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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09-5-30 23:38:43

前言:

  這個令他一見鍾情的美人不小心「救」了他,
  為了贏得美人心,
  他決定假借失憶「賴」在她家不走,
  好近水樓台先得月--
  誰知道「月」還沒得到,
  美人竟然就發生車禍,
  「真的」失去記憶,
  然後忘了他這個大帥哥!?
  這……這也太巧了吧?
  他都還沒「恢復記憶」,
  她就急著「失去記憶」,
  那現在,到底是誰要喚醒誰的記憶啊!?


楔子

  在一棟佔地近百坪的洋房前,有一對夫婦正赤腳坐在池塘邊,欣賞池子裡自由自在嬉戲的魚兒,水面下的四隻腳還不時的擺動,濺起不少水花。

  這對夫婦剛度完Ν度蜜月,他們都已經年過半百,但仍恩愛如新婚。

  「老公啊!你會不會覺得我們家太大,氣氛太沉悶了?」妻子雅雁偎在丈夫懷裡,有些感歎的說。

  他們雷家的大宅子,光是主屋就有近百坪大,再加上四棟別館和庭院,少說也有五百坪的空間,可大部分的時間就只有他們兩個人住。

  「怎麼說?」雷鳴不解。

  年輕的時候他因為忙於工作,而時常忽略妻子,直到他的兒子們個個都可獨當一面時,他立即放手公司的事,全權交給他的兒子們去處理。每天陪著愛妻遊山玩水,就是想彌補她,難道他做的還不夠?

  「咱們家有幾年沒有嬰兒的哭聲了?」

  「怎麼,想抱孫子了?」他怎會不懂她的意思呢!

  「是啊!」她好懷念抱著小娃娃的感覺。

  「別急,妳的四個兒子不會讓妳失望的。」他拍拍她的手背,要她稍安勿躁。他對自己的兒子可是有十足的信心,因為他們都遺傳了他的優良血統。

  「別提他們,我可不敢對他們有什麼指望。」她嘴上這麼說,心裡可不真的那麼想。

  提起她那四個兒子,她可驕傲了。

  他們不僅相貌不凡,且個個都有一副模特兒身材,最讓她得意的是,他們並非是空有外貌的草包,他們的商業頭腦一個比一個還棒。

  老大雷宣承,負責坐鎮集團總部,以及協助弟弟們以內部創業的方式,擴大集團營運領域。

  老二雷宣燁,負責集團旗下高科技產業的經營,其獨樹一格的領導風格,屢屢被同業所推崇,穩居業界龍頭地位。

  老三雷宣嘩,與老二是雙胞胎,他秉持著對設計金飾的熱情,開創了嘩延金飾,其公司所設計出的產品,深受大眾喜愛。

  這對頑皮的雙胞胎從小就喜歡交換身份戲弄他人,長大後他們還是對此遊戲樂此不疲,常以此方式來交換女伴,使得眾家美女對他們是又愛又恨。

  老四雷宣梵,為百貨業的鉅子,旗下百貨除了在台灣各大城市設有據點之外,其事業版圖更遍及歐美,常為了巡視業務而不得不當個空中飛人,一年至少有四分之一的時間不在台灣。

  他們四個有一個共通點——花心。男人嘛,長得帥又有錢,就算他們不主動去拈花惹草,也會有一堆蝴蝶飛來找他們。

  但這也是雅雁最擔心的一點。

  「要真等他們結婚,那我們可有得等了!」

  「別擔心,妳忘了咱們家的傳統嗎?」

  「對喔!我差點忘了。」她笑了開來,頓時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想當初我們也是這樣走過來的。」也因為經歷過那一段,所以他更珍惜她在身邊的日子。

  「你還敢說!」她白了他一眼,那段日子,可是她人生中最難熬的時光。

  這個傳統,從他爺爺的爺爺那一代就已形成,且傳承至今。

  他們雷家的男人,總是在傷透自己心愛女人的心後,才領悟到她對他的重要性。而最要不得的是,他們都有先上車後補票的壞習慣。

  他們夫婦,可說是這個傳統的最佳證明,他們結婚也才不過二十九年,大兒子卻已三十出頭。

  雖然如此,但只要他們一結婚,就會忠於自己的妻子,不管外面的誘惑有多誘人,他們也絕不動心。

  雷鳴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打從結婚到現在,除了車子以外,其它的女人,他連一眼都沒多看過。

  「這麼說來,那我就不用擔心了!」她快樂的說,腦海裡開始幻想著手裡抱著孫子的畫面,嘴裡還哼著結婚進行曲……

第一章

  星期日的梵曜百貨,人潮洶湧,每個樓層都被大批湧入的人潮擠得水洩不通。

  傅惟心正忙著幫客人結帳,她將衣服折好收進紙袋,再在袋口貼上有著百貨公司名稱的膠帶。

  「謝謝妳。」送上一個親切的笑容,她將紙袋交到顧客手中。

  她在這當專櫃小姐已經有半年多的時間,說實在的,她蠻喜歡這份工作的。

  「終於全走光了。」惟心的同事雅音吁了一口長氣,走到站在櫃檯前的惟心身旁說。

  從百貨公司一開門,她們的櫃內就湧進許多人,她們忙了好一陣子,現在總算可以喘口氣,休息一下。

  「是啊!」惟心動手整理被翻動過的衣物,趁空檔趕緊將店的門面打理好。

  就算現在店內沒人,但外面的走廊上仍有許多人在走動,隨時都會有人走進來。

  她們所在的這一樓層,是百貨公司所規畫出的精品區,在這層樓的專櫃全都是世界知名的品牌,所以她們的顧客,大多是些非富則貴的有錢人。

  「喂,明天的休假,打算怎麼過呀?」雅音轉向她,朝她曖昧的眨眨眼。

  「妳說呢?」惟心不答反問,將問題丟回給她。

  「我知道,要和妳的阿娜答去約會,是吧?」她一副瞭然於胸的樣子。

  「知道了還問?」惟心睨了她一眼,還是據實以告,「他明天請半天假陪我,我們要一起去看場電影,然後去吃晚餐。」

  「嘖嘖嘖,感情這麼好!」

  「妳現在才知道啊。」她才不理會她的消遣,俏皮的回話。

  想起黃谷維,她的心頭泛起微微的甜蜜。

  他們高一認識,從高二開始交往,他們相約一起北上念大學、一同走過大學時代,經歷他服兵役的兩年時間……他幾乎可以說是她生命中,除了她父親以外,唯一重要的男人。

  「你們都交往七年多快八年了,打算什麼時候結婚?」對於惟心這個交往多年的男友,她是只聞其名,不見其人。

  「他退伍才一年多,工作還不穩定,等我們經濟基礎穩固些,才會談到婚姻。」早在大學時代,他們就已有共結連理的共識,她認定他是她生命中的另一半,至於簽下那只婚姻契約是遲早的事,不急。

  只不過,他最近似乎有事瞞著她,她猜,他該是有向她求婚的打算,因為昨晚掛電話前,他用很嚴肅的口吻說,明天有話要告訴她,她想,大概是結婚這事了。

  「說真的,你們交往這麼久,妳有沒有偷吃過?」

  「當然沒有。」惟心曲起食指,給了她一記爆栗子,外加沒好氣的看了她一眼。

  問這什麼問題?居然懷疑她!她對愛情可是很忠貞的!

  「那他呢?他有沒有出軌,做出對不起妳的事情過?」雅音揉揉發疼的頭殼,止不住好奇的繼續追問。

  「妳覺得呢?」她故作神秘的對她一笑。

  「我覺得呀,男人全是些靠不住的東西。」

  惟心但笑不語,對她的話不予置評。

  「妳別只是笑,快告訴我。」她可是標準的好奇寶寶。

  「其實我也不知道有沒有,」最起碼,他沒被她發現過有任何古怪的地方,「但是我相信他。」她對黃谷維可是百分之百的信任。

  再說,要是不能信任彼此,這段感情也就沒有再繼續下去的必要。

  「勸妳還是注意點好,男人啊……」雅音留個話尾,還裝模作樣的搖著頭,要她自己想像她保留的那些話。

  惟心仍只是微笑,手上的動作沒停過。

  「嘿,對了,」雅音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突然靠在惟心的身邊,附在她耳邊低聲說:「你們那個過了沒?」

  「那個是哪個?」惟心皺起眉,不知道她在說些什麼。

  「就是『那個』呀!」她加重語氣,「那個」二字幾乎是從齒縫中擠出來的。

  看惟心還是一臉的不知所以然,她索性挑明了說:「就是做愛,我們俗稱炒飯的那檔事。」她激動的微微提高音量。

  「妳小聲點,我們現在在公眾場合!」惟心摀住她的嘴,緊張的望了望四周,深怕她的話使她們成為注目的焦點,「在這種地方問我這種事,妳羞不羞啊?」她不怕羞,她都替她臉紅。

  「有沒有嘛?」她的好奇心一旦被挑起,沒得到答案是不會甘心的。

  看惟心的臉突然之間紅得跟西紅柿一樣,她便擺出一副我明白的樣子,「怎麼樣?他強不強?大不大?」她三八的又再追問下去。

  「妳在說什麼?我聽不懂。」她裝傻地企圖閃避這個問題,臉更紅了。

  她以為她這樣就能躲過嗎?如果真是這樣,那她就太小看她雅音了。

  「少來了,快告訴我,到底怎麼樣?」

  「我怎麼知道他行不行?我跟他又還沒、還沒……」她說不下去了,俏臉不只紅了大半,連耳根子都泛起紅暈。

  「不會吧!你們交往這麼久都沒有過!?難道他都沒向妳提出要求過?還是他有隱疾?」她一臉的不敢相信,直腸子的她,口無遮攔的說出自己的猜測。

  不能怪她有這種想法,他們可是交往八年,不是八個月!一個男人居然可以忍受這麼久只有精神、沒有肉體的生活,她現在倒是佩服起黃谷維來,前提是他真沒背著惟心在外面偷吃的話。

  「妳怎麼這麼說?」惟心賞了她一個白眼。

  「我說的是實話。」雅音倒不認為自己的發言有何失當,「他真的都沒要求過嗎?」要是沒有的話,她能夠推斷——他真的有病。

  「他是有要求過,可是都被我找借口躲掉了。」提到這事,她自己也覺得挺苦惱的。

  她知道交往中的男女朋友,感情發展到一定的程度,很自然而然的,就會發生更進一步的關係,但她不曉得自己是怎麼搞的,每次一到緊要關頭,身體就會自動要她喊停。

  每當黃谷維對她有一些比較親密的動作,她就會有意無意的躲避,不是她不願意,可是她就是覺得感覺不對,她對這樣的自己覺得奇怪,也對他的包容和體諒覺得感謝。

  「哇啊,我看妳大概可以算是異類了。」八年耶!她的朋友當中,可以堅持這麼久的,就屬她。

  「妳別取笑我,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惟心的情緒全寫在臉上——苦惱又帶點無奈。

  「那妳不擔心,他會因為這樣變心嗎?」

  「我相信他不會,畢竟我們都在一起八年了。」要變的話,早變了,何必等到八年後的今天?她對他有信心。

  而且,在一起這麼長的一段時間,她對他的感情早已超越過愛情,把他當成家人,她認為他對她也是如此,不會這麼輕易說變就變的。

  「我勸妳還是別那麼自信,男人不盯緊點,是很容易作怪的,尤其像妳這樣的情況,要更當心點!」雅音好心勸告道。

  惟心只是笑了笑,並沒有再說些什麼。

  她的態度讓雅音看不出,她到底將她的話聽進去了沒有,她心急的再補一句:「不聽我的勸告,到時真要出了事,可別找我哭訴。」

  嘴上雖這麼說,但若真被她料中,她還是會很有義氣的借出她的肩膀的,誰要她們是好朋友呢!

  「我聽見了。」惟心知道她要是不回話,她是不會放過她的。

  「別光只是聽見,要付諸行動才行呀!」她不放心的再叨念、叮嚀道。

  驀然間,門外走廊上一個高大的身影,吸引住了雅音全副的注意力。

  「妳看、妳看,是雷四少耶!我們家的總經理。」她興奮得像中了大獎。

  「喔!」惟心應了一聲,頭微抬一下,只見一個身著西裝的男子,右手插在褲袋裡,左手帥氣的撥撥前額的頭髮,舉手投足間皆帶著自信的丰采,只可惜惟心站的位置被柱子擋住了,沒能看見他的臉。

  但這還是她第一次親眼看見大名鼎鼎的雷四少出現。

  「他真的好帥喔!聽說他是他們家現在唯一的單身漢,他三個哥哥結婚時,全台灣不曉得有多少女人扼腕呢!」她也是那些搥心肝的女人之一呢!她一臉陶醉的盯著雷四少。

  那雷四少正和一位大美女在說話,大美女的標緻五官就不用說了,纖細的身材,豐滿的上圍和一雙雪白勻稱的長腿,一瞧就知道是美女中的極品。

  惟心欣賞著大美女,她對她的興趣比對雷四少更濃。

  「妳好像不太感興趣的樣子。」惟心久久不語的冷淡,終於引起她的注意。

  「我已經有男朋友了。」一個名花有草的女人,對別的男人有太多的興趣,豈是一件好事?再說,她很滿足能和初戀情人攜手到老,自然對他以外的男人興趣缺缺。

  「看看嘛,又沒要妳去釣他。」她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好的,結婚前,多看看、比較比較,婚後才不會後悔。

  惟心對她的話不予置評,笑著搖搖頭。

  「啊!雷四少走了!哇!雷四少身邊的女人往我們這邊走過來了!」雅音說出她的新發現。

  「是啊!客人上門,我們該工作了。」

  「歡迎光臨。」大美女一踏進店門,惟心的聲音立刻響起。

  大美女不屑的瞟她們兩個店員一眼,逕自走往店內兩旁的衣架前。

  「跩什麼嘛!」雅音老大不爽的低聲啐道。這種人她見多了,美則美矣,但眼睛長在頭頂上,只會狗眼看人低。

  惟心拉拉她的衣袖,要她小聲點,可別被大美女聽見她說的話,雅音則不高興的撇了撇嘴。

  上門即是客,做不成生意沒關係,只怕她會向主管投訴她們的服務態度不佳,那她們可就慘了。

  「小姐,有什麼我可以為妳服務的嗎?」惟心端著親切的笑容,迎上大美女身邊。

  「不用了,我想自己一個人慢慢挑,等會有需要的話再叫妳。」一開口,就知道她習慣對人頤指氣使。

  「好的。」惟心退回櫃檯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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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過電影,吃過浪漫的燭光晚餐,傅惟心和黃谷維兩人手牽手,散步回家。

  現在不過是晚間九點多,街上還有許多的人,在這些人當中當然不乏一些牽手、攬肩摟腰的情侶。

  惟心看著身旁的人,平心而論,黃谷維並不算是個美男子,只勉強稱得上是斯文。雖然如此,她還是愛了他八年之久,畢竟外表並非是愛一個人的要件。

  她想,他們應該會像現在這樣,一輩子一起牽手走到生命的盡頭吧!

  心裡頭甜蜜得很,她和其它的女人一樣,希望自己和心愛的男人,能像電影情節一樣,和男主角有個完美結局。

  「你覺得剛才那部電影好不好看?」那是部愛情喜劇,她一向偏好這類的電影,對恐怖片則是敬而遠之。

  雖然電影已經結束好幾個小時了,但其中的浪漫情節仍留在她腦海中,令她印象深刻。

  「不錯呀!」聽到她的聲音,他側過頭微微一笑,回答她。

  她也對他一笑,知道他沒說出真心話。這場電影他從頭到尾都看得心不在焉,男人嘛!都愛看科幻片,再不就是動作片,但他總是讓她,陪她看她想看的。

  可今天他特別的奇怪,除了看電影心不在焉外,連吃飯的時候也是,而且還好像心事重重的樣子。

  「你昨晚不是說,有話要告訴我。」壓下心中的疑問,她想找些輕鬆的話題與他談天。

  她像個小孩子似的,將兩人相牽的手用力的前後甩動。

  「我……我……」黃谷維結巴了,最後因不曉得該怎麼開口,而宣告放棄,「算了,反正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改天再說。」

  他思考了許久,他不知道該用什麼方式,才能將對她的傷害降到最低,只好先暫時壓下這件事,而且他也還在猶豫,一個是和他交往八年的女友,另一個……他還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什麼事啊?這麼神神秘秘的。」她沒發現他的古怪,一心以為自己的猜測是對的。

  她到現在仍認為,他想向她求婚,只是苦於不知該如何向她開口。

  「沒什麼,以後再告訴妳。」他敷衍道,心虛得不敢看她。

  「你怪怪的呦。」她眼角帶笑的斜睨他一眼。

  「沒,真的什麼事也沒有。」他心虛地急著否認。

  他的語氣、他的態度都在在透露出怪異,她終於嗅出一絲不對勁的氣息。

  「你好奇怪,出了什麼事嗎?」她是出自一片真誠的關心。

  「我告訴妳什麼事都沒有,妳到底要問幾次?」他突然惱羞成怒的大吼出來。

  她被他嚇了好大一跳,他從未對她大聲說話過,而今天他居然吼她!?她被嚇得愣在原地,忘了繼續腳下的步伐。

  話一出口,連他都被自己嚇了一跳,當下也明白他嚇到她了,「對不起,我不是有心的,只是、只是我最近的工作壓力太大,所以才會一時情緒失控。」他隨意抓個借口,掩飾自己的怪異。

  她愣住沒多久便恢復正常,雖驚魂未定,但她仍扯出一個溫柔的笑容,「沒關係,你別放在心上。」她知道他的失控讓他自己也不好受,還反過來安慰他。

  他們誰也沒再說話,手牽著手沉默的走著。

  穿過長長的暗巷,他們走到惟心住的大樓下。

  這是一棟十樓高的建築,惟心就住在這兒的六樓。

  工作三年,加上家裡的資助,她買下一間屬於自己的房子,住在這裡什麼都好,生活機能也很發達,惟一的缺點就是得先穿過一條長長的暗巷。

  黃谷維曾勸她搬家,畢竟一個女孩子家,又在百貨公司那種需要輪班、常很晚下班的地方工作,要獨自穿越暗巷總是不安全。

  不過惟心仍住在這,由此可知他勸說的效果如何了。

  「我要上去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她的態度很自然,像方纔的事沒發生過一樣。

  相知久了,她知道他不是有意凶她的,但他的奇怪態度仍在她心中留下猜疑。

  「我想上去坐坐、喝杯水,可以嗎?」說實話,他覺得他們並不算是一對正常的情侶,她在這裡住了半年之久,他進她屋裡的次數,連一隻手都數得出來。

  「都十點多了,你明天還要上班,還是早點回去休息比較好。」她沒別的意思,只是單純的替他著想,怕他明天上班沒精神。

  「才十點多,只是上去坐一下,不會太久的。」他握緊了她的手,顯得有些激動。

  「好吧。」他的怪異讓她直覺的想拒絕,可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卻也說不出口,只好答應他,雖然她並不認為這是個好主意。

  搭上電梯到了六樓,打開門讓他先進屋,她也隨後跟進,將門給關上。

  約二十來坪的空間裡是全女性化的擺設,四面牆全是浪漫的粉紅色,空間被簡單的劃分為一房、一廳和一個小廚房。

  「要喝什麼?」她將皮包、鑰匙隨意丟在客廳的桌上。

  「給我杯水就行了。」他自己挑個位置坐下。

  聞言,她進小廚房幫他倒了杯水來。

  接過杯子,他並沒有喝,直接放在桌上。他伸出手拉了她一把,讓她跌坐在他身上,不由分說的便吻上她的唇。

  推開他!這是第一個閃進她腦海裡的念頭,但她沒有這麼做,直到他的手碰觸到她的前胸時,她才抗拒。

  「別這樣。」推開他的手,她讓自己快速的離開他的懷抱,退到離他有幾步之遙的位置。

  「為什麼?我們交往這麼久,為什麼妳還是不肯讓我碰妳?」她的抗拒引發他積壓在心裡多年的不滿。

  「不是我不肯,而是我總覺得感覺不對。」她也不懂,為何她會對他的碰觸覺得反感?

  「感覺不對!?妳感覺不對了八年!」他指控,剛開始他可以說服自己,是因為她沒有心理準備,但現在呢?她仍用同一句話回答他!

  深吸了口氣,他說:「今晚,我要留在這裡過夜。」這句話不是在徵求她的同意,而是直接作決定。

  他的語氣在她聽來,像是在下最後通牒。

  「可是……」情況怎會變成這樣?她苦惱,任誰都知道他話中的意思。

  「這不太好吧?」她急了,急著想找借口回絕他。

  「沒什麼不好的。」他立即否決她的推托之詞,這一刻他由著憤怒主宰自己。

  離開椅子,他一步步的往她靠近,為了和他保持距離,她也不由得往後退去。

  「你別這樣!」她已經無路可退,被他逼進房間。

  他飛撲到她身上,將她壓倒在床上,他狂亂的吻著她,一個用力,他撕扯開她的衣襟。

  「不要!」她淒厲的哭聲與衣服破裂的聲音,幾乎在同時響起,她不斷的搥打他。

  她的聲音喚回他的理智,他一意識到自己做了些什麼,立刻離開了她的身體、她的床。

  惟心的眼淚不斷落下,死命拉著已經破裂的衣服,遮住胸前。

  「對不起,我不是有心的,我……」愧疚襲上心頭,他說不下去,畢竟眼前的事實讓他無法辯駁。

  「對不起。」再次道歉,除了對不起這三個字外,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轉身離去前,他又深深看了她一眼,心中也已經作了決定。

第二章

  下了班,惟心換下制服,步出梵曜百貨公司。

  今天她剛好輪到午班,下班時間適逢晚餐時間,她也與黃谷維約好一同吃飯。

  自從上次不愉快的那一夜後,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面,中間已經隔了三個星期。而這段時間裡,他也幾乎沒打過電話給她,除了這通約她出來的電話。

  女人的第六感告訴她,他們之間出問題了,而且這個問題就出在她身上,出在她無法和他有親密的行為。

  可她不懂,他們交往這麼久,過去他從不曾在意這一點,為何現在突然在乎起來了?

  難道沒有性,他們就不再是相互愛著對方的情人了?

  她在心底忍不住的歎氣,甩甩頭,把這個問題甩出她已呈混沌狀態的腦袋,她現在該做的,是想想如何搶救這段已經維繫八年的愛情。

  八年啊!一段不算短的歲月。她不想因為這樣,就讓她苦心經營這麼久的感情,像流水一樣全付諸東流。

  疾步走往他們約定的餐廳,在推開餐廳的門前,她用手揉揉自己的臉,要自己換上一張開心點的表情並裝作若無其事。

  進了餐廳,她輕而易舉的找到黃谷維所坐的位置,他恰好坐在落地窗旁的位置,她朝他走過去。

  「嗨!等很久了嗎?」她自行在他對面的位置坐下。

  她故作輕鬆狀,但臉上的笑容,隨即因看見他沉重的表情而隱去,她沉下臉來。

  「還好,我也是剛到。」看見她的笑容,他也回以一個淡淡的微笑,一個帶著疏遠意味的笑。

  惟心怎會看不出他笑容裡包含的意思?畢竟他們認識也有一段很長的時間了,她不自覺的露出一個苦笑。

  現在的情況和她來之前所預想的完全不同,一時之間她也不知該如何應對,只好選擇沉默。

  黃谷維也沒說話,沉重的氣氛在他倆之間蔓延,許久後,送上菜單的服務生才打破這氛圍。

  面對這種情況,就算她再餓也會胃口盡失,她點了杯冷飲,黃谷維也只點一杯熱咖啡。

  很快的,他們的飲料被送上,氣氛又回到沉默。

  拿著吸管攪拌杯中的冰塊,她看著無言的黃谷維,他的表情似乎在向她透露他內心的掙扎,又好像在畏懼些什麼,眼角不斷的瞟向離他們不遠的另一桌的女子。

  她將目光調向窗外,心裡已經隱約的明白,這段感情已是走到盡頭,但她仍在等他開口,她想聽聽他的解釋,就算要分手,她也要一個清清楚楚的理由。

  「我……我……」黃谷維開口了,卻只吐出一句不成句的話。

  「有什麼話就直說吧。」她仍沒看他,但眼眶已泛出水氣。

  她的話像是給足了他勇氣,他從公文包裡拿出一張紅色的卡片,放在她面前。

  「你這是什麼意思?」紅色讓人直接聯想到,這是一張……結婚喜帖。

  「我要結婚了。」他這話說得心虛,甚至不敢迎視她投射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結婚?!」瞠大眼睛,此時她的心情已不是驚訝可以形容。

  他是在跟她開玩笑嗎?還是自認為自己做錯事了,所以用這種方式向她求婚,以博得她的原諒?

  她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所以推翻自己未說出口的猜測,而他接下來的話也證實了她的想法。

  「是的,我要結婚了,對象是我現在公司老闆的女兒。」吞了口口水,他鼓起勇氣把話說出口。

  老闆的女兒?!他的對象讓她質疑起他的選擇,他是在她和另一個女人之間作選擇,還是在她和另一個女人背後所代表的利益作選擇?

  「你為了你的事業,所以犧牲我們的愛情?」她忍不住這麼問,直覺的認為是後者。

  是不是當愛情和事業衝突時,男人可以捨棄愛情,只為把握住自己的事業和前途?

  但下一刻,她得知另一個更令她震驚的答案。

  「她懷孕了,我必須負責任。」這才是真正讓他下決定的主因。

  徘徊在兩個女人之間,他自己也不知該如何是好,而她一直要他作決定,再加上她又有了他的孩子,所以他只好向惟心說聲對不起。

  「你說什麼?」一時之間,她無法相信自己所聽見的。

  「妳沒聽錯,她懷孕了,我是孩子的父親。」他坦承一切,希望她能放手,讓他們好聚好散。

  水氣凝結成淚珠,在她眼眶中打轉,但她堅決不讓它落下。

  她以為他是為了自己的事業,而決定結束他們之間的感情,但她萬萬沒料到,他們必須分手的真正原因,竟是他的背叛。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她要自己冷靜下來,握緊的手可以看出她正極力在忍耐。

  她在忍耐即將爆發的情緒,和快要決堤的淚水,她強迫自己接受自己辛苦經營八年的感情,必須要以背叛作為收場。

  「我剛進公司時她就向我示好,我也是掙扎很久才和她在一起的。」在這時他仍想辯解,他不是有心要對不起她。

  「掙扎很久才和她在一起?」她忍不住揚起一個諷刺的笑,「那你想過我沒有?」她想為自己掬一把同情的眼淚,當她還在計劃他們美好的將來時,他竟擁著另一個女人在臂彎裡,而她還傻傻的以為,他將會是陪自己度過下半生的人。

  「對不起,一開始我也是很抗拒,但是她主動投懷送抱,我一時禁不起誘惑才……」他並不是存心背叛,只是性的誘惑太迷人,才讓他忍不住出軌。

  「只因為我不和你做愛,所以你就爬上另一個女人的床?」她激動的提高音量。

  這更讓她覺得諷刺,原來他是因為嘗過性的滋味,所以才會突然在乎起他倆之間,只是精神層面的情侶。

  這時,她想起雅音說過的話,她說的沒錯,少了性這層關係,男人的確是很容易出軌,但又有誰可以保證,有了性關係後,這個男人就會一輩子留在妳身邊?

  她不由得慶幸了起來,幸好她沒勉強自己,把自己交給他。

  「妳別這麼激動,冷靜點。」他急忙安撫她。

  她的音量已經讓他們成為眾人注意的焦點,他對每個投射視線在他們這邊的人,回以一個歉意的笑容。

  「你要我怎麼冷靜?」她反問。誰在突然之間,得知自己的世界被人顛覆了以後,還能平靜接受的?她想,除了聖人外,是沒人能辦到的。

  「我……」黃谷維還想說些安慰她的話,但一個拔尖的女聲忽然插入,打斷他的話。

  「你們談完沒有?」聲音裡飽含著不耐煩。

  惟心抬頭看著站在桌邊的人,不用多想,她也知道她就是黃谷維即將結婚的對象,而她也是一直坐在離他們不遠的另一桌的女子。

  「筱珊,妳過來做什麼?再等一下,我們馬上就談完了。」黃谷維陪著笑臉,要自己的未婚妻再捺著性子等一下。

  「快點,爸爸還在等我們吃飯呢!」她再度揚起不耐的聲音。

  「我知道,我再和她說幾句就好了。」他好生哄著,他可不敢得罪他這位將來的太座。

  「算了,我來跟她說好了。」她強勢的推開他伸來的手,轉向惟心,「我已經懷孕一個多月,在你們沒聯絡的這段時間,我們已經訂了婚,結婚的日子就訂在下個月底,如果肯賞臉就來喝杯喜酒,我絕對歡迎妳,就這樣。」話一說完,她就拉著黃谷維走了。

  惟心像在看戲般,看著他們不發一語。

  不愧是大老闆的女兒,第一眼就讓人瞧出她是個嬌生慣養的女人,而站在她身邊的黃谷維,就像是一隻縮起頭來的烏龜,對她說的話連大氣都不敢吭一聲,看見這種情形,她大概可以預知他們結婚後會是什麼樣的情況。

  這應該可以算是,他背叛她的懲罰吧!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難過的感覺再次侵襲她的神經,她在心裡默默哀悼自己逝去的戀情,強忍著的淚水悄悄滑下臉頰,抿著唇,她倔強的抹掉它。

  她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殊不知她這令人心疼的動作,全落入站在餐廳外的一名男人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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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宣梵站在餐廳外已經好一會。

  他才剛下飛機回到台灣,這次他到澳洲巡視業務花了兩個禮拜的時間,好不容易回到台灣的家,卻因為受不了家中的氣氛,而出來避難。

  他真的快受不了家中的那四對愛情鳥了!

  他的父母,加上他的三個哥哥和嫂嫂,這八個人在他面前大演四出不同的愛情戲,好似沒讓他知道他們四對有多恩愛,他們就會活不下去似的。

  連他躲到雷家大宅屬於自己的別館裡,都不得安寧,偏偏他在台灣又沒別的住所,只好逃出來在街上閒晃。

  他在經過一家餐廳時,恰好看見一張哀戚的臉,這張臉吸引住他全副的注意力,讓他駐足在原地,無法移動。

  這張臉不是他見過最美的,但卻是最吸引他的,也因如此,讓他忍不住好奇的一直注意她,也看見所有的狀況。

  看那兩人離開之後,她仍一動也不動的坐著,然後,他看見她的淚水,一股心疼的情緒糾結他的心,在他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之前,他已經邁開步伐,進入餐廳,坐在她身旁的椅子上。

  「我認識你嗎?」惟心看著這個出現得突兀的男人,眼裡起了防備之意。

  她現在的情緒很糟,糟到不想應付任何人,也不想應付投注在她身上的同情目光。

  「不認識。」很奇妙,雖然不認識她,但他卻想安慰她的傷心。

  「既然不認識,那請你……」她正要說出口的拒絕的話,卻被他打斷。

  「我只是很單純的想安慰妳,沒別的意思。」對這個陌生的女人,他的心起了憐惜之意,這是他對女人不曾有過的情緒。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她的聲音冷了起來,大約知道他看見了剛才的情況。

  她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別人的同情,她相信自己可以獨自面對感情的挫折,走出感情的陰霾。

  「我不是同情妳,我只是想安慰妳。」他的聲音出奇的溫柔。

  聽了他的話,她直視他的眼睛許久,看見他眼底的真誠,最後決定撤除心中的防備。

  她現在的確是需要他人的安慰,來幫她撫平傷口。

  或許對一個陌生人傾訴自己的情傷有些奇怪,但總好過讓自己熟識的人瞧見自己的脆弱不是?相較之下,這似乎是個不錯的主意。

  「願意告訴我發生什麼事嗎?」看她的眼神,他明白她已對他卸下心防。

  「你不是全看見了嗎?」她的眼眶又紅了。

  全看見不代表瞭解事情的來龍去脈,但他沒多說什麼,等她主動告訴他所有的事情。

  她也真不負他所望,沉默了一會兒後便開口了:「剛那個男的是我交往八年的男友,而拉著他離開的女人,是他下個月要結婚的對象。」她輕描淡寫的說著,好似她自己是個局外人。

  但宣梵沒忽略她眼底的哀傷,這讓他心頭一緊,想疼惜她的情緒油然而生,他伸手攬她入懷,將她安置在自己胸前。

  「如果妳想哭的話,就盡情的哭吧!我會在這陪妳的。」他的動作自然得像是他們已經認識許久。

  低沉、醇厚的嗓音撫慰了她的心,她沒有抗拒這個對陌生的兩人來說太過親密的擁抱,壓抑的情緒在此時爆發出來。

  她埋在他胸前啜泣,不顧形象的哭了起來,眼淚、鼻涕不停的流出,而他的襯衫也無言的將它們全接收。

  她足足哭了十幾分鐘,才離開他的胸口。

  她哭得鼻頭紅通通的,眼角還掛著一顆淚珠,目光觸及他的胸口。

  「對不起,把你的衣服弄髒了。」她說,拿出面紙,擦拭著被她的眼淚、鼻涕弄濕的衣服。

  他的胸口濕了一大片,上面還有黏呼呼的鼻涕,接過她手裡的面紙,他自己胡亂擦了擦。

  「沒關係。」他無所謂的笑了笑。

  「可是這件衣服好像很貴耶。」她的工作讓她對名牌有研究,雖不敢說是專家,但粗淺的認識倒還有。

  她認得出他身上的西裝是亞曼尼的新品,而襯衫也是一件少說好幾千塊的名牌貨。

  「洗洗就好了,」他仍不太在意自己的衣服,「走吧,我帶妳去兜風。」再坐在這也不是辦法,他想帶她去一個可以忘記不愉快的地方。

  「去哪?」被他拉著走,她不得不加快自己的腳步,好跟上他快速移動的步伐。

  「到了妳就知道了。」他神秘的一笑,其實他也不過是要帶她上山,去看夜景罷了。

  他帶她到自己停車的地方,將她塞進副駕駛座後,再繞過車頭坐進車裡,發動車子,往他心中的目的地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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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開了一個多小時的車才到達山頂。

  其實是他故意放慢車速,才會花了這麼久的時間,他藉由他們在車上的這段時間,誘哄她說出所有的事,包括她和那男人之間的一切,和剛才在餐廳裡所有的事。

  他想,要忘記傷痛最好的辦法就是全說出來,憋在心裡不但會忘不了,更有可能會憋出病來。

  當然,說起這段感情,她自然是眼淚流不停,他開了多久的車,她就哭了多久,直到他的車停了,她的眼淚才漸歇。

  「謝謝你,我的心情好多了。」她又抽了張他車上的面紙抹淚,她幾乎用掉了一整盒的面紙,現在他們的周圍堆滿了她用過的面紙。

  「別謝我,只要妳別再傷心就行了,」他不忍心看她傷心難過的樣子,「那種為了自己前途而拋棄妳的男人,不值得妳為他傷心。」他是打從心底看不起這種人。

  「我知道。」她笑了笑,對於她和黃谷維之間,她保留他們對性的爭執沒告訴他,畢竟這部分太私密,不適合告訴一個陌生的男人。

  「那妳還哭得這麼傷心?」

  他們身邊的白色紙團,可是不容辯駁的證據。

  「我只是不甘心而已,在他身上花了八年的時間,最後只得到他的背叛,如果是你,你能心平氣和的接受嗎?」早在他們不歡而散的那天,她就有預感她和黃谷維遲早會分手的,只是沒料到會這麼快,而且還是因為這種原因。

  「現在這樣,總好過妳嫁給他之後,才發現他是這樣的人好吧?」他現在怕她會因為不甘心而去做傻事。

  「是啊!」若是以這個角度來看這件事,現在這樣的確是比較好。

  「妳應該不會因為不甘心,而去做出一些傻事來吧?」他保守的問出自己的擔憂。

  為了一個不忠的男人,這真是太不值得了。

  「不會的,我的個性沒那麼偏激,哭一哭就沒事了。」她是一個不會去做出傷害別人,或是自己的傻事的人。

  「那就好。」聽她這麼說,他可以放心了。

  「謝謝你這麼關心我。」他們素昧平生,他卻不吝嗇的對她付出關心,她很感謝他。

  不知道為什麼,他給她一種安心的感覺,她的直覺告訴她,他是一個不會傷害她的好人,所以她才會上他的車,和他到這來。

  他沒回應她的話,他不是個同情心氾濫的人,但他卻因為她哀戚的面容,大動惻隱之心,想安慰她的傷心,他也覺得自己挺奇怪的。

  他們之間突然陷入沉默,她像是無法忍受這樣沉悶的氣氛,把目光調向窗外,尋找話題,「你看,山下的景色好美。」各色的霓虹燈交織成一幅美麗的景色,呈現在他們眼前。

  她好像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像現在這樣上山來看夜景了。

  他順著她視線的方向看去,同她一起觀賞美好的夜景。

  「你看,今天的星空也好美,只可惜這麼看天空不太方便。」坐在車裡看不見他們正上方的天空。

  要不然,山頂少了光害,他們可以將夜空的星星看得更清楚!

  聽她這麼說,他按了一個鈕,車頂慢慢的收了起來。

  她驚呼一聲,她在車上坐了這麼久,還沒發覺這是輛敞篷車呢!

  她看向身旁的人,「你好像很有錢的樣子。」從衣著到他開的車,這些東西都可說明她的推測是對的。

  「我是……」他這才想起,他們都相處好一會兒了,他竟還沒向她介紹過自己,可他才說了兩個字,就被她打斷了。

  「噓,別說。」她把手置於他的唇上,「就讓我們繼續當陌生人吧!我想,今夜以後,我們也不可能會有交集,就讓我們保留彼此的身份,把今夜當成是我們的一個秘密。」

  如果他們不是在今天這種情況下遇見,或許今夜是一個美麗的相遇。

  他但笑不語,不確定自己是否真的只想與她有今夜的短暫交集。

  她的眼對上他的,被他的眼神所蠱惑,定住了目光移不開,她發現他是個很迷人的男人,他們的視線就這麼膠著著。

  突然,他吻了下她放在他唇間的手指,而後用手握住它,他的身體慢慢向她靠近,直到他的唇吻上她的。

  她沒抗拒,受到氣氛的影響,她被動的接受他的溫柔。

  他的唇貼著她的,他不想加深這個吻,只想感受她嘴唇的溫度,閉上眼,享受她充斥在他鼻間的氣息。

  她也閉上了眼,感覺他的存在,與此刻魔幻的氣氛。

  彷彿過了一世紀這麼久,他們才離開彼此。

  對視的兩人在接吻後,並沒有覺得尷尬的情況,就好像他們這麼仿是再自然不過似的。

  「我該回去了,明天還要上班呢!」她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像是想把他的樣子,清楚的刻進自己的腦海裡。

  在那一吻結束的同時,他的心對她有了依戀,但他用理智強壓下心中的衝動。

  「那我們回去吧。」他聽從她的話,把車開回市區,讓他們回到各自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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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09-5-30 23:40:38

第三章

  「妳沒事吧?」雅音問得小心翼翼,就怕一個不小心會勾起惟心的傷心。

  「我沒事,妳別擔心我了。」晚上十點,百貨公司關門後,惟心換下一身制服,準備下班回家。

  今天是黃谷維結婚的日子,所以雅音才會這麼擔心她。

  「如果妳想哭的話,我的肩膀可以借妳。」她拍拍自己的肩膀,要她別客氣。

  聽了她的話,惟心頓時哭笑不得,她有表現出一副想哭的樣子嗎?

  「我沒事,也不想哭,妳別瞎操心。」她沒好氣地看她一眼。

  「那好吧,如果有事就打電話給我,不管多小的事都行,千萬別客氣。」她不放心的叮嚀,就怕她會做傻事。

  「我知道了,謝謝妳。」她對雅音的關心感到窩心。

  她當然知道她在想什麼,如果她真要想不開的話,早就自殺了,何苦等到一個月後的今天?

  就像那個人所說的,不值得,為了一個變心的男人傷心,甚至是傷害自己,都是一件不值得的事。

  走出大門,揮別雅音,她走往自己家的方向。

  她和黃谷維分手的隔天,雅音就知道這件事,她告訴她當晚所發生的事,除了和那個人的相遇之外。

  遇見他,是她心中一個美麗的秘密,雖然不知道他是誰,不知道他的名字,但她卻時常想起他,想起他這個肯無條件安慰她的陌生人。

  就像現在,她一個人獨自走在街上,腦子裡想的不是那個在今天結婚、狠心背叛她的男人,而是那個突然出現在她面前,安慰她的男人。

  他似乎有一種能讓人快速痊癒的魔法,他的安慰好像特別的有效,分手的隔天,一覺起來後,她覺得她的傷心已經好了大半,到現在,黃谷維製造的情傷,只剩一小點的疤痕而已。

  她走進回家必經的暗巷,同時觀察身邊有沒有可疑的人物,正當她打算快速通過暗巷時,她的腳好像踢到某樣東西,而那東西還發出一聲細微的呻吟聲。

  惟心用腳又踢了他一下,確定是個男人,她蹲下身察看那個人。

  藉由微弱的月光,她看清楚了那個男人的臉。

  「怎麼是你!」她驚訝極了,他竟是那天她遇見的他!

  「你沒事吧?」她將他扶起,手輕拍著他的臉頰。

  他似乎昏了過去,她還注意到他的臉上有瘀傷,看了四周的環境,讓他繼續躺在這似乎不是個好主意,他幫過她一次,她不能見死不救。

  好吧!就先帶他回家,等他醒過來再說。

  心中有了定案,她吃力的扶起他,讓他的重量壓在她身上,將他帶回自己的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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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好了,你終於醒了。」當宣梵睜開眼,這是他聽見的第一句話。

  模糊的視線漸漸聚焦定在身旁的人身上,他一看清楚她的臉,便認出她是他朝思暮想近一個月的女人。

  「這是哪裡?」四周的擺設不是他所熟悉的,這是他不曾來過的地方。

  「這裡是我家。」她笑著回答,在他身旁的床鋪坐下。

  「妳家?」他困惑,不懂自己為何會突然在她家,雖然他想找她,但他總不可能是用念力將自己變到她家來吧?

  他掙扎著要坐起身,豈料這一動,讓他痛得低喊出聲。

  「你別亂動,你身上有很多傷口,也有不少的瘀傷。」她讓他躺在自己的床上,替他解開襯衫的扣子,幫他做傷口的處理。

  她猜他的雙腿上應該也有傷口,不過礙於性別,她倒是沒幫他處理,她實在提不起勇氣去脫下他的褲子。

  「傷口?」對了,他想起來了!

  他還記得,他忙到九點多才下班,因為車子送去保養,所以今天是由司機接送他。那時他站在騎樓下等司機將車從地下室開上來,突然有人拿刀子抵住他的背,要他跟他們走。

  他並不覺得害怕,反而還有些興奮,他已經很久沒和人打架了,這下正好給他活動筋骨的機會,所以他也就不動聲色的跟他們走了。

  然後他被帶到暗巷,他們一共有四個人,一個左勾拳、一下右旋踢,他輕鬆的撂倒了兩個中看不中用的傢伙,他的對手就只剩下站在他後面的那兩個。

  敏捷的回過身,下一秒他就已經站在其中一人的面前,一個抬腿,他踢中他的右臉,那人應聲倒地,接下來他就要專心對付除了他以外,還站著的傢伙。

  他朝他逼近,那人緊張得猛吞口水,狀似十分害怕的樣子,突然,那個宣梵以為已被他踢昏的人,從地上爬了起來,他衝向他,由他身後緊緊將他抱住。

  下一秒,他眼前的傢伙撿起被丟置在路邊的木棍,狠狠的往他頭上揮了一下,他就這麼暈了過去。

  看看手上原本戴著金錶的右手,上面已是空無一物了,看來他們拿走了他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

  但他不在意那些失去的財物,他現在在意的是她又出現在他眼前,也許這是上天聽見他的祈禱,願意給他第二次的機會。

  「太好了,你終於醒了,我還在想不知該怎麼聯絡你的家人來接你呢!」

  「我……」他遲疑,上次就這麼讓她離開,他足足後悔了一個月,現在好不容易才又遇見她,他不想再錯過機會。

  「你要我幫你打,還是你自己打?」在他發愣間,她已去拿了電話來。

  怎麼辦?再不想個借口他就得離開!

  「啊……我的頭好痛,我想不起我家的電話號碼,為什麼我想不起來?」他突然抱著頭低喊,裝出一副痛苦的樣子。

  裝失憶好了,這樣他就有光明正大的理由留下來。

  「你怎麼了?」一看到他的情況,她緊張得放下電話,靠近他身邊。

  「我的頭好痛。」他故意裝出一副可憐樣,他想他這個模樣應該可以激起她的同情心,不忍心將趕他出去。

  而他也真收到自己想要的效果。

  「你該不會是失憶了吧?」她想到電視裡的情節。

  他仍裝作痛苦的樣子,暗中觀察她的反應。

  「你叫什麼名字?」她問,想從最基本的問題問起,看是否能勾起他的記憶。

  他搖頭,「我不知道。」他讓自己的眼裡寫滿困惑,對上她的眼睛。

  「那你還記不記得自己住在哪裡?」她又問,越來越確定自己的推測是對的。

  「我不知道……」他故作思考狀,為避免她再問下去自己會露出馬腳,他讓自己激動了起來,「我不知道,我什麼都想不起來。」

  他抱著頭哀號。「我的頭好痛。」

  「好、好、好,別想了,想不起來就別勉強,」她趕緊安撫他。

  「我送你去醫院,讓醫生檢查看看是不是傷到腦部,才會造成失憶。」說完,她抄起皮包,拉著他要出門。

  「不……不用去醫院吧?」去醫院!那他不就穿幫了?不行,打死都不能去。

  「為什麼?不去醫院做檢查,又怎會知道造成你失憶的原因?」她可是為他好。

  「我討厭醫院的藥水味,我不要去。」他像孩子一樣,拗起脾氣來。

  「可是……」她被他打斷。

  「沒有可是,我想失憶只是暫時的,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可以想起所有的事。」他的態度強硬。

  「好吧,可是如果你想起些什麼,要隨時告訴我喔!」雖然對他的話仍覺不妥,但看他一臉堅持,她也就不好勉強他。

  「那,現在很晚了,我也該睡覺了。」

  難題來了,她可愛的小窩裡只有一間房,房裡也只有一張雙人床,而那個失憶的人就躺在上頭,總不能要她和他同睡一張床吧?別說男女有別,更何況他們也只算得上是陌生人!

  「喔!那睡覺吧!」他從善如流,慢半拍的沒發現她的困擾。

  怎麼辦?她該明說嗎?還是……這麼說好了:「我屋子裡只有這一張床。」她的暗示夠明顯吧?

  「我明白了,我打地鋪就行了。」他立即意會過來,展現他的紳士風度。

  「可是你的傷……」她也不忍心讓病患睡地板,頓時陷入兩難。

  「不礙事的。」能接近她,要他睡地板這點小事他不會介意的,可心裡不免為這種結果覺得失望。

  「那就委屈你了。」她拿床被子鋪在地上,就當是他的床了。

  沐浴更衣後,她捨棄穿細肩帶背心和短褲睡覺的舊習,改穿棉質的T恤和及膝的運動褲上床。

  當一切準備就緒,只差閉上眼就能夢周公去時,她發現他還是坐著,沒有躺下的意思。

  「怎麼了?」她忍不住關心的問。

  「我這身衣服……」他指指身上的襯衫和西裝褲,這麼穿著睡既不舒服,隔天起來它們也會變得皺巴巴的。

  「抱歉,我這裡沒有男人的衣服可以讓你替換,你先這樣穿著睡,明天我再幫你買新的,好嗎?」就這點,她也無可奈何,只能請他先將就點。

  「好吧。」聽她這麼說,他可開心了

  由這一點來看,可以證明她是個潔身自愛的女人,而他搞不好是第一個在她這過夜的男人,想到這,他不禁覺得得意。

  「睡吧!」她率先關燈躺下,不久她也聽到他躺下而發出的聲音。

  她很累,她以為自己一躺下便能人睡,可是不知怎麼的,在床上躺了好一會兒,卻還是睡不著。

  或許是因為多了他這個對她而言,既特別又陌生的人的關係,她的感官變得敏銳,清楚的意識到,他就在離她不遠處。

  「唉呦!」突然間,他發出一聲慘叫。

  「怎麼了?」她緊張的打開床頭燈,看往他的方向,就看見一張吃痛的臉皺成一團,還不斷的揉著手肘。

  「沒事,不小心撞到而已。」他朝她勉強的笑了笑。

  「你也睡不著,是嗎?」她看出他不適應的地方。

  從上次見面她就明白他的家庭背景不錯,自然也明白他為什麼會睡不著,還有他身上的傷……她心軟了。

  「嗯。」他應了一聲,卻也沒多說些什麼。

  想他雷四少爺,從小用好、吃好,連睡的床都是世界名床,當然會睡不慣這硬邦邦的地板,再說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和瘀傷,少說也有二十來處,輕輕一個碰撞就會碰著傷口。

  「如果你能保證,你不會對我有任何不軌的舉動的話,我可以讓出一半的床給你。」她不忍心他的不安眠,而且他也不知何時才會恢復記憶,她總不能一直要他睡地板。

  「我保證,我絕不會在『不經妳同意下』,對妳有踰矩的舉動。」這種有但書的保證,他樂得多說幾個。

  興高采烈的跳上床,他可以和她同床共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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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當惟心睜開眼睛時,已是十點鐘。

  入目的是宣梵放大的臉,腰際上的重量提醒了她,他們現在的姿勢有多曖昧,她驀然臉一紅,對現在的情況覺得羞赧,於是她在不驚動他的情況下悄悄下床。

  當宣梵出現在客廳時,已是一個小時以後的事了。

  看見他從房裡走出來,惟心笑著對他說:「我幫你準備的盥洗用具就放在浴室裡,你趕快去梳洗一下,再過來吃早餐吧。」

  聞言,宣梵的腳跟一轉,改往浴室走去,對一起床就能見到她的人這件事覺得開心。

  伸了個大懶腰,打從他投入職場以來,他已經很久沒在八點以後起床,昨晚那一覺睡得真舒服,而且還有她陪他一起入眠。

  說實話,他弄不清自己對她的感覺,只知道自己想再見她一次,而當他們再見面之後,他聽見自己的心告訴他:他想擁有她。

  所以他才會昧著良心裝失憶,目的就是想趁機接近她,進而擄獲她的心。

  而在擄獲她的心之後,下一步該怎麼走,他自己也不清楚,不過他現在只想放任自己順著感覺走,以後的事,他現在不願去想。

  他再次出現在客廳時,惟心已經用完早餐,正在看報紙。

  「我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所以幫你買了份中式早餐。」她指了指桌上的食物。

  「謝謝。」他在她身邊坐了下來,聞到食物的香味,他才發覺自己真的餓了。

  「趕快趁熱吃,趁我上班前還有一點時間,我們得去幫你買些東西。」她兩點上班,算一算他們只有兩個多小時的時間可以用。

  「上班?」她不說,他還真忘了她得去工作這回事,「妳在哪上班?」現在都快中午了,若要上班,這個時間怎會還在家?

  「我在百貨公司當專櫃小姐,今天我輪到晚班,所以兩點才上班。」看出他的疑惑,她細心的為他解釋。

  「哪一家百貨公司?」這麼說來,他們算是同業了。

  「梵曜百貨。」

  這麼巧?!聽了她的話,他剛吸入口中的豆漿,差點被他噴出來。

  幸好他實時摀住嘴,不然那口豆漿可就全噴灑在她身上。

  被嗆到的他猛咳個不停,她體貼地取來面紙,還替他拍拍背。

  呼吸恢復順暢後,他又接著問道:「妳在那工作多久?還有妳在哪一樓工作?」若是如此,她不可能沒見過他,難不成,她是在他面前演戲?

  他很肯定,他們上次遇見是他第一次見到她,他不曾在自家百貨公司見過她,畢竟一家百貨公司裡有那麼多專櫃小姐,就算他都看過,也不可能一一記住;但她卻是很有可能見過他的,莫非她是在玩把戲?

  他的眉頭眾攏,對心中產生的這個念頭覺得不悅。

  「下個禮拜就滿七個月了,我是在六樓的精品區工作。」她一一回答他的問題。

  才七個月!若按照這時間推算,她是很有可能沒見過他,因為他今年在台灣的時間加起來不超過一個月。

  但是她工作的樓層……他待在台灣的時間,可是常帶著他的女友們上那兒呢!

  他思索著,對她是否曾見過他這件事,進行任何可能的推測。

  「喂、喂!」惟心伸出五指,對著顯然呈深思狀態的人,喚了好幾聲,看他終於將注意力又集中在自己身上才又說:「在想什麼?想得這麼入神。」

  「沒、沒什麼。」他笑得勉強,心裡有著疑竇。

  沉默了一會兒,他決定問出心中的疑問。

  「那妳見過梵曜百貨的主事者嗎?」

  「你是說雷四少嗎?」

  「沒錯,就是他。」他點頭。

  他們外面的人都在背後這麼叫他,但他還是第一次聽見別人在他面前這麼稱呼他,亂不習慣的。

  說正格的,他挺討厭「雷四少」這個稱謂,他比較喜歡人家叫他雷總經理,因為雷四少聽起來就好像他是靠著家世,才能有今天的成就,但事實上,他有今天全是靠自己努力掙來的。

  「其實我見過他。」她思考了下說。

  他因她的話而在心底凝聚不悅之氣,但她接下來的話,又讓這股氣散去。

  「可是我也不算見過他。」她也不曉得自己到底算不算是見過他。

  「這話怎麼說?」一下見過,一下又沒見過,他都快被她給弄糊塗了。

  「是這樣的,我在那工作的近七個月裡,只見過雷四少一次,是上個月的事,但是那一次我沒看到他的臉,因為他的臉被柱子擋住了,我只看到他的身影,所以我也不知道,這樣算不算是見過他?」她把那次的情形全說出來,讓他自行判斷。

  「喔,是這樣啊!」那她是沒見過他了,他這下可放下心了。

  「那,妳覺得他怎麼樣?」心中沒顧慮後,他突然好奇起她對自己的評價。

  「你是說雷四少嗎?」他突來的一問,害她一時不知道他所問何人。

  「嗯。」他點點頭。

  「聽說他長得帥,家裡又有錢,工作能力也很強,不過挺花心的就是了。」她想了下她曾在別的專櫃小姐口中聽過的他,「雖然他是個花花公於,但是百貨公司裡的專櫃小姐都挺迷戀他的。

  再加上前一陣子傳出,有百貨公司的專櫃小姐嫁給百貨公司的大老闆,所以現在大家也都懷抱著美夢,希望能飛上枝頭做鳳凰。

  「是這樣啊。」他還沒想到自己這樣受歡迎呢!「那妳呢?也是這麼想嗎?」如果是,他或許會讓她美夢成真也說不定。

  「我呀,我有男朋友,所以從沒那麼想過。」那時,她一心只想著要和黃谷維相守一生,根本沒多餘的心思去注意別的男人。

  「男朋友?」他記得他們分手了,不是嗎?還是在這個月裡,他們又復合了?!

  「是呀,不過他昨天結婚了,但是新娘不是我。」提起他,她心中泛起一絲的憂傷,嘴角勾起一個有著淡淡哀戚的笑容。

  「妳很難過嗎?」看她的笑容,他於心不忍,一股心疼她的情緒滲入他心頭的縫隙。

  「有一點,但是我更覺得可惜。」八年吶!她這八年的記憶都只有他,不過雖不能終老,她還是謝謝他在這段時間的陪伴。

  「妳還沒告訴我,妳對雷四少感覺如何?」他轉移話題,不願她再想不開心的事。

  在她面前他是失憶的人,但他可沒真的失去記憶,忘記她和她的前男友是如何分手的。

  他這個負心漢!讓他逮到機會,他會好好教訓他的。不過話說回來,他還得感謝他,因為他,他才能有機會認識她,

  「我記得我看到他的時候,他正在和一個女人說話。」她將思緒從黃谷維身上抽離,回想那時見到雷四少的情況,回答他的問題。

  宣梵也跟著回想,若他沒記錯的話,那段時間她見到的那個女人應該是倩如。

  「我想那應該是他的女朋友吧?她長得很漂亮。」

  「然後呢?」他追問,急著想知道答案。

  正確點來說,倩如該說是他的前女友,不過他是不可能把這話說出口的。

  「沒有然後,因為我只記得這樣,其實我對那個女人的興趣,比對雷四少還濃。」她想了好一會兒,說出這樣的結論。

  宣梵聽了只差沒嘔出血來。

  這女人有沒有搞錯!居然對一個女人比對他還有興趣?!

  「不過,我想他們應該很快就會分手吧。」不是她壞心的詛咒人家,而是站在客觀的立場做猜測。

  「這話怎麼說?」她的話引起他的興趣。

  「因為從她對我們服務員的態度來看,就知道她是個嬌生慣養的大小姐,要是她發起大小姐脾氣來,我想雷四少應該也挺受不了她的。」

  沒想到還真被她說對了,他是真的吃不消倩如的大小姐脾氣,他在心中認同她的話。

  突然,他意識到一道目光投在他身上,他迎視目光的主人,「妳幹嘛這樣看我?」她拿著狐疑的目光直往他身上瞧,瞧得他渾身不自在。

  「你不太像是個失憶的人,而且你對雷四少好像很感興趣?」他說話的態度讓她有種他根本沒失憶的錯覺。

  「有嗎?我只是和妳閒聊而已。」他假笑兩聲,企圖掩飾自己不小心露出的馬腳。

  他在心中暗罵自己,怎麼這麼不小心,同時也提醒自己別再露出破綻,他可不想在還沒擄獲她的心之前,就被她給掃地出門,成為拒絕往來戶。

  「是嗎?」她還是覺得奇怪,但她又旋即想到,她又沒和失憶的人相處過,她又怎會知道失憶的人是怎樣?

  這麼一想,她也就放下心中的疑惑。

  「吃飽了嗎?吃飽了我們也該出門了。」看他放下手中裝豆漿的空杯子,她這麼說。

  時間不早了,再拖下去,她上班鐵定遲到。

  「我們走吧。」他率先站起身,心裡大呼好加在,看她的樣子她應該是不再懷疑他了。

  他要更小心才是,他在心中暗暗提醒自己。

第四章

  「我回來了。」下班後,惟心準時踏進家門。

  一進門就看見宣梵坐在客廳裡,電視機開著,但看他的樣子,與其說他是在看電視,倒不如說他是在等她回來。

  「有好吃的喔。」她揚揚手上的塑料袋,裡頭可是熱騰騰的食物呢。

  「喔?是什麼?」他問,其實他對那袋食物並不戚興趣,真正讓他感興趣的是她臉上的笑容。

  「阿梵,你猜猜看。」她的臉笑咪咪的。

  阿梵這個稱呼是他替自己取的,兩個人住在一起,總不能一直叫對方「喂」吧!剛開始她以為他要她叫他阿飯,後來才被他糾正過來,可是飯跟梵這兩個字讀音一樣,她念起來覺得沒啥差別,可是他堅持,她也就由著他了。

  說實在的,她也不明白為何他要她這樣叫他,不過就隨他高興吧,反正這也只是一個臨時的代稱罷了。

  「我不猜,妳直接告訴我。」他的神情像是在包容一個自己非常寵溺的人。

  「是滷味,而且是我最愛的那一家呦。」她回家時經過夜市,恰巧看見這家滷味攤,一時興起她便買了回家,與他一起分享。

  「等我一下,我去拿盤子來。」她把東西放在桌上,轉身往廚房去。

  宣梵在客廳裡等了好一會,還不見她出來,便也進了廚房看她在做什麼。

  「妳在做什麼?拿個盤子也要這麼久。」他在她身後站定。

  「我眼睛好痛,好像睫毛掉進眼睛裡了。」她覺得不舒服地直揉眼睛。

  「我幫妳看看。」他轉過她的身子,讓她面對他,拉下她的手,仔細瞧著她的眼睛。

  「是有根睫毛在裡面,別動,我幫妳弄出來。」他小心地幫她把睫毛從眼睛裡弄出來。

  「好了。」大功告成,他隨手扔了那根小小的睫毛。

  「謝謝你。」她轉轉眼睛,確定異物已從眼睛裡消失。

  不舒服的感覺褪去,她突然意識到現在的情況。她清楚的感覺到他離她好近、好近,近得她可以聞到他身上那股屬於男人的味道,他寬闊、結實的胸膛就在她眼前。

  她抬起頭看他,他眼裡閃爍的光芒讓她心慌,她下意識的想躲避。

  「我、我想起我有一通重要的電話要打。」她找個借口就想躲開現下的情況。

  他擋住她的去路,不讓她離開,「為什麼要躲開?」她對他有好感,不,她應該也是喜歡他的,他對這一點有自信。

  「我沒有。」她大聲回他,對心事被看穿感到難堪。

  「妳說謊,妳對我也是有感覺的。」這幾天的相處下來,他確認自己的感覺不會錯。

  她深吸了口氣,「好,我承認我喜歡你,但那又怎樣呢?」她無法不對自己誠實,她喜歡和他相處,喜歡他的靠近,喜歡每天在他懷裡醒來,但是那又如何?她現在根本就還沒作好心理準備接受另一段感情,接受他。

  「我也喜歡妳。」他對她的誠實回以同等的對待。

  「看著我。」他的聲音好輕、好柔,好似在誘哄她。

  她沒有照做,反而低下頭,她的理智告訴她,她應該阻止這種情況再發展下去。

  他的手輕觸她的下顎,用食指的力量讓她抬起頭看他,「別抗拒,讓我們一切順著感覺走。」

  他的眼神、他的聲音都在蠱惑她,她看著他緩緩低下頭,接著他的唇覆上她的。

  而她也沒有抗拒,輕輕的閉上眼,感受他的吻。

  她的唇果然如他印象中的一樣甜美,他無法克制的加深這個吻。

  他們四周的溫度火速上升,熱情在他們的體內引爆,兩人緊擁住彼此,不斷的撫摸彼此的身體。

  他感覺到自己身體的某一點正迅速的在充血,他放開她,將她打橫抱起,往臥室走去。

  惟心默許他的動作,她想,就如他所說,讓一切順著感覺走吧。

  這一刻,她竟一點都不想抗拒兩人接下來會發生的事。

  雖然有點太快了,但這卻是她第一次有心動的感覺。

  她想,就是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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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愛過後,惟心賴在宣梵的懷裡,不肯抬起頭來。

  「怎麼?害羞了?」他低頭看著懷裡的人兒。

  「你討厭啦你!」她輕搥了他的胸膛一下。

  她從沒想過性愛的滋味是這麼美妙,可是她覺得奇怪,為什麼她和黃谷維在一起了八年還沒辦法更進一步,和他只相處了幾天,卻自然而然的就發生了親密關係,難道,他才是她的真命天子?

  「剛才可沒聽到有人說我討厭。」他故意揶揄她。

  「你好可惡。」她羞得整張臉都紅了,更不敢抬起頭看他。

  「我跟妳開玩笑的,別再嘟著嘴了,」他是逗著她玩的,可不是真想弄得她生氣,見好就收這個道理,他懂。

  聽他這麼說,她才梢梢消了氣。突然間,她像是又想到什麼似的坐起身來。

  「啊!我的滷味!」放這麼久都涼了。

  她回頭瞪著他,都是他害她沒吃到的。

  「別管什麼滷味了,我現在只想吃妳……」拉起棉被蓋住兩人,他要和她再大戰三百回合。

  無邊的春色就這麼盈滿屋子的每個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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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為什麼不多休息一下?」看著走出房門的人,惟心有些微的訝異。

  現在才十點而已,他就甘願離開床?他們住在一起這段時間,他還是第一次這麼早起床。

  「不早了,都十點了。」他以前八點以前就會離開床鋪,不過這話他沒說出口,他可還沒糊塗到忘了自己目前正「失憶」中,「倒是妳,怎麼不多睡一會兒?」他可沒忘他們昨晚恩愛到幾點。

  「你才應該要多睡一點,讓體力恢復。」昨晚賣力演出的人可是他。

  他立即聽出她的弦外之音,「那點力對我來說還不算什麼,」對自己的能力他是很有自信的,「倒是妳才應該要多睡一點。」

  他愛憐的以拇指撫過她眼下的陰影,在她身旁的位置坐下,順勢將她攬進懷裡。

  「在做什麼?」他看見桌子上攤放的本子,和她的儲金簿。

  「沒什麼。」她將儲金簿塞進本子中快速的合上。

  「喔?」明亮的眼在她合上本子的一瞬間,看見本子上用紅筆寫著的數字,及儲金簿上的存款餘額,他當下便明白是什麼情況。

  看來他懷中的小女人快被他這個大少爺給吃垮了,她不說只是不想增加他的心理負擔吧?

  還沒有過哪個女人肯在不知道他身份的時候,為他這麼盡心盡力過,還怕他有心理負擔而不肯告訴他實話,現下他真的感謝老天,讓他能遇見這麼好的一個女人,他在心中發誓,他一定會好好珍惜她的。

  「真的沒什麼。」他那不相信的語調,讓她欲蓋彌彰的再次強調。為了轉移他的注意力,她隨便扯了個話題,「我昨天看到一個帥哥喔!」

  「他有比我帥嗎?」對自己的外貌,他可有自信哩!

  聽了他的話,她盯著他的臉瞧了好一會,「比你帥嘛,是還好,不過他跟你長得有點像。」她最後下了這樣的結論。

  「聽妳這麼說,我倒是挺好奇那個跟我長得像的人是誰,快告訴我。」

  他迫不及待的想知道那人是何方神聖。

  「是雷氏集團的大公子,雷宣承,說實話他真的挺帥的。」她公佈解答。

  美好的東西人人會欣賞,更何況是一個長得帥的男人,不過惟心對他僅止於欣賞,現在她的一顆心全繫在這個抱著她的男人身上。

  大哥?!「妳該不會是喜歡他吧?他可是有家室的人。」他怪叫道,聽出她話裡的愛慕,一時之間忘了自己「失憶」的身份。

  「你傻了啊!要是我喜歡他,又怎麼會跟你……」她不悅地說。他以為她是那麼隨便的人嗎?

  她的情緒讓她忘了他話中的破綻。

  他盯著她的臉看,發現她沒發覺他的失言,暗自呼了一口氣,「我只是在乎妳,不希望妳喜歡上別人,算我說錯話,我道歉。」他討好的說。

  他說他在乎她,這句話讓她高興極了,她重重的擰了下他的鼻頭,「知道錯就好了,這次原諒你。」標準的得了便宜還賣乖。

  揉揉被她擰疼的鼻子,他不甚在意,「快告訴我妳在哪看見他的?」她人好好的在百貨公司上班,又怎會看見他那親愛的大哥?

  「當然是在百貨公司,」她沒好氣的說,她在那上班,除了那她還能在哪遇上?「聽說雷四少失蹤了,這件事弄得雷家上下人仰馬翻,百貨公司的事沒人管,所以雷家的大公子現在先暫時坐鎮,一切都等找到雷四少再說。」這是她從其它同事口中得到的消息。

  聽她這麼說他才猛然想起,從被她帶回家起,他就沒再和家裡聯絡,而且度假得太開心,連公司的事都被他給忘得一乾二淨。若非她這一番話提醒他,他還不知他現在已被列入失蹤人口了。

  「喂,你說,雷四少是不是被綁架了?」她猜,不由得好奇起一個好好的人,怎會莫名其妙的不見了,「可是沒聽說有綁匪打電話來要贖金呀。」

  「別想了,好奇寶寶,我敢打賭雷四少一定好好的在某個地方。」

  「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就在妳眼前啊!

  「這是個秘密。」

  「小氣,不說拉倒。」她嘟著嘴跳離他的懷抱,離開客廳。

  他好笑的看著她孩子氣的舉動,這些小動作在他眼裡看來是多麼的可愛。

  他想和她在一起,想包容她所有的孩子氣,想讓她一直待在他身邊,就算要用婚姻才能留住她,他都願意。

  不一會她又回到他身邊,身上已換好外出眼。

  「走吧,我們出去吃飯。」說著說著,都已經中午了,難怪她的肚子餓得咕嚕咕嚕叫。

  「走吧。」他牽起她的手。

  看著她,他的眼裡淨是對她的寵愛,大手將她的小手完全包裹住,這輩子,他是認定她了,認定她是他今生最愛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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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完餐後,他們又回到惟心的小窩。

  眼看上班時間就快到了,惟心匆匆打點好自己,便出門上班去了。

  惟心一出門,宣梵立刻拿起電話,撥下一組熟悉的號碼。

  他要是再不和家裡聯絡,就要被當作失蹤人口處理了,而且他已經偷懶了一個多禮拜,是該工作了。

  「喂?」電話接通後,那頭傳來一個不耐煩的聲音,宣梵由音調可以判斷這個人正在忙,而且還是處於煩躁的狀態。

  「大哥,我是宣梵。」他主動報上自己的名字。

  「你現在人在哪?」聽到弟弟的聲音,雷宣承立刻緊張地詢問已經一個多禮拜沒有消息的他的所在之處。

  「我現在人在台灣。」他照實回答,但這個答案卻引來雷宣承的不滿。

  「別跟我打哈哈,我要你告訴我你現在人在何處,過去這一個多星期人在哪裡?」他拿出大哥的威嚴。

  聽他的聲音,他可以確定他人現在平安無事,一顆心總算是可以放下。

  「我不能告訴你我在哪,我只能說,我現在很安全。」開玩笑,要是讓他們知道他人在哪,他們鐵定會逼他回去的,但現階段他不能離開,至少在他和惟心的感情穩定前不行。

  「你還不打算回來?!」聽出他話裡的意思,雷宣承不悅的問。

  「再給我一點時間,等事情處理好,我就會出現。」

  「是跟女人有關嗎?」他直覺的猜測。

  「嗯。媽那邊幫我說一下,好嗎?」他沒忘他還有個難應付的媽。

  「我可以同意你晚點出現,但媽那邊你得自己處理。」如果他母親知道宣梵打過電話給他,而他卻沒要他馬上回家,那麼那個要倒大楣的人就換成他了,他才沒那麼笨。

  「好吧,我會打通電話回家。」他妥協,畢竟自己惹出來的事還是得要自己解決。

  「那你的工作你打算怎麼辦?」總不能讓他一直幫他應付吧!他可是還有一堆屬於自己的工作,再說他還有老婆要顧。

  「我會自己看著辦。」他早已想好該怎麼做了。

  他可不想當他回家的時候,被自己的嫂嫂埋怨。

  「有任何需要幫忙的地方儘管說。」

  「謝謝你,我正有件事要麻煩你,我想請你在公司裡幫我安排一個職位。」他沒忘記他之前看到的東西,他怎麼可能讓他的女人為生計煩惱?

  可是為了不讓她起疑,他得作一個合理的安排才行。

  他飛快的說著自己的計劃,宣承也答應了全力配合他。

  掛了電話,宣梵又撥了一通電話到自己的辦公室。

  「喂,王秘書嗎?我要交代你幾件事……」

第五章

  下班後,惟心沒有在百貨公司多逗留,換下制服她便直奔回家。

  自從和阿梵在感情上更進一步後,每天一下班,她就只想立刻飛奔回家,飛奔到他的身邊,如果可以,她是一步也不想離開他。

  一想到馬上就能見到他,她就忍不住揚起嘴角,嘴裡還哼著輕快的曲子。

  快走到暗巷時,她注意到暗巷前有一個巨大的陰影,她的心起了警戒,停下腳步猶豫著是否要繼續前進。

  正當她還在猶豫時,那個陰影慢慢向她靠近,他走進燈光底下,讓她看清楚他的臉。

  「你怎麼在這?」惟心看著他,那個讓她停下腳步的陰影,竟是宣梵。

  「當然是接妳回家。」他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讓妳一個人在這麼晚舵時間走暗巷,妳覺得我能放心嗎?」

  在他到這的隔天,他就發現他們進出都必需要經過這條暗巷,這幾天在家裡等她,他都覺得心驚膽顫的,直到看見她平安進門才能放心,今天,他越想越不放心,所以便到巷口等她。

  他將她攬進自己的懷裡,與她一起往回家的方向定去。

  「為什麼不搬家?每天都必須經過這條暗巷,尤其晚上時候是很危險的。」事關她的安全問題,這讓他非常重視。

  他打算等他一「恢復記憶」,就帶她搬離這裡,以確定她的安全無虞。

  「不是我不想搬,是我捨不得搬。」她回答,她對這裡有特殊的感情。

  「為什麼?」不過是一個住的地方,有什麼好捨不得的?

  「這裡是第一個屬於我自己的地方,我當然會捨不得。」雖然是在父母半資助下才買下的,但能在不到三十歲的年紀,就買下一間房子,也算是不容易了。

  「如果妳願意,我可以多買幾間像這樣的房子給妳。」以後她就是他老婆了,替自己的另一半買些不動產也是應該的。

  在他心底早已認定,他們將攜手一起到白頭,雖沒問過她,但她是一定會嫁給他的,他有這個把握,現在只是時間的問題。

  「說得好像你是有錢人似的。」她瞟了他一眼,對他的話是甜在心裡。

  「等等!」她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側過身看著他,「你是不是想起些什麼了?」否則他怎會對自己的財力這麼有把握?

  「我……」他在腦裡快速的思索著該如何回答。

  但他的遲疑卻讓她以為他也不知所以然。

  「應該是沒有吧?我想這應該是你潛意識的回答。」她認為自己的想法應該沒錯。

  「喔?為什麼這麼說?」他好奇她這想法是怎麼來的。

  「因為我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你穿著名牌西裝,開著一輛兩、三百萬的敞篷車,看起來就是一副有錢人的樣子。」她對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情況記得一清二楚。

  說話間,他們已經回到家裡。

  「嗯。」她輕描淡寫地描述了一下那天的情況。救了他的那天她本想提及兩人見過之事,但又想起他的失憶便作罷。

  「妳見過我?」他故作驚訝地問道。

  「說說對我的第一印象,如何?」他想知道自己給她的第一印象是怎樣的。

  他拉著她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讓她靠著自己的寬闊胸膛,雙手環在她的腰間。

  「我覺得你是一個很溫柔、很溫柔的男人。」

  回想起來,遇見他的那天正是她生命裡最難過的一天,但因為他的出現,讓那一天她所遭受到的難過淡化了,只記得他對自己的好與他的溫柔和體貼。

  她沒想到,事後佔據她那天所有記憶的人會是他,而非與她相交八年的黃谷維。

  「很溫柔?!」他沒料到她會這麼說自己。

  他自認自己是個體貼的男人,但距離溫柔可還是有一段距離,至少他女伴給他的評語當中,絕不會有這兩個字。

  或許因為是她,才讓他在無形中付出對別的女人所沒有的溫柔、耐性與不捨。

  是的,也因為這份不捨,讓他主動靠近她、安慰她。

  「我覺得那天的你很好。」她很感謝自己能在那天遇見他,因為他,她才能痊癒得這麼快。

  「怎麼說?」他的思緒也飄向他們第一次見面那天。他倒不覺得自己做了什麼讓她覺得他很好的事。

  她朝他笑了笑,一副不想多談的樣子。難過的事過去就過去了,她不想再回想,讓自己再傷一次心。

  聰明如他,又怎會不明白她的心思,「不想說就別說了。」他捏了捏她的手。

  「妳還沒答應我,妳要搬家。」他們說了這麼多,他都差點忘了原來的正題。

  她沒說話,拿著一雙美目瞅著他。

  「好吧,如果不想搬的話就別搬,大不了我天天在巷口等妳回來。」他同意她無聲的請求,沒辦法,他無法強迫自己忽視她懇求的眼神。

  聽他這麼說,她的心裡又泛起一陣甜蜜。他對她的好,她全看在眼裡,對他的愛也一點、一點地逐漸加深。

  「對了!」她打開包包,從裡面拿出一迭鈔票,「你看。」這迭厚厚的紙鈔可有十萬元呢!

  「怎麼來的?」他故作驚訝地問道。

  「這是百貨公司給的,那個主管說因為我是顧客選出來的最佳服務員,所以發獎金以茲獎勵,最奇怪的是他直接拿現金給我,而不是加在薪資裡匯進來。」她還是覺得這筆錢來得莫名其妙。

  「有獎金拿不好嗎?」平白無故多了一筆錢,不管是誰應該都會覺得高興,但她的反應怎麼有點奇怪?

  「有錢拿不是不好,」尤其是現在她的存款已經快用完的時候,「可是我從來沒聽過,百貨公司裡有票選最佳服務員的活動。」這才是最怪異的一點。

  「妳就別想那麼多,把錢收下就是了。」他給她一個笑容。

  公司當然沒有這個活動,是他要他的秘書隨便找個理由塞筆錢給她,只不過他沒想到他會用這種爛理由。

  點點頭,錢她都收下了,現在再說這些也是多餘的了,不如想想怎麼用這筆錢。

  「明天我休假,我們拿這筆錢出去吃一頓好的,怎麼樣?」她提議。

  「好是好,但是我更想在家吃一頓妳親手煮的。」他是真的想嘗嘗她的廚藝,另一方面他也怕到公共場合,若碰到熟人,他的身份就會被拆穿,所以他們還是待在家好。

  「沒問題。」她不疑有他,爽快地答應了。

  「對了,我有事要告訴妳。」他正色地說。

  「什麼?」她洗耳恭聽,一臉笑意盈盈。

  有他在身邊,她覺得自己每天都過得很幸福。

  她並不是一個很重視金錢的人,兩個人在一起只要過得快樂就好,其它的她並不是很在意,更何況他現在還是個病人,她又怎麼可能對他有太多的要求?

  「我找到工作了,從明天起我就要到雷氏集團上班。」他已經作好安排。

  梵曜百貨也是雷氏集團旗下的公司,所以他並沒有說謊,只不過他給她的辦公室電話,可能永遠也找不到他的人,因為他將老是不在自己的座位上。

  他打算回百貨公司上班,但他不能讓她知道,那太容易穿幫了,所以他故意要宣承在公司裡安排一個虛有職位,以防惟心可能會打電話找他而露出破綻。

  「為什麼?你看到了是嗎?」她指的是她今天早上放在桌上的東西--

  她的存折和收支簿。

  她有些洩氣,她還以為自己藏得很好。

  「對,我看到了,為什麼妳不告訴我?」之前是他粗心,但他知道了以後,他就不可能裝聾作啞。

  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她願意和他分享她的所有,所以她並不介意負擔他們生活的所需。

  「傻瓜,出門賺錢是男人該做的事,妳應該要告訴我才對。」他的語氣裡淨是溫柔,沒有絲毫的責怪。

  他心疼她,捨不得她辛苦,當他的女人是要享福的,不需要這麼勞累,而且她的肩膀這麼單薄,他怎麼忍心讓她有這麼重的負擔?

  她也讓他覺得感動,願意無條件這麼照顧他,這種女人他怎能不愛?

  「可是你還沒復原,我們現在在交往,應該不分彼此。」她的心思很單純,一心一意的愛著他,願意為他犧牲所有。

  「沒錯,我們應該不分彼此,所以妳更應該要誠實告訴我,照顧妳是我的責任,讓妳為錢煩惱讓我覺得自己很糟糕。」這個傻女人,她怎能對他這麼無私?

  「答應我,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都要告訴我,千萬別自己一個人煩惱,好嗎?」他要她承諾,承諾她將會把她所有的煩惱都交由他處理。

  他不希望她把事情都擱在心裡,所有的問題他都願意幫她解決,而他也有能力可以幫她解決,只要她願意告訴他。

  點頭,她的心底泛起一股暖意。

  這次,她知道她為自己選了一個待自己極好的溫柔好男人。

  太過感動的她,完全不覺得事情有什麼怪異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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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過晚飯後,他們又在床上恩愛纏綿了好一會兒。沐浴完,兩個人便依偎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

  「想不到妳的手藝這麼好。」宣梵把玩著她柔細的髮絲,對她的手藝可說是讚不絕口。

  他還以為現在的女孩子都不擅廚藝,除了燒開水之外什麼都不會,至少他身邊的女人都是如此,他倒是沒想過自己會碰到她這個例外。

  「謝謝你的稱讚,」惟心倒是不謙虛的接受他的讚美,「我從國小就開始學煮飯,廚藝想不好都不行。」她知道自己有下廚的天分,雖比不上餐廳的大廚,但開家小餐館是綽綽有餘。

  她略帶驕傲的瞄了他一眼,然後把頭埋進他的頸項間,聞著他身上和自己相同的沐浴乳的味道。

  「國小?!妳是不是在吹牛?」他一副不相信的樣子。

  國小?!聽她這麼說,他倒是挺想知道她在什麼樣的環境中長大。

  「是真的,我是在鄉下長大的,直到考上大學才上來台北唸書,爸爸媽媽以務農為生,他們每天都忙著在田里工作,煮飯的事當然就落在我頭上。」他明顯的不相信,讓她不悅的以手肘輕撞了他一記。

  「這麼辛苦!那妳沒有其它的兄弟姊妹嗎?」他揉揉被撞疼的胸口,繼續問道。

  「有啊,我還有一個弟弟,他是我們家的霸王,我們每個人都得讓他。」從她的話裡,不難聽出她對這個弟弟的疼愛。

  「說說看,妳小時候住的鄉下是個什麼樣的地方?」他很想知道,他所愛的女人,從小是生長在一個什麼樣的地方。

  「那裡是一個有很多田地,很多古厝的地方,是一個很純樸的小鎮,下次有機會我帶你去?」算算時間,她也有好一段時間沒回家了,和他聊起自己的家鄉,讓她有種想馬上回家,看看那個小鎮、看看自己父母親的衝動。

  「好啊,我……」宣梵正想回答他願意跟她回家時,門鈴卻突然響了。

  「這麼晚了,會是誰?」看看時鐘都已經快十點了。

  「我也不知道。」惟心回答,她的朋友不可能會在這個時候來找她。

  他們面面相覷,猜想門外的人可能是誰,直到門鈴又再次響起時,惟心才放棄繼續猜下去。

  「我去開門。」惟心站起身離開宣梵的懷抱。

  拉開內門,惟心吃驚地看著鐵門外的人,「谷維?!怎麼是你?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門外的人竟是剛新婚的前男友,這怎能叫她不吃驚?

  「我只是想來看看妳,看妳過得好不好?」他對傷害她一事仍耿耿於懷,畢竟八年所累積下來的感情,並不是一時半刻之間說散就能散的。

  「我很好。你呢?你和你的新婚妻子好嗎?」再見舊情人,她心中已無過往的愛情,有的只是對朋友單純的關心。

  也因如此,她更加確定自己對宣梵的感情。

  「我們也很好,」說話間,黃谷維的眼神飄向屋內,正好看見坐在客廳的男人,「那個男人是誰?」他用下巴指了下宣梵的方向。

  「他是……」惟心想說明,可是她還沒說出一個完整的句子,就被黃谷維打斷了。

  「妳和他同居?!」他從他們身上所穿的衣服直覺的猜測。

  「他是暫時和我住在一起,因為……」她的話又再次被打斷。

  「我還以為妳是什麼貞節烈女,沒想到我們也不過才分手不到兩個月,妳就跟別的男人同居!」他的語氣變得輕蔑,更為自己過去所遭受到她的拒絕覺得不平。

  他的話讓她倒抽了一口冷氣,「谷維,你聽我說。」她在心中要自己別被他的話給刺傷。

  兩人略微提高的聲音引起宣梵的關注,他離開沙發來到她的身邊。

  「這位先生,請問你有什麼事嗎?」他客氣的問話裡有明顯的敵意。

  他剛並沒有聽清楚他和惟心說了什麼,但從惟心的表情來判斷,他說的話應該不是什麼好聽話,否則她不會有這樣的表情。

  「我沒什麼事,只不過是想來看看,我的前女友日子過得好不好。」他話裡有明顯嘲諷的意味。

  聽他這麼說,宣梵才覺得他有些眼熟。

  「現在你已經看過了,她很好,請問你還有什麼事嗎?」他看得出惟心現在情緒低落,他認為這是門外的人所造成的,所以他想盡快請走他。

  「是啊,她好得不得了,才和我分手,馬上就跟另一個男人同居,我還愚蠢地怕自己傷她太深,沒想到是我想太多了。」黃谷維不屑的眼神直接投在惟心的身上。

  從他們倆的親密模樣,不難猜出他們現在進展到哪,這下他心中更是憤恨不平。

  他們交往這麼多年,他只要想多越雷池一步就會被她拒絕,而她不過認識身邊的這個男人才多久,就讓他搬進她屋裡和她同住?

  如果她肯和他發生關係,他就不會受不了別人的誘惑而拋棄她。黃谷維原本心中滿是愧疚,但在見到宣梵後,他認為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你是什麼意思?」宣梵不悅的反問,任誰都聽得出他話裡的不尊重。

  「沒什麼意思,只是到現在我才真正看清楚,自己以前的女友是什麼樣的人。」他繼續嘲諷道,目光沒從惟心身上移開過。

  他的眼神看得惟心心慌,她不認為自己和宣梵住在一起有什麼錯,但黃谷維眼神裡的指控,讓她覺得難過得無法面對而低垂下頭。

  「賤女人。」黃谷維最後憤怒地啐道,然後頭也不回的邁開大步離開了。

  「你憑什麼罵人?」宣梵怒不可遏,他竟當著他的面辱罵他的女人!

  他氣得要開門追上他理論,但惟心拉著他,不讓他去。

  「算了。」她蒼白的臉上露出一個無奈的笑。

  「為什麼不讓我去找他理論,讓自己白白被辱罵?」他不懂她為何要忍氣吞聲,看她這副讓自己心疼的模樣,他更是氣憤難當。

  「我跟他都已經過去了,他要怎麼想我就隨他吧。」他看見的情況也是事實,這讓她百口莫辯,不過她倒是沒料到,他會用這麼難聽的字眼辱罵自己。

  他拉著她在椅子上坐下,兩人沉默的對視了好一會兒,他才又開口。

  「妳是不是有什麼話對我說?」他想他們分手的原因,應該沒有像她對他所說的那麼單純。

  沉默的看著他,她決定說出她和黃谷維之間的一切,和他們分手的最主要原因。

  「他竟為了這種可笑的原因拋棄妳?」聽完她說的一切,他忍不住發出一個冷諷的笑聲。

  惟心沒有回他的話,只是咬著下唇不語。

  說實話,連她自己也都覺得這個理由很可笑。

  「他不要妳是因為他不懂妳的好,沒關係,只要我懂,我珍惜妳就好。」看出她的難過,他將她摟進懷裡輕聲安慰。

  她無語,靜靜的感受由他身上所傳來的溫暖。

  「告訴我,妳現在難過是為了什麼?」他要她心裡只有他一人,愛情是自私的,他不要她心裡還有黃谷維的影子,一丁點都不行。

  「相識八年,最後竟是這樣的收場,我能不難過嗎?」她是個念舊的人,就算是普通朋友,認識這麼久的時間也有一定的感情在,更何況他們曾是相愛的情人,如今這樣的收場,只怕他們連朋友都當不成了。

  「別難過,我會一直在妳身邊的。」他明白她的意思,知道她只是覺得可惜了他們相識的緣分。

  「嗯。」她安心的靠在他懷裡,對她和黃谷維之間,除了可惜之外,已無其它的感情在裡頭。

  宣梵摟緊她,今天的事他不會就這麼算了的,他要黃谷維為自己的失言付出代價。

  深邃的眼眸裡有著堅定的決心,只不過惟心整個人偎在他懷裡,所以沒看見他眼裡的冷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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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惟心揉著有些酸澀的眼睛,昨晚她幾乎沒睡,黃谷維的那些話整晚在她腦裡不停的轉著,讓她無法成眠,她真正睡著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睡不到三個小時她就起床出門上班,宣梵本要她請假在家休息,但是被她婉拒了。

  「妳怎麼了?臉色很不好。」雅音關心的靠過來她身邊,她今天一見到惟心就感覺到她的不對勁。

  「我沒事,不過是昨晚沒睡好罷了。」她對雅音的關心報以一個笑容,強迫自己打起精神,

  「如果真的不行就別勉強自己,趁現在沒什麼客人,到後面小睡一下,我會幫妳掩護的。」雅音在她耳邊小聲的說。

  她口中所說的後面,是指她們用來當倉庫的小房間,那裡面有一張躺椅,可以讓她們累的時候梢作休息。

  「我知道了,謝謝妳。」

  惟心繼續忙著手邊的事,沒多久就看見四個女人出現在店門外,好像正在熱烈交談些什麼。

  從她們身上的穿著,不難看出她們出自豪門。

  這四個人有說有笑的一同踏進店裡,而那個人當中還有一個人是孕婦。

  「歡迎光臨,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強壓下疲倦,惟心端起和往常一樣的親切笑容上前詢問。

  「我要找一位叫惟心的女孩。」她們其中一位看來年紀較大的婦人說道。

  「我就是,請問找我什麼事?」惟心的笑容不變,仍是客氣的問著。

  但她確定自己不認識眼前的婦人,更不懂她為何會來找自己。

  「妳就是惟心!」雅雁瞪大眼仔細瞧著眼前的女孩,「妳好,我是雷宣梵的母親。」看了惟心胸前的名牌一眼,確定她真是她要找的人,雅雁便主動說明自己的身份,還熱切的握著惟心的手。

  宣梵那個臭小子,莫名其妙的失蹤了一個星期,害她整天都在擔心他的安危,食不下嚥的。

  好不容易打了通電話回家報平安,卻怎麼也不肯透露人在哪,她原想好好罵他一頓,卻讓他一句話就給打消這個念頭。

  他說:「媽,妳可以先幫我籌備婚禮了,等我回家後,保證妳就多了一個媳婦。」

  就是這句話讓她怒意全消,還讓她高興得不得了。

  可這死小子,怎麼也不肯說是哪戶人家的千金,還是她用計才從他口中套出她們家小兒子喜歡的人,就在自家的百貨公司上班,一得知這個消息,她便二話不說帶著她的三個媳婦,一起來看看她們家未來的成員。

  反正雷家的男人都出門去了,老頭和朋友約好去打高爾夫,其它三個也都去上班了,留下她們四個女人和小孩,閒著也是閒著,不如把孩子交給保母,來看看這個,可以讓她兒子想共度一生的女人。

  「雷夫人妳好。」原來是大老闆的母親,但她還是不懂她找自己做什麼?

  惟心掩飾好心中的驚訝,婦人看起來很年輕,一點都看不出她是個有三十多歲兒子的母親。

  「別叫我什麼雷夫人,妳可以叫我媽。」

  真是的,叫這麼生疏的稱謂,他們都快成一家人了,還這麼見外。

  「媽?!」她怎會要她這麼稱呼她?惟心被她弄得一頭霧水,覺得莫名其妙,更覺得受寵若驚。

  「媽,妳嚇到人家了。」一旁的李紓柔柔柔地開口,輕扯了下雅雁的衣袖,提醒她。

  她是雷家大少爺雷宣承的太太,也就是雷家的長媳,宣梵的大嫂。

  經她這麼提醒,雅雁才想起宣梵交代她的話,她連忙話鋒一轉,「其實我是和妳開玩笑的。」她笑了兩聲,想藉此增加她話裡的可信度。

  「是啊,我媽就是愛開玩笑,妳可別放在心上。」雅雁的二媳婦何夢綸也加入她們的行列,對惟心漾出一個和善的笑容。

  「我不會的。」縱使心底疑惑,惟心仍是笑著回答。

  「我忘了跟妳介紹了,她們三個是我的媳婦。」雅雁向她介紹在她身後的三個女子。

  她們三個一一向她介紹自己,每個人的臉上都有著溫和的笑容,三人都很喜歡這個第一次見面的未來妯娌。

  「妳們好。」惟心臉上還是掛著笑容,但心底的疑惑卻越積越多。

  「以後妳們可要好好相處。」雅雁拍了拍握在手中的手。

  「好好相處?!」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她說的話,她沒一句聽懂?

  而且她們也不過才第一次見面,她就這麼熱切的握著她的手,這種感覺好奇怪。

  她覺得很不自在,不著痕跡的將自己的手抽回。

  雅雁一時也愣住了,為了自己的心直口快,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才不會讓她起疑。

  「嗯,我媽的意思是,以後我們會常來跟妳買東西,所以我們要好好相處。」挺個大肚子的潔琳是宣梵三哥的太太,腦筋轉得快的她,馬上就想出幫自己婆婆解套的說法。

  「原來是這樣,那以後還希望妳們能常來,幫我添點業績。」惟心點點頭,表示明白她的意思了。

  看著眼前這四位雷太太,惟心心想,如果她是男的,她一定會非常羨慕雷家的男人,能娶到這樣如花似玉的老婆,這種好運道可不是每個男人都能有的。

  「不知,妳們今天來找我是為了什麼事?」講了半天,惟心還不知道她們是為了什麼來找她。

  「我們、我們是來跟妳買東西的。」情急之間,雅雁想出這麼一個借口,她總不能說,我們是來看妳的,尤其是在宣梵千叮嚀、萬交代下。

  他說惟心還不知道他的身份,要她們千萬別來找她,但她就是忍不住來了,可如果她不小心讓她起疑、弄砸了宣梵的計劃,讓自己的四媳婦跑了,那她可虧大了。

  「是呀,我有個朋友跟我說,妳的服務態度好極了,要我們一定要來妳這捧場。」夢綸連忙補充道。

  「妳那位朋友太客氣了,我只是做我該做的事而已。」她謙虛的應道。

  她這樣謙虛的態度讓雅雁偷偷為她豎起大拇指,她肯定自己一定會喜歡這個四媳婦,除雅雁外的三人,也有著同樣的想法,她們對她的好感正一點一點的增加。

  「那現在有什麼是我能為各位服務的嗎?」如果她沒想錯,她們今天應該是來購物的吧?

  「妳們就自己去看自己喜歡的東西吧,惟心就陪我逛逛。」雅雁對三個媳婦交代著。

  說罷,她便拉著惟心,要她幫她介紹店裡的東西,她也趁這個機會,詢問了有關惟心家裡的事情。

  兩個小時後,惟心才將她們四人送出店門,當然她們也是滿載而歸。

  待她們走後,雅音才靠近惟心問道:「她們是誰?」從她們的穿著來看,她們一定是非富即貴的人家。

  「她們是雷四少的母親和嫂嫂們。」

  「妳跟她們很熟嗎?看妳們好像很熱絡的樣子。」她問出心中的疑惑。

  「我不認識她們,我跟她們今天是第一次見面。」她也不懂,她們對她為何會這麼熱絡,是因為他們雷家的人都比較熱情嗎?

  「那她們幹嘛對妳那麼熱切?」就算是常來的顧客,也不見得有對她們這麼親熱。

  「我自己也覺得很奇怪。」

  就這樣,惟心一整天一直帶著滿腹的疑問工作到下班。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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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09-5-30 23:42:44

第六章

  宣梵靠在暗巷前的矮牆,低頭想著工作上的事。

  為了可以陪惟心走過暗巷,他總是準時下班,在這裡等她。

  他已經上班一段時間了,他向惟心宣稱這份工作是臨時性的,並未對他的身份多加追查,所以他才能有這份工作。

  不過也是因為惟心夠單純,才沒對他這樣的說法起疑,畢竟雷氏是個規模龐大的集團,怎可能用一個來歷不明的人?

  在他「開始上班」以後,他把每個月名義上的薪水都交給惟心,但他們的生活支出,他都以不著痕跡的方式從他口袋裡拿出去,不讓惟心有覺得怪異的地方。

  「我回來囉。」剛到達巷口的惟心對著靠在牆邊等她的人說。

  自從那天以後,宣梵真的實現他說過的話,每天在暗巷前等她回來。

  宣梵側過頭看著惟心,笑意在他臉上氾濫。

  「妳今天比較晚喔。」看看時間,她比平常晚了快半個小時。

  「因為有人說喜歡吃我煮的東西,所以我特地繞去市場買菜,當然會比較晚啊。」她拿出預藏在身後的袋子,在他面前晃了晃。

  「那今天的晚餐就看妳大顯身手囉。」他笑著接過她手上的袋子,攬著她的腰回家去。

  惟心的小窩裡沒有飯廳,他們就用客廳來充當飯廳,當菜上桌後,宣梵忍不住佩服起她的手藝。

  「說真的,妳的廚藝真的不是拜師學來的?」看著桌上的佳餚,他忍不住又再問了一次。

  「不是,我是無師自通,自己看食譜學來的。」她也重複一次她先前的回答。

  「可是我想……」他想繼續發表他的高論,但她沒給他機會說。

  「別想了,吃飯吧。」她把盛滿白飯的碗放在他面前。

  兩個人就這麼靜靜的吃著飯,宣梵發現惟心竟拿著筷子發呆,他也停下進食的動作。放下手中的筷子,他關心的看著她。

  「怎麼了?為什麼不吃飯?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她的樣子讓他不由得緊張了起來,大手覆在她的額頭上,看看她是不是發燒了。

  「我沒事。」她好笑的拿下他的手,知道他這麼在乎自己,心裡很是高興。

  她真的覺得自己很幸運,能夠遇見他,一個對自己這麼好的男人,若真要說有什麼不好的話,大概就是他的失憶吧!

  她想,如果他們是在別種情況下再遇見的該有多好,不過她認為自己該知足了。

  「真的?」他不放心的再問一次。

  「真的,我只是在想一件事。」為了讓他安心,她綻開一個笑容。

  「想什麼?想得連飯都不吃,該不會是在想別的男人吧?」冒著酸味的話由他口中說出來,他一點也不在意自己吃醋的樣子,在她面前表露無遺。

  「不,」她搖頭,存心逗他,「我想的人是女的。」看他的樣子,她想,其實男人吃醋的時候,也是挺可愛的。

  「女人?!妳現在該不會是在告訴我,在我們這麼親密之後,妳才發現自己愛女人比愛男人多吧?」他話裡有著不敢置信。

  「你想太多了,我的性向是百分之百正常,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訴你,我喜歡的是男人。」她笑睨著他。

  「那妳想那個女的做什麼?」聽她這麼說他才放下心。

  他就說嘛!他的魅力怎麼可能輸給女人呢!

  「沒什麼,只是覺得奇怪罷了。」想起下午的事,她還是覺得莫名其妙。

  「怎麼個奇怪法?」她的話引起了他的興趣,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今天下午有四個雷太太來找我。」她也不吊他胃口,直接說出下午發生的事。

  四個?!看來除了他那無聊的母親以外,他的三個嫂子也想插一腳他的婚事。

  「聽她們的口氣,好像我跟雷四少很熟似的,可是我根本就不認識他。」這一點是讓她覺得最奇怪的。

  妳是和他很熟,只不過妳不知道我就是妳口中的雷四少。宣梵在心底歎道。

  他早料到會有這樣的情況,只不過他沒想到他的嫂嫂們,會跟著他母親起舞,跑來湊熱鬧。

  「你不覺得很奇怪嗎?」她手撐著下巴思忖著,反問他。

  「是挺奇怪的。」他偷偷觀察她,心裡想著該如何轉移她的注意力,讓她別專注在這件事上。

  都怪他一時說漏嘴,才會讓母親知道她的事,看吧!他現在是自貪惡果,一顆心吊在半空,就怕她會想通所有的事,拆穿他的假裝。

  不過,看她的樣子似乎沒將事情聯想到他身上,這讓他稍稍鬆了一口氣。

  「而且雷夫人還一直問我,有關我家裡的事,這真的好奇怪。」她跟她們是素昧平生,她為什麼這麼關心她家的情況?

  「是啊,真的好奇怪。」他虛應,額頭開始冒汗了。

  她想了很久還是沒有答案,最後她下了這樣的結論:「她們應該只是對我好奇吧?因為她後來跟我說,她們是我的客人介紹來的,走的時候也買了不少東西,所以應該是我想太多了,她們只是隨意和我聊聊而已。」她也只能這樣想了。

  「對,就這樣,沒錯。」他立即附和,盛了碗湯放進她手裡,對她微笑,要她趕緊吃飯。

  飯後,宣梵自告奮勇要幫惟心洗碗,惟心一臉懷疑的看著他,依她的瞭解,他可能連他家的廚房都沒進去過,更別說是洗碗了,為了避免他打破碗盤,她覺得還是她自己來保險點。

  但她的這番言論引來他強烈的抗議。

  「少這麼看不起我,我才不會這麼笨手笨腳的。」不過是洗幾個碗罷了,有什麼難的?

  「好吧,不過你要小心點,別打破了。」看他一臉的堅持,她不讓步都不行,只好再次叮嚀。

  宣梵挽起袖子洗碗的樣子還頗有架式的,惟心看著他忍不住笑了,但她對他還是放不下心,所以在一旁看著。

  她看著他得意的洗好最後一個碗,他瞟了她一眼,像在告訴她:「早告訴妳,洗碗這種小事,是難不倒我的。」

  惟心也沒說什麼,只是瞧著他好不得意的樣子,安靜的擦乾他洗好的碗盤,並把它們放回原來的地方。

  她一個回身,宣梵的手指突然用力一彈,就將手上的水珠用力彈在她臉上,「這是給妳不相信我的一個小小懲罰。」

  惟心抹掉臉上的水滴,也不甘示弱地打開水龍頭沾濕雙手,用一樣的方式回敬他。

  他們就這樣打起水仗,玩得不亦樂乎,弄得彼此身上的衣服都已微濕。

  她笑著要他停戰,他於是停了下來,伸手替她撥開遮住臉的濕發,接著緩緩低下頭吻住她的唇。

  不識相的門鈴卻在這時響了。

  「去開門吧!」他又在她柔軟的嘴唇上印下一吻,才不捨的放開她。

  抿了下被他吻得紅腫的嘴唇,她攏好頭髮後才去應門。

  她開了門,看到站在門外的人她愣住了,半晌才回過神來。

  「你今天來又有什麼事嗎?」他前幾天才罵過她一句賤女人,今天該不會是覺得罵得不過癮,特地再來補幾句的吧?

  是的,站在門外的人就是黃谷維,不過讓惟心覺得訝異的是,站在他身旁的女子,她還認得她,她是黃谷維的新婚妻子。

  她隔著鐵門看他們,不曉得該不該請他們夫妻倆進屋坐,他們二人就這麼對看了好一會兒。

  「是誰來了?」宣梵在屋內許久沒聽到惟心的聲音,他便出來看看。

  看見來人,他嘴角勾起,似乎早料到他們會來。

  「雷……」黃谷維的老婆范筱珊見到他,立即出聲想打招呼。

  宣梵用眼神示意她噤聲,她也識趣的閉上嘴,轉向惟心。

  「方便請我們進去坐嗎?」今天的她一反常態地很客氣,大小姐的氣焰全沒了。

  惟心猶豫了會,還是開門了,「請進。」再怎麼說,她和黃谷維相識一場總是有緣,雖不能成伴侶,她也希望他們還是朋友。

  「惟心,去幫他們倒杯水好嗎?」宣梵笑著對她說,他是有意支開她的。

  「好。」惟心聽話地去倒水。

  待他們夫妻在沙發上坐好後,宣梵雙手環胸看著他們,不發一語。

  范筱珊立刻率先開口:「雷四少,請你大人有大量,高抬貴手,放過我爸的公司。」

  他們今天會來也是為了這件事。

  原本公司運作的好好的,卻突然出現問題,因為有人不計成本大量購進她父親公司的股票,持有的股數甚至比她父親持有的還多,在經追查下,她才知道那個幕後的黑手就是眼前的人。

  那時她立即打電話到他公司去,卻找不到他的人,但他的秘書說只要他們向惟心道歉,一切都好談,她原先還莫名其妙,但問了自己的丈夫後,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也明白他得罪了他們得罪不起的人。

  「我的秘書應該告訴過妳,」他指指坐在她身邊的男人,「只要他向惟心道歉,一切都好談。」沒有人可以當他的面辱罵他的女人,而能夠安然無事的。

  「當然,我們這不就是來道歉了嗎?」她陪著笑臉,扯了下丈夫的手要他說句話。

  「我很抱歉。」黃谷維說得有些不甘心,他不曉得傅惟心是哪來的好運,居然能碰到像雷宣梵這樣的大魚!

  「你似乎很不甘願?無所謂,反正併吞你老婆父親的公司,對我來說是件簡單的事,就當是雷氏集團要跨人製造業的第一步。」可不是他求他來道歉的,要是他一個不高興,他要他丈人的公司永遠消失都行。

  「沒、沒有,我們是誠心誠意來道歉的,請你相信我們的誠意。」在這種關頭,她也只能壓低自己的身份。

  她不高興的推了下自己的丈夫,要他注意自己的態度。

  「如果惟心肯原諒你,明天你們就可以找我的秘書談股票的事,如果她無法釋懷,那我只能和你們說聲抱歉了。」一切就看惟心怎麼說,不過他可以肯定,這個女人一定不會和他計較。

  「還有,她還不知道我是誰,也不知道什麼公司的事,你們最好嘴巴閉緊點,什麼也別提,否則就別怪我無情。最後,希望你們以後別再來找她。」他注意到惟心快從廚房出來了,便對他們下了最後的警告。

  他的話說完沒多久,惟心就現身在他們面前。

  她把端出來的水杯放在每個人面前,「你們在聊些什麼?」看樣子,他們似乎聊得挺開心的。

  「沒什麼,他們是來向妳道歉的。」宣梵接過她遞來的杯水,手環上她的肩頭。

  「是的,那天谷維對妳說了那麼難聽的話還罵妳,我真的覺得很抱歉。」她臉上堆著歉意的笑容,看著惟心說道。

  「對不起。」這次黃谷維沒等太座示意便主動開口表示,若仔細聽不難發現他的語氣裡,還是有著那麼一絲不甘願。

  「算了,都過去了,沒必要再放在心上。」她搖搖頭,表示她並不在意。

  她還以為他們是來給她難堪的,沒想到他們的來意這麼單純,她這個人向來不念舊惡,再說人家都已經道歉了,她也不好再計較些什麼。

  「謝謝妳,謝謝妳。」范筱珊不住的道謝,她還以為他們必須要費一番唇舌,才能得到她的原諒,沒想到竟是這麼輕易就取得她的諒解。

  知道父親的公司可以保留下來,她也忍不住紅了眼眶,和她的寬宏大量相比,自己真是太糟了,她甚至還搶了她交往多年的男朋友,她卻一點也沒和她計較,還要她別放在心上。

  越想她越覺得慚愧,眼淚也越掉越凶。

  「妳別哭呀!」惟心遞上面紙,看她這樣子她也跟著難過起來。

  「謝謝妳。」接過面紙擦掉眼淚,她再次道謝,還激動的抓著她的手。

  惟心給她一個微笑,手覆上她的,「都過去了,我祝福妳和谷維的婚姻能幸福、美滿。」她真誠的祝福他們。

  她回頭看著宣梵,她也找到了自己的幸福,這也算是一個完美的結局,不是嗎?

  送走他們夫妻,宣梵靠著門框看著直盯著兩人背影消失方向的惟心。

  「覺得可惜嗎?」剛還大方的祝福人家,現在就捨不得收回目光,直盯著人家的背影。

  她轉頭看了他一眼,「你怎麼這麼愛吃醋?」她先是皺眉隨後又笑了開來,「我已經有了你,又怎會覺得可惜?」

  就算她說的是哄他的甜言蜜語,他也聽得心裡樂陶陶的。

  「那妳幹嘛一直盯著黃谷維的背影看?」還看得那麼入神。

  「我盯著他看,只是在想,他們應該會過得很幸福。」她沒好氣的說,手勾住他的手臂,偎向他。

  「我們也會很幸福的。」他將她抱個滿懷,低頭看著懷裡的她。

  「希望囉,就怕你會把我給忘了。」她說出她的擔憂。

  她就怕他恢復記憶後,會把她忘得一乾二淨。

  「我不會的。」他承諾。

  他又不是真失憶,怎麼可能會忘了她?不過這話可不能說出口。

  她不語,就算他現在給她保證,也不代表這事以後就絕不會發生。

  她藏不住心事的臉,把她沒說出口的話全寫在臉上,「好吧,為了讓妳安心,我把這個戒指送給妳,若是以後我把妳忘了,妳就拿它來跟我相認。」他攤開手掌,讓他看清楚他握在手心的戒指。

  「好漂亮,這戒指哪來的?」她拿起白金戒指端詳,戒身的中央鑲嵌著一個淚珠狀的水藍色寶石。幾乎是第一眼,她就喜歡上這個戒指。

  這個戒指,他們家四兄弟每人都有一個,他大哥的是紫色,二哥和三哥分別是草綠、湖綠色,他的則是水藍色,這是他們四兄弟成年時母親送給他們的禮物。

  「妳別管這麼多,我幫妳戴上。」拿過戒指,他將它套進她的無名指。

  她也沒拒絕,只是很珍惜的撫著手上的戒指。

  從她的舉動,他知道她很喜歡這枚戒指。

  「好了,現在換妳答應我,妳也永遠不會忘了我。」他也同樣要求她的承諾。

  「我答應你,我永遠不會忘了你。」她伸出小指和他打勾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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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

  「早。」惟心一睜開眼,就看見宣梵放大的微笑臉龐出現在眼前,向自己笑著道早安。

  她已經習慣每天在他懷裡清醒,習慣每天醒來睜開眼睛時,第一眼就看見他的臉,習慣他的體溫、他的溫柔,在他懷裡她可以感覺自己是幸福的。

  她主動送上自己的唇,在他的唇上印下一個香吻。

  他笑著接受她的吻,樂於她的主動親近。

  「今天想做什麼?」他還記得她今天休假。

  「我今天有事要出去一下。」她衝著他神秘一笑。

  她敏感的察覺到自己身體的變化,如果她沒猜錯,她應該是懷孕了,但她想在確定之後再告訴他。

  想到這,她高興地笑了,迫不及待地想看他知道自己要做爸爸後的表情。

  「需要我陪妳去嗎?」他沒多問,他知道再親密的兩人,也要適時的保持一些距離,讓彼此有喘息的空間。

  她搖頭,「我希望你在家等我,說不定我回來以後,會有好消息可以告訴你。」她幾乎可以肯定,自己的肚子裡正孕育著一個新生命,去看醫生不過是想在告訴他的時候,有個更明確的根據。

  「什麼事這麼神秘兮兮的?」他也對著她一笑,輕擰了下她小巧的鼻頭,不喜歡她吊他的胃口。

  「等我回來,你就知道是什麼事了。」她仍堅持先暫時不說。

  「這可是妳說的,回來的時候妳一定得告訴我。」他先壓下自己的好奇心,反正晚些時候他也會知道是什麼事。

  「我保證,我一回來就馬上告訴你。」她也想早點跟他分享這個好消息。

  「那妳打算什麼時候出門?」他問,又將她更摟緊了些。

  「當然是越快越好,所以就現在吧!」說完,她一溜煙的跑下床,快速的打點好自己,出門看醫生去了,

  宣梵笑著送她出門,便坐在客廳裡繼續邊吃早餐邊看報紙,順便等她回家告訴他,她口中所謂的好消息。

  他已經將一切都計劃好了,只要找個適當的時機,假裝自己恢復記憶,他就能帶著惟心回家,然後馬上結婚,讓她成為他雷宣梵名副其實的老婆,他越想越得意,嘴角還勾起一個笑容。

  不知道過了多久,電話鈴聲突然響起。

  宣梵從容的接起電話,不確定電話那端的人會是誰。

  「喂?請問找哪位?」

  「總經理,事情不好了。」電話接通後,對方焦急的聲音立即傳進宣梵的耳裡。

  他認出聲音的主人,「發生什麼事了?」聲音的主人是他的貼身秘書,他交代過除非是突發的重大事件,才可以打這支電話找他,否則他平常會主動和他聯絡。直覺告訴他,一定發生了什麼大事,他的聲音也不自覺的嚴肅了起來。

  「在美國的百貨公司遭到恐怖攻擊,有數十名顧客和員工受傷,以及上億元的財務損失……」電話那端的人盡職的向宣梵報告他所知道的所有消息。

  「這事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他深吸了口氣,要自己鎮定下來處理這件突發事件。

  「大約在九個小時之前。」他也是才剛收到消息,在得知後馬上就打電話向他報告。

  「我知道了,馬上幫我訂往美國的機票,越快越好,我會親自過去處理,你也和我一起去,把必要的文件全都準備好,一個小時後在公司會合,就這樣。」他快速的下達命令。

  掛了電話,他想到要打手機通知惟心,現在已經顧不得他是不是還在失憶中,但隨即看到她放在桌上忘了帶出門的手機,他放棄的掛下電話。

  他匆匆拿了張紙,寫下和他聯絡的方式和他離開的簡略原因。

  留下紙條,他以最快的速度回雷家一趟,便前往公司和他的秘書會合。

  他沒想到的是,粗心的他,沒拿個重物壓住那張紙條,紙條就被由沒關上的窗子所吹進的風給吹走了,飄到了客廳的沙發底下,一個沒有人會注意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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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惟心回到家時,看到家裡空蕩蕩的,她的心驀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她安慰自己,宣梵大概是出門去買個東西,等下就回來了,於是她在椅子上坐了下來,等待宣梵的歸來。

  一個小時過去了、兩個小時過去了,惟心的心越來越不安,她開始胡思亂想,一個念頭突然闖進她腦海。

  他該不會是想起過去的事,就把她給忘了吧?這個想法讓她坐立不安了起來,但她還是不斷在心裡安慰自己。

  終於,在等了近十個小時後,她無法再欺騙自己。

  她發現她無法再待在這個充滿她和宣梵回憶的房子,她必須出去透透氣。

  她也顧不得現在外面已是一片漆黑,一個人就在深夜的街頭遊蕩,她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也不知道自己該去哪,就一個人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著,手裡緊捏著那證明她已經懷孕一個半月的驗孕單。

  走著、走著,她沒注意到已經變了燈號的紅綠燈,一輛疾駛而過的車子沒留意她的出現,待司機意識到要踩煞車時,早已撞上晃神的惟心。

  在被車子撞上的那一刻,她下意識的護住肚子,卻沒能護住自己的頭,她的身體呈拋物線落在一公尺以外的地方,頭部直接落地……

第七章

  六個月後

  「你清醒點!」宣承一把搶過宣梵手上的酒杯,要他別再喝了。

  他們現在正在宣梵在雷家大宅後方的別館裡,在場的還有宣梵的其它兩位哥哥,宣燁和宣嘩。

  「你就聽大哥的話,別再喝了,你知道不知道,你這副鬼樣子讓全家人都很擔心你。」說話的是宣嘩,他皺起眉,看不慣么弟這麼頹廢的樣子。

  他們三個人,全都嘗過失去心愛的女人的滋味,但他們也沒像宣梵一樣,這麼消極的一個人躲在家裡喝酒。

  宣梵對他們的話置若罔聞,沒了酒杯,他乾脆拿起酒瓶,直接塞進自己嘴裡,大口、大口的灌了起來。

  六個月前,他一從美國趕回來,便馬不停蹄的趕往惟心的住處。因為在他去美國的這段期間,她連一次電話部沒打給他,他也忙得沒時間打電話給她。

  結果,他到了她的住處,發現沒人在就算了,進了屋子,他甚至發覺房子似乎已經有好一陣子沒住過人了,他打聽之下,才知道從他離開台灣的那天起,她便再也沒到百貨公司上班。

  那時他才發現,自己對她的瞭解貧瘠到接近可憐的地步,他不知道她的家鄉是在哪個鄉下?她在台北最好的朋友是誰?她最喜歡去什麼地方……這個認知讓他的心痛得幾乎無法呼吸,

  在幾番探尋卻仍找不著人之後,他整個人變得頹廢,連工作都被他丟在一邊,每天只知道窩在家裡喝酒,什麼也不做,只是不斷的用酒精來麻痺自己,減輕痛覺。

  宣燁搶定宣梵手上已經空了的酒瓶,「你到底在做什麼?不過就是個女人嘛!上街隨便找都有,你有必要把自己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嗎?」他真看不慣宣梵現在的鬼模樣,想當初他誤會夢綸,以為她是個愛慕虛榮的女人時,他也沒把自己弄成這麼糟的樣子。

  他的發言立刻得到宣承和宣嘩的白眼,他也立刻意識到自己的發言失當。一個普通的女人及心愛的女人,這兩者對一個男人的意義,可是相當大的不同。

  宣燁識相的閉上嘴,但宣梵可不打算放過他。

  「又不是你老婆跑了,你當然無所謂!」他冷哼道。

  「你這是什麼意思?」他都已經承認自己說錯話了,他還想怎樣?

  「沒什麼意思!」

  宣梵不馴的樣子讓宣燁動了肝火。

  「你……」宣燁氣得想找他干一架,但他強壓下自己的怒氣,「算了,看你心情不好,我就不和你計較。」

  「我不需要你的寬宏大量,如果你想打架,我隨時奉陪。」宣梵繼續向宣燁挑釁。

  「你……」宣燁衝上前,一把抓起宣梵的衣領。

  「夠了,你們兩個都別鬧了。」宣承大喝一聲,要他們自製點,親兄弟拳腳相向,成何體統!

  宣嘩以實際的行動架開宣燁,擋在即將開打的兩人中間。

  「你冷靜點,別忘了我們來這的目的。」宣嘩在宣燁耳邊說。

  今天他們是受母親之托,來勸勸宣梵別再醉生夢死。

  聞言,宣燁斂起自己的怒氣,心知不該在這種情況下,再和他爭吵。

  「宣梵,你已經消沉得夠久了。」宣承說道。

  「你再這樣下去,她也不會回來你身邊,你看看自己現在是什麼樣子!」宣嘩拿面鏡子放在他面前,讓他看看自己現在是什麼樣子。

  宣梵一抬眼便看見鏡中的自己,凌亂的頭髮、滿臉的鬍渣,和一身皺得不能再皺的衣服,他這樣子看起來不但不像人,甚至還有三分像鬼。

  「是啊,我現在這個樣子,她要是看了也不可能回到我身邊。」有誰會想和一個鬼在一起?

  他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喃喃念著:「惟心,妳到底在哪裡?我該怎麼做,才能讓妳再回到我身邊?」在此時,他對惟心的思念表露無遺。

  他的深情也不禁讓他的三位兄長動容。

  「你只要趕快振作起來,人我們會幫你找的。」宣承向他承諾,只要惟心不是故意躲起來,他們一定可以找到她。

  「振作?!」沒有惟心,他做什麼都沒有意義。但是,看見他的三位兄長臉上因他而有的愁容,他想,他似乎不該再頹喪下去,讓愛他的家人再為他擔心。

  兄弟近三十年,從宣梵的表情,宣承知道宣梵將他的話聽進去了。

  他示意兩個弟弟跟著他離開,讓宣梵自己好好想想。

  就在他們三人要踏出門口之際,宣梵說話了。

  「二哥,對不起。」就算他心情不好,也不該向他挑釁。

  「算了,只要別再讓我看到你這副死樣子就行了。」宣燁擺擺手,剛才他也太衝動了一點。

  宣梵沒再說話,他們三人便靜靜的離開宣梵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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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一早,宣梵便出現在餐廳,這是他這六個月以來,第一次到餐廳和大家一起用餐。

  在座每個人看到他,都是一臉掩不住驚訝的表情。

  「早。」他向每個人打招呼,原本凌亂的頭髮被他整齊的梳在腦後,臉上的鬍渣也被他刮乾淨了,此時的他一身的西裝畢履,俊朗迷人。

  經過一夜深思,他自知不該再沮喪下去,就算不為他自己,他也該為他的父母、兄弟著想。

  他的模樣好似什麼都沒發生過,其它人也都沒多嘴的亂說話。

  他若無其事地和大家談笑風生,但他眼底那抹哀愁,讓所有人知道他是在強顏歡笑,他這個樣子比他醉成一攤爛泥還更讓人心疼。

  「我要出門上班了。」他放下碗筷對著所有人說,臉上原有的笑容突然逝去,換上一個沉重的表情,「這段日子讓大家擔心了,我很抱歉。」

  「千萬別這麼說。」雅雁看著小兒子消瘦的臉龐,心疼的說。

  兒子能恢復正常她當然是很高興,可是任誰都可以看出,他的高興是裝出來的,這樣的他讓她看了更是難過。

  「我們是一家人,別對我們客氣。」坐在宣梵右側的宣嘩,鼓勵地拍拍他的肩膀。

  宣嘩的話引來所有人的認同。

  「謝謝你們。」宣梵抿緊嘴唇,心裡的感動自是不在話下。

  他感謝老天,雖然他失去了惟心,但他還有愛他的家人。

  「我出門了。」他對所有人投以一個感激的微笑,把所有感動的話語全留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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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梵把所有的心力全投注在工作上,他比過去更拚命,只不過巡視國外公司的工作,他全交由信任的下屬去做,自己則盡可能的待在台灣,因為在他心底深處還是希望,能夠在某個地方遇見惟心。

  當他思念惟心到不能自已時,他會放縱自己,到惟心的小窩躲起來,不和任何人聯絡,獨自靜靜的思念他深愛的女人。

  在人前他和過去的他沒兩樣,只是他時常糾結的眉心,透露出他的不快樂,就連他笑的時候,眼底仍有著淡淡的哀愁,這樣的他叫人不捨,但也莫可奈何。

  這天,他正和百貨公司的經理一起巡視梵曜百貨,他們一起走過每一層樓,由一樓的化妝品專櫃開始逐層往上,到惟心工作過的精品區的樓層,最後再至兒童、嬰兒用品部。

  宣梵身後的經理亦步亦趨的跟著他,他每發現一個有缺失的地方,便會告訴身後的經理,要他記錄下來並且加以修正。

  宣梵來到一家知名品牌的嬰兒用品專櫃前,他轉頭和經理討論該如何改正他所發現的缺失,這時一名挑購用品的孕婦,因太過專注在陳列架的東西,而沒注意到宣梵,不小心撞上了他。

  「對不起。」孕婦緊抓住宣梵好穩住身子。

  「沒關係。」宣梵不甚在意的一笑,伸出援手扶好這位大腹便便的婦人。

  「妳沒事吧?」替她穩住身子後,他立即鬆開她的手,彎下身,替她撿起掉在地上的手提袋。

  「我沒事,謝謝你。」婦人微笑說道。

  正低下身撿袋子的宣梵,突然覺得她的聲音有點熟悉……

  「沒事就好,妳不用太客氣。」他將手提袋還給她,眼睛對上她的。

  這一眼讓他愣住了--

  「惟心?!我終於找到妳了!」他抓著她的雙臂,喊出他在夢裡叫了千萬遍的名字。

  他突來的熱情讓婦人嚇了好大一跳,「先生,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妳在說什麼傻話?」他將她擁入懷裡,「惟心,妳可知道我找妳找得好苦。」對她的思念在這一刻全湧現而出,充斥在他的胸臆之間。

  他無法將她完全擁進懷裡,因為有個圓滾的肚子阻隔在兩人間,這時他才發現她已懷孕了,「妳懷孕了?!」這個事實讓他吃驚,他的視線下移到她的肚子上。

  「是的,已經七個多月了。」提起肚子裡的寶寶,婦人臉上散發著母性的光輝,忘了他對自己的無禮。

  她的話一說出口,他幾乎是馬上就確定自己是孩子的父親,喜悅爬上他的心頭,他忘情的低喊著:「我要當爸爸了!」他高興的再次將她擁入懷中。

  「請你放開我,我並不認識你。」婦人掙扎著要離開他的懷抱,他的熱情讓她覺得害怕而莫名。

  她只說自己有了七個月的身孕,他怎麼就說自己要當父親了?他是不是瘋了?

  她的話令他蹙眉,發現她的不對勁,緊摟著她的手略微放鬆。

  「不認識我?妳不可能不認識我,看仔細點,我是宣梵,阿梵呀!」他強迫她看著自己的臉,要她將自己看個清楚。

  「對不起,我真的不認識你。」和惟心有張一模一樣的臉的婦人略帶歉意的說。

  她眼裡的陌生不像是裝出來的,這讓他的情緒更為激動。

  「為什麼對我像是對陌生人一樣?妳答應過我,永遠不會忘記我的!」他情難自已的大吼。

  她竟然不認得他了?!這個認知令他發狂。

  他們在一起的甜蜜回憶,都被他收藏在他的記憶裡,她說過的每一句話都還深深烙印在他的心板上,她怎能就這麼忘了他?!

  他的吼叫頓時讓他們成為所有人關注的目標,雖然今天不是假日,但百貨公司裡的人還挺多的,為避免他們繼續成為焦點,婦人出聲安撫他,「先生,你冷靜點好嗎?」她對週遭的人報以一個歉意的微笑。

  「妳要我怎麼冷靜?我最深愛的女人忘了我是誰,我要是能夠冷靜,我就不是人了!」他不死心的要她看著他,「妳再看清楚點,我是阿梵呀!」情急之下,握著她的手加大了力氣。

  她痛呼出聲,「先生,說不定是你認錯人了,我可能只是和她長得像而已。」他的力氣好大,她的手都紅了。

  「別叫我先生,我是阿梵!」他生氣的瞪大眼睛,糾正她。他們曾是那麼的相愛,她怎麼可以用這麼生疏的稱謂叫他!

  「放開她!」這時,另一個男聲介入了他們。

  「你又是誰?」他和惟心之間的事,不需要外人來插手。

  「我是誰你管不著!」見宣梵不願主動放開她,韓秉文上前扯開宣梵的手。

  一獲得自由,婦人馬上躲在秉文的身後,只探出兩隻眼睛看著宣梵,他發狂的樣子令她害怕。

  她怕他,從她的眼神他可以讀出這個訊息,他不願意相信他深愛的女人會有怕他的一天,他不死心的趨上前想再靠近她,但被秉文擋住了。

  「讓開!」宣梵不耐煩的想推開擋著他的韓秉文,可是他堅絕不讓。

  「你沒發現她在害怕嗎?」

  宣梵挫敗的不想承認這個事實,眼見他的女人被別的男人護在胸前輕聲安慰,而他只能眼睜睜的站在一旁看,什麼也不能做,這樣的情況讓他不自覺地握緊雙拳,他努力壓抑住將拳頭揮向眼前這個陌生男人的衝動。

  「別怕,一切有我在,沒事了。」韓秉文在她耳邊輕聲安慰,她就像一隻受了驚嚇的小鳥般,偎在他的胸前尋求保護。

  當他看見他們倆爭執的情況時,心裡已經有了譜,大概明白是怎樣的情形,所以他立即趕到她身邊,阻止他所不希望的情形發生。

  自那天在路上救了出車禍的她,他看見躺在病床上她蒼白的容顏時,那宛若隨時會失去生命的脆弱,讓他心中湧起一股不捨,心疼的情緒油然而生。

  而後她清醒了,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令他心動,她勾動了他內心深處的某個角落,某個連他自己都碰觸不到的角落,那時他就已經暗自下了決定,他這輩子都要將她留在身邊,好好保護她、疼愛她。

  而因為她的失憶,他真的如願地將她留在了身邊,所以他不許任何人從他的身邊將她帶走,他絕不許這種情況發生!

  「悅兒,我們回家,好嗎?」他溫柔的問著她,想盡快將她帶離開這個可能會勾起她一絲記憶的男人身邊。

  他不是傻瓜,他當然看得出他們之間,有一段他所不知道的過去,但現在佔優勢的人是他,畢竟她失憶了,而在她失憶的這段期間,都是他在照顧她,他可以利用這個優勢,將她帶離這男人的身邊。

  被喚作悅兒的婦人點點頭,聽從他的話,柔順地讓他扶著她的手,往百貨公司的大門移動。

  沒錯,悅兒就是失蹤已久的惟心。

  悅兒這個名字是韓秉文幫她取的,因為從她在醫院醒來時,她的眉頭就一直深鎖著,他希望她可以快樂些,便幫她起了這個名字。

  眼看兩人就要離開--

  「我不准妳走!」宣梵跳出來擋住他們的去路,眼神直視惟心。

  「這裡是公眾場所,我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不需要你的准許。」韓秉文以強硬的態度相對。

  「她是我的女人,我有權利要她留下。」宣梵寒著一張臉,硬是不讓他們離開。

  「你的女人?人家根本就不認識你,還硬說人家是你的女人,你也未免太厚臉皮了吧!」韓秉文冷眼譏笑。

  他毫不留情的嘲諷,讓宣梵的俊臉結起寒霜,他瞇起眼眸狠瞪著他。

  韓秉文也不相讓,眼神直視他的,以同樣的目光瞪回去,兩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會,擦出火花。

  火藥味瀰漫在兩個男人之間,誰也不讓誰。

  這樣的情況僵持了許久,最後還是宣梵率先將視線移開,他看向他懷中的女人。

  他非常肯定她就是惟心,他絕不可能認錯人的,但她眼中寫滿的陌生卻是不容他爭辯的事實,他無法否認這一點,她看起來是真的不認識他。

  頹然地垂下雙肩,他沒有證據可以證明,她確實與他相識,她就是他日夜思念的愛人。

  秉文知道自己贏了,他帶著惟心繞過宣梵身邊離開,他臉上哀傷的表情令他於心不忍,但愛情是自私的,若他同情眼前的男人,那可憐的人就會變成是自己了。

  他已經照顧了她半年,他希望自己能就這樣繼續照顧她下去,當初他並沒有對她隱瞞事實,她知道自己就是不小心撞到她,害她失去記憶的人,而他也明白現在的她,只是讓眼前男人的心急給嚇到了,若再讓他們繼續接觸,難保她不會想起什麼,為了避免這個可能性,他要將她快速帶離,遠離這個似乎和她有著一段親密過去的男人。

  宣梵低垂的視線沒放在離去的兩人身上,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緒當中,惟心看著他的陌生眼神讓他心痛……

  但不管如何,他好不容易才又再見到惟心,他已經失去過她一次,他不能就這樣放棄!

  他看向兩人原先站的位子,握緊的拳頭顯示他正在壓抑情緒,英俊的臉孔上有著一抹決心。

第八章

  宣梵坐在加長轎車裡,司機在前座平穩地駕著車,他才剛從雷氏集團的總部出來。

  他們四兄弟剛齊聚在總部的會議室裡,共同討論下半年度的經營方針,會議結束沒多久,他便急著離開,他受不了兄長們關愛的眼神,他知道他們是關心他,但他就是不想接受他們投射在他身上的同情眼神。

  手裡拿著這一季的財務報表,心思卻早巳不知飛到哪去,望著窗外不斷向後的景色,一張熟悉的臉孔浮上腦海,他又想起惟心了。

  距上次見到她到現在,已經過了一個星期,他曾試圖找尋她和那個男人,但是卻一無所獲,思及此,原先就已經煩悶的心,又更煩躁了起來。

  視線觸及了一個公園,想一個人散心的想法升起,他命司機將車在路邊停下,要他一個小時後在同樣的地方接自己。

  下了車,他一個人緩緩走在公園的人行步道上,步道的兩旁種著同樣品種的樹,生長得茂密的樹木遮去了灑在步道上的陽光。

  繼續順著步道走,步道的盡頭是屬於孩子玩耍的遊樂區,有鞦韆、溜滑梯等大型的遊樂器材,幾個不怕烈陽的孩子,正在那上頭玩得不亦樂乎。

  看著他們,宣梵想起自己的童年,他也曾有過那麼快樂的時光,如果可以他真希望回到那不識情滋味的孩提時代,最起碼他的心不會像現在這麼愁苦。

  孩童臉上的燦爛笑容讓他看得入迷,許久後他收回視線,卻發現一旁有個人和他一樣,一直看著孩童臉上快樂的表情,看著那熟悉的側臉,思念爬滿他的眼、他的臉,他靜靜的看著她,看著那個他深愛卻不認識他的女人。

  她似乎也意識到他投射在自己臉上的灼熱目光,轉頭看向他,與他的目光相接,眼瞳中升起一股陌生和些許害怕。

  讀出她眼中的訊息,他只能在心中苦笑,她的防備讓他的心泛起一絲絲的苦澀,他愛的女人拿他當陌生人看待就算了,她居然還是怕他的!

  雖然如此,他還是不放棄的邁開步伐,擋住急欲離開的人。

  「別走,我可以和妳說說話嗎?」他的聲音、表情無一不誠懇。

  她遲疑,上次在百貨公司的事她還記憶猶新。

  「我保證我絕不會傷害妳。」他明白她的顧慮遂提出保證。

  「……好吧。」也許是被他的誠懇打動了,也許是因為他眼裡的那抹憂鬱,讓她不忍心拒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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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帶她到一旁被樹蔭所遮蔽的鋁制椅坐下,安置好她後,他也在她的身側坐下,兩人並肩坐著,從他們所坐的位置,仍看得到在遊樂場上玩耍的孩子。

  「妳怎麼一個人在這裡?」她挺著一個大肚子,又一個人出門,他怎麼想都覺得不妥。

  「秉文,就是那天和我一起的男人,」他眼中的問號,讓她自動解釋,「他正在開會,等會兒他要陪我去做產檢,他要我在公司等他,可是我想出來走走,所以就一個人在這裡囉。」她故作輕鬆狀。

  他緊盯著她的臉,眼裡的凝重讓他們週遭的氣氛也跟著凝結,她只好緩和一下沉重的氛圍。

  他並沒有聽到她在說些什麼,只是-直看著眼前熟悉的臉龐,在他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之前,聲音便已經衝出他的喉間:「我可以摸妳的臉嗎?」

  他的話讓她錯愕,她微愣了下,這讓他以為她拒絕了他。

  「對不起,我太冒昧了,竟提出這種要求。」他自嘲的笑了笑,心知自己的要求太過唐突,也太過分。

  他眼底的落寞,讓她奇異的升起一股心疼,看著他的眼睛,莫名的,她對這雙眼睛起了一陣模糊的熟悉感。

  「我並沒有拒絕你,我只是太驚訝你會有這種要求。」她對他微笑,很高興自己的話能抹去他眼底的失落。

  「妳的意思是,我可以,我可以……」她的應允讓他高興得說不出話來。

  她點點頭,證明他沒有聽錯。

  伸出顫抖的手,他輕觸她的臉頰,他不敢相信他的夢境竟能成真,他在夢裡夢過好幾回,他像現在這樣摸著惟心的臉,指間溫熱的觸感讓他知道自己不是在作夢,她是真真實實的在他眼前。

  一個激動,他將她擁人懷裡,「惟心……」他的聲音沙啞,喊出這個他喚過幾百、幾千次的名字。

  頸間的濕潤讓她知道,這個看似堅毅的男人,不似他表面上的那般堅強,她不懂是怎樣的一份感情,能讓這樣的男子傷心落淚,但她知道這樣的他讓她有一種心痛的感覺,這份心痛從何而來,連她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

  她反手被動的抱住他,輕輕拍撫他的背,在他耳邊低語呢喃一些安慰的話。

  「對不起,我失控了。」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他慌亂的抹去臉上的淚,離開她的懷抱。

  「沒關係。」她不認為他該為自己的真情流露道歉,突然間,她羨慕起那個讓他深愛的女人,她擁有著別人想求也不見得求得到的深情。

  重新整理好自己的情緒,他再度開口:「那個男人,是妳丈夫嗎?」他雖肯定她就是惟心,但他們分離已有半年之久,他並不確定這段時間內,她是否已與別人結成連理。

  這個念頭讓他握緊了拳頭,指甲陷人手心,但他一點痛覺也沒有。

  「他不是我的丈夫,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她笑著解釋她和秉文的關係。

  難怪他會誤會,秉文對她的保護欲過盛,很難讓人不有這方面的聯想,但對她而言,秉文只是一個待她極好的哥哥。

  「救命恩人?!怎麼說?」那天那個男人對她的護衛,讓他明白他對她的情感,可不只是救命恩人這麼簡單,任誰都看得出,他看著她的眼神,是一個男人看待自己所愛的女人的眼神。

  「我出了車禍,是我自己闖紅燈跑到馬路上的,秉文看見我緊急煞車時,已經來不及了,我早被撞飛了出去,是他送我到醫院,救了我,還在我醒來失去記憶後,把我留在他身邊、照顧我。」她說得雲淡風輕,彷彿那場讓她在醫院足足躺了兩個月、足以致命的車禍,是件沒什麼大不了的事。

  「那妳的肚子……」她雖輕描淡寫,但他仍隱約可知那是一場蠻嚴重的車禍,那她肚裡的小孩怎可能保得住?

  聽她這麼說,他更加可以確定,她就是他心愛的惟心,可是他仍苦惱,因為他沒有證據可以證明他們的關係,證明他們曾那麼親密的一起生活,證明他就是她肚子裡孩子的爸爸。

  「醫生也覺得很奇怪,照理說受到這麼大的撞擊,他早該要流掉了,可是他仍好好的在我身體裡。

  「醫生說我在落地的時候,緊緊的護著自己的肚子,也許是因為他感受到我對他的愛,所以產生了這個奇跡。也因為這樣,我的頭部直接落地,造成了我的失憶。」

  她邊說邊撫著自己的肚子,這個孩子是她用自己的生命所保住的孩子,雖然他還沒誕生,但她知道自己會用所有的愛來疼他。

  宣梵聽完她的話,情緒不自覺地激動了起來,他責怪自己讓她出了這麼大的意外,責怪自己為什麼不等她回來再出國,為什麼不及早向她坦白一切,讓情況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妳的記憶,難道沒辦法再恢復了嗎?」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他的聲音急切了起來,再也無法克制自己的激動,抓著她的手追問。

  若是如此,她豈不是一輩子都忘了他?不,他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

  心急的他沒控制好自己的力道,也讓她禁不住痛呼出聲。

  「對不起。」發覺自己用力過大,他立刻鬆開手,讓自己離她遠一些,他不願意讓自己在失控的情況下傷害她。

  「沒關係,」她明白他的無心,「醫生也找不出我失憶的原因,更不確定我的失憶是一時的,或是一輩子的。」她用著溫柔的嗓音,回答他的問題。

  「走,現在就跟我走,我們去找最好的醫生幫妳重新診斷,我一定會讓妳盡快恢復記憶。」他不能忍受她永遠記不起他,他絕不容許這樣的事發生。

  但她阻止了他,抽回自己的手,她坐在原地看他。

  「難道妳不想找回妳的記憶?」她的抗拒讓他不解。

  「當然不是,誰願意當個沒有過去的人?」當她從醫院醒來的那時,她也不能接受這個事實,但她現在已經能坦然面對。

  「那妳為什麼不跟我走?」

  「要恢復記憶不是一時半刻就能辦得到的,也不是多看幾個醫生,我就可以想起所有的事。」對於這件事,她雖樂觀,但也知道急不來。

  「別談我了,你願意和我分享你的故事嗎?」她笑著轉換話題。

  她想知道是怎樣的一個女人,能讓這麼偉岸的男子深情相待。

  到此時,她仍不認為,自己就是他所尋找的那個人。

  收回自己的急切,他明白她說的是事實,她的問題不會因為他的心急,就能在瞬間解決。他靜下心,重新坐回她身邊,細細的向她敘說他和惟心之間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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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說得詳細,想藉此勾起她的記憶,就算是一點點也好,他在心裡抱著一絲希望。

  說著、說著,他的思緒隨著他的回想,回到他倆相識的最初,他的嘴角因想起過去的甜蜜而微微揚起。

  憶起他們分離的那個早上,她神神秘秘的說有事要告訴他,視線瞟向她隆起的肚子,他想,她應當是要告訴他,他要當父親了。

  只可惜,他等不及聽到這個好消息,便急著出國去處理公事了。

  悔恨爬滿他的心,可再多的後悔也挽不回已發生的事實。

  為了將惟心的房子保存的像她離開時的樣子,他這個不做家事的少爺,親自動手打掃惟心的房子,在沙發底下,他找到自己留下的紙條,這才知道她根本沒看見它,所以她才沒打電話給他,他們也因此斷了聯絡。

  所有可能發生的事,他全在腦中想過一遍,但他怎麼也料想不到,她竟會出了車禍,把自己給忘了,她答應過他,永遠不會忘記他的……

  這也就是,他找了十幾家的徵信社,仍找不到人的原因,因為連她自己都忘了自己是誰,又有誰可以找到她呢?

  「看來你很愛她。」他自然流露出來的情感,不像是做假,再說他也不需要在一個不相關的人面前做假。

  「她是我這輩子最深愛的女人。」他的語氣像是他們在談論的,是一個第三者,但看著她的眼神卻像是在對她說。

  低頭迴避他的深情目光,那種熟悉的感覺又再次向她襲來,她的心跳竟微微的加快。

  「惟心……」看著她的臉,他情不自禁的喚出她的名字。

  「我不叫惟心,我叫悅兒。」她糾正他,她想,她可能真的和他口中的惟心長得太相像了,所以他才會一直把她當成她。

  「悅兒?這是妳原來的名字?」不可能的,她一定就是他的惟心。

  「不是,這是秉文幫我取的名字。」她出事的時候,身上什麼證件也沒有,又找不到認識她的人,所以他就自己幫她起了個名字,把她當成自己的親人般照顧。

  下意識把玩藏在衣襟裡,被當成墜子的戒指,雖然她不知道這個指環是怎麼得來的,但她就是非常的愛惜它,甚至將它帶在身邊,從不離身。

  眼尖的宣梵當然注意到她的這個小動作,當他看見那枚戒指時,他毫無困難的認出,它就是在他身邊近八年,後來被他當作定情物,將它轉送給惟心的那枚戒指。

  原本黯然的思緒一下變得興奮不已,他終於找到可以證明她就是他尋找已久的惟心的證據了!

  「這個戒指,妳是怎麼得到的?」抑下洶湧的喜悅,他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穩的說出這麼一句。

  「我也不曉得,秉文說,我出事的時候它就戴在我的手上了。」她誠實回答,不明白他為何會突然變得這麼激動。

  「是了,妳就是我的惟心,是妳!」他情難自抑的將她擁人懷中。

  「先生……」唉,他怎麼又來了,她無奈的在心裡歎口氣,試著推開他,但他的力道大到自己推不開。

  「別叫我先生,我是阿梵,妳再仔細看看我!」撥開可能會擋住她視線的頭髮,他捧著她的臉,要她看清楚自己的臉孔。

  莫名的熟悉感又再度躍上心頭,她的記憶深處在告訴她,她曾經見過這張臉,而且每次見到他時,她心裡都有著一種喜悅的心情……

  看著她疑惑的眼神,宣梵既期待又高興,他想她該是對他的臉有模糊的印象了。

  是的,惟心可以肯定自己一定見過他,但因深思而有的頭痛,阻止她再繼續思考下去,她放棄再想,仍堅持自己原有的想法,「我想你是認錯人了,我想不起來我曾見過你。」

  「這枚戒指就是證明妳是惟心的證據。」上次在百貨公司裡他沒有證據,這次他找到最有力的證明,他說什麼都不會放手的。

  「算了,你要怎麼想,我管不著。」沒碰過這麼執拗的人,她自認自己無法說服他,所以不想再多說。

  「我說的是真的,這個戒指是我送妳的,我的兄弟們都有這麼一枚戒指,這是我們的母親送給我們的成年禮,」她明顯不信的態度,讓他急著解釋,「妳要是不相信,我可以立刻打電話,找他們來作證。」他不相信有這麼多可以幫他作證的人,仍無法取信於她。

  他的眼神、他的語氣都不像是在說謊,「這戒指真是你送我的?你真沒有說謊?」會這麼問,就表示她已經信了他。

  他十分肯定的點頭。

  現下,他終於有十足的理由,將她帶回自己身邊,「跟我回去,我會想辦法幫妳恢復記憶,我們會和以前一樣快樂的在一起。」

  是的,他會用盡一切辦法,讓她想起他,想起他們之間的一切,他們和他們的寶寶會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他發誓,他一定會妥善照顧他們母子。

  「讓我想想好嗎?」面對他的急躁,她柔聲提出這樣的請求。

  過了半年多沒有過去的日子,現在突然冒出一個深愛她的男人,一時之間她還真難以接受,而且秉文那兒,她該怎麼對他說?

  「妳在猶豫什麼?還是妳不願意離開那個男人?」蹙眉,他非常不喜歡這個想法,就算他是她的救命恩人又如何,他的惟心仍只能是屬於他雷宣梵一個人的。

  「你想到哪去了?我和秉文不是那樣的關係。」她淡笑著解釋,不明白他怎會這麼認為。

  「那是為什麼?」他很滿意她的解釋,但不代表他會放棄追問。

  咬著下唇,她想起醫生曾說過的話,「其實醫生曾跟我說過,如果我處在與過去有關的地方,會有助於我恢復記憶。」

  「那就是了,跟我回去,我一定可以讓妳想起以前的事。」

  看著他,她知道自己可以信賴他,「好吧,我和你走。」但是秉文那邊她還在苦惱著的當時,她所想的那個人就出現在眼前。

  「我不答應。」他不要他的悅兒離開他身邊。

  他已經在一旁聽著他們的對話好一會兒了,大致明白現在的情況。他早料到會有這麼一天,只是他一味的逃避,以為這樣就能將她一直留在身邊,可是那男人出現了,他害怕他會帶走她,也因為如此,上次他才會急著帶她離開,將她藏起來。

  可是他們還是又遇上了,這是天意嗎?她終究得離開他?

  不,他不願意就這樣讓她走。

  「秉文,你會開完了?」她嚇了一跳,沒想到他會在這時出現。

  「嗯,我們走吧,和醫生約定的時間快到了。」不理會自己方才聽到的對話,他拉著惟心的手,走向他停車的地方。

  「等等,要走可以,但是你要把她留下。」宣梵跳出來阻擋他。

  「你憑什麼要我聽你的?」他冷哼。

  他的態度挑起宣梵的怒焰,「就憑她是我的女人,憑我是她肚子裡孩子的父親,她戴在脖子上的戒指就是最好的證明,而且她剛也答應要和我回去。」他一口氣說了一大串,把他的話給頂回去。

  他雖戚激這半年多來,他替他將惟心照顧得很好,但這不代表他就可以和他搶惟心,也不代表他會將惟心拱手讓給他。

  韓秉文的視線由宣梵的臉上移至惟心的臉,他看見她眼裡的懇求,他的心狠狠的抽了一下。

  「妳真的要和他走?」他問得心痛,她的表情已經告訴他,她的回答。

  「你會答應我吧?」她知道他待她極好,好到不會辜負她的期望。

  聲音裡透露著她的冀望,冀望他能對她說聲好。

  「為什麼?」他的心已經糾結成一團,他禁不起她的哀求。

  他從不會對她說不,這次也不會例外,但他想知道為什麼,為什麼她要離開他的羽翼,投入另一人的懷抱。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過去,就只有我沒有,就算它再不完美,我也要把它找回來。」她選擇和宣梵走,這無關情愛,只是單純的想找回自己的過去。

  「我知道了。」他瞭解她的想法,但他也知道他這一放手,她就再也不會回到他身邊了。

  他轉向宣梵,「你可以明天再來接她嗎?」他想替自己爭取最後一夜的時間,爭取可以擁有她的最後一夜……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09-5-30 23:44:46

第九章

  一早,宣梵便依約到秉文的家接惟心。

  經過一晚的努力,秉文仍無法改變惟心的決心,他只好放棄。

  抑住心中強烈的不捨,他親自送她出門。

  她應當是不會再回這個家了,望著越行越遠的車子,秉文心知肚明,只要有宣梵在,他的悅兒就不會再回到他身邊。

  不,她不叫悅兒,她真的是惟心沒錯,早在她住院期間,他就找了徵信社幫他調查,雖然以長相來調查背景可說是困難重重,但他所給的高額酬金讓徵信社在一個月內便查出她的身份,只是他私心的想將她鎖在身邊,所以他故作不知道她的從前。

  也許他該更自私一點,從一開始就不告訴惟心實話,但是,這種事他做不來,他更不希望,在某一天她忽然恢復記憶後,恨起他對她的欺騙。

  望著只剩一個小點的車影,他在心中遙祝佔據自己整顆心的女人能夠幸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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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子裡,宣梵一身休閒打扮,滿溢著笑容的臉顯示出他此刻的好心情。

  惟心又回到他身邊了,他怎能不覺高興,不覺興奮呢?

  她也感染了他的好心情,用著輕快的語調問著:「我們要去哪?」她看著車子上了高速公路,似乎要帶她南下的樣子。

  「我們要去妳小時候住的地方。」他分心看了她一眼,笑容停在她臉上,他喜歡看這樣的她。

  昨天離開她之後,他馬上去了醫院一趟,去找醫生詢問他想知道的信息,聽完醫生的建議後,他當下便決定要帶她回她生長的地方一趟。

  會知道她老家是有一次,他又一個人躲在她的屋子思念她時,接到她父親打來的電話,他於是向傅父說明一切,承諾,當他找到惟心時,會在第一時間通知他們。

  昨夜他先以電話知會過她的父母親,也告訴他們她現在的情形,他們雖然對女兒的未婚懷孕非常不能諒解,但惟心現在出了這種事,畢竟是自己的親骨肉,他們又怎麼忍心再苛責她?

  而且宣梵也信誓旦旦的說,他一定會負起責任,等惟心生下孩子,他們就會立刻結婚,這也讓惟心的父母對這件事釋懷了。

  幾個小時後,車子停在一棟三合院前,這裡果真和惟心跟他提過的一般,觸目所及全是綠油油的稻田,再不就是古意盎然的古歷。

  車子才一熄火,車旁就多了三個人。

  惟心才下車,就被擁進一個懷抱中。

  「我可憐的女兒,這種事怎會在妳身上發生?」

  大半年沒見,又得知女兒所遭受的不幸,一向在兒女面前扮演堅毅父親角色的傅德水,也忍不住紅了眼眶,而洪綵鳳早已是泣不成聲。

  眼前的陌生人讓惟心害怕,她退了一步,避開傅德水伸過來的手,縮進宣梵的懷裡。

  女兒的反應讓兩老更為傷心,雖早知可能會有這樣的情況,但實際發生時仍是讓他們覺得心痛。

  他們含辛茹苦養大的女兒竟不認識他們!

  「爸、媽,你們就別傷心了,雷先生不是早告訴我們,這種情況可能會發生嗎?」站在他們身後的傅惟仁,雙手分別搭在父母的肩上,給予他們安慰。

  「你就是雷先生吧?我是傅惟仁,是惟心的弟弟。」他主動介紹自己。

  「叫我宣梵吧!」他伸出手主動示好,對他來說,惟心的家人就是他的家人。

  惟仁的手與宣梵的微微一握後隨即鬆手,他往旁跨了一步,替宣梵引見自己的父母,「這是我的父母親。」

  「伯父、伯母你們好。」宣梵朝兩位長輩微微點個頭。

  「你好。」收起傷心,傅德水仔細打量起宣梵,這個可能成為他女婿的男人。

  洪綵鳳則緊盯著自己的女兒,她不死心的追問惟心:「我是媽,妳不認得我了嗎?」淚水流出眼眶,她抿著唇企圖在惟心的眼裡看到一絲熟悉。

  她的話讓惟心腦海裡浮起了一個模糊的影子,她努力的想看清楚那個模糊的影像,但又莫可奈何,她怎麼也無法將它看仔細。

  「叫我一聲媽,好嗎?」洪綵鳳心急的想去握惟心的手。

  惟心微微一縮,更往宣梵懷裡靠去。

  她的反應讓洪綵鳳的淚掉得更凶。

  「媽,這種事急不來的。」他們都希望姊姊快想起他們,但心急對惟心並沒有幫助。

  「是啊,急不來的,我們就多點耐心吧!」拍拍妻子的手,他們都需要多一點的耐心,來等待惟心將他們給憶起。

  「真是失禮,我們怎麼讓客人一直站在門口,快請進,我們進屋再聊。」

  「不要緊的。」宣梵不以為意的笑笑,跟著他們的腳步進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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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個村子為了他們的到來而熱鬧起來,畢竟在這樣的小地方,出現一輛上百萬的好車是件不易的事,也因為這輛車,所有人對宣梵好奇了起來,也對他和惟心的關係很關切。

  為顧及傅家在地方上的顏面,宣梵向傅家以外的所有人宣稱,他和惟心是夫妻關係,只不過婚是在國外結的,等惟心生下孩子後,他一定會補辦酒席宴請大家。

  用過晚膳,他們決定在這過一夜,明天再走。

  坐在三合院主屋前的矮階梯上,惟心和宣梵一同仰望皎潔的明月,與在明月旁隱約閃爍的星光。

  「在台北看不到這麼漂亮的夜空。」她有感而發。

  「是啊。」他認同她的話。

  隱約中,類似的情景好似也曾發生過,「我們曾像現在這樣,一起看過星星嗎?」她的腦中閃過一個景象,他的臉和滿天的星星。

  「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那時我們也像現在這樣一起看星星,不過那個時候我們是坐在車子裡。」那是好幾個月以前的事了,但對他而言就像是昨天才發生。而此時,人是相同的,但心境已全然不一樣。

  但對於她的進步,宣梵依然歡喜不已。

  她的目光從漆黑的夜空移到他臉上,她凝視著他許久,他也同樣的看著她,兩人的視線就這麼膠著著,她發覺她的心跳竟快得不像話。

  宣梵英俊的臉龐緩緩的向惟心靠近,在兩個人的嘴唇剩下一吋的距離時,惟心偏過頭,閃過他的吻。

  氣氛頓時沉重了起來,宣梵驀地收緊攤開的手掌,他在責怪自己,責怪自己的情不自禁,責怪自己太操之過急。

  惟心一顆心都快從喉嚨裡跳出來,怦怦、怦怦的還在不停的加速中,她也不懂自己為什麼會閃躲,只是下意識的就這麼做了。

  覷一眼他不太好看的臉色,頓時她覺得自己好像做錯了。

  「不用介意,妳有權拒絕我的親近,」從她的臉上,他看出她的想法。

  在她再次熟悉自己之前,他實在不應該對她有太親暱的舉動,畢竟對她而言,他還只是個陌生人。

  是啊,只是個陌生人,這個想法讓他的心又再次抽痛了起來。

  為了轉換氣氛,惟心試著想找話題和他聊,溜轉的眼珠子瞄到地上的東西後,興奮的叫了出來。

  「你看,地上有用白粉筆畫好的格子。」惟心手指著她的新發現,對著宣梵說。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宣梵看見幾條白線組合而成的房子,房子還被分成數個小格子,一旁還有好幾顆石頭。

  感染了她的情緒,宣梵的情緒也跟著轉換,沉重的氛圍變得輕鬆。

  「那是什麼?」宣梵的聲音也顯得輕鬆,看著地上的圖案半晌,他仍看不出個所以然。

  「你不知道?」惟心用一副他是怪物的眼神看他。

  他搖搖頭,他是在都市長大的,沒見過這些玩意兒。

  「我記得小時候,稻米收成時這裡就會變成曬穀場,那個時候我們就不能在這裡玩了,可是平時我都會找附近的鄰居小朋友,一起來我家玩跳格子。」她無意識的將話脫口而出,待發現自己說了什麼時,她驚訝的將眼睛睜得老大。

  「我……我居然……」手摀著大張的嘴巴,她的腦海竟閃過這麼一個清晰的畫面,她試著再用力想想,但除此之外她什麼也想不起來。

  看出她的懊惱,他安慰她:「慢慢來,別太著急。」雖然她只想起這片段的記憶,但這一趟也算是不虛此行了。

  「想再玩一次跳格子,回味一下童年時光嗎?」他問,笑在他眼裡跳躍,他挑眉看著她。

  「你忘了我現在頂著一個大肚子嗎?」就算她想也是力不從心。

  她邊說邊拍拍自己圓滾滾的肚子,肚裡的寶寶像是有感應似的,也輕輕的回踢了她一腳。

  「好吧,那等妳這個大肚子消了以後,我再帶妳回來跳格子。」

  「就這麼說定了。」她伸出小指要和他打勾勾。

  看著她的手,再慢慢的將視線往上移定在她的臉上,他笑了,笑容在他臉上不斷擴大。

  他的惟心沒變,她還是像以前一樣孩子氣,他想只要再給她多一些時間,他們就能和從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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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去前,因為傅家兩老捨不得見女兒現在的樣子,所以出來送行的只有惟心的弟弟。

  將惟心安置好在車上,宣梵對著惟仁說:「如果你父母親願意的話,你們可以搬到台北來,我會照顧你們的。」他曾聽惟心提起過,自從台灣加入 WTO後,他們家的收入大受影響,雖然政府有所補貼,但仍稍嫌不足。

  憑他的財力,照顧惟心的家人一輩子根本不成問題,只要他們願意,他可以無條件照顧他們,原因無他,因為他們是惟心的家人。

  「謝謝你的好意,我相信我有足夠的能力,可以讓我的父母安然度日,不會有生活方面的問題。」這點自信他傅惟仁還有。

  這幾年他致力發展精緻農業,現在已小有成績,他們的生活不成問題,再說,他的父母年紀已經一大把,恐怕無法適應大城市那種快步調的日子。

  「好吧,如果有任何的需要,立即和我聯絡。」宣梵也不勉強,安排他們到台北定居的事,或許可以等他和惟心結婚以後,不急。

  到那時,他們就真的是一家人了。

  「好好照顧我姊,姊夫。」惟仁主動握住宣梵的手說。

  他已把宣梵當成是自家人了。

  「我會的,」惟仁這聲姊夫叫得宣梵心花怒放,回握住他的手,兩個男人的情誼就此展開。

  也許不用等他和惟心結婚,他們就已經是一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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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光又往前推進了兩個月。

  再一個星期,就到了惟心的預產期。

  這段時間,宣梵都親自陪她去作產檢,無時無刻的陪在她身邊,照顧她所有的需要。

  宣梵甚至還決定,當惟心生產的當時,他也會跟進產房,陪著她一起生孩子,還要把他們的孩子誕生的那一刻,用V8記錄下來。

  這兩個月的時間,他們都住在惟心的公寓,住在這個充滿他們回憶的地方,希望能夠幫助惟心更快恢復記憶。

  可惜的是,惟心恢復的狀況並沒有如宣梵所預期的那麼快,她只想起一些零碎的片段,對宣梵和她之間的那段情也是如此,但宣梵並未因此而氣餒,反而更努力的想幫她恢復記憶。

  這天,他們剛從醫院回來,想到再過不久就能見到自己兒子的臉,宣梵的興奮無法言喻。

  扶著惟心在客廳的椅子上坐下,「累嗎?」她臉上的疲倦讓他有這麼一問。其實不用看她的臉,光是想像自己身上背著一顆球走來走去,他就覺得累。

  他是家中的小兒子,自然沒見過母親懷孕時的模樣,現在看到惟心的樣子,他真想說一句:女人真偉大。

  「還好。」惟心綻出一個微笑,這個肚子她都背了九個月了,早就習慣了,而且她今天下床活動的時間,也就只有出門去檢查的這幾個小時。

  她每天都讓他給伺候得好好的,除了上廁所、吃飯這種無法讓人代勞的事外,其餘的事他幾乎全幫她做好了。

  說真的,他讓她享受到一個女人被一個男人專寵的感覺。

  「你都不用上班的嗎?」在他們一起住了兩個月後,她才想到這個問題。

  他幾乎是寸步不離她身邊,這讓她疑惑,沒工作,他怎麼生活?

  「不用,照顧妳就是我最重要的工作。」

  反正之前他已經蹺班了五個月,他的哥哥們也幫他做了五個月的工作了,不差現在這段時間了。

  而且他也和他們說好了,等惟心一切恢復正常,他會把他少做的工作時數補回來,到時,他們就可以帶著老婆出國度假。

  「我是和你說真的。」她像是在開玩笑嗎?「不工作,你怎麼有錢吃飯?」

  「我也是和妳說真的,別擔心我的經濟狀況,就算我沒工作,我的錢也夠我們吃喝十輩子。」

  她不置可否的聳聳肩,當他的話是吹牛。

  笑笑,他也不想多作解釋。

  「肚子餓了吧?」都八點多了,他們還沒吃晚餐呢!

  為了能好好照顧惟心,宣梵請了一個傭人,負責打掃工作和他們的三餐,現下傭人已經下班了,但是他們的晚餐應該已經做好,放在廚房裡。

  「有一點。」

  「等我一下,我把菜弄熱。」他作勢要往廚房去。

  「你行嗎?」她不由得質疑,這裡沒有微波爐,要把菜弄熟的唯一方法,只有把菜回鍋。

  「少瞧不起我。」挑眉看她一眼,他轉身走進廚房。

  不一會,他又踅了回來。

  他不好意思的搔搔頭,彆扭的問道:「那個,瓦斯爐要怎麼開?」

  聞言,惟心無法克制的大笑出聲,好一會,看到他窘迫的臉她才斂起笑意。

  「還是我來吧!」

  宣梵沒反對,小心翼翼的扶著她進廚房,站在她身後進行觀摩。

  把已經冷掉的青菜倒進高溫的鍋子,惟心三、兩下就熱好一盤菜,轉身拿盤子,打算把菜盛起,卻沒留意宣梵已把盤子遞到她手邊。

  宣梵手上的盤子被她揮到地上碎裂開來,而她整個人撞進宣梵的懷裡。

  「妳沒事吧?」宣梵急急地推開她,查看她有沒有受傷。

  「別動。」她的手環上宣梵的腰,一股電流從她身上竄過,他的懷抱給她一種十分熟悉的感覺。

  「怎麼了?」

  「你的胸膛給我一種很熟悉的感覺。」閉上眼睛,她順著這份熟悉試圖找回逝去的記憶。

  半晌,她離開了他的胸懷,失望染上她的眼。

  「有想到一些什麼嗎?」他焦急的問,就希望她已想起一切。

  搖搖頭,那股找不回自己過去的無力感,又重新回到她身上。

  「別急,醫生也說過,要恢復記憶,短時間之內是無法辦到的。」他心中的失望比她還來得濃烈,但他還是扯出一個笑容安慰她。

  她也回以一個虛弱的笑容,低著頭退離廚房,失落的感覺讓她沒了吃飯的胃口。

  她的心思全在自己的心事上,沒注意前方的牆壁,她一頭撞上去,反作用力讓她又跌倒在地,那聲響之大,讓廚房裡的宣梵覺得心驚。

  他立即跑出來,「妳還好吧?」看見躺在地上的惟心,他的焦急全寫在臉上,立刻扶她靠在他懷裡。

  她癱在他懷裡,只覺得眼冒金星,一陣天旋地轉的感覺襲向她,眼睛慢慢睜開,她看見宣梵的臉,「阿梵……」不一秒的時間,她失去意識,陷入無邊的黑暗……

第十章

  躺在醫院的白色病床上,惟心幽幽轉醒。

  她輕吟出聲,覺得自己的頭好痛好昏,好像被什麼重物敲過一樣,而且她還覺得她好像睡了好久、好久的感覺。

  微微睜開眼,宣梵擔憂的臉孔立即映人眼簾。

  「妳覺得還好嗎?」宣梵立即靠近她,把她的不適全都看在眼底。

  她暈過去後,他馬上送她到醫院,要求醫生幫她做詳細的檢查,她已經昏睡好幾個鐘頭了。

  「阿梵?!你怎麼會在這裡?你沒有走掉?」眼前的人讓她驚訝,她記得她等了他好久,他都沒有回來。

  他不是早恢復記憶,把她給忘記了,回到他原來的地方了嗎?

  「走?我要走去哪裡?我一直都在這裡,都在妳的身邊,一步也沒離開過。」她是怎麼了?該不會這一撞,把她給撞傻了吧?

  「你騙人!我記得我等你等了很久,可是你都沒回來。」委屈湧上心頭,她的眼淚也克制不住的往下掉。

  「我沒騙妳,我一直都在這裡,從沒離開過。」

  她是怎麼了?該不會是……

  一個可能性閃過他的腦海,他覺得欣喜,可是又不敢抱太大的期望。

  「妳還記得自己出了車禍嗎?」他試探的問,態度顯得小心翼翼。

  聽他這麼說,她才咬著下唇,試圖去回想,「我好像被車子撞了一下,然後……」

  「然後呢?妳還記得清醒以後發生的事嗎?」他追問,想釐清她現在的情況。

  「醒來以後?我醒來以後,我就看見你了。」他問的問題好奇怪,怪到她不懂他為何會有此一問。

  她是在他身邊轉醒的,為何還要問她清醒以後的狀況?

  「妳還記得我是誰嗎?」他想更確定一點,遂又提出問題。

  「你是阿梵呀,我們一起住了兩個多月,我怎會不記得你?」她用一副他很莫名其妙的表情看他。

  「老天,妳該不會是……」他訝異的說不出話來。

  她該不會是想起以前的一切,卻忘了她在失憶期間的這段記憶吧?

  沒錯,從她的種種反應來判斷,他幾乎可以斷定是如此。

  不管了,只要她能想起他就行了,其它的,他顧不了那麼多了。

  沒發現他的失神,她覺得怪異的叫出聲:「啊!我的肚子什麼時候變這麼大了?」她剛只是想移動一下自己的身子,卻意外的發現,她原該是一個多月身孕的肚子,竟突然變這麼大!

  「妳已經懷孕九個多月了,再過幾天,就是妳的預產期了。」他笑著解釋,對她想起他的一切,感到無比的喜悅。

  他的惟心終於真正回到他的身邊了。

  「可是我明明才剛懷孕,怎麼可能一下子就九個月了?」她也不過才暈過去一下子,怎麼就過了好幾個月?

  「妳這一睡就睡掉了好幾個月,我都快被妳嚇死了,好險妳現在已經醒了。」他說謊,但他認為這是善意的謊言。

  既然她已想起過去,忘了之前那半年多不在他身邊的時光,那就當它不曾發生過吧,他不想他們之間再多生枝節。

  「我真睡了那麼久?」好恐怖,她不是睡了好幾天,而是睡掉好幾個月??

  他肯定的點點頭。

  「難怪我覺得我的頭好暈喔。」舒服的伸個懶腰,她對他的話深信不移。

  她驀然想起一件事,放下仲到半空中的雙手,轉頭面向他。

  「你還沒告訴我,那天你跑哪去了?你知道我等你等了多久嗎?我好怕你把我忘了,永遠不會再回來。」委屈的淚水又染上她的眼,她想她永遠也沒法忘掉那種深刻恐懼的感覺。

  「我那天只是去辦點事情,比較晚回來罷了。」是晚了點沒錯,不過是晚了近一個月的時間。

  「那你怎麼都不留個紙條,或是打電話告訴我?」

  「我有,可是紙條被風吹到沙發下面,所以妳沒看到,而妳出門的時候沒有帶手機,所以我才沒打電話。」他一一解答她的問題。

  「我好怕,好怕你這一出去就不再回來。」清麗的臉掛著兩行清淚,讓人看得心疼極了。

  她雙手緊緊圈住他的腰,讓臉貼在他的胸前,感受他在身邊的真實感受。

  「我不是告訴過妳,我永遠也不會忘了妳,而且我也給妳我的戒指了,要是我忘了妳,妳也可以拿它來跟我相認,不是嗎?」是啊,那只戒指的原意,本來是讓她拿來和他相認的,但最後卻變成是他與她相認的關鍵。

  他的手輕撫著她的背,到現在他才知道,原來她心裡這麼沒有安全感,原來她一直都在擔心他隨時會忘了她、離開她。

  「可是要是你連這個戒指都忘了怎麼辦?」她無法不擔心吶。

  「對不起,原來我讓妳這麼沒有安全感,我現在向妳保證,我這一輩子都會把妳牢牢記在腦裡,永遠也不會忘了妳,妳就別再擔心了,相信我好嗎?」他再次提出他的保證。

  「我相信你。」說實話,他的保證真的讓她安心不少,「對了,你的記憶恢復了嗎?」她想,是他恢復了記憶而又未把她忘記,所以他才會對她提出這樣的保證。

  「這個問題我們改天再談,現在讓我先找醫生來,再幫妳做個檢查好嗎?」

  她同意了他的提議,先將這個問題擱置下來。

  宣梵對她的沒有異議覺得高興,他知道該跟她把所有的事解釋清楚,但他不認為現在是個好時機。

  他會找個適當的時間告訴她所有的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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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到宣梵的電話,韓秉文顧不得正進行到一半的約會,立即趕往醫院。

  問到惟心所在的病房,他快步的走過去。

  在他正要伸手推開門之際,他聽到病房裡傳來的聲音。

  他把他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頹然的放下原先欲推開門的手,他知道自己是該死心了。

  惟心本就不該是他的,是他自私的將失憶的她藏起來半年,原以為他可以就這樣將她一輩子藏在自己身邊,誰料想得到,她和宣梵會再次遇上,這大概就是緣分吧?

  他們注定是相屬的,是不容他這個外人破壞的,現在他認清了這一點,也徹底的死了心。

  她把他給忘了也好,真的,現在這樣的結果是最好的了。

  腳跟一轉,他像來時一樣,無聲無息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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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經過七、八個小時的陣痛後,惟心產下了一個可愛的胖小子。

  到了餵奶時間,護士小姐抱來了剛出生未滿三天的小娃兒。

  餵飽因為肚子餓而哇哇大哭的兒子後,惟心愛不釋手的將兒子抱在懷裡,逗著他玩。

  小人兒因惟心的逗弄而露出一個可愛的笑容。

  「你看,我們的兒子好可愛喔。」不到巴掌大的小臉全皺成一團,因為笑容而露出未長牙齒的牙齦顯得十分可愛。

  宣梵坐在床邊,下巴枕在惟心的肩上,加入她的行列,和她一起逗弄著他們的兒子。

  這是一幅很溫馨的全家福畫面,但持續沒多久,就讓突然闖入的一大群人給破壞殆盡。

  雅雁挽著她的老公,身後跟著她的其它三個兒子和媳婦,一起出現在惟心的病房裡。

  「雷夫人?!」惟心見到這麼一大群人,一時之間嚇傻了,甚至忘了他們沒敲門就進來了。

  「惟心,好久不見了。」雅雁笑咪咪的,笑意讓她的眼睛都快瞇成一條線了。

  「妳好,妳怎麼會到醫院來?」突然出現的人,讓惟心覺得奇怪。

  「我聽朋友說妳剛生完小孩,我們是特地來看妳的。」笑容不間斷的在雅雁的臉上持續著。

  「來看我?!」這下惟心覺得更奇怪了。

  她與她們這四位雷太太只見過一次面,但她們對她的態度好像她與她們很熟似的,連現在她剛生完小孩,她們也到醫院來看她,這真是太奇怪了。

  雅雁責怪的瞟了惟心身後的宣梵一眼,惟心的訝異讓她知道,宣梵還沒向她坦誠一切。

  宣梵用唇語和手勢向他的母親求饒,並要他們別現在告訴惟心所有的事,他會自己找機會告訴她。

  他的動作和所要傳達的意思,現場所有人都看見了,也明白了,於是都配合他演戲。

  不理會小兒子,雅雁轉向惟心,輕聲說著:「可不可以借我抱一下?」她眼睛直盯著惟心懷中的小嬰兒。

  「當然可以。」她讓雅雁抱走自己懷裡的兒子。

  提到她的孩子,她把所有的疑問都給拋到腦後,看著雅雁將她的兒子抱在胸前,逗弄著他的樣子。

  雅雁開心的抱著她的孫子,這不是她第一次抱孫子了,但她心裡的喜悅卻是相同的,著孫子的同時,雅雁想起她還沒替惟心介紹她未來的家人們。

  「跟妳介紹一下,這是我老公,」她頭也沒抬,視線直盯著懷中的小臉,左手隨意的指著她身邊的男人,而後將手掃向她身後的人,「這是我的三個兒子,他們身邊的是我的媳婦,妳見過的。」

  他們沒有人多言,只是一一向惟心打招呼,惟心也有禮的回禮。

  「你們好。」惟心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此時心中怪異的感覺,她覺得現在的情況好像是家庭見面會,她正第一次和阿梵的家人見面,但……

  雅雁抱著小孫子湊近老公雷鳴的身邊,對這個剛到雷家報到的小孫子,她只有愛不釋手可以形容。

  她把那張小臉湊到雷鳴眼前,「老公,你看他像不像宣……」她的話被一陣咳嗽聲給打斷。

  宣梵用力的咳著,就怕他親愛的母親大人,一不小心就把他想隱藏的事給洩露出來。

  「你沒事吧?怎麼突然咳得那麼厲害?」他的猛力咳嗽引來惟心的關注,她擔憂的望著他。

  「我沒事,只是被口水嗆到了。」他笑著回答,腦袋卻不停的轉著。

  再這樣下去不行,他老媽那張嘴,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再說錯話,他得趕快把她送走才行。

  將雅雁懷中的小寶寶抱回惟心懷中,宣梵推著自己的爸媽出病房門。

  「雷先生、雷夫人是大忙人,讓你們特地跑這一趟,到醫院來看惟心,已經讓我們覺得很不好意思了,我們怎能再耽誤你們太多時間呢?」他嘴裡說著客套話,一邊用眼神暗示自己的哥哥們幫個忙,幫他把他們的媽帶走,免得讓他提早在惟心面前露餡。

  接收到訊息的三人也很配合的離開病房,他們也一致認為,他們的媽壞事功力一流,所以他們相當同情宣梵,也願意幫他這麼一個小小的忙--把他們的媽帶離醫院。

  確定所有人都離開後,宣梵才轉身面對惟心。

  「你認識他們嗎?」惟心問,他對他們的態度讓她有這種錯覺。

  「嗯……啊……」宣梵嗯嗯啊啊了半天,才想到一個勉強的理由回答她。

  縱使心裡仍有疑惑,但宣梵的回答也成功的將她的這些疑惑給暫時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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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惟心一直將疑惑壓在心底,想找阿梵問清楚,但卻沒機會。

  說真的,連她自己都覺得很扯,她和這個男人連孩子都生了,她竟不知道他的全名是什麼,只知道他叫阿梵。

  今天是她出院的日子,阿梵不知從哪弄來的車和司機,現在他正將行李放進後車廂,等下他們就要回家了。

  抱著熟睡的孩子,一種怪異的感覺侵襲著她,好像有一道很強烈的視線投注在她身上,為了證明這不是自己的錯覺,她四處張望,尋求那道視線的來源。

  終於在馬路對面的人行道上,她看見那視線的主人。

  宣梵一靠近她身邊,她立即問道:「你認識對面的男人嗎?從剛剛他就一直盯著我看。」他的目光,讓她有一種害怕的感覺。

  她不記得她曾見過這個人,讓一個陌生人用這麼熱切的目光盯著,任誰也會覺得害怕。

  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他也看見站在對面的人,那人是韓秉文。

  「他是我的朋友。」他拍拍她的肩膀後,便朝秉文的方向走去。

  「她……還好嗎?」就算惟心忘了他,他仍是將她牢牢的記在心底。

  「她很好,身體復原的狀況也很好。」面對曾是情敵的秉文,他有著好風度。

  那天他曾通知他惟心進醫院的事,可是他遲遲沒現身,後來的幾天他也沒出現,他也就把他這一號人物給忘了。

  今天再見到他,聽他說話的口氣,他可以猜出,惟心住院的那天他應該來過了,大概是聽到他們的對話,所以他對惟心死心了,決定將惟心還給他。

  「你能夠保證,一定會好好照顧她嗎?」就算不能將她留在自己身邊,他也希望她能夠被妥善照顧。

  「我保證,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她,一定會讓她幸福。」

  「謝謝你。」得到他的保證,他也可以安心了。

  知道惟心會幸福,對他來說已經夠了,真的,只要她能夠幸福就好,他不在意她是否一定要留在他身邊。

  「該說謝謝的人是我,謝謝你曾替我照顧她那麼長的一段時間。」藉這個機會,他剛好可以將他未曾說出口的感謝說出來。

  「你應該知道我是誰,如果需要任何幫忙,你知道在哪裡可以找到我。」他欠了他一個大人情,曾經,他替他將惟心照顧得很好。

  秉文勾起一個略帶若澀的笑,擺擺手,走出他的視線範圍。

  看著他的背影好一會,宣梵才又走回惟心身邊。

  「我們走吧!」替惟心打開車門,宣梵讓她先坐進去。

  一路上,車內的氣氛僅是沉默著,那些尚未得到解答的疑惑,在惟心心裡醱酵著,直到車子駛進雷家大宅,直到她看見出來迎接他們的雅雁,惟心才慢半拍的在腦海裡將所有的事牽上線,明白了所有的事。

  在其它人面前,惟心不好發作,她一直忍著,忍到她被帶到主屋後方,宣梵的別館,只剩他們兩個人時。

  她冷著一張臉對他。

  「我該繼續叫你阿梵嗎?雷、宣、梵先生。」他的名字幾乎是從她的齒縫中擠出來的。

  她非常的生氣,到現在她才知道,她一開始就被人當猴耍,被耍得團團轉而不自知。

  她一直被當成傻瓜,從頭到尾他根本就沒失憶,只是她笨笨的相信他,是的,全世界都知道他的失憶是假的,只有她一個人被蒙在鼓裡。

  真是氣死她!

  拿起放著嬰兒用品的包包,抱起兒子,她蹬著氣憤的步伐,大步往二樓走去,走到一間像是主臥室的房間裡,她用力甩上門還落了鎖。

  「惟心,妳別生氣,我可以解釋的。」追著她的步伐,宣梵也來到二樓,但他仍是晚了一步,沒能跟著她進入房間。

  他看見門當著他的面甩上,而他英俊的臉差一些些,就被門給打到。

  「惟心,妳先開門好嗎?」他敲著門板,企圖引起房內的人注意。

  附耳在門板上,他聽著房內的聲音,可是房間內一點動靜都沒有,他又不死心的繼續敲著門。

  「惟心,妳聽我解釋好嗎?就算妳要判我死刑,妳也要給我為自己辯護的機會呀!」房內還是一點聲音也沒有,他不死心的繼續敲著門。

  他也不知道自己敲了多久的門,他說得口都干了,房裡的人仍是理都不理他,在他快死心,以為她不會開門之際,門卻忽然被拉開了。

  「惟心!」宣梵驚喜的看著站在眼前的人。

  但惟心只是臭著一張臉,將拿在手上,裝著奶粉的奶瓶遞到他面前。

  原本打死她都不願意開門的,可是兒子肚子餓了,開始哇哇大哭的吵著要喝奶,房間裡又沒熱開水,不得已,她只好開門了。

  接收到她的訊息,看了躺在床上哭鬧不休的嬰兒一眼,他接過奶瓶下樓去裝水。

  他用最快的速度回到她面前。

  拿回裝有沖好牛奶的奶瓶,她又走回床邊,試過牛奶的溫度後,她抱著兒子餵奶。

  這次,她沒關上房門,宣梵知道她已經讓步了,亦步亦趨的跟著她。

  惟心坐在床邊餵著兒子,宣梵也在她面前的位置坐下,看他也坐了下來,惟心不悅的睨了他一眼,轉個方向,繼續喂兒子。

  宣梵也跟著她換位置,繞過她,又在她面前的位置坐下。

  惟心又換了一個方向,宣梵也跟著換了位置,最後惟心放棄了,她知道自己再怎麼換方向,他也會跟著自己換位置坐。

  他們沒說話,直到惟心喂完奶,哄寶寶睡著之後。

  讓寶寶躺在床上,她自己則走到窗邊,打開窗戶,看著窗外庭院的景色。

  「惟心。」宣梵走到她身邊,試探的叫了她一聲。

  「你知不知道你這麼做好過分?」她猛然轉身面對他,眼裡泛著一層薄霧。

  在他們一起住在她公寓的那段時光,她一直擔心他會忽然恢復記憶,從此將她給遺忘了,怎麼會料得到,他的失憶竟然是裝的?!

  「對不起,那時我只想到要找個借口留在妳身邊,我不是故意想欺騙妳。」他不是有意要說謊,可是那時他要是不找借口留下,他又怎麼讓她愛上他呢?

  「你知不知道,我很討厭人家騙我?」薄霧凝成了水珠,緩緩由著她的臉頰滑下。

  「我現在知道了,我保證,我以後絕不會再對妳說任何一句謊話,絕不會再騙妳。」他舉起童子軍的三隻手指。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看在他這麼誠心向她道歉的份上,她就不和他計較他騙她的事,最重要的是,一切都過去了,他們應該珍惜現在,把握未來才是。

  在她說了這一句話的同時,宣梵確定她已經完全軟化了,他已經得到她的原諒了。

  「我發誓,要是我再對妳說任何一句謊話,我就不得好死。」他許下重誓。

  「不許你胡說八道。」她摀住他的嘴,給他不認同的一瞥。

  宣梵對著她笑了,她的舉動證明了她在乎他,伸手抹去她的眼淚,「愛哭鬼。」他取笑她。

  「還不都是你害的。」他可是罪魁禍首。

  「我以後不會再讓妳哭了。」他許諾,將她擁入懷裡。

  在他懷中,她綻開了一個甜美的笑容。

尾聲

  假日,陽光灑在大地上,也讓雷家大宅的庭院充滿光亮。

  卸下西裝,雷家的男人個個穿著休閒服,在自家庭院裡,攬著自己的嬌妻,逗弄著自己的孩子。

  佔地廣闊的庭院裡,正舉行著一場盛大的戶外烤肉大會,與會人士則僅限於全體雷家人。

  傭人們忙著替主人張羅食物,小孩們在一旁玩起追逐遊戲;大人們則在搭起的棚架下聊著天,整個庭院顯得熱鬧非凡。

  而雷家的大家長並不在這其中,他與自己的愛妻仍坐在池塘邊的大樹下,看著四個都已結婚生子的兒子們。

  「老婆,這下妳可該覺得滿意了吧?」一直想抱孫子的她,現在應該覺得滿足了。

  大兒子生了一男一女,老二和老三各生了一對雙胞胎,老四也生了一個兒子,聽說他們還打算再多生幾個。算算,他們現在已經有七個小孫子了,最大的也五歲多了,光他們兩夫妻的四隻手,也無法-次抱起這麼多的小孫子。

  「是滿意了,不過……」她留了個話尾,似乎還有話想說。

  「不過什麼?」她一直嚷著要孫子,現在都有好幾個了,她還不滿足些什麼?

  「我是想咱們的孫子們可以早點結婚,早點讓我抱曾孫。」人總是不滿足的,當一個願望達成後,就會奢望下一個更大的願望。

  「老太婆,妳似乎想得太遠了些!」雷鳴啼笑皆非,他們的孫子現在連小學都還沒上,她就想抱曾孫了?!

  「想想不行嗎?」她瞟了他一眼,不滿他話裡的取笑之意。

  「行,妳高興怎麼想都行,」他笑道,「那我們可得把身子骨養得硬朗些,多活幾年才能看到孫子們結婚生子。」

  這時,不遠處傳來叫喚他們的聲音。

  傭人們已把調理好的食物上桌,可以開動了。

  「爸、媽過來吃東西了。」他們的兒子、媳婦們正呼喚著他們一起用餐。

  「來了!」雷鳴應了一聲,牽起妻子加入他們。

  和樂、幸福的氣氛飄蕩在雷家的每個角落……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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