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沖霄

在趙成虎之後，還有趙萍聯繫她表示恭喜，不過和趙成虎不一樣的是，趙軍怡和趙萍會經常視頻，雖然每次時間都不長，三五分鐘的樣子，但是日積月累下來感覺會更加熟悉親密。

就像這次，恭喜之餘還開起來玩笑，說她變成科學家了，就算不靠著趙家的影響力，也能在某一領域內舉足輕重了，就是不知道什麼樣的小夥子能配的上你這樣的天才女科學家。

“什麼科學家，就是搞點設計而已。”趙軍怡臉再大也不好意思給自己套上這層光環，在她看來那些真正為人類造福的才算科學家，比如什麽生物啦、量子力學之類的，那才是貨真價實的科學家，“再說我也不打算結婚，你就別跟我說這些了，天天說天天說，耳朵都起繭子了。”

“行行行我不說，我不說還不行嗎？”趙萍趕緊表態，反正每次都是這樣，過後又全忘了，“你哥孩子都有了，你這也看不見上心。 ”

“有孫子還不夠您忙活的，您是我親大姑，真的……”

如此這般結束掉和趙萍的通話，但是來自四面八方問候恭喜卻持續了一段時間，上到大伯趙成雄，同輩的也包括趙軍鵬和孫瑾，真是接電話回信息到手軟。

不過虛榮感爆棚的狀態沒能持續多久，因為下一項任務又來了——五月八號的X301母艦試飛。

雖然母艦和護航機是同時開始製造的，但難易程度相差較大，所以母艦率先出廠，這次參加試飛的人也都是內部人員，除了趙軍怡和凱爾森之外，就是兩名製造的主要工程師，至於記者外媒之類的更加不用想了，一切保密第一。

試飛問題真的不會太大，畢竟理論和實驗做過那麼多次，各個細節也都精確到了極點，最重要的是，軍用機也好民用機也罷，基本沒聽說首飛出現問題的。

而之所以會出現軍用機首飛之後至少四五年才真正的服役，是因為首飛樣機本身就相對於一個胚子，有許多方面還有優化或者改進的空間，或者是在之後的試飛過程中發現了某些問題，然後在原有的基礎上不斷改進，一次次一遍遍半點馬虎不得，這是非常耗時間的。

所以經常會聽說某某國某某型號戰機首飛成功，但就沒有之後了，完全不了了之，再沒一點聲息，沒量產服役，也沒有後續的研究改進消息，就是因為在後續的試飛中出現了嚴重問題，最後不得已放棄這款型號機，而實際上應用入戰鬥的戰機，可以說都是幸運的。

所以說X301也會如此，但它出生的目的就不是為了量產投入使用，凱爾森曾經不止一次和她聊過，最多最多能有兩架投入使用，一架是最先出廠的樣機，一架是經過後續跟蹤改進的。

而相比母艦，大家更願意關注的還是彈式無人機，哪怕是帶有控火系統且裝備導彈這一項，就是許多國家的科技水平還達不到的，更別說其他的特殊功能了。

於是乎五月末彈式無人機正式出廠的時候，才是真正的正菜端上桌，就連歐航防務方面也派了兩名高管過來全程陪同。

最先起飛的是一架負責拍攝的偵察機，機動性很強速度也可以輕鬆跟得上X301，而趙軍怡凱爾森等人則是在指揮中心裡面觀看者牆上的大熒幕，因為彈式無人機沒有起落架，也無法從地表起飛，所以直接省略掉地面滑行的測試步驟。

還是在研究所時候的打扮，不過趙軍怡多了一副耳麥，會隨時對試飛的計劃做出改動，看一看護航機能否應對的了突發狀況，同時還要負責記錄下來實驗數據，沒人比她更了解護航機，所以試飛的總指揮工作，自然也就落在了她的肩上。

抱著肩膀審視著大熒幕，上面是三個分隔開的方塊，最大的一副是偵察機的鏡頭，旁邊則是X301的情況，稍稍有點類似她小時候玩的航模遙控器，只不過尺寸和精細程度去天差地別，最後一個則是機場地面的情況，龐大的X301正靜靜的停在那裡，飛行員早已準備就緒，只等一聲令下了。

要說不緊張，那絕對是假的，這裡是哪座機場趙軍怡都不知道，對內也實行保密原則，但是如此多的精密儀器，充滿了科幻的感覺，真的特別新鮮和激動。

“最後確認一次，計劃航行時間三十分鐘，天氣狀況良好……起飛倒計時5、4、3……”

伴隨著最後一聲倒數，熒幕中X301開始在跑道上滑行起來，速度由快到慢，趙軍怡只恨少生了兩雙眼睛，一邊觀察母艦目前的情況，一邊還要記錄下重要的參數數據，還要時不時給飛行員下達指令，一雙眼睛還真有點吃力。

滑行到起飛線，X301的速度越來越快，直到抬起前輪，隨著迎角和速度的增大，機翼的升力也越來越大，直到後輪也完全離開地面。

“離地十五米收起落架、二十五米進入加速爬升狀態，保持正常民用機航行速度，轉一下偵察機，狀態怎麼樣？”

一旦忙碌起來，真的就顧不上許多了，趙軍怡一條條的指令通過控制台傳到飛行員那裡並一一被執行，很快地表的錄像設備已經無法觀看的到X301的身影了，於是這一畫面關閉。

“當前巡航速度0.75馬赫，飛行高度七千米，母艦狀況良好。”

“投放護航機。”

隨著一聲令下，畫面中飛翔在藍天上的龐然大物腹部突然打開，一個缺口，一枚“導彈”被它投放下來，剛一離開母艦，那枚“導彈”尾部突然閃現出光亮，速度呈爆炸式增長，隔著屏幕幾乎都能聽見陣陣的聲浪，與此同時機翼、尾翼在空中迅速展開，三秒鐘就完全超越了母艦的飛行速度，隨後在空中盤旋一周，掉頭對著負責拍攝的偵察機衝來。

速度實在太快了，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從偵察機身側呼嘯而過，在空中橫向翻轉了一周，不費吹灰之力的重新追上母艦。

但即便是一閃而過，極富質感的金屬光澤璀璨奪目，腹部懸掛的三枚小型中距離空空導彈就是安全的象徵，如果算上自殺式攻擊，它至少可以攔下來四枚導彈。

“雷達正常、控火系統正常、護航機油量充足、機身強度穩定……”

一連串的匯報傳來，趙軍怡緊緊抿著嘴唇，目不轉睛的看著熒幕上一排排的數據，終於成功了，激動兩個字根本無法形容此時的心潮澎湃，不再是局限於理論，而是真正的在空中翱翔放歌——自此，她再也不會底氣不足，再也沒人能質疑她的成就，她可以很驕傲的說，我是一名飛機設計師。

第一百二十九章 發布

半個小時的試飛，一項項功能一項項指標來檢驗，看一看到底和預期值相差多遠，結果很快出來了，趙軍怡最為關心的就是起飛和降落這兩個環節，當真實數據被計算出來，還是不免有些鬱悶。

其他各項性能都比較穩定，瑕疵也並非沒有，不過問題都不大，只有起飛和降落這兩個環節，經過計算起飛耗時比預估時間多出零點六秒，降落則更加離譜，足足多出來兩秒，重點還是機身強度不足，但這已經是現下最合適的材質了，這方面不能再提高，只能在技術上多做改進。

當然了，當護航機成功被收回母艦機艙內的一刻，所有人都激動的鼓掌，至於差的那點時間，對比起首飛就取得瞭如此優秀的成果，實在不值一提了。

畢竟從頭到尾也沒想過真的要以現在的彈式無人機去迎敵，而且萬事開頭難嘛，現在第一步都跨出去了，而且邁步如此之大，已經是奇蹟了。

總之無論是歐航防務方面還是凱爾森方面，對此都是十分滿意的態度，要知道這可是首例在空中進行起飛降落的可用於軍事用途的無人機，意義非常深遠。

趙軍怡看到他們歡呼雀躍，卻想起來趙成虎叮囑她的事情，心想到底有沒有那麼嚴重，感覺這樣的激動實在是太過了，也不知道西方人性格就是如此，還是演技太過浮誇。

“趙，你簡直就是個天才！”

“太完美了，照著這個趨勢發展下去，未來的空戰未必不會變成科幻電影中的那樣！”

“凱爾森教授，Dr.趙，X301的發布會我會全力準備，包括宣傳等各方面都一會讓兩位滿意，如果有什麼特別的要求，也可以隨時找我。”

如此這般，首飛終於結束了，趙軍怡回到家中，因為還有的忙，發布會快要來了，之前對此也做過協商，為了展示確實擁有戰鬥能力，當天會進行空戰模擬演習，而且會全程跟拍直播，扮演恐怖分子的是一架颱風戰機，面對這樣的對手，才當得起彈式無人機首秀。

襲擊目標就是X301本身，當然為了安全起見，颱風上裝配的導彈都經過特殊處理，並且在雙方商量好的情況下，所謂的演習更像是作秀。

即便如此，這個尺度也已經非常大了，堪稱史無前例，竟然要為了某項商業宣傳而動用軍用機，要不是親耳聽到，趙軍怡都不敢想。

歐航對這次的發布會是下了血本的，簡直就是不惜一切代價的喊口號，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在搞空中航母，也就是航天母艦，更怕人家不知道他們已經做出了成果，邁出了至關重要的一步。

所以趙軍怡成為了半個宣傳的犧牲品，當然也不可能是緋聞那一套，但有關她的“個人資料”會相對洩露一些，比如護航機的設計師是一位來自華國的天才女性，三年前開始攻讀博士學位並主持彈式無人機的設計工作，據悉這位天才博士才剛滿二十一歲。

如果說趙軍怡那一場學術報告會的意思是讓圈內人知道，現在航天母艦究竟進展到了什麼程度，那麼這一次的發布會，就是告訴世界，包括無數的普通人或者軍事專家或者軍迷們，航天母艦的時代，已經開始敲響鐘聲了。

商業性質非常濃，真落在搞學術人的眼中，不免有點銅臭味太重，幾乎各個可以宣傳的方面都沒有放過。

歐洲人不講虛歲，年齡方面減少了兩歲，但給人的感覺卻完全不同，比如一個人二十三歲，另一個人二十一歲，按照數學計算是沒差多少，但給人的第一感官就是，前者是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後者則是剛剛二十出頭的青年而已。

當然了，太過私人的資料是絕對不可能透露出去的，比如照片、家庭成員之類的，實際上凱爾森他們也拿不到，甚至他們都不知道趙軍怡來劍橋讀書花的是獎學金，更不可能猜到這位年輕女孩的背後是某國的軍方高層。

從首飛成功那天開始算起，前期的鋪墊工作持續了一共十天，炒作的口號做的很好，八卦的核心點也的確抓住了，但影響的範圍實在有限，一來不是圈子裡的人不會關注，比如一個普通老百姓，你問他目前世界上最先進的殲擊機有哪些特點，或者4S戰機究竟是個什麼鬼東西，大部分人是答不上來的。

這個景像其實還讓趙軍怡鬆了口氣，不是怕緊張，現在她自問是百毒不侵了，何況演習當天會有專業的指揮人員，她的主要任務是解答一些問題，相當於一個商業產品的介紹者，或者講師。

最最主要的是怕影響日常生活，老天作證，她可是從來沒想過當網紅什麼的，包括各種類型，想來趙家大概也不會允許她和這些事情沾邊的。

留言滿天飛的場景沒有，無比火熱的關注度也沒有，至於作為設計師的趙軍怡，一出門就被各路記者圍上的情況更是不可能，即便打出了航天母艦雛形的名頭也沒用，不關注就是不關注，但是當天真正到場的人還是非常多的，記者是一方面，在這裡了解了解歐航又有那些新動態，不是說好的民用機嗎，據說還將成為人類史上票價最貴的客機，這個可算是一個頭條新聞，很吸引眼球，又有明顯的爭議性，會有討論的熱度。

其次就是同行業的公司過來湊湊熱鬧，看看你到底搞出了什麼名堂，當然如果能見到世界第二大航空公司出醜的場面，也是不少人喜歡見到的。

這其中也包括歐航的老對頭波音，一個第一一個第二，活該就是冤家，會場準備階段的時候趙軍怡還和幾個歐航的員工簡單聊了聊，發現態度出奇的一致啊，言語間鄙視一切和波音相關的東西，她還想起來之前曾經去克蘭參加過學術會議，那可是波音的主要諮詢高校之一，要是被人知道了，怕是難免要被牽連一番。

第一百三十章 發現

發布會就好像記者招待會一樣，主席台上是一張大長桌，中間坐著的是歐航的副總裁，也是這次發布會的首席，左手邊依次是凱爾森、趙軍怡，再左側的是幾名研究所的教授，右側則是歐航的兩名飛行員還有負責運營的人，下方是一排排的座位，其中有記者也有其他來賓。

在聚光燈下，主席講話之後，就是凱爾森和趙軍怡依次介紹X301的性能，也都是一些讚美的詞，講話之後會有提問時間，來賓都有提問的權力，這個環節其實比較熱鬧，因為其他公司的人可不是來給你捧場的，看熱鬧之餘不時提出一些難題。

比如波音的負責人提問，歐航的空中客車A380價格就很高，單價為1.95-3.02億歐元，但座位足有五百五十五個之多，飛國際航線頭等艙和經濟艙平均下來價格算一千歐元，一次滿載的航行收入為五十五萬歐元，一百次起落是五千萬歐元，不算耗油和人員工資等，最少四百次起落就可以收回成本。

但X301的造價遠超A380，載客量有隻有三百，對外公佈的造價為六億歐元，那麼售價至少要六點五到八億歐元，是A380的數倍之多，載客座位又很少，想要在四百次起落之內收回成本，那麼平均票價就要達到六千歐元以上，這就太恐怖了，折合華國幣一張機票就要將近五萬塊。

和普通客機相差近十倍，所以無論哪家公司使用X301，都注定是賠本買賣，這和一家公司的運營目的是相違背的，那麼如何保證歐航方面在未來X301的開發中不會偷工減料，降低成本以變虧為盈，客人花了近十倍的價格，卻要乘坐殘次品，這是不是不符合商人的誠信理念？

這個問題比較尖銳，不過作為歐航的副總裁，自然是做足了功課才來的：“首先感謝這位先生說明情況，也感謝你對本公司的關心，不過各位來賓和媒體不用擔心，X301是本公司開發特殊機種，其目的並非盈利，也不會大規模生產出售，更不會全面替代A380的地位，其開發目的有兩個，第一是為了航天母艦做技術儲備，第二是回顧這麼多年一直支持本公司的旅客和股民，機票票價目前還在商談中，但不會超過A380的五倍，這一點點為了乘客安全的虧損，本公司完全承擔的起的。”

嘩嘩嘩，這一番回答贏得了不少人的好感，趙軍怡去在紙上寫寫畫畫，這麼算來，如果X301量產，技術成熟之後，成本會大大縮減，再把座位添加到四百，那麼盈利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的，要知道一架颱風戰機的價格不過七千萬歐元，把成本控制在一架A380加上一家颱風戰機的價格，是完全可能的，那麼最終推導出的對外售價最多不超過四億歐元。

如此平均下來，四百次起落收回成本，那一張票價也不過兩千五百歐元，折合華國幣就是兩萬，再劃分出頭等艙和經濟艙，經濟艙的票價控制在一萬到一萬五之間，頭等艙的價格可以高一些，大規模生產和使用並不是不可能！！

這個發現並沒有讓她高興，反而有點心中發涼，凱爾森不止一次說過，歐航並沒有大規模量產X301的打算，即便今天對外也是這樣說的，這倒是是不是真話？

外人不清楚，她作為設計師之一怎麼可能不知道，對母艦的改造只有兩方面，就是在機腹開闢了一個空間，提供給護航機進行起落，這點改裝實在太簡單的，技術成熟之後，費用不會超過兩千萬歐元。

而作為護航機的彈式無人機價格同樣沒有想像中的那麼高，技術成熟以後，再離譜也不會超過颱風戰機多少，一億歐元為上限是足夠的。

越想越是心驚，這麼說來等一兩年技術成熟之後，X301去沖擊現有的民用機市場，為了增加籌碼，甚至可以偽造一兩期客機遇襲的案例，那麼任何客機在它面前都絲毫沒有還手之力，民航市場將徹底被X301佔領。

仔細想想誰都不是傻子，歐航作為世界第二大航空公司，怎麼可能會白白花錢做什麼技術儲備，凱爾森還騙她什麼可控核聚變未來會實現，航天母艦會很快問世，現在看來，真正傻的是自己才對呀！

趙軍怡還是第一次思考起這個問題，因為這輩子活了這些年一點也沒為物質方面發愁過，不至於奢侈浪費但也絕對不會拮據，三年來考慮過的就是學術上的事情，悶頭搞研究，空閒時間想想個人問題，真的把這方面忽略掉了。

那麼歐航方面為什麼要這樣欺騙外界呢？趙軍怡沈思，第一種可能是為了保密，保密工作做的好，技術領先至少可以增加到五年，五年之內世界的民航市場就都是歐航的。

第二種可能是A380的地位，如果X301的地位威脅到A380，那麼這種空中巨無霸將如何自處？現在歐航手裡的A380訂單將怎麼辦？甚至那些還在生產中的……

她簡直不敢繼續深想下去，如果凱爾森湊頭到尾都是在騙她，什麼給航天母艦搖旗助威都是胡扯，那麼歐航的人有沒有對她實行監視呢，比如她的電腦、她現在住的房子、她的通訊設備，甚至表面對她無比尊敬的兩個保鏢，有沒有一接到一旦發現她有逃離或洩密的跡象，就殺人滅口的命令？

整個發布會後半場她都在思考這些事情，後背涼颼颼的，就連護航機成功攔截兩枚導彈都沒太過關注，她現在應該怎麼辦，有心打電話給趙成虎，但是又怕自己的手機被監聽了，反而成了點燃引線的火苗。

發布會結束之後，她直接回了家，也就是歐航提供的房子，真的害怕這裡有監視設備，有心想找一找，但是又怕打草驚蛇。

膽顫心驚，她現在連澡都不敢洗，也不敢表露出什麼異樣怕引起懷疑，躺在床上直視著天花板，現在的計劃是一個星期之後回劍橋，進行後續的X301改進工作，凱爾森說整個過程不會持續太久，但現在他的每一句話趙軍怡都不敢信，那和煦的笑容看起來都感覺毛骨悚然，誰也不知道他下一秒會不會化身成為一頭噬人的惡獸。

第一百三十一章 誘人條件

思量間，電話響起來，正是凱爾森打過來的，找她要談一點事情，問她現在方便不方便。

於是在兩個保鏢的護送下，趙軍怡來到了凱爾森辦公室，相互問好之後落座，凱爾森道：“趙，第一件事是關於專利的事情，X301民用機的專利申請，這一點需要你來配合。”

果不其然，真像趙成虎說的一樣，有這麼一節。趙軍怡不動聲色哦了一聲問道：“包括彈式無人機的專利嗎？”

“這是自然，彈式無人機也是X301的一部分，具體技術細節的公佈方面我會處理。”

正常來說一個產品的壁壘有兩種，第一種就是技術壁壘，比方說米國的F22可以對外出售，因為存在技術壁壘，賣給你你也仿造不出來，但卻不會賣給華國，因為技術壁壘太過薄弱，拿過來一台幾年我就能研究的通透。

第二種壁壘就是專利壁壘，在不存在技術壁壘的前提下，就要考慮專利壁壘，而專利靠法律保護，法律又靠武器保護，所以技術含量並不算太高的軍用品地位真的挺尷尬的，比方說手槍，就存在專利。

而趙軍怡開發的彈式無人機也勢必要申請專利，這東西賣給一些國家，他們確實仿製不出來，但是這些國家的經濟也不強，買也買不了一兩架，購買的大頭還是米、華等大國，但是這些大國一段時間之內肯定會攻破技術壁壘，這時候就只能靠專利壁壘保護，最起碼不打世界大戰的情況下，法律還是有用的。

“第二件事是關於你畢業後的問題，這個你看一下……”凱爾森說著遞過來一份入職合同，“畢業答辯我相信以你的水平一定不會有問題，所以畢業之後，最好的方向就是像我一樣，加入劍橋但不任教，繼續留在研究所，同時可以接受歐航的聘請，年薪三百萬歐元，房子、車、國籍等等歐航方面都會提供相應的幫助，也包括你在華國內的家人移民歐洲任何一個國家，還有就是人身安全問題，只要是任職期間，都可以免費獲得歐航的保護。”

不得不說這份合同對一般人的誘惑力的確很大了，兩千多萬華國幣的年薪，衣食住行人身安全方面全部解決，又能一展所長，在歐航的技術團隊之內，佔據的也是極其靠近核心的位置，如果接受下來這份合同，順利的話不出二十年，她就能當上歐航的首席設計師，到時候她也才四十歲出頭，正是學術的巔峰狀態，前途不可限量。

也難怪凱爾森不泛餘力的培養她，原來早就做好了打算，一畢業就進入歐航工作，天價工資，各種的優厚條件後面都標註著暫定，意思都是可以再談，薪資不滿意可以談，研究環境不滿意可以談，年假不滿意可以談，移民哪個國家隨便選，只要她能留下來就行，條件盡可能滿足，這大概就是目前歐航的態度。

有點意思。這是在是出乎趙軍怡的意料了，又要騙她又一邊給出各種優厚的條件，這難道不是自相矛盾嗎？

“我先恭喜你了趙，只要入職歐航，你的人生將迎來重要的轉折點，未來在航空史上留名也不會有絲毫問題，真是讓人羨慕，我四十五歲的時候才拿到你這樣的待遇，如果不是你讓我看到了航天母艦的希望，我真的找不到能讓我的名字流傳後世的機會。”

聽到這樣的話，趙軍怡恍然大悟，她明白歐航為什麼這樣做了，對於自己目前的處境也猜了大概：“謝謝你凱爾森，不過這種事情不能著急，我需要和我的家里聯系一下。 ”

“這是當然。”凱爾森點點頭，“我還不知道你家裡面有多少人，不過再多移民的事情歐航也能辦的下來，而且可以享受快捷服務。”

走出辦公室，趙軍怡拿著合同深吸了口氣，最最重要的一條就是，凱爾森也好，歐航也罷，都絕對猜不到她的背景。

在他們眼中，自己大概和萬千留學生一樣，只不過是個普通人罷了，又哪裡會想到自己和他們一樣都出身官方，背後都站著這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之一。

換句話說，這一份聘用合同對於普通人來說真的誘惑力太足了，簽下來就是一條逆襲之路，但對於趙軍怡來說，還真無所謂，她最最不缺的就是物質上的東西。

所以歐航方面大概是沒猜到她一定不會留在歐洲，自然也沒做這方面的打算，換句話說凱爾森騙她，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到底還沒加入公司，萬一泄密造成的損失不可估量，這是保險起見，第二就是情況是屬實的，歐航真的有意航天母艦。

這才像是一個世界級航空公司的手筆，近可佔據民航市場，遠可圖謀改變空戰格局，甚至可以當做公司未來二十年之內的發展路線之一，目光相當之長遠。

所以歐航方面根本不怕，她加入了歐航以後，再和她說明情況也沒什麼不可以，畢竟合同都簽了，最多讓下達命令的人道個歉，或者給點實際的補償也就行了。

在商人和政府眼中，軍方科學家也好，自然科學家也罷，都只不過是他們征服世界的工具之一，包括之前趙軍怡本人也一直是這樣認為的，所以歐航在一定程度上對她有所輕視，大概覺得不會怎麼樣，雖然本身俱有不可代替性，不能徹底撕破臉皮，但是以利而誘，掌控在手中並非難事。

但是現在隨著自身層次的提高，屁股決定腦袋，地位不一樣了，趙軍怡也理解到這句話反過來一樣成立，政府也好商人也罷，不過是科學家們改變世界的工具罷了，只要悶頭搞研究，所有東西都會自動送上門來，就比如今天這份合同。

所以她決定要試探一下，從凱爾森這裡回來之後並沒有急著回家，而是打算去買一部新的手機，並且辦一張新卡，兩個保鏢也沒有露出異樣，就這樣跟著去了。

這一下就讓她放心下來，手機可是通訊工具，連購買新的通訊工具都沒有任何阻攔和表示出不妥，可見歐航對她的提防程度。

隨後趙軍怡一直將這部手機貼身存放，睡覺的時候帶上胸罩，手機藏在胸罩裡面，以確保不會被任何人接觸，以至於安裝上竊聽設備。

隨後兩天裡對凱爾森催促一再推脫，包括專利和聘用合同兩方面，只說目前她在休息階段，需要的是放鬆，不想思考這些煩心的事情。

英國人是非常注重休息的，比方說例行的下午茶簡直雷打不動，戰場上該喝都要喝，所以凱爾森理所當然的沒有起疑。

第三天回到劍橋，趙軍怡這才鬆了口氣，歐航的兩名保鏢也撤去了，而劍橋這邊的房子是她自己租的，家裡派過來的人也進去拿儀器檢查過，並沒有被安裝監控設備，住在這裡才放心，而如何聯系家人更加方便了，三一的學院內任何一個角落，都絕對不是歐航可以監視或者竊聽的地方。

第一百三十二章 談判

這中間的時間，趙軍怡也大致了解了一下空中客車的發展史，重點關注了一下和英國BAE系統公司的分合。

06年10月13日BAE從空中客車撤資，EADS成功空客的唯一股東，12年9月，BAE再度和EADS商議合併，同年10月合併完成。

在這兩次股權變動中，趙軍怡還看到了一個姓氏——羅斯柴爾德。

多少有點吃驚，這個存在於傳說中的名字，不過仔細想想跟她也沒什麼關係，於是回到劍橋的當天中午，她抽時間去了三一，隨便找了個地方聯繫上了趙成虎，並且把自己目前碰到的情況說了一遍。

完整的資料拿到手，憑藉她個人幾乎是不可能的，還有一個問題就是，她是否能畢業，很大一部分掌握在凱爾森的手裡，所以現在只能拖著，萬一拒絕掉歐航的聘用邀請，說不定會出問題，但是她也表示，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即便放棄即將到手的博士學位也不是不可以。

“你不要想太多，還有組織在，歐航雖然很龐大，但其中黨派眾多，明爭暗鬥不會少的，相比起來咱們組織內部統一，對外態度一致，會是你最大的助力。”如此這般安慰趙軍怡一番，趙成虎還要繼續向上匯報，這是牽動國際航空市場的大事，如果應對妥當，在未來幾年的市場瓜分中將獲得主動性，中航的實力也可能會得到質的飛躍。

但時間方面不會太充裕，凱爾森那邊一直在催促趙軍怡，她只能拖延，兩三天還好，時間一長難免會引起懷疑。

不過趙成虎的動作也很快，他指示趙軍怡，先從彈式無人機的專利上下手，由她牽起談判的頭，同時也提供了具體的方法——給我什麼好處，你歐航想要專利也不是不可以，但千萬別拿入職的待遇來糊弄我，她的水平值那個價錢，可不是看在彈式無人機專利的面子上。

畢竟彈式無人機的最初理論是趙軍怡本科時的畢業論文，現在又增加了她的博士論文，兩篇被引用的次數不少，如果沒有她的簽字授權，那麼就算她死了，在沒有遺囑和公證人的情況下，歐航也也拿不到彈式無人機的專利，更別說什麼佔領市場了。

當前的情況耍小聰明是沒用的，務必要求穩，這只是計劃的第一步，和凱爾森說過之後，他沈默了一下，卻沒有表露出太多的意外，大概也能夠預料到，趙軍怡不是輕易被忽悠過去的人，只是有些無奈：“研究的經費畢竟是歐航出的，研究也有我的參與，條件可以談，但是千萬別太過分。”

這是隱含威脅的一句話，趙軍怡點點頭：“我想的很簡單，專利費五億歐元，拿著這筆錢我可以隨意的生活，也不用再搞什麼研究了，直接可以開始享受人生。”

“太多了。”凱爾森搖頭，如果是幾千萬專利費，那麼他都可以提歐航做決定，拍板同意下來，但是這麼高的價格，實在不行。

“不要錢也行，對我開放研究所的最高權限。”

“趙，我從來沒想到，你居然是這樣貪婪的人。”凱爾森無奈的一攤手，任何人在設計到利益的時候，都會表露出醜惡的一面，“咱們還是來說說錢的問題吧。”

“彼此彼此。”趙軍怡只是微微一笑，也不在意，“教授，我知道這些事情你做不了主，我只想未來的生活過的好一點，彈式無人機是我的心血，就這樣不痛不癢的讓給歐航，換做是您，您能同意的了嗎？”

凱爾森也沈默了下來。的確，換做是他他也不會同意，這樣一個技術上的突破不能在主要攻克者那一欄留下名字，那研究還有什麼意義。

“教授，您只要把我的條件轉達給歐航高層就可以了，我相信他們會做出取捨，畢竟大家的利益是共同的，什麼都可以再談。”於是趙軍怡又做出了讓步，一副要看看歐航最多能出多少錢的態度。

這只是計劃的第一步，務必要展開談判，在沒拿到專利的時候，雙方又沒有撕破臉皮，歐航還需要她來進行後續的研究跟進，個人具有不可代替性，這些條件加在一起，歐航方面就不會做出過激的事情。

分開之後，趙軍怡開始進行計劃的第二步，也就是最後一步，在展開談判之後，她需要給華國官方一個合理的介入理由，名正而言順，還能同時對她的人身安全做出保證——聯繫駐英大使館。

當然了，對英是聲稱她主動和大使館取得聯繫，但實際上大使館方面早就接到了來自國內的命令，在和凱爾森談判之前，就已經派人到了劍橋，秘密接走了趙軍怡。

如此這般，終於合情合理的從個人的專利爭奪成功過渡到了外交事件，之後的事情就完全不需要趙軍怡來參與了，她只需要在大使館等著雙方談判的最終結果就行了。

於是乎凱爾森和歐航匯報過之後，得知華駐英大使館參與了進來，直接懵掉了，大家坐在一起一商量，終於出現了開始懷疑趙軍怡身份的苗頭，猜測她會不會是華國官方派來的留學生，但是各種資料上完全沒有顯示，沒有證據，這個鍋自然就落在了凱爾森身上。

誰叫他當初沒有查清楚，只是看到了一篇論文就興沖衝的找到管理層來要資金，現在雖然研究非常成功，但搞出來這麼多的麻煩事情很難辦。

目前華方提出的要求是專利權最終要歸屬趙軍怡個人，同時同意免費授予歐航公司彈式無人機的使用權、研究權、出售權等等，換句話說就是你別想著吃獨食，不然的話把歐航打算用X301來佔領民航市場的計劃公佈出去，看一看大家誰的損失比較大。

由於牽扯著未來的重要部署，雙方的談判必然是秘密進行的，外界不會得到一點風聲，歐航方面也不是吃素的，說專利給趙軍怡可以，但彈式無人機的一系列後續的研究成果，也要無條件的共享給歐航方面，為了表示誠意呢，歐航方面表示可以給趙軍怡提供研究環境，也同意出研究資金。

這簡直就是獅子大開口了，華國作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差你那點研究資金和研究環境？這樣不合理的條件當然不能答應，於是乎，雙方就這麼僵持了下來。

第一百三十三章 共識

給你技術，就等於將彈式無人機拱手讓給你，也等於將這一個大好商機送給你了，華國作為世界第一製造大國，只要技術到手，比未來市場的佔有份額，歐航怎麼可能比得過華國。

地大物博絕不是一句空話，人口眾多投入進生產線中的工作人員也會更多，也有更大的地方建立工廠，你生產一架，這邊生產兩架甚至三架，這仗還怎麼打？

所以歐航方面是絕不會這樣同意華國的要求的，不考慮上述那些問題，人爭一口氣，從頭到尾X301和彈式無人機都是他們花錢搞的研究，後續的宣傳工作、佔據國際市場、阻擊波音也是他們計劃的，現在桃子眼看就要熟了，你華國什麼都沒幹，就想上來咬一口，而且還是一大口，至少咬下去一半，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歐航的人很生氣，氣的差點罵娘，因為沒有華國方麵點頭，趙軍怡也絕不會鬆口，換句話說要麽大家一起來做這個買賣，要麽大家就誰也別做，反正沒有專利，你出售就是非法，要是讓我們發現私自生產，那麼不好意思，你的計劃將被公之於眾。

華國方面很有耐心的跟你磨嘴皮子，畢竟你歐航在厲害，也不能代表整個歐洲的態度，難道還敢炸了大使館，讓那些官員和趙軍怡一同死在那裡？

這就是當初趙成虎說過的，歐航固然強大，但是其中黨派眾多，就連外界都不知道有多少資本家覬覦著歐航的地位，巴不得你趕緊完蛋，空出來的位置我好接手過來。

就這麼耗著歐航是絕對耗不起的，時間過去一天，工廠就沒辦法開工，多少工人機器在那裡等著，這都是錢。

華國卻無所謂了，能談下來就是大賺的買賣，談不下來也什麼都沒損失，反正已經上升為外交事件，趙軍怡的人身安全也有了最起碼的保證，要不是她想著能把博士學位拿下來就盡量拿下來的話，現在早拍拍屁股回國了。

一直到八月中旬，歐航方面不得不低頭了，露出了真正可以談的態度，要求和華國簽訂協議，以X301來瓜分未來的民航市場，但華國方面一口提出要佔市場份額的百分之五十，氣的歐航再度罵娘。

如果把全世界的市場份額算成一百，在歐航原本的計劃中，華國這樣的大國，人多又有錢，那麼至少要佔據份額中的二十，但是現在華國搖身一變，不能算做市場之內了，所以對於歐航來說，本來的一百就變成了八十，而此時華國還要佔據五十，那他們還賺什麼？喝西北風？

所以他們提出要求，華國方面可以生產X301，但是不可以對外銷售，你那裡的生意我不做了還不行嗎，你自己來做，少了百分之二十的市場份額我認了，其他地方還是我的就行了。

但是談判進行到這裡，已經顯露出合作的可能性了，雙方都在相互試探對方的底線罷了，距離最後的結果敲定不會太遠。

因為雖然沒有證據，但趙軍怡還是做了間諜做的事情，華國方面還是有點理虧的，不能一直不鬆口，歐航方面已經表露出誠意，率先低頭，現在該是他們讓步的時候了。

一直蹲在大使館裡的趙軍怡本人當然也得知了談判的進展，心里松了口氣，這段時間她也一直沒閒著，因為閒不住，這麼多年習慣了，不干點什麼渾身都不自在。

她的私人電腦一直是帶在身邊的，裡面記錄著不少數據，都是關於彈式無人機起飛降落的數據，一直以來她就從來沒停止過關於當初那套公式的推導，相信所有的空中起飛條件之間必然有關係，如果推導出這套公式，那麼任何大小任何型號的彈式無人機開發速度都將大大提高。

這段時間就一直繼續對這些數據進行計算分析，這工作都做了三年了，為此當初在劍橋沒少去聽數學和物理方面的課，以求能獲得一些幫助。

大使館的人對她態度都異常尊敬，雖然不知道她的詳細背景，但是作為一個成功研發出變革性的無人機，未來在國際航空領域都具有極大的發言權，何況她還那麼年輕。

閒暇時間上上網，發現張野最近又搞了一個節目出來，一聊才知道，節目中那個女的是羅開的女朋友，在讀化學碩士，也不知道是不是瞎了眼看上了羅開這小子。

搞的東西很有意思，節目名字叫做泡麵作死，往期的節目有製作火龍捲的、玩乾冰的、玩液氮的、玩丁烷的、玩鈉的等等，都是具有一定危險性的東西，而且玩法之多樣，實在讓人大開眼界。

比方說乾冰那一期節目，標題是用微波爐加熱乾冰，會出現什麼後果，十分鐘的時間，一上來就是高能，前三十秒就嘗試了一次，結果沒什麼卵用，乾冰完全不怕，之後畫面一轉，羅開的女友又提出，用油炸乾冰，接下來就很刺激了，之後又是乾冰碰到可樂會有什麼效果，之後是綠茶等等，還做出了飲料火箭，一波一波的高能極具觀賞性。

目前趙軍怡的處境沒有和張野等人說，因為她的行蹤現在也列入了機密事項，甚至每天的吃喝都有專人負責，怕出現意外。

八月二十二日，華國和歐航終於達成了共識，雙方將共同出資成立一家國際航空公司，亞洲區由華國方負責X301的生產及推廣工作，其他地方則由歐航方面負責。

同時雙方各自後續的研究成果完全私有，對方無權過問和分享，並且X301在沒有出現重大技術失誤的情況，雙方不得私自生產及銷售另外型號的武裝客機，也就是帶有護航機的客機。

在末尾處，也標註了對於趙軍怡同志的博士學位不得有任何干預，同時歐航方面不得做出任何有危害她人身安全的事情，否則所有條約作廢。

有效期是二十年，也就是專利的持續時間，當天下午趙軍怡得到通知，要開始準備她在歐洲的收尾工作了，首先就是博士的學位。

所以接到消息之後，趙軍怡就在四名保鏢的陪同下回到了劍橋，其中兩個是歐航的人，兩個是華國派來的隨身警衛，將形成兩班輪倒，每一班有一名歐航的保鏢，也有一名華國的警衛。

她將在雙方的見證下完成最後的畢業答辯，之後就要配合由歐、華雙方出資成立的新時代國際航空公司申請X301的專利，屆時需要公佈技術細節，資料什麼的自然也就不再麻煩的帶回去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畢業

打從一開始，趙軍怡的博士學位其實就不算個事情，學術講的是水平，不是什麼學位，你拿不拿的到博士學位對歐航來說沒有一丁點影響，作為一個成功公司，是絕對不可能因為某些不爽而做出不理智事情的。

歐航內部有過提議，說成立一個國際研究所，由趙軍怡和凱爾森共同執掌，但很快就被否決了，一來研究所設在哪裡是個問題，二來歐航方面也好，華國方面也罷，都有太多的技術不想讓對方知道了。

缺了趙軍怡，對於彈式無人機的後續研究肯定要相對的慢一些，但也無關緊要，華國方面只得到一個趙軍怡，速度同樣快不起來。

所優劣各自都有，雖然趙軍怡本人具有不可代替性，但事無絕對，歐航的優勢就是歐洲的世界頂級的工業大學更多，招募人才比華國要方便的多，所以某種程度上雙方又達成了平衡。

於是乎刺殺趙軍怡的提議也被否決，怕引起華國方的不滿，那麼多的投資付之一炬，一旦己方率先毀約，華國開始衝擊亞洲之外的市場，強大的製造力將徹底輾壓歐航，那對於一個公司來講才是滅頂之災，何況雙方還是有共同的敵人的，兩虎相鬥讓波音來坐收漁翁之利可不是明智之舉。

在被趙成虎告知這些國內團隊分析出的結果之後，趙軍怡也大大的鬆了口氣，也還是決定加緊收尾工作，早日回國，那時候安全才是萬無一失。

二十二日晚休息一天，她開始準備答辯，凱爾森有一句話說的不錯，就是以她的學術水平，博士學位綽綽有餘了，在自己擅長的領域，帶研究生都不是不可以。

具體答辯日期定在二十五日，前一天讓趙軍怡哭笑不得的事情發生了——張野突然抵達了劍橋，因為倆人也從來沒有商量的習慣，所以還真是事出突然。

為了張野的安全考慮，她不打算讓張野呆太久，過一晚該走就趕緊走，不過該做的事兒也沒少，這段時間趙軍怡的壓力也非常大，整日里提心吊膽，這樣發洩一番的確是神清氣爽。

一樣的六點多到她家，還是那個體位，在被子裡折騰了一個多小時，張野足足發射了兩次才罷休，然後又被蹬下了床。

他也習慣了，洗過澡之後穿衣服打算離開，隨口問了一句：“軍姐，你博士都讀三年了吧，什麼時候畢業，怎麼沒個準信嗎？”

“快了。”趙軍怡縮在被子裡嘆了口氣，即將離開劍橋也是心潮起伏，“明天畢業答辯，之後九月之前應該就能回國。”

“這麼快？”張野嚇了一跳，想了想那自己還著什麼急走呢，“那我在這陪你算了，正好算是接你了。”

“別廢話，讓你走你就走。”趙軍怡訓斥了一句，卻想到他們倆的關係也是時候告一段落了，回國就不能亂搞了，“還有，我告訴你，等我回國之後，你就別再來找我了，什麼意思你自己知道。”

當然知道了。張野沈默了片刻，也只是恩了一聲，早就猜到有這麼一天，心中特別不是滋味，卻不敢多說什麼。

看著他失魂落魄的離去，趙軍怡即有些感慨又鬆了口氣，一切都沒有超出她當初的預料，在沒人知道的時候開始，同樣在沒人知道的情況下結束，填補了自己的空缺，這是最好不過的了。

至於以後的慾望，她也覺得沒什麼大不了，她不是那種慾望特別強的類型，這兩年特別想的時候實在太少了，並不是忍受不了。

打掃了一下戰場，然後美美的睡上一覺，次日醒來神清氣爽，狀態特別的好，畢業答辯更像是給兩位考官在上課，因為說的東西他們都未必知道。

達者為先，兩位考官也知道面前這個小姑娘開發了新型機種，探索了前所未有的領域，也表現出了足夠的尊敬，所以整個過程順利而友好。

也正好八月份就是博士的畢業季，趙軍怡如願以償的穿上一襲黑色的學袍，戴上那頂學位象徵的博士帽，親眼見到校方把她的名字寫在了一個古老的本子上，自此在劍橋的歷史上，她這位工學博士算是留下了屬於自己的痕跡。

拿到博士學位證書，趙軍怡喜笑顏開，忍不住叭叭親了兩口，這東西她現在有三個了，劍橋大學學士、碩士、博士，本科時的成績從未掉出過前三，本科畢業論文一發表，就收到直博邀請，從本科到博士畢業，總共耗時七年，期間開發了彈式無人機，並完成首飛，這份簡歷放到哪裡，都不得不讓人說上一句佩服。

今天一個下午都將是她的自由活動時間，換掉了一身學袍之後，她帶著照相機開始在劍橋中遊覽起來，心情頗為複雜，安娜離開時，說自己從神壇落回了人間，趙軍怡大概能理解這句話的意思了。

在劍橋時，你是天之驕子，每天都有和學術界大牛近距離接觸的機會，你們可以坐在一起談笑風生，甚至約好一起運動鍛煉，過後對方可能還會請你吃飯，商政各要會經常來這裡講座，請客人一樣請你過去聽，還說供吃供酒，這樣的環境下生活幾年，恍惚間就會讓人感覺，你已經是個成功人士了。

但當你畢業時，一切都會打回原形，繁華散去，離開的你只是個初出茅廬的小夥子或者小姑娘，一瞬間的落差會讓很多人接受不了，摘掉劍橋學生這個頭銜，離開這個小鎮，你也就沒有了和眾多學術大牛談笑風生的資本。

你還是你，重要的是能否保持來是的心態。

不過落差感這東西趙軍怡沒有，就是感覺生活學習了七年的地方，在這裡她說著地道的英語，舉手投足都能融入其中，如今將要離去，心中的唏噓難以表達，來時她十六歲，現在二十三歲，七個春秋寒暑，見證了七次劍橋的花開花敗，人生又能有幾個七年，曾經每天清晨在劍河邊上鍛煉的景像她都記得清清楚楚。

第一次去食堂吃黑暗料理、第一次上課、第一次打架、第一個假期、第一次考試、第一次穿裙子、第一次穿高跟鞋絲襪等等，實在太多值得紀念的瞬間了，她在這裡發生了重要的蛻變，如今才是破繭成蝶。

立在康橋上極目眺望，微風拂動耳邊的髮絲，腳下的劍河美麗依舊，她的背影和這一片景物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回想當初升起留學念頭的情況，真是滄海桑田，當時的心態現在已經記得的不太多了，那時候還在沈迷網遊吧？但是她卻真心感謝當初的自己，這一次留學，才是真正意義上的重生。

第一百三十五章 物是人非

真正收拾起來的時候，才發現東西實在太多了，單單是在上課期間做的筆記就有七八本之多，密密麻麻的小字，這些東西留著肯定還會派上用場，趙軍怡也捨不得扔。

到最後不得不考慮扔一些東西了，首當其衝的就是鍋碗瓢盆和被褥，衣服之類有的比較舊了該扔掉也都扔掉了，即便如此，到最後也收拾出來整整兩個行李箱，自己試了試，還真有分量，提起來都費勁。

倒是兩個警衛一人扛起來一個，依然健步如飛，讓她好不羨慕。

二十六號上午行李被空運回國，下午開始配合新時代公司雙方的管理人員申請專利。

實際上需要趙軍怡做的就是不斷的簽字簽字再簽字，一份份合同都是雙方審理過的，到她這裡看都不用看，刷刷刷龍飛鳳舞寫下趙軍怡三個字，然後該按手印的就按手印留下指紋，忙忙碌碌到二十七號，她所負責的部分才這樣結束。

結束之後，趙軍怡才真正長出了口氣，自此該做的都做完了，而於此同時，歐航和華國方面聯手的消息終於也隱瞞不下去了，開始真正在國際上掀起波瀾。

無數的國際媒體想要採訪一下雙方的代表，因為公司名稱中的航空兩個字實在太吸引眼球了，特別是聯繫前一段時間歐航的動作，想不引人注目都做不到。

不過這些都和她暫時沒關係了，北京時間二零一五年八月二十九號上午八點三十五分，趙軍怡抵達了北京國際機場，一下飛機一陣熱浪襲來，周圍嗡嗡嗡的華國語、隨處可見的黑髮棕瞳人，一切的一切更加靠攏她記憶中那個國家了，七年過去，她自身改變了許多，這個國家也同樣在不斷發展壯大。

行李什麼的早就運回來了，趙軍怡只是背著個小包，走走看看的出來機場，外面等著她的正是已經年過五十的趙萍。

歲月如刀，在趙萍臉上留下了斑駁的痕跡，此時見到她笑容綻開，眼角的皺紋清晰可見：“終於回來了、終於回來了……”

姑侄擁抱了一下，之後趙萍開始上下打量她，不知不覺就紅了眼眶：“漂亮了，也成熟了，真好、真好……”

趙軍怡的情緒也很激動，上車之後不斷的看著窗外的車水馬龍，還是在自己的國家好啊，聽說許多人在國外生活一段時間之後都表示不願意回國，可是她卻完全沒有這樣的感覺。

見面之前，趙萍有一肚子的話想說，可是見到之後，又感覺什麼也說不出來，新時代公司的事情她也是知情者，所以也不用問，只是聊起家常：“今天先呆在我那吧，晚上咱們娘倆好好聊聊，明天再回秦州。”

做了十多個小時的飛機，趙軍怡也有點累了，幾年沒鍛煉明顯感覺到體力的下降了不少，於是上午和趙萍在北京轉了轉，讓她熟悉一下國內的大環境。

果然如同記憶中的一樣，移動支付行業相當發達，支付寶、微信各自佔領半壁江山，還有各中外賣等便捷服務，這方面華國的發達程度堪稱世界第一。

初回國內，語言方面還多多少少有點不習慣，說了那麼久的英語，也養成了習慣，一著急或者不注意的時候就會蹦出來一兩句，讓她自己都哭笑不得。

八月三十號她乘飛機回到秦州，到機場接她的周鈺，母女相間，周鈺哭的稀里嘩啦的，主要是擔心，前段時間風聲鶴唳的，她是真怕歐航方面做出過激的事情，這個閨女可就再也見不到了。

相比於本就不太熟悉的四九城，趙軍怡更能體會到秦州的變化，無數的高樓大廈平地而起，道路雖然變得寬敞了，但是堵車的情況反而更加嚴重了。

近鄉情怯，趙軍怡有點小心翼翼的感覺，一進趙家別墅，先看到一個在院子裡玩的小男孩，大概十一二歲，對方見了她也明顯一愣，態度還挺橫：“你誰啊，來我們家幹什麼？”

趙軍怡語塞，旁邊的周鈺看了心裡卻不是滋味，上去給了小男孩一下：“沒大沒小的，軍怡，這是你弟弟趙軍傲，現在還上小學呢。”

“都這麼大了。”趙軍怡恍然大悟，一二年回來的時候太倉促，只是匆匆見了一面而已，​​完全沒說上話。

趙軍傲聽了卻雙目一亮：“姐，給沒給我帶禮物，英國有什麼好玩的東西？”

“一邊玩去，軍怡你別搭理他。”

說話的功夫，老兩口也出了屋子，目光含笑的望著學成歸來的孫女，年近九十的趙太行身體也沒那麼硬朗了，佝僂著腰，臉上溝壑交錯，實在是太蒼老了。

“爺爺。”不知怎麼的，趙軍怡感覺鼻頭髮酸，她和老爺子和老太太一起生活了許多年，是有真感情的，面前這個風燭殘年的老人，真的很難和記憶中那個一言九鼎的趙太行重疊起來。

“進屋進屋吧，小鈺你給孩子倒點水，趕了不少路也累了吧。”人一老，心也就老了，趙太行也是如此，這幾年也很少關心軍政上的事情了，雖然三節兩壽會有許多的現任大佬來問候，但也就是打個電話而已，問問他過的有什麼不順心，有什麼需要政府幫助提供的東西，“之前X301新型機的事情我也聽說了，你做的不錯，沒有忘本，這次你也明白了吧，華國才是你真正的家，離開了國家的庇護，各人的力量實在是太渺小了。 ”

老太太卻埋怨他孩子一回來就說教，拉著趙軍怡的手關心了一下她的身體狀況等等問題，當然，整個趙家上下，也很明智的沒有提起關於她找男朋友之類的事情。

回到自己的房間，當初那架軍一式航模還擺在那裡，佈局也和當初她離開時一模一樣，隨手打開床頭的抽屜，裡面還有當初的生日禮物，三星YP-700S的MP3，內存64M ，隨手拿出來發現竟然還能開機，裡面還有當初下載的歌曲，一時間不由感慨物是人非。

第一百三十六章 再度啟航

最初回家的時候，感覺自己就好像個客人一樣，許多東西熟悉又陌生，幹什麼都有點拘謹。

晚上的時候趙軍鵬回來了，興沖衝的過來找她，玩笑道：“哎呦，功臣回來啦。”

“滾蛋。”趙軍怡瞪了他一眼，現在他和孫瑾因為事業分居兩地，長輩們看著是不願意的，因為這個都這個年紀了，也該考慮要孩子了，最起碼也得生個兒子，催的他不勝其煩。

晚飯的時候一家人終於坐到了一起，趙成虎也回來了，他也老了許多，年過半百，反而有點後悔當初對待趙軍怡的態度，父女之情現在再想彌補也來不及了，因此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說了幾句鼓勵的話也是不鹹不淡的。

飯桌上聊起來她未來的規劃，趙軍怡想了想道：“X301的工作我暫時不打算接手，有那些資料直接開工就行了，優化技術可以找別人代替。”

當初在英國的時候研究方向不是她能夠決定的，所以是沒辦法，現在好不容易回國了，說什麼也要把那套公式推導出來，而且在駐英大使館那段日子她也頗有收穫，所以打算加緊步伐，將彈式無人機變成彈式起飛技術。

老爺子聽了她的計劃微微點了點頭，卻也給出了評價：“搞科研工作，是要有自己的主見，但是千萬不能忘本，還是要跟著國家的步子走。”

“暫時不進研究所，那你的待遇暫時沒沒辦法落實下來了，看你是打算申請博後還是到哪個學校。”博後並非學歷，而是一種狀態，表示以博士的身份繼續進行科研，時限是兩年，但只算是一段工作經歷，沒有學位之類的東西。

而進入學校也就是大學，可以選擇執教或者專心搞研究，這一點回國之前也想過，雖然資歷不夠當教授，但是專業課講師還是綽綽有餘的，也正好可以不拉下專業方面的東西，又有許多的空閒時間搞研究。

“那就去中工業吧。”趙成虎發了話，中央工業大學是符合趙軍怡情況的大學了，涉及一些軍工項目，同時在天子腳下，有錢設備又好，以後成功從中央工業跳到幾個軍用機研究所都可以，而且四九的市委書記還是親家，各個方面都好安排。

聊著天，就把大概未來半年的計劃給定了下來，而且既然決定了要去大學當講師順便搞研究，那麼在秦州也真待不了多久了。

“搞你自己的研究可以，但是新時代那邊的事情你也不能完全放手，亞洲區的首席設計師非你莫屬，有些事情還是要出席的。”新時代的亞洲區總部理所當然的也設立在了北京，但是這個首席設計師卻沒什麼含金量。

因為就算搞研究，也不可能以新時代的名義來搞，所以不會在其下設研究所，換句話說她就是掛個名而已，光桿司令，可不就是首席嘛。

第二天中午，趙軍怡約了目前在秦州的孫晨和許靜敘敘舊，他們倆在孫晨的老子安排下當了公務員，許靜在警局幹文案，孫晨則是進了省辦公廳，最起碼保證一生無憂，未來提干也不是難事。

一見面親切感自然不用說，朋友之間的拘謹要比家人之間少許多，說話更隨便一些，孫晨也和大多數人差不多，調侃道：“大科學家回國了。”

“你要是不聽話，我就把你抓起來搞人體實驗。”趙軍怡哈哈一笑，看著這小子西裝革履人模狗樣的，不由八卦起來，“你倆打算什麼時候結婚，到時候我去喝喜酒。”

“快了，最近在找房子了，買完房子就該挑日子了。”許靜幽幽一嘆，“房價實在太高了，離單位近的價格更高，家裡不給拿錢的話，就我倆的工資，房貸要還二十年。”

“你倆都有住房基金，還哭窮。”趙軍怡不屑道，秦州的公務員工資還是很高的，倆人加起來一個月就有小一萬的現金收入，還有亂七八糟的福利待遇，再說家裡面也都算是小康，全款買個房還是不成問題的，“我透露點商機給你倆吧，不過千萬別往外說，想賺錢，最近就多買點中航的股票吧，別抓在手裡太久，撈一筆就撤。”

“中航的股票一直不怎麼樣。”孫晨先是點評了一句，隨後猛地想起來這可算是內部消息了，“軍姐，您是我親姐，上頭要有大動作了？”

趙軍怡笑而不語，旁邊的許靜給了孫晨一下：“看你那狗腿子樣。”

隨後義正言辭道：“軍怡寶貝都發話了，我這點家產就全投進去！”

新時代的出資方有歐航和中航，X301一旦開始對民航市場發起衝擊，很快就會佔領整個亞洲，到時候中航的股票絕對要迎來一波大幅度增長。

所以說，趙軍怡真的從來沒考慮過錢不錢的事情，她要真想，隨便點什麼消息都能賺錢，最不濟打個招呼做點軍工掛鉤或者軍區內銷都能暴富，只要不是個傻子，在她這個位置，賺錢簡直和喝涼水一樣簡單。

只不過趙家一直沒碰這一塊而已，一來靠權力賺錢終究不實，太過高調一旦有點意外就是突破口，不如把這塊不穩定的利益分出去，自然能獲得別處的利益，

“你倆可別跟我裝了。”趙軍怡被逗樂了，揮揮手示意換個話題，“劉皓那小子呢，什麼時候回秦州？”

“他可沒信了，談了個女友，現在據說女方不同意閨女嫁到北方來，正在那扯皮呢。”孫晨忍不住吐槽，這時候也感嘆自己的幸運，找到許靜這麼一個要顏值有顏值，要身材有身材的好女人。

聊聊天吃吃飯一個中午就過去了，倆人下午還得上班，不像趙軍怡閒人一個，於是就這麼分別了。

在家裡待了一個下午，趙軍怡渾身都不舒服，真的閒不住，但是剛回來也不好提出馬上就進京，只能生生的忍著。

沒用她開口，晚飯的時候趙成虎就和她說了，讓她明天到中央工業大學去報導， 任空氣動力學講師，其實她本意是想帶幾個總體方向的研究生的，還能有免費給打工的，但畢竟時間不夠，一屆研究生兩三年，她也沒那麼多時間浪費，只要彈式起飛技術的公式推導出來，她就打算進中航下的演技所了。

於是乎九月一號清晨，她再度登上飛機，飛回了四九城。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不知死活

到達北京之後，趙軍怡先是去拜訪了孫瑾的父親，也就是現任北京市委書記、政治局委員——孫建軍。

他和趙成雄差不多大，那個時代的名字叫建軍的實在太常見了，這麼一位共和國大佬，名字也挺俗氣的，倒是讓人想不到。

簡單聊聊天，也算是自家人，沒那麼多虛的東西，也沒有官架子，孫建軍問了趙老爺子的身體狀況，也關心了一下她本人的未來規劃，並言明有什麼需要他幫忙的，儘管開口。

和這麼一位實權大佬見面，趙軍怡的心理壓力還是非常大的，只是一副受教了的心態，至於找他幫忙？還是算了吧，能不要麻煩人家還是盡量不要麻煩人家了。

下午的時候去學校報導，見到了中央工業大學的校長，她真的有點煩這種虛頭巴腦的客套，上來先誇她是高材生，海外歸來報效國家，然後就是問老爺子的身體狀況，你說你連見都沒見過趙太行，就這麼自來熟的樣子，吃你這一套的還好，不吃你這一套的比如趙軍怡，一皺眉也沒回答，兩句話就告辭了。

回到學校分配的教職工宿舍，行李什麼的早有警衛給搬過來了，兩個行李箱都是從英國運回來的東西，一一的擺放收拾好，缺什麼買什麼，讓她有點不好意思的是家裡還給她拿了一些錢。

就這樣一個下午過去，中間也熟悉了一下大學內的環境，傍晚的時候接到電話去趙萍家裡吃飯，她也就自己在家，丈夫在軍區也沒辦法總回來，一個人也挺孤單的。

美美的吃了吃了一頓，一邊喝著茶水一邊聊天，趙軍怡問到了趙萍兒子的情況，卻引得了她的一通埋怨，說生出來的兒子到底不姓趙，就算進了部隊，家裡也不可能拿出太多的資源來培養一個外姓人，只能給送到國企去混個安穩算了。

一個姓氏之別，待遇就差了十萬八千里，趙萍還讓她早作心理準備，未來她的孩子也會有這種情況，最多最多算半個趙家人，成年了也只能自謀生路，最終還是要看當媽的有多大的本事。

趙軍怡本來還在唏噓，也是感嘆自己運氣好，沒想到突然間話題扯就到自己身上了，這哪裡能允許，皺眉瞪眼佯裝生氣，給趙萍逗樂了：“哎呦喲這嘴噘的，能掛油瓶子了。”

“我什麼時候噘嘴了。”趙軍怡嚇了一跳，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沒到七點鐘就告辭回了學校了。

明天有一節專業課，她入職當然肯定還是從大一開始教，也是要按照教材來的，不過水平到這裡，大概看了看教材心裡就有數了，比起學術報告會，給這些剛進大學校門的小屁孩是真正的零基礎，教他們真的太輕鬆了。

專業課都是大課，一節相當於兩節高中課程的長度，中間有十分鐘休息時間，一周也沒有幾節課，所以相當的清閒，有更多的時間來做自己的事情。

九月二號周四，課程時間是上午十點到十一點四十，趙軍怡七點多爬起來，洗洗涮涮之後前往食堂吃飯，還真別說，比英國的吃的強多了，一路上碰見好多的學生，有的在追逐打鬧，新鮮感十足，應該是大一新生，有點行色匆匆，從食堂出來手裡還拎著點早餐，大概是急著回宿捨去開黑？這就明顯是老油條了。

當然了，也真有不開眼的來找她搭訕的，從食堂出來還沒走多遠，一個像是剛剛鍛煉完的男生蹬蹬的跑過來：“同學，你是大一新生嗎？”

說話自帶一股學長腔，畢竟是工科院，女生就跟稀有動物一樣，更別說還是趙軍怡這樣的頂級美女，一個個見了眼睛都冒綠光，都想早點下手。

“你是什麼專業的，叫什麼名字？”趙軍怡說著打開隨身攜帶的小筆記本，拿出筆來打算記錄。

“哦，我是學機械自動化的，叫姜偉，學妹你……”

啪！趙軍怡寫完後重重的合上筆記本，打算了他的話：“姜偉同學，咱們學校有禁止騷擾女教師的規矩吧，我會讓校方通報批評的，在我這裡，沒有初犯這一說。”

姜偉傻眼了：“啊？！”

對於這種搭訕的人，趙軍怡當初在英國就擺平過許多了，實在是得心應手的很：“我一會還有課，再也不見。”

說完一甩頭就走了，這個姜偉肯定會把她的存在公佈出去，不過也無所謂，有了他這個先例，那些學生要是還不知死活，那就處罰的再嚴重點，殺雞儆猴，一兩次就沒人敢再放肆了。

回到宿舍再準備一番，九點五十分出來前往教室，這時候大多數學生也起來了，大多數都是男性學生，有的遠遠的看著她，當然也肯定還有不知死活的人，很快又一個學生送上門來。

“美女，咱們不是順路吧，都去上空氣動力學的課？”這是個還有點小帥的男生，“我叫呂健，大一的學飛設的。”

“呂健……”趙軍怡念叨了一句，大一就這麼大膽，看來也是個老手了吧，高中就和女孩子有過親密接觸了，真是讓人嫉妒。

“對，雙口呂，健康的健，我剛才聽說咱們學校來了個美女老師了呢，我估計比你可差多了，女老師最起碼也得三十多了吧，那也太老了。”呂健一邊調侃，一邊打了個寒顫的樣子。

“對老師要有最起碼的尊重吧，這麼背後議論人很好？”

“反正她也聽不見，再說教師是我們學生的階級敵人，對待敵人，就應該不留情面。”

“謝謝，你的話我記住了，你這個人我也記住了。”

進入教室中，呂健還在四下張望，打算找個好地方好和這位美女親密接觸接觸，剛剛鎖定的一個地方，轉頭卻見獵物直愣愣的走上了講台，拿起馬克筆，回身龍飛鳳舞寫下趙軍怡三個大字，接著還對他詭異一笑。

呂健頭皮直發麻，這是階級敵人吶，對敵人就要下手不留情。

第一百三十八章 規矩

這樣的類似講座的場合趙軍怡經歷過許多次了，但是真正這樣以教育為第一目的的上課，她還真真切切是第一次。

“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趙軍怡，如你們所見，是你們的空氣動力學講師，雖然比你們大不了幾歲，但是作為航空行業之內的人，有點話想跟你們聊聊。”

講台下是一雙雙好奇的眼睛，男的多餘女性，這很好，對她好奇也罷對課程好奇也罷，能好好聽她說話，就是一個不錯的開始。

“首先看一看你們專業的名字，我不知道有多少人是做著未來當一名飛機設計師的美夢的，不過在這裡我要告訴你，你們當中的絕大部分人，都於此無緣，只有少部分能堅持下來的精英，才有可能進入這個行業，甚至為開發軍用機服務。”

“所以呢，在我上課的時候，有幾個規矩需要遵守，第一是可以錄音回去聽，但禁止錄像，如果我發現網上有流傳出我上課的視頻，我不管是誰拍攝的，你們全體人，一個也跑不了，都要受罰，我從不開玩笑，你們可以試試。”

“第二，我不會點名，你想要學習，未來想進入航空這個行業，並以此謀生或者作為理想而努力，那歡迎來聽，如果只想混個畢業證，那也無所謂。”

“第三，即便來了，你也可以不學習，可以睡覺可以玩手機，但是不能影響到其他人。”

“我的課，只講給想聽的人，以總師為目標的人，所以課上有不懂的地方，隨時打斷我發問，課下也可以找我請教，我就住在教職工宿舍，但是如果找我是為了其他亂七八糟的事情，後果同樣會很嚴重。”

極度任性，這就是趙軍怡表現出來的態度，她的課想怎麼上，就怎麼上，正常來說校方是絕對不會配合她這樣荒謬的舉動的，但誰讓她姓趙呢。

“上面說的幾條你們應該都聽懂了，閒話少說，先介紹一下空氣動力學，它是流體力學的一個分支，隨著航空工業和噴氣推進技術發展而成長起來，在設計飛機這一個大項目中……”

接下來趙軍怡開始滔滔不絕的講述，其中摻雜著大量自己工作經驗中總結出來的東西，她是討厭照本宣科的，那樣還不如叫複讀機。

講到關鍵的地方，控制一下語速，有一些很認真聽講的學生，刷刷刷的記著筆錄，這麼一個講師的工作，她也不知道能做多久，但既然來了，就要盡力而為。

一開講就是滔滔不絕，幾十分鐘下來沒看一眼教材，就這樣靠著自己的理解和經驗教課，學生們也偶爾會提問，有些對她很簡單的東西，對這些學生來說，卻根本沒接觸過。

也沒有那麼幽默的語言，一個語調一個表情就這麼一小節課過去，宣布休息十分鐘，她也感覺有點口乾舌燥，背靠著講台邊的窗台稍稍休息一下，微風吹過來能稍稍涼快一點。

呼呼啦啦教室裡的學生處理個人衛生的處理個人衛生，三五成群聚成一團的嗡嗡嗡聊天，也有不斷偷瞄她這邊的，到最後還真有一個過來找她說話的。

是個戴眼鏡的男生，穿著比較樸素，理著一個平頭，看上去非常老實，書呆子氣質十足，似是鼓足了勇氣才走過來的：“老……趙老師，我想問問，您親自設計過飛機嗎？”

趙軍怡啞然，還真沒料到會是這樣一個男生來找她搭話，看他態度還可以，倒也不建議和他聊聊：“看來你平時基本不關注航空方面的動態，既然選擇這門專業，就要多多了解一些。”

這小男生的臉一下就紅了，支支吾吾了半天：“老師，你的意思是你設計過飛機？那我聽說，體制內的各種事情很複雜，我這種沒背景的很難出頭……”

“嘖……”趙軍怡蹙眉嘆了口氣，“咱們國家的情況是比較複雜一點，不過優秀的人才還是有上升之路的，現在國內的總師你知道幾個？也沒聽說哪個是官二代或者是靠走後門上去的。”

“科研人員具有不可代替性，咱們國家十幾億人口，總師一共才幾個？看你的樣子也沒了解過這些東西，既然進入了這個專業，就安下心好好努力，不要想太多。 ”

“我知道了老師。”說著小男生表情有些猶豫，鼓足了勇氣又問，“老師，那些總師裡，包括您嗎？”

趙軍怡只是傲然一笑，沒有正面回答：“別打聽我的事情，回去吧，快要上課了。”

這一堂課之後，她算是出名了，抽空上了貼吧還有學校的論壇看了看，還真有不少討論她這位空降的美女講師的，有說好話的就有說壞話了，什麼靠著身體上位啊，沒有真才實學，表面上衣冠楚楚，實際上不是什麼好人。

還有編造的煞有​​其事的案例，某某系的某某某，在XX酒吧就看過她同時和兩個男人在一起神色親密雲雲，趙軍怡看過之後也不生氣，只是淡淡一笑罷了。

倒是有一個叫博博的ID她注意到了，言辭激烈的幫她說話，一開始言之無物，後來不知道怎麼找到了當初X301發布會上的影音資料還有照片，以此來證實她的學術實力。

這東西她見的太多了，也不是特別在意，網絡是個複雜的地方，網絡暴力更是種複雜的事情，越是辯論爭吵就會越熱門，三人成虎，最後假的也會變成真的。

倒不如放任自流，校方也不會任由著莫名的流言蜚語太過愈烈，她什麼都不需要做，無視就是最好的態度。

等到她的第二次大課的時候，場面更加火爆了，堪稱人擠著人，原本坐兩個人的座位要坐三個人，還有的自己帶凳子以掩人耳目的，也不知是不是為了一睹美女教師芳容。

環視一周，角落裡一個有幾分熟悉的面孔突然映入眼中，趙軍怡有些錯愕，這不是李博嗎，心中算了算，他應該大四了吧，不準備考研跑這來幹什麼？

第一百三十九章 小分歧

李博也在中央工業大學，她這才想起來，想到倆人年齡相同，他卻顛顛跑過來聽自己上課，心情不免有點異樣。

也不知道上次自己暗示的東西他到底看沒看懂，要是一直保持朋友關係，那還能相處，要是他想再進一步，那趙軍怡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總不能太絕情吧，張野也是一樣，總不能絕交，讓他有多遠滾多遠吧？

其實她最怕的就是糾纏，而且還是來自這方面的糾纏，因為實在沒辦法說重了或者怎麼樣，所以特別苦惱，是不是男的都這個德行，自己是男性的時候，貌似也沒這個樣子。

想法稍稍有點自戀，帶著這樣的心情繼續上課，果然不出她所料的，趁著課間的時候，李博上來找她說話。

“沒想到，上回見到你還是朋友，現在就變成我們講師了。”半開玩笑的語氣，李博的心情卻異常複雜，感覺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愈發遙遠了，特別是知道了趙軍怡主持開發了X301的護航機之後，這種感覺就特別強烈。

她截止目前的成就，就是他這一輩子拼了命也難以追上的，漂亮家世大，性格好學歷又這麼高，似乎在她身上難以找到一點缺點，這還讓不讓男性們活了，站在她面前，想不自慚形穢都難。

“我來教書就是暫時的，當做休息一段時間而已。”趙軍怡本意是想謙虛的，因為想來想去，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可惜卻起了反效果。

“也是，你這麼年輕，怎麼可能一直當老師，研究所裡應該給你留著位置的吧，以你的背景，還不是想進哪個研究所就進哪個。”

“我哪有什麼背景，科研這條路只靠走後門是行不通的。”趙軍怡不想談自己家的事情，雖然在國防生上的事情上幫了李博一把，但她覺得那實在是太小兒科了，估計稍稍有點能量的人打個招呼就能做到，也不想讓李博知道自己家的情況，“對了，你考研準備的怎麼樣了？”

“還行吧，順利的話應該沒什麼大問題。”這幾年交女朋友之類的事情分心不少，時間就那麼多，還要進行國防生的訓練，學習自然而然會拉下一些，說把握，也就那麼一絲絲而已。

趙軍怡卻看出他的心虛，高中初中的時候，提起考試的事情，李博的態度從來都是拍胸脯，絕對沒問題，非常有把握等等話不離口，於是狐疑道：“沒問題吧你，我在本科、讀研時候的筆記都還留著，雖然是英文的，有點麻煩，你要是用的話，我可以藉給你看看。”

“真的？那實在太好了，什麼時候我去找你拿？”李博大喜，一方面是確實有幫助，二來是趙軍怡還是這麼願意幫他，感覺心裡有點暖暖的，不禁有點飄飄然。

“我就住教職工宿舍，下課你和我一起去哪吧。”

如此這般，等下課的時候，倆人一起來到了教職工宿舍，進了趙軍怡的房間，他下意識左右打量了一下，已經不會有一些貼身衣物之類的東西大大咧咧的掛著了，看來成熟了，這方面也開始注意了。

“回去照下來用翻譯軟件翻譯一下，有看不清的再打電話問我，這些東西我留著還有用的，你別弄壞了。”讀博所學之前的重要的東西，基本都在這幾本筆記中了，又是回憶又算是資料，所以還是非常珍視的，保存的一直很好。

“行，最多一兩天，我就給你送回來。”七八本的黑皮筆記本，李博拿到之後隨手翻了兩下，筆跡由一開始的青澀潦草到後來的工整，英文寫的很漂亮，但是筆記本比較舊了，字又特別小，所以又顯得淡淡的淩亂，喜不自禁的捧在手裡，他又有些好奇起來，“我說，你就一直住在這裡？條件也太簡陋了吧。”

“這不挺好的嗎，我又不是什麼大小姐，哪有那麼多講究。”臨近中午，肚子也有點餓了，正打算請李博去食堂，下一句話卻讓她什麼心情都沒有了。

“你要還不是大小姐，那全國就沒人能當得起這個稱呼了。”李博搖頭感嘆了一句，想起當初和王笑查到的東西，真是夠嚇人的了。

“可別開這種玩笑。”趙軍怡心裡一沈，她可不記得和李博說過家裡面的事情。

“你還以為我不知道，軍三代的大小姐，北京軍區的司令不就是你的親戚嗎，你要是想，住個別墅之類的肯定沒問題吧？”李博倒真沒多想，只不過覺得都聊開了更好相處而已，大多數男性，誰還沒過家里特別有錢的朋友同學之類的。

在男性之間這本來就是很正常的事情，不過趙軍怡聽了卻特別不是滋味，這一瞬間有點想不明白了，不想提這方面就是不想提，沒有理由，之前被問過好多次她也避開了，這樣明顯的暗示難道還不懂？甚至哪怕你知道了，難道非要當著我的面說才覺得自己特別厲害？

她有點無法理解李博的想法了，說這些對他會有什麼好處還是怎麼樣嗎？為什麼不能就像“正常朋友”一樣，你有困難我可以幫忙，不涉及其他包括家庭之類的問題，這樣不是挺好的嗎。

兩個人對於朋友的理解在這一刻出現了明顯的分歧，特別是她暗示過無數次不要聊這些，李博全都忘到腦後了，這讓她有些生氣，一瞬間甚至有要回來筆記本不借他的衝動。

眼見趙軍怡俏臉上的表情逐漸消失，李博也注意到好像有點不對，想了想卻覺得也沒說什麼不對的話，撓頭道：“中午了，我請你吃飯去？”

“不用了，你先回去吧。”淡淡的打發了李博，房間內重新寂靜下來，趙軍怡心裡猶自不爽，一個個都是這個樣子，當初以為張野大概是一輩子的好哥們兒，現在卻變成什麼樣了，這次來北京都不想聯繫他。

還有李博，上輩子穿一條褲子的兄弟，現在也完全不是那個樣子了，和記憶中簡直就是兩個人，說話做事風格完全不一樣，共同語言也少的可憐。

一瞬間覺得關係好到一定程度，簡直是個負擔，特別是她現在作為一個女人，還是孫晨劉皓他們這樣就好，不會太近又不會太遠。

第一百四十章 桃花依舊笑春風

時間往回倒轉幾天，八月二十四號張野回國，還在飛機上，就開始進入了懷疑人生中的狀態，現在和趙軍怡到底怎麼算？以後形同陌路還是怎麼樣，繼續當朋友？還有這個可能嗎。

兩年神仙般的生活，享受著趙軍怡曼妙身體的同時，他在國內也沒少玩，反正你情我願看對眼就到床上滾一滾，什麼也不用想，什麼後果也不用考慮，如果讓他選擇，真想一輩子就停留在這兩年中。

總之心情難以言喻的複雜，和趙軍怡就這麼不了了之，一想到這個後果，他就特別難受，甚至想到以後對方結婚生子，和別的男人親密無間，在別的男人懷中婉轉承歡，他就感覺吃了蒼蠅一樣噁心，偏偏自己又什麼都做不了。

人心情一不好，就連答理人都沒心思，出國之前幾個讓他帶禮物的，聽聞他回國了，一窩蜂的湧上來，全讓他給罵跑了，在房間裡蹲了兩天沒出去，感覺特別頹廢，懶懶散散的什麼也不相干。

直到八月三十一號，一通電話打進來，要是別人他就不接了，但是羅開也是自己人，心想正好叫過來一起喝點，來個一醉解千愁。

“張野，我說你都大四了，咱們這個網劇還拍不拍了，現在倆主演都從北影畢業了，現在在公司等著你發話呢，你過來看看？”羅開這段時間是生活的挺滋潤的，因為知道不可能一輩子靠著張野，考了駕照之後想辦法弄了輛出租車，車上放個兩三本小說沒事還能看，一天跑個兩百塊就收手，又當溜達玩了，泡麵文化傳媒這邊工資也拿著，一個月一萬多，勉強算個小康了。

但是總不能一直這麼耗著吧，到時候張野大學畢業了咋辦？他其實還提喜歡跟著劇組忙活的感覺的，也喜歡做視頻的感覺，但是老闆不是他，到底能不能進行下去他說了也不算，所以到底怎麼辦，也該有個章程出來了。

張野一聽卻有種恍然格世的感覺，這才想起來老子手裡還有個傳媒公司呢，實在是玩瘋了，大學也沒人管，連泡麵時間的微博他都有日子沒看了，所有工作全都推出去了。

“讓他們等會吧，我收拾收拾就過去。”掛了電話，心想這個破公司到底該咋辦，要不找張愛民吧，讓他派點人過來接手算了，再不行就乾脆破產吧，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收拾一番恢復了人模狗樣的狀態，人靠衣裝這句話是不假，下樓開上去年買來的輝騰，是比較低調點車，有的女的就號這一口，要不他才懶得花這份錢呢。

一路行駛，他對北京的地形也比較熟悉了，穿插著小路比較近，腦子裡卻亂糟糟一團，不斷的唉聲嘆氣。

等一個紅綠燈的功夫，低頭點上跟煙，望著車窗外川流不息的人群，也不知道這些人每天都在忙什麼，我怎麼就每天都閒著呢，找不到一點有動力的事情，要是不算那些女人，幾天電話可能都響不了一次。

思緒飛揚，在回過神來的時候紅燈已經進入十秒倒計時了，正準備著繼續前進，街道邊一道靚麗的身影突然粗暴的闖入他的眼中，張野瞬間呆住了，時間在這一刻彷彿凝固了，耳邊嗡嗡作響，怎麼會在這裡碰見她？

本來已經遺忘的人，再度闖入他的眼簾，一瞬間在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一股熱血直沖天靈，他想也沒想的推開車門，什麼也不顧了，大步流星的追了過去。

到底是不是她，只是有些相似還是我看錯了，應該不會，那個人那具身體他太熟悉了，並非是一兩個月的時間，當初也並非是玩玩的心態，人生中第一段真正的感情，對他的影響太大了。

越來越近了，回憶鋪天蓋地的襲來，他呼吸都不受控制的粗重起來，激動的手都在抖，最終加快兩步趕上去，啪的拍了一下那人的肩，對方下意識回頭，待看清楚他的相貌之後，錯愕的神色在臉上綻開。

真的是她！！

……

“所以說，你就傻乎乎的直接追上來了？”已經畢業一年的陳晨早已非當初的小姑娘了，更加的美麗大方也更加獨立了，真正成為了一個成熟的現代女性。

“我就說，我不可能看錯。”張野心中感慨萬千，追趕的時候以為會有許多話想說，但是現在坐在街邊的咖啡廳中，他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對了，你不是在江海上大學嗎，怎麼跑到北京來了？”

“趕時代北漂嘛，所以畢業之後我和男朋友就一起來了北京。”陳晨一直是微笑的神色，只有對於舊人相見的意外驚喜，絲毫看不到對當初張野毫無理由分手的埋怨，她這樣的女人，過的好是很正常的，知足常樂，什麼都會什麼都能做，經歷過張野之後，她也懂了的許多事情，學會了怎麼樣挑選一個值得一生相伴的男性。

人總不會無緣無故的成長，陳晨自己非常清楚，當初就算沒有張野，她一個小地方出來的小姑娘，也一定會被大城市的繁華迷了眼，到時候碰到的人可能比張野更加人渣，所以對那一段感情經歷，也沒什麼好埋怨的，花了一段時間徹底走出來之後，才發現整個世界是如此美好。

所以面對這個在她眼中，現在只能算做大男孩的人，她甚至有些感激，因為教會了她許許多多的東西，也曾經有過一段快樂的時光，這不就足夠了嗎，誰也不虧錢誰。

“是嗎？你交男朋友了？”張野聽了神色一黯，莫名的感覺失魂落魄，捫心似問，現在他對陳晨已經沒有感情了，但這種時事變遷的感覺，讓他本來就有些抑鬱的心情更加悲傷。

看著對面的女人，完全無法和記憶中總是圍著他轉的姑娘重疊起來，世界在變，世界的某個角落，你所熟悉的人也在變，感覺好像只有他自己，一直停留在這種狀態中未曾移動半分。

不知道怎麼的，張野突然想起一句話——人生若只如初見。

第一百四十一章 夠了

在陳晨的生命中，他只不過是一個過客而已，應該說對許多人來說都是如此，當初的楚楠也好，那位英語老師也罷，他在形形色色女人的生命中稍作停留，又快速離去，最終被遺忘，最後連那僅存的記憶也將隨著時間而消散掉。

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讓張野特別難受，說不清道不明，就好像有幾次中學時期逃課去玩，空蕩蕩的網吧只有他自己，耳邊是機箱中風扇的嗡嗡聲，那一刻前所未有的孤獨，本該有趣的遊戲瞬間索然無味，只想快點逃離掉網吧，想接受陽光的照射，甚至就算回到教室，都會有種舒服的感覺。

舊情人見面，無非就是兩種結果，第一是舊情復燃，第二是從此陌路，很顯然的，無論從感情上還是現實上，他們兩個都只能如同後一種結果。

“你呢，現在怎麼樣。”潛台詞是沒干點正事兒嗎，也或許是陳晨不想多聊自己的話題，左顧而言他。

“我就那樣唄，有個好老子，最起碼餓不死。”話頭扯到自己身上，實在難以找到一點值得自傲吹噓的東西，反而是各種的混亂不堪，難以啟齒。

就這麼沈默下來，實在沒有什麼話題能夠讓兩人繼續聊下去了，陳晨看了看時間，站起來道：“我還有點事，就先走了。”

“啊？那個……”張野突然有一種留下聯繫方式的衝動，不過很快就又消散了，“祝福你吧，再見。”再也不見。

“我也就這個樣子了，倒是你，有空不如乾點正事兒。”

如此這般，咖啡廳裡只剩下張野，心情奇差無比，有種厭煩一切的感覺，自己也好那些過去也罷，甚至光是想一想就感覺煩躁。

夠了，不想在玩了，也不想繼續過那樣的生活了。突然之間這個念頭無比強烈，因為不想在未來的某一天再度回歸到這種心情中，當初趙軍怡出國留學之前，大概也處在這種狀態中吧

於是，一時衝動之下，直接吧所有的什麼炮友曖昧對象的聯繫方式全都刪了個乾乾淨淨。

看著有些空曠的通訊錄還有微信好友列表，驟然感覺渾身一輕，仔細想想男女之間，無非就是那點事兒罷了，經歷過這麼多女人的洗禮，性這種東西，對他來說似乎不在那麼讓人著迷。

起身打算付賬離開，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陳晨已經付過錢了，自嘲一笑，推門而去，車也被交警拖走了，懶得現在去取，直接叫了個出租車，趕到了闊別許久的公司。

人還是熟悉的那些，事也都是熟悉的事，不到十個員工，聚集在小小的會議室中，張野站在最前方，雙手按著桌面：“有多少人想辭職的，一起都辦了吧。”

結果不到十分鐘，公司就只剩下了兩個人，張野和羅開，硬要算的話還有羅開的女朋友，只不過今天沒到場而已。

“開哥……”張野苦笑一聲，點上一根煙，這公司接下來該怎麼辦，他是一點頭緒都沒有，當初花了大價錢買回來的異聞錄版權，也不知道是不是要爛在手裡了。

羅開也是唉聲嘆氣，本來是投奔張野來的，現在可好，來時一片欣欣向榮，他來沒多長時間就剩下他們兩個孤家寡人了：“你看著辦吧，要還想繼續整，那我就跟你一起幹，要是不行，那就該賣的賣，我就該干嘛幹嘛去。”

說完羅開也走了，每日出車還是必要的，於是公司就只剩下張野這麼一個孤家寡人了，打開電腦，截止目前，異聞錄拍了九集，也沒有什麼片頭曲，就都存在這了。

點開第一集，張野的眉頭就一直沒鬆開過，觀影體驗真是奇差無比，演員的演技差就別說了，特效也就值五毛，還有雜音，有時候連演員說的台詞都聽不清，甚至還會出現一兩句旁邊工作人員聊天的聲音。

這也能叫連續劇？點開後面的幾集，情況都差不多，穿幫鏡頭比比皆是，就這東西拿出去給人看，不被噴出屎來才怪。

看著就來氣，乾脆直接刪掉，不留一點痕跡，之後又看了看自己的微博，私信裡一大堆催更信息，上次更新已經是兩週前了，月文速讀頻繁斷更拖更，還有泡麵作死，本來羅開的女朋友還興致很足，但是現在新鮮感也沒了，玩變成了任務，自然也不願意來了。

這一晚他想了許多，因為發現自己不玩之後，才真的叫什麼事兒也沒有，公司的未來如何，自己的未來如何，大概也能猜的出來，就算整個張氏集團交到他手上，也未必能守的住這份家業。

想想當初是何等雄心壯志，還想靠著異聞錄這部網劇來證明，就算不靠家裡，自己也能做的很好，現在再看，狗屁吧。

有點不甘心，那是三百萬吶，要是當初賣掉那塊手錶，留到現在，通貨膨脹也比三百萬多了，就這麼白費了？

但是做點什麼，他又沒有一點頭緒，輾轉反側心情本就不好，這些亂七八糟的問題更是讓他煩躁不堪，好長時間，他才想起當初他老子給他指過一條明路——做一份計劃書。

現在再做，還來不來得及？拿過來手機，搜索了一下網劇的消息，這兩年這個行業發展的非常不錯，引起轟動的網劇改編很多，證明這一行業還是非常可行的。

猶如一潭死水的心稍稍活絡了一些，似乎能回憶起當初東奔西跑的衝動，於是爬起來接到羅開，大半夜找了家燒烤店喝著酒吃著串，然後把自己的想法說了一下。

想要繼續幹，經驗也並非完全沒有，這兩年再怎麼說，也是為了這些事情跑過的，雖然是為了忽悠家里人，但是收穫還是有很多的。

之後藉著酒勁，倆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就開始商量起來，什麼聘專業寫劇本的，什麼找專業的導演，請職業的演員，拍好之後往哪裡賣，怎麼收費等等等等，總之聊的特別起勁。

第二天醒酒之後，腦子昏沈沈的，羅開的精神頭卻特別足，他是真的很喜歡這一行業：“不是做計劃書嗎，那就現在做唄，找找亂七八糟的人，大概算算一共要多少錢……”

既然決定要繼續做，那就不能拖延了，要找的人很多，要問的東西也很多，同樣的泡麵時間的微博也不能扔下，大四了，學校那邊的畢業證最起碼也要混下來，這麼一想，張野就感覺貌似自己也很忙的嘛。

第一百四十二章 意外的小虛榮

九月十號教師節，趙軍怡是很少關注節日這方面的事情的，因為在英國久了，這些節日在英國也沒有，所以習慣性的忽視了。

就這麼一個小疏忽，後果就是當天上課的時候，講桌上擺滿了各類小禮品，從鮮花到茶杯牙刷，從小鏡子到木梳，她甚至還看到了兩雙襪子，實在是哭笑不得。

“誰送了什麼東西還記著吧，下課之後都領回去吧，我肯定不會要的。”主要是拿回去也沒什麼用，該有的她都有，沒有的也不會以這種途徑來獲得。

幾天下來，學生們似乎也已經習慣了有這麼一位美女講師的生活，所以也沒再出現什麼膽大包天的搭訕事件，趙軍怡也在這種情況中安逸下來，一心搞自己的東西。

兩節課匆匆過去，今天在中航總部有一場新聞發布會，召開方是新時代公司亞洲區總部，趙軍怡將作為首席設計師出席，在場解答一些問題。

中午吃過飯，又換了身技術人員該穿的衣服，來接她的車就到了，隨身的警衛也跟著，到達中航總部的時候是一點二十五分，距離新聞發布會開始還有五分鐘，她也基本不需要做什麼準備，直接坐好等著開始了。

這樣的場合經歷過許多次，所以緊張感是完全不會有的，不過在國內出席卻還是第一次，新鮮感有一些，心裡的底氣也更足。

因為中航可是國企，這次的新聞發布會正如其名，就是一些新的消息要公佈出去，到場的幾家中字頭媒體才是主要的提問人，現場刁難之類的情況是不可能出現的。

一點三十分發布會正式開始，中航副總經理兼新時代亞洲區執行總裁率先講話，主要內容就是對於公司未來的發展方向，還有X301武裝客機的技術有了重大突破，生產成本降低，已經大規模生產投入商用，從此客機遇襲事件將再也不會發生。

國內對這方面了解還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多，所以接下來就輪到趙軍怡的個人秀時間，介紹X301的整體狀況，解答媒體還有各方關注的重要問題。

“博士你好，我是XXX的記者，能請你說一下X301護航機的防禦能力嗎，以無人機來提供護航，能否有效的攔截來自恐怖分子的襲擊？”

“能否成功攔截來襲的導彈，關鍵問題是攔射導彈的半主動雷達尋導系統能否有效鎖定目標，和護航機是否有駕駛員操縱關係不大，X301的護航機曾經在模擬空戰從成功攔截兩枚空空導彈，實驗方是新時代國際航空的另一股東空中客車，當時的發布會我就在現場，也同樣以護航機設計師的身份出席，當時的實驗結果已經足以回答你的問題了。”

“設計師你好，我是XXX的記者，請問您認為武裝客機的出現，是否會改變現有的民航市場呢？”

“這是當然，以設計師的身份來談這個話題，首先我對自己設計的彈式無人機有足夠的信心，而且生產成本得到有效的控制，同樣的價格不同的商品，理所應當的選擇武裝客機，何況工程技術的真正意義就是革新現有的一切。”

坐在上方侃侃而談，趙軍怡的目光能總覽全場，一個個的提問被她一個個解答，有過許多的經驗，所以得心應手應對自如，一口氣回答了十幾個關鍵問題才停下，接下來接受提問的是負責X301的生產負責人，所問的東西就開始逐漸向商業影響靠攏，不再關注於技術這一塊。

最終兩個半小時的新聞發布會完美收場，會後趙軍怡就接到了孫晨這小子的電話，說中航的股票已經開始漲了，還說發布會他也看了直播，稱讚她在會上表現的特別有範兒。

“別給我灌迷魂湯，之前我說了，撈一筆就撤，股市有風險，不聽話虧了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小子。”

“你的話我能不聽嗎，一兩天我就收手。”

當天晚上，趙軍怡意外的在新聞聯播上見到了自己的身影，雖然播報員沒提到她的名字，只說了新時代國際航空公司亞洲總部召開新聞發布會，會上新時代國際航空公司亞洲區總裁和亞洲區首席設計師發表了重要講話，然後轉詳細報導，挑選剪輯的畫面也不是她發言的那段，但即便如此，即錯愕又驚喜的感覺還是相當奇妙。

記得上輩子聽過一句話，要是能上一次新聞聯播，那這輩子也算是無憾了，沒想到自己不經意間就已經達成了這個成就。

有些飄飄然，心想難怪家里人非要讓她看今天的新聞呢，實際上新時代的動態她本人也一直在關注，歐航那邊比國內動作要快上一些，一個星期前第二架X301已經出廠，購買方正是波音，這個消息一流出，波音的股票馬上就受挫了一些。

波音方面的後續手段還不清楚，不過大概率還是要通過米國官方來喊話，但是就這一個禮拜，整個華爾街都快瘋掉了，波音的股票受挫，相應的歐航的股票自然就一路飛漲，連帶著歐元、英鎊、法郎的對米元匯率都有變動，之後自然將戰場波及到了貴金屬等等圈子，就這短短的一個禮拜，不知道有多少米國的股民虧的血本無歸。

現在中航這邊終於有了動作，華對米的貨幣匯率只怕也要有變動，有心人估計已經在行動了，不過這些事情和趙軍怡關係不大，只是想看看X301到底能將民航市場衝擊到什麼程度。

之後上課的時候，讓她頗為意外的情況再度發生了，一進入教室，下面就有人開始起哄了。

“老師，新聞聯播我們看了，你太厲害了。”

“還有中航的新聞發布會我們也看了，老師你發言的時候帥呆了。”

“老師，可能你要火了。”

“安靜、安靜！”最初的錯愕和小虛榮之後，趙軍怡趕緊板著臉訓斥了一番，明顯能看得出來有許多不是這個專業的也來湊熱鬧，該攆走的攆走，這才勉強維持住了紀律，“我自己也沒想到的事情，不過你們也應該明白了，學這一專業，只要有所成就，像我一樣絕不是不可能。”

之後課間的時候，虛榮心作祟，她也搜索了一下中航的新聞發布會，點開視頻一看，好傢夥，許許多多的留言都一樣——中工大一飛設專業前來報導！

稍稍一搜，還真衍生出一系列的新聞諮詢來，什麼中工大最美女教師雲雲，極小的範圍內有那麼一點關注，上面各種不吝誇獎的詞，看著還是有那麼一點小小的滿足的。

第一百四十三章 突發狀況

短暫的休息之後繼續上課，然而課剛上到一半，系主任突然風風火火的衝進來了：“趙老師，快，跟我過來，有緊急狀況，課先放一下……”

他大概是一路小跑過來的，呼哧帶喘的樣子，趙軍怡微微皺眉，被打斷稍稍有點不爽，卻也沒說什麼，跟著出來教室，系主任先遞過來手機，上面是一條國際新聞。

只是一搭眼，趙軍怡臉色就變了——武裝客機首次載客飛行，護航機化身生命收割者！

米國時間九月九日下午五點三十分，波音公司購入的首架武裝客機X301正式載客飛行，然而剛剛升空，底倉突然開啟，護航機俯衝而下，筆直的撞上了附近的一座大廈並起火爆炸，造成三十七人當場死亡，一百二十四人受傷，目前米國警方已經介入調查，不排除是X301的技術失誤，波音將保留對新時代的起訴權，以待進一步的調查結果。

“趙老師，校長說接到通知，讓你馬上準備，一會有車過來接您……”

趙軍怡點點頭，心中一片冰涼，因為無法確定這是來自波音的反擊，還是真正的仇米恐怖分子滲透到了波音內部，如果是前者，那簡直太過恐怖了，商業上的競爭，竟然要耍這種手段？

沒有給她太多的考慮時間，中航這邊就打來電話給她下達任務，因為中航取得了事件發生的視頻資料，需要她一同觀看還有商討進一步對策。

毫無疑問的，這件事的發生對於X301乃至武裝客機這個新興機種都是致命的打擊，倘若這次並非自殺式攻擊，而是將護航機懸掛的三枚攔射導彈換成對地導彈，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短時間內米國軍方根本來不及察覺並且將其擊落。

護航機從起飛到投入戰鬥，最多四秒鐘而已，一旦真的將導彈神不知鬼不覺的替換，那將是前所未有的恐怖襲擊，三枚導彈投下，對任何一個城市都是毀滅性的打擊。

所以幾乎可以預料的，趁著這次時間，波音方面將展開全線反擊，甚至會獲得米國的官方支持，沒幾天聯合國大會就要召開，到時候一場看不見硝煙的戰火將悄無聲息的爆發。

五大常任理事國，其中有四個國家涉及這場對於民航市場的瓜分，能引起多大的風暴，實在難以想像，並且趙軍怡也敏銳的感覺到，能否將護航機交給民營航空企業，更是一個關鍵問題。

同意的話，除各國軍方外的勢力將獲得空中武裝力量，龐大的數量基數下，有那麼一兩個一時衝動想反人類的，實在不足為奇，到時實在是難以預防。

但是不同意的話事情更麻煩，如果禁止將X301銷售給民營航空公司以減小不確定性，那麼這些企業的生存空間將被無限縮小，差不多的價格、同樣的時間，一方是有保證的武裝客機，一方面只是普通客機，乘客如何選擇根本不用說。

所以任何一個國家都不會讓這種情況發生，這些企業家的破產，會造成大量的人失業，後續還會引發一系列的連鎖反應，那麼解決辦法就只有一個，所有航空公司，都不允許採用武裝客機。

那麼X301的存在將變得毫無意義，衝擊民航市場將變成本世紀最大的笑話，同樣的，截止目前，她個人取得的所有成就，也都要打上一個大大的問號。

想要挽回這一切，除非能在技術上遏制住種種不確定因素，想必這也是在課上將她緊急召過來的原因，但奉命行事的機械是沒辦法自主判斷命令的善惡的，所以要預防的是人，但技術怎麼可能限制住人類的善惡。

半個小時後，趙軍怡到了華國航空研究院，具體的研究會議就等著她了，所以一就位，會議就馬上開始了。

在場的人除開馮昌盛之外，她一個都不認識，不過不認識她的應該是沒有，即便之前不知道，這次事件也應該拿到了點資料，做一做準備。

先看了一段影視資料，正是護航機撞上大廈的前後過程，也幸虧速度沒有提起來，否則造成的人員傷亡將更大。

看完之後，趙軍怡搶先發言：“各位教授，首先要確定的是不可能是護航機技術上的失誤，因為第一架購入的飛機，波音方面一定會進行嚴格的檢驗，何況我就是X301護航機的開發者，可以擔保，技術方面絕不會有這樣大的疏漏。”

“那能否通過技術來預防呢，預防這樣的恐怖襲擊再次發生。”馮昌盛接過話頭，果然是提到了這一點，“我之前了解到，X301的護航機所有控制終端都在母艦上，如果把出倉指令的控制端分開，交到地面控制台手上，這種情況會不會好一些？”

“還可以添加一個緊急制動裝置，強制空中停車，這樣就是雙重保險了。”

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半個多小時之後，一套具體的方案被擬定出來，簡單來說就是進行重重限制，將護航機的控制權一分為幾，以此來做安全保證。

會議散去之後，趙軍怡心裡沈甸甸的，要是這麼容易就好了，實際上在場的這麼多教授專家誰不清楚這個事實，但是沒辦法，上頭下了命令，硬著頭皮也要給出幾個技術上的方案，以此作為話語權。

到這裡，她的任務可以說才剛剛開始，因為又接到命令需要她整理行裝準備赴米，在不久的聯合國會議上提供技術諮詢，實際上不僅僅是她，整個X301的設計團隊，還有新時代航空的兩大出資方，中航和歐航都將派代表到場，也包括這次事件的苦主波音的代表人員，相應的，波音方面也會帶技術團隊，來尋找他們提供方案的漏洞。

所以說，這一次的聯合國會議必然硝煙四起，因為即決定著未來民航的發展方向，又包含著幾大國為後盾的利益瓜分，還有對於這次事件的具體賠償方究竟是誰，實在錯綜複雜。

第一百四十四章 會中

九月十九日，聯合國大會召開，大大的會場裡面聚集著各方的代表人物，因為今年是聯合國成立七十週年，所以比較隆重，例行的流程之後，就開始進入了正題。

第一個討論的話題就是，米國的“9.9事件”具體負責方是誰，米方認為，新時代有理由為這次事件買單，因為產品是他們開發生產的，開發時並沒有考慮到不確定性，這是新時代的責任。

展開爭論的時候，趙軍怡等一眾技術團隊也在，實際上也是早就安排好的流程，第一個討論這個問題，討論出結果了，他們就要該干什麼幹什麼去，後面的東西他們沒權參加。

五大常任理事國涉及四國，實在不能說是小事，不過英、華、法方面的口徑倒是一致統一，稱“9.9事件”的責任完全是波音方面的責任，只要是武器哪有絕對安全的東西，又不是護航機自燃炸毀了母艦，你派的駕駛員有問題，還要我們來負責，這不是很搞笑的事情嗎。

整個局面針對性十足，米方以一對三一點也不落下風，而技術團隊這邊當然也不是吃乾飯的，一輪到發言時間，就開始互懟，趙軍怡作為護航機的開發者，自然吸引了不少的火力，波音那邊的專家說武裝客機本就不應該存在，開發者包藏禍心，根本是專門給恐怖分子創造機會的武器，要求全面禁止武裝客機的生產和銷售，給趙軍怡氣的不行。

這才是米方的真正意圖吧，雖然對外號稱私企，但波音和米國本就同氣連枝，高層領導不是國會議員就是有米國的黨派背景。

氣勢上米方很強，但這個無理的要求新時代不可能同意，米方似是“迫於無奈”的接受了這個結果，於是話鋒一轉，就開始討論武裝客機的未來發展，爭論也就迎來了一輪高潮。

“導彈替換本就是極其簡單的工作，甚至只要在護航機上裝備大量的炸藥，都會極度威脅公眾安全，這顯然不符合民用航空的安全和穩定準則，所以武裝客機必須禁止生產並投入實用。”

一個反人類的帽子扣過去，誰能吃得消，理事國大佬吵累了，就輪到技術團隊進行新一輪的辯論，趙軍怡為開發者，自然是要發言的，之前也準備過稿子：“技術方面，首先對控制端進行分割，添加緊急制動裝置，同時我們將調整護航機的起飛條件，以確保母艦在飛出市區前，無法滿足護航機的起飛條件，這樣就是三重保險。已經可以把不確定性控製到最低，除此之外，新時代將著手對護航機進行改裝，以確保攔射導彈無法被替換。”

然而趙軍怡剛剛說到這裡，波音方的技術人員突然笑了，毫不客氣的打斷道：“Dr.趙，你的意思是打算給恐怖分子專門開發一種武器嗎？”

“我只是以技術手段來確保武裝客機的安全性，讓更多的乘客可以享受到安全的航行，你不要扭曲事實！”趙軍怡強硬的更正，不過她顯然是低估了對方。

“這樣的產品本就不符合民航市場，新時代方面不但沒有絲毫悔改，反而想方設法繼續生產銷售盈利，不顧忌公眾安全，我強烈請求ICAO下達禁令。”

趙軍怡被氣的臉蛋通紅，她算是看出來了，對方根本就不是解決問題的態度，想想也不難理解，波音的目的可不是幫助你們新時代，而是要扼殺在萌芽中。

一方說的是切實可行的解決辦法，另一方卻專門挑刺找茬，這本就是一場不公正的較量，而且雙方在技術的實力上，硬要比較還是波音的綜合實力更強，總能找到漏洞，被這樣打斷之後，趙軍怡思路都亂掉了，繼續向下說的時候完全就是照本宣科，這樣的針鋒相對，實非她所長。

整個一上午就是亂七八糟的討論，沒有一點實際性的東西決定出來，趙軍怡每次發言都會被懟到懷疑人生，因為有些話她不能說，對方站在道德製高點，一頂頂大帽子扣過來，誰也吃不消。

氣的肚子痛，中午吃飯的時候也沒什麼胃口，看著雞翅都感覺下不去嘴，實在太油膩了，但是浪費又感覺不太好，強忍著不適吃進去，竟然有點反胃。

狀態有點不好，休息時候躺在床上，腰也很酸，她心想平時都有簡單活動一下的，不至於得腰椎病吧，思來想去覺得都是被氣的，這幫人實在太過分了。

下午的時候，這種針對錶現的更加強烈，波音一邊扮演著客戶的角色，一邊又站在競爭對手的立場上，可以無理取鬧找產品的瑕疵，但新時代這邊卻不能一推二五六，實在疲於應付，趙軍怡一說話，對方馬上言辭激烈的攻擊她，說的也越來越過分，最後甚至說她涉嫌危害公眾安全，有為恐怖分子服務的嫌疑，要起訴她。

總之整個狀態特別不好，一個下午又沒有任何結果商討出來，晚上回到酒店，趙軍怡感覺上樓梯竟然會感覺累，腰酸的感覺尤為明顯，還有點輕微的發燒，她這才醒悟過來，自己是不是有點水土不服了。

找了兩片藥吃下去，她暗罵自己廢物，關鍵時刻身體竟然出問題，躺了一會，李博還給她發微信問她在哪裡，還說新來的代課老師特別不受待見，學生怎麼樣怎麼樣了雲雲。

她哪有心思管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情，也沒精神聊天，恩啊答應兩句算是應付了，然後跑廁所，這一天下來至少跑了七八次了，都是小便。

坐在馬桶上面，她拄著額頭，也不知道是怎麼了，這輩子她基本沒生過病的，所以這一次就格外的難受，真的特別想趕緊商量商量算了，大不了X301就作廢，她趕緊回國，拜託掉這種狀況。

休息一會之後，又接到消息，說技術團隊開會，趕過去之後一大圈人圍在一起商量來商量去，也沒個解決途徑和有力的反攻手段，除了攻擊波音選擇駕駛員方面不夠慎重意外，根本沒什麼說的。

倒是凱爾森注意到了一切情況，他和趙軍怡到底是老熟人，見她萎靡不振基本不發言，漂亮的臉蛋上也有幾分憔悴，不由奇道：“趙，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嘔~”趙軍怡剛要說話，一陣反胃感襲來，下意識一摀嘴，長發遮住面龐，也看不清表情，緩了幾秒才搖搖頭，“我沒事，你們繼續。”

第一百四十五章 無題

實際上一切問題的根源並非技術上的失誤，即便做了技術完善，也不過是亡羊補牢，堵不住波音和米國的嘴。

想讓他們妥協，那得用錢，說來說去還是那句話，一切的社會矛盾都是利益分配不均導致的，米方不滿意，波音也不滿意自己沒有分到一杯羹，所以只能鬧，我不吃，那你也別想吃，就這麼一直無限期的拖下去最好，反正保持現狀的話波音就是勝利者。

但是新時代不能拖，新興航空企業，而且之前被市場看好，有效打擊了波音的股票，這時候人家一發難你就慫了，那股民的情緒肯定要有所起伏，後果就是波音重回航空界老大的位置。

所以新時代急於談成，這就給了波音可乘之機，一開始的要求是入股新時代，以他們的技術手段來做預防，但這無疑是天方夜譚，牽扯實在太大，也無法避免對民航航空市場的衝擊，只不過是波音的虛晃一槍罷了。

於是話題又轉移到瞭如何避免過渡衝擊民營航空市場，吵吵鬧鬧也沒有結果，主要是米方提出的要求新時代無法接受，也就一直這麼僵持著。

這時候趙軍怡雖然還每天到場，但是基本不發言了，因為看明白了也懶得多做無用功，而且水土不服的症狀一直困擾著她，特別的難受。

直到九月二十四日，終於有了一點解決問題的苗頭，一個概念被提出來——限量出售。

這下總算是找到了一個可行的方案，談判也開始逐漸轉向了利益分配的階段，九月二十六日上午，才終於塵埃落定。

聯合國出台法律，首先為了公眾安全考慮，武裝客機將禁止出售給民營航空企業，購買方必須要有政府持股，並且同為聯合國會員，同時將簽署協議，禁止將護航機使用到其他用途。

同時為了防止過渡擠壓民營航空市場，新時代將實行限購政策，即每年接受的X301訂單限量，不得超過當前市場上民用客機總數的百分之十五。

當然，眾多國家同意這條法令的頒布，也是為了增加政府的收入，十年二十年過去，市場上流通的武裝客機就會越來越多，到時候民營航空還是會受到擠壓。

但是有了這一個時間做緩衝，就有了這些企業家轉型的機會，何況商場如戰場，嗅覺不夠敏銳，破產也怪不得別人。

九月二十六日下午，新時代內部召開視頻會議，會議中中航和歐航方面再次達成協議，著手開發武裝貨運機，並且在開發之初就已經做好了一系列的考慮。

首先收費方面要高，相應的運送的貨物以貴重物品為主，進而可以增加護航機的數量，同時武裝貨運機將不對外銷售，避免類似的麻煩再度上門，而是在新時代旗下成立子公司，雙方共同出人管理，貨運公司的利益分配也調整到了各佔一半的比例。

北京時間九月二十九日，趙軍怡回國，武裝貨運機的時候不需要她參與，這十來天水土不服的折磨讓她很不好受，她從來不知道這麼一個簡單的症狀可以這樣嚴重，嚴重到大姨媽都推遲了，到現在已經推遲超過一星期了，所整日里提心吊膽，害怕什麼時候突然就來了，要是在公共場合，那可丟人丟大了。

她覺得當前自己的身體狀況非常差，米國之行表現的又不太理想，雙方面都想要休息一下緩一緩，於是對校方請了假，靜靜的等待大姨媽來，還有水土不服症狀的消失。

在教職工宿舍躺屍了兩天，趙軍怡越來越驚恐，因為症狀不但沒有緩解，反而愈演愈烈，經常犯困，同時干嘔的現象越發嚴重，更重要的是——大姨媽一直沒有來。

這對於她本就不太好的狀況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的，一個無法忽略的可能開始出現在腦海裡，她上網搜了一下自身的症狀，頓時入贅冰窟。

自己可能懷了孕了。

一切的症狀都如此吻合，仔細回想了一下，最後一次是八月底在劍橋和張野那一次，記憶多少有點模糊，拼命回想當時究竟有沒有做保護措施，當天第一次是帶了套的，用之前還吹起來了，那次過後她就有些累了，以至於第二次的時候，也沒注意到這些，大概、應該、差不多張野射進去了。

回憶這些之後，她只覺得渾身冰涼，腦袋裡嗡嗡作響，從始至終她都沒有過心理準備，也絲毫沒考慮過會懷孕，更加無法接受這個結果。

懷抱著一絲絲的期望，她決定買驗孕棒測試一下，於是強打起精神，帶上口罩和鴨舌帽，十月份的天氣武裝的如此嚴密，騙警衛說去藥店買點藥，於是在買藥的時候順被買了驗孕棒回來，十月一號當晚測試，結果讓她的臉瞬間沒了血色——兩道槓。

“不可能、不可能……”聲音在抖，手也在抖，一瞬間簡直惶恐到了極點，深呼吸了幾次，在心中不斷安慰自己，醫生都說過，驗孕棒並不絕對準的，再試一次說不定就沒了，明天可能大姨媽就來了。

於是十月二號清晨又一次使用驗孕棒，結果還是兩條線。

完了！！趙軍怡如遭雷擊，幾乎脫力的跌坐在椅子上，大腦瞬間一片空白，懷孕生子？開什麼玩笑，她絕對不可能接受，連戀愛都不打算談，更別說成為人母了，她沒有那個心裡準備，更加沒有那個打算。

當初為什麼要貪圖一夕之歡，明明最開始就不應該和張野保持那種關係，甚至哪怕當時強烈要求帶上套套，哪怕那天的第二次不做，哪怕做了之後吃點藥，哪怕……

實在太過突然，打擊太大了，讓她瞬間喪失了所有判斷能力，腦中亂作一團，甚至快要沒辦法思考了，鼻頭髮酸，無邊無際的悔恨襲來，猛的干嘔兩下，腹中突然絞痛難忍，伴隨著一陣陣下墜感，下身似乎有什麼東西流出來，伸手想扶住什麼，卻碰到了桌上的水杯，啪一聲掉在地上摔了個粉碎，強忍著不適感想到床上躺一下，然而剛剛站起來就是一陣陣眩暈，天旋地轉的向後方倒去，隱約中似乎聽到了警衛衝進來的聲音，隨後意識離體，眼前一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噩夢

無邊的虛弱襲來，頭和身子感覺特別的沈，腹中還有殘留的疼痛感，肚子上也貼著什麼東西，大概是醫療設備，左邊的手臂麻麻的，應該是在輸液，還有什麼東西蓋在自己身上，好重呀，壓的有點喘不過氣來。

意識逐漸重新聚集過來，趙軍怡雖然沒有經歷過，但卻很神奇的能感覺到大概發生了，它從自己身體裡面離開了，這一刻心裡竟然有一種病態的慶幸。

如果她自己去打掉，肯定是不行的，有些時候趙家的能量對她反而是一種束縛，家里人大概是不會同意，現在自然流掉，反而是最好的結果。

但是要怎麼和家里人解釋呢，趙軍怡腦子裡面像塞鉛塊一樣難受，能聽見四周有人的聲音，但是卻不想睜開眼睛，也不想面對。

仔細傾聽，好像沒有自己熟悉的聲線，躺屍了片刻，實在是忍不住了，口乾舌燥而且被子壓得她特別難受，這才睜開眼睛，燈光有些刺眼，模模糊糊間周圍有兩三個穿著白大褂的好像是護士，發現她已經醒過來了，問她感覺怎麼樣。

喝了點水潤潤喉，護士想讓她吃點東西，但實在是吃不下去，待意識稍稍清醒一些的時候，她才了解了一下所處的狀況。

十月二日清晨，她自然流產，摔倒時磕到了後腦昏厥，幸好被警衛發現及時送到了軍醫院緊急進行手術，上午十點手術完成，她還是沒有醒過來，院方卻接到命令，將她轉送到了秦州療養院，沒辦法只能照辦，救護車照顧她的狀況，一路穩行，有醫生護士全程陪同，十月二號下午六點抵達秦州，距今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

“這個孩子沒能保住是多方面的原因，孕早期坐飛機本就不應該，記錄上顯示你還多次乘坐長途飛機，從英國到華國，北京往返秦州兩次，又往返米國一次，在米國期間，服用的藥物也有一定影響，所以也不要有太大的心理壓力……”

除開這些因素，大概還有心理因素在吧，趙軍怡卻懶得想這麼多了，躺屍在那裡感覺好累好疲倦，什麼也不想思考，護士說自始至終也沒有她的家人來看望她，大概也是家裡人對她的不滿的表示，養好身體怕是還要迎接一輪新的風暴。

明明是剛剛醒過來，卻還是好像睡一覺，但是身體的不適感卻根本無法入睡，管護士要兩片安眠藥，卻被不留情面的拒絕了，還被訓斥了一頓，也沒辦法和力氣還口。

從沒有這樣虛弱過，乏力頭暈，越躺著越是難受，開始渾身發冷，手足也是冰涼一片，加了床被子卻感覺更加的呼吸困難，這時候趙軍怡真想哭，這就是自己作死，如果不胡亂嘗試，怎麼會有這樣的後果。

睡不著，腦袋開始不受控制的亂想，該怎麼和家里人解釋，孩子的父親是誰，什麼時候的事情，亂七八糟的全都是麻煩，她根本想不到解釋的理由，甚至有種無顏面對的感覺。

私生活混亂。從沒想過有一天這個詞會落在自己身上，明明和家裡說不談戀愛不結婚，卻搞出了人命，這是多麼丟人的事情。

不想不想不想，一遍遍的告訴自己不想這些煩心的事情，卻還是忍不住想，到最後不知道什麼時候昏昏沈沈的睡去。

噩夢，在一片狹小的空間中，似乎一抬頭就能碰到空間的頂部，一伸手就能碰到左右的牆壁，前方一個血肉模糊的嬰兒，雙目泛著詭異的光芒，向她爬過來，一步又一步堅定又緩慢，就好像貓戲老鼠一樣，任她如何驚恐尖叫也無法逃離。

恐懼、惶恐、混亂等等無數負面情緒襲來，下一刻場景一變，出現在一個接到上面，後方那名嬰兒速度變得非常快，她嚇得尖叫逃跑，向路邊的人呼救，那一張張面孔分外熟悉，好像是認識的人，卻叫不出名字，一個個冷漠已對然後走掉，追逐逃跑，最終她被逼到了一個死路，就在那名帶血的嬰兒撲上來的一剎那，雙眼猛的睜開，一切幻想都消失了，四周是一片黑暗，只是個夢而已……

但夢中那種絕望和恐懼卻還在心中殘留，四周的黑暗讓她有點害怕，感覺臉上涼涼的，摸了一把，好像是眼淚。

膽顫心驚的叫過來護士，讓她開了燈，其實趙軍怡有心讓她留下陪著，多一個人恐懼總會少一些，但最終根本無法說出口。

一個夢而已，不要想太多。如此這般的安慰自己，趙軍怡重新閉上眼睛，然而不知何時再度回到了那個夢中，一次次的求救被漠視，最終體力不支的被逼到角落，然後再度醒來。

病房還是那個病房，似乎並沒有過去多久，但趙軍怡心中的恐懼卻達到了極點，隱隱有一種預感，這個夢會是那麼簡單嗎，說來說去，她自己本身就不打算要這個孩子，這等於在殺人，現在是它來報復了。

這個“合理”的解釋很能說的通，連穿越這種事情都存在，還有什麼不可能的，一瞬間無數看過的類似的鬼怪電影在腦海中一一閃過，裡面主角淒慘的模樣歷歷在目，嚇的她瑟瑟發抖，自己的下場會是那樣的嗎？

不敢繼續睡，那個夢實在是太過真實太過讓人絕望了，一個個認識的人對她的求救視而不見，誰也無法提供給她幫助，最終被恐懼所吞沒。

瞪大眼睛看著天花板，然而不知什麼時候又睡過去了，然而再次驚醒，趙軍怡再也控制不住，眼淚劈裡啪啦的掉落下來，捂著嘴不敢發出聲音，心裡是無邊無際的悔恨，當初就是個錯，她卻放任自己一錯再錯，現在變成了這種樣子，完全是自作自受。

但她真的不想這樣的，也不是故意的，想求饒，求它放過自己吧，但卻不知道該怎麼做，甚至有一種感覺，那東西就在旁邊看著她，自己越是淒慘，它就越開心。

第一百四十七章 歸途

從頭到尾，在如何處理趙軍怡的問題上，趙成虎和周鈺就沒有過發言，因為當時接到電話通知的時候趙太行也在場，周鈺的面部表情變化沒有逃過老爺子的眼睛，以強硬的命令口吻讓她說發生了什麼事。

聽罷趙太行震怒，命令封鎖消息，並且手術結束後就把趙軍怡接回秦州放到療養院，通知趙家上上下下所有人，誰敢去看她誰敢聯繫她，別怪他翻臉不認人。

上一次趙太行如此勃然大怒是什麼時候，趙成虎已經記不清楚了，自從退下來之後，大概就沒發過這麼大的火，想想也是，一直比較疼愛也引以為傲的孫女，竟然做出這種有辱家風的事情，以老爺子的古板，如何能不氣，甚至自己心裡的火氣都很大。

沒有男朋友，卻懷了孕流了產，這種行徑光是想一想，趙太行臉上就火辣辣，丟人，實在是丟人，若是傳出去，在他身邊長大的孫女就是這個德行，他的臉要往哪放？

除此之外，他也是有私心在的，一九二七年生人，現在他都快九十了啦，大半個身子躺進了棺材裡，這一輩子還能有幾個春秋，如果能親眼目睹到和自己有血緣關係的第四代降生，那真是死而無憾了。

奈何趙家第三代的男丁不爭氣，訓了多少次也沒用，多少次深夜的幻想，曾孫哪怕是曾外孫也好，給取個名字抱一抱該有多快樂，但現在傳回來的消息卻是流產，真是諷刺。

所以他很生氣，打算要給趙軍怡一個教訓，不過老人家到底還是關係她的，幾乎每天都要給療養院那邊打電話，詢問一下情況。

療養院當然不敢怠慢這位老革命家，但多番考慮，也只是報喜不報憂，到十月五號的時候，趙軍怡身體方面已經恢復的不錯了，可以在護士的攙扶下下床走一走，因為底子實在太好了，自身的恢復能力強大無比。

得到消息之後，趙太行也鬆了口氣，繼續堅持著不讓人探望的命令，不過周鈺這邊接到的消息卻完全相反，截止十月五號，趙軍怡的精神狀態差到了極點，簡單來說就是睡眠質量極差無比，精神方面需要休息，但是她本人一直抗拒睡覺，抱著膝蓋一坐就是幾個小時一言不發，偶爾實在受不了瞇一下也很快驚醒，若非身體底子好，只怕後果不堪設想。

為此院方也很有壓力，一方面病人的家世太嚇人，全華國都找不出來幾個，二來只要多多關註一下國際新聞，都能認出來這個年輕姑娘在聯合國會議上也漏過臉發過言，自身的科研水平很高，而除開趙家之外，雖然還是封鎖消息的階段，但是有職位在，消失這麼久，一些高層還是瞞不過的，他們也理所應當的給療養院施壓，不惜一切代價讓趙軍怡盡快康復。

國際形勢變幻莫測，特別是新時代和波音針鋒相對的敏感時期，缺少了這樣一位得利乾將，難免受人掣肘。

但難就難在趙軍怡本人抗拒治療，或者說完全不和人溝通，精神狀態差，甚至有種沒什麽生氣的感覺，雖然給吃飯的時候拿去什麼就吃什麼，但是一句話也不說，即便是幾個小護士都有些心疼，卻也只能暗自嘆息，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院方也無奈，只能將她先從病房撤出來安排到療養院中的獨棟小別墅中，給她一個安靜和沒有壓力的環境，可惜效果也不太好。

各人的身體狀況，攪動的己方不安穩，周鈺的壓力也很大，老爺子那邊要瞞著，不能讓他太擔心，女兒又一直這個樣子，實在是頭疼。

幾天下來不知道掉了多少頭髮，每天都無數次的升起放任不管的念頭，但是不行，她是母親，成長中沒有盡到責任也就算了，這種時刻又怎麼能放手呢。

但實在是無從下手，最起碼的她連趙軍怡在平時生活中是個什麼樣的人都不知道，也不明白一次流產，對她的打擊為什麼這樣大，難道是怕家裡追究？

十月五號下午，周鈺終於坐不住了，自己必須要做點什麼，這樣下去遲早會出大問題的，理了理頭緒，雖然不是追究孩子的父親是誰的時候，但她還是瞞著老爺子聯繫了起來。

這個人自然就是張野，她也足夠開門見山，直接說我女兒十月二號意外流產了，懷孕不到六週，是不是你的？

實際上這兩年張野的所作所為她都看在眼裡，不想多做評價也不太好插手管，趙軍怡沒回國，她也沒辦法，但你總有回來的一天，到時候二十七八了到了年紀瞭如果還不知悔改，那就算用強也要讓她就範，所以就暫且任其發展。

從九月初開始，張野就和羅開就在著手準備計劃書，因為沒經驗，有問題就是兩個人商量，除開實在逃不掉的課，其他時間不是在公司，就是在聯絡各方面需要的人，詢問一些情況，直到九月二十四號計劃書才初步完成，並且交到了張愛民手中。

九月末，張愛民才騰出時間細細審閱這份粗糙的計劃書，其實他是故意的，兩年前吩咐你的，要不是秘書提一嘴，他都把這個事情忘了，所以故意拖你一拖，給一點教訓。

審閱之後，結果挺出乎意料的，雖然粗糙了一些，但明顯下過一番功夫，簡而言之就是四個字——言之有物。

於是十月一之前，他就拿到了錢，心情激蕩之下和羅開喝的爛醉如泥以做慶祝，這種得到認同的感覺前所未有的好，給了他極大的鼓勵，所以十月一這七天的假期被他充分利用了起來，和羅開跑到了香港，開始研究各種事情。

接到電話的時候，正在請一位專業的導演打高爾夫，聽到消息的一剎那，他直接傻掉了，腦子裡嗡嗡作響，短暫的空白之後，卻只能硬著頭皮如實作答：“八月二十四號，我去了一趟英國，那時候……反正、就是……安全措施沒做好……”

“她現在在秦州軍區療養院，精神狀態非常不好。”

聽著周鈺簡單說了一下趙軍怡的情況之後，張野嚇壞了：“阿姨，您沒去看看她嗎？”

“特殊情況，我沒辦法去。”周鈺嘆了口氣，作為過來人，她覺得這個時候張野出面可能會有點用。

“周阿姨，我現在在香港，馬上訂機票，最遲今晚就能趕回去了。”心中閃過一絲複雜，因為很大概率趙軍怡不會見待他，倆人的事情他太清楚了，自己出面會不會有用，他也實在無法保證，“我盡力幫她恢復，阿姨你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