給她一個小小的教訓。

  他可不是那種讓人予取予求的人,想要脅他,下輩子看看吧。

  「這一陣子為了搜查炸彈魔的事,大伙都很辛苦,方警官大概是想趁此機會讓大家輕鬆一下吧。」覷著他的側顏,她捕捉到他含笑的唇邊閃過一絲的狡獪,她猛然發現,他似乎沒她想像中的簡單。

  唔,她是不是該對他重新評估過?否則為何方心蘭和晉元浩每每在提及他時,都不約而同的說他心機深沉,詭詐狡猾。

  原本以為他們只是對他有成見,看來,很可能是自己根本不曉得他的另一面。

  「怎麼一直看著我?在想什麼?」察覺到她的目光有異,安璋問。

  「我在想,」支著下巴,她很仔細的端詳著他,「我似乎對你認識得不夠深。」

  「怎麼會突然這麼想?」

  「你先回答我一件事。」

  「你說。」

  「在高雄時,那個女領班進元浩房裡做意見調查的事,是不是你安排的?」晉元浩口口聲聲一直喊無辜,就她對他的瞭解,他不是那種敢做不敢當的人。

  「妳認為我有必要這麼做嗎?」注視著她,安璋俊雅的表情誠懇得讓她覺得懷疑起他的自己有點不該。

  「我也覺得你沒有理由這麼做,但是元浩也不是那種做了卻想隱瞞不認帳的人。」

  「也許那位領班只是單純的仰慕晉元浩,才會托詞接近他。」

  想不出其他的可能,石萱聳了聳肩。「或許吧。」

  前方有一輛砂石車停在斜坡上,佔據了已經不算寬廣的路面,安璋放慢車速駛過,石萱皺了皺眉,尷尬的笑了笑,那名司機在路邊噓噓。

  「妳看到了?」

  「一點點。」

  「回去洗洗眼睛,免得長針眼。」

  她笑了出聲,「我也看過你的,就沒有長針眼。」

  「怎麼能拿我跟那個人比,我是妳親愛的丈夫,妳看再多次都不會長針眼。」

  「還不是呢。」她有絲赧然。

  「我心裡早就認定妳是了。」

  石萱凝眸睇他,安璋橫過手與她五指交扣。

  垂眸注視著彼此交握的手,她覺得幸福已牢牢的握在手中了,她露出滿足的微笑。

  來到坡下,看到一家便利商店,他忽然將車子停下。

  「萱,可以幫我進去買瓶礦泉水嗎?口裡都是酒味,有點受不了。」他想吻她,但嘴裡的酒味連他自己都不喜歡,也不想讓她聞。

  「好,你等一下。」推門下車,她走進商店買好礦泉水,出來時不經意的抬頭一瞥,開心的向坐在車裡的他招手。

  「今晚的月亮好圓好亮,你要不要出來看看?」

  「好。」離開座車,安璋朝她走去,看到她的臉色忽變,驚恐的高呼--

  「小心!快跑,離開那裡!」她用盡所有的力氣大叫,朝他飛奔而來。

  他一時不解,卻也依言快速的跑向她,只聽身後陡然轟地傳來巨響,他回頭一看,驚愕的愣住。剛才那輛砂石車撞上了他的座車,在砂石車巨大的衝擊下,他的車被硬生生推撞向路旁一間民房。

  兩層樓高的民房,牆面被撞凹了一個大洞,揚起一陣沙塵,他那輛白色的BMW慘不忍睹的幾乎全毀。

  石萱來到他身邊,緊緊的抱住他,她不敢想像如果剛才他還待在車子裡的話,現在會變成什麼樣子?

  「你有沒有怎樣?」她的嗓音顫抖著,驚悸的心跳仍無法平息下來。

  「我沒事。」摟著她,他感覺得到她的肩膀微微發著抖,憐惜的擁緊她,「幸好妳叫我出來看月亮,否則現在我可能沒辦法站在這裡抱著妳了。」

  「沒事……就好。」聲音一時梗住,此刻她才終於稍微能體會,當她瀕臨死亡那時,他是什麼樣的心情了。

  看到砂石車失速衝下來的那一瞬間,她的心彷彿要從胸口跳出來一樣,肝膽俱裂。

  不遠處的斜坡急匆匆跑下來一個人,正是適才在方便的司機。

  遠遠的看到因為他一時貪懶,沒有拉起手煞車的砂石車撞到了一輛昂貴的進口轎車,再撞毀一棟民房時,他嚇呆了臉,僵在那裡,不知該怎麼收拾善後。

第十章

  幸好這場意外沒有造成任何人傷亡,只有財物上的損失,處理完善後問題,回到安宅,已經將近十一點,石萱意外的看到一個久違的朋友。

  「曼月?」

  「石萱,妳什麼時候回來的?」看到與安璋一起進門的石萱,謝曼月比她還驚訝。

  「妳來做什麼?」見到她,安璋眼神頓時一冷。

  謝曼月被看得心頭微慌,吶吶的開口,「今天是我的生日,你一直沒有過來,我想你可能是被什麼事情絆住了,所以特別送生日蛋糕過來給你。」

  昨天她還特意再提醒他,他並沒有拒絕之意,今晚一直等不到他,她等得不耐煩,這才借口送蛋糕過來,來此之前,絕沒有想到竟會再看到石萱。

  難道他們兩個人又舊情復燃?!謝曼月臉色有些發白,自己努力了這麼多年,還是無法取代石萱嗎?

  「我有答應妳要過去嗎?」安璋淡淡的嗓音有絲冷漠。

  被他這麼一問,她當場愕住,仔細回想,他似乎真的從頭到尾都不曾說過要過來的話,可他也沒有明白拒絕呀,還讓她到金屋珠寶去挑選自己喜歡的首飾。

  「我……」她困窘得說不出話來。

  無視於她的窘態,安璋微笑的再說:「對了,謝秘書,我忘了告訴妳一件事,明天開始妳的職務將有所調整,由於妳這些年來工作表現很好,所以我將升妳為總務部的副理。」

  「什麼?」她錯愕的望住眼前溫文儒雅的男人,這次她在他的笑容裡看到了無法錯認的冷酷。他是故意調走她的引為什麼?「我做錯了什麼?」她不甘的問。

  「沒有,我剛不是說了,由於妳出色的能力,所以才調升妳的職務。」溫和誠摯的嗓音接著再說:「希望妳能繼續為公司盡心盡力的服務,公司不會虧待對公司有貢獻的員工。」

  不願接受這樣的安排,總務部可以說是公司裡最沒有前途的部門,他這種做法無異是明升暗貶,謝曼月再無法平心靜氣,激動的問:「我不相信,一定有什麼原因對不對?」

  安璋歎息,似乎對她的反應略感苦惱。

  「妳怎麼會這麼想呢?妳進公司這麼多年,一直表現得很稱職,我升妳的職是為了獎勵妳,還是,妳認為自己曾經做錯過什麼事?」

  「沒有,這幾年來我一直比別人還努力,每天上班時都戰戰兢兢的,唯恐出了什麼錯……」瞥到他幽冷的眸光,她忽然頓住話,恍然大悟的看向石萱,顫聲道:「你是為了當年我一時口誤,說錯了她搭乘的航班的事在懲罰我?」

  「妳想太多了,都過了這麼多年,我怎麼可能還記恨這種小事?何況妳不是解釋過了,妳當時並非是故意的。」他揚起輕笑,「再說如果我真的記恨這種事,又怎麼會讓妳擔任我的秘書呢?」

  覷見他沒有溫度的眼神,謝曼月確定了自己的揣測。「你果然……不曾原諒過我。」

  收她為秘書,忽冷忽熱、若即若離的對待她,令她捉摸不定他的心思,最後再狠狠一腳把她踹開,這就是他對她的報復,先讓她充滿了希望,再一舉讓她跌落谷底。他……夠狠!

  看來他早就曉得她當年不是口誤,而是存心說錯石萱搭乘的航班。領悟到這點,她渾身發冷,這心機如此深沉的男人,令她不禁膽寒。

  「曼月,妳真的多慮了。不早了,我想妳今天一定也累了,早點回去休息吧,明天有新的工作等著妳。滿姨,送謝小姐出去。」

  「好。謝小姐,請吧。」

  直到謝曼月帶著一臉震驚難過的神情離開後,石萱這才出聲--

  「謝曼月怎麼會去當你的秘書?」

  「當年妳離開不久,她就和黃英彰分手,跑來纏著我。」

  :晅件事我有聽說過,不過我不知道原來她是為了你而和阿彰分手的,聽說阿彰為了這件事消沉很久,後來索性出國留學,到現在都沒有回來。」

  「他們分手對黃英彰來說應該是好的,畢竟謝曼月從頭至尾都不曾愛過他,強留一個不愛自己的人在身邊,對黃英彰來說才真的是一種傷害吧。」

  「或許是吧,不過,」劍眉一挑,炯亮的眼眸定定的直視著他,她詰問道:「與這樣的美女朝夕相處,她有沒有對你不規矩?」

  並非擔心他把持不住自己,她百分之百信任他。只是他就像是一塊可口的上等蛋糕,那麼的引人垂涎,覬覦他的人很難忍得住不出手。

  不愧是他摯愛的女人,問出來的話令人莞爾。

  「如果我不給她這種機會,她就算想對我不規矩,也無從下手。」

  「看樣子,你真的防備得很嚴,讓她沒有可趁之機,好吧,給你一個獎勵。」

  石萱笑咪咪的攀住他的頸子,正要覆上自己的唇,滿姨正巧走了進來--

  「少爺,總裁不見了!」發現自己打擾到他們的親熱,她搔搔臉頰笑道:「呃,呵呵呵,你們繼續呀,別停下來,當我是透明人,不用介意。」

  怎麼可能不介意,兩張唇瓣硬生生分開,安璋訝問:「總裁什麼時候不見的?」

  「今天吃過早餐後,我就一直沒再看到牠,我到附近去找了幾趟,都找不到牠。」

  「難道牠跑回秦珞那裡了?」安璋立刻撥了通電話去求證,得到的回答是否定的。「不在珞那邊,牠會去哪裡?」

  石萱忖道:「牠會不會是跑到比較遠的地方去玩,一時迷路回不來?」

  滿姨搖頭,「應該不會,之前每次用餐時,牠都會準時回來,不曾這樣過。」

  「牠是喬瑟暫托的狗,如果真的失蹤就麻煩了,我再到附近找找。」

  「我也一起去。」自己能聽懂總裁的話,石萱對牠不免多了一分的關切,很擔心牠會不會出了什麼事。

  兩人甫來到門口,就見大門前停下一輛休旅車,車主憤怒的打開另一邊車門,對裡頭咆哮--

  「該死的,你還不給我滾下來!」

  「琰,怎麼回事?」安璋不解的問。

  「這只死狗跑到我那裡去了。」

  低身覷一眼車內的總裁,安璋笑問:「牠做了什麼事嗎?」殷琰的個性雖然不算馴良,但也極少發這麼大的脾氣,看來這傢伙惹的禍不小。

  一思及今晚的遭遇,殷琰的臉色差到想扁人,額上青筋暴起。

  「你知道牠幹了什麼好事嗎?牠突然來我家也就算了,但牠居然跳上我的床,想玩3P。」

  想到今晚的好事被牠給破壞了,牠還色膽包天的妄想非禮他床上的女人,嚇得那女人尖叫不休,差點震破他的耳膜,

  安璋和石萱面面相覷,霎時都明白了那時殷琰正想做什麼事,好事被打擾,難怪他會這麼氣憤了。

  輕咳一聲,安璋試著想掩飾唇邊的笑意,但腦海裡不由自主的想像起殷琰正和某女纏綿時,突然蹦出了一條狗的畫面,他不由得洩露了笑容。

  石萱更是忍不住的爆笑出聲,「哈哈哈哈,總裁真的這麼做嗎?」3P耶,天哪。

  「很好笑厚?」睨著好友,再看看笑得肆無忌憚的女人,殷琰臉色森森。

  察覺到某人十分不悅,石萱收斂起笑意。「不是啦,總裁這麼做真的有點過份。」

  殷琰咬牙冷睨車裡的那隻狗,「請你們抓下這只該死的狗,否則我怕我一個失控,會活活的踹死牠。」

  瞅著他凶殘的神色,石萱擔心總裁真的會命喪他腳下,連忙攀在門邊想勸誘牠下車。「總裁,下來呀。」

  「汪汪汪汪……」不要,我要去殷琰家。藍寶石般的眼骨碌碌看著她,如是說。

  「可是他好像很不歡迎你耶,你還是留下來吧,聽說殷琰那傢伙暴怒起來,比一頭被惹火的狂獅還可怕哦。」

  「汪汪汪汪……」我還是要去他家,我才不信他能把我怎麼樣,他敢打我,我就咬爛他的屁股,讓他再也不能跟女人上床。

  「呃,你真的要這麼做嗎?」

  「汪汪汪汪……」真的啦,我還要再去找另一個人。

  「你要找誰?」

  「汪汪汪汪……」跟妳一樣聽得懂我說話的人。

  殷琰在一旁看得不耐煩,火大的說:「妳別再跟牠多說廢話了,拎牠下來就是了。」

  石萱聳聳肩,「總裁牠不肯下來,看樣子牠賴上你了,你還是帶牠回去,好好跟牠相處吧。」

  「妳在說什麼?我絕不會把牠再帶回去。璋,你上次不是說牠還滿有用處的嗎?你去揪牠下來,讓牠留在你這。」

  安璋走到車邊,溫言笑道:「總裁,你自己選擇吧,要跟琰走你就待在車上,如果想吃滿姨煮的菜,你就下來。」

  骨碌碌的藍眸有些遲疑,最後還是作了抉擇。

  「汪汪汪……」我要跟殷琰玩。牠下巴趴在座椅上,以明心志。

  「琰,看樣子牠想跟你一起,你就帶牠回去吧。」

  「你要我帶牠回去?不可能。」

  兩手一攤,安璋一副愛莫能助的神情,「如果牠願意留下來,我很樂意暫時替瑟收容牠,問題是牠不願意,我無法強迫牠。不早了,琰,你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萱,我們也進屋去。」

  「璋!」殷琰不敢置信好友會這麼對他,把這只死狗留給牠。

  安璋停步,舒懶的語調帶著誠懇,煦然一笑的說:「琰,總裁是很淘氣,不過牠很有靈性,你好好跟牠相處,相信會有意料不到的好處。帶牠回去吧,晚安。」語畢,摟著心愛的女子,走進屋裡。

  徒留下一個氣炸的男人,憎怒的與一條狗大眼瞪小眼。

  很好,牠非要纏住他是吧,他絕對會讓牠後悔的,走著瞧。

  重重的關上車門,殷琰開著休旅車揚長而去。

尾聲

  婚後一年。

  多年來勞苦功高的滿姨度假去了。

  某位體貼溫柔的好丈夫,在廚房忙進忙出,想為心愛的妻子料理一頓可口的午餐。

  「璋,你真的……會煮菜嗎?」很不想懷疑丈夫的心意,但是在一旁看著的石萱,顏面神經開始有些輕微的失調起來,尤其是看他拿著菜刀切菜的手勢,她無法不擔心他會把自己的手指切進菜裡加料。

  「當然會,我看過珞做菜很多次。」安璋毫不遲疑的嗓音自信滿滿的回答。

  只是看過?!

  「啊,小、小心。」就在他舉起菜刀即將剁下去,順便把自己的手指剁掉時,石萱在千鈞一髮之際,搶過他手中那把鋒利的凶器。

  「萱,妳要不要先到客廳去坐著?等菜做好我會叫妳。」被奪走菜刀的安璋,有些無奈的看著一再出聲干擾自己的嬌妻。

  委實不明白,他不過切個菜而已,在一旁觀看的她卻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好像他在從事什麼危險工作似的,最後竟然連菜刀都從他手中拿走了。

  「呃,我看還是我來好了,你到客廳去休息吧。」不是想打擊丈夫的自信,但是石萱更不想冒險讓他繼續做出可能危害他手指的事。

  他很溫柔親切的注視著她。

  「萱,妳懷疑我剛說的話嗎?」雖然她沒有明說,但聰明如他,一聽就明白其意。

  「我……沒有,真的,我沒有懷疑你說的話,我相信你會煮菜。」她好誠懇好誠懇的望著親愛的老公。「不過我今天剛好很想很想為你煮一頓飯,想想我們結婚這一年來,我好像都沒為你做過菜,你不會很想吃我做的菜嗎?」

  「咦,萱會做菜嗎?我記得妳以前不會呀!」

  「這幾年一個人住在國外,想吃家鄉菜的時候,又不容易在國外餐館找到,於是宿舍裡幾個會烹煮料理的華人同事就自己動手煮來吃,看著看著我也學會了。」

  一邊隨口說著,石萱握起菜刀,展現自己俐落的刀法,刷刷刷,沒幾下的就將菜全都切妥,開始著手準備鍋鏟。

  「晉元浩也吃過妳煮的菜?」微微輕揚的語調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酸意。

  「他當然……」正想回答當然有,眸光一轉,瞥見他拿起適才的菜刀,臉上閃過一抹不豫,她硬生生的及時改口,「當然沒有。真的。」唯恐他不信,末了還加重語氣強調。

  「那有其他的男人吃過妳做的菜嗎?」安璋笑咪咪的問。

  斜眄著那把菜刀,她發現明明沒有用醋,廚房卻飄出淡淡的酸氣了,她不敢有所遲疑,馬上說出違心之語,「沒、沒有。」

  「那麼我是第一個有幸品嚐到妳親手做的菜的男人?」展露迷人的溫雅笑顏,他有些興奮的揚起菜刀,期待的等著她的回答。

  「唔,」看著他手中那把閃爍著寒光的利刃,她有點懷疑若是自己的回答令他不滿意,那把菜刀會不小心揮向自己,她不假思考的回道:「呵呵呵,沒錯,你是第一個。」

  安璋很愉快的放下菜刀,摟住親愛老婆,吻住她的櫻唇,充滿愛戀的低喃,「我好期待萱做的菜,一定比任何人做的都好吃。」

  「那你先到客廳去等著。」凝視著親密愛人,石萱臉上漾開笑容。

  「不要,我要在這裡看著妳做菜。」他一步都捨不得離開親親老婆。

  「好吧。」她笑歎,轉過身子,拿起鍋鏟,身後覆上一具溫暖的身體。

  她噙著微笑,右頰露出一個可愛的梨渦,與將臉頰貼在她左側的丈夫,他左頰上的梨渦形成一對,相映成趣。

  瓦斯爐上方,抽油煙機的不�鋼座,映出兩人淺笑吟吟相偎在一起的親密臉龐

  男人擁著心愛的妻子,無視窗外霪雨霏霏,明亮的廚房內,充滿一片暖意和甜蜜。


  【全書完】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09-5-27 11:38:18

第六章

  「妳這是在向我勒索?」竟然提出要他免費提供警方五年的情報!

  「不,這是一樁交易,如果你不願意,我也沒辦法勉強你。」方心蘭篤定的語氣透著笑意,「如果這件事讓安總裁感到不快,那就當我剛才那些話沒有說吧。」

  「方女士,妳真的是一位非常傑出的人才,屈居在警界,真是太埋沒妳的才能了,妳有沒有興趣到我公司來工作?我保證會給妳一個適當的職位發揮妳的才幹。」安璋煦然的語氣宛如在跟朋友聊天一樣。

  「請稱呼我方警官。」她愉快的接著說:「安總裁過獎了,比起安總裁的聰明才智和深謀遠慮,我簡直是魯班門前耍大斧,讓你見笑了。」

  「怎麼會呢?方警官可是警界人人稱讚的女諸葛,連我都非常的佩服妳的睿智呢。」他的聲音充滿了誠懇。「妳剛提議的事我會慎重考慮。」

  對方也很好心的提醒,「不要太久,我擔心你會錯失良機。這樣吧,我先透露一個消息給你,下午晉元浩將和石萱南下高雄,要兩天後才會回來,他可是很積極的在對石萱展開追求,我相信安總裁應該也明白近水樓台先得月的道理吧?!」

  「謝謝,我明白。」掛斷電話,安璋唇畔的笑意斂起,拿著筆輕擊著桌上的文件。五年?真虧方心蘭說得出口,他是那種任人予取予求的人嗎?

  瞄了一眼腕表,輕闔眼臉,他沉吟思忖著。

  叩叩--

  聽到敲門聲,片刻,他才出聲應道:「進來。」

  「總裁,明天光忻企業十週年慶的酒會您要出席嗎?」謝曼月穿著一襲粉色的套裝,將原本就白嫩的膚色襯托得更加細緻。

  「我沒空,妳請業務經理代我過去。」

  「好。」站在他面前,她有些遲疑的再啟唇,「總裁,下個月五號晚上你有空嗎?」

  「下個月?」他漫不經心的覷向她。「有什麼事嗎?」將桌上的文件略做收拾,他站了起來。

  她嬌怯的說:「那天是我生日,我家人和一些朋友要幫我慶生,我想邀總裁一起過來,不曉得方不方便?」

  「是妳生日呀,」真心急,還那麼久的事居然現在就想預約。盯視著她須臾,安璋微笑的開口,「妳自己到金屋珠寶銀樓挑個禮物吧,帳算我的。」

  謝曼月掩不住面色一喜,嬌聲道:「謝謝總裁。」

  「不客氣。我要出去,等一下的主管會報讓董特助代替我主持。」

  「是。」

  她喜悅的旋身往門外走去,忽覺背後彷彿有一道寒光,她不解的回眸一瞥,看到安璋柔和的神色,不禁暗怪自己多心了,露出迷人笑靨,踏出辦公室,心思全懸在下班後,要到金屋珠寶挑選什麼樣式的首飾,來當自己的生日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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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飼主回來,總裁仍懶洋洋的趴在沙發上,沒有半點上前表達歡迎之意的意思。

  「總裁。」安璋的語氣意外的十分溫柔。

  牠微微的睜開水藍色的眼眸,斜眸瞟他一眼,隨即再當他是隱形人,自顧自的閉上眼睡牠的大頭覺。

  牠可沒忘記昨天被鎖在屋外的事,想要牠理他,哼哼,門都沒有。

  「總裁,我特地帶了你喜歡吃的黑森林蛋糕回來給你,你想吃嗎?」

  安璋很有耐心的蹲了下來,將手上的一隻蛋糕盒擱在矮桌上,馬上吸引了牠的注意,骨碌的睜開眼,垂涎的盯著蛋糕。

  那甜膩的香氣竄進牠的鼻子,牠伸長頸子用鼻頭蹭了蹭蛋糕盒,不小心牽動到鼻邊被老鼠抓的傷口,令牠想起昨夜不愉快的回憶,忿忿的別開頭,表明不受他的誘惑。

  「你臉上這些傷是怎麼回事?」他注意到牠臉上白色的短毛有幾處血痕,訝異的抬起牠的臉仔細端詳。

  「汪汪……」總裁不悅的朝他齜牙咧嘴,露出尖銳的利齒,做勢要咬牠。

  「滿姨,總裁這些傷是怎麼來的?」見到從廚房走出來的滿姨,他問。

  看著牠有些狼狽的模樣,滿姨笑道:「可能又是那只肥得像貓的老鼠咬的吧。」

  「肥得像貓的老鼠?」

  「嗯,」她將石萱告訴她的事說了。「少爺昨晚不是把牠關在後院嗎?牠可能又打輸那隻老鼠了,才會這麼慘。」

  「汪汪汪汪……」滿姨的話引來總裁一陣抗議。

  可惜在場沒人聽得懂牠的意思,只能約略知道牠似乎很不滿她的說詞。

  「我說錯了嗎?難道你打贏了那隻老鼠?」滿姨嘲笑的睨牠。

  「汪……」牠似乎很想辯解什麼,一時又找不到話說。

  見狀,安璋失笑的搖搖頭,「滿姨,拿消毒水和藥膏過來,我幫牠擦擦藥。」

  滿姨取出醫藥箱,來到總裁身邊。

  「少爺,這種事我來就好了。」

  「不,我來。」接過醫藥箱,他取出消毒水,想為牠消毒傷口,但牠不肯。

  「汪汪汪……」都是你害的,不要你假好心。牠激憤的吠叫著,和他大眼瞪小眼。

  「總裁,你是在怪我昨天把你鎖在後院的事嗎?」宛如寵溺小孩的慈父,安璋語氣溫和得如三月春風。

  「汪汪汪汪……」你是奸詐的壞人。牠忿忿指控。

  「唉。」語重心長的歎一口氣,雖不解牠的意思,但從牠不友善的態度裡,也能窺知牠的不悅。

  他誠懇的眼神定定的注視著牠,慢條斯理的解釋,「總裁,我昨天之所以那麼做並沒有惡意,那是因為我關心你,你就像是我的小孩一樣,你做錯了事,我處罰你,也是為了你好呀,難道要任你一直錯下去嗎?」

  發現牠似乎在聽他說話,他眼神跟語氣都更柔了,「如果我不是拿你當自己家人看待,我就不會處罰你了,我真的沒想到會因此害你被一隻老鼠欺負。」

  「汪汪汪汪……」我才沒有被欺負,哼,區區一隻老鼠哪能欺負得了我。被這樣看扁讓總裁十分不爽。

  安璋一笑,看得出牠的態度軟化了,遂將盒子裡的蛋糕取出。

  看到誘人的蛋糕,牠馬上忘了適才的堅持,浙瀝呼嚕的大啖起甜香可口的黑森林蛋糕。

  「汪汪汪……」好吃、好吃,真好吃。

  片刻,一整個蛋糕全進了牠的肚子裡,牠仍意猶未盡的舔著蛋糕盒底。人類的食物真的好好吃哦!

  安璋趁機在牠的傷口上幫牠擦上消毒水和藥膏,一邊說著,「對了,總裁,石萱中午要去高雄,你想不想一起去玩?」

  「汪汪汪……」要、要,我要去。一聽到有得玩,牠立刻興致高昂了起來,興高采烈的搖著尾巴,與他盡釋前嫌。

  「好,那我帶你去找她。」摸摸牠的頭,他很滿意的勾唇揚笑。

  驅車帶牠來到一棟白色的建築物,他指著前方的大門說:「石萱就在裡面,你進去找她吧。」

  他拉開車門讓牠下車。

  看到總裁的身影沒入建築物裡,安璋左頰露出一個小小的梨窩,輕喃,「晉元浩,希望你會喜歡這個第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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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辦案多年,看過無數壞蛋的可惡嘴臉,即使面對再沒有人性的冷血惡棍、人渣,他一向公事公辦,從來沒有一絲想殺人的念頭。

  但現在,晉元浩發現自己很想謀殺一條狗。

  明明是他特意安排好和石萱的獨處時間,這只不長眼的狗為什麼會跑來湊熱鬧?非要跟上車,夾在他和石萱之間做第三者,破壞這美好的時光。

  好,牠非要跟著來也就罷了,那就安安靜靜的待著,他也不至於這麼不爽牠,問題是,牠就像個過動兒似的躁動不安,讓石萱不得不坐到後座去安撫牠,弄得他變得好像專門負責開車的司機,只能乾瞪眼的看著佳人陪著狗玩,自己則被冷落到一旁,破壞了他原先的計劃。

  「……這樣呀,那隻老鼠真的太惡劣了,居然這樣欺負你。」在聽完總裁述說昨夜驚心動魄的狗鼠大戰後,石萱心疼的拍撫著牠的腦袋,卻又覺得莞爾。

  「嗚嗚嗚嗚……」都是那隻老鼠太狡猾了,所以我才會被牠暗算。

  她好笑的安撫,「好啦,別氣了,回去後有空,我再幫你抓那隻老鼠好不好?」她很好奇,究竟是怎樣的鼠輩,竟然能一再的戲弄總裁,還能全身而退。

  「汪汪汪……」不用,我的仇我要自己報。趴在座椅上,牠撒嬌的將臉孔蹭進她懷裡。

  前方駕駛座的人從後視鏡裡瞥到這一幕,開始磨牙了。那隻畜生居然那樣大剌剌的將臉擱在她的胸部,他、他也要啦。

  「石萱,那隻狗是公的耶。」他提醒那個被吃了豆腐還渾然未覺的女人。

  「公的?我知道呀。」她會連狗是公是母都分辨不出來嗎?

  「妳就這麼沒有防備的任牠吃妳豆腐嗎?」

  她一愕,「吃我豆腐?拜託,總裁只是一條狗,牠在跟我玩,你在胡說什麼?」

  「那……我也想這樣跟妳玩。」偷偷瞄向她的胸部,雖然構不上波霸級,但那格子襯衫下微微起伏的胸部,卻對他散發出極大的誘惑,他興致勃勃的想找地方停下車。

  石萱橫去冷眸,「你如果活膩了,不要客氣跟我說一聲,我會幫你了結這荒唐的一生,讓你早點下地獄贖罪。」

  「同樣是公的,牠可以,為什麼我就不行?」他語氣有些不滿。

  她挑眉,「你把自己當狗了?」

  「如果暫時把自己當成狗,可以跟牠做同樣的事,倒也無妨。」晉元浩含糊的咕噥著。

  「你說什麼?」她沒聽清楚。

  清清嗓,他瞪向總裁,「我是說那惡犬是一隻好色的狗,妳別忘了那天牠在那所高中前對那些女學生做的事,妳呀,還是離牠遠一點好。」

  「牠應該只是頑皮而已。」石萱不以為意的笑笑。

  見她聽不進他的勸告,晉元浩嫉妒的朝牠殺氣騰騰的再投去一眼,豈料牠也不甘示弱,如藍寶石般的狗眼洋洋得意的回了個示威性十足的眼神。

  這只該死的狗!

  狗兒不可能會獨自跑到警局來找石萱,一定是有人刻意帶牠過來的。他恨恨的瞇眸,暗忖八成是安璋那傢伙幹的好事。

  好,就算你使這種手段,我也不怕,想到晚上的良宵,他忍不住嘴角上揚。

  呵呵呵,縱橫情場數十年,咳,好吧,就算沒有數十,起碼他從十三歲就開始把馬子、泡美眉,活到今年二十九歲,算一算也有個十六載了。

  老實說,他想泡的美眉還不曾有泡不到的,他相信石萱絕不會成為例外,尤其當他發起狠勁要對她展開熱烈攻勢,她絕對、絕對難逃他的魔掌……咳呃,是他的溫柔鄉。

  所謂烈女怕纏郎,嘿嘿嘿,安璋你等著瞧吧,就算她的心曾經屬於他,今後他非要讓她的眼裡只看得見他晉元浩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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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宵?把他的良宵還給他!

  某人悲鳴的在心中吶喊著。

  興奮期待的浪漫夜晚在四個小時前翩翩降臨,但是、但是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都是你害的!」一雙熊貓眼怒目瞋瞪搞砸他美麗夜晚的罪魁禍首。

  「汪汪汪汪……」是你自己太蠢了還有臉怪我。總裁也不甘示弱的回嘴。

  聽不懂牠的話,但他至少也看得出牠全然沒有半絲反省的態度,心火更盛。

  「你還有臉回嘴,要不是你亂跑闖禍,我會變成這種模樣嗎?結果白白便宜了另一個可惡的男人。」

  本來,今夜他打算和石萱共度一個浪漫旖旎的夜晚。

  六點結束調查的工作,正準備回到下榻的飯店,施展出渾身解數來追求心上人,誰知道這只該死的笨狗突然往暗巷中跑去,石萱追了過去,他自然也跟在後頭。

  豈知竟是一群青少年在鬥毆,他們自不可能放著不管,立刻喝令那些少年停手,詛料他們根本不理,依然狠鬥。

  總裁開心的跑過去亂咬一通,擾亂了原本的局勢,少年們全都嚇了一跳,動作明顯的遲緩下來,見機不可失,他和石萱趁機制伏他們。

  雖然他們手中持有刀棍,但對付那些毛頭小子,晉元浩壓根不看在眼底,然而偏偏有一隻敵我不分的笨狗竄出來壞事,偷咬了一口他的屁股,害他在混亂中被人趁隙偷襲,兩隻眼睛硬生生的挨了兩拳,被打成熊貓眼。

  好不容易通知警方處理完那些少年的事,夜晚終於再度恢復寧靜,他的心情也略略轉好。

  可回到飯店,一個不該出現的人居然在大廳和他們「巧遇」。

  「我來高雄出差,真巧,你們也住這家飯店呀。」

  「我們住十二樓,你呢?」石萱問。

  「真的好巧,我也是。」目光瞥到帶著熊貓眼的男人,安璋一臉關切的開口,「啊,晉警官怎麼受傷了?!」

  「小意思。」他沒什麼好臉色給安璋看,聽得出那關切的語氣裡其實暗藏著些許的興災樂禍。

  安璋接著又說:「晉警官真是條鐵漢,眼睛傷成這樣還咬牙硬撐,真叫人佩服。我在高雄這邊有認識的醫生朋友,他剛好是眼科,這樣吧,我請他過來幫你看看。」

  石萱看了看晉元浩臉上那一對熊貓眼,也覺得應該請醫生看看,於是點了點頭,「也好,那就拜託你了。」

  好吧,看就看,但那醫生肯定和安璋那小子串通好了,居然要他躺在床上,在眼皮上做冰敷,還要他盡早休息。

  「元浩,那你今晚好好休息吧。」留下這句話,石萱便和安璋一起出去了。

  結果,這條劣犬就被某人「好心」的派來陪伴他。

  晉元浩回想著今夜發生的事,還有現在石萱也不知道被安璋拐到哪去了,瞪著總裁那張無辜可愛的狗臉,愈想愈火大。

  牠也睜著藍眸骨碌碌的回瞪他。

  「汪汪汪汪汪……」你大笨牛一隻,打不過人家,受傷活該。也不管他聽不聽得懂,牠奚落的訕笑。

  他伸出手,快狠準的捏住牠的臉,往兩旁一扯。

  「都是你這只該死的畜生害的,我拉我拉我拉拉拉。」

  「嗷嗚……汪……嗚汪……」牠拚命掙扎著,想甩開他的手。

  晉元浩不放手,拉著牠的臉皮愈拉愈起勁。

  不過總裁也不是好欺負的,費了好大的勁掙開後,咬住他的手,他吃痛的痛扁牠一頓。

  牠的利齒也咬了他好幾口,一人一犬就這樣打了起來,互不相讓,最後雙雙筋疲力竭的癱在地上……

第七章

  坐在飯店十五樓的  PUB  靠窗位置的兩人,俯視著底下被夜燈映照得波光粼粼的愛河。

  「萱,妳還記得我們第一次來愛河的情形嗎?」安璋溫柔的嗓音在夜裡顯得格外的迷人。

  石萱沒有答腔,啜飲著杯中淡黃色的飲料,眺望著朦朧的夜色。

  他微笑的凝睇著她,徐徐出聲,「那次妳硬是拉我走了長長的愛河一圈,妳說這樣一來我們就會永遠沐浴在愛河中,誰也不會變心。」

  半晌,她幽幽啟口,「當初,是你自己說要分手的。」

  「妳應該知道,我只是想藉此留下妳。」

  「你更應該瞭解,背負在我身上的使命,我不能讓我爸和我兩個哥哥就這樣枉死。」

  憶起當年的事,她深吸一口氣,看向他。

  「你知道當年你那樣說令我多痛心嗎?我摯愛的家人無辜慘死,你卻還以分手相逼,你能想像出我是怎麼熬過那段日子的嗎?」

  她一直以為愛著一個人就該支持對方所有的決定,然而他卻不,反倒逼她為他留下,放棄自己的理念,他怎麼能那麼狠心呢?

  剛離開他的那半年裡,她簡直痛不欲生,忘記他是不可能做到的,她花了好多好多的力氣,才終於將他鎖進心底最角落的位置,但回到這塊她生長的土地,他又再度出現,干擾著她的生活。

  今晚真的是巧遇嗎?她懷疑。

  他到底還想怎麼樣?

  安璋苦澀一笑,「對不起,我承認當時我做錯了,我只是……太怕失去妳,所以才會那樣說。後來我想通的趕到機場時,卻來不及對妳說了。」微沉的嗓音漾著一絲的痛楚,續道:「如果不是謝曼月說錯了妳搭乘的航班,我不至於錯過妳,當妳在受苦的時候,我同樣……不好過。為了不干擾妳的訓練,我忍住不打電話給妳,只是想讓妳早點完成訓練回來,可是當培訓結束後,妳走過了一個又一個的國家,卻始終沒再回到台灣。」

  聽完這一番話,石萱深深動容。

  「我……被交付了很多的任務,一直沒有空回來。」除此之外,她其他的時間幾乎都花在追查當年那個炸掉父親和兄長座車的炸彈魔上,所以這一別就是整整五年。

  如果不是收到線報,那個炸彈魔安德魯疑似潛進了台灣,她也不會回來。

  「我一直在等妳。」他用深情的眼神、瘖啞的嗓音說出這句動人的話,直扣她的心弦。

  心臟猛地一縮,呼吸窒住,那被她驅趕到最角落的感情瞬間被釋放出來,她覺得自己幾乎就要融化在他柔如春水的眼波中。

  她擱在桌面上的手被他包覆進掌心裡。

  「我不敢再有束縛妳的念頭,我只能期盼等妳飛累了,會再回到我的身邊來。」低低切切的聲音從他唇畔中輕吐,悠悠迴盪在她的耳邊,震動她的心扉。

  昔日的濃情烈愛,如排山倒海席捲而來,石萱原就愛他至深,此刻當深藏的情念再度被激盪出來,便一發不可收拾。

  她再也克制不住自己,激動的揪住他的衣領,傾身覆上甜軟的櫻唇,深深的吻住他。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是這麼想的。」她呢喃的道著歉。

  他柔情蜜意的捧住她的臉。「傻瓜,不要說對不起,這是我心甘情願的,只要妳再回來我身邊,這一切都值得了。」

  不知是誰帶誰離開  PUB  的,石萱想應該是她吧,兩人之間一向都是由她主動。

  當喘息漸趨平緩後,她的心臟仍鼓動得好快,為著適才那番激情的纏綿。

  安璋的手臂摟住她光滑的粉肩,額心貼著她的,溫柔似水的吻著她的唇,恍如珍寶一般小心翼翼。

  她回吻著他,騺猛而熱烈,宛如要將他的靈魂吸進自己的體內。

  老天,她好愛、好愛他,縱使事隔多年,她對他的感情依然一如當初那麼濃、那麼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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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雄之行在安璋滿面春風、晉元浩滿臉豆花下結束。

  所幸晉元浩發現尚有一件值得欣慰的事,就是石萱今天一早就叫安璋那小子帶著那條蠢狗先行回去了,傍晚在進行完最後一項調查工作後,兩人終於得以不受干擾的獨處。

  他打定主意,要慢慢開車回北部。

  坐進車裡後,他企圖說些什麼扳回劣勢。

  「石萱,我……」

  不經意的瞥見他頸側衣領上一抹印記,石萱截住他的話,「你的領子上有一個唇印,下次最好小心一點,免得讓人以為我們國際刑警都這麼輕浮隨便。」

  唇印?低眸一瞄,晉元浩嘴角抽了下,意圖想解釋,「妳別誤會,這是……」

  她浮起一個瞭解的笑容。「今天早上我看到那位飯店領班從你房裡出來,她很熱情吧?」還以為他說要追求她是認真的,看樣子他只是在開玩笑罷了,她鬆了口氣。

  搭檔多年的同事突然說喜歡她,她著實嚇了一跳,有些不知所措,還好他不是當真的,否則她真不知該怎麼拒絕他。

  她的心已沒有可以容納別人的空間了,因為安璋早把她的心屬於愛情的那部份,全都填得滿滿的。

  晉元浩急切的想澄清自己的清白。「不,不是妳想的那樣,她只是來做意見調查而已。」

  「一大早六點多的時候做意見調查?」嘲笑的睨他一眼,這種說詞也未免太牽強了吧,虧他想得出來。

  「她真的只是來做意見調查。」冤枉呀,他真的碰都沒碰她一下,飯店會有人那麼早來做意見調查,他也覺得奇怪,當看到她露出迷戀他的眼神,他就曉得又是自己太有魅力害的,對方是想以意見調查為名,行調情搭訕之實。

  沒辦法,像他這類看起來有點痞、有點壞的男人,很容易吸引這類過度熱情的女人。

  見他一臉認真的解釋,石萱搖頭失笑。「是、是,意見調查就意見調查吧,只要不妨礙到公事,你的私事我不會干涉。」

  她那表情擺明了是完全不相信他嘛。

  「我真的跟她什麼事都沒做,我想這個唇印是她做完問卷準備離開時,滑了一跤跌到我身上時留下的。」若是他真的有跟她怎樣也就算了,問題是他真的沒做卻被人誤會,尤其誤會的人還是他鍾情的女子,真的是讓人超不爽的,早知道當時就不要開門讓那女領班進來了。

  石萱笑了笑不再跟他爭辯。

  「啊!」突然靈光一閃,他驀然恍然大悟,忿忿的拍了下方向盤,「一定是那傢伙搞的鬼,那領班絕對是被人買通了,才故意跑到我房裡說要做意見調查。」

  「那傢伙?你在說誰呀?」她不解他幹麼突然那麼氣憤。

  「還有誰,不就是安璋。」想通這點,晉元浩咬牙切齒的吐出他的名字。他敢百分之百肯定是那狡猾的傢伙故意找人來陷害他,抹黑他的形象。

  「你在說什麼?安璋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想打擊我在妳心裡的形象。」

  「你在我心裡的形象本來就是這樣,他有必要這麼做嗎?」她橫他一眼,不認為安璋會做出這種多此一舉的事。

  「石萱,我在妳心裡真的是如此隨便的人嗎?」他一臉挫敗的問。

  看他滿面懊喪,她有些不忍,委婉的說道:「呃,也不是啦,你只是輕浮了點,把和女人上床的事,視同吃飯睡覺一樣平常。」說著,她哥兒們般的用力拍了下他的肩膀,「別想太多了,我們搭檔了這麼多年,我還會不瞭解你嗎?!你雖然濫情,但並不下流,不會強迫別人做不願意做的事,相信你們昨晚應該過得很愉快。」

  「我……」翻翻白眼,晉元浩有口難言,她顯然已先入為主的認定他跟那領班真的發生了什麼事,絲毫不相信他說的話。

  都怪他以前真的太愛玩,形象全破壞光了,難得想認真一次,卻被人誤會。

  果然,一失足成千古恨哪!像

  不,最該死的是那個狡猾的安璋,可恥、卑鄙!竟然使出這種小人步數來栽贓污蔑他!

  怪不得安璋早上離開前,會對他露出那種詭異的奸詐笑容。

  很好,他想跟他玩陰的是不是?好呀,那就大家一起玩,看誰比較陰。

  哼,卑鄙的小人不會永遠吃香喝辣的,夜路走多了遲早會遇到鬼。

  原打算以最慢的速度開回北部,但因心情超不爽,晉元浩油門愈踩愈猛,當前方的車輛車速慢下來時,他也跟著輕踩煞車,臉色卻倏然一沉,用力的連踩數下。

  沒有反應!怎麼會?!

  眼見再不煞車就將直接撞上前面那輛車,石萱蹙起劍眉,急切的出聲--

  「元浩,快撞上了,快煞車呀!」

  「我也想呀,但我煞不住。」

  「什麼?!」

  砰、砰、砰、砰--

  一連串的巨響在高速公路上響起,七、八輛車追撞在一起,其中有幾輛車在巨大衝撞下,撞得面目全非,車體幾乎成為一堆廢鐵,辨識不出原來的形狀。

  石萱腦海裡最後浮現的是一張爾雅溫柔的容顏,她吃力的伸出手想抓住那虛幻的影像,最後徒勞的垂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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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琰,你不留下來一塊用餐嗎?」安璋瞟了下牆上的掛鐘,敏感的察覺到自己的胸口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些悶悶的。

  「不了,我待會還有約會。」殷琰看向在餐桌前津津有味的享用豐盛菜餚的總裁,笑說:「總裁在珞那邊時,把珞搞得雞飛狗跳,在你這邊看起來倒是挺乖的嘛。」

  殷琰略帶著些許自然卷的髮質,為那張原本就英挺霸氣的俊容添了一抹不馴,濃黑的眉毛昭示著此人的性格絕對稱不上溫和,睥睨有神的鷹眸注視著人時,總會令人聯想到奔馳在草原上悍猛的獅子。

  安璋溫雅一笑,回道:「牠剛來那幾天也把我家弄得慘不忍睹,還搞得附近的鄰居天天上門來抗議,不過摸清牠的個性後就好多了,牠就像個淘氣的小孩似的,你要懂得順著牠的毛摸。」他很滿意總裁這趟在高雄的表現,所以一回來,就吩咐滿姨幫牠加菜。

  「瑟居然隱瞞住這傢伙的本性,還說什麼牠聰明善體人意,那天留下狗後,拍拍屁股就走人,等她回來,可得好好跟她算這筆帳。」想到狗兒的原任飼主,殷琰就沒好氣。

  「其實牠也沒想像中的那麼糟啦,有時候還滿好用的。」像這趟高雄之行,就全拜牠愛搗蛋的個性所賜,才令他成功達成目的。

  「是嗎?」思及一事,殷琰有些好奇的問:「珞一向懼狗,你說他上次居然反常的自願來帶牠回去,這是怎麼回事?」

  「我想是為了那個女孩吧。」溫言說著,安璋瞄了一眼電話,胸口那抹不安感愈來愈強烈,他遲疑著要不要打通電話給石萱。

  「你是說容曦兒?」殷琰健美勁實的身軀在沙發上略略舒展,單手支起下顎,縱使眼眸半瞇,眸光裡仍充滿著一股迫人的強悍。

  「嗯。」安璋漫不經心的應了聲,暗忖著現在才七點多,石萱他們是六點半從高雄出發,就算用最快的車速飆回來,至少也要三、四個小時才會到,他還是再等等好了。

  只是,為什麼他心頭會有種難以形容的窒息感呢?彷彿發生了什麼事。

  「璋,我覺得你今晚好像有點心不在焉,你該不會是在想著某人吧?」一起長大的好友,縱使安璋掩飾得很好,殷琰仍看出他的分心,訕笑的睨著他。

  「我……」甫開口,他的手機遽響,瞥一眼來電的號碼,他接起,聽完屬下的報告,血色瞬間從他臉上抽離,駭問:「她現在在哪家醫院?傷勢如何?」

  見他掛斷電話後,臉色異常的凝重,殷琰關切的探問:「璋,怎麼了?誰在醫院?」

  「石萱出車禍了。」匆促說完,安璋連向滿姨交代一聲都沒有,起身便急切的往外走去。

  除了當年石萱離開時,殷琰不曾再看過安璋有這樣凝沉駭人的神情,他快步跟上他。

  「璋,她在哪家醫院?我跟你一起過去。」

  「她被送進高雄的醫院。」

  殷琰果斷的開口,「好,我開車,你坐我的車子,我們搭直升機過去。」

  「琰,你能不能請你家旗下醫院的幾位醫生一起過去會診?」殷琰家族經營了一家頗具規模的醫院,網羅了不少各科的頂尖名醫。

  「她的傷勢很嚴重嗎?」

  「她在急診室急救中,情況危急。」安璋力持鎮定,然而聲音卻還是洩露了一絲的慌亂。

  殷琰沒有忽略他微帶顫抖的嗓音,不說二話,回道:「好,我立刻連絡,有必要的話,我們直接把她送回北部治療。」

  身為他的摯友,他很清楚安璋等石萱等了多久了,好不容易把她盼回來,萬一她要是在這個時候出事,他難以想像安璋會有多悲痛。

  就如當年他在機場錯過了她,那一陣子,他黯然消沉得令他難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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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匆匆趕到醫院急診室,安璋一眼就瞥見候在走道的晉元浩,他急步上前間:「元浩,萱她現在怎麼樣了?」

  聽到耳熟的聲音,晉元浩轉過頭,二話不說便上前朝安璋狠狠揮出一拳。

  「都是你這小子害的,否則我也不可能沒察覺到車子被人動了手腳!」他忿怒的咆哮。

  殷琰飛快的擋住他接著要再朝安璋揮出的第二拳,怒斥,「開車的人是你吧,你出了車禍關安璋什麼事?是個男人就不要把自己的過錯推到別人頭上。」

  無故挨了他一拳,安璋並不想在這時候追究,急問:「她現在的情況究竟怎麼樣了?」

  下顎繃緊,晉元浩將視線調向一扇緊閉起來的門。

  見他始終不說話,安璋再也無法維持溫雅的神態,失控的揪住他的衣領,怒問:「她到底怎麼樣了?!」

  瞪著他,晉元浩沉重的出聲,「情況很不樂觀,現在正在急救中。」

  同坐在一輛車,失去煞車的車子猛烈的撞向前車,後方又遭到來車劇烈的追撞,他們的車子嚴重變形,但他卻奇跡的只有手和腳受到輕微的擦傷,可坐在他隔壁的石萱就沒那麼幸運了,因為巨大的撞擊力,她幾乎當場就失去了意識。

  趕來救援的警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她從變形的車內救出,在救護車上時,她的血壓便一直往下掉,心臟更是幾次差點就要停止跳動了。

  晉元浩真情願此刻身負重傷的人是他,而不是她。

  他焦慮的情緒從事發後一直找不到一個可以發洩的管道,於是現下遷怒於安璋。

  「如果不是你找來女領班栽贓我,我不會為了忙著辯解而沒有注意到車子的異常,石萱也就不會身受重傷。」

  「璋!」殷琰擔心的看向安璋,在聽到晉元浩的話後,他的臉色蒼白得嚇人。

  「是我……害的?!」他一向舒懶的嗓音居然在發抖。

  殷琰立刻替好友辯解。「你不要想太多了,這種事怎麼能怪你,駕車的人是他,是他自己粗心大意沒留意到車子的狀況,怎能把責任全怪罪到你頭上。」

  晉元浩仍執意將所有錯全算在安璋身上。

  「如果不是他先搞這種小人把戲,我怎麼會為這種事分神?他最好祈禱石萱平安無事,否則我不會放過他。」

  殷琰冷不防朝晉元浩左頰擊去一拳。

  「你在胡說什麼?你少把自己的無能加在別人身上,你以為這樣子就能讓自己好過一點嗎?太可恥了!」他跋扈的氣勢如同草原上的猛獅,令人震懾,後面跟隨而來的一干人等,被他悍厲的神情駭住,不自覺的退開危險的暴風圈數步。

  晉元浩雖也一懾,但擔任國際刑警數年的他並非見識淺薄之人,一愕過後,立刻回以一拳。「你說什麼?我可恥?卑鄙的人是安璋!」

  兩人拳來腳往的,在醫院的走道上上演全武行。

  除了瞠目結舌,跟著殷琰隨行而來的眾人只能驚愕的看著他們就這樣在醫院走道上幹起架來,每一拳都虎虎生風、凌厲異常的互不相讓。

  「你們給我住手!」安璋看不下去的介入兩人之間,強行分開他們,「你們以為這裡是什麼地方?競技場嗎?要打架給我出去打!」是明白好友維護自己的心意,但現在都什麼時候了,居然還在這裡鬧事!

  殷琰銳利的鷹眸,斜睨晉元浩一眼,「有種就出去跟我單挑。」他絕不容許有人把自己的過失推在好友身上。

  殷琰揮向他的幾拳打醒了他,冷靜下來的晉元浩明白自己適才的話確實有些過份,他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臉頰,搖了搖頭。

  「你說的沒錯,我是在遷怒安璋,是我自己太大意,才會沒留意到車子的煞車失靈。」看向安璋,他這才發覺安璋平素雍容爾雅的臉上蒼白得嚇人。

  「殷總裁,我想我們先進去瞭解一下石小姐的傷勢吧。」殷琰一起帶過來的幾位醫生,其中最年長的一人出面說道。

  不待好友開口,安璋便道:「好,那麻煩你們快進去吧。」

  來之前在直升機上就已和院方交涉過,幾位醫生在一名醫生的引領下,快步走進手術室。

  等待的時間漫長得叫人覺得煎熬,安璋等三人都沒再開口說話。

  「璋,有這麼多高明的醫生一起為她會診,她不會有事的。」殷琰出聲,打破凝窒的氣氛。

  「嗯。」他頷首,視線一直定在前方緊閉的門上。

  數小時後,當手術室的門再度打開,率先走出來的是殷琰帶來的醫生,他的臉色十分凝重。

  「醫生,她怎麼樣了?」安璋立刻趨前詢問。

  「她……」醫生望了殷琰一眼,這才看向他,誠實的說出石萱的情況,「石小姐她傷勢過重,內臟破裂而且嚴重出血,恐怕……撐不過四十八小時了。」

  「不可能的,你們是不是沒有用心在救她?!」安璋失控得一把揪住醫生的衣襟。

  「安先生,我們真的已經盡了全力。」醫生被他勒得臉孔漲紅,有窒息的危險。

  「璋,你別這樣,先放開醫生。」扳開他的手指,殷琰發現他的手抖得厲害。

  「我不相信她會沒救了,她不可能會有事的,我等了她五年,她怎麼可能會有事,叫醫生進去,無論如何都要救活她。」

  看好友激動得失去理智,殷琰不忍,卻又不知該怎麼安慰才能撫平他此刻心痛的情緒,只能無言的拍著他的肩。

  「算我求你,琰,你讓醫生進去救她,你帶來的醫生都是國內各科頂尖的權威,不可能保不住她的性命。」

  聽著他沙啞的請求,殷琰的心情十分沉重的望向醫生。

  醫生無奈的搖首,表示他們真的無能為力了。

  「她待會會被送到一般的病房,利用呼吸器維持她最後的生命,不如讓安先生過去陪伴她這最後一段時間吧。」醫術再高明的醫生也有沒辦法救活的患者,他們畢竟不是神仙哪。

  「不,我不會放棄的,你們這群庸醫救不了她,不代表沒人能救她,我會找更高明的醫生來治她。我要轉院,立刻把她送到日本去。」

  「如果現在將她轉院,她恐怕連一小時都撐不了。」醫生潑了安璋一盆冷水。他能體諒患者親友悲痛的心情,但是竟然把他們這票國內各科的權威說成庸醫,未免太過份了。

  殷琰連忙安撫好友的情緒,「璋,你冷靜一下,姚醫生不會騙人的,如果連他們都救不了石萱,恐怕她真的沒救了,你還是面對現實吧。」

  安璋爾雅的俊容痛楚的凝起,「她就快死了,你要我怎麼可能冷靜下來?我等她等了五年啊,你以為五年是五個月嗎?」他只覺得此刻自己的靈魂彷彿在被人撕裂著,劇痛難當。

  「或許有一個人能救她,但是……」一直沒有開口的晉元浩突然出聲。

  「是誰?」聽到還有一線希望,安璋立刻望向他。

  「我不知道那個女人的真名叫什麼,只聽說過幾則關於她的傳聞,據說就算斷了氣的人,她都有辦法救活,可是她行蹤不定,很難找得到她。」

  「真有這樣的人存在嗎?」殷琰懷疑。

  「真的有,只是要找到她不是那麼容易。」晉元浩很篤定的回答。

  安璋忽然用力的甩了自己一耳光,他是在逼自己冷靜下來。深深吸一口氣後,思緒已恢復清明,詳細的向晉元浩問清有關那女子的事情後,他望著好友。

  「琰,我要先趕回雷達偵探社,這裡就先拜託你了。」

  遲疑了下,殷琰應道:「好,交給我吧。」

第八章

  六月雪是一個組織的代號,若說這世界上還有什麼組織能讓美、英、法、德、俄等各國的情報單位忌憚的,非此莫屬。

  它隸屬於長孫家族旗下的一個情報組織,各個先進大國以及企業財閥,常以重金向其購買所欲知曉的情報。

  只要出得起它開出來的價格,想知道的消息會以極快的速度送到買主的手上,並且包君滿意。

  雷達偵探社雖然在亞洲是最具規模的偵探社,也以搜集情報見長,但還是不能與六月雪相提並論。

  尤其要在緊迫的時間內在茫茫人海中尋找一個人,無異是不可能的任務。

  所以安璋毫不猶豫的便透過管道連絡上六月雪。

  「您要找那個人的話,困難度是七顆星。」電話中有禮的女聲如此說著。

  六月雪依任務的難度,分成了十個等級,愈低代表愈容易達成,反之,愈高則愈難達成,收費的標準自然也將隨之提高。

  「費用多少都沒有關係,我要你們在十二小時內找到這個人,可以嗎?」

  「這……我恐怕需要請示一下,請您稍候。」對方說畢突然消失,約莫十分鐘後再回來。「由於此項任務有些特殊,我的上司想親自與您商談。」

  電話中出現了一個男音,「敝姓龔,安先生可以稱呼我為龔組長。」

  「龔組長,適才我與那位方小姐所談的內容,需要我再說一遍嗎?」

  「您急著要在十二小時內找一位能救活重症傷患的神醫對嗎?」

  「沒錯,你們能辦到嗎?」

  「可以,但我家主人想知道為何您如此急著要找她?」

  「我要救一個人。」

  「對方與安先生的關係?」他進一步追問。

  聽說過六月雪有時會向委託人提出奇怪的問題,安璋毫不遲疑的回答,「她是我一個很重要的……朋友。」

  「那麼安先生打算付出什麼代價來換取這個消息?」

  「價格應該是由你們來開吧。」

  「如果我們說要拿走你所有的一切來交換呢?」

  沒有遲疑地,安璋道:「只要能救活她,我所有的財富你們儘管拿去。」若是失去了石萱,擁有再多的財富對他來說也不再具有意義了。

  「您真是非常的慷慨,」龔組長低笑一聲,說:「請您稍候。」

  又要稍候?他們究竟在搞什麼?安璋努力按捺住急切的心緒,握著話筒等著。

  約莫再過了十幾分鐘,話筒再傳來了龔組長的聲音,「安先生,您那邊方便使用視訊嗎?」

  「方便。」

  「請您開啟視訊,我家主人要親自與你談話。」

  「你家主人?」安璋微驚,「莫非是長孫宗主?」

  長孫家族是一個神秘而古老的家族,一般的市井小民並不知曉它的存在,反而權勢財富愈雄厚者,方知其驚人的勢力。

  六月雪既是長孫家族旗下的一個組織,其主人自然便是長孫家族之主。

  「是的。」襲組長恭聲應道。

  安璋連接上視訊,螢幕上不久即出現一個身影,他交迭著修長的雙腿,坐在一張椅子上,背後是一片蒼翠的竹林,他的短髮被風拂亂,有幾繒髮絲覆住了臉龐。

  看不真切他的面容,只隱約看出那是一張極俊美的臉孔,然而從那雙狹長的灰眸所透出來的邪詭眸光,卻令人不寒而慄,彷彿會吞噬人的靈魂。

  端坐在椅上的他,渾身散發出一股令人震懾的氣息。安璋立刻明白此人一定就是傳聞中長孫家族的宗主了。

  「你好,長孫宗主。」

  男子伸指輕撥臉上的髮絲,安璋發現他異常的年輕,微微向上輕抿的唇瓣似笑非笑。

  侍立一旁,穿著白色唐裝秀雅內斂的男子,低聲解釋著安璋的身份。

  「主人,他是安氏大藥廠的總裁,同時也是雷達偵探社的社長,短短數年內,他讓這家小偵探社躋身亞洲最具規模的偵探社。」

  安璋一凜,六月雪情報搜集的能力果然令人咋舌,才不過二、三十分鐘,他們已摸清他的身份背景。

  狹長的灰眸望向他,幽柔的語氣不疾不徐。「聽起來安總裁是個很有才幹的人。」

  「長孫宗主過獎了,我剛才委託龔組長的事,不知長孫宗主是否已知情?」

  「我已經聽說了,」看得出安璋極力掩飾的心急,長孫宗主不吝於透露他急欲知道的事情給他,「我們有你想找的人的消息。」

  「她在哪裡?」安璋溫雅的神態透出急切。

  「你毋需心急,先回答我幾個問題,」

  「你問,」既然對方知曉那名神醫的下落,安璋的心也定了下來。

  「聽說你願意為了救一個朋友,付出你所有的一切?」

  談判時最忌將自己的底牌掀開來,擅於權謀的安璋不可能不明白這一點,但一來他很清楚此刻交易的對手的能耐,二來時間急迫,多浪費一分一秒,無疑是在消耗石萱的生命,他只想速戰速決,盡快得知想要的情報,好挽救石萱的生命。

  「是的,只要能救活她,我願不計一切代價。」此時此刻他無心玩心機、要計謀,很坦白的回道。

  「為什麼?」陰魅的聲調有絲疑惑。

  「因為她是我一位很重要的朋友。」

  「為什麼?」長孫宗主重複相同的話。

  安璋蹙眉,「我剛才不是已經回答過了,她是我一位很重要的朋友,」

  一旁侍立的年輕男子解釋,「我家主人是問安總裁,為何願意為了一個朋友而傾其所有?」

  安璋遲疑了幾秒,思及不久前秦珞曾對他提及過,當時他為了容曦兒和長孫宗主在山巔會面的情景,決定坦然的透露自己的感情,「因為,她是我最心愛的女子。」

  長孫宗主冷魅的俊容流露些許的疑問。「安總裁,愛一個人是什麼樣的感覺?」

  什麼樣的感覺?安璋一愣,一時不知該如何答腔。

  「安總裁,我家主人在問您話?」見他遲遲未答,侍立的秀雅男子出聲提醒。

  「愛一個人的感覺……我很難具體形容,況且這種事未必每個人皆相同。」對他的問題安璋覺得難以回答。

  「你只要說說你自己的感覺即可。」

  「我的感覺?」注視著螢幕上那雙狹長冷魅的灰眸,安璋心知自己不能拒絕回答這個問題,也領悟到這個問題的答案,將關係到他急欲得知的情報,如果回答的內容令對方不滿意,也許這個交易便無法繼續下去。

  思索須臾,他慎重的啟口,「我和她分開了五年,在這五年裡,每天早上睜開眼睛,我第一個想到的是她此刻在做著什麼事,夜晚閉上眼睡覺前,我會想著她是否如同我思念她一樣的惦記著我。」他娓娓述說起這些年來的心跡。

  「當初我逼她在國際刑警和我之間作選擇,我明白自己很自私,無法體諒她痛失親人的心情,但我太怕失去她了,我很清楚一旦放手讓她走,也許我和她之間將會漸行漸遠。」

  語氣微沉,安璋緩緩續道:「當她離開時,我只能說我覺得自己的心被掏空了,有好長一段時間,我無法適應想見她時,卻見不到她的日子,那種悵然若失,令我夜夜無法安寢。」

  他閉了閉眼,苦澀一笑,見長孫宗主似乎聆聽得入神,他再啟口--

  「雷達偵探社之所以有如此迅速的成長,該歸功於此,我把泰半的心力全都花在上頭,其實真正的動機只是想得知有關她的一切消息。」

  聽至此,冷魅的臉孔若有所思,交代身邊侍立的男子,「常樺,把消息告訴安總裁。」

  「是。」恭謹的應了聲,常樺開口,「安總裁想找的人此刻正好在香港。」他報出一個地址,接著說了一些關於那名神醫的個性與喜怒後,臉上漾開一笑欠身,「希望安總裁能順利找到她。」

  「謝謝。」螢幕上的人影霎時消失,安璋不在乎自己將被索取什麼樣的代價,立刻撥了通電話到香港的分社。

  另一邊,常樺欠身請示,「主人,我們要派人去接收安璋名下所有的財產嗎?」

  沉默良久,長孫宗主才徐徐出聲,「向他索取雷達偵探社十分之一的股權即可。」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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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覺得身子好輕好輕,彷彿沒有重量似的,意識縹縹緲緲的宛如在作夢般,她徐徐的睜開眼眸,迷濛的視野裡映入一個人影。

  雖然那個人的臉上罩著一個透明的氧氣罩,但她仍一眼認出,那個人怎麼長得好像……自己!

  她訝然的定睛細看,看到那個長得跟自己一模一樣的人躺在一張白色的床上,眼睛緊緊的閉著,她的手腕還連接了一些不明的管線。

  眸光一轉,她發現了另外兩個人站在床邊。

  「你說的那個人真的擁有那種神奇的醫術嗎?」站在病床左邊的男人說道。

  她細細的打量著他,認出了他是誰,「啊,他是殷琰嘛,是安璋的好朋友。」她興高采烈的揮手跟他打招呼。「嗨,殷琰,好久不見。」

  殷琰沒有任何回應。

  晉元浩開口,「是真的,這是我一位朋友親身的遭遇,他親眼目睹一位被宣告沒救的重傷病患在她醫治下,又變得生龍活虎,且復元後,身體比以前更強健。」

  咦,是晉元浩,他的臉色為什麼如此的沉重?

  「嗨,元浩。」她來到他面前,笑吟吟的問:「發生什麼事了,你幹麼愁眉苦臉,一副誰死了的樣子?」

  晉元浩同樣沒有回應她的話,看也沒有看她一眼。

  「那可能只是一個例外的病例。」注視著床上依舊靠著氧氣罩維持生命石萱,殷琰很擔心安璋會徒勞無功。

  晉元浩搖頭,說得很堅定,「不,類似的說法我至少聽過三起,故事裡的那名神醫都是這名傳奇的女子。」

  「是嗎?如果找到她,她真的能救活石萱?」殷琰很難置信連頂尖的醫生們都束手無策,竟然有人能起死回生,這種事太不可思議了。

  他一點都不懷疑這點。「我擔心的並非她的醫術,而是這麼倉卒下,安璋能找到她嗎?」

  「只要安璋想找的人,一定有辦法能找到。」對好友的能力殷琰絲毫不懷疑,怕只怕辛苦找來的人,會做出和那群醫生同樣的宣告。

  石萱?他們是在說她嗎?她怎麼了?她驀然發現自己輕盈的身子,可以自由的飄浮起來。她駭了一跳,伸手想抓住晉元浩,但她的手竟穿透他的身子,抓了個空,身子就這樣浮到天花板上。

  怎麼回事?!她一震,驚詫的將手舉到面前看著,是透明的!

  「希望他真的能找到人。」晉元浩疲憊的按揉著額心,就近找了張椅子坐下。

  再看一眼床上的人,殷琰軒揚的濃眉聳起。「我只希望她真有如你所說那麼神奇的醫術才好,否則我擔心安璋他會承受不了這個打擊。」

  「安璋他……真的那麼愛石萱?」雖是問句,但思及不久前醫生宣告石萱只能再撐不到四十八小時,安璋幾近崩潰的情緒,晉元浩便明白這個男人對石萱用情,比他還來得深。

  殷琰也找了張椅子落坐,雙手放到腦後枕靠著,瞪著天花板開口,「為了掌握石萱的行蹤,他把大部份的心力都投注在偵探社的經營上,思念她時,他看著派出去的探員搜集回來有關她的影像一解相思,為了讓她實現自己的理想,多年來他一直默默的守候著她。你應該也知道吧,只要是她經手的任務,總會有人提供有用的線報,那個幕後的人就是安璋。」

  語氣一變,他咄咄出聲,「你說,他愛石萱愛得深不深?你卻把出車禍的責任推到他身上,如果真的救不了石萱,他絕不會原諒自己。」

  晉元浩閉了閉眼,沉默無語的垂頭瞪著地上,讓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平靜下來後,他承認自己當時將過錯遷怒到安璋身上,確實不對,他接受過嚴格的訓練,不該如此輕忽大意,他發誓絕饒不了那個在他車上動手腳的人!握拳的拳頭狠狠擊在牆壁以示自己的決心。

  見狀,殷琰也不再說下去了。

  然而,透明的影子卻震驚得呆愕須臾,飄到了床邊,驚恐的俯視著床上的人。這個人是石萱,那麼自己又是誰?

  難道……她已經死了?!

  那安璋呢?連殷琰都來了,為何他此刻竟不在她身邊?對了,適才殷琰說,安璋在找什麼人來救她?

  莫非她還沒死?可現在有兩個自己又是怎麼回事?!

  難不成就像人家說的那樣,她靈魂出了竅?

  醒悟這點,她著急的想回到自己的身體裡。躺上床,想魂體合一,卻發現無論怎麼使力,她就是進不去。

  怎麼會這樣?

  猛然間她看到一道光,光的盡頭彷彿有一條通道,從那裡散發出一股強大的力量在召喚著她,她被吸進了幾步。

  她驚惶得隱隱察覺到,一旦自己走進了那條甬道,就再也回不來了。

  她死命的抵抗著,不肯進去。

  她不走,她不能走,她要留下來,她不要再離開安璋了,她若是就這樣走了,安璋要怎麼辦?他等了她這麼久,她怎能再讓他傷心!

  有一股撕裂的劇痛在全身蔓延開來,她覺得靈魂好像要被扯碎了似的,好疼好疼,疼得她無法再思考任何的事,傾盡全力來對抗那摧心裂肺般的痛楚。

  求求你們,倘若真有神明、真有上帝,請你們讓我留下來吧。

  我不想走,我要留在我愛的人身邊,像他如此愛著我一樣愛著他。

  求求你們……

  不知過了多久,房裡的人似乎又說了些什麼,但她已無力傾聽了。

  她的意識漸漸的昏潰渙散,唯一僅存的念頭就是--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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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時間過了多久,當石萱再有意識時,她只覺得四肢百骸幾乎要遭到肢解似的劇痛。

  好痛、好痛!

  住手、住手呀!她拚命的想掙扎,可是沒有用,她動不了,她的身子重如千斤,她連睜開眼睛都沒有辦法,更遑論其他。

  她受不了了,她真的受不了了。

  「妳的求生意志堅強得令我佩服,我現在正在用靈氣幫妳治療破裂的內臟,那會令妳很痛苦,不過妳要忍住,不能放棄,千萬不要有想要逃走的念頭,否則將前功盡棄,功虧一簣了。我的治療能不能成功,最重要的關鍵便在於妳的意志。」

  那淡如輕風的嗓音彷彿悅耳的風鈴拂在她耳畔,神奇的略略紆解了那巨大的痛楚。

  「妳一定能撐下去的,想想妳摯愛的人,妳想不想再看看他?只要妳活了下來,就能再見到他。當妳遭受著如此巨大的痛苦之際,他並未比妳輕鬆,他也和妳一同受著苦,妳承受著肉體的苦楚,他承受的是精神的折磨和煎熬。」那輕淡的聲音再次安撫著她。

  安璋!安璋也跟著她一起受苦!

  她想見他,她要活下來,跟他一起共度剩下的歲月,她再也不離開他了。

  所以她不能死,她一定要活下去。

  「很好,繼續這樣,妳會度過這個生死難關的。」

  是的,她一定不會死,她要和安璋一起……當她再次失去意識時,她心心唸唸著一個名字--安璋。

  「呼,終於大功告成。」治療完成,女子輕輕吐息,溫暖的手覆在沉睡中的人的額上。「恭喜妳了,妳堅定的求生意念,幫助妳逃過閻王的催魂令,要好好珍惜這得之不易的重生機會哦。」輕聲語畢,按了床頭的緊急召喚鈴後,無聲的步履往窗邊走去。

  輕盈的身子如風一般,消失在窗外。

  不需要酬勞,更不用多餘的感激道謝,只有有緣的人她才施以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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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房內忙碌了起來,一群醫護人員忙進忙出。

  原本已瀕臨死亡的傷患,面色恢復紅潤,破裂的內臟奇跡般的完全復元了,血壓和脈搏也都恢復正常,一群醫生們嘖嘖稱奇,急欲知道究竟哪位神秘的醫生,施了什麼樣的治療,能有如此神奇的療效。

  可惜沒人再能見到她,救活了石萱後,她宛如風般消失無蹤。

  「我現在真的相信有奇跡這種事了。」殷琰打了個呵欠,在醫院裡整整待了三十幾個小時未闔眼,俊容難掩疲累。

  「琰,謝謝你,你回去好好休息吧。」安璋露出煦然的笑容,握住好友的手。

  「好吧,接下來應該也沒什麼事了,我先走了。」睨向一旁的晉元浩,他揚了揚濃眉問:「喂,要一起走嗎?」

  「我……」

  不待他回答,殷琰強勢的拉走他,「走啦,既然石萱沒事了,你也沒必要再留下來,回去好好睡一覺,補個眠吧。」他存心帶走這個傢伙,好讓安璋和石萱單獨相處。

  「璋,我們走了。」揚揚手,他強行拽著晉元浩離開。

  病房再度恢復寧靜。

  過去的三十幾個小時簡直如同可怕的夢魘,安璋深深吐出一口氣,凝睇著床上安眠中的人兒。

  「終於熬過來了。」愛憐的撫著石萱恢復血色的臉龐,他取來毛巾弄濕,小心翼翼的擦拭她的臉和手。「萱,妳知道嗎?這次妳真的嚇死我了。」他輕喃。

  「對不起。」一聲沙啞的嗓音回道。

  「萱,妳醒了?!」他驚喜的看著那雙緩緩睜開的眼眸。

  「嗯。」

  她眨眨眼,半瞇著眸適應著映入眼裡的光明,然後將視線定在那張令她心悸不捨的容顏上,唇角牽起一抹美麗的笑痕,露出右頰上的梨渦,她抬起手,想碰觸他。

  他會意,俯下臉,握住她的手,牢牢的貼熨上自己的臉頰。

  「下次不要再這樣嚇我了,我發現我很膽小,禁不起再一次這樣的刺激。」

  「不會了,真的,我發誓。」捧著他憔悴的臉龐,石萱好心疼。

  見她想起身,他小心扶她坐起,將床頭搖高後,再拿了一隻枕頭讓她靠著。

  「對不起。」她再說了一次。

  溫柔的用五指為她梳理一頭凌亂的短髮,安璋笑問:「為什麼這麼說?」

  注視著那雙充滿柔情的眼眸,她歉然的低語。「我以前很自私,從沒考慮過你的感受,滿心只想著自己想做的事,卻疏忽了你的想法。」

  「怎麼忽然這麼想呢?」

  她將昏迷時所聞所見的情景告訴他。

  「靈魂出竅嗎?」他沉吟,「我之前也聽人提起過類似的瀕死經驗。」

  「璋,能不能再找到那位神醫,我想當面向她致謝。」

  他搖頭,「我想她之所以悄悄離開,是不希望有人打擾她,這份感激我們就放在心裡吧,也許有一天會再遇見她。」

  當派駐香港分社的探員請來她時,所有的人都不約而同有一種感覺,這個奇特的女子像一陣清風,也像飄浮於天空的浮雲,縹緲得難以捉摸。

  當時她留下一句話,「在我治療期間,不准任何人進來。」接著直接走進病房,兩個小時後,聽到裡頭傳來的緊急鈴聲,他們推門而入,她卻彷彿空氣般消失無影。

  「好吧。」石萱語氣一頓,握住他的手,「我從不知道原來這些年來你一直在暗中幫我。」

  得力於他所提供的準確情報,她才能屢次成功的破獲一件又一件的案子,也總在驚險關頭時,每每逢凶化吉,一度以為是自己運氣好,原來不是,根本是他暗中找人在保護她。

  「我只希望妳能平平安安的回來。」他倒來一杯水,讓她滋潤乾渴的喉嚨。

  她閉上眼,深深吸口氣,彷彿在作什麼重大的決定,再睜開眼時,晶亮的眼眸再無猶豫,執起他的手烙下一吻,鼓足勇氣,深情的說道:「璋,我決定,要嫁給你了。」

  不會再有人能像他這麼待她,她也不會像愛他那樣再去愛別人,她不想再錯過他,這些年她已經飄泊夠了,她想棲息在有他的地方。

  安璋愕住,顯然完全料想不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

  見他那古怪的表情,英氣的劍眉一擰,她質問:「你不願意嗎?」

  「不、不是。」他漾開一笑,舒懶的嗓音柔得醉人,「親愛的,我樂意之至,謹遵懿旨。」

  「那就好。」石萱被他灼熱的眼神看得困窘,臉頰染上兩朵紅彩。「欸,我肚子好餓哦,有沒有吃的?」

  「我馬上找人送食物過來。」他的唇覆上她乾燥的唇瓣,深深一吻,當他離開時,她的唇嫣紅而潤澤。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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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09-5-27 11:36:08

第三章

  不知道從何時開始,石萱發現自己變得非常的忙碌,尤其當她和那票哥兒們般的死黨有約時,安璋往往便會這麼說--

  「妳要跟他們出去呀,我本來想找妳幫我搜集一些研究的資料,算了,沒關係,妳跟他們去玩吧,玩得開心點,資料的事,我找同學或是學妹她們幫我好了,我想她們應該會很樂意。」

  不然就是--

  「這樣呀,你們約好了,真可惜,我手上有貴賓卷,本來要找妳去一家新開張的餐廳吃飯,沒關係,以後有機會再帶妳去,今晚開幕,我邀別的女同學一起去好了。」

  或是--

  「你們要去打撞球呀,好呀,那別玩得太晚,我呀,沒有什麼重要的事啦,只是剛好有一場演唱會的票,不要緊,我再問問其他同學要不要一起去。」

  每一次安璋那麼說,她就會緊張的推掉約好的事,飛奔到他身邊。

  她很清楚在他週遭,有多少人虎視眈眈的覬覦著他。

  縱使他們兩人已經正式在交往,還是遏阻不了那些頻頻向他示好,想趁虛而入的女生。

  尤其在她把他追上手之後,那些女生彷彿受到鼓舞,紛紛大膽示愛、糾纏不休,害她不得不提高警覺,擔心會被人橫刀奪愛。

  漸漸地,她的生活幾乎都繞著安璋在打轉,日子過得既忙碌又充實,可是卻也和那票死黨愈來愈少往來了。

  最後,由於她常常臨時變卦,小江他們也很少再約她出去。

  發現這點後,她極力的想挽回漸行漸遠的友誼,而同時,她也隱約的察覺到安璋似乎並不太喜歡她和小江他們來往太密切。

  這回趁著安璋忙著處理他父親公司裡的事,她瞞著他,和小江他們一起去南部玩了兩天。

  「妳這傢伙,我還以為妳有了安璋,就不要我們了。」黃英彰調侃。其實石萱和安璋交往後,他成了另一個受益者,他一見鍾情的女孩謝曼月,在見到王子名草有主後,轉而投向他的懷抱。

  「哪有這種事。」石萱的臉尷尬的一紅,很清楚這兩、三年來確實因為安璋而疏遠了他們。

  江志棋也不滿的睨她,「還說沒有,妳自己說妳談戀愛之後妳和我們出去過多少次?每次安璋的電話一來,妳就像條哈巴狗,乖乖的跑回主人腳邊討他歡心。」

  很想反駁什麼,卻發現自己理不直氣也不壯,她只好很心虛的應一句,「什麼哈巴狗?你說得太難聽了吧!」

  江志棋戳著她的額頭,「妳呀,不要有了愛情就不要友情了,愛情總有一天會淡掉或是變質,那個時候妳就會發現友情的偉大了。」

  「你少咒我。」

  「不是咒妳,這可是我這個過來人的經驗談。」愛情、親情、友情這三種人類的感情裡,就屬愛情是最禁不起考驗的。它往往來得莫名其妙、無理可循,也往往消退得令人措手不及。

  這時,石萱絲毫不覺得這種事情有可能會發生在她和安璋身上。

  從南部回來後,不知道怎麼被安璋發現了此事,他並沒有說什麼,一句責問她的話也沒有,然而後來,她卻整整一個星期無法單獨和他相處。

  每次她去找他時,他身邊老是有女同學或是學妹圍繞著他。

  她受不了他的冷落,質問他,他僅是淡淡的解釋,「她們只是一般的朋友,就跟妳和江志棋那些人的關係一樣,我並沒有阻止妳和他們來往,妳為什麼不能容忍她們的存在呢?」

  「問題是她們對你別有所圖,存心不良。」他看不出來她們有多想吃了他嗎?

  他溫文一笑的說:「妳想太多了。我後天要去一趟香港,可能要四,五天才會回來。」

  「你去香港做什麼?」

  「我爸公司出了一些事,我去幫忙處理。」

  然而,直到送機時,她才發現校花林婉萍竟然要跟他一起去。

  「你為什麼沒告訴我,她也要去?」

  他淡淡的開口,「我不認為這種事有什麼好說的,婉萍是要到香港探親,我們只是順路而已。」

  她不是會無理取鬧的人,可看著兩人的背影相偕走進通關處,胸口卻莫名的湧起一股酸澀和不安。

  翌日,從法國里昂國際刑警總部開出的一輛公務車,在途中遭到炸彈攻擊,車上坐了四名隸屬於國際刑警總部的警官來不及逃生,全數罹難,其中有三人正是石萱的父親和兩名哥哥。

  那一聲轟然巨響中,將石萱的世界瞬間震塌了一角,她頃刻間喪失了所有摯愛的家人。

  陪伴著她前去認屍的是黃英彰和江志棋,在她最脆弱的時刻,是他們整日伴在她左右,撫慰她悲慟至極的心靈。

  她和安璋的感情也因那轟天巨響,被震出了一道裂痕。

  「妳非去不可嗎?」

  「是的,我一定要去。」

  「如果我要求妳不要去,留下來呢?」在香港那幾天,為了處理父親公司的事安璋忙得昏天暗地,並不知曉她家人出事,直到回來才得知此事。

  沒有在她最痛苦的時刻陪在她身邊,他已懊悔無比,在她作出離開的決定時,竟又沒有與他商量,他感覺得出來,一旦讓她就這樣離開,兩人的關係無異就此宣告結束。

  「對不起,我沒有辦法答應你。」父親與兩位兄長皆擔任國際刑警的工作,在父親上司的推薦下,她得以破例進入國際刑警總部接受培訓,她絕不會放棄這個機會。

  「這就是妳信誓旦旦對我說的愛?」見她竟不肯為他改變心意,平素EQ超高、絕少發脾氣的他,罕見地對她動了怒。

  「我對你的感情和我要成為國際刑警是兩回事,不能混為一談,難得有這個機會,無論如何我一定要去,我要親手抓住那個炸彈魔,他一定要為他的行為付出代價。」

  國際刑警總部查到用炸彈攻擊公務車的人是一名國際間早就惡名昭彰的殺手,沒有人買通他殺人,他這麼做的目的只是為了向國際刑警組織挑釁,同時宣揚自己的暗殺能力,只要他想,輕易間就可以解決掉四名國際刑警。

  「妳以為憑妳一己之力能做什麼?自然會有人出面來懲治他。留下來,我不許妳走。」別談國際刑警的工作有多危險,一旦她成為國際刑警後,兩人從此將聚少離多的問題,她究竟有沒有考慮到。

  「我一定要去,我要成為最優秀的國際刑警,我要抓住那些恣意妄為的恐怖份子。」她一臉堅持。

  「就算要和我長時間分隔兩地,妳也無所謂?」

  「我……」她有多愛他,他比誰都清楚,這兩、三年多來她對他的感情,早已深入她的骨血,她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刻上一個名字--安璋,除了他,她的眼中再也沒有其他人駐足的餘地。

  「我會忍耐住的,等培訓結束,我還是會再回來,你等我好不好?」她哽咽的望著他,「璋,我一定要親手抓到害死爸爸和哥哥的人,每次一想到我去認屍時,看到他們被炸得殘缺不全的屍塊時,你不知道我有多心痛,我不能讓他們白白死掉。」

  「想要抓住歹徒,不一定要去當國際刑警,我可以想辦法透過關係,找人抓住他。」

  「謝謝你,璋,不過我真的不想放棄這個機會,我是經過深思熟慮,才下定決心要去的,我相信我爸爸和哥哥他們在天之靈,一定也會很高興我能繼承他們的衣缽。」

  「如果我說,妳這一走我們之間就完蛋了呢?」見她仍頑固的不更改決定,他下重藥。

  「我只是去兩,三年而已,你就不能等我嗎?」石萱但覺喉嚨一緊,交往三年來第一次違背他的意思,他竟然說得出這樣絕然的話。

  安璋冷冷的道:「妳太天真了,妳以為妳這一去只是兩、三年而已嗎?一旦培訓結束後,等妳成為正式人員,忙碌的工作會讓妳根本無暇再回來。」

  「我……」她沒有想過這一點,被他冷漠的語氣逼得也生氣了。「你太自私了,我只是想去追求自己的理想,你為什麼就不能懷著祝福的心情送我走呢?非要這樣咄咄相逼?我是愛你,可是你如果非要以分手來要脅我的話,我也不會妥協的。」

  「也就是說,妳執意非去不可了?」他漠然的眼神如冰刃般睇向她。

  不是只有他不悅,石萱也滿懷委屈,加上甫失去三名至親的悲慟,她不願再退讓,語氣堅持的開口,「沒錯,我非去不可,你若能等我,我會很高興,如果你不願意等,那我也不勉強。」

  見她竟然寧願失去他也不改變心意,安璋生平第一次如此憤怒。

  「好,很好,那我就祝妳一路順風。」他氣惱得拂袖而去,

  「……」石萱張開口想叫住他,卻未語淚先流。

  尚未從喪父喪兄的悲愴中平復,摯愛的男友不支持她的決定,滿腹酸楚齊湧上來,瞬間淚流滿腮,模糊的眼目送著他走出她的視線。

  愛他,好愛、好愛,但是成為國際刑警是她的理想,愛情與理想不能兼顧嗎?

  她非得從中擇一不可嗎?

  「爸,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在石家客廳裡,她茫然的看著父親的遺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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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真的捨得丟下安璋就這樣走啊?」來送行的黃英彰訝異的問。

  江志棋忍不住附和,「就是呀,妳好不容易才追到他,妳這一離開,我看用不了多久,他恐怕就會落入別的女人的魔掌中了。」

  黃英彰的女友謝曼月也柔聲道:「是呀,他的條件那麼好,這幾年來仰慕他的人從來不曾少過,妳真的不擔心他被別人搶走嗎?」

  「如果他不願意等我,受不了別人的誘惑,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從那天決裂後,他們兩人沒再見過面,也不曾通過電話。

  透過阿彰他們,輾轉讓他知道她要離開的時間,可他竟然連來送機都不肯,石萱暗忖他們之間恐怕真的完蛋了吧。

  她的心好痛,但也只能忍下了,如果他們的感情這麼禁不起考驗,也沒有再眷戀的必要了。

  江志棋搖頭,看得出她的掙扎,不忍心讓她更難過,笑嘻嘻的說:「妳安啦,看在好朋友的份上,有空我會幫妳盯著他的,隨時向妳報告他的近況,怎麼樣,夠意思了吧?」

  謝曼月也握住她的手,笑道:「是呀,石萱,以後妳要自己多保重哦。」

  「謝謝。」她勉強一笑。

  「妳如果撐不下去就回來,不要硬ㄍㄧㄥ。」黃英彰拍了拍她的肩。

  「嗯。」朝他們揮揮手,石萱毅然走向自己所決定的道路。

  隨著每跨出一步,和安璋的距離也一步步的拉遠,終至相隔兩地,成為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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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來沉穩的步履在久等不到該出現的人後,腳步變得有些急切,引頸在一張張走進機場出入境大廳的臉孔間張望梭巡。

  登機時間已屆,安璋按捺不住的取出手機撥號,可對方的手機仍處於關機的狀態。

  他想改撥其他人的,但他並沒有石萱那票死黨的任何一人的電話,撥回家中,想找管家滿姨幫忙他查一支電話,豈知家中的電話響了許久卻都沒人接。

  沒想太久,他果斷的撥給一起長大的好友殷琰。

  「喂,琰,你在哪?你現在方便到我住的地方,幫我查一支電話嗎?對,很急,你到我家後查閱話機上的來電顯示,今天早上六點打來的那通……好,我等你。」

  等了約莫十分鐘,殷琰回電,報了一組號碼給他。

  「謝了,我現在有急事,晚一點再跟你說。」

  他連忙撥過去。

  「喂,謝曼月,我是安璋,妳今天早上不是跟我說石萱十一點的飛機,我在這裡等了快兩個小時,她都還沒出現,這是怎麼回事?她取消班機了嗎?」

  「咦,她已經走了呀,啊,糟了,你是不是跑錯航廈了?」手機彼端柔柔的女聲說道。

  「不可能,妳說她搭華航,我在第一航廈沒錯。」

  「你聽錯了吧,我說的是長榮,在第二航廈。」

  安璋儒雅的臉孔瞬間一白。

  「妳說什麼?妳電話裡明明說她搭華航!」他不可能聽錯的,今晨一接到她的電話後,他便急著找石萱。

  他沒有料到她竟會毫不留戀的離開,而且這麼快就要走,急著打電話找她,她家的電話已停用,他匆匆趕到她家去,早已人去樓空。

  不停的連絡她的手機,卻始終處於關機狀態中,他急得立刻趕到機場來,但沒想到卻是白等了兩個多小時,她人早已經在飛機上了。

  難以接受這樣的結果,他握緊的拳頭狠狠捶向一旁的柱子。

  被他一吼,謝曼月震了下。

  「是、是這樣嗎?那、那可能是我一時口誤吧,對、對不起哦。」柔弱的語氣充滿內疚的歉意。

  「她走了?」他冷凝的嗓音問。

  「嗯,飛機準時起飛了,對不起,我真的沒想到會這樣,我……」聽到耳邊傳來嘟嘟嘟的聲音,通話被切斷了。

  「誰打來的?」黃英彰問走到一旁接電話,說完再走回來的女友。

  「安璋。」謝曼月柔笑著回答。

  「他還打來做什麼?」江志棋沒好氣的開口。

  「他說他跑到第一航廈了。」

  「什麼?他怎麼會跑到那裡去?」江志棋很錯愕。「阿彰,你沒有跟他講清楚嗎?」

  「曼月?」黃英彰看向女友,是她主動表示要打電話通知安璋的。

  謝曼月美麗的臉上有些無辜。「我有跟他說呀,可是不曉得是他聽錯了還是我口誤,他聽成是華航,所以就跑到第一航廈了。」

  「天哪,怎麼會這樣?看剛才石萱那麼失望,她一定很想看到安璋,沒想到竟然搞了這樣的烏龍,陰錯陽差的錯過了。」江志棋為好友惋惜的道。看得出安璋沒來送機,石萱有多難過。

  而隻身站在第一航廈的安璋,奔上了二樓,透過整片的玻璃窗仰望著湛藍的天際,晴朗的天空一朵雲也沒有,但他的眼中卻佈滿了陰霾。

  悔恨的心情讓他嘗到有生以來第一次的心痛,以為她會為了他而改變心意,就猶如之前的無數次一樣,她一定會對他妥協的,可他錯估了她的執著,她毫無眷戀的振翅從他的手中飛了出去。

  他早該知曉以她的個性,一旦決意要做什麼事時,沒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攔得住她,正猶如當年她不畏困難和刺耳的閒言涼語,熱烈的追求著他一樣。

  接下來兩個月的時間,難以咀嚼的懊悔在每夜的夢裡折磨著他……

  離大學畢業前一個月,安璋成立了一家偵探社,為了支持他,三位一起長大的摯友殷琰、秦珞和喬瑟,各自拿出四分之一的資金贊助他。

  短短幾年間,雷達偵探社在安璋的主持下,逐步成為亞洲最具規模的偵探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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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隔多年,再見到當年那張令她一見鍾情的俊容,石萱不得不承認,安璋比以前更成熟且更迷人。

  爾雅溫文的氣質,恬淡雍容的微笑,從容悠閒的舉止,成熟迷人的風采,渾身散發著一股懾人的男性魅力。

  「你們認識呀?」晉元浩詫異的望著兩人,從兩人不尋常的眼神中,敏銳的察覺到他們似乎不僅只是認識而已。

  「嗯,以前的朋友。」石萱黯然的垂下眸,意外的相逢,掀開了陳年的回憶,令她覺得不堪的是,經過這麼多年,她仍為同一個男人怦然心動,依然只有他,能讓她……心跳加速。

  「進來坐吧。」深沉難測的目光望著她,安璋推開鐵鑄的雕花大門,邀請兩人入內。

  「我記得你屬於過敏體質,怎麼會養起狗了呢?」多年來的訓練,讓石萱得以勉強壓抑下激烈波動的心緒,佯裝鎮定的問。

  「這隻狗是朋友寄放的。」他溫雅一笑,領著兩人走進客廳。

  「汪汪汪汪……」哥哥陪我玩。總裁望著率先走進來的石萱,興高采烈的吠叫。

  她笑著答腔。「我不是哥哥,你看清楚,我是姊姊。」

  牠疑惑的繞著她嗅了一圈,「汪汪汪……」妳真的是姊姊?

  「嗯。」

  「欸,石萱,」晉元浩狐疑的瞅睨她,「妳是在跟狗說話嗎?」

  「萱,妳聽得懂牠說的話?」安璋也訝問。

  「好像……是這樣。」她困惑的蹙眉,懷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什麼幻聽症之類的病,否則她怎麼可能突然聽得懂狗話?還是撞邪了?

  「汪汪汪汪……」妳聽得懂我說的話?總裁異常興奮的繞著她打轉,開心得狂搖尾巴,亢奮的示好。

  「咦?」安璋若有所思的望了望總裁,再看看石萱。

  「妳是……石萱?」在這棟房子待了二十幾年的管家滿姨,在看清那張曾經熟悉的臉龐後,十分驚訝。

  「是的,滿姨,妳還記得我?」

  「我怎麼可能不記得,妳是少爺唯一帶回來過的女孩子,妳不知道自從妳離開後的這幾年,少爺他……」

  安璋輕咳了下道:「滿姨,麻煩妳泡三杯茶出來,可以嗎?」他招呼石萱和晉元浩落坐。

  「好的。」長得福福泰泰的滿姨笑咪咪的走進廚房。

  石萱發現自己的心緒又波動了起來,擱在大腿的手不由自主的收攏,只因為聽到滿姨說她是安璋唯一帶回來過的女孩,換句話說,這幾年來他不曾再帶過女孩回家過。

  「汪汪汪汪……」跟我玩,姊姊。舔著她的手,總裁仰起熱情的臉孔,一雙如藍寶石般的眼睛骨碌碌的瞅著她,煞是可愛。

  安璋和顏悅色的拍了拍牠的腦袋。「總裁,你乖,我有話跟他們說,你到後院去玩。」

  「汪汪汪汪……」不要,我要跟姊姊玩。牠抗議,並抬高前肢,趴在石萱的腿上,討好的搖著尾巴。

  「少爺,茶來了。」滿姨端著茶出來,安璋取來一架遙控車,打開開關,就見總裁的注意力霎時被引開,好奇的追著車子跑,他將控制器交給滿姨。「拜託妳了,滿姨。」

  「好,交給我吧。」滿姨笑呵呵的接過遙控器,熟練的操控著車子往後院而去。

  總裁也一路追逐著那輛車子離開。

  擾人的噪音消失後,晉元浩納悶的望著石萱,「哎,石萱,我怎麼都不知道妳竟然有這種特殊才能,聽得懂狗話?」

  她困惑的聳了聳肩,「我也是今天才發現。」

  忽然想起一事,晉元浩主動朝安璋伸出手自我介紹,「我叫晉元浩。」

  「安璋。」他也和善的伸出手。

  兩名男人握住對方的手的同時,也在心底仔細的打量對方,評估對方與石萱的關係有多深,憑著雄性動物的野性直覺,他們互相嗅出了對方暗藏的某種意圖,卻誰也沒有點破。

  「這裡佈置得很不錯,溫馨舒適。」晉元浩收回手,臉上帶著爽朗笑容,大略的打量一遍室內,高雅的陳設一如安璋給人的感覺那樣,優雅閒適。

  「謝謝。」安璋的視線重新回到石萱身上,「萱,妳這次回來預計待多久?」

  多年不見,再次相遇,有種生疏橫亙在兩人之間,她漫應,「還不確定,也許幾個星期,甚至幾個月都有可能,要等我們偵辦的事情有結果。」

  捧起茶杯,面對著他專注的眸光,昔日甜蜜的戀情一一襲上心頭,令她五味雜陳。

  咕嚕飲完茶,晉元浩手肘輕撞了她一下,提醒道--

  「我們還有正事要辦,如果要敘舊的話,可能要改天了。」

  忽然感受到對面投來一道冷冽的眸光,他看過去,只見安璋噙著微笑一派溫文,他心忖著可能是自己多心了。

  「嗯。」石萱起身告辭。「我們還有事,不能待太久,謝謝你的茶。」

  「好,那改天再聊。」安璋送兩人走出大門,佇立門口,目送著她離開他的視線外。

  須臾,他揚唇淺笑,漂亮的深瞳透出某種堅決的意念。

第四章

  安氏大藥廠。

  「總裁,你的咖啡。」穿著一襲典雅套裝的女秘書,笑容可掬的端進一杯現煮的香醇咖啡進來。

  「謝謝。」看向嬌美的秘書,安璋吩咐,「曼月,幫我訂一束紫玫瑰送到我家去。」

  有些意外他的交代,不過謝曼月仍盡職的應道:「呃,好,請問大約要多少朵?」

  「九百九十九朵。」

  「這麼多!」

  「我想若用紫玫瑰來佈置房間,應該會很浪漫吧。」

  她柔美的臉上閃過詫異和警覺。「總裁為什麼會想用紫玫瑰佈置房間?」

  「我家有客人來。」

  「是女的?」她胸口一緊。

  「嗯。她最喜歡的顏色是紫色,我想給她一個驚喜。」提到她,安璋的神情頓時一柔。

  「她是誰?」謝曼月臉色微變的問。

  成為安璋的秘書多年,她一直以為自己有機會取代石萱的位置,變成他的女友,豈知這些年來他對她若即若離、忽冷忽熱,讓她無法摸清楚他究竟是怎麼看待和她的關係。

  以前在T大時,她習慣稱呼他學長,但進公司後,她被要求要公私分明,上班時間得稱呼他的職稱。

  他心血來潮時偶爾會邀請她一塊進餐,或帶她參加名流的派對,當她以為他對她有意時,他卻又馬上冷淡以對,如此週而復始好幾次,讓她惴惴難安,無法明白他真正的心意。

  為了他,她甩了黃英彰,不,或者該說她從一開始就沒真的把黃英彰當成男友,當年會和他交往,也只是想趁機多瞭解一些石萱的事情,她一直在伺機想從石萱手中搶走安璋。

  她很佩服石萱竟敢那樣倒追安璋,那也激起了她更想得到他的心,既然石萱不曉得把握到手的幸福,也就不能怪她橫刀奪愛了。

  「妳沒有必要知道,快去訂花吧,要他們趕在十點半前送到我家,還有,我待會要出去,今天不進公司了。」安璋唇邊仍掛著淺笑交代,微淡的語氣透著一絲冷漠。

  「是。」謝曼月不敢再追問,但她會查到的,有她在,她絕不容許再有人覬覦安璋身邊的位置,那是她的,誰也休想從她手中奪走,

  注視著她離去的背影,安璋眼中掠過一絲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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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國際刑警總部通報為紅色通緝令的通緝要犯暗殺炸彈魔的安德魯,據說被某個異議份子買通,已潛進台灣,打算在兩個月後的大選,製造炸彈攻擊,擾亂選舉的進行。

  國際刑警總部一接獲此消息,除了立刻知會台灣警方外,同時也派出石萱和晉元浩前來協助緝捕安德魯歸案。

  可想而知台灣警方也緊張得高度戒備,同時暗中進行搜索。

  此刻,國際刑警科會議室內,三名高階警官和石萱與晉元浩正針對此事交換意見,邊討論邊等待雷達偵探社的人。

  這次的偵辦,亞洲最具規模的雷達偵探社願意無條件的協助,不論是台灣警方或是國際刑警總部都求之不得,竭誠歡迎。

  「這些是我們目前鎖定涉有重大嫌疑的異議份子名單,下面那一份則是兩個月後大選的投票區域分佈圖,」郝源將警方所搜集到的資料交給晉元浩。

  晉元浩蹺著二郎腿,咬著筆,翻看著手上的調查報告,「就國際刑警總部接獲的線報,他們打算在北中南同步犯案。」

  「這麼說來,台北、台中和高雄三個都會區是最有可能的犯案地點了。」方心蘭雖已年近四十,娟麗的容貌仍令人驚艷。

  前兩天一接獲國際刑警總部的通報時,警方高層大震動,人人如臨大敵。

  於是她和張清志、郝源被臨時受命,組成一個特偵小組,全權負責指揮調查偵辦此事。

  「應該是這樣。」從晉元浩手中接過警方提供的資料,石萱暗自搖頭,他們搜集到的情資太少了,幾乎完全沒有什麼幫助,她低眸看一眼腕表,「雷達偵探社的人不是說十點會到,怎麼還沒見到人?」

  方心蘭抬頭瞄一眼牆上的鐘,「應該就快到了,這次雷達偵探社的社長會親自過來。」

  話甫說完,會議室內的電話響起。

  在電話機旁的張清志順手接起,「好,請他進來。」放下話機後,他說:「他已經來了。」他很清楚警方這邊搜集到的情資少得可憐,現在大家都只能冀望雷達偵探社能提供更有用的線報。

  當會議室的門被推開,屋內的人除了方心蘭外,全都驚訝得瞠目結舌,萬萬沒料到雷達偵探社的社長竟會是企業界的新貴--四人幫之一的安璋。

  在台灣,只要有留意電視、報紙、雜誌,恐怕少有人會不知道安璋是何方人氏,最為人津津樂道的是,他和秦珞、殷琰、喬瑟三名一起長大的好友,被媒體戲稱為四人幫。

  除了雄厚的背景和傑出的能力之外,他們出色的外貌更是引人注目,四人各有十分驚人的粉絲和仰慕者。

  只不過縱使其他人再詫異,也不會比石萱更意外了,她絕沒有想到僅隔一天,又會再見到他。

  「安璋,這次真的要仰仗你多多幫忙了。」方心蘭笑吟吟的迎向他,熟稔的神態看得出來她似乎與他是舊識。

  「那是當然的,身為一位好國民,能夠為警方提供協助是我們的榮幸。」

  「那往後也要請你多多協助我們警方辦案了。」

  「沒問題,以後你們有案子,我會交代下去給你們八折優待。」

  方心蘭銳眸一瞪,「你不是說那是你們的榮幸?還要收錢!」

  安璋溫文一笑的答腔,「沒錯呀,是我們的榮幸,但我底下的員工總也要付薪水給他們吃飯吧,勇將不差遣餓兵,對吧?方女士。」

  「請稱呼我為方警官。」橫他一眼,心知在口頭上佔不了他便宜,她也不再跟他抬槓,望向會議室內其他幾人,「我跟各位介紹一下,這位安先生就是雷達偵探社的社長。」

  接著她一一將屋內的幾人介紹給安璋。

  介紹到晉元浩時,他笑說:「昨天真是失敬,想不到你竟然是雷達偵探社的社長。」據說只要雷達偵探社接下的委託案,不曾有無法達成的,也因此在數年間它日益壯大,在這三、四年裡更迅速擴張,成為亞洲首區一指的偵探社。

  安璋煦然一笑,回道:「這只是兼職而已,我另有別的工作。」

  「你們已經見過面了?」方心蘭訝問。

  雙臂橫胸,晉元浩玩味的睨著安璋,「他是石萱的朋友。」他將昨日無意中見面的情形略述了下。

  方心蘭略有所思的眼神瞟向石萱。

  「這些是我帶來的資料,你們研究一下,希望對你們有所幫助。」安璋將手中一隻牛皮紙袋順手交給方心蘭。

  很快的看完他帶來的資料,方心蘭露出滿意的笑容。

  「太棒了,安璋,我就知道你不會讓我失望。」

  「那就好,令我們雙方都滿意,是這次合作的重點。」

  「呵呵呵,沒錯。」明白他的暗示,她抬頭看向張清志,「清志,麻煩你帶元浩和石萱回招待所,收拾一下行李。」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安璋這次之所以破例無條件協助警方,是附有但書的。

  「收拾行李?為什麼?」晉元浩不解的問。

  「因為那裡今天要開始整修。」

  「整修?」晉元浩與石萱相覷一眼,莫名所以。「那我們這段時間要住哪?」

  拜託,昨天早上他們下飛機後,準備去投宿飯店,是方心蘭他們說警方的招待所設備不比飯店差,安排他和石萱住進去,現在是怎樣?居然說要整修!擺明了是在耍人嘛。

  「你不用擔心,我早就安排好你們的住所,保證一定比警方的招待所環境更棒。」

  「最好是那樣。」晉元浩挑眉,準備看她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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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什麼意思?」一直忍住沒有開口的石萱,在被帶到這棟巴洛克式的老房子後,終於忍無可忍的出聲。

  「警方的招待所在整修,這段時間要委屈妳住在我家了。」安璋溫聲解釋。

  「那元浩呢?」在招待所甫收拾完行李,她被安排坐上安璋的車子,當時她並沒有察覺異狀,只是奇怪為何她和晉元浩要分乘兩輛車,直到來到此,她終於發現自己被人算計了。

  「我家的房間不夠,方警官另外為他安排了別的住所。」

  「怎麼可能不夠?你這裡有四間房間。」她詰問。

  「妳還記得呀,」安璋煦然笑道,一一數給她聽,「沒錯,我住一間,滿姨一間,妳一間……」

  「還空著一間對吧?」質疑的眼神睨著他,她真的不明白他究竟意欲何為,當年是他自己絕然與她斷絕關係,現在這麼做又是什麼意思?

  含笑的嗓音徐徐開口,「不,那間是總裁的。」

  「總裁?你是說那條狗也一間?」

  說到狗兒,總裁突然從後院跑了過來,看見她,興高采烈的奔到她腳邊。

  「汪汪汪汪……」姊姊,妳是來陪我玩的嗎?牠抬起一雙水藍色的眼眸,骨碌碌興奮的望著她,背部淡金色的短毛在窗外投射進來的陽光下,燦燦生輝。

  石萱低眸瞅牠,「呃,不是。」見鬼了,她真的聽得懂牠說的話。

  看著在向她撒嬌的狗兒,安璋笑道:「總裁雖然是狗,不過牠似乎不這麼認為,牠好像把自己當成了人,不肯睡地上,也不肯吃狗食,非要跟人吃一樣的東西不可呢。」

  摸著熱情舔著她的狗兒,石萱抬眸,「我要去住飯店,這裡畢竟是你的私人住所,我不宜打擾。」

  「我不認為妳會打擾到我,就算會,我也很樂意讓妳打擾。」

  心緒再次被他撩撥起波濤,按捺不住,她瞪住他,「你到底想怎麼樣?當年是你自己說要分手的,現在是怎樣?不只出現在我面前,還要我住進你家,你是想懺悔還是想向我道歉嗎?」

  深沉的眸光睇住她,他微微一笑,「懺悔?道歉?萱,妳想我會做那種愚蠢的事嗎?」

  好,很好,看來他一點也不為當年的事覺得愧疚。

  「既然這樣,我們還有什麼好說的,你幹麼非要我住進來不可?」

  面對她的怒氣,他舒懶的音調慢悠悠的出聲,「因為我們是朋友,招待朋友需要什麼理由嗎?」

  「朋友?」她被這兩個字窒住,喉嚨一陣緊澀,就只是為了這個理由而已嗎?不是因為他對她……餘情未了?

  她真�,都這麼多年了,她竟然還懷有這樣的奢想,以為他會跟她一樣難忘舊情,如今他們僅是「朋友」,其他的什麼也不是了。

  「萱,難道妳不願意認我這個朋友嗎?」

  「我……」罷了,當不成戀人也沒必要翻臉成仇,她逼自己面露笑容。「我不是這麼小氣的人,好吧,既然你願意讓我暫時住下,就先謝啦。」

  離開多年,她一直不曾再回國來,這是第一次,父親留下的房子她已委託朋友出租給人了,在台灣並沒有住處,現下只好勉強的答應。

  「歡迎妳,看來總裁也很喜歡妳。」安璋垂眸望向狗兒,掩去臉上閃過的神思。

  滿姨熱絡的走過來,接走她手中那只旅行袋。

  「石萱,我帶妳上去看看房間。」

  「謝謝滿姨。」跟在她身後走上二樓,石萱一踏進房裡,滿屋紫色的玫瑰令她目不暇給兼一臉錯愕。

  滿姨笑呵呵的看著她驚訝的表情,「少爺吩咐我這麼佈置的,他說妳喜歡紫色。」

  石萱神色複雜的望著充滿著淡紫色玫瑰的房間,擠出一抹笑,「辛苦滿姨了。」

  他這麼做究竟想做什麼?莫非他想……向她示好,跟她復合嗎?!

  「一點也不辛苦,最重要的是妳喜歡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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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惡,睡不著。

  在床上翻來覆去,石萱閉上眼,努力的想讓自己入睡,但卻怎麼都沒辦法進入夢鄉,她開始後悔答應安璋住進來了。

  不知是不是那些紫玫瑰在作祟,昔日的一切一古腦的湧了上來,佔據她所有的思維,害她一闔上眼,就見到安璋那張臉在她眼前飄來蕩去。

  煩死了!她霍地起身,睜開眼,瞇眸瞪著床頭的紫玫瑰半晌,仍舊無法釐清他送她這麼多玫瑰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她索性放棄不想了,在房間做了一套運動後,依然是半點睡意也沒有,望向闐暗的窗外,她乾脆下樓來到後院。

  天上掛著一彎明亮的弦月,空氣裡浮動著暗香,拂來的夜風夾著一絲寒意,但並不是太冷,眸一轉,看到三株老樹之間搭著兩座吊床。

  她隨興的躺上其中一具吊床,雙手枕在腦後。

  視線穿過枝啞,看著掛在夜空上的弦月,她不禁回憶起第一次來到這裡的情景

  當時來到後院,看到這座吊床,她興奮的躺了上來,有趣的在上頭搖來蕩去,然後她問安璋--

  「這裡只有你一個人住嗎?」

  「還有滿姨。」

  「我問的是你家人呢,他們沒跟你住在一起嗎?」

  「沒有,我爸和他的家人一起住,這是我外公留給我的房子。」

  「什麼意思?」她皺眉,難道他爸不是他的家人嗎?

  「我媽過世後,他另外再娶了一位妻子,生了兩個孩子,上高中後,我就自己搬過來住了。」

  「啊,難道你後母欺負你嗎?」她聯想到常有後母虐待前妻留下的孩子的故事,馬上跳下吊床為他忿忿不平。

  安璋雲淡風輕的解釋,「不是那樣,她對我很客氣,客氣到讓我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客人。我高中時,為了照顧久病的外公,便搬過來陪伴他,幾年後外公過世,他把這棟房子留給了我,我就住了下來沒再回去了。」

  「你一定很難過吧。」

  見她為他皺起了小臉,他卻笑道:「是有點感傷,但不至於太難過,外公臥病在床很多年了,我想死亡對他來說應該是一種解脫,他走時臉色很安詳。」

  「我說的是你爸對你的態度。」

  「那更不會了,我跟他一向不怎麼親,沒住在一起反而覺得舒服自在。」安璋說得坦然。

  見他那麼看得開,她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麼。

  「只有一個吊床好像太少了,我再做個吊床,下次妳來,我們就可以躺在上面聊天,妳知道嗎?夏天時躺在上面真的很涼快哦。」他笑笑的轉開話題。

  「好。」

  那之後他果然再搭了個吊床,他們兩人就一人躺一邊,有時候什麼話都不說,各自看著書,或是小憩片刻,有時候閒聊幾句,有時候他會在客廳彈琴,她在吊床上聽著聽著就睡著了,醒來後滿姨已經做好熱騰騰的飯菜。

  舊日的時光充滿溫馨,想著想著石萱不知不覺的沉入夢鄉,唇畔掛著甜甜的淺笑,露出右頰的梨渦。

  一抹頎長身影悄然來到她身邊,帶來了一床被子,輕輕的為她蓋上。

  藉著月華的微光,注視著她右頰的梨渦,爾雅的俊容揚起溫柔一笑,輕撫自己左頰的梨渦。

  「我們注定是一對的,你知道嗎?」那時她剛對他展開熱烈的追求時,曾這麼說。

  「何以見得?」他問。

  她笑了起來,指著自己右頰的梨渦,再指向他臉上。「你注意到沒有,你的梨渦在左邊,我的在右邊,這說明了什麼?」

  明白她的意思,他卻故意說:「我們臉部的肌肉不太對稱,才會一邊有梨渦一邊沒有。」

  「不是,」她急切的道:「這是一個印記,你左我右,剛好湊成了一對,我想我們倆前輩子一定也是一對情人,約定好了今生再續前緣,才會這麼剛好,一邊一個梨渦,所以我才會一看到你就對你一見鍾情。」

  「那為什麼我對妳並沒有一見鍾情呢?」當時只覺得她有趣,尚未對她萌生情愫。

  「呃,這個……」她突然語窒,搔了搔一頭打薄的深褐色短髮,「可能是因為……你孟婆湯喝比較多吧。」

  他笑了笑,「妳真會鬼扯。」然而她坦率的言行漸漸的宛如一道暖流,流進他心底,溫暖了他的心。

  輕撫她的容顏,安璋的眸如同子夜一般深沉。

  只有幾個摯友知情,當年她的離去帶給他的震撼有多大,失去她的那一陣子,他消沉懊悔好久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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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暖暖的被窩裡醒來,這一覺睡得香甜,石萱露出一個滿足的笑容。

  清醒一些後,她鑽出被褥,不禁一愕,狐疑的瞪著吊在頭頂上的帳篷,再望了望身下的吊床,眨眨眼,這才思及昨夜的事,恐怕是自己昨晚不知不覺在這裡睡著了。

  「但那上面什麼時候掛上一頂帳篷呢?」望著蓋在身上白色的羽絨被,她納悶的搔搔頭,翻身下來,走出帳篷外。

  第一次知道原來帳篷還能有這種用法,剪開底部,在樹兩端和帳篷上方各繫上繩子,懸在吊床上方,就變成一個空中帳篷了,可以防寒御風。

  是誰這麼做的?

  心底隱約知曉答案,撫著那床乳白色的羽絨被,她唇畔噙著一抹暖笑。

  「汪汪汪汪……」熱情的吠聲向她道早安。

  「總裁,早啊。」石萱心情極好的摟住朝她奔過來的總裁。

  「汪汪汪汪……」我們來玩捉迷藏。

  「不行耶,我恐怕沒空陪你玩,姊姊今天有很多事要做。」伸展了下四肢,她大口大口的吸進幾口飽含花香的空氣,她記得那是雞蛋花的香氣。

  她從地上拾起幾朵掉落的花朵,深深的吸了幾口氣,再吐出。

  「總裁,你給我過來!」滿姨咆哮的聲音傳來,聽得出十分憤怒。

  「汪汪汪汪……」不要讓巫婆抓到我。牠霎時可憐兮兮的躲到石萱的身後。

  「你是不是做了什麼事?」

  牠無辜的吠了兩聲,「汪汪……」沒有。

  拿著一柄鋒利的菜刀,福泰的滿姨來到後院,氣沖沖的用菜刀指向牠。

  「你說,我放在桌上的麵包是不是被你偷吃光的?」

  「汪汪汪……」不是我,是老鼠。注視著拿著菜刀、一臉凶悍的滿姨,總裁不禁回想到初來的第一天,就看到她舉刀,毫不留情的活生生宰了一隻雞,冷血無情的割斷牠的喉嚨,那血淋淋的畫面,令牠不禁有些膽寒,更加畏怯的縮在石萱腳邊不敢出來。

  「你還敢吠,你偷吃光了少爺最喜歡吃的麵包也就算了,還把廚房弄得亂七八糟,看我怎麼修理你!今天我一定要把你宰了燉成五香肉不可。」

  滿姨氣勢洶洶的舉起菜刀就要撲過去抓狗,石萱生怕被無端波及,連忙往旁邊側身一閃,吶吶的開口,「呃,滿姨,總裁說是被老鼠吃掉的。」

  「老鼠?」頓住動作,滿姨這才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汪汪汪汪……」

  「牠說牠看到有一隻大得像貓的老鼠吃光麵包的,為了抓住那隻老鼠,牠的臉還被抓傷了。」說完,石萱望向總裁,訝然的發現牠的鼻子附近還真的有一些抓痕。

  「牠……真的這麼說?」滿姨狐疑的瞪住總裁,難以置信這種說詞,卻又在牠的臉上看到沾了幾絲血跡,不似有假,

  「嗯。」石萱納悶的抓抓耳朵,至今仍不明白為何自己會突然聽得懂狗話。

  「算了,這次看在石萱的份上,我就姑且饒了你一命。哼,我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有大得像貓的老鼠敢偷吃我的麵包。」咕噥著,滿姨再道:「對了,石萱,半個小時後就可以吃早餐了,妳要不要先去梳洗一下?」

  「呃,好。」

  觀見那頂帳篷,滿姨的怒容頓時一斂,笑說:「妳昨晚在吊床上睡得很熟,少爺怕妳著涼又不敢吵醒妳,就替妳拿了一床被子和那頂帳篷來。應該沒受寒吧?」

  「沒,被子很暖,帳篷又擋去夜風,一點都不覺得冷。」

  「那就好。」滿姨掉頭走回廚房。

  果真是他,

  唇瓣不自覺的露出甜笑,石萱抱起被子,打算拿回去還給安璋。

  「汪汪汪王……」姊姊,妳好像很開心?

  「有嗎?」她輕揚劍眉,詫異竟然連條狗都看得出她愉悅的心情。

  「汪汪汪汪……」有呀,妳笑得好像偷吃到蜜糖的樣子。

  偷吃到蜜糖?她表現得有這麼明顯嗎?

  「你真的是被老鼠抓傷的嗎?」她懷疑的問。

  「汪汪汪汪……」真的,牠好肥哦,嚇了我一跳,而且好凶悍,下次再看到牠,我一定饒不了牠。總裁忿忿的吠道。

  她嗤笑,「你真丟臉,這麼大一條狗竟然會打輸一隻老鼠。」

  牠不平的吠道:「汪汪汪汪汪……」我哪有打輸牠,是牠突然卑鄙的偷襲我,我才會受傷的,下次再看到牠,我一定會把牠打扁給妳看。

  「好啦,是牠陰險好不好,待會我幫你擦個藥。」

  「汪汪汪汪……」姊姊,妳真是個好人,我喜歡妳。

  石萱被逗得哈哈大笑。

  隨後和狗兒從後門進屋,不經意的瞄見客廳裡的情景,她震驚的愕住。

第五章

  「親愛的,人家好想你哦!」

  一襲桃紅色的性感旗袍,兩邊的開衩到大腿上方,裸露出整條穿著絲襪的光滑玉腿,正曖昧的勾纏住安璋頑長的身軀,一雙妖嬈的藕臂親暱的攀附在那看似纖瘦,卻十分健碩的胸膛上,紅艷艷的唇瓣火辣辣的在他頰上偷留下一枚唇印。

  「你夠了吧。」安璋蹙眉,一臉無奈的瞪著纏在他身上的人。

  「你看人家穿這樣好看嗎?這可是我一大早起來精心打扮的哦。」女子雀躍的展示著一身惹人注目的穿著,撩撥著一頭棕色的波浪長髮,臉上的濃妝讓那雙上著紫色眼影的眼睛看來更顯狐媚,她得意的扭腰擺臀、搔首弄姿。

  「好看、好看。」他敷衍的說。

  安璋抽出被她摟住的手臂,可旋即她整個人又黏到他身上。

  拋了記媚眼,她的手指在他的胸膛上挑逗的劃著圈圈,低沉的嗓音嗲聲道:「真的嗎?那你有沒有心癢難耐呀?」

  「每個看到妳這副打扮的男人保證都會心癢難耐。」應付的語氣十分明顯。

  唯獨被眼前這一幕震住的石萱聽不出來,在她的眸裡,只看得到他在跟一個妖嬈嫵媚的女人親暱的調情。

  「汪汪……」跟著她一塊進來的總裁對那女子大感興趣,興奮的跑到她腳邊嗅聞著,嘴巴還不時的湊進她開高衩的旗袍裡一窺春色。

  「哪來的笨狗,走開。」不耐狗兒的騷擾,女子揮著手想驅走牠,卻趕不走,反而令牠玩興大起,糾纏著她沒完沒了。

  留意到進門來的石萱,安璋柔笑著開口,「萱,早。」

  「早。」她淡漠的回道,冷著臉別開頭,適才的好心情被一股冷氣團逼得煙消雲散。

  明白自己並沒有任何立場去質疑他和那女人的事,她咬牙忍下胸口汩汩湧出的酸液。

  該死!她暗惱。為什麼都過了這麼多年,自己竟還會在意這種事!

  安璋眸子微斂,細敏的察覺到她異樣的情緒,垂眸略思須臾,抬眼,臉上揚起愉快的笑容。

  「萱,妳認得出這個人是誰嗎?」

  他指向正被總裁纏得狼狽的女子,牠色迷迷的不時將嘴伸進她衩高的裙襬裡,偷咬她,惹得她頻頻失聲咆哮--

  「蠢狗,你幹什麼?滾開啦!再敢咬我,我一拳打扁你。」

  眄去一眼,石萱抱胸搖頭,帶著些冷漠的語氣應道:「不認識。」

  「啊,天殺的死狗,你敢咬我那裡,我非宰了你不可!」拔尖的驚呼差點要掀了屋頂,只見女子不雅的摀住下腹,氣急敗壞的彎下腰。

  這聲音怎麼好像是……石萱微訝的看向那女子。

  安璋先是一愣,明白發生什麼事後,失笑出聲。

  痛得擰眉豎目的人忿忿睨住發出笑聲的人,「安璋,你還有臉笑!你的狗竟敢咬我的寶貝命根子,你說你要怎麼賠償我?」

  「總裁併不是我的狗。」

  「你以為你縱狗行兇後,用一句不是你養的狗就能推卸責任了嗎?」她粗著嗓氣憤的指責。

  「牠真的不是我養的狗,牠是喬瑟養的,幾個月前喬瑟到巴黎去了,牠被寄養在秦珞那裡,前幾天牠突然跑來我家。」

  「我不管那麼多,總之牠是在你的地盤上對我行兇,你要給我一個交代。」

  一直仔細打量著她的石萱,終於確定眼前這個從妖嬈辣妹瞬間變成粗魯潑婦的女人是誰了。

  「你是小江!」

  他嘿嘿笑著,「被妳認出來了。」朝她眨了個眼,「怎麼樣,石萱,我這身打扮很炫吧?」

  知道他的身份後,再看看他那一身惹火的穿著,石萱突然間覺得很想吐。

  「你變成人妖了?」

  江志棋沒好氣的丟給她一記白眼。

  「呸呸呸,誰變成人妖了,我穿成這樣是為了工作。」前幾天和石萱在電話裡連絡過,因此他早就得知她要回台灣的消息,然後,一如以往,他再把這個第一手的情報以很令人滿意的價格賣給了某人。

  「工作?」她瞄著他那身火辣的打扮,第一次發現這傢伙扮起女人來,竟還頗有風情,不輸給真正的女人。

  見她一臉狐疑,江志棋用下巴比了比安璋。「我現在是雷達偵探社的偵探,打扮成這樣,是為了要去應付一個委託人委託的  Case。」

  「你在雷達偵探社工作?什麼時候開始的?」聞言,她吃驚的問。

  他有些吞吞吐吐的說:「唔,那個……妳還記得三年多前,我被一家公司  Fire  掉的事嗎?後來無意中遇到安璋,他問我有沒有興趣當偵探,我就嘗試看看,就這樣一待三年多了。」

  和石萱多年來都用電話或  MSN  保持聯繫,兩人一直都知道彼此的近況,唯獨這件事因為某種原因,他並沒有告訴她。

  石萱臉色一沉,換言之他早就知道安璋就是雷達偵探社的老闆,卻一直沒有告知她。「是嗎?看來你似乎做得很開心嘛。」

  故意忽略她的不悅,他笑哈哈的答腔,「呵呵,是呀,我真的做得很開心,沒想到這個工作挺有意思的,很適合我的個性。欸,時間不早了,石萱,改天我們再聊,我先走了。」瞅見一旁的總裁,江志棋瞇眸,狠狠的踹去一腳,「啊,痛!」

  總裁靈活的跳開,害他踹到椅角,疼得抱著腳哀哀慘叫。

  「汪汪汪汪……」哈哈哈,大笨豬。總裁得意的狂搖尾巴。

  「哼,你別得意,我改天再來找你算帳。」恨恨的丟下話,他推開門走出去。

  「原來江志棋一直在你手下工作。」石萱睨視著安璋。

  「他做得很不錯,如他自己所說,偵探這個工作很適合他,」

  「你是不是早從他那邊就知道我這趟要回來的事?」

  「嗯。」安璋輕哼一聲,沒有否認,溫柔的眼神看著她,關心的問:「昨晚睡得好嗎?」

  她一向就對他這種專注看人的眼神最沒轍了,每次被他這麼看,總會沒來由的呼吸急促,心跳加速。

  她垂下眼避開他的視線,漫應道:「還不錯,那個昨晚……謝謝你的被子和帳篷。」要不然在吊床上睡一夜,她今天非感冒不可。

  「不客氣。」溫和的嗓音帶著柔笑,從她的手中接過被子時,他的手同時也握住她的。

  她霍然抬眸,迎上他漾著柔光的眼神,心弦猛地一震,想抽回手,可他握得好緊,讓她一時無法抽回。

  「你……抓到我的手了。」她的語聲微瘠,感覺有一股電流,透過他的手竄流過她全身。

  僅僅只是握住手而已,為什麼……她對他依然有這麼強烈的感覺?

  「少爺,早餐準備好了。」滿姨的聲音打散了漫溢在兩人之間的曖昧氛圍。

  安璋鬆開她的手,若無其事的勾唇揚笑。

  「去吃早餐吧,妳今天不是還有很多事要忙?」

  「嗯。」哼了聲,石萱走向飯廳。

  他方才……究竟是什麼意思?只是無意間抓到她的手嗎?低眸看著自己的手,感覺上頭似乎還殘留著他的餘溫。

  餐桌上,總裁早已一溜煙的竄上一張椅子,享用著滿姨幫牠準備的早餐。

  「你呀,下次再敢把房子裡任何一個地方給我弄亂,我就不弄給你吃了,知道嗎?」滿姨凶悍的敲著牠的腦袋,威嚇道。

  「汪汪汪……」淅瀝呼嚕的吃著早餐,總裁一邊抗議的吠叫。

  冬陽暖暖的投射了進來,石萱低眸瞪著自己的手,有些失神的咬著三明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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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心!」來到警局門口,晉元浩出聲警告,卻還是遲了一步。

  石萱踩空了一級階梯,踉跆了下,所幸他反應快,一把拉住她,才讓她免於滾下去。

  「謝啦。」站穩後,她露出一笑,道謝。

  他關心的望著她,「妳在想什麼呀,一個早上恍恍惚惚的,是不是昨天沒睡好?我就說嘛,沒跟我住在一起,妳一定會不習慣的,方警官他們也不知道是怎麼安排的,故意把我們拆散在兩個地方。」

  「不是,我昨晚睡得還不錯。」她笑著搖搖頭,不想向他解釋自己恍神是因為安璋的緣故,「我要去買一杯咖啡,你要嗎?」

  晉元浩若有所思的盯著她,一手插進卡其色的褲袋裡,挑眉開口,「那個人是我的對手吧?」

  「什麼對手?」她莫名所以,不解他為何突出此話。

  摩挲著下巴,他問得直接,「安璋是我的情敵沒錯吧?」

  她擰眉,「你在胡說什麼?」

  他質疑的問:「難道妳跟安璋真的只是普通朋友嗎?如果真是那樣我當然很高興,但是從他處心積慮的安排妳住進他家這點來看,很難不令人懷疑你們之間的關係。」

  有什麼朋友會好到讓安璋這個以利益為主的商人,願意無條件的提供警方線報,來換取台灣警方在這個時候突然整修招待所?

  白癡也看得出來不可能有這麼湊巧的事,一看就知道是刻意安排的。

  「不管我跟他是不是普通朋友,那是我的私事,用不著向你報告吧。」不喜歡他質問的語氣,石萱皺眉走下樓梯。

  「欸,妳至少也要給我一個公平競爭的機會吧?」晉元浩朝她的背影道。

  她不耐煩的回頭賞他一枚冰眼,「元浩,你正經一點行不行?」

  「拜託,妳看不出來我現在有多正經嗎?」見她還一副不信的模樣,他清清嗓子,收斂起臉上輕浮的笑意,正色說:「石萱,老實告訴妳吧,我暗戀妳很多年了,我現在宣佈,我要追求妳。」

  她噗哧笑出聲,擺擺手。「不要再玩了,很幼稚。」她半點也不信他說的話。

  兩人一起搭檔多年,她太清楚他多情輕佻的個性,舉凡是長得漂亮的女人他都想去招惹,來來去去談了好幾段無疾而終的戀情。

  「喂……」見她不再甩他,逕自走往附近的咖啡吧,晉元浩一臉挫敗的歎氣,「我做人這麼失敗嗎?我說真的妳不信,我隨便說說妳把它當真。」

  「聽起來真的滿失敗的。」一聲涼笑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他回頭一看,是方心蘭。

  「看不出來石萱的行情很好嘛。」她笑咪咪的說。

  「方警宮,我今天才發現一件事。」他忽然定睛望住她。「妳長得不賴嘛。」調侃的意味十足。

  她也不是省油的燈,揚眉嬌笑,「算你還有眼光。」銳眸瞥了一眼站在咖啡吧前買咖啡的人,「如果你剛才說的話是真心的,那你可要加把勁唷,因為你的對手很強。」

  他痞痞的聳了聳肩,「就是呀,尤其還有方警官假公濟私的幫他一把,招待所什麼時候不整修,偏在這時候整修,還真是巧哪!」

  沒半點慚愧的意思,方心蘭揚唇笑道:「沒辦法,買情報的費用太貴了,警方預算有限付不起。」

  晉元浩熱絡的趨前,對她勾肩搭背的說:「方警官,我特地過來協助你們,妳這樣對我,會讓我很沮喪,我一沮喪起來,就會失去抓犯人的鬥志哦。」

  「你這是在要脅我?」她斜眸瞅他。

  「不,我這是在懇求妳。」

  捕捉到他眸底一閃而逝的情愫,她有些意外。「你對她是認真的?」

  「就是呀,偏她老是以為我在開她玩笑。」唉。

  「也難怪她這麼想,你這張輕浮的臉孔,真的很難讓人相信你說的話是真的。」晉元浩其實稱得上英俊,只是一雙桃花眼和老是輕揚的唇角,令人第一印象就覺得像個花心大蘿蔔,很靠不住。

  「我媽就把我生成這樣,我能怪誰。」他也很委屈好不好。

  「怪你自己,」方心蘭撥開他的手,「已經長得一臉輕佻,舉止也不收斂一點,要讓人家把你的話當真,很難。」

  「我的性格就是這樣,有什麼辦法嘛。」他自己也明白,愛向美眉搭訕的習慣不太好,只是天生就熱情的他很難說改就改得掉。

  她精明的瞳眸一閃,「我也不是不幫你。」如果能攪亂這池春水的話,說不定還能漁翁得利,從安璋那裡再撈到些好處,讓他免費再多提供一些情資。

  他有些意外她態度的轉變。「妳願意幫我?」

  「嗯,我願意幫你一把,不過你可要盡心盡力的協助我們,盡快逮到那個變態的炸彈魔才行。」嘿嘿,她盤算著要不要叫安璋免費提供警方一年的情資,嗯,一年會不會太少了?或者三年……還是五年好了。

  晉元浩豪氣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當然、當然,這件事包在我身上,不會有問題的。」

  他渾然未察自己在與虎謀皮,一開始合作就已經準備被人給出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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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來真的呀?!」

  目送著送她回來的晉元浩沒入夜色中,石萱抱著一束紅玫瑰怔愕的駐足在門口,摸著臉頰上適才被他親吻的地方,覺得有一絲荒謬。

  她委實難以理解跟自己搭檔多年的他,怎麼會突然想追求她?

  以為他只是開玩笑,但當今晚他突然送她這東玫瑰,加上一番聽起來滿噁心的宣言後,她不得不信了。

  如果安璋佈置在她房間的那些紫玫瑰不算的話,這是第一次有人送她花。和安璋交往那幾年,他不曾送過她花,都是她送他,在情人節時。

  「這兩個男人到底在搞什麼呀?」她納悶的低聲咕噥,一個曾經絕情的說出分手的話,現在卻又千方百計的要她住在他家,另一個是配合多年、默契極佳的搭檔,莫名其妙的突然說喜歡她。

  真是見鬼了。

  「回來了怎麼不進來?我不是給了妳一把鑰匙,妳忘了帶嗎?」發現到她站在門口,安璋從室內走了出來,替她打開鐵鑄的雕花大門,瞥到她手上捧著的那束醒目的玫瑰,墨眸微斂。「這花誰送的?」

  石萱沒答腔,古怪的瞅他一眼,逕自走了進去。

  他默默跟在她身後,微攬眉首,見她隨意的將花擱在桌上,看似並不怎麼在乎的樣子,眉心略舒,煦然的嗓音關切的問:「晚飯吃過了嗎?」

  「嗯,吃過了。」坐下後,她揉了揉眉心。

  「汪汪汪汪……」姊姊,陪我玩。總裁開心的搖著尾巴來到她腳邊。

  「我有點累了,改天吧。」拍拍牠可愛的腦袋,石萱笑道。

  「汪汪汪汪……」妳做馬給我騎啦,我想玩騎馬打仗。牠不死心的抬起前肢,趴在她腿上,水藍色眸子渴望的看著她。

  她皺眉,「騎馬打仗?」拜託,牠是一條狗耶,要跟人家玩什麼騎馬打仗,牠把自己當成人了嗎?

  瞪住那張無辜熱情的的臉,她覺得好笑,揉揉牠的腦袋說:「你乖,別鬧了,自己去一邊啃骨頭玩。」她順手將地上一根狗骨頭形狀的玩具拿到牠面前。

  對那根狗骨頭興趣缺缺,總裁理都不理。

  安璋順手拿起桌上那束玫瑰逗牠。

  牠被紅艷艷的玫瑰吸引住目光,好奇的張嘴咬住花。

  他索性放手,任由牠拖到一旁又咬又啃的踐踏那束美麗的玫瑰。

  「總裁,那些花不能吃。」石萱低斥。

  「沒關係,讓牠去吧。」見牠毫不憐惜的摧殘著那束花,安璋唇畔泛開滿意一笑,暗自決定明天要交代滿姨給總裁加菜。

  「我怕牠吃了那些花,不曉得會不會不舒服。」她擔心的說。

  「我想牠只是一時好奇拿來磨牙,不會真的把那些花吃下去。」看著被凌遲得七零八落、慘不忍睹的玫瑰,他臉上的笑意加深幾分。

  「你,你要幹麼?」見他的臉突然朝她傾過來,石萱心臟緊張的一縮,上半身直覺的往後仰。

  「萱,當年我有趕到機場去。」溫雅低沉的嗓音透著一絲蠱惑,他的臉近到只差兩吋就碰到她的了。

  「我,我後來有聽小江說了。」頭枕靠沙發背上,不能再退了,他微溫的氣息拂在她臉上,清爽又充滿誘人麝香氣味的男性體味充斥在她的鼻間,擾亂了她的呼吸節奏。

  「你、你別再靠過來了,這樣講話很奇怪。」她伸掌想推開他的臉,手卻陡然被他握住。

  「會嗎?我們以前還曾經在比這更親密的距離下說話。」輕柔的語氣裡透著魅惑,唇角輕揚,他徐徐將臉龐移向她。

  她一窒,很想阻止即將發生的事,腦袋卻一片紊亂,只能愣愣的瞪著他那爾雅俊逸的臉龐在眼前放大。

  就在他的唇瓣幾乎就要落在她唇上時,突兀的響起一聲哈啾,一些水氣噴到石萱臉上,兩人同時一愕。

  安璋揉了揉發癢的鼻子,有絲懊惱的低咒,「該死的狗毛。」他對狗毛過敏。

  「哈哈哈哈……」她笑了出聲,順勢推開他。「你既然對狗毛過敏,家裡就不該養狗。」呼,剛才差一點就……

  「我也不想養,是那條狗賴在這裡不肯走。」當牠自己跑來的第二天,他就明白這條看似可愛熱情的狗有多頑劣了。

  牠才來幾天,就惹得附近的鄰居天怒人怨,也難怪上一任的苦主秦珞在說到牠時,會那麼咬牙切齒的說牠是惡魔了。

  「我覺得牠跟一般的狗好像不太一樣,我只聽得懂牠的叫聲,別隻狗的吠聲就聽不懂了。」原以為自己突然間擁有可以跟狗溝通的神奇能力,但之後看到其他的狗,她發現自己依然聽不懂牠們叫聲裡的意思。

  「嗯,我也察覺牠似乎不太尋常,牠的某些行為很像個淘氣的小孩。」安璋順手抽來一張面紙,往她臉上擦去。「不好意思,口水噴到妳臉上了。」細心的拭著她的臉,四目不期然的交會。

  迎上那雙深沉灼熱的眸子,石萱震了下。

  「我、我自己來就好,」臉孔無端發熱,她微慌的想接過面紙。

  「不,我來。」他不肯鬆手。

  她有些心慌意亂的垂下眼睫,感覺到他的手很溫柔的輕撫著她的臉,兩人的距離近得足以聽到對方的心跳聲,她聽到鼓動得好激烈的心跳--那是她的,抑或是他的?

  她分不清楚,尷尬的想垂下臉,可猛然被他的手托住下巴,被迫仰起首,和他眼對眼,她被吸進了他深邃的眸裡,時間彷彿在這一瞬間停住了。

  咬著玫瑰花的總裁忽然留意到這股不尋常的靜默,抬起水藍色的眼眸骨碌碌望過去,玩興大起的擺動尾巴,猛然躍上茶几,冷不防的竄進兩人之間,前肢抬得高高的,趴在石萱的肩上,粉嫩的舌尖舔著她蜜色的臉龐。

  「蠢狗,你在做什麼?!」安璋惱怒的低咆,一把拎起牠頸間雕刻著精緻紋路的銀色項圈,硬生生將牠拖離她。

  很好,他決定明天要叫滿姨整天都不要給牠飯吃,竟敢舔她的臉!

  「汪汪汪汪……」總裁忿忿抗議他粗魯的行徑,齜牙咧嘴的掙扎著。

  「你放開牠啦,牠好像被你抓得很痛的樣子。」英氣的劍眉微蹙,石萱扯開他揪住狗兒頸圈的手。

  安璋的理智這才回籠,「對不起,抓痛你了嗎?總裁。」冷厲的神色頓時一柔,連忙鬆開手,安撫的揉著牠的腦袋道歉。

  「汪汪汪汪……」痛,好痛哦。不甩安璋,總裁委屈的爬過去,腦袋可憐兮兮的磨蹭著石萱的手,嗚嗚嗚的撒嬌著。

  覺得牠真像個小孩,她好笑的摸著牠的頭哄道:「好乖,我幫你揉揉,不痛哦。」

  瞇眸瞪著在賣乖的狗兒,安璋溫雅的開口,「我請滿姨準備了些宵夜,總裁你要吃嗎?」

  「汪汪汪……」要,我要吃。沒嗅到陰謀氣息的總裁興奮的拾眸看向他,立刻熱絡的搖擺起尾巴。

  用不著石萱翻譯,安璋也看得出來牠的意思。

  他很親切的說:「那跟我來吧,我拿給你吃,」

  牠搖著尾巴開心的跟了過去。

  進廚房盛了一盤豐盛的菜餚,他端著盤子來到後院,將盤子擱在一張原木桌上,總裁立刻跳上桌子,開心的享用著美味的佳餚,渾不知後門已被鎖上,直到三兩下掃光盤裡的食物,這才發現自己被關在門外,無法進到屋裡。

  「汪汪汪汪……」讓我進去。牠前爪忿忿的刨著門。

  石萱這時已回到二樓的房裡,安璋遂踅回廚房,駐足在窗邊,他略略推開一條縫,溫和的嗓音透出森森冷意。

  「你給我好好待在那裡反省,再敢亂吠,吵醒別人,我保證馬上讓滿姨把你宰了,煮成香肉。」

  「汪汪汪汪……」你是壞人。牠憤怒吠道。

  看牠如此不受教,安璋掀唇,臉上扯起令人膽寒的冷笑。

  「再不閉嘴,我就讓滿姨過來,她呀,最喜歡吃狗肉了。」

  「汪汪汪汪……」你敢!哼,牠可不是被人唬大的。

  見牠竟還敢囂張頂嘴,他以溫柔得令人發毛的詭異嗓音輕道:「總裁,我跟秦珞可不同,他懼狗,所以被你吃定了,但我可一點都不怕狗唷,如果你想試試看的話,我一點也不介意活剝狗皮。」

  彷彿為了應證自己說的話,旋踵,他的手中出現了一把閃爍著森森寒芒的菜刀。

  「汪……」吠了一聲,瞥見那把利刃,總裁很識時務的乖乖趴了下來,「嗷嗚、嗷嗚……」可憐兮兮的嗚嗚低吠著。

  「你今天就給我好好待在後院反省反省,不准再發出任何聲音。」

  留下恫嚇的話後,回到客廳,安璋瞄見地上那束被蹂躪得體無完膚的玫瑰,走過去拾起殘敗的花朵,毫不可惜的丟入垃圾桶內,低喃,「晉元浩,如果你敢有非份之想,你將會很淒慘。」

  此時,住在飯店裡的男人無端的打了個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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