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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09-7-8 12:35:51

前言:

「怎麼傷了她,你們不知道女人最重要的就是臉?」
咦?想不到這個西裝筆挺的黑道大哥還算講道理嘛!
可聽聽他下一句話──
「臉上帶傷,賣價就會打折扣,這價差你們賠得起嗎?」
這、這還算是人話嗎?!這傢伙果然是個斯文敗類、衣冠禽獸!
若不是擁有空手道黑帶的好身手,勉強答應當他的保鑣還債,
她搞不好真的會被這沒人性的男人抓去「賣」,
不過上班第一天,她就覺得自己根本是英雌無用武之地,
因為他的「獨門密技」根本強到沒人躲得過,
害她這個女保鑣當場降格變打雜小妹兼個人保母,
保護的對象也從大哥變成小弟──保護那些兄弟免於他的毒手,
但有個問題一直讓她感到尷尬又不解,
能不能來個人告訴她,她什麼時候變成「大姊頭」了啊?!


楔子

  「混蛋,你個豬腦袋,連圍個標都圍不好,你還會幹嘛?整天混吃等死啊!」

  「老、老大,對不起,我馬上派各兄弟去橋一下——」

  銀光一閃,一把拆信刀精確的劃過瑟瑟發抖的人耳際,未竟的話語隨著飄落的一綹紅髮而湮沒。鏘的一聲,刀尖沒入厚重門板幾公里。

  「紅毛仔,跟你說過幾百遍,不要叫我老大,要叫總經理,小學有沒有畢業呀?回去給我罰寫『總經理對不起』一千遍!」不耐煩的吐了口氣,威嚴的聲音續道:「風雲企業是『正派經營』的公司,不要動不動就給我落兄弟,晚點叫劉委員來見我,這件工程叫他去說一下就好了。」

  這番對話,是出自染著一頭紅髮的風雲幫松堂堂主紅毛仔,與一個張著被檳榔汁染紅的血盆大口吞雲吐霧、脖子上的金條長得幾乎要垂到地上的啤酒肚歐利桑?不!大錯特錯。

  顛覆了一般人對黑道大哥的印象,氣質卓爾的尉壬楓西裝革履,頭髮梳得一絲不苟,無度數的金框眼鏡掩不住他銳利的眼神,渾身散發出懾人的自信風采,儼然是個事業有成的精英分子。若說他是個對敵人心狠手辣、毫無人性可言的黑道大哥,恐怕打死都不會有人相信。

  張嘴盯著自家老大發呆的紅毛仔,即使從幫主,也就是尉壬楓的父親身邊調過來已有一年仍是很難習慣。

  「發什麼呆,還不快滾出去!想要我拿你的頭當鏢靶是不是?」尉壬楓拿起一隻二十三K金鋼筆作勢要投。

  紅毛仔狼狽的左閃右躲。「沒、沒有啦,我剛才想起來,董事長說請老……呃,總經理到他辦公室去一下。」

  「老頭子想幹嘛?」

  「好像是要談和應家的那件事。」

  講到這件事,他就覺得有夠古怪,那個開地下錢莊也能開到快倒店的白癡應承兒,不知道從哪裡挖出一個上了鎖的攔盒子,還死皮賴臉認了老頭子當師父,想要攀關係拜託他去開鎖。

  哼,要不是為了那股票,他才懶得裡這種鳥事,結果搞了半天才發現得有三隻鑰匙才打得開。

  而就這麼巧,扣掉應家原有的一隻,其一正好就是他們尉家祖傳下來,用來摳指甲剛剛好的那只鑰匙,至於第三隻在哪?恐怕要擲簽才知道……

  他抿抿唇,起身往老頭子的辦公室走去,沒想到老頭子一見到他就開始說起第N代祖先尉天祐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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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朝同治年間,鴉片戰爭後,上海開放為海外通商港口,一時間各國商人全湧進這淘金地,尤其港口更是人聲鼎沸,好不熱鬧。

  捧著剛從一個鼻子尖尖、鬍子翹翹的洋人那兒買來的「寶物」,尉天祐笑得合不攏嘴。

  「嘿嘿,這東西一看就知道是絕世珍品,花一百兩還真是太划算了,應多鑫見了也會佩服我有眼光,凌良要是受到這份生辰賀禮,一定感激得痛哭流涕吧!」

  想他尉天祐在道上好歹也是個名號響噹噹的英雄人物,怎麼會跟小鼻子小眼睛的商人,及動不動就眼眶紅的娘娘腔成為朋友?

  說起來都要怪她那好事的祖工尉天栩和祖媽杜丫丫這一對,沒事幹麼定了條家規,規定後人一定要跟應、凌兩家相互扶持,看在老人家的面子上,他也只有照顧照顧這兩個小老弟啦!

  壽筵當晚,他喜滋滋的踏入凌家,拿出最適合娘娘腔凌良的禮物——完美男人典範秘籍,已經擺好「感激我吧」的姿態準備接受膜拜時,誰知應多鑫突然怒吼著衝過來,伸出肥肥的手一把搶過禮物。

  這本封皮破破爛爛的冊子是啥?裡頭歪七扭八的蝌蚪文又是啥?光他應家的賬冊恐怕都比這值錢一百倍!

  「尉、天、佑,你買這什老子寶物,花了我一百兩?!」應多鑫說得咬牙切齒,活像跟他有不共戴天之仇。

  「喂,我說姓應的,虧你家幾代都開當鋪,到底是不是貨呀?正大眼給老子看仔細點,這種稀世珍寶摸到算你三生有幸、祖上積德,不叩謝老子讓你打開眼界也就算了,還來跟我嚷嚷什麼?」

  見兩位好友在自宅怒目相向,身為主任的凌良跳出來打圓場,拉拉兩人的衣袖。「哎喲,大家都是好朋友,你們不要為我吵架嘛!」討厭。

  「你閉嘴!好好的過什麼生日,害我破財!」應多鑫轉向尉天祐。哼,跟這種腦袋裡只有打打殺殺的笨蛋,多說也是無益。「你這個蠢材!東西在哪買的?我拿去退貨,順便跟那家黑點理論理論。」也順便交換坑人心得。

  尉天祐鄙夷的瞥了他一眼。「說你目光如豆還不相信,這種洋寶貝,當然是我跟洋人買的啊,不過那艘船下午就已經出港了。」

  「你、你、你——」彷彿見到白花花的銀子長翅膀飛走,再也追不回來,應多鑫雙手亂舞,氣到腦中風,當場暈了過去……

  「就這樣,我們尉家的祖宗決定和守財奴應家、兩面討好的牆頭草凌家,這兩個不講義氣的東西絕交。」

  說完落落長的故事,有點口乾舌燥,尉佘喝了口茶潤潤喉。

  「幸好老祖宗有先見之明,早早破了這條家規,不然我實在是受不了跟開地下錢莊也會賠錢的笨蛋當朋友,遲早會被傳染成白癡——」尉壬楓的話未說完,即被匆匆忙忙闖進來得紅毛仔打斷。

  「總經理、總經理,事情大條嘍!杜小姐——」急急忙忙衝進來,赫然看見尉佘也在,他趕緊閉上嘴。「歹勢,我不知道老董也在……」

  「多謝你的大嘴巴,他就算本來不知道,現在也差不多猜到了。」尉壬楓瞪了他一眼。「說吧,杜小姐那邊出什麼狀況了?」

  聽完報告,尉壬楓撇下老爸就準備親自前去處理,走到門口時,又被紅毛仔叫住,他不耐煩地回頭。

  「又有什麼事,不能一次說完嗎?」

  只見紅毛仔從懷裡掏出一疊紙,慎重其事的送到他面前,臉色還有些潮紅。「總、總經理,這就是我罰寫的『總經理對不起』一千遍,請你檢查一下。」

  望著那一疊寫滿「總斤理堆不起」的鬼畫符,他握緊了拳頭,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第一章

  一片乾枯楓葉在半空中旋舞,緩緩的撫過杜采苓的鼻樑,她撿起楓葉仰頭看著這株枝丫橫互至半個路面的楓樹,枝枝節節上有青綠、深紅、枯黃等色葉片參差不齊的錯落其間,在夕陽餘輝下,綻放著生命起落的風采。

  她靜靜的凝睇著好一會兒,隨即踏著沉重的腳步穿越橫過潺潺小溪的老橋,再往右拐,走上一個小陡坡,一些盆栽夾道隨意擺放,她再往前步上階梯,一間素雅的木造平房就在眼前。

  小小的前院有母親生前最愛的玫瑰花圃,花圃旁的一棵老榕樹上則有因公殉職的父親為她所做的蕩鞦韆——

  她略微疲憊的一笑。爸、媽,我工作回來了。

  接著振作起精神往屋子走去,一到門口,從背包裡掏出鑰匙要開門時,突的一愣。

  由於她獨自居住,再加上這個地方處於偏僻的淡水郊外,離她最近的鄰居也有十分鐘的步行路程,因此,她對門戶安全特別小心,可是——

  低頭看著腳邊幾個幾不可見的凌亂腳印,還有她特別加在門縫裡的紙片也掉落在地……

  她抿進紅唇,機警的轉身要離去時,卻見三名樣似流氓的黑衣男子迎面而來。

  一張美麗的小臉兒一凜。「你們想做什麼?!」

  其中一人獰笑著靠近她,亮出手上一張借據。「做什麼?你老把生前偉人作保,現在哪個人錢沒還完就落跑了,只好抓你去抵債了——」

  說完幾人不由分說就要抓她,杜采苓眼明手快,一閃身,手刀一落!

  「噢呼∼」這一記攻擊正中男子鼻樑,他手一摸,竟滿手鮮血,低咒一聲,示意身後兩名兄弟一起上,三人亮出小刀,面色猙獰的看著她。

  但她毫不畏懼,一雙沉靜璀亮的明眸來回盯視著他們,一見三人齊擁而上,空手道黑帶四段的她一個分身躍起的前踢、一個勢勁力疾的過肩摔、再加上一個快狠準的手刀,略費一番功夫,就把對手打趴在地上哀呼不已。

  厚,是看到鬼喔!三個男人藉以難以置信的目光瞪著她。

  明明看起來是個柔弱無骨的十九歲女娃嘛,瞧那張精緻又清靈的巴掌臉及烏亮長髮,嬌弱的模樣跟玻璃櫃裡的搪瓷娃娃有啥不同?

  看來單薄的她,那兩條纖細手臂好像一折就斷,約莫一百六十公分的身高也不過是個小不點兒,一點威嚇感也沒有,但這樣的女孩兒竟然可以將他們這三個超過一百八十公分高的男人打得落花流水?!

  杜采苓對這樣的眼神一點也不陌生,天生的纖細骨架、精緻的臉蛋,予人一種需細心呵護的錯覺,殊不知當警官的父親從小就教她空手道……

  她抿緊唇,那起手機準備報警處理時,驀地,金光一閃,一支Dunhill  K金打火機飛來,啪的一聲,打掉她的手機,她忿然轉頭,卻見到一名與這場面毫不搭軋的俊秀男子出現在她身後。

  他戴著一副金框眼鏡,頭髮梳得整齊,一雙深邃如海的黑瞳裡有抹懾人的自信,彷彿天底下沒有他辦不了的事。挺直的鼻樑、揚著俊美微笑的唇、堅毅的下顎……這絕對是一張讓女人心魂蕩漾的完美臉孔,再加上他一身挺拔的名牌西服,腳蹬Prada皮鞋,渾身散發著超群非凡的過人氣質,讓她真是看呆了!

  也因為這個閃神,她竟然輕易的就被他單手禽住,該死的!

  尉壬楓狀甚輕鬆的扣住她亟欲掙扎的雙手,另一手則緊扣住她想撇開的漂亮容顏仔細端詳。

  正暗自讚歎她的絕塵脫俗,霍地,他濃眉一擰,盯著她白嫩粉頰邊有一道被刀尖輕輕劃過的小傷,下一秒,他面色一沉,轉頭瞪著那三個已經排排站好的手下。

  「你們在幹什麼?怎麼傷了她的臉!難道你們不知道女人最重要的就是那張臉?!」

  杜采苓有些差異的看著這張迷人的斯文臉龐,沒想到他竟是一個講道理的人。

  三名手下唯唯諾諾的忙點頭道歉,「對不起!」

  「女孩子的臉一旦帶傷,賣價就會打折,這差價你們賠的起嗎?!」

  什——什麼?!她難以置信的瞪著這個愈吼愈大聲的英俊男人,他的黑瞳裡掀起狂風巨浪,渾身散發的斯文氣質已轉為駭人的沸騰怒火,即使心裡有個聲音提醒她,這個男人脾氣火爆,絕不好惹,但她還是管不了自己的嘴。

  「看你人模人樣,說出的話竟毫無人性!真是敗類!」

  此言一出,三聲倒抽涼氣聲陡起,來自那三個排排站的手下。

  尉壬楓可是風雲幫幫主尉佘的獨子,雖在風雲幫漂白的風雲企業擔任總經理,又是名校企管碩士,形象優雅俊秀看似無害,事實上,確實道上有名的狠角色。

  他脾氣火爆,決策果斷、無情,被譽為「最危險的男人」——不論是對道上兄弟或女人而言,而這個女孩竟敢頂撞他!

  「好好的人不做竟然要當人渣,什麼叫做『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在你身上我是看得一清二楚。」杜采苓看著冷冷挑眉睨視著她的男人,仍不畏懼的繼續道:「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要以為你現在過得好,一輩子都能如此逍遙,作奸犯科的人絕對不會有好下場,你看來是一個聰明人,一定聽得懂我的意思。」

  尉壬楓抖得放開了她。

  揉著被他抓痛的手腕觸及下顎,天真地以為他是聽進她的話才放開了她,殊不知——

  「啪、啪、啪!」他給了她三聲讚美的掌聲,但俊美的臉上有著明顯的嘲諷,說話更是不留情面,「乳臭未乾!說出來的話當然是幼稚又可笑,應該的。」

  「你!」她氣的語塞。

  「難道……」他冷笑,「老師都沒有叫你什麼叫『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嗎?」

  她咬牙駁斥,「那只是惡人為自己的惡性所說得脫罪之辭!」

  他一臉的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所以你父親曾經為惡,惡有惡報,因此老子翹了,女兒得賣身償債?」

  「不准你侮辱他,我、我爸只是——」

  「心太軟?太善良?然而不管如何,好人不長命不是?」

  「你夠了!」杜采苓眼眶微微泛紅,雙手握拳的怒斥,「那別人的痛處來傷人,很有趣?」

  他嗤笑一聲。「好,不提這個,談談這一筆欠債。」

  「我怎麼知道你不是誆我的?我爸不在了。」剛剛那張借據她只來得及瞄一眼,其中一名立即上前將借據遞給她過目。

  沒錯,那的確是父親的字跡,她臉色一白。

  「要不,有個折衷的方式,」他撫著下顎,「我很欣賞你的拳腳功夫與膽識,你就當我的貼身保鏢來償債如何?」

  「哼!保護你好讓你可以無憂無慮的去殺人放火?!想都別想!」杜采苓對他的提議嗤之以鼻。

  尉壬楓臉色微微一變,勾起唇冷笑。「不要也行,到酒家去陪酒,半套、全套的做,依你的美色,要還這筆五百萬債務應該不難。」

  這一回,還她臉色丕變。

  「你是聰明人吧?杜采苓,當我的貼身保鏢,除了能還債外,還有固定月薪支付你的生活所需。」他搖搖頭,一挑濃眉,語氣又轉為嘲弄,「當然,躺著賺是最快的方法。」

  她才不要!「我當你的貼身保鏢,你不怕我會暗算你?!」

  他再次一笑,但這個笑可柔和多了。「你想殺我?」

  「不是,但我會收集你做惡的證據,去檢舉你,讓你入獄!」

  「當我的敵人?」

  「沒錯。」

  「無所謂,一個人有了敵人後,只會變得更強壯。」他氣定神閒得從皮夾裡抽出一張名片交到她手中,「明早八點。」

  她低頭看名片上的地址,再抬頭時,他已經帶著三名手下轉身離開。

  尉壬楓嗎?她再次低頭看著名片上那三個字,神情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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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找到新工作了?」

  「嗯,在一家企業上班,所以無法在霍伯伯這兒教小朋友了。」

  晚上八點,杜采苓一一打電話向她打零工的便利商店、大賣場、紅茶店等辭職後,便來到這位於淡水老街不遠處的「霍家道館」。

  一塊塊榻榻米上,不少小小娃兒在那兒練習著空手道,「呵!啊!」的喝聲此起彼落,其中好幾個是杜采苓曾教過的小蘿蔔頭,他們心不在焉的練習,一雙雙眼睛不時偷偷瞄著他們口中的「小教練」,她正跟老教練一家三口坐在門口的泡茶圓桌,聊著她的新工作。

  兩鬢灰白的霍力行慈愛的看著她。「也好,我這兒薪水不多,害你還得四處找打工養活自己,這間公司的待遇應該會好一點。」

  她忙搖頭。「霍伯伯,請別這麼說,你已經很照顧我了。」事實上,父母離開的這些年,霍伯伯一家人都很照顧她。

  「我們照顧你是應該的啊,」霍伯母徐若恩心疼地看著她,「但除了好好工作外,你真的不考慮讀夜大嗎?學費方面——」

  「老媽,采苓的驢脾氣要真說得動,她早就讓我說動了,她就是不想欠我們太多人情,只想靠自己,」霍家唯一的掌上明珠霍曉蘭是個明眸皓齒的大美女,也是杜采苓從小到大得好朋友,但此時她的表情可帶著不以為然,「說穿了,也就是把我們當外人。」

  「曉蘭,不是的——」她一臉尷尬,求助的看向霍伯母。

  「好了,曉蘭,采苓有她的想法,我們要尊重人家,只是——」和藹可親的徐若恩伸出手握住她的手,「有什麼需要一定要跟我們開口,好嗎?」

  「嗯。」她邊微笑點頭邊看向霍曉蘭。

  她不開心地給了她一大鬼臉,但隨即就笑了,沒辦法,采苓太倔強、太客氣了,她知道她是勉強不來得,

  杜采苓再閒聊一會兒後,便回去了。

  在準備就寢關燈時,一眼瞥見靜靜躺在床邊矮櫃上的名片時,尉壬楓那張令人印象深刻的俊顏再次浮現腦海,她的心跳竟莫名的加快起來。

  她用力搖搖頭,關上燈,蒙起被子,比自己進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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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朗朗晴空下,風雲企業集團總部就矗立在辦公大樓林立的台北市貿區,高聳入雲的花崗岩建築豪華氣派,走進一樓大廳更是金碧輝煌,居中一個半人高的中國青瓷花瓶插滿了各式花卉,已是燦爛繽紛,高掛在挑高天花板的巨型水晶吊燈,更是讓人眼花繚亂。

  這讓剛走進來的杜采苓有一股難言的壓力,她低頭看著自己,一身簡單的T恤、牛仔褲,相較之下,是在太過單薄寒酸,尤其在看向不遠處的四名服務台小姐,她更是有些不知所措,她們身穿名牌套裝、頭髮綰成髻,臉上皆是完美彩妝,她懷疑她們會讓自己見尉壬楓嗎?也許會將她趕走吧——

  果然,剛這麼想時,其中一名小姐就走過來。

  她有些緊張的解釋,「抱歉,我是來找——」

  「杜小姐,你好,總經理已經在辦公室等你了,請你搭右邊第一部電梯,上到十六樓就可以看到總經理辦公室了。」親切的櫃檯小姐微笑指著右邊的電梯。

  「呃,謝謝。」杜采苓有困惑、有驚訝,但還是感激地朝她點點頭,轉身走去搭電梯。

  她一上電梯後,四名櫃檯小姐馬上議論起來,「她真的就像總經理所描述的樣子耶。」

  「靈氣逼人又漂亮,但看來好小,她真的有功夫嗎?」

  「一定是,不然總經理幾乎不近女色的,怎麼可能會把一個小女孩找來當保鏢?」

  「可是,我還是不懂,總經理哪需要保鏢?都是人家怕他的啊……」

  幾個人你一言我一句,但這些話她們可不敢在尉壬楓的面前談起,而且這些話也只能在這兒聊,絕不能外傳。

  在風雲企業裡工作的,包括她們在內,都是風雲幫的幫眾,尉壬楓嚴禁任何人在這裡滋事。

  學歷傲人的他腦袋精明,在為每人安排工作時,注重人盡其才,也因此,旗下企業是琳琅滿目,有國際貿易、房地產、保全、娛樂事業……等等,在他的運籌帷幄下,這個「漂白企業」在短短幾年就做得有聲有色,榮登台灣前十大企業之一。

  老幫主尉佘雖掛名董事長,但其事與退休無異,鮮少到公司,四處遊山玩水,要不就到公園叫人打太極拳,日子過得相當愜意。

  但今天,也許是聽說兒子身邊將多了一個小保鏢,他早早就來上班了。

  只是,杜采苓不認識他,因此一到十六樓,走出電梯門就看到一個笑瞇瞇的老頭對她看上看下的,她還有所戒備的瞪著他。

  大量一會兒,她看出對方並無惡意,而且——他的眼神還帶有一抹熟悉的笑意,不過她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他?

  尉佘笑容可掬地問她,「采苓,第一天上班會緊張嗎?」

  她愣了愣。「呃——你怎麼?」難道這棟大樓的每個人都認得她?她真的被搞迷糊了。

  「來吧,我兒子一早就來了。」他說完就往前走。

  她又是一愣,趕緊跟上前去。「兒子?那你是——」

  他停下腳步,回頭笑看著她。「尉佘,尉壬楓的老爸,不過我那兒子管我叫『老頭』,時間久了,我也聽習慣了。」

  語畢,他帶著她穿過那些紛紛起身叫著「老董好」的職員,杜采苓注意到他們的頭雖低低的,但每一雙眼都不時的偷瞄她,有的還在坐下時,腳來手來、互開玩笑的打鬧起來,可以看到老董回頭,他們又裝正經的低頭辦公,其中又以一個滿頭紅毛的高大男人最為好笑,或許是太急了,竟然抓到黑墨水,還噴的滿臉都是。

  「兒子啊,你的保鏢來了。」

  尉佘大大方方的走進尉壬楓的辦公室,尾隨其後的杜采苓再見到坐在紅木大桌後的俊俏容顏,一顆心竟然有很沒用的怦怦狂跳。

  怎麼每見一次這個男人他就更帥一分,從他身上散發出的危險氣質也更增一分,讓她臉紅心跳、渾身好不自在。

  「謝謝。」尉壬楓直接給父親一個逐客令的眼神,要他離開。

  「哎喲,我腳廢了,讓我先坐一下。」他今天特地來上班,就是想看看這女孩跟兒子之間會有什麼火花嘛。

  杜采苓有些發愣的看著剛剛還健步如飛的老人家,這會兒竟然哀哀叫疼,又是捶打大腿又是揉揉肩膀的,還她差點笑了出來,說真格的,這個父親可比那個冷酷的兒子要可愛許多了。

  尉壬楓瞪了父親一記白眼,伸手按下內線,「紅毛仔,老董的腳不舒服,你抱他出去,順便帶他到整骨師——」 

  「夭壽囝仔,我是你老爸呢,去整骨還能好好走啊?!我出去就是了!」尉佘沒好氣地回瞪那個沒血沒淚的兒子後,轉身就走,這一開門,差點跟個一臉黑墨汁的冒失鬼撞成一團,「紅毛仔,你實在——」他的個兒矮了紅毛仔一個頭,但還是氣得跳起來狠K他的頭一記。

  紅毛仔不敢叫,只能苦笑,「老董,你能走啦?」

  「都能跳了!再不久,就準備飛了!」

  兩人便說邊走出去,門被順手關上,杜采苓回頭面對尉壬楓,臉上的盈盈笑意頓時消失在唇角,她有些不自在地看著他。「我來了。」

  他面無表情的點點頭。「我知道,去坐著。」

  這傢伙不知道搞什麼名堂?她一言不發地走到沙發上坐下。

  接下來,他卻沒理她,繼續辦公,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她如坐針氈,想開口,但見他神情專注,也不好打斷,只好繼續枯坐。

  不知過了多久,她發現他的臉色突然變了,一雙黑眸變得深邃幽暗,出了什麼事嗎?

  尉壬楓粗暴的按下內線鈕,沉聲怒喝,「叫杜健飛給我進來。」

  一會兒後,一個光頭的高個兒走了進來,才轉身將門關上,一道勁風拂過,一把拆信刀竟然就嵌進厚重門板內,而刀鋒離他的脖子極近,只要再差那麼一點點就肯定見血了。

  「杜健飛,你腦袋壞了?這什麼爛報表?小學生的加法搞不好都比你好!」

  「對不起!總經理!對不起!」他嚇得連聲道歉,身子卻不敢移動分毫。

  尉壬楓咬牙道:「去給我冷靜冷靜!」

  「是!」

  他小心地移開身體,急急得開門出去了。

  「拿來給我!」尉壬楓突地開口。

  杜采苓一愣,妄想壓根沒看著自己的他。他是在跟她說話嗎?

  「把拆信刀拿給我,你耳背啊!」這一次,他惡狠狠的目光是看著她了。

  呼,脾氣怎麼這麼差!她抿緊了唇,不太高興得從門上拔下那把拆信刀,走過去,將刀子放在他桌上。

  此時,後面傳來兩聲敲門聲,門又開了,剛剛那個光頭大個兒滿頭、滿臉濕淋淋的走進來,身上的西裝也是了一大片。

  杜健飛忍住欲打噴嚏的衝動,必恭必敬地道:「報告總經理,我去清醒回來了!」

  「把這些拿出去重做。」

  「是!」杜健飛拿過桌上的文件,轉身又出去了。

  怎麼回事?杜采苓一臉疑惑,瞪著他還在滴水的光頭。

  「她到洗手間去沖頭洗臉。」尉壬楓沒看她,逕自為她揭開疑問。

  她傻眼。太離譜了,這叫冷靜?如果做錯事就得受罰,那自己完全不做事,豈不是更嚴重?

  「請問我該——」

  正在翻看報告的他突地舉手示意她閉嘴,又用力的按了內線鈕,火冒三丈的咆哮,「何保昌!你給我滾進來!」

  不到五秒鐘,門開了,令她錯愕的是,還真的有人從門口滾了進來,她嚇得趕忙往旁邊靠,卻見那人滾到辦公桌前,起身跪下,一臉害怕。

  「總經理——」

  「你他媽的想再回牢裡蹲嗎?那種日子你過得比較習慣是不是?!」

  「不、啊——」何保昌突地哀叫一聲。

  眨眼間的工夫,放在桌上的那把拆信刀竟然又射了過來,還狠狠的劃過何保昌的臉頰,劃出一道不小的血痕。

  杜采苓嚇得搗住嘴巴,就怕自己叫了出來。

  尉壬楓黑眸危險的半瞇。「再被我知道你吸毒,你就可以滾到別的地方去了。」

  「不敢了,不敢了。」

  「出去!」

  「是!」何保昌臉色慘白的站起身,急急忙忙的又出去了。

  接下來的時間,杜采苓終於有事可忙——忙著幫尉壬楓撿鎮尺、撿鋼筆、撿拆信刀、撿打火機,而這全是他用來攻擊那些辦事不力、東有問題西有問題的幫派份子。

  終於,十二點了,一早便吼聲不斷的尉壬楓將手上的筆放回筆筒,雙手環胸的往後靠坐在椅背上,直勾勾的看著還坐在沙發上的杜采苓。「你還坐著做啥?」

  她沒好氣的聳肩。「我也不知道我繼續坐在這兒幹啥?我已經撿完所有你丟出來的東西了!」她撿得一肚子火,覺得自己根本不是來當保鏢的,而是清潔小妹吧!

  他蹙眉。「你在生氣?」

  懷疑咧!她抿唇看著他。「尉壬楓——」

  「你連名帶姓的叫自己的老闆?」

  她撇撇嘴角。「我是你的敵人,你別忘了,難道還要尊稱你先生或總經理嗎?」

  「也是,但現在不是說話的時間,我肚子餓了,你去買吃的。」

  「什麼?」

  他從皮夾裡抽出一張千元大鈔放在桌上,看著一臉錯愕的她,「你的工作,除了我的人身安全外,就是幫忙內部事務,而負責我的中、午餐就是其中一項,」他頓了一下又道:「黑道恩怨與你無關,若是外面有兄弟要你跟他們同行,你一概拒絕,明白了嗎?」

  她能說什麼?杜采苓點點頭,走上前去拿了錢,轉身又往門口走,尉王楓又叫住她。「我吃什麼,你就吃什麼,東西記得買兩份。」

  她停下腳步回頭。「為什麼?」

  「為防你下毒,你是我的敵人,兩份才有得選擇,不一定會中毒。」

  神經病,她才不會做那種缺德事。「我怎麼知道你要吃什麼?」

  「你想吃什麼就買什麼。」

  「可是——」

  他臉色微變,「再囉唆,我就安排你到酒店接客!」

  這一句威嚇有效,她立即識時務的閉上嘴巴,開門走出辦公室,卻見外面的人個個都盯著她看,可沒人上前跟她交談,她勉強向眾人擠出微笑,很快的走過去搭電梯下樓。

  一出大樓,她一眼就看到對街的便利商店,再想到那個跋扈火爆的男人——

  很好,我吃什麼,你就吃什麼是吧?!

  她快步的走過去,一進店內,毫不猶豫的買了兩碗泡麵就回公司。

  在眾人驚恐的眼神中,她端著兩碗泡好的泡麵走進總經理辦公室,將其中一碗放在尉壬楓桌上,然後站在一旁開心的吃起午餐,等著看他的反應。

  「你平常都吃這種東西?」瞄了碗麵一眼,他若有所思的眼神定在她臉上。

  「對呀,抱歉啦,我找了好久都找不到龍蝦、鮑魚口味的高級泡麵,只好委屈你『跟我一樣』吃肉燥面了。」哈哈,這下你可是自打嘴巴了吧,就不信整不到你!

  她表面上裝得很不好意思,心裡卻得意狂笑,預料接下來應該會看到他氣得說不出話來的表情。

  「以後不要再吃這種垃圾食物了。」令人意外的,他竟然沒發火,還放下手邊的工作,拿起泡麵吃了起來,「你才十九歲,還有機會發育,要多吃一點有營養的東西。」

  「你……」雖然這傢伙個性本來就討人厭,但被這麼一個英姿煥發的男人批評身材,還是讓她有點受傷,「我發不發育關你什麼事啊?沒禮貌!」

  他只是笑而不答,轉身面向窗外,俯瞰下方的車水馬龍,渾身散發出的飄逸氣質與早上的火爆形象截然不同,就連舉筷進食的動作,也優雅得像在享用什麼珍饈美味,讓她不禁看傻了眼。

  尉壬楓吃得很快,三兩下就吃完了,他拿起空碗扔進垃圾桶,再看著頻頻偷瞄的杜采苓,指著他左後方的一個門。「那裡面有休息室、洗手間,也有廚房,你若累了或想喝什麼,可以自己進去打點。」

  「那你呢?」她一臉戒備的看著他。該不會她進去,他也跟著進去吧?那多可怕,雖然他看來還算正派,但畢竟是黑幫的人。

  「不必顧慮我,有需要時,我會叫你出來。」

  言下之意是她可以放心的休息?她迷糊了,她真的是來當保鏢的嗎?

第二章

  人的耐心是有限的,尤其對一個年輕氣盛的十九歲女孩而言。

  一連數日,杜采芩天天都被迫聽尉壬楓的咆哮,再彎腰,爬高的找他的「暗器」,還得出去「覓食」,有時也得陪他外出,這算不算巡場子,她是不懂,但她絕不是惟一的保鏢,不管是到酒店或工地,甚至港口看進出口貨品,他們身後總有紅毛仔、文守義及兩名幫裡兄弟。

  總的來說,她覺得自己根本是花瓶,更扯的是,尉壬楓還指示會計部每月底都須匯兩萬元入她的戶頭,這筆錢是供她自由使用的,此外尚有八萬元是償還那筆五百萬元的借款,也就是說她的月薪竟然有十萬元!

  她覺得好不實在,像在佔人便宜,她老爸生前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無功不受祿」,所以他不收賄、不欠人情,活得坦蕩。

  但當她向尉壬楓反應時,他卻連答腔都懶,時間一久,她對他愈來愈不耐,甚至直接嗆起他來。

  「你確定是我父親的朋友欠你錢嗎?我的感覺怎麼不是如此?」

  不意外的,尉壬楓還是沒理她!

  無論她如何追問,他就是充耳不聞,逕自低頭批閱文件,好像把她當成隱形人。

  自討沒趣的杜采苓將早餐重重放在他桌上,拿起自己的那一份,坐在沙發上邊瞪著他,邊惡狠狠的啃著三明治。

  「吃慢點,小心消化不良。」他沒有抬頭,卻突然冒出了這句話。

  正在大口喝飲料的她聞言被嗆了一下。他該不會除了變臉、射飛鏢之外,還有什麼她不知道的絕技吧,例如……頭上長眼睛!

  她嗆咳得眼淚都擠出來了,正在手忙腳亂的從包包裡翻找面紙,一隻大手遞過來一條折得整整齊齊的手帕,另一隻手還輕輕的拍撫著她的背。

  杜采苓接過手帕擦擦嘴角和眼角,順了順氣,突然想到——

  「我跟你很熟嗎?幹麼隨便摸女孩子的背,還有,你一個大男人用什麼粉紅色小手帕啊,怪噁心的,還你。」她嫌惡的把東西塞回他手上。

  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尉壬楓隱忍著不爽的情緒,硬是將手帕擠進她的包包裡。

  「不用還了,本來就不是我的,你收著吧。」

  「款,你幹麼——」

  「叩叩!」響亮的敲門聲打斷了她的話。

  辦公室的門開了,進來的是王高人。

  她認得他,他是尉壬楓的表哥,雷堂堂主,是風雲幫裡她最不喜歡的一個人,雖然長相不錯,但脾氣不好,比尉壬楓更有架子,而且眼神總是邪邪的,讓人感到不舒服。

  「哎呀,我是不是打斷了什麼好事啊?」他笑得很曖昧。

  看到他邪惡的眼神直盯著杜采芩看,尉壬楓黑眸一冷,自沙發上起身,以眼神示意她離開。

  連「出去」兩字都省,真是夠了!她雖然不喜歡王高人盯著自己看,但更氣尉壬楓的眼神指示,她一臉受不了的拎著早餐出去。

  「怎麼每次我來,你就把她叫出去?」王高人走到表弟面前,神情有點不悅。

  「不要動我的人。」

  「原來她是你的女人,我就說嘛,你哪要保鏢?溫床的女人倒是需——」

  僅僅是眨眼間,一支筆尖銳利的鋼筆突地來到他的左眼前,他臉色一白,倒抽了口涼氣,再也不敢移動分毫,因為筆尖離瞳孔的距離只有0.1毫米。

  他嚇得連眼睛都不敢眨,猛往喉嚨裡吞口水。「千萬別亂來啊,這是眼睛——」

  「就算你是我表哥,但嘴巴不乾淨,我也不敢保證這支筆會不會全戳進你的眼珠裡。」

  王高人讓尉壬楓那雙冷冽的黑眸盯得心裡發寒,他又吞嚥了口口水,雖然胸中畏懼的同時也有怒火,但他卻不敢回話,他相信若真的激怒了尉壬楓,自己的左眼真的會出事,這個狠傢伙沒啥人性的,他看過他太多惡行了!

  尉壬楓面無表情的收回了鋼筆,坐回真皮辦公椅,冷颼颼的盯著他,他相信他沒有膽子動杜采苓了。「有事?」

  「沒——沒有!」他還在喘氣呢,「只是來看看走走,剛剛到你老頭那兒,他辦公室裡沒人。」

  「他出國一陣子了,今天下午才會回國。」

  「好,那——我回去了。」

  王高人轉身就走,一刻也不想多留,他來這一趟,原本是想跟老頭談副幫主的事,幫主之位他當然也想坐,不過有尉壬楓在前頭擋著,他是沒機會,但那個大家都很挺的文守義跟他們半點血緣都沒有,他當然要爭到底!

  他邊想邊走出辦公室,卻見他的兩個手下還傻愣愣的凝睇著杜采苓那個純淨的靈秀美人,他火大的各敲他們的頭一記,三人快步離開。

  透過敞開又慢慢自動關上的門,尉壬楓看見辦公室外的一幕,只見一群兄弟們圍著杜采苓,她和他們有說有笑的,還大剌剌的把手搭在紅毛仔肩膀上,他一股無明火頓時冒了上來。

  剛剛自己不過是好心幫她拍背,就引來一記白眼,她對他說話時也總是沒什麼好口氣,可是面對外面那些和她非親非故的人,卻能談笑風生,好像跟他處在這個空間裡,對她說來有多苦悶似的。

  或許她已經忘了以前的事,但至少也該認清自己目前的身份,她現在可是他的貼身保鏢,竟然撇開他這個「被保護者」,跑去和別的男人打情罵俏!

  不甘被冷落,怒極的他壓根忘了剛才是誰要她出去的,按下內線鈕直接大喊,「杜采苓,你給我進來!」

  不一會兒,板著一張臉的女人走了進來。

  「有什麼事?」幹麼像吃了炸藥一樣大呼小叫的?

  「我只是讓你出去吃早餐,不是讓你跟一群男人鬼混!」

  「我跟一群……」她難以置信看著臉色陰沉的他,「你有沒有搞錯?那些都是你的人,別忘了我為什麼會在這——」

  「去給我倒杯咖啡來!」他很霸道的打斷她的話。

  可惡的霸道男,她的話還沒說完呢!

  她氣呼呼的到茶水間倒了杯咖啡給他,但這傢伙竟然又對她不理不睬了。

  「尉壬楓,」她走到他身邊抗議,「這份工作真的太無聊了,我什麼都不必做——」

  他突地抬頭,兩道冷芒射向她,杜采苓莫名的噤口,卻見他又將目光放回手中的企劃案上。

  「你買早餐、收拾辦公室、又當傳話筒,這些不是事情?」

  做這些事不必月薪十萬吧!「你請我來是當保鏢吧?可我這個保鏢怎麼無用武之地?」

  「那得牽涉到黑幫恩怨的場子才用得上,我是念你年紀還小,想讓你多活幾年,還是你已經要試試了?」

  她擰眉。她當然不想,誰不知道那得動刀動槍?但是,這種類似小妹的工作領十萬元薪水,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對他有什麼「特別服務」呢。

  「領高薪是因為職業風險高,這一點我很清楚,我不想欠你人情!」

  言下之意很清楚了,他挑眉瞥她一眼。「我記下來了,找一天,我會讓你去見識見識。」

  丟下這句話,他專心在工作上,反而是回到沙發上坐下的杜采苓有些緊張。她是不是自找麻煩了?

  此時,尉壬楓的得力助手文守義走進辦公室,禮貌性的跟她點個頭後,走到尉壬楓前面,將一封傳送到他手機的伊媚兒給他看。

  「這老頭又在玩什麼把戲?閒不下來?」尉壬楓話雖這麼說,不過對老父傳媚兒給各分堂堂主,約大家明天上午到他家茶敘的事,卻好像早已知情,神色如常的看著文守義道:「你就照著老頭的意思去做。」

  「是。」

  他的眼神突地越過他,看著無聊坐著的杜采苓,「再去幫我換一杯熱咖啡來。」

  她不甘不願的上前,拿了那杯連動都沒動半口的咖啡就往後面走去。

  「總經理,你確定要繼續以這樣的方式將她留在身邊?」文守義小小聲的問著。身為尉家心腹的他,自然知道許多內情。

  「她的事,我自會處理。」

  一雙黑眸沉澱思索著。現在正值非常時期,這已是最好的安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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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在陽明山獨棟別墅裡,尉佘神清氣爽的迎進各分堂堂主到客廳茶敘,尉壬楓則坐在父親身邊,文守義、王高人、紅毛仔等人也都在座。

  基於每個人都愛聽好話,因此,為了拍老幫主的馬屁,好多點機會入主副幫主之位,王高人可是努力的吹捧未來的新幫主,「表弟超群絕倫,又是企業鬼才,我想風雲幫除了他之外,沒有人有能力坐大位。」

  除了他之外,一些有心的分堂主也紛紛出聲讚許。

  「外面道上的,只要聽到總經理的名號,個個都露出敬畏之色,總經理上位後,我們在外面肯定更吃得開了。」

  「沒錯,總經理一表人才,還是名校的企管碩士,他上位,我們心服口服,絕對效忠到底。」

  王高人不太開心的看著這些發表言論的堂主們。這些人也不秤秤自己的斤兩,妄想跟他搶副幫主的位子?!

  聽到他人讚美自己的兒子,尉佘自然是笑得闔不攏嘴,笑呵呵的說出驚人之語,「大家都對風雲幫有功,怎麼好就這樣把幫主的位子傳給壬楓,對各位在座的兄弟們太說不過去了。」

  此話一出,眾人嘩然。

  紅毛仔擔心的偷偷注意尉壬楓的表情,他臉上並無任何波動,就連那雙深邃的黑眸也看不出任何情緒,困惑的再看向文守義,怎麼他也沒啥驚愕表情?

  「守義,怎麼說?」眾人議論紛紛,他也趕忙問這個麻吉好友。

  文守義眸中一閃而過一道奇異複雜的眸光。「我當然是挺總經理。」

  「對對對,我也力挺老大。」紅毛仔用力的拍了胸脯一記。

  兩人相視一眼,目光再看向王高人等人,他們相信老董這出人意料的一席話肯定搞得他們心癢癢、躍躍欲試。

  「好啦好啦,大家吃東西吧,這件事我會好好想想的。」

  尉佘的目光與兒子的相遇,一道幾難察覺的詭譎笑意在兩人眼中迅速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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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了,杜采苓跟在尉壬楓身邊也有好一陣子,她漸漸摸清楚他的脾氣與好惡,慢慢的,底下的人有事要報告,也會透過她轉達,當他火爆脾氣一來,準備拿人當鏢靶時,她也總是適時的出現搭救,底下那幫兄弟都非常佩服她搞定老大的功力,她在大家心目中的地位,已經僅次於文守義,即使她的年紀比他們都小,但大家仍尊稱她一聲「杜姊」。

  她也漸漸對尉壬楓改觀,雖然有些不甘願,卻也不得不承認他是個面惡心善的好人。

  由於幫中兄弟背景複雜,有些人還是狗改不了吃屎,又做了些偷雞摸狗的事,他在嚴厲斥責外,仍會給他們機會改過自新,在工作上,有人能力不足,三番兩次的做錯事,他雖然吼聲連連,可也會派人輔助;另外,兄弟家中出事,眼看就要全家流落街頭,也是他私下給他一筆錢去安置家人。

  這些事,令她不解與困惑,這樣的尉壬楓,怎麼可能會將她賣到酒家接客……

  不過,接下來發生的一件事,讓她不再懷疑這個可能。

  這一天,在她順利解救一名閃飛鏢閃到只差沒躲進尉壬楓桌底下的兄弟後,她一如往常的將列印的文件與早餐放在他桌上便要出去,因為她發現他的表情異常森冷,令人看了頭皮發麻,她覺得自己還是閃遠一點的好。

  「你曾說過要看看黑幫恩怨的場子?」他語氣平淡的說道。

  「咦?」她立即停下腳步,詫異的回頭看他。

  「今天你可以去開開眼界,雖然仍用不上你的手腳功夫。走吧。」她遲早要知道在他背後那個黑暗的世界。

  「呃,可是——」她還想問清楚點,但他已越過她,出了辦公室門。

  霸道的傢伙!她連忙快步跟上去,這一趟,文守義,紅毛仔等亦都隨行,他們一群人陸續上了幾輛車,約莫半小時的車程後,他們抵達林森北路一間尚未開門營業的酒店。

  杜采苓不解的跟著尉壬楓推門而入,又回頭看了神情同樣陰狠的紅毛仔及文守義一眼,她忐忑不安的再回頭往前走。

  這間幽暗的店內只在櫃檯開了一盞昏黃的小燈,一名西裝筆挺的酒保站在那兒必恭必敬的朝尉壬楓行禮,但他連瞧也沒瞧酒保一眼,逕自快步往前定,經過了一個長廊,來到盡頭的一個房間門口,文守義先行上前將門打開,映入眼簾的是兩名風雲幫的手下,還有一名她並不認識,可長相相當俊逸的年輕男子。

  他的手腳被綁在椅子上,嘴巴被塞了塊布,一雙恐懼的黑眸先是看向她,然後落在眼神冷峻的尉壬楓身上。

  一干幫眾排排站在尉壬楓的身後,她想走上前,卻被文守義拉著,他跟她搖搖頭,她隨即明白的跟著他退到尉壬楓身後。

  一名手下在尉壬楓的目光示意下,上前拿掉男子嘴巴裡的布。

  「我沒有背叛你,總經理,我沒有——」男子立即激動的大喊,臉色是嚇人的慘白。

  「沒有?!」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你半夜三更不睡覺,開了大老遠的車子到黑漆漆的海邊,還找了天海幫的何堂主一起看海,難道是在搞Gay?!」

  男子原已蒼白的臉在瞬間更是化成一片死灰。天,他竟然被跟蹤了,但他打死都不能承認自己是天海幫派來臥底的,那只有死路一條。

  「我沒有,到底是誰冤枉我?我何田對你忠心耿耿——」

  「有沒有,馬上就知道了。」

  他冷冷的回頭看了文守義一眼,他立即上前將一排蝴蝶刀拿上前來,同一時間,何田也被移動到靠牆的地方,嘴巴再次被粗魯的塞進一團布,他驚恐的拚命搖頭。

  「他要幹什麼?!」杜采苓莫名的感到頭皮發麻,有些害怕的看著尉壬楓。

  文守義低聲跟她解釋,何田是潛伏在風雲幫的臥底,日前偷走了一筆交易的資料交給天海幫。

  然而,風雲企業損失的不只是那筆上億元的交易而已,還有目擊他跟天海幫接洽的三名兄弟,雙方打了起來,但寡不敵眾,三名兄弟被抓,被綁了炸彈像炸魚似的扔進海中,死無全屍……

  杜采苓聽得臉色發白,黑幫惡鬥雖是冷血,可更令她心驚膽戰的是尉壬楓的表情,他像是要將何田千刀萬剮似的,凝重得嚇人。

  突然間,一把蝴蝶刀從他的手中射了出去——

  「唔……」何田發出痛苦的呻吟,那把刀精準的射中他的左耳。

  災難尚未結束,一把把蝴蝶刀「咻咻咻」的從尉壬楓手中射出,分別在何田的右耳、肩膀、胸膛、大腿劃出一道道血痕,每個傷口都流出駭人的鮮血,何田拚命的扭動,也不停的發出痛苦哀號。

  杜采苓看得心底直發寒,忍不住大叫,「他不是箭靶,你太殘忍了!」

  「殘忍?這還只是小兒科!」

  一個嗜血的冷酷眼神,兩名手下從外面扛來一個裝了半桶水的泡澡浴桶,緊接著,他們將何田連人帶椅以倒栽的方式扔進去,那半紅水在瞬間被染紅。

  瀕臨死亡的何田痛苦掙扎,被綁在椅上的雙腳狂踢,一直到幾乎停止了動作後,幫裡的人才將他拖了出來,扯掉他口中的布,只見他拚命的喘氣、咳嗽、呼吸。

  她難以置信的瞪著尉壬楓,面無血色的問:「你怎麼能這樣輕賤生命?」她想吐了。

  「他還沒死!」他一臉冷硬的走到何田面前,抽出他左耳上的那把刀,再將沾了血的刀子移到他那張英俊的臉上。「我的兄弟被你炸成碎片,你怎能還有一張完整的臉?」

  何田臉色刷的一白,以極其恐懼的眼神看著恍若死神的尉壬楓。

  而杜采苓更是嚇得猛抽涼氣,一顆心都揪緊了。

  「我很好奇——」尉壬楓露出了一個完全不見笑意的笑容,「活人生魚片不知是啥滋味?」

  在他手中那把刀即將劃過何田的臉孔時,不顧文守義要她別多事的目光,杜采苓一把衝向前去奪走那把刀。

  「夠了!」她真的看不下去了,「你這種殘酷的逼供手段太可怕了,你——你怎能這麼殘忍?!」

  她的話語一歇,四周頓時跌入一片嚇人的沉靜。

  文守義等人不安的看著老大那張冷颼颼的俊顏,個個在心中暗叫不妙,但杜采苓臉上並無任何懼意,冒著兩簇怒焰的星眸更是直勾勾的瞪視著尉壬楓那雙不見亮光的幽暗黑瞳,久久……久久……就在眾人都因屏住呼吸凝睇這一幕而快缺氧時

  「哼!」

  出乎意料的,尉王楓反常的並沒有大動肝火,只是怒哼一聲後,轉頭就走,這會兒,眾人這才敢喘個氣,大口大口的呼吸,也紛紛替她捏了把冷汗。

  而她——咦?她人呢?!

  「跟著老大走了。」文守義的心跳兩百,他真不知道那麼小的人兒哪來那麼大的膽子,敢在剛剛那種情況跟尉壬楓唱反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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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09-7-8 12:44:19

第九章

  王高人的秘密接待所位於淡水山區,以上等木材所建,連結成L型的豪華度假木屋,前有花圃後方還辟有一處泳池,環境清幽,隱密性也高,用來交換人質與贖物再適合不過了。

  因為忌憚杜采苓會搞鬼、出狀況,所以他只帶了昏迷中的小女孩,而在這個全是名牌家飾的典雅客廳裡,尉佘、凌軾央及應尉佘要求而帶著盒子前來的應虔兒都到了,只是,為何獨獨不見尉壬楓?

  王高人正疑惑時,竟見到尉壬楓與杜采苓手牽手的出現在門口,身後還有紅毛仔跟文守義。

  他臉色一白,猝然轉頭瞪著身後的兩名手下。「你們在辦什麼事!」

  兩名手下也一臉錯愕,他們分明安排了四名身手矯健的兄弟守著後面那一棟木屋,還用了最難開的晶片鎖鎖住門,惟一的鑰匙就在他們身上,但看來還是讓擅於開鎖的尉壬楓給破解了。

  兩人頭低低的,不敢多話。

  王高人瞪著尉壬楓。他一定是從後山上來的,守在大門前的手下才沒半點動靜,真是飯桶!

  尉壬楓先是看看父親、凌軾央、被王高人的手下架著昏睡的小女孩,目光再移到開錢莊也會開到倒閉的白癡應虔兒後,目光繞回了王高人身上,他目測約有近二十人,其中十人是拿著槍指著他們——

  不過,他派來的手下也不少。

  他神情平靜的看著王高人。「我們來談判吧,這屋裡雖然是你的人多,但外面有風雲幫的幫眾近百人,要傷害我們以前,你最好有心理準備,會被打成蜂窩去見閻王。」

  王高人的臉色略微慘白,尉壬楓一向是說得到做得到的人,情勢對他不利啊。

  「為了顧及尉家與應、凌兩家的義氣,三把鑰匙是不能給你的,但幫主之位我可以送你。」尉壬楓開始談條件。

  「真的?」他眼睛一亮,不過隨即又帶著狐疑。

  「當然是真的,尉家也願退出風雲幫,日後全權由你當家作主。」說到這兒,他突地勾起嘴角一笑,「當然,你不答應也無所謂,反正我要救的人已救到,如果——」他的目光移到那個昏睡的小女孩身上,「她遭遇不幸,事後你就等著拿命來賠吧。」

  「我、我怎麼相信你?萬一——」

  「我說到做到,你要不信我,我也可以召集手下跟你的人火並,兩敗俱傷不打緊,但你得小心我的槍法,因為我習慣擒賊先擒王。」

  言下之意很清楚了,他的第一槍絕對會對準他。

  「好,我相信你,就這麼辦,風雲幫全歸我,至於那賺不了多少錢的風雲企業就留給你們。」他一副給了尉家很大恩惠似的說著。

  事實上,以風雲幫的黑道買賣所賺取的利潤與風雲企業相比,的確是大巫見小巫,而且還賺得輕鬆,雖然風雲企業中正經生意的利潤也高達數億元台幣,但他很清楚自己離企業鬼才太遠,做不來的。

  「真是謝謝啊!」站在尉壬楓身後的紅毛仔忍不住出言嘲諷。

  他真不知道老大幹麼這麼大方?他們人多勢眾,根本不必讓步,更何況那個小女孩和他們一點都下熟。

  「那我現在……」王高人還不太敢走出去,就怕外面尉壬楓的人馬真的會將他射成蜂窩。

  尉壬楓看向文守義,他明白的點點頭,先行走出去,不久,又走進來向尉壬楓點點頭。

  「你可以帶你的人出去了。」

  於是,王高人帶著一行人小心翼翼的走出去。

  尉佘這會兒才真正的鬆口氣。畢竟王高人的個性激不得,脾氣也很難抓得准,沒事就好!  .

  「你是凌軾央吧!」杜采苓一看到那名俊逸的陌生男子衝到俞朔晚的身邊抱著她,她立即走過去,將信交給他,「這是她要我交給你的,她說她可能不會再醒過來了……」

  他接過手,難過的抱著心跳愈來愈慢的愛人。

  一旁應虔兒下識相的直向他討鑰匙,他不耐煩的拿下俞朔晚戴在身上的鑰匙,丟給她後木然的讀起信。

  應虔兒有了三把鑰匙,興匆匆的打開寶盒,想不到裡面竟然是一本——聖經?!

  她傻眼的呆坐在地上。

  尉壬楓不理會周圍的一團亂,深情的黑眸凝睇著杜采芩,瞧得她臉紅心跳的,眼睛也不知該往哪兒看。

  「你剛剛哭著說怕我不再見你,也怕我不再愛你了,是不是?」

  她羞慚不已,頭垂得更低了。

  「其實我才是最擔心會發生這種情形的人,」他執起她的下顎,讓她的目光無法逃避,「無論是小時候或是現在,都是因為我的關係才害你遇到危險,這句道歉的話我欠你太久了,對不起。」

  「不,我也有錯,我不該說那樣的話來傷害你,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我,只是……」杜采苓欲言又止。在這個當頭,好像不太適合談這件事,免得又把氣氛弄僵,還是以後再找時間說吧。

  「只是這些都不是你想要的?是嗎?」他語氣輕柔的問道。

  不知道他現在是以怎樣的心態說這句話,她微微點頭,小心翼翼的看著他。

  「原本我的出發點是想讓你感到幸福,但實際的結果卻好像不是如此,這幾天我設想過許多最壞的情況,想到如果你不在我身邊了,那麼我所做的一切都沒有了意義,所以……」

  她睜著一雙充滿期盼的大眼望著他。「所以怎樣?」

  「或許我該試著放手,讓你去做喜歡的事、過你喜歡的生活,在背後默默的支持你,這才是真正的對你好。我知道你是個聰明的女孩,一定不會太虧待自己的,對吧?」尉壬楓纖長的手指描摹著她的唇型,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

  「謝謝你!」沒有什麼能比得到他的體諒更令她開心,她高興的抱住他。

  但他卻輕輕的拉開她,一臉嚴肅的說:「別高興得太早,你該知道我不會這麼輕易讓步的。」

  她錯愕的瞪著他。怎麼翻臉比翻書還快,他該不會反悔了吧?

  「拿代價來換。」他以手指點點她豐潤的菱唇。

  她羞窘的左右張望,看四周兵荒馬亂的,好像沒有人注意他們,這才踮起腳尖,飛快的在他唇上輕啄了一下。「這樣行了吧?」

  「不夠,這次我可是退了好大一步呢。」

  雙手捧著令他朝思暮想的容顏,尉壬楓低頭吻住她紅艷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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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期六,杜采苓一早就搭捷運到台北東區,她已經不必再到風雲企業上班,目前在一間連鎖咖啡店打工。

  她套上黑色長圍裙,紮起馬尾,脂粉未施的靈秀臉蛋粉嫩粉嫩的,在與看呆了她的店長道聲早安後,她拿起抹布先做清理工作,兩名男工讀生也陸續上班了,兩個清純的大男孩臉紅紅的跟她道早安。

  「早!」她嫣然一笑,繼續擦拭玻璃。

  店長走了過來,臉也有些微紅。「你去站櫃檯好了。」他會這麼說,實在是因為有太多客人全是衝著這張笑臉來的,從她來這兒打工後,店裡的業績沖高了不少。

  「沒關係,還沒客人嘛。」

  她也明白店長是想讓她輕鬆點,但是她不要有特別待遇,也因為這樣,她才能跟另兩名女工讀生相處融洽。

  時間漸漸接近中午,隨著東區逛街的人潮愈來愈多,咖啡店裡也擠滿了客人,就連外帶的客人也快沒有地方可以站了。

  杜采苓在外場忙著收拾回收台,背後隔著盆栽的座位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是文守義,一向與尉壬楓焦不離孟的他,這個時間應該是待在公司裡,怎麼會單獨出來?

  她正想回過頭和他打招呼,然而乍聞他與別人的對話內容,卻讓她震驚得無法動作。

  「……風雲幫犯罪的證據……可以行動了,尉壬楓……」

  四周很吵雜,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即使近在咫尺,她也只勉強聽見幾個字,可這幾個字就有如平地一聲雷,震得她整個人呆住。

  文守義為什麼收集風雲幫犯罪的證據,他不是尉壬楓的左右手嗎?難道他……背叛?!

  一想到這個可能,她就焦急得不能安心工作,丟下手邊的事,連忙衝進員工休息室打電話給尉壬楓,想通知他這件事。

  誰知聽完之後,他的反應卻是不痛不癢的一句——

  「守義不會做出對不起我的事,你不要胡思亂想,好好休息,不要累壞自己。這幾天比較忙,過兩天有空我再去看你。」

  她還想說些什麼,忙於交接幫務及工作的他卻已掛斷電話。

  望著手機,杜采苓的心情很複雜。他寧願相信自己的好兄弟,也不願相信她,是嗎?

  既然如此,她只有去找文守義當面問個清楚,得到確切的回答再去告訴尉壬楓,讓他小心提防他。

  可惜當她衝回回收台旁,文守義早已不知去向。

  看來還是等明天下班後,到風雲企業一趟,當面和尉壬楓談談這件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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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是星期日,她一整天都忙著跟客人點單、備餐點忙得沒有時間去想那件事。

  時間滴滴答答經過,轉眼間就到下午五點,她正準備下班時,看到剛剛才來上晚班的女工讀生小朱臉色蒼白。「你還好吧?」

  小朱搖搖頭。「我不太舒服,可是找不到人代班——」

  「我幫你上吧,你早點回去休息。」

  「可是你不是要下班了?」

  「沒關係,反正我晚一點下班無所謂,我去跟店長說一聲。」她拍拍她的肩,不一會兒就回來?笑著跟她道:「店長說OK了,你趕快回家休息吧。」

  「謝謝你,采苓。」

  小朱先走了,隨著時間愈來愈晚,咖啡店裡的客人逐漸變得零星了。

  「采苓,你去後面休息一下,你站一整天了。」店長實在很捨不得。

  「不用啦,再一個小時就要打烊了。」

  「去嘛,這時間沒啥客人了。」另兩名工讀生也催她進去。

  她點點頭,走進後面附設的員工休息室,店長還自掏腰包送進一杯熱拿鐵跟草莓蛋糕,再貼心的將放在他桌上的小電視打開。

  拿起叉子挖了一口蛋糕送入口中,抬起頭看電視,她倏地瞪大了眼,看著電視螢幕上那幾張熟悉的臉孔,再看著畫面上的標題,急忙從店長手中搶過遙控器,將電視聲音調大——

  「記者目前所在的位置是玫瑰酒店,風雲幫新任幫主王高人在酒店大肆慶祝時,被埋伏的大批員警持槍制伏,風雲幫眾全數被逮,據悉,風雲幫從事多起不法勾當,警方已秘密搜證數月,而今罪證確鑿,一干犯案的幹部都將入罪,風雲幫被迫解散……」

  她難以置信的眨了眨眼,再看著畫面一直狂追拍照的人竟然是文守義!

  天啊,他是帶隊的警官?!

  那他是臥底嘍?尉壬楓呢?會不會也被他——

  她急急地起身就往外跑!

  「小姐,麻煩給我一杯愛爾蘭咖啡。」一道男聲叫住了她。

  拜託,哪來的白目,看不出來她很急嗎?「不好意思,我已經下班——」

  想不到她一轉頭,對上的竟是尉壬楓笑盈盈的俊顏。

  「你……怎麼……」她目瞪口呆的指著他,一時說不出話來。

  「我怎麼了?」他拉住她的手,「有什麼話等會再說,我特地來這裡看你,能請我和一杯咖啡嗎?」

尾聲

  尉家別墅的後院,尉佘、尉壬楓、杜采苓與文守義在晴朗的藍空下悠閒的享用下午茶,至於霍曉蘭則是在屋裡替紅毛仔補習,鼓勵國中即輟學的他重返校園。

  幾個男人談的全是風雲幫解散的事,令杜采苓驚訝的是,原來這一切皆是尉佘父子想徹底漂白所執導的一齣戲。

  他們利用新幫主的競爭,先是激原本就私下從事販毒、販賣人口等不法勾當的人匆忙行動,趁他們自亂陣腳時收集證據,安排時機讓幫主換人當後,再把這些人賣給警方,以交換條件保尉家與風雲企業之安寧,同時借風雲幫的潰散與黑道完全劃清界線。

  更令她難以相信的是,尉佘父子早就知道文守義是警方臥醫,但念在他有功勞,行事沒有不利於尉家,於是將他納入漂白的計劃中,把破獲不法案件與擊潰風雲幫的功勞及人情賣給他,至於王高人則是自己跳進坑裡的,他們就不客氣的讓他去當丑角、嘗苦果,畢竟自作虐不可活。

  她眨了眨眼,看著這三個談笑自若的男人。誰說女人比較會算計?又是誰說女人城府較深?

  她開玩笑的對尉壬楓道:「你好奸詐啊,把大家都算計了。」

  「錯了!」他放下手上的咖啡,笑笑的搖頭。

  「錯了?」

  「在這整齣戲中,我惟一算錯了一件事,卻害我損失慘重。」

  「什麼事?」她好奇的問。

  他開玩笑的捏了她微翹的鼻子一下。「漏算了對你一發不可收拾的感情,賠上一顆心、一輩子,看樣子是永難翻身了。」

  「什麼啊!」杜采苓粉臉爆紅。這兒還有別人呢,講話老是這麼——突地,她瞄到他手上的手錶,倏地起身將他的手臂拉過來仔細的看了時間後,慌張的嚷了起來,「糟了糟了,我今天上晚班,再不走就要遲到了。」

  尉壬楓也跟著起身,擁著她往前走。「我載你去,別急。我就是搞不懂你,你想在咖啡店工作,我說開一間店給你當老闆,你又不要!」

  「不一樣嘛,我要自己存錢繳清家裡的貸款。」

  「存到民國幾年?」

  「只要我努力,一定行的。」

  兩人你一言我一句的離開了。

  文守義雖然已經恢復警官身份,但還是畏懼於尉壬楓,直到他不見人影了,才敢笑出聲,「看來,他們還有得吵呢。」

  「這樣才熱鬧啊。」眉開眼笑的尉佘一點都不擔心。兩人愈吵,感情愈濃,看小倆口拌嘴拌得那麼開心,他也想找個人來吵吵。

  天空藍藍的,春風柔柔的,愛情甜甜的……好美麗的一天。


  【全書完】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09-7-8 12:40:02

第六章

  自從那一晚後,尉壬楓對杜采苓的態度大有不同。

  「這給你吃,采苓。」

  「天氣有點涼,采苓,衣服套上。」

  「我今晚沒空陪你吃晚餐,你不要又給我吃泡麵了事!聽到沒有?要乖!」

  一連數天,一句句叮嚀的話不時從總經理辦公室裡傳了出來,此時,正在外面偷K情書大全的紅毛仔、處理文件的文守義、還有一些幫裡的兄弟,大家狐疑的眼神飄來飄去,接著便看到杜采苓神情羞赧的走出來,一雙星眸熠熠發亮,迷人的櫻唇還有著可疑的腫脹,一看就是剛被吃過的樣子。

  見到一大堆人全盯著自己的唇看,她心虛、臉紅,急急的跟大家點頭,先行下班了。

  「搞曖昧喔?」

  紅毛仔好嫉護,自從他寫的那封信被杜采苓沒收後,他就重寫好幾篇,但每次都讓她笑到噴淚,後來她才好心的送他一本情書大全,還要他練習寫字,可天知道拿筆比拿槍難,他寫到都快哭了……

  文守義但笑不語,樂觀其成,談戀愛的男人脾氣好了不少,最近很少出現射飛鏢的情形了,而最大受惠者當然就是幫中兄弟。

  「開會了。」

  一出辦公室,尉壬楓春風得意的率先走進會議室,其他人也陸續入座,一個個日式便當、台灣啤酒已排好在長長的會議桌上,今晚要談論的是黑幫恩怨,所以他讓貼身保鏢先行回家。

  風雲幫雖致力於漂白事業,但屬於黑道的這一部分卻因為手下們的身份背景複雜及個性關係,並非人人都想變回普通人。

  表面上,大家見面三分情,然而私下心思用盡,尤其地盤的爭奪更慘烈,其他幫派眼紅搶收特種行業的保護費、圍標案又是誰嗆聲不會順利過關,以及哪個分堂又挾帶毒品出關、人口販子的蠢動等等……這都是這場會議要討論的。

  時間滴滴答答的過去,桌上的便當掃光了,一瓶瓶空啤酒瓶以驚人的速度累積著,然而,有更多的問題在尉壬楓果決的判斷下已有因應方式。

  至於再提到有不少堂主已展開競爭新幫主的行動,他們這些挺尉壬楓的下屬卻沒有接到任何指示,說來已經輸在起跑點了,難道什麼也不做?

  「這件事我自有考量,今天就這樣吧。」尉壬楓示意散會,眾人雖覺得不解,但老大說了算,只得各自離去。

  紅毛仔還想說什麼,卻被文守義給拉走了。

  尉壬楓低頭看了手錶一眼,已經十一點——

  不過那又如何?他勾起嘴角一笑,仍開車前往愈夜愈美麗的淡水去,只是他的目的地不是人聲鼎沸的淡水老街、漁人碼頭,而是偏僻寂靜的素雅木屋。

  已經睡了嗎?他看著屋內僅剩一盞暈黃的燈光,遲疑著該不該離去?

  驀地,像是心有靈犀般,燈光轉亮了,一個嬌小的身影出現在窗戶邊,他微微一笑,雙手環胸的站在院子中,看她推門走出來。

  今晚的月光如橋,一身T恤短褲的杜采苓一見到他,神情明顯的一怔,卻又難掩驚喜。

  「怎麼?想我想到睡不著?」他直接將她拉入懷中抱著。

  她粉臉一紅。「少臭美。」

  「是嗎?」他揉揉酸疼的脖子,低頭凝睇著懷中的美人,曖昧的道:「開了一晚上的會,現在好想躺下來。」

  「別想,我才沒那麼隨便呢。」她有些不自在的說。

  「真沒良心,我捨近求遠來你這兒,連打地鋪的機會也不給我。」他開玩笑的輕敲她的頭一記。

  她揉著頭。「打地鋪?」

  「不然,椅子上也成。」

  「為什麼?你回家不是可以很舒服的睡在床上嗎?」她的心怦怦狂跳。

  他沒有回答她的話,只是直接擁著她走進屋裡,再看著一臉無措的她,這丫頭平時挺機靈的,今天怎麼這麼遲鈍?

  他當然知道家裡的床又軟又舒服,但家裡沒她!難得浪漫,這傢伙卻一點都不懂得風情!浪漫不是女人的專利嗎?

  「你真的要留在這兒?」她有些手足無措的看著逕自坐到椅子上的他,他的表情很奇怪,好像又好氣又好笑的樣子。

  「怎麼?又不歡迎了?」他挑眉拉著她的手將她拉擁到懷裡入坐。

  她知道他在調侃她,「你很壞。」

  「你今天才知道嗎?」他的唇緩緩封住她的,慢慢的探舌而入,愈吻愈深、愈吻愈狂野。

  她喘息著,有些無助,但一顆心像被一團火球包裹著,全身的血液也因而灼熱奔騰,感到意識慢慢的有些朦朧了。

  她實在太甜美了!青澀的反應反而加深了他對她的慾望,尉壬楓勉強自己離開那張美麗的唇瓣,喃喃低語,「我最好停住,不然,火就滅不了了……」

  她眨眨眼,好像還有些回不過神來,迷濛的眼神、帶著情慾的酡紅粉頰,讓她看來更是可口。

  他咬咬牙,「我最好先去洗個澡,你幫我決定睡覺的地方。」

  意思是讓她決定要不要將自己給了他嗎?!

  杜采苓混沌的腦袋因這句尊重的話而清醒,她點點頭,帶著他到浴室,這是屋裡惟一的一間浴室,很小,只有淋浴間。「那個,是我在用的,呃——洗澡跟洗頭的,你就勉強湊合著用,我去幫你找條浴巾或衣服來。」

  她臉紅心跳的離開,他將浴室門關上,看著小而巧的乾淨浴室,架子上仍放有三個漱口杯跟牙刷,還貼了一張護貝後的全家福……

  這個可愛的女人。他微微一笑,打開蓮蓬頭,拿了花香沭浴乳使用,認出這是她身上常有的味道。

  聽到洗澡的水聲,杜采苓輕輕的打開浴室門,目光不敢往裡面看,只是把一條大浴巾及她老爸的一套睡衣放在放衣服的架上後,就趕緊將門給關上了。

  不久,門開了,尉壬楓走了出來,他只穿上一條斜紋睡褲,黑髮微濕,露出上半身肌理明顯的古銅色胸肌、精悍的腰部,整個人像是蘊藏著無限的力量般,深具魅惑的魔力,她幾近著迷的看著,渾然不知這樣的眸光會對他造成什麼影響。

  深邃的黑眸冒出了情慾的火花,緊緊的鎖住深愛的容顏,感受到這樣不同的熾烈眼神,她不解的眼神看向他,一接觸到那雙深幽中帶著火花的黑眸後,她輕喘一聲,驚嚇的低頭,但又有一種莫名的期待在胸臆間敲擊著。

  「過來。」

  他的聲音沙啞性感,杜采苓猛往喉嚨裡嚥口水,雙腳卻不由自主的往他靠近。

  他將她擁進懷裡,輕柔的摸著她的長髮。「我想要你……」

  她貼靠著他的赤裸胸膛,一顆心失去規則的猛烈跳動,呼吸亦變得急促,她還不懂情慾,對於要成為他的女人,她還有些惶恐。

  尉壬楓低頭凝視著略顯慌亂的她,明白她還沒準備好,雖然有些失望,但他尊重她,他揉揉她的髮絲,引來她不解的凝望。

  「你去睡吧。」他在她的額上輕輕的印上一吻。

  「可、可是——」她傻眼,她以為——

  「再不走,不怕我後悔?」他做出惡虎撲羊的動作。

  杜采苓急急的從他懷中跑開,跑了一兩步又回頭看他,紅著臉兒的指著另一間房。「那房間一直維持我爸媽在世的樣子,但被子我換過了,你就睡那兒吧。」

  語畢,她朝他點個頭,快步的跑進自己的房間,將門帶上後,她看著門鎖,隨即笑了笑。這道鎖哪關得了他?再說了,他若要她,自己肯定也無力拒絕的。

  她微笑的回到床上躺下,拉起被子,看著放在床前的全家福照片。爸、媽,如果你們還在,一定也會喜歡他的……

  門外,尉壬楓走進另一間房,裡頭同樣的素雅乾淨,但多了一些空手道比賽的獎狀及獎盃,而一張放大照片中,杜伯伯嘴巴笑得大大的,一手用力的擁抱著女兒一手拿著獎盃,黑眸中有著很深的驕傲。

  這是屬於杜采苓的世界,而她讓他走進來了。

  他眼中含笑的上了床,望向牆壁,想著一牆之隔的她,搖搖頭又笑了笑,連蓋棉被純天的機會都沒有,這女人——

  難怪他會愛上她,她是如此的純潔清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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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咖啡香、烤麵包香,再配上一聲軟儂甜美的嗓音,是這一天喚醒尉壬楓的幸福味道。

  「沒想到你是會賴床的男人。」

  他睜開了雙眼,看著坐在床邊的杜采苓。「我也沒想到你是個會直闖男人房間的女孩。」

  她粉臉驀地一紅。「這、這是我家耶。」

  「但這個房間有一個昨晚一直後悔當君子的男人,你的膽子太大了。」

  「可是我因此而更愛這個君子——」她脫口而出,一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她羞得想找個地洞鑽下去。

  「你這一說,我不就得繼續當君子了?」他開玩笑的低咒一聲,又半認真半開玩笑的勾引她道:「可是,我現在很想當野狼……」

  她大叫一聲,趕忙跑出去,他也追了出去,一追上她,直接將她打橫抱起就要親她,她故意的閃躲卻又忍不住呵呵大笑。

  就在此時,門突地被打開了,霍家一家三口竟然全站在門口。

  因為附近的鄰居一大清早就看到杜采苓的屋子前面,停了一輛車頭有只豹的黑色轎車,趕緊打電話通知霍家,他們一聽完電話,就急忙開車趕過來,想不到一開門,看到的竟是令人尷尬的畫面。

  「他們是——」尉壬楓擰著眉頭看著目瞪口呆的三人。

  「快放我下來!」她忸怩羞赧的拍拍他的肩膀,他是讓她下來了,然而一看到他的穿著,她又想呻吟了。

  他上身沒穿衣服,下面又只有一件睡褲,而自己雖然是一身休閒服,但很容易讓人誤會的,她咬著下唇解釋,「呃,霍伯伯、霍伯母,曉蘭——」

  「拜託,原來是風——」一看杜采苓急著跟她擠眉弄眼的,霍曉蘭才改口,「尉總經理啊,你可嚇得我老爸、老媽第一次拿采苓存放在我家的備用鑰匙來開門呢。」

  原來就是她。尉壬楓特別看了霍曉蘭一眼。紅毛仔的眼光還算不錯,可再看向站在他身旁的杜采苓,她更亮眼,難怪上回他對霍曉蘭幾乎沒啥印象。

  「你們好。」他有禮的跟霍家夫婦打招呼。

  雖然只穿一件睡褲,但他沒有絲毫的不自在,反而落落大方,好像自己是西裝筆挺,散發出的那股氣勢的確很懾人,霍力行夫婦是看傻了眼。

  「爸、媽,你們看呆了呀!」霍曉蘭忙推了兩個老人家一下,他們這才回過神來,霍力行一臉尷尬的看著他。

  「抱歉,因為有人打電話過來說一大清早就有一輛車停在這兒,」他的目光移到仍然困窘的杜采苓身上,「因為她沒有家人了,我們一急就趕過來一探究竟,我們以前是不曾這樣直闖進來的——」

  「放心!這會是惟一的一次,因為我們知道以後更不能亂闖了。」霍曉蘭俏皮一說,引來好友嬌嗔的一瞥。

  杜采苓羞澀的招呼起兩位長輩,「霍伯伯、霍伯母,坐啊,一起吃早餐。」

  霍曉蘭伸長脖子看看桌上香噴噴的的清粥跟三樣小菜。「好賢慧喔,看來廚藝大有長進呢,但只有雙人份,老爸、老媽,我們不要不識相啦。」

  「曉蘭。」杜采苓臉上的酡紅又更加深一層。

  「曉蘭說的對,呃——尉總經理,找一天過來吃飯吧。」霍力行也沒那麼白目,他不忘邀請他到家裡坐坐。

  霍曉蘭仰頭一翻白眼。「慘了,我老爸又要開始身家調查。」

  「少胡說!」霍力行用力瞪了女兒一記,隨即轉過頭來很認真的看著尉壬楓,「我跟采苓的老爸是多年好友,我也一直把她當成自己的女兒看,全是這娃兒頑固,不然,她應該跟我們住的——」

  「老爸,人家的早餐涼了,你下次再說啦。」霍曉蘭朝一臉無措的好友眨眨眼,硬是將唸經冠軍的父親給推了出去。

  徐若恩一直注意著杜采苓的神情,她走過來慈愛的拍拍她的手。「我想你媽咪一定也會喜歡他的,他看來就很棒。」

  聽見長輩的這番溫言軟語,杜采苓的眼眶都有點紅了。「謝謝……」

  霍家三口嘰嘰喳喳的邊聊邊走了。

  尉壬楓看她眼泛淚光,捨不得的將她擁在懷中。「想起爸媽了?」

  她哽咽的猛點頭,不敢說話,怕自己會哭出來。

  「傻瓜,要哭就哭,若得內傷我可捨不得。」

  聞言,盈眶的淚水頓時跌落臉頰,她將臉整個貼靠在他懷中哭泣。

  「你並不寂寞,你的霍伯伯、霍伯母、好朋友都很愛你、關心你,除了他們,」他低頭深情的凝睇著淚眼朦朧的她,「還有一個會愛你一輩子的男人,這是你作夢都夢不到的,這一輩子,你不虛此行了。」

  好大的口氣!她忍不住的又笑又哭,這個狂傲的男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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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尉壬楓跟杜采苓的感情愈來愈濃,雖然沒有明說,但旁人都看得出來兩人在交往,事情發展至此,文守義主動向尉壬楓提及杜采苓接下來可能會有的危險——

  「風雲幫目前表面看來平靜,其實暗潮洶湧,表面上服膺總經理的分堂主也有不少汲汲於幫主之位,一些惡鬥已經零星發生,對有心人來說,她是總經理惟一的弱點——」

  「我明白,除了幫裡的問題外,還有其他幫派,在黑道這個漩渦裡,有些事想置身事外也會被捲進去,更何況樹大招風。」尉壬楓看著他,思索一會兒後,作了決定,「明天一早派人到杜家去將采苓的行李打包到我家。」

  「不跟她商量嗎?」文守義會這麼說,自然是知道她的脾氣,她外柔內剛,恐怕不會接受這樣的安排。

  「她今晚去幫紅毛仔牽線,我們就先斬後奏。」

  文守義明白的點點頭,先行離開辦公室。

  看著玻璃帷幕外車水馬龍的車河,尉壬楓黑眸中沉澱著思索。她恐怕會火冒三丈吧,但這是不得不的對策,尤其她一人獨住,太讓他擔心了。

  「鈴鈴鈴……」辦公桌的電話響起。

  他回過身,拿起話筒接聽。

  「還在辦公室?吃晚餐了嗎?」

  一聽到杜采苓關心的聲音,他的聲音也跟著放柔了,「還沒,今天晚一點得回家陪老頭吃飯。」

  「伯父從墾丁玩回來了?」

  「嗯,他的生活最逍遙。你這紅娘做得怎麼樣?」

  正在錢櫃包廂裡的杜采苓,望著正在對唱潘璋檯跟弦子的「不得不愛」的好友跟紅毛仔,笑道:「應該很順利吧。」

  「那回來陪我,跟老頭吃飯怪沒意思的。」才分開沒多久,他就想她了。

  「可是我答應曉蘭不會扔下她一個的。」她強掩下那股想飛奔到他身邊的衝動,努力的讓口吻保持輕快。

  「好吧,拜。」

  「拜。」

  杜采苓咬著下唇,按掉手機,看著紅毛仔唱到興致一來,接著又高唱蔡依林版的「墓仔埔也敢去」,那股High勁讓她忍俊不住的笑了起來。

  霍曉蘭移到她身邊坐下。「什麼事那麼好笑?」

  她忙搖頭,偷偷指著唱到手足舞蹈的男人。「他怎麼樣?」

  她吃吃的竊笑起來。「看不出來那樣的男人竟然會臉紅,挺好玩的。」

  「他是玩不得的,你知道他的身份——」

  「我才要反問你,你的問題不大嗎?」霍曉蘭臉上的笑意消失,「尉壬楓有可能是未來的黑幫幫主,你真的要當幫主夫人啊?」

  「我沒想過,」她搖頭,但隨即露齒一笑,「可是我愛他,這點是無庸置疑的。」

  「若真如此,你的生活將會變得很複雜,」霍曉蘭的表情愈來愈凝重,「我雖然幫你瞞我爸媽,但其實我很不安,尉壬楓的身份太敏感,我很怕你會受傷。」

  她打趣的說:「不會的,我會照顧自己,我可是空手道四段。」

  「那能擋子彈嗎?」霍曉蘭憂心的握住她的雙手,「尉壬楓的確很傑出,外表更是女人夢寐以求的白馬王子,只是——我真的擔心,你自己也要好好的想一想,好嗎?」

  她點點頭,她從沒想過未來——不,或許她不願意去想吧,因為父母早逝,讓她明白了幸福也有可能是很短暫的,所以她只想活在當下、把握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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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杜采苓這樣的想法,在第二天清早,就因沸騰的怒火而自我推翻了。

  陽光耀眼,她準備去上班,剛打開門就看見風雲幫眾人一字排開的站在門外。

  「你們幹麼?」

  「大姊頭,我們是奉命來幫你搬家的。」其中一名笑咪咪的上前解釋。老大要跟她築愛巢,大家可是樂見其成啊,從此以後,大家的日子就好過了。

  搬家?!她一臉錯愕,卻看見眾人盡往她的屋裡走去。

  「等一等!是尉壬楓?」

  「是。」

  這該死的傢伙,他憑什麼擅自作決定?

  她那雙美麗的雙眸立即竄起兩簇怒焰,她快步的跑進去,阻止那些已經準備動手的兄弟們。「我要去找尉壬楓問清楚,你們什麼都不准動,明白嗎?」

  眾人傻眼。大姊頭怎麼突然生氣了?

第七章

  匆匆趕到風雲企業,這個時候已經有不少人來上班了,一見杜采苓那張靈秀的小臉蛋充滿怒火,還直奔總經理室,大家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紛紛提醒,大伙皮得繃緊一點了。

  「尉壬楓,你給我說清楚,我為什麼要搬家?!」

  杜采苓是人未到聲先到。

  尉壬楓濃眉一蹙,看著像旋風一樣衝進來的女人,看得出她還真不是普通的火大。

  他微微一笑,將思考了一晚的說詞道出,「我們相愛,住在一起天經地義,什麼叫為什麼?」

  但面對他的笑顏,她的怒氣只是更加深一層。「什麼天經地義?你把我當什麼?一句我愛你,我就成了你的洋娃娃?你想放在哪就放在哪?!」

  「采苓——」

  「你這算什麼?昭告天下我是你的女人?」

  「若真如此,又有什麼不對?!」這句話,他可是說得很大聲。

  「錯,錯極了,雖然我們相愛,未必就要同居!」

  他黑眸微瞇,一股氣也上來了。「你在教訓——」

  「我話還沒說完!」她怒氣沖沖的又打斷他的話,「請你不要逕自替我決定任何事!那個家——」她語帶哽咽,「是我的家!是一個充滿美好回憶的地方,」說到這兒,她的眼眶紅了,「那個地方比任何豪宅都要來得舒適,我不會搬走,你聽清楚沒有!」

  瞧她眼眶裡的淚水頻頻跌落臉頰,再瞧瞧她氣得粉臉泛紅,那一副受了極大委屈似的模樣,瞬間澆熄了他的怒火。

  他走到她身邊,將略顯激動的她拉到沙發上坐下,再貼心的倒了杯咖啡給她,揉揉她的髮絲。「別哭了,我們有話好好說,看你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先擦擦臉吧。」

  拒絕他遞過來的面紙,杜采苓在自己的包包裡翻找著,一把抓出面紙時,一條手帕也隨之掉了出來攤開在地上,那是她來這裡上班沒多久時,尉壬楓遞給她用的,那時她還嘲笑他用什麼粉紅色小手帕,真噁心之類的。

  她撿起手帕正要丟還給他,卻驀然發現手帕角落繡著一個名字——采苓!她驚訝的把手帕拿到眼前仔細查看。

  這……這是媽媽親手繡的!小時候她的每一條手帕、每一個便當袋都有這個刺繡,隨著年齡增長,她漸漸用不到那些東西,早就不知道都丟到哪裡去了,直到失去父母她才後悔沒有好好保存媽媽的心意,想不到尉壬楓會有這條手帕!

  「這是怎麼回事?」她急切的拉著他的手問道。

  知道她認出這條手帕了,他神情複雜的反問她:「退記得你九歲那年發生什麼事嗎?」

  不需要點明是哪件事,她立即就明白他在說什麼,只因那一幕實在太過怵目驚心,讓當時年幼的她受到極大的震撼,而她也是從那之後才開始學空手道的,她要有能力保護自己,不想讓關心她的人再因自己而受到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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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苓乖乖在這裡等一下,哥哥去對面買個東西,很快就回來。」身著卡其色制服的俊秀高中生,蹲在一名小女孩面前,手掌揉揉她的頭頂,溫柔的叮囑著。

  「嗯!」有著明亮大眼的小女孩用力點點頭,還不忘交代,「小楓哥哥要記得幫我買糖果喔。」

  眼看人行道綠燈只剩十秒,他一頷首表示聽見了,起身快速往對街的便利商店奔去。要不是有些「惡習」不方便讓小女孩看見,免得她有樣學樣害自己被當警察的杜叔叔槍斃,他也不會貿然離開她身邊。

  在櫃檯隨便拿了一包糖果及他習慣抽的MILD  SEVEN,迅速結完帳,將煙藏在口袋裡,尉壬楓急忙衝回對街,不料卻已不見杜采苓的蹤影。

  「小苓!」他著急的沿著人行道大聲呼喊,正當他遍尋不著打手機回家討救兵、話才說到一半時,人行道的公園矮樹叢中突然傳來騷動。

  「小楓哥——」稚嫩的童音從樹叢後冒了出來,話未說完即被截斷。

  他長腿一跨,越過樹叢即看見一個表情猙獰的中年男子,持刀架在杜采苓脖子上,正將她往公園陰暗處拖去。

  尉壬楓認得這個人,他是風雲幫風堂底下的阿標,他勾搭幫裡兄弟的老婆,被捉姦在床就殺了那個兄弟,目前正在跑路中,已經被下達黑道格殺令,只要被道上的人發現就是死路一條。

  他朝正在靠近的尉壬楓大聲威嚇,「你不要過來,不然我馬上殺了這個女孩!」他已經走投無路,為了活命,只有賭這一把了,「你現在打電話給幫主,跟他說幫我安排一艘船……」

  尉壬楓的腳步是停住了,但他從口袋裡出的並不是手機,而是一把鋒利的蝴蝶刀。

  「你、你幹什麼?不要亂來,我真的會殺她!」阿標又急又怒的大叫。

  「你抓她當人質是因為她年紀小、不能反抗,是吧?」他臉色陰沉的質問著,不等阿標回答,舉起蝴蝶刀,銀光一閃——

  一道鮮血噴濺而出,有一滴飛落杜采苓的小臉上,微溫的血滴就如同高溫的熱油一般灼痛她的心,入眼的畫面讓她傻住了,站在面前的不是那個陪她玩扮家家酒、被她當馬騎的小楓哥哥,他臉上的詭異笑容看來太可怕、太陌生,而在他纖細的手臂上,血,正如同自來水一般的湧出。

  「道上的事我們自己解決,不要連累無辜的人,現在我受了重傷也沒力量反抗,你抓我吧。」他冷笑著伸出那隻手。

  阿標混跡黑道多年,雖然看過不少血腥的坦面,但還是第一次看見有人像切豆腐一樣,不痛不癢的在自己手臂上劃下這麼一大刀,他手一軟,抓不住往下跌坐在他腳邊的女孩。

  只見尉壬楓手一舉,似乎又要往自己手上劃一刀,杜采苓急得大叫,「小楓哥哥!不要——」

  這次,蝴蝶刀落下的地方不是他的手,而是射在阿標的胸口上。

  本來在附近搜尋,被她那聲尖叫引來的尉佘等人,一衝過來就看見這個畫面,有的忙打電話叫救護車,有的撲上來制伏阿標……

  只有尉壬楓若無其事的蹲到杜采苓身邊,用沒受傷的那隻手拍拍她的頭,擦去她臉上的淚水與血跡。「小苓不要哭,沒事了。有沒有手帕借哥哥一下?」

  她驚魂未定的從口袋裡拿出手帕交給他。他接過後將手帕充當止血帶,綁在傷口上方的上臂處,然後身子便緩緩往後倒,因失血過多而昏了過去。

  一片混亂中,她沒有回應哭著抱著她的媽媽,也沒有聽見爸爸的嘴開開闔闔的在說什麼,只是怔怔的透過人群間縫,看著小楓哥哥被送上救護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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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她最後一次見到小楓哥哥,印象中她只記得有這個人、有這件事,但早巳忘了他的名字和長相,而且長大後知道失血過多是會喪命的,所以她一直以為那位哥哥已經不誰人世,沒想到小楓哥哥竟然就是尉壬楓!

  「十年了,疤痕都淡了,我們也不復當年的模樣,你又比我小,不記得也是應該的。」

  尉壬楓邊說邊解開襯衫袖口,將其拉高,結實的手臂內側有條長疤,不仔細看,其實是看不出來的。「後來我老頭擔心會再發生類似的情形,就主動向杜家提出絕交,所以這十年來,我們兩家都沒有彼此的消息。」

  她緊緊握著那條手帕,聲音哽咽的說:「這條手帕……你一直留在身邊?」

  他笑了笑。「當然,這可是我搏命演出的紀念品。」他握住她的手,柔聲勸說:「采苓,搬來和我一起住,不要固執了。」

  「當年你捨命救我,我很感激,但我有自己的原則,希望你能尊重我的選擇。」回想起過往,她腦中突然冒出一個疑點,「而且,既然我們兩家有這個淵源,那欠債又是怎麼一回事?」

  被逮著小辮子,他只得源源本本的說出實情。前陣子他偶然得知杜家的消息,派人詳加調查之後才知道她過得很辛苦,於是設計了這個局,目的只是為了想照顧她。

  尉壬楓一席長長的話說完了,令他意外的是,她的臉上沒有半點感激,星眸中的怒火又重新點燃。

  太過分了!他怎麼可以任意主導她的人生?

  杜采苓雙手握拳,氣得顫巍巍的。「你一點都不尊重我,你怎麼能擅自決定我的人生?借據是假的,那你說愛我恐怕也是假的,只是為了你一相情願的要保護我跟照顧我!對不對?」

  「不是——」

  「我不想再聽謊話了!」

  他想解釋,然而她氣呼呼的開門就走。

  「好!不聽就不聽!該死的!」

  他也火大了,真的不明白她在耍什麼脾氣?換成其他女人搞不好都高興得以身相許了,她竟然還凶他一頓!

  但就是因為她跟其他女人不同,你才那麼愛她不是?!心裡突地冒出一個聲音。

  他低咒一聲,正起身要去追回她時,文守義走進來。

  「總經理,王高人那邊已有行動了,」說著,他將一疊資料交給尉壬楓,卻見他瞧也沒瞧,雙眼就盯著外面。

  「放心吧,總經理,我剛才見采芩衝出去時,已經叫手下要跟著她,她不會有事的。」

  「那就好。」暫時讓那女人冷靜一下也好,看她腦袋會不會想清楚,他霸道中所隱藏的深情與溫柔。

  他翻閱起文守義遞來的資料,王高人的確很努力的在搶錢了,而且還很乖的以父親的條件在為幫派聚財,但這只是檯面上的,見不了光的那一部分才精采吧。

  文守義看著他一副氣定神閒的模樣,再想到從老幫主丟下那顆震撼彈以來,一切照舊行事,他忍不住開口問:「總經理對幫主之位的競爭好像不是很積極?」

  「我已經有對策。」

  「什麼對策?」

  「嗯——」他想了想,隨口將應虔兒那個打不開的寶盒說出來敷衍,騙說裡面藏有財寶,所以他打算以逸待勞。

  「可是總經理不是說過那個寶盒打不開?」文守義馬上點出問題,

  他抿抿嘴,這個文守義什麼都好,就是腦筋轉太快了,他不得不再說出尉、應、凌三家的古早事,若是那三把祖傳鑰匙沒拿到手,任誰也打不開的,而今,應虔兒跟他的鑰匙都在,就只差找到凌家後人。

  尉壬楓眼睛突地一亮,就讓他去辦這件事,分散一下注意力。「就你去查吧,查查凌家後人在哪裡?」他給了他更多的相關資料。

  門外,有個人影悄悄離開,躲到陰暗處打手機給王高人報告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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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高人在聽完手下竊聽到的消息後,一肚子怒火的將一整桌精緻的日式早點全掃到地上去。

  此時,楊敏真正好從浴室裡走出來,她身著一襲薄紗性感睡衣,一見大少爺發脾氣,她識相的沒說話,只是打開房門,喚了打掃的阿婆過來將主臥清乾淨。

  其實,尉壬楓的脾氣火爆,王高人的脾氣也不遑多讓。

  「過來!」

  一聽他吼人,她連忙跟阿婆點個頭,阿婆立即退出去將門關上。

  下一秒,王高人就將楊敏真拉到床上想發洩慾火,但她退開了,「我們不是有一早上的時間?你答應我會慢慢來的。」

  「到底要不要?!不要就給我閃遠一點,我可以去找妓女!」

  「好,那請你出去,這裡是我家。」她也不爽了,這男人要不是跟尉壬楓有太多關係,她也不會將自己給了他!

  他冷笑。「哼!女人說不要就是要——」

  不顧她的掙扎,他硬是要了她,氣得她在他發洩過後,別開臉不願理他。

  「我知道你的心在誰身上,但那傢伙比我還卑鄙!」

  她冷哼一聲。

  「從小,父母早逝的我被安排住進了尉家,寄人籬下的生活,不是你能想像的。」

  她柳眉一皺。

  他執起她的下顎,強迫她面對他那張陰鬱的俊臉。「雖然跟著尉壬楓一樣吃香喝辣,表面上也都做到公平,但底下人的眼神及尉壬楓那狂傲的火爆脾氣、優秀的成績,還有女孩們的愛慕追逐……呋!」他嗤之以鼻,「尉老頭為什麼要收留我還不清楚?不就是為了襯托他那出色的兒子,把我當小丑!」

  這是楊敏真第一次看到有血有肉的王高人,他從不跟她談心事,兩人在一起純粹是各取所需,沒啥感情可言。

  「這一次,尉家人更卑鄙,明著說幫主之位要公平競爭,結果自己還留一手,那就別怪我不義!」

  她臉色丕變。「你想傷害尉壬楓?我不准——」

  「不准?!」沒有任何預警,他的灼熱直接挺入她的身體,她痛呼一聲,但他並沒有停止,繼續的抽動著,「你真他媽的以為你是我的女人,所以我會顧忌你?我警告你,只要讓我知道你去通風報信,你一定會死得很難看!」

  「走開!」她淚如雨下的想推開他,可這一天,他像是瘋了,一而再再而三的要她,一直到她痛得無法下床後才離開。

  王高人一坐上車子,立即派兩名手下看守楊敏真,另外再派人去找凌家的後人,他計劃搶奪這筆財寶,就著尉佘自己訂的遊戲規則,名正言順的當上幫主,好挫挫尉壬楓的銳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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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采苓一連幾天都沒到風雲企業上班,公司上下每個人的皮都繃得緊緊的,說話輕聲細語、走路躡手躡腳,就怕一不小心被掃到颱風尾。

  然而這一次,也許是有經驗了,尉壬楓並沒有刮颶風、下大雨,一切如昔,讓大家很驚訝,不過小心駛得萬年船,所以大夥兒還是戰戰兢兢的。

  其實,尉壬楓的火氣一開始雖然按下了,卻已逐日高漲,這幾天,他縱然沒動作,但也派兩名手下到杜采苓的住家路口站崗,好保護她的安全。

  他在等,等她想通、等她心情平靜後,明白他的用意是出自善意的,然後真心感激他,不管是十年前還是十年後,可他愈等火氣愈旺!

  這一天,他再也等不下去了,火冒三丈的開車到她家,卻撞見她又是一包泡麵當晚餐吃。

  「你是驢子?!怎麼這麼頑固,想當木乃伊?!」

  杜采苓氣憤的瞪著一開口就罵人的尉壬楓,她連回話都懶,繼續吃她的泡麵,沒想到,他大手一伸,硬是拿走了那碗麵,轉身走到廚房直接倒入水槽裡。

  「嘿,你——」她雖然一路追上去,但仍慢了一步。

  他鐵青著臉拉著她的手轉身就往外走。「我們出去吃飯。」

  她用力掙脫他的手。「我不要!」

  他黑眸半瞇。「杜采苓!」

  「尉壬楓,你能不能稍微尊重我一下,不要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他抿緊了唇,看著眼內冒火的女人。「你腦袋裡到底裝什麼?豆腐還是麵線?!難道不知道我都是為了你好?」

  「是,為了我好,所以設計我?」她出言嘲諷。

  「沒錯,手段雖然不光明,但都是為了你好,還不是怕你不接受——」

  「你還有理由?」她難以置信的打斷他的話,「難道這幾天你都沒有反省?」

  「該反省的人是你,你愚蠢的不識好人心!」他比她還火大。

  可惡的傢伙!「出去!我真的不想再看到你了,還有——」她怒不可遏的指著外面小陡坡上的兩個門神,「把他們叫回去,我不需要保鏢!我更不想被當成禁胬!」

  「好!算我無聊、算我莫名其妙、算我愚蠢!」

  他暴跳如雷,深沉陰暗的黑眸直勾勾的怒視著她,猝然轉身走出去。

  在開車疾駛離開前,他也一起將那兩名手下吼走了。

  杜采苓眼眶微紅,心兒有些酸、有些痛,但還有更高漲的怒火。

  如果兩人在一起除了相愛之外,連對彼此的尊重與信任都沒有,那要如何長長久久?他為什麼就是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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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鈴……鈴……鈴……」

  刺耳的電話鈴聲在王高人的豪華住宅裡響起,卻遲遲無人接聽,然而,打電話的人相當有耐心,鈴聲一直持續著。

  「接個電話吧,吵死人了,怎麼辦事嘛!」

  昏暗的豪華主臥裡,一個足以嗲死人的抱怨女音響起。

  「別管它!」王高人埋首在女人豐滿的胸脯前,他狂野的吸吮、嚙咬,女人的呻吟聲再起,但煩人的電話聲也一直響個不停。

  「該死的!」他氣呼呼的從女人凹凸有致的身上坐起,打開床頭櫃的電燈,接了電話劈頭就罵,「他媽的搞什麼鬼——」

  「報、報、報告分堂主,已、已經找到凌家人了!是你說不管多晚,只要有消息……」電話另一端的手下一聽到他沸騰的怒火,嚇得連聲音都在發抖。

  瞬間,王高人所有的情慾都消失了,他給那個從酒店裡帶回來的女人一個眼神,對方即明白的起身穿上衣服。

  「馬上過來向我報告。」

  「是。」

  過不久,女人離開了,四名手下立即進屋,將查到凌家人的下落一二稟告。

  他一臉滿意的笑著。「很好,為免夜長夢多,這種事還是要速戰速決。」

  他隨即指示手下,明天準備逮人。

  一個藏有財寶的珠寶盒嗎?王高人的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風雲幫幫主的大位,他是坐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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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為了兒子未來的幸福著想,尉佘自作主張打電話邀杜采苓來家裡用餐,她本已拒絕,但在他的三寸下爛之舌強力遊說下,還是被迫答應。

  十一點整,尉壬楓一身黑色立領襯衫、灰色條紋西裝,從黑色積架下車,到杜采苓家敲門,她打開門,看到那張俊瞼還是臭臭的。

  「我——」

  「上車。」

  她點點頭,上了車,一路上,兩人也沒交談。

  他知道老頭的用意是要他跟她好好談,但不知怎麼,一口悶氣堵在胸口,他就是吭不出半句話來。

  杜采苓也覺得悶,他一看就是被逼來接她的,既然不想來就別來,幹麼擺一張臉給她看!

  心思各異的兩人來到尉家豪宅,為了這一餐苦練許久的尉佘已備了一桌滿滿佳餚,三人一在桌邊坐下,他即笑咪咪的招呼著她,「來來來,尉家的未來媳婦兒,嘗嘗未來公公的手藝如何?」

  「尉伯伯,別開玩笑了。」她覺得好糗。

  開玩笑?尉壬楓火大的瞪她一眼,沒好氣的反問:「我很花心嗎?」尉家未來的媳婦除了她還會是誰?

  「什——什麼?」怎麼莫名其妙問她這種問題?

  知子莫若父,尉佘聽懂兒子在說什麼,連忙幫腔,「采苓啊,我這兒子很優秀、很英俊,惟一的缺點就是脾氣不太好,但即使如此,還是很多女人很哈他——」

  「老頭子——」

  他瞪兒子一眼,要他閉嘴,「不過,他算很自愛的,不濫情,愛情方面也有他的執著,要不,敏真不會那麼氣他。」

  她明白的點點頭,大概懂了他是在氣她剛剛的「開玩笑」之詞吧。

  「吃東西吧,說那麼多做啥?」尉壬楓悶悶的夾了菜到她碗裡。

  「謝謝。」她很有禮貌的跟他道謝。

  可惡!他惡狠狠的又瞪她一眼。這麼客氣幹麼,他們是陌生人嗎?!

  怎麼那麼難伺候?動不動就生氣!她也生氣了。

  這一頓飯其實吃得有點兒悶,雖然尉佘努力的想炒熱氣氛,但偏偏尉壬楓不大愛搭話,所以氣氛總是炒不起來。

  「采苓,我聽說紅毛仔跟你的朋友在一起了?」

  「曉蘭說兩人先當朋友,再進一步的事情還沒決定。」

  「紅毛仔情竇初開,我看他很認真,你要好好幫忙。」

  「嗯。」

  一老一少聊著,可坐在一旁的男人就是不說話,眼看飯吃完了、甜點吃完了、咖啡也喝光了,接下來——

  「時間還早,去看電影吧,你們兩個年輕人去就好。」尉佘已經沒轍了,乾脆將他們趕出去。

  聞言,一連幾個小時都坐立難安的杜采苓馬上從沙發上起身。「不了,我想回家了。」

  「我送她回去。」尉壬楓也放下手中的咖啡,跟著從沙發上起身。

  尉佘沒好氣的瞪兒子一眼。這臭小子,連話都不會說,幹麼跟自己的愛情過不去?!多少也照著他的劇本演演看嘛。

  杜采苓看也不看尉壬楓一眼,「不必了,我可以搭公——」

  「上車!」他的聲音有著不容辯駁的霸道。

  這一點讓她更氣,她瞪著他。「我說——」

  「難道要我扛你上車?」

  她相信他會的,他還是一樣霸道,真是牛牽到北京還是牛,狗改不了吃屎!

  她悶悶不樂的上了車,尉壬楓也靜默不語的開車載她回淡水,一路上兩人都沒說話,只是心中高漲的怒火都愈竄愈高,絕對可以放煙火了。

  車子一開到家門口,她立即下車,扔了句「謝謝」就往屋裡走,可沒想到他也跟上來。

  她主動退到門邊,不意外的看著他大方越過自己,走到木椅上坐下。

  她仍然沒動,就站在門邊看著他。

  「坐下。」尉壬楓緊繃著一張俊顏再次下指令。

  她隱忍著怒火,咬牙切齒的走到他對面坐下。

  「聽著,我不想跟你冷戰下去,這樣沒有意義。」

  她挑眉看著他,學他用餐時的模樣,就是不應話。

  他咬咬牙,將那一肚子悶火嚥下。「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我是怎樣的人,你應該也清楚。」他爬爬劉海,看著繼續沉默的她,話也快說不出來了。

  兩人就這麼對峙著,久久。

  這樣的氛圍著實令人喘下過氣來,他實在受不了了,率先開口,「我愛你,是真的愛上了你,這一點比什麼都重要,而一個男人要把心愛的女人留在身邊看著、照顧著,應該不難理解才是。」

  「愛不是佔有,而是尊重,你怎麼還是不懂?」她搖搖頭,一臉哀傷的看著他,「你想通之後再來找我吧,請你回去。」

  「該死的!你到底在鑽什麼牛角尖!」一定要把局面搞得這麼僵嗎?

  「是你不懂!」她眼眶微微泛淚,「我年紀是比你小,但我跟你不同的是,我很早就得學習自立、學習如何生存,不像你,習慣指揮人、習慣想怎樣別人就得怎樣,所以可以隨意安排我的人生,設計——」

  「夠了!」他火冒三丈的打斷她的話,「既然我在你心中這麼差勁,你又何必愛我?!」

  「我只是希望你學會——」

  「尊重?」他咬牙切齒的怒視著她,「在你尚未準備好要將自己給我時,我強迫了你?還是我在設計你時,就直接將你丟人火坑當你的客人?」他的眼神轉為陰沉,「我的手段的確不夠光明磊落,但我對你的心,我敢說沒有一個男人比得上!既然你不要,那就別糟蹋它!我不會再來煩你!」

  尉壬楓怒氣沖沖的說完這一段話就走出去了,一會兒後,她聽到車子引擎呼嘯而去的怒吼聲。

  盈眶的淚水滾落而下,抓起一直放在桌上的那條手帕,豆大的眼淚愈落愈凶。

  她不是不要他的的心,天知道她好開心能擁有這樣一個男人,可是他一再的以主觀的決定來安排她的人生,讓她無法忍受。

  她不要這樣,她要自己心愛的人能跟她商量、能跟她對話,讓她感到被尊重,而不是一味的以保護她的名義來決定她的去向……

  她靜靜的呆坐在客廳流淚,突地聽見外面傳來汽車的煞車聲,淚光中出現笑意。他回來了!她拭去淚水,欣喜的走去開門,沒想到竟是兩名似曾相識的幫中兄弟。

  「你們——」

  「杜小姐,請你跟我們走一趟。」

  其中一名從西裝內袋掏出一把黑槍指著她,她臉色刷地一白,再看向另一名男子,他走到她背後,同樣以一把搶抵著她。

  「別想要花樣,子彈是不長眼的。」

  她點點頭,不得不跟著他們上車。

  她想起來了,他們是王高人的手下,但他們抓她意欲為何?

第八章

  風雲企業此刻是烏雲密佈,暴風雨怕是不久就將來襲。

  尉壬楓一早就來上班,整個人看來就像帶著團火球,雖然沒朝任何人開炮,只是一路走進辦公室,但嚴峻的眼神、生人勿近的氣勢,就足以讓人心驚膽戰。

  偏偏有人白目,完全沒有注意到辦公室的氣氛,春風得意的進來後,還很開心的唱著——

  「初戀愛情酸甘甜,五種氣味喲喲喲……哪聽一句我愛你,墓仔埔也敢去……啦啦啦……」

  「紅毛仔,我要是你,我一定不會再唱。」文守義很好心的點醒那個沉醉在愛河裡、又唱歌又扭屁股的紅毛仔。

  「為什麼?還是要改唱別首,伍佰的歌?不過是愛上你……不過想在一起,在一起不分離……不過是愛上你……」他扯開喉嚨大唱。

  辦公室的門突地打開,尉壬楓俊臉鐵青的站在門口,紅毛仔一看,嚇得趕忙閉住嘴巴,再下一個反應,就是「護髮」,雙手抱頭,至於其他人等,連同文守義都成了木頭人,個個噤聲不語,也不敢動。

  空氣凝結,辦公室裡靜悄悄的連點聲響都沒有。

  紅毛仔更是嚇到不敢呼吸,緊憋住氣看著仍瞪著自己的老大,而就在他臉漲紅,憋到快要沒有氣時——

  噹的一聲,電梯門開了,尉佘笑咪咪的拎著豆漿、油條走進來,一見到兒子的臉色,再看到一室的人動也沒動的,他咧開嘴大笑。「在玩一、二、三,木頭人啊?」

  尉壬楓抿緊了薄唇,惡狠狠的瞪了老頭一眼,猝然轉身走進辦公室,砰的一聲,粗魯的將門給甩上,

  每個人都瑟縮了一下,紅毛仔則是大口大口的吸氣後,拍著驚魂未定的胸脯問著文守義,「老大又吃炸藥了?」

  他歎息一聲,「看來是這樣,我可慘了,等會還要進去報告——」

  「沒關係,我打頭陣,先讓你家老大吃個早餐降降火,你晚個十分鐘再進去。」尉佘很好心的要站上前線。兒子是自己的嘛,他能怎樣?

  「謝謝董事長。」文守義大大的鬆口氣,雖然他要報告的事也很重要,但晚個十分鐘應該無礙。

  尉佘一走進尉壬楓的辦公室後,就笑嘻嘻的將門關上,將手上的早餐放到桌上,對也不辦公只是慵懶的靠坐在椅背上看著窗外的他說:「你早上跑那麼快幹啥?早餐也沒吃,我以為你急著找采苓——」

  「老頭子,我跟她分了,以後別提到她。」他悶悶的打斷老頭的話。

  「分?」尉佘揮揮手,「算了吧,情侶吵架都一樣啦,分分合合,聽聽就好——」

  他臉色丕變,氣憤的突地轉頭瞪他,「如果你要繼續談她——」

  「好,不說她,」尉佘很識相的看了早餐一眼,「吃吧。」

  他悶悶不樂的拿起油條來啃,愈咬火氣愈大。

  那個女人還真的跟他分了?!昨晚他等了她一晚的電話,但什麼也沒響!倔強的臭女人!

  尉壬楓火冒三丈的將油條直接甩進垃圾桶去。

  「嘿,油條跟你又沒仇!」尉佘不以為然的瞪兒子一眼,又見他雙眸冒火,為防止他氣得六親不認,拿拆信刀射他,他忙將話題扯開,「說真的,那些『玩意兒』收集得差不多了,屆時,整個計劃就可以進行了……」

  「沒錯,再來我要休一個長長的假。」好把這些烏煙瘴氣都推得遠遠的,至於那個女人,看是要綁到一個無人小島去凌虐還是……

  「叩叩叩。」文守義開門進來,一見尉壬楓的表情壓根沒緩和幾分,他在心中暗暗叫苦,只能期待他報告的事能讓他開心些。

  「報告總經理,上回總經理交代我查凌家人的消息,已經有譜了。」

  聽到這事,尉佘可有興致了,「快說快說!」

  文守義大致向兩人報告凌家狀況,凌家後代目前就是凌士鈞及凌軾央父子,父親是一個習慣流浪的攝影師,兒子凌軾央則是醫學院跳級畢業,目前正全心鑽研新藥物……

  此時,尉壬楓的手機突地響起。

  他給文守義一個眼神,目露期待的看了手機顯示的號碼一眼,但他失望了,是王高人而不是杜采苓。

  「有事?」他口氣不佳的問。

  電話另一端的王高人倒是無所謂的一笑。「怎麼?心情不好,連『表哥』兩字都省了?」

  「有事快說。」這一回,尉壬楓的聲音可是充滿不耐,連帶的也讓王高人的火氣冒了出來。

  「哼,你還是這麼傲慢,表弟,不,別掛電話,杜采苓——」王高人太瞭解他了,這一喊可讓真的要切斷電話的尉壬楓再次將手機拿起,語調轉為緊繃。

  「她怎麼了?」

  「緊張了?」

  「該死的,快說!」

  「她在我安排的一個地方作客。」

  他黑眸危險的半瞇。「你在玩什麼把戲?」

  「我是在玩把戲,」王高人冷笑一聲,「聽清楚了,我給你兩天的時間,找到應、凌兩家人,再拿三支鑰匙和寶盒來換兩個人,時間、地點我會再跟你聯絡!」

  「喂!」該死的,他將電話掛斷了。尉壬楓低咒一聲,想了一下,立即打電話給杜采苓,但她家裡無人接聽、手機亦無人接聽,他隨即又衝出辦公室,直接將紅毛仔從座位上拖進辦公室來。

  「老大,我下次不敢了,我絕不會在上班時間寫情書,真的,你饒了我啦——」見到老大那張狂風暴雨的俊臉,他嚇得腳軟,頻頻求饒。

  「到底怎麼回事?!」見到尉壬楓這一連串動作的尉佘跟文守義,完全被搞迷糊了。

  「你有霍曉蘭的手機吧?」他沒理會兩人,只是死瞪著紅毛仔。

  「有啊!」紅毛仔吞嚥了一口口水。

  「打給她!」

  「是。」他趕忙從口袋裡掏出手機連線給他的阿娜答,電話一通,尉壬楓立即搶過去。

  「你有沒有跟采苓在一起?」

  「現在?沒有,我在上課,怎麼了?」

  尉壬楓沒回答而是直接將電話扔還給紅毛仔。「我出去一下,」他走到辦公室門口,回身又喊了文守義,「去找凌家人,還有老頭——」他看向父親,「去跟應虔兒要寶盒。」

  「兒子,到底發生什麼事,你也說一下吧,不然,大家都被你搞得緊張兮兮的。」

  見三個人都一臉的霧煞煞,他三言兩語就將王高人幹的好事說完。「老頭,你幫忙處理一下,我要去採苓家看看有沒有留下什麼蛛絲馬跡。」

  開車直奔淡水,一到杜家,只看到大門半掩,裡面沒有打鬥痕跡,看來根本是直接被架走的。

  這個笨女人!還說她不需要保鏢,要是她出了什麼事……

  他不敢多想。王高人若敢傷害她,他一定會加倍奉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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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暗的房間裡,杜采苓無聊的在裡面踱步,她從昨天被帶到這個房間後就再也沒走出去,這段時間,王高人也沒出現,倒是他的手下定時的拿餐點進來,她倒沒餓著,只是——

  她困惑的目光投向床前,看著不久前才被帶來這兒的一個小女孩,自從來到這裡之後,還沒見她清醒過,不知道王高人是不是餵她吃了什麼藥?

  他想做什麼?這個女孩看來大概才十一、二歲而已。

  卡的一聲,門開了,王高人走了進來,原本沒有接通的電源顯然可以使用了,室內的燈一下子亮了起來。可能是忌諱她的身手,他的身後還有兩名手下拿搶指著她,怕她反抗。 

  「你這縮頭烏龜終於出現了。」她一臉不屑。

  「禍從口出,你別逼我傷害你。」

  「若沒有那兩把槍,你有能耐傷我?」

  他臉色丕變。「別逞一時之快,」話雖這麼說,他卻不太敢靠近她,「我大可叫人把你綁起來,試試看我表弟的女人嘗起來的味道是否比較甜?」

  他其實昨晚就想吃了她,但表弟的嗜血與殘酷令他的慾望卻步,他還想留著一條命坐幫主大位。

  聽出他話裡的邪惡,她臉色一白,不敢再多言。

  王高人冷笑。「這樣是聰明多了,你一定很好奇我吃了什麼熊心豹子膽敢綁了尉壬楓的女人——」

  「我才不是他的女人!」

  「什麼?」他濃眉一皺,突地意識到她的意思,於是放聲大笑,「哈哈哈……原來我那表弟是中看不中用,難怪不敢要女人!」

  神經病,根本不是那個意思!但她才懶得跟他解釋。「到底為什麼將我綁來?還有那個小女孩——」她困惑的看著仍在床上昏睡的女孩。

  「好吧,趁這會兒尉壬楓像只無頭蒼蠅四處找你時,我也閒著沒事,就說說尉家對我有多好,再回答你的問題。」

  示意手下拿了把椅子過來,他坐下後,將對尉家的不滿,還有寶盒的事一一道來,最後才看著床上的小女孩道:「她就是凌家後代,凌軾央的女兒。」

  太可笑了!這一切竟然是為了三把鑰匙及一個藏著財寶的寶盒,杜采苓實在不能理解,「那個寶盒既然從未有人打開過,誰知道裡面是不是真的裝了什麼值錢的金銀財寶?你會不會太愚蠢了。」

  「愚蠢的人是你,如果裡面真的什麼都沒有,尉壬楓為什麼老神在在?難道老頭子一手打下來的江山他真的不要?」

  也是,尉壬楓曾跟她說過,這個幫主之位,如果是她所希望的,他會為了她全力以赴。

  「無論如何,寶盒之謎明天就會揭曉,就煩勞你這美人兒多待一夜了。」

  「等——」她還有話要說,但王高人已經轉身離開了。

  這時候,床上的小人兒正好醒了,她連忙跑過去。

  「你還好嗎?」

  俞朔晚不解的看著眼前這個美麗的女孩,再看看這個房間。「這兒是——」

  「我也不知道,我們被關起來了,但是目前沒有危險,你不要害怕。」

  俞朔晚看著這個應該比自己要小上好幾歲的女孩,可她的口吻卻像是在對一個小妹妹說話,這也怪不了她,誰叫自己因為那個原因導致現在這副模樣。

  想到因為自己的身體狀況,拖累了凌軾央,她就忍不住想哭。

  「你別哭,真的,姊姊會保護你的。」杜采苓一見她流淚了,連忙給她一個擁抱。

  她忙搖頭,再拭去淚水。「到底發生什麼事,請你告訴我好嗎?」她一定是昏睡時被帶過來的,那凌軾央呢?他會不會也出事了?她好急啊。

  杜采苓覺得她有些奇怪,人看來很小,不過說話的感覺卻像個大人,因此她還是簡單扼要的向她解釋發生的一切,也介紹自己。

  原來是為了鑰匙——俞朔晚突地感覺到什麼,她伸手摸著自己的脖子,摸到了不知何時被戴上的項鏈,而那把鑰匙就被當成墜子落在她胸口。這把鑰匙是凌家的傳家寶,原本凌軾央是要送她的,但被她婉拒了,看來他還是趁她熟睡時戴在她身上……

  她小心的藏好鑰匙,又感到一陣睡意襲來,忙看向杜采苓,快速的交代,「請你幫我計時,我想知道自己會睡多久。」

  杜采苓雖感困惑可仍點點頭,沒一會兒,就見她又昏睡過去了。

  她不解的看了手錶一眼,再看著她。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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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尉壬楓的確像只無頭蒼蠅似的找著杜采苓,雖然明天就能見到她,但只要她多待在王高人的身邊一分鐘,她就多一分危險,尤其是他對女人的方式,他一直無法苟同,他只希望王高人能畏懼他的殘酷及冷血,不敢動她一根寒毛。

  夜暮低垂,他已分別到過雷堂分部、王高人的住處,甚至一些他常去的聲色場所,卻都找不到他,問幫中兄弟也無人知道他在哪裡,可見這一次的行動他也很謹慎,只讓幾個手下參與。

  看來要找到她,只剩最後這個希望了!

  他開車來到楊敏真的獨棟別墅,一眼就看到雷堂的兩個兄弟守在門口。

  「呃——總經理。」兩人一看到他就頭皮發麻,面面相覷。

  「你們守在這兒幹什麼?」

  「是王堂主交代的——呃——」

  兩名兄弟看他直接走進去,想阻止又不敢,他的拳腳功夫他們是看過的,自認絕不是他的對手,只得任他長驅直入。

  「你終於來了。」楊敏真一瞼疲憊的坐在床上,背對著房間門口,「我還有工作,總不能一直跟經紀人請病假,請你讓我出——」她轉過頭來,一看到來人並下足王高人,眼睛突地一亮,起身跑向尉壬楓,緊緊的抱住他,「你來救我了?」

  他冷冷的拉開她。「王高人呢?你知不知道他在哪裡?」

  她搖搖頭,突地發覺他的臉色不對,這才想到。「他行動了,是不是?他不要我去通風報信,所以找人守著我,卻沒想到從來都對我一屑不顧的尉壬楓竟然會踏

  杜采苓坐在床邊,看了看手錶,終於看到俞朔晚眨了眨眼睛,醒了過來。

  「你睡了二十三個小時。」連她都覺得不可思議。

  俞朔晚的臉色一變。這代表下一次睡著後,她可能再也醒不過來了,不行!她慌亂的找到了隨身攜帶的紙筆,開始寫信。

  杜采苓雖然對她的舉動很好奇,但那雙明眸裡的哀傷濃烈得令她動容,於是她也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她。

  不知過了多久,俞朔晚抬起淚流滿面的臉,將信交給她,語帶哽咽的道:「請幫我交給凌軾央,這一次睡著後,我可能……可能再也醒不過來了。」

  「你在胡說什麼?」

  她的話才一說完,就見這個小女孩竟再次昏睡過去,她甚至懷疑她有沒有聽到她說的話。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床上昏睡的人讓她感到不安,她的耐性也一點一滴的消耗殆盡。她們還要被關多久?她試過要打開玻璃窗,可外面被釘了木條,房門又上了鎖,外面還不時傳來談話聲,表示有人看守著,她們能成功逃走的機會真的不大。

  卡的一聲,門又開了,她柳眉一皺,看著王高人走進來,他身後仍帶著兩名手下,他朝他們使了一個眼神,一人拿槍指著她,另一人則走到床邊將俞朔晚抱走。

  「你想幹什麼?你要帶她去哪裡?她只是個小孩!」杜采芩想上前阻止,但持搶的手下立即威脅性的做出欲扣扳機的動作,她急煞住腳步,只能氣憤的瞪著王高人。

  「別想搞怪,乖乖待在這裡,等交易結束後,我就會放你走。」

  「等——」

  門再度被鎖上了。

  看來應該是到了贖人的時候,既然王高人把那個女孩帶出去,就表示凌家人已經來了,那自己呢?為什麼還被關在這裡?這是不是表示……尉壬楓放棄了她?!

  不,不可能的!她捏緊一直握在手裡的手帕。十年前他能奮不顧身的救年幼的她,十年後他沒道理就這樣放棄她,尤其是在他對自己傾吐愛意之後。

  她知道自己不該說氣話,口不擇言最是傷人,明明相愛的兩個人,為什麼總是要互相傷害?如果見到尉壬楓,她想平心靜氣的好好和他談談,她想毫不隱瞞的把自己對他的感情說出來。

  只是……他們還有機會再見嗎?依照他那種偏激的個性,這次會不會又為了救她而讓自己身歷險境?想到這裡,她就坐不住,不行,她得要想辦法逃出去!

  此時,外面突地傳來打鬥聲,接著就是開門鎖的聲音,門一開,一臉憂心的尉壬楓快步跑進來,一看到他,她的眼眶一紅,衝向前去緊緊的抱住他。

  他緊緊的擁著她,力氣之大像是要將她崁進身體裡了。「你有沒有事?他有沒有……」

  杜采苓只是搖頭,晶瑩的淚水不停的滑落臉頰。

  他緩緩的放開她,仔細打量這張淚如雨下的小瞼,溫柔的拭去她的淚。「不知道是誰說不需要保鏢的?」

  她粉臉羞紅,低頭不語。

  他執起她的下顎。「我很霸道?」

  她搖頭。 

  「還在生我的氣?」

  她搖頭,眼淚卻又再度落下。

  「為什麼哭?」

  「因為……因為很擔心你,怕你找王高人拚命、怕你受傷、怕再也看不到你、怕你……不愛我了——」他灼熱的唇突地吻上她的,她的心一揪,隨即怦怦狂跳,緩緩的閉上眼睛,在他的舌探入時,她試著學他的動作,與他纏綿,愈吻愈深……

  「呃,總經理、大姊頭,不是我愛殺風景,但我們該到前面去了吧?老董跟那個凌軾央——」紅毛仔有些害怕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見兩人吻得難分難捨,他是不該打斷啦,可是現在不是Kiss好時機嘛。

  文守義也走了進來,剛好見到兩人分開,他看著尉壬楓道,「我看到老董跟凌軾央還有應虔兒都到了。」

  杜采芩困惑的看著尉壬楓。「怎麼回事?」

  「有時間我再告訴你,我們先去湊湊熱鬧。」他向她微微一笑,緊緊的握著她的手,往前面另一間豪華木屋走去。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09-7-8 12:37:52

第三章

  尉壬楓怒氣沖沖的坐上駕駛座,另一邊的車門也被用力打開,同樣是臉上冒火的杜采苓一屁股坐了進來。

  「滾!」他大聲吼了她。他並不是沒火氣,只是不想在手下面前修理她而已!

  「我是你的貼身保鏢!」她也不爽的吼了回去。

  「哼,你現在倒是想起來了。」

  「剛剛你一點危險也沒有!」

  「所以可以在我的手下面前示範如何違抗我?」

  「我——」

  冷不防地,他突地開車狂瀾,她一個沒坐穩,整個人往前傾,差點撞上擋風玻璃,好在她及時扣住椅背。即便如此,他也沒放慢速度。

  她動作迅速的抓起安全帶扣上,再火冒三丈的提醒他,「如果你想撞車,我這保鏢可沒辦法保——」

  「你給我閉嘴!」他怒不可遏的又吼了她一聲。

  瞧他那嚴酷的黑眸、肌肉緊繃的下顎,這男人是真的火大了,她只好先閉上嘴,看著他在車陣裡橫衝直撞,心裡嘀咕蓄,有錢人就可以這麼蠻橫嗎?交通罰單算什麼?!

  在他這樣不要命的超速下,沒幾分鐘他們就飄回辦公大樓了。

  「你可以下班了。」

  他氣炸心肺的瞪著跟他一起下車的杜采苓,而她啥也沒說,只是繼續跟在他身後,他咬咬牙走進電梯,她也快步的跟進去。

  到了十六樓,兩人一前一後的走出去,尉壬楓大步的往辦公室走去,怒氣衝天的他壓根沒看到坐在走廊沙發上看報的父親,緊跟在他身後的杜采苓也沒有注意到放下報紙跟她打招呼的尉佘,氣沖沖的跟著尉壬楓走進辦公室。

  在這一層樓辦公的職員一見兩人的臉色,尤其是老大的臉色,皆低頭努力辦公,沒人敢抬頭。

  砰的一聲,一個紮實的甩門聲如雷聲般劈入眾人耳膜。

  「關個門有必要這麼用力嗎?!」在門關上的一瞬間閃身進來,她心有餘悸的大吼。

  「是沒有必要,但你更沒有必要上樓來!」尉壬楓也下甘示弱的吼回去。

  「我必須跟你說清楚——」這傢伙一定是從小欠管教,才會這麼不講道理。

  「你還真是不放棄啊?」他的語氣充滿譏諷。

  「做事情不要那麼殘忍,做人更應該要厚道一點!」

  他的黑眸危險的半瞇,怒視著她。「你的意思是我的兄弟該死?」

  「我沒有這麼說,你可以把他交給警方,而不是以私刑來處理,這太無法無天了!」

  「我就是風雲幫的法、風雲幫的天!我就是要以私刑來處理,而你,一個因為我大發慈悲而不必淪落到酒家賺皮肉錢的女孩,你以為自己是誰?!」他惡狠狠的瞪著她,「你什麼都不是!」

  她狼狽的倒退一步,眼眶微微泛紅。「是,我什麼都不是,但又如何?至少我沒有傷害人,我活得心安理得!」

  「心安理得?!呋!」他冷笑一聲,「我是不是對你太好了?沒有高額利息,沒有還款期限,所以欠了一屁股債的你才能活得這麼『心安理得』?」

  她瞼色刷的一白。

  「你已經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為什麼想為何田出頭?你看上那張英俊的臉?還是他健壯的體格?還是你對他一見鍾情——」

  「簡直胡說八道!今天就算不是他——」

  「口是心非!」他怒聲咆哮打斷她的話。

  尉壬楓一步步逼近她,她驚惶失措的往後退,一個不小心就跌坐在沙發上,她急著要起身,但一個堅硬的胸膛立即壓向她,她被迫躺在沙發上。

  急喘了一口氣,杜采苓氣憤的想推開他,可他的大手擒住她的雙手往上壓在頭頂上,那張英俊的臉離她的只有咫尺之距,她甚至能感覺到他的呼吸吹拂在瞼上。

  「從沒有女人敢違抗我,不!就連男人也不敢,而你,一個黃毛丫頭憑什麼以為自己可以阻止我?又憑什麼可以對我說教?」

  「我沒有憑什麼,我只是——」希望你變得更好!這句話突地從她的腦海裡進出來。她……她在想什麼?!眼前這個在不生氣時像頭優雅的黑豹,在狂怒時像頭猛獅的男人,自己竟然妄想改變他?!

  「只是什麼?」他咄咄逼人。

  她吞嚥著口水,不敢回答,那一句話會令他想入非非吧,恐怕還會惹來好幾聲的獅吼。

  「不說話?還是你以為你長得很美,所以我會憐香惜玉?」

  「沒、沒有。」這一點,她還有自知之明。

  「女人我看過太多了,像你這樣的女孩於更是多得不可數,但你比她們更糟,她們還懂得如何討男人歡心,而你,我看你連接吻都不會——」

  她臉色丕變。「你夠了吧,羞辱夠了就放開我——」

  「想要我放了何田嗎?」

  尉壬楓突然轉變話題,讓她有點反應不及,而他立即將她的沉默解讀成「是」 。

  「既然這麼捨不得他,就犧牲自己來成全他,只要伺候得我心情變好了,我會考慮放了他。」

  「伺候?」杜采芩還有些轉不過來。

  「上床。」

  話語一歇,他的唇突地攫取她的,她驚愕的瞪大了眼,下一秒,立刻回過神來,奮力的掙扎推開他後,一揚手,狠狠的摑了他一巴掌!

  「該死的女人!」他難以置信的瞪著她,從來沒有女人打過他,更可惡的是,惟一的一個還是他曾經用生命去保護的女孩,這是不是太諷刺了?!

  「你可以打回來。」倔強的淚水在她眼眶裡直打轉,「我的確什麼都不是,我什麼靠山也沒有,卻不自量力的妄想改變你,我錯了,我的確錯了!」

  「你——」

  「我以為你不是膚淺的有錢人,不是冷血的黑幫份子,我以為你面惡心善,我還以為你——」她咬咬牙,但仍阻止不了淚水泛流,「誠如你說過的,我太幼稚,太可笑,是我看錯人了!」

  她憤憤的拭去淚水,轉頭狂奔,而守在門後偷聽的尉佘很快的拉開門,讓她一路衝出去。

  尉壬楓抿緊了薄唇,心中五味雜陳,幽暗的黑眸冒著兩簇沸騰的怒火,看著將門關上的父親。

  「呼,好一室的煙硝味啊。」

  尉佘搖頭晃腦的走進來,邊皺眉邊揮手,口中的調侃意味甚濃,引來兒子的一記大白眼。

  老幫主氣定神閒的在沙發上坐下,逕自倒了杯茶喝一口後才道:「你就別再捉弄她了,想接濟人家就老實點說出來嘛。」

  「老頭——」

  「本來就是!」他大眼一瞪,沒好氣的打斷兒子的話,「搞欠債,搞保鏢,搞得她現在像吃了炸藥不理你,這是你的初衷?」

  「是她太不知好歹,還當著手下的人嗆我!」

  「什麼叫初生之犢不畏虎?我在你的身上看過,現在也在采苓的身上看到,你們啊,是半斤八兩,旗鼓相當。」

  尉佘說著說著,忍不住笑了出來,本以為沒有女人可以治得了這頭雄獅,看來他是多操心了,只是,他怎麼也沒想到媒人公竟是他自己呢。

  尉壬楓瞪著那個閒閒沒事幹,只掛著風雲幫幫主名號的老頭。

  他根本不懂!他弄個負債、保鏢之名,可是費心安排的,根據調查,自尊心強、個性倔強的她,無論如何都不肯接受別人資助,省吃儉用的守著那棟連房屋貸款都未繳清的老房子,所以即使她知道他是誰,也不會平白無故的接受幫助,因此他才——

  「吧達、吧達!」大片的玻璃帷幕突然響起雨滴的拍打聲,他的目光移到窗外,發現雨愈下愈大,外頭已是一片灰濛濛。

  她沒帶傘,會躲雨吧?

  尉佘看著兒子那憂心攏起的雙眉。「去找她吧,你剛剛有些話太傷人了。」

  「要我去道歉?不可能!」

  「男子漢要能屈能伸。」

  「我做不到!」

  他挑起濃眉,想到了何田,那小子漢草挺好的,再想到兒子剛剛對采苓一席莫名其妙醋意大發的話,難不成……

  「小子,你這麼火大,該不是拿醋當油燒吧?」

  尉壬楓俊臉驀地一紅,卻是怒聲咆哮,「莫名其妙!」

  「呵呵呵……」尉佘樂得眉開眼笑,「你這醋勁才發得莫名其妙,采苓又不認識何田,我相信她批判你以私刑治他,絕不是對他一見鍾情啦,放心!」

  「臭老頭你給我閉嘴!」

  「射我啊,射我啊……」尉佘像個老頑童似的挑釁。

  他瞪著學螃蟹走路的老頭子。看到這情況,誰會相信他是黑道最大幫派的幫王?他受不了的仰頭翻翻白眼,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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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以為自己是誰……你什麼都不是!

  大雨紛飛,杜采苓抱著雙臂,腳步沉重的走在街上,與身旁快跑躲雨的人群形成強烈對比。

  那句殘酷的話不斷地她腦中迴盪著,不知為什麼,她覺得心裡好空虛,濃重的失落感讓她感到沒理由的心慌。

  失落……嗎?她早已經一無所有,沒有什麼好失去,更沒有值得在乎的東西,為何還會有這種久違的陌生感覺?

  她無意識的走著、一直走著,突地,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快步奔向對面的空手道館時,她冰冷的臉上有了笑意。

  對了,我還有曉蘭,還有霍伯伯、霍伯母啊!她大步的追過去,跟著踏進道館,卻在看到一幕畫面時,頓時縮回腳,退回到窗邊,喉間泛起酸澀,偷偷的看著好友跟父母間的互動。

  「曉蘭,你這孩子怎麼回事?連躲雨都不會。」

  「馬上就到家了嘛!」

  「孩子的爸,趕快幫她擦乾,我去倒杯熱茶給她喝……」

  她眼眶含淚的看著霍伯伯忙著拿毛巾為曉蘭擦拭一頭濕髮,霍伯母很快的拿了杯熱茶到她面前,邊吹熱茶又寵愛的看著她,而她的臉上儘是幸福的笑……

  杜采苓的心狠狠揪痛著。她也曾讓爸媽這樣捧在掌心裡疼著,她也曾經……

  她快步的跑著、跑著,不管路人詫異的眼神,她拚命的胞,淚水刺痛了她的眼,讓她幾乎看不清路,但她仍使勁力氣,往回家的路跑著……

  也不知跑了多久,一個不小心,她踢到一個突起物,整個人往前摔,泥濘的路濺得她滿身的泥水,腳踝處傳來一陣剌痛,她低頭一看,那兒被刮破一個傷口,流出鮮血……

  可惡!連老天爺、不,連天跟地都聯合起來欺侮我!她咬咬牙站起來。我不會被擊垮的,不會!

  對,自艾自憐是沒用的,她就是一個人,就是一個人,怎樣?!

  她拭去臉上的泥水跟淚水,拖著受傷的腳一拐一拐的走回家。

  這——她難以置信的看著透出溫暖燈光的窗戶。遭小偷嗎?這個小偷也未免太瞎了,這種老舊木屋裡會有什麼值錢的東西?

  她深吸口氣,伸手握住門把,發現並沒有上鎖,緩緩的轉動門把,將門打開。

  「你回——」

  尉壬楓下一個「來」字卡在喉間,難以置的看著像尊泥娃娃的杜采苓,他大步走到一臉錯愕的她面前,拎起一繒濕答答、混著泥水的髮絲。

  「你幹什麼,怎麼把自己搞成這樣?你的腳受傷了?」

  「你是怎麼進來的?」她答非所問,一把扯回自己的髮絲,結果力道太大,泥水還噴了幾滴到那張討人厭的俊臉上,但她一點都不愧疚。

  他毫不在意的以手拭去臉頰上的泥水。「開門進來的。」

  她擰眉,「你怎麼有鑰匙?」

  拜託,他可是有名的開鎖高手,這種小兒科的鎖,一點挑戰性都沒有,而且現在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吧!

  他蹙眉看著慘不忍睹的她。「先別說那麼多,你趕快去沖個澡,你全身濕透了,還有傷要處理——」

  「你到底來做什麼?」

  她就是站著不動,他上前,她就退一步。對著那張拒他於千里之外的倔強小臉,他的胸口有股星星之火慢慢的被點燃,他臉色一沉。

  「我不習慣跟個泥人說話!」

  「我也不習慣跟個小偷說話!」

  「小偷?」

  「你闖空門!」

  「哈!你這裡有什麼東西入得了我的眼?!」他嗤之以鼻的看著這一室樸拙到不行的素雅木屋,就連電器都有著古早味,一看就知道壽命不長了。

  杜采芩清楚的看到那雙魅惑的黑眸中進出濃濃的輕鄙。是啊,這兒沒啥東西人得了他的眼,包括她在內!

  她雙手握拳。「那你到底來做什麼?!誰准你進來的?走啊,你滾啊!」她忍不住吼了他,他到這裡來就是為了再一次的刺傷她嗎?!

  尉壬楓咬咬牙,抿緊了唇硬是將一肚子要爆發的怒火給嚥下去。

  這女人怎麼回事?下雨天,他派了屬下開車載他來這兒是吃飽撐著嗎,還不是那愚蠢的關心在作祟,可她呢?瞧她一臉比他還凶的表情,叫他怎麼說得出關心的話?

  「為什麼還不走?擔心我還不了債,還是擔心我不當你的保鏢?你放心!我不會賴你一分二毫,就算去賺皮肉錢,我也會還給你!」

  這女人吃了炸藥?好不容易他的氣才消,她又要將它點燃。

  要不是她此刻看來太狼狽,太可憐,他脾氣早就上來了,可能氣得把她當鏢靶射!

  他沉沉的吸了一口氣,走到飲水機旁,拿了放在旁邊的馬克杯倒了杯熱水走向她。「你先喝口熱茶,如果你一定要這麼折騰我的眼,不去洗澡的話。」

  他硬是將那杯熱茶塞到她手上。「毛巾在哪?還有醫藥箱在哪?」他轉身往後面走,但身後立即傳來陶瓷碎裂的聲音。

  「你這樣到底算什麼?!」她眼眶泛淚,心兒直泛酸。在她努力的告訴自己要努力、要加油後,他竟然又給她奢望的溫暖,她不要!那會使她變得脆弱,她不要,她要堅強!

  尉壬楓沒好氣的看著被她摔落在地上、碎了一地的杯子及茶水後,一張俊臉瞬間繃了起來。「你有必要這樣對待客人嗎?」

  「我沒有邀請你。」

  他臉色丕變。「好,很好!算我自討沒趣!」

  他氣沖沖的打開門,奔入雨中!

  杜采苓瞪著消失在大雨裡的高大身影,淚水一滴滴的滾落眼眶。為什麼要這麼捉弄她呢?在狠狠的傷了她之後,又——

  他把她當玩具嗎?!

  難過的跪坐在地上,看著在失去理智下摔破的馬克杯,這是她老爸生前最喜歡的杯子,上面原本有短短一句話——

  幸福,是努力的結果。

  騙人!騙人!她很努力了啊,她的幸福在哪裡?!嗚嗚嗚……她痛哭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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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哈!」

  霍家道館內傳來熟悉的小小娃兒呼暍聲,霍力行認真的走來走去指點著小徒弟們,驀地,小娃兒們突然興奮的尖叫一聲,全往門口跑過去。

  「小教練!小教練!」

  一群小孩七嘴八舌的圍著杜采苓又叫又跳、比手劃腳的好不興奮。

  霍力行笑咪咪的走過去,但一見到她略顯蒼白的笑臉,憂心的問:「怎麼氣色這麼不好?」

  她微微一笑,比比自己的腳踝。「不小心摔了一跤,腰酸背痛的睡不好,當然氣色差。」

  「怎麼那麼不小心?」

  「下雨天嘛,不過是個小傷,沒事了。」這個溫暖關懷讓她的眼眶有點微濕,她忙笑了笑,「曉蘭呢?」

  「你又不是不曉得她,假日就當豬,還在睡呢,你去叫她起床吧。」

  「嗯。」她笑笑的對小朋友摸摸頭、聊了幾句,就往道場後方的房間走去。

  霍曉蘭的房間門半開著,徐若恩正在幫女兒整理亂到不行的房間。

  「衣服亂扔、飲料喝了也亂丟……」正叨念著時,一回身看到杜采苓,她既尷尬但又開心的回頭叫,「小豬仔還不起來,采苓來了。」

  聞言,原本還蒙被子假睡的霍曉蘭立即從床上彈跳起來,衝到衣櫥前拿了件洋裝跑到浴室去流洗換衣,短短不到十分鐘,剛剛那個披頭散髮、邋遢的大女孩搖身一變成了半露酥胸、長髮綰起,一身鵝黃色洋裝的性感美女。

  「我們走了,媽。」霍曉蘭親了母親的臉頰一下,不忘給好友使眼色,她明白的跟著她快步出去。

  「等等,你穿這樣,你爸會——」

  「我們從後門出去啦!」

  霍曉蘭拉著個兒嬌小的杜采苓就往後門溜了,逃出父親的視線範圍,她大大的吁口氣,「采苓,你真是我的甜心,我媽從六點就開始收、開始念,我都要瘋了。」

  「能被媽媽念也是一種幸福呢。」杜采苓眼神一黯。她是求之不得啊!

  「哪——」霍曉蘭本想駁斥,但一想到杜采苓的媽到天上當神仙去了,她吐吐舌頭,「是啦是啦,不提這個了,最近怎麼樣,怎麼連假日都沒空?還有,你的氣色不怎麼好,你的新老闆虐待你哦?」

  「他哪敢?我是空手道四段呢!」

  兩個女孩在淡水老街上走著、聊著,不過大半時間都是霍曉蘭嘰嘰喳喳的說著她的新鮮人生活,興致一來,她帶著好友上陽明山去看看她的學校。

  走在風景優美的校園裡,杜采苓看著一些學生愉悅的在球場上打球,不由得停下腳步。

  「如果你媽沒那麼快去陪你爸,你現在肯定是台大或成大的大一生。」霍曉蘭看出好友眸中的落寞與羨慕,但怪誰呢?采苓雖然超會讀書可也超頑固,連她爸媽想幫她付學費都被婉拒。

  杜采苓嚥下喉間的苦澀,試著振作起精神。「我肚子有點餓了,早餐也沒吃。」

  「拜託,現在都快可以吃午餐了,這附近有好多溫泉餐廳,走吧,我請客!」

  「不要,太貴了。」

  「沒關係啦。」霍曉蘭知道好友對自己超苛的,是只吃泡麵的鐵公雞,所以她硬是拉著她再跳上公車,來到一間她曾跟同學一起來過的溫泉會館。

  沒想到卻在櫃檯碰了壁。

  「抱歉,今天有貴客,全館都被包下了。」會館經理跟這兩名令人眼睛一亮的女孩致歉。

  「什麼跟什麼嘛!」霍曉蘭很不開心。

  杜采苓正在左右張望,突地看到一個面熟的人往門口走來,她嚇了一跳,趕忙拉著好友就要跑,但來不及了。

  「杜姊!」紅毛仔笑咪咪的喊住她,他身後還有兩名手下。

  霍曉蘭眨眨眼,瞪大了眼睛看著這個頂著滿頭紅髮,穿著牛仔衣褲、高統馬靴全身重金屬打扮的高壯男人,再瞄瞄他身後兩個理平頭、穿黑西裝的男子。這三個看來很像混幫派的耶!

  她拉拉好友的手。「你怎麼認識黑道的人?」

  「呃——別緊張,只是不太熟的朋友。」她說得好心虛。

  「什麼不太熟?熟透了啦,杜姊,幹麼這麼客氣?來啦,今天這裡被我包下來,請兄弟們吃頓好的,待會兒老大——呃,總經理也會來……」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他一愣,「對喔,你這個保鏢今天怎麼放假?」

  「保鏢?老大?」霍曉蘭難以置信的瞪著好友,一手還指著這個像紅髮老怪的高壯男人。

  「哈,哈……」杜采苓乾笑兩聲,「呃——紅毛仔,我們還有事,先走了。」

  她拉著好友就要走,但霍曉蘭可不依,她拉掉她的手,笑看著這個有一張惡人臉的男子。「我們哪有什麼事,這位是『紅毛仔』?」

  紅毛仔看著她伸出的手,有些受寵若驚的先將手往身後手下的西裝抹個幾下後,才敢握住她的。「對對對,紅毛仔,我是松堂堂主。」

  她一愣。「你沒名字嗎?」

  「名字?」他尷尬一笑,「大夥兒常常紅毛仔,紅毛仔的叫,叫得我都忘了自己姓啥叫啥了!」

  她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你好可愛。」

  紅毛仔臉紅紅的看著這個性感又美麗的女孩。從來沒有女人說他可愛,而且她竟然不怕他,人人都說他長得一張惡人臉耶。

  「紅毛仔,我跟采苓其實是來吃飯的,可是被你包下來了……」

  他阿莎力的拍著胸脯。「那有什麼問題,你們都是我的客人。」

  「那我就不客氣了。」她大大方方的挽著紅毛仔的手臂就走進溫泉會館,還回頭朝好友眨眨眼,像在預告,她一定會好好的瞭解她究竟在搞什麼鬼。

  完了,曉蘭那麼機靈,肯定瞞不過——杜采苓頭疼了。

第四章

  氣氛詭異。

  潺潺的流水聲中,璀亮的陽光透窗而入,高貴典雅的日式建築內,一道道講究的懷石料理上了桌,但桌上的配酒很多元,有清酒、台啤、米酒、威士忌……

  依酒類不同,喝酒的人模樣、氣質也不同,有的一看就知是混混、有的西裝筆挺、有的像雅痞、有的走頹廢風,男女老少皆有,不過最醒目的還是性感迷人的霍曉蘭及靈秀脫俗的杜采苓。

  霍曉蘭跟紅毛仔像是一見如故,兩人把威士忌當水喝,聊得沒完沒了,相對的,杜采苓則被安排在宴席開始後才入座的尉壬楓身旁,這一組像啞巴,只有點頭,吃東西,相敬如冰。

  隨著時間滴滴答答的過去,這對男女像身在北極,但紅毛仔那一組卻像在熱帶海洋,笑聲不斷,慢慢的,冰川的範圍逐漸擴散,許多兄弟姊妹都感到徹骨涼意直襲腦門,身子也愈來愈冷,所以呢,眾人極有默契的紛紛往溫暖的那一方移動,漸漸的,長桌一分為二,一邊空蕩蕩,一邊卻擠得可以疊羅漢了……

  這可考倒了送菜的服務生,端著菜不知該擺哪兒。

  此時,文守義姍姍來遲,一看到杜采芩跟尉壬楓兩人根本在比誰的臉臭,他倒是好整以暇的走過去。「關於何田——」

  「不准提他!」

  尉壬楓冷颼颼的打斷他的話。

  他困惑的看向想問又閉上嘴的杜采芩,再不解的看向尉壬楓。

  他相信若是她知道何田只是被痛毆一頓,大概三個月下不了床,只要日後不再出現在老大面前就生命無虞的事後,杜美人臉上的冰山應該會融解,為何不讓他說?

  此時,尉壬楓突地從座位上起身,四周頓時跌入一片嚇人的寂靜,連紅毛仔跟霍曉蘭都被身旁的人給搗住嘴巴,兩個醉眼朦朧的人才傻傻的看向他。

  但最令他火大的是,杜采苓還是坐著不動。

  「采苓。」文守義馬上給她一個「快起身」的眼神。

  她沒理會,悶悶的拿起清酒逕自倒了一杯,仰頭干了。

  該死的女人!尉壬楓黑眸半瞇,怒不可遏的走了出去。

  「采苓,快跟上去。」文守義這一次可是直接將她拉起來。

  她咬著下唇,看大家點頭如搗蒜,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跟上去。

  尉壬楓悶著不說話,一路大步走到後面的大眾溫泉池,遠著遠方的山巒,半晌,才道:「你跟來做什麼?」

  「嫌礙眼?那我走了。」

  她還真的轉身就走!他回身一把揪住她的手臂,火大的怒吼,「杜采苓!」

  她直勾勾的瞪著怒氣沖沖的他。「有事?」

  「你是我的貼身保鏢!」每一個字都是從齒縫間進出來的。

  「我的腳受傷當不了你的保鏢,何況,你壓根不需要我這個保鏢。」

  「是哪個傢伙說的?!」

  「我說的,風雲幫的兄弟那麼多,隨便找也有,何況以你的身手根本不需要。」

  他臉色一沉。「照你這麼說,我也不必請司機,因為我會開車,我也不必請守義,因為他做的事我也會做,那風雲幫要那麼多人做啥?一人幫派就成了!」

  「我知道我說不過你。」

  「那就好好做你份內的事。」

  「還債?可以!給我一個期限,我一定想辦法還你錢。」

  「他媽的!」他氣得狂吼,「我在你眼中就這麼死要錢?」這女人怎麼一點都不可愛!

  「不然呢?我為什麼會在這裡任你差遣?亦步亦趨的跟著你、任你吼?高興的時候溫溫柔柔,心情不好時羞辱嘲諷,原因不全出在那一筆錢?!」杜采苓氣惱的反問。

  該死的!難怪老頭說這是個爛點子!她竟然是這樣看他的,簡直把他看扁了!「好,這一筆錢你可以不還了,滾,你可以滾了!」

  「我會走,但那筆錢我會還,就算要我還上一輩子!」她不客氣的瞪他一眼,隨即怒氣沖沖的轉身就走,回到餐廳,一把勾住喝得微醺的霍曉蘭,「我們走。」

  「等一等,紅毛仔——」她聊得正開心呢。

  「走了!」不理會紅毛仔和文守義要她留下的眼神,她瞪了也走回來的尉壬楓一眼後,拉著好友就出去了。

  「你這樣怎麼回家?」她有些生氣的看著滿身酒味的好友。

  「當然先回你家,我們才能好好談談,女、保、鏢。」霍曉蘭只是半醉,腦袋還很清楚呢。

  她雙肩一垮,知道躲不掉了。

  回到她獨住的木屋裡,她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全說了,惟一的請求就是別讓霍伯伯、霍伯母知道,不然他們會擔心的。

  霍曉蘭頭疼,她不知道情形竟是如此,但也不得不答應好友的要求。

  好在那群人看來還不錯,除了尉壬楓,那個英俊的男人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只盯著采苓。「你跟那個總經理好像水火不容,不過又好像有一點點什麼,你們是不是……」

  「別亂猜了,我們沒有什麼,而且我不會再去他那裡了,我會另找方法還他錢的。」對,就這麼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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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毛仔,你又在吃飽等死啊?新的工程標案別家都送了,你還在混!」

  「是!我馬上去辦。」

  紅毛仔苦著一張臉,抱著一疊文件走出總經理辦公室。好不容易留長的鬢角又讓老大給削斷了,嗚嗚……

  但他絕不是惟一倒大楣的人,瞧瞧,辦公室外排了一長條人龍,都是被老大吼來接見的幫中兄弟。

  「文老爺,東區那一塊土地還買不到手,難道等我升天才買來當墓地?」

  「抱歉,總經理,我馬上去辦。」

  二號受害者文守義,很聰明的在辦公桌前站著不動、閉口不辯,除了被轟得滿頭包外,總算是全身而退。

  但接下來的大都是各分堂堂主,個個草根性十足,雖然文守義已經好心的告知惦惦沒代志,但在尉壬楓炮聲隆隆下,他們還是忍不住回話解釋,以致有的頭髮被削了一片,有的西裝被刺破一個洞,有的真皮公事包被當成鏢靶射成了刺蝟包,個個是欲哭無淚。

  「王高人,我的表哥,那一批政府購買的醫療器材標案還在你腦袋裡孵嗎?還是床上的事做太多,虛弱得爬不起來?!你是想留著自己試用?」

  「我馬上去辦!」

  王高人繃著一張俊臉氣呼呼的走出總經理辦公室時,一把拆信刀還插在他帶來的檔案夾上,門一關上,他咬牙切齒的把文守義揪到面前,「那傢伙吃了炸藥啊,連我也敢吼?!」

  文守義只能苦笑,王高人氣炸心肺的甩開他,氣沖沖的喚了手下離去。

  還是老董聰明,跑到普吉島去玩,這兒的颱風全掃不到他。

  「文哥,你嘛行行好,把那個小保鏢找回來吧。」

  「是嘛是嘛,再這樣下去,這裡會死人的喔。」

  「少了杜姊,老大——總經理天天啃炸藥,再這樣下去,我這紅毛仔肯定變光頭。」紅毛仔也跟著眾家兄弟向文守義求情,再說了,他很中意霍曉蘭,杜采苓可是關鍵,他還想找她當媒人呢。

  文守義看著眼前這一張張灰頭上臉、哀哀請求的臉,他也很苦惱。

  一連幾天,杜采苓都沒出現,尉壬楓陰晴不定的脾氣讓這幫兄弟苦不堪言,這會兒他們要拱他去請她回來,豈不是把他逼上火線?

  「去嘛。」紅毛仔又說了。

  「不是不去,至少要先詢問總經理的意見,萬一他不要她回來呢?」

  也對。「那你就先去問老大!」

  紅毛仔不由分說的就將他往火坑裡推,文守義還沒準備好,嚷著再讓他想一想,但大夥兒萬眾一心,齊力一推,硬是將他這個深受信任的助手給推進火坑後,火速將門關上,豎直耳朵的貼在門板上偷聽。

  怎麼一點聲音也沒有?到底有沒有在說話?

  辦公室裡,尉壬楓冷冷的看著一臉尷尬的文守義。「有事?」

  這聲音極輕極冷,他這會兒不只覺得身在颱風圈,還置身暴風雪中。

  他忐忑不安的輕咳一聲,再指指辦公室門外。「大家覺得是不是該——」

  「不用!」

  「總經理根本還不知道我要說——」

  「讓她自生自滅去!」

  這個「她」一出,意思很清楚了,不過,文守義不放棄的又問:「采苓曾擔任總經理的私人保鏢,如今任她自生自滅,我很擔心萬一出現有心人抓了她想追問總經理的私務——」

  尉壬楓眼神驀地一冷。「誰那麼白目?」

  「話不是這麼說,道上對風雲幫眼紅的人不少,先前跟其他幫派爭奪地盤時,也結了不少梁子,尤其是……」

  他邊說邊注意著尉壬楓的神情,一見那雙黑眸閃過一道明顯的憂心,他在心中暗笑,繼續道:「萬一有人得知她對尉家的意義,抓她來做為脅迫尉家的弱點怎麼辦?」

  尉壬楓摘下眼鏡,揉揉發疼的眉心,頭一次對一個人完全沒轍!

  「那你說該怎麼辦?」他已經被她氣昏頭了。

  「最初,總經理大費周章的找到她,無非就是想把她帶在身邊照顧,所以,為了提防那些可能的敵人,最好別讓有心人知道她對總經理的重要性——」

  「哼,她對我哪裡重要?你到底會不會說話?!」

  還嘴硬!文守義憋住一肚子笑意繼續道:「是是是,是對『尉家』的重要性,所以最好的方法仍是把她安排在身邊看著,還要讓人以為風雲幫是愛才才強留她。」

  「好吧,這事就交由你去辦。」

  「啥?」他頓時一愣,「可是——」不是應該由總經理親自出馬?

  「把她帶回來,現在!」尉壬楓以不容辯駁的語氣道。

  他的心陡地一沉,這可不是他所預期的答案,但也只能硬著頭皮去做。

  他開車狂覦到淡水,一點也不意外的出師不利,慘遭滑鐵盧。

  杜采苓義正詞嚴的看著眼前的不速之客。「我不想回去了,那筆債,我會還的!我跟尉壬楓說清楚了,就算要還一輩子也會還給他。」

  「采苓,不要跟他嘔氣。」這兩個人怎麼都是一副執拗的驢脾氣!

  「我怎麼敢?我什麼都不是!」她語氣苦澀。

  「采苓——」

  「別勸我了,眼不見為淨!你應當很清楚,就算這一次我回去,但只要再看到他用那種殘酷的逼供手段,我還是會受不了的離開的,你不要勸我了。」

  她曾經以為尉王楓和那些嗜血好鬥的幫派份子不同,或許他對待下屬的態度很專制、很暴力,那是因為他面對的是一群社會邊緣人,為了管理好這樣的組織,他不得不如此,這些她都可以理解。

  可令她無法忍受的是,他怎麼能毫無人性的凌虐一個活生生的人,即使這個人罪大惡極,也該經由公平的審判讓他得到應受的刑罰,否則法律算什麼?以警察工作為榮的爸爸曾代表的公權力又算什麼?

  文守義看著她那張堅定的小臉,試著將何田後續的事說給她聽,但仍改變不了她的決定,看來解鈴還需繫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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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尉壬楓的腰彎不下去,杜采苓也遲遲不點頭,文守義費盡唇舌,天天到淡水報到,還是勸不回她,尉壬楓不得不將主將喚回,親自東征。

  一大清早,一輛銀白色LEXUS轎車停在古樸的木屋前,足蹬精緻手工皮鞋的長腿跨出車門,尉壬楓推了推直挺鼻樑上的眼鏡,形象如平常的斯文優雅,惟一不同的是他臉上竟然掛著罕見的遲疑神色。

  「這樣仿真的就可以了嗎?」他懷疑的看著坐在駕駛座上的文守義。

  「當然,沒有女人不吃這一套的。」文守義憋著笑,裝出正經到不行的表情。

  「對了,千萬不要忘了帶『秘密武器』,沒有它不行。」他從副駕駛座拿出「秘密武器」遞給他。

  尉壬楓硬著頭皮收下,轉身看向木屋窗戶。裡頭沒有動靜,看來她應該還沒起床,先在外面等一會吧。

  交代文守義到附近去晃晃,時間差不多了再過來後,他走到小院子裡,坐在吊在榕樹下的鞦韆上,看著手中的東西,他不禁笑了。

  想來也真好笑,幫裡兄弟們要是看見平常脾氣暴躁的老大,竟然會為一個女人費盡心思,還大清早就坐在這裡枯等她睡醒,那他以往建立起來的威嚴形象恐怕就會瓦解了。

  思索間,他不自覺的輕輕搖晃起鞦韆來,突然耳尖的聽到門鎖打開的聲音,連忙把手上的東西藏到身後。

  一起床,杜采苓就聽到住家外面傳來蕩鞦韆的聲音,她很快的開門出來,竟看到尉王楓坐在上面蕩啊蕩的,她臉色丕變,氣得大叫,「下來,你給我下來。」

  上次就是因為他,老爸最愛的杯子被她摔破了,這一次他要是敢將老爸幫她做的鞦韆弄壞——

  尉壬楓瞧她一副要殺了他的樣子,趕緊下來,將他藏在背後的一束玫瑰花遞到她眼前。

  她先是一愣,眨了眨眼,再錯愕的瞪著這一朵朵在金色晨曦下含苞待放的玫瑰,狐疑的抬頭看他。「這什麼?」

  「你這女人——」她的反應怎麼跟預期的不一樣!他將到口的火氣壓下去,「這種事還用問?女人看到花收下就對了,問那麼多做啥?」

  她瞪他一眼。「沒有理由我不會收的。」

  她轉身就往屋裡走,尉壬楓拿著生平買的第一束花站在原地。

  忍耐,他要忍耐,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先把她哄回去。咬咬牙後,他跟著走,但杜采苓突地一轉身,雙手就擋住門口。「不歡迎你。」

  「那是你的事!」他以體型上的優勢硬將她擠進去。

  她氣呼呼的瞪著他氣定神閒的在木椅坐下,再將那束花扔到桌上,使了眼色,示意她到他的對面坐下。她抿緊唇,心不甘情不願的走到他對面坐下。

  「咳!」他清了清喉嚨,定視著這個亂沒良心的女人,她看來氣色還算不錯,雖然文守義回報好幾次都看到她以泡麵裹腹,但她看來還是該死的美麗!

  而她雖然板著臉,然而心裡的起伏只有自己清楚,她以為給奉旨而來的文守義吃了好幾次閉門羹後,他就會放棄,沒想到他竟然親自來了。

  那張俊顏仍舊斯文俊逸的沒有半點威嚇性,但那雙炯亮透著點陰鬱的黑眸卻大大表達了他的不滿。

  「我不會回去的。」她直接表明立場。

  「我有說了要你回去?」他挑眉一笑。

  「你——」她頓時語塞。

  「不過,」他露齒一笑,「既然你提了,那我就順便問一下,你為什麼不回去?」

  因為你!可她沒開口。

  「原因在於我吧?」他也不笨,「我知道我說了些話傷了你,是我的錯,我承認我錯了,你可以回來了。」

  這算道歉?她困惑的看著他。

  「說話啊!」他很討厭她瞪著他看。

  口氣那麼差,哪像道歉?「沒誠意!」

  「我已經包下整間『La  Petite  Cuisine』法國餐廳,新加坡前總理的御廚今天只為你服務,這樣還不夠有誠意?」他站起身走到窗邊,吹吹風、消消怒火,「快去梳洗一下、換件衣服,等會我打電話叫守義來接我們。」

  久久等不到回應,他回頭望去,正好對上一雙不以為然的眼神。

  「你說去就去啊!」杜采苓走到門邊將門大敞,做出送客的姿勢,「很抱歉,像我這種沒見過世面的黃毛丫頭,與其待在那種讓人拘謹得食不下嚥的地方,還不如窩在家裡吃泡麵來得輕鬆自在,你自己跟別人去吧,尉、總,經、理!」

  尉壬楓面色鐵青、表情僵硬,整個人看起來就像處在暴走的邊緣。「很好,如果你真是這麼想的,那就這麼做吧!」大丈夫能屈能伸,我忍!

  他三步並作兩步的走出門,經過她身邊時還狠狠的看了她一眼,走到院子外,背對著她撥打手機。

  瞪著他的背影,她慢慢的關上門。

  哼,說什麼非要她回去不可,結果還不是碰了個釘子就放棄了,害她還對他有所期待……

  期待?!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字眼讓她嚇了一跳,她怎麼會對冷血的大魔王有這種感覺?

  杜采苓怔怔的站在門後發呆,毫無預警的,門突然往內推了進來,她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往後跳開,定睛一看,進來的是尉壬楓。

  「你幹麼突然開門啊,我的鼻子差點被你撞扁耶!」幸好她的反應夠快,不然……「不對,你怎麼又跑回來?」

  「是你自己說要在家吃的,我剛打電話給守義,要他招待各分堂堂主去那裡吃飯。」他若無其事的走進來,還逕自脫了外套掛在椅背上,熟稔得好像回家一般。

  「我不——」我不是這個意思!依照慣例,她的話未說完就被打斷。

  「不過我先說好,不可以吃泡麵。」他走到廚房打開冰箱,果不其然,裡面只有泡麵的好夥伴——雞蛋和小白菜。

  他撇了撇嘴,走回客廳坐下,對猶在目瞪口呆女人說道:「我在這裡等你,快去換衣服,我們出去買菜。」

  她有沒有聽錯,這個人怎麼翻臉比翻書還快?

  看她仍不動作,尉壬楓起身作勢要上前。「如果你忘了該怎麼換衣服,我倒是很樂意代勞。」

  杜采苓回神。「我、我自己會換,你給我乖乖坐好。」一個箭步衝進房裡,砰的一聲關上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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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好痛!」

  這聲淒厲的尖叫,來自淡水郊外一間木造平房,廚房裡有個女人正以鍋蓋為盾牌,俐落的左閃右跳,可惜寡不敵眾、百密一疏,硬是被一滴噴濺出的熱油鑽過防禦漏洞,在她手臂上燙出一個紅痕。

  「唉,怎麼這麼不小心呢?不是跟你說炸蝦要從鍋邊輕輕放下去,不可以直接丟進油鍋裡嗎?」尉壬楓拉過她的手臂到水龍頭下衝冷水,把頭湊近仔細查看,「還好沒起水泡。你到外面坐著,等炸蝦起鍋就可以開飯了。」

  杜采苓悶悶的走到餐桌前坐下,透過廚房的門看著他熟練的將菜餚裝盤,一手托著盤子,一手抓著兩碗白飯走過來,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很沒用。

  「為什麼你的廚藝這麼好?」什麼好處都被他佔盡,老天爺真是太不公平了!

  「為了活下去。」他嚴肅的回答。

  「啊?」有這麼嚴重嗎?

  「因為老頭煮的東西根本不能稱之為食物,那是毒物!」他自己先破功笑了出來,「所以自從小學時我媽過世之後,尉家就是由我掌廚。」

  一直以為他是被父母捧在手心寵壞了,脾氣才會這麼彆扭,想不到他也和自己一樣,都是沒有媽媽的孩子,不,自己還比他幸運些,至少媽媽多陪她幾年,參與了她的成長過程。

  雖然他態度霸道了點,但對她還算包容,而她卻老是對人家惡言相向,突然間她覺有點不好意思。「那個……你知道我脾氣沖了一點——」

  「你這是想道歉嗎?」尉壬楓微笑著坐進她對面的位子,「不用了,其實你說的沒錯,我說的也沒錯,我們只是溝通的方式錯了。」

  「嗯,就是這樣,看不出你也是個講道理的人嘛。」杜采苓贊同的用力點頭。

  「……」她這是誇他,還是損他?

  眼看好不容易營造出來的和諧氣氛,又要被自己的心直口快給摧毀,她連忙乾笑著硬拗,「呃,我是說你表裡如一,是個讀過書、明事理的人。」

  「你不必這樣,我很清楚自己是個什麼樣的人,只是目前情勢如此,有些事情我必須照道上的規炬來辦,以後……」他說到這裡就閉上了嘴。

  「以後怎樣?」她好奇的追問。

  尉壬楓神秘兮兮的探頭往窗外張望之後,朝她勾勾手指,示意她起身附耳過來。看來好像是什麼了下得的秘密,杜采芩依照指示動作。

  他把唇湊到她耳邊,小小聲的說了一句——

  「不怎麼樣!」趁她還沒反應過來時,用力咬了她的臉頰一口。

  「啊,很痛耶,你幹麼啦?!」她揉著留有齒痕的臉蛋,生氣的大叫。

  他像個惡作劇得逞的小孩,往後跌坐在椅子上,笑得幾乎說不出話來,直到看見她氣得繞過桌子,衝過來「復仇」,才急忙解釋。

  「這是代價,要我讓步總要付出點代價吧。」他忍住笑意,舉手示意她回去坐好,才繼續道:「我向你保證,不會再有第二個何田,也不會再讓你接觸那些不愉快的事,所以你不要生氣了,明天就回公司上班吧。」

  杜采苓狐疑的盯著他。「真的?」

  「真的。」他拿起桌上一雙筷子遞給她。「快吃飯吧,要是再繼續搞什麼感性大和解,菜就要涼了。」

  她朝他扮了個鬼臉,舉筷吃起近幾年來在家裡吃過的最豐盛的一餐。

第五章

  接下來的日子,尉壬楓果然遵守約定,不僅不在杜采苓面前提及黑幫鬥爭的事,對手下也和善許多。

  兩人每天同進同出、有說有笑,底下漸漸有謠言傳出,說杜采苓是尉壬楓的女人。

  「大姊頭,你可不要再離開我們老大了。」

  「是啊,大姊頭,你在的日子,我們的人生是彩色的,你不在的日子,我們的人生可是黑白的啊……」

  這一天,她被一群幫中兄弟打趣,個個圍著叫她大姊頭。

  她的一張小臉漲得紅通通的。「別胡說。」這些人的年紀都比她大,個兒也比她高,被他們這樣促狹,她是尷尬得手足無措。

  「噓……」

  此時,尉壬楓正好從紅毛仔的辦公室走出來,大家一哄而散,趕忙坐回自己的辦公椅,翻資料、打電腦、送文件,忙得不可開交。

  兩人對望,一個神情複雜,一個心跳加速,杜采苓擔心他聽到大夥兒叫她「大姊頭」的事,更擔心他會誤解什麼。

  尉壬楓走近,先是瞟了那些豎直耳朵的手下們一眼,再故作沒事狀的對她道:「你是我的保鏢兼助理,今晚就陪我參加幫裡的例行餐會,沒問題吧?」

  「嗯。」

  她一點頭,那些心不在焉的手下們全低著頭,擠眉弄眼的偷笑著。這個例行餐會,從來只有雷堂的王高人會帶馬子楊敏真出席,偏偏大家都知道那馬子想釣的就是尉壬楓,這下子大姊頭一出馬——

  唉!無法與會的眾人都覺得可惜,看不到楊敏真抓狂的表情。

  「跟我一起進辦公室。」尉壬楓朝她點個頭。

  「呃,等一下,紅毛仔有事找我,我待會兒再進去。」

  「那傢伙怎麼那麼麻煩?我剛才罵了他,他最近做事一點魄力都沒有,有時傻笑、有時歎氣,有時還拚命的照鏡子——」他的眉頭一蹙,「他找你做什麼?」

  他突地想起,文守義曾暗示他,紅毛仔最近魂不守舍,可能是在暗戀某人,難不成是……

  他咬咬牙。臭傢伙!怒氣沖沖的又轉身往紅毛仔的辦公室走去。

  眾人一愣,杜采苓更是錯愕。怎麼翻臉像翻書似的?她急著馬上追過去。

  「杜——」

  辦公室門一開,紅毛仔興奮的拿起他重寫上百遍才寫出的一封情書要給杜采苓看,想不到進來的是他才剛送出去的尉壬楓。

  一見老大不客氣的抓走了他手上的香水信紙,他一急就脫口而出,「那是要給采苓看的!」

  「很好!」他一個陰狠的眼神瞪過來,紅毛仔低頭,等著挨轟。

  「那是給我的!」杜采苓想跟尉壬楓要回信紙,但一記怒目射過來,她只好縮回手。

  他打開信一看,兩道濃眉差點沒打結。「這什麼鬼東西?!」

  又是一樣的鬼畫符,猛一看,根本看不懂,但念一遍就明白了。

  「你似哦弟維踏命,你似哦弟橋苛力……」他火冒三丈的看著羞得臉兒發紅的紅毛仔,「你敢寫情書給采苓!」

  「采——」原本抓腮撓耳的紅毛仔突地一愣,接著冷汗急冒,「不是!不是!是給曉蘭的,我哪敢染指老大的女人——」一見一雙冷箭又射過來,他趕忙改口,「老大的保鏢——」一見那雙黑眸又冒火,他三次緊張改口,「是總經理的保鏢,真的,我沒有,我喜歡的是霍曉蘭,我只是要請杜姊幫我把情書送給她。」

  一聽目標不是杜采苓,尉壬楓心中的怒火頓熄。「霍曉蘭?她是什麼人?」

  「總經理,你不知道哦?那天在溫泉會館,她那麼漂亮,那麼性感,你怎麼可能沒看——」他突地住了口,因為他想起來了,那天兄弟們都說他神經超大條,沒看到從北極漂流出來的兩座冰山。

  經他這一提,尉壬楓倒想起來好像有那麼一個人,只不過那天他心情太差,目光也全在杜采苓身上,對霍曉蘭幾乎沒印象。

  「這封情書還是別送了,免得完全沒機會。」他把信紙交還給紅毛仔,隨即笑著離開辦公室。

  紅毛仔皺眉不解,倒是杜采苓好奇的拿過來一看,可是瞪著那些歪七扭八的字好一會,她完全看不懂,試著念了幾次後,她這才恍然大悟,但也忍俊不住的笑了出來。

  他搔搔頭,不好意思的低聲問著,「寫得很爛嗎?」

  「說啊,你怎麼一直笑啊……」

  「采苓,你怎麼哭了?是感動到哭嗎?不對,你還在笑啊……」

  杜采苓笑到趴在桌上。天啊,這兒的天兵天將實在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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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光燦爛的夜晚,風雲幫在自己旗下經營的一間酒店舉行例行餐會,一輛輛黑頭車停在附設的停車場上,酒店裡裡外外都有理平頭、穿著黑色西裝的兄弟在走動。

  在二樓的大型宴會廳裡,有舞池,卡拉OK,還有自助式的山珍海味餐點及各式無限暢飲酒類,幫裡的重要幹部、各分堂堂主皆盛裝出席,而惟一帶了女伴的除了尉壬楓外,就是王高人了。

  兩名女伴自然是這個清一色都是男人的場合裡最耀眼的兩顆星星。

  杜采苓身著一套黑色及膝洋裝,削危露背,纖細的骨架讓她看來更為輕巧可人,而貼身的剪裁,讓個兒雖小,但擁有傲人上圍的曲線立現,由於她平時都包得緊緊的,今天一出場可是艷驚四座,不少人看得差點噴鼻血,包括尉壬楓、文守義、紅毛仔等人在內。

  不過,尉壬楓可不喜歡別人盯著她的上圍看,他冷眼四射,瞪得眾多流口水的分堂主擔心眼睛會被射飛鏢,紛紛選擇了非禮勿視。

  另一顆星星則是王高人的女人楊敏真,她是小有名氣的模特兒,一襲低胸深V領直開到肚臍的紅色晚宴服,凹凸有致的曲線性感迷人,不過因為這就是她平時出席風雲幫宴會的Style,只能說該露的全露過了,再怎麼嬌艷美麗也不及杜采苓那揉合了靈氣、性感及純真的青春無敵魅力,

  楊敏真怎麼也沒想到她到法國走秀三個月回來,尉壬楓的身邊竟然多了一名美若精靈的女孩,她心中妒火熊熊燃燒著,卻又不得不強裝笑顏應對。

  杜采苓坐在尉壬楓的身邊,桌上已有紅毛仔幫忙拿來的餐點,但她沒有吃,只是不時的偷偷提拉著身上洋裝的胸口部位。

  她其實沒有衣服可以出席餐會,所以只好向霍曉蘭借,結果她衣櫃裡的衣服一件比一件還要露,這件洋裝裙擺霍曉蘭穿時只遮到臀部,她穿時則剛好到膝蓋,較苦惱的是上身太露又貼身。

  一旁的尉壬楓將她的不自在全看在眼底,他也很後悔叫文守義去接她來酒店,要不,他早叫她換下這身令人血脈憤張的洋裝了。

  都是臭老頭!什麼時候不找他商量事情,偏偏在他出門的前一刻才硬拉著他說長道短,談論那個已經規劃多時的計劃。

  他再看看她,突地站起身,拉住她的手就離開位子。

  楊敏真看著那一雙交握的大小手,眸中妒火乍現,不得不忍住想跟著起身的衝動,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

  「嫉妒嗎?」王高人將嘴唇貼在她耳畔輕聲的問。

  「別開玩笑了!」她沒好氣的否認後又喝了一大口酒。

  開玩笑?他心知肚明她的心在誰身上,但他不在乎,女人是拿來使用的,要一顆心來,只是累贅。

  他一手攬著她的纖腰。「我也很想你,我們是不是也找個地方快活去。」言下之意,表弟那一對是找了間房間嘿咻去了。

  「這——」

  「這種餐會你常來,兄弟們沒大鬧兩、三個鐘頭不會散會的。」

  她也明白,可她一點慾望也沒有,不過為了配合他,她還是跟著離開。

  另一邊,尉壬楓是直接牽著杜采苓到一樓某一間給特定客人使用的休息室,看她還是頻頻拉著胸口的衣服,他直接脫下身上的西裝給她。「穿上。」

  「呃,謝謝。」

  外套上還有他身體的餘溫,一套上後,感覺像被他擁抱著,她粉臉通紅,一顆心怦怦狂跳,竟不敢直視他的臉。「我想我們還是上樓吧。」

  她剛剛跟他下樓時,清楚的看到一些分堂主們眼中的曖昧,她可不希望他們誤會他們要做什麼,而且這間房間小歸小,卻放了一張雙人床,一種令人心慌莫名的親密氣氛充塞在空氣中,讓她覺得愈來愈熱……

  「你認為我帶你到房間就只為了脫西裝給你?」這女人會不會太遲鈍?還是太天真?他輕輕的執起她的下顎,微笑的看著她問。

  「那——還有事?」

  怎麼會沒事?看著她那困惑中又帶了點害怕的小臉兒,他覺得自己好像變成吃小紅帽的大野狼。

  這怎能怪他?她把自己弄得就像一道可口甜點,剛剛在樓上時,要不是他努力把關,冷光四射,只怕場子早已被口水淹沒了,而這個女人竟然一點自覺都沒有,不知道自己有讓男人發瘋的本錢……

  「你知道大姊頭代表什麼意思嗎?」他饒富興味的眸光盯苦她,意欲喚起她的記憶力。

  他有聽見!她的心臟猛地一撞,隨即咚咚咚地狂跳。

  「以兄弟的話來翻譯,指的就是大哥的女人,也就是我的女人。」尉壬楓以手指點了點自己的胸口,臉上掛著壞壞的笑容。

  「你的女——」她的心跳速度持續沖高,一看他往前靠近,她猛嚥了口口水,慌亂的往後退,卻不慎踢到床腳,整個人往後朝床鋪倒下。

  他神情愉悅的也跳上了床。「你挺自動的嘛。」

  杜采苓粉臉爆紅。「不是的!」

  他的臉突地靠她好近,近得讓她感覺到他充滿陽剛的男性氣息,就在她以為他要吻上自己時,房門突地被打了開來。

  她嚇得急忙起身,卻因力道太猛,直接撞到他的臉頰——

  他痛呼一聲,「你這個女人,急什麼啊?!」

  「原來已經有人了,抱歉!」王高人打趣的聲音在門口響起,而他懷中的楊敏真則臉色鐵青的瞪著床上的兩人。

  「杜小姐,就算壬楓超級可口,你的吃相也別這麼難看啊。」她直接出言嘲諷,口氣真夠酸的。

  「不是那樣的。」杜采苓不知從何解釋,她羞怯得不知所措,低頭瞥見自己穿著尉壬楓的外套,她胡亂的脫下外套塞給他後就急急的跑出去。

  尉壬楓則優雅的下了床,套上西裝,看著王高人,再意有所指的看著楊敏真道:「慢用!」

  他闊步越過兩人,還自動將門帶上,這讓楊敏真更是怒火中燒。

  王高人可不管她那張氣得發白的臉,一把將她拉上床,沒有任何前戲,直接撩高她的裙子,扯掉丁字褲,速戰速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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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采苓和尉壬楓先後回到宴席間,引來尉佘關心的一瞥,他朝兒子勾勾手,尉壬楓即拿著酒杯走到他身邊。

  尉佘皺著眉頭湊近兒子的耳邊道:「這麼快就辦完事啦?!」他是不是要到中藥行去買個壯陽藥材回來幫他補啊?

  他瞪他一眼,咬牙低吼,「誰辦事了!」什麼都嘛來不及做!

  「沒辦事?」他大大的鬆口氣,「也好,這哪是好地方,第一次品質不佳很容易被退貨的。」

  「臭老頭,閉嘴!」

  離他們幾步遠的杜采苓不解的看著父子倆咬耳朵,尉佘一臉曖昧,尉壬楓則已經冒火了,到底在談什麼?偏偏兩人的目光又直盯著她瞧,瞧得她益發不自在。

  不過,當尉壬楓走回她身邊坐下時,她很識相的啥也沒問,因為那張俊臉很臭。

  過不了多久,王高人跟楊敏真也回來了。

  酒過三巡,尉佘從座位上起身,清了清喉嚨,原來鬧哄哄的場面頓時安靜下來,眾人都屏氣凝神的等著幫主開口說話。

  「大家不用這麼緊張,放輕鬆點,我接下來要宣佈的事對大家來說可是個好消息。」他賣關子似的停頓了一下,釣得大家心癢癢,才繼續往下說:「我也老了,身體漸漸不行,想要退出,不再過問江湖上的事。」

  幾個年紀較長的分堂主立刻站起來,由領頭的那位代表發言,「這怎麼行,風雲幫不可以沒有您的——」

  尉佘擺擺手,要大家坐下。「款,你們不要激動,聽我把話說完嘛……」

  接下來,他當眾宣佈幫主之位將傳予有能力的年輕人,以一年為期,風雲幫內堂主以上的新生代幫眾都可視為下任幫主候選人,以誰能為風雲企業帶來最大經濟利益為獲選條件,任何方法、手段都可以,但書是不得引來警方關切,違者以棄權論。

  眾人嘩然,詫異的目光紛紛看向尉壬楓,然而他竟是一臉的無所謂。

  倒是王高人出現興致勃勃的神情,風雲幫的幫主可是他夢寐以求卻從來不敢想的,沒想到老頭子真的君無戲言,這麼英明,那他可不客氣了!

  杜采苓凝睇著臉上仍掛著微笑的尉壬楓,心裡卻不由得替他擔心起來,她更不明白尉佘為何要給自己的兒子出這種難題?

  而這也是許多人心中的疑問,因為在場的人,沒有一個人的能力比得上尉壬楓,更沒人比他適合帶領風雲幫,此事若有個萬一……叫他的臉往哪兒擺?

  但他們有再多的疑問,也不敢以同情的眼光看尉壬楓,這對他絕對是種羞辱,脾氣火爆的他可不能忍受的。

  於是眾人又是喝酒,聊天、唱歌,期間,不少人特別過來向尉壬楓敬酒,表達對他的支持之意,可是也有像王高人直接嗆聲,一定要公平競爭。觀察了一陣子,杜采苓發現尉壬楓真的喝了不少酒。

  「我幫你喝吧。」這話出自一整晚眼神都盯著他看的楊敏真。

  事實上,在場的每個人都知道她的心在誰身上,但感情的事是勉強不來,也管不來的,就像她賭氣將自己給了王高人一樣。

  只是,如同拒絕了她的感情一般,這杯酒,尉壬楓還是逕自干了它,再拉起一臉尷尬無措的杜采芩。「我們回去吧。」

  她點點頭,不敢看向楊敏真那張神情難看的麗顏,跟著他先行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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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子在壅塞的車河裡緩緩前進,車內的尉壬楓跟杜采苓並沒有交談。

  只是她不時的凝睇著他若所有思的側臉,她相信他一定在思考他父親所丟出的震撼彈,而她卻不知該怎麼安慰他。

  沉悶的氣氛繼續,一直到車子開到她家前,他開門下車,她也自行開車門下車。

  「快進去吧。」

  「嗯。」她踏上階梯,走進小院子,回頭看他正要坐進車內,忍不住喊住他,「尉壬楓!」

  「嗯?」他抬頭看著站在上方的她,

  「如果當不了幫主,那你豈不是很難堪?你是不是該跟你父親再好好的談談?」

  他挑眉一笑,關上車門,走到她身邊。「我可以解讀成你是在關心我?」

  「我——」她遲疑著,但還是輕輕的點個頭。

  他勾起她的下顎。「如果這是你的願望,我會為了你而全力以赴。」

  「什——」她略顯慌亂的扯掉他的手,悶悶的看著這個帶著不正經笑容的男人,「請不要亂開玩笑好不好?我會當真的。」

  他的拇指輕輕的摩擦她柔嫩的櫻唇,灼灼目光緊緊的盯視著她美麗的瞳眸,藉著些許酒意,他柔聲告白,「本來就是真的。」

  接著,他的唇緩緩的吻上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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