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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1-26 21:04:00

迷人雙子星 作者:丁千柔 ( 已完成 )

為了先了解未曾謀面的撰稿員,他拜讀了她的大作「末世紀神話」,天啊!都快二十一世紀,她還在談貞操、提倡柏拉圖式的愛情,她八成是個嫁不出去而心理變態的老處女!
見到有人拿著她的書,他忍不住發表他對作者的寶貴意見,沒想到卻踢了個大鐵板,因為面前的她正是他口中的老處女……
她是個做事一絲不苟、調理分明的的金牛女子,卻碰上一個說風是風的雙子座老媽,且老媽竟然還未徵求她的同意就擅自作主把她給「賣」了!
要她放棄原本計畫好的渡假聖地溪頭,到那鳥不生蛋、烏龜不靠岸的亞馬遜河當跟班撰稿員,最可怕的是……她的「主人」居然是個出口穢言的惡男!
沒關係,經過她有條不紊的分析後,他一定會滾出她平靜無波的世界,可惜,她千算萬算漏算了一項,誰教他也是不按牌理出牌的雙子座,只見他面帶迷人的微笑說:「我就是要妳做我的撰稿員!」
剎那間,她那冷靜理智的世界開始天崩地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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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1-26 21:04:40


  「媽,再不起來吃飯妳就來不及了。」

  江昀熟練的把平底鋼的煎蛋往上一翻,煎蛋順勢完美的落在左手上的盤子裏,然後再把烤麵包機裏面的吐司一併裝入盤中,端到了餐桌上。

  她一邊將身上的圍裙換下,一邊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鐘,她搖頭嘆了一口氣,無奈的上了樓,門也不敲的進到她媽媽的房間,用力扯開床上的被單。

  「妳做什麼?我還想睡哪!」

  她媽媽嘟著嘴,揉著惺忪睡眼的坐了起來,然後一把搶回她手中的棉被,倒頭又要蒙頭大睡。

  「起來了,妳不能再睡了!」

  江昀又一把搶過了她媽媽手中的被單,因為她媽媽有賴床的習慣,所以,這種戲碼幾乎每一天都會在她家上演一次。

  「妳這個不肖女,就讓我再多睡一會兒有什麼關係?要是你爸爸在家,他才不會這樣虐待我。」她媽媽連眼睛也沒有睜開的喃喃抱怨。

  「老爸從沒有一次叫得醒妳,他早舉雙手投降了。而且,是誰在昨晚一直提醒我她今天上午有一個會議要開?現在都快九點了,妳是準備開幾點的會呀?」

  「九點了?」她媽媽微皺了一下眉,突然好像想起什麼一下子睜大眼睛,然後整個人從床上彈了起來,「妳說九點了!天呀!我要遲到了。」

  只見她媽媽像表演特技般一邊刷牙還一邊洗臉,然後又用極不可思議的速度換上衣服,接著,一面上妝還能一邊不停的對江昀抱怨:「妳為什麼不早一點叫我?這下鐵定遲到了。」

  江昀目瞪口呆的看著她媽媽用不到十分鐘的時間就將一切準備完畢,雖然這一幕對她來說早已司空見慣,可是每一次仍給她一種嘆為觀止的感覺。

  真的有人能夠一心好幾用,且仍能把所有的事一次做好!

  這對一次只做一件事,而且喜歡按部就班的她來說實在是一件無法想像的事。

  「妳有沒有泡咖啡?我現在需要一杯濃得可以苦死人的咖啡,不然,今天的審稿會議一定開不成。」她媽媽腳步不停的衝下樓,口中還直嚷嚷著。

  江昀的母親姓季單名一個嬙字,是一個頗具規模的大出版社的編輯。每個人都知道,做個編輯,忙起來二十四小時可要當四十八小時用的,或許是這樣,才讓她媽媽練就了這套分身術。

  「不行,一大早起來喝咖啡是會傷胃的,早餐我已經做好了,妳還是先吃早餐對身體比較好。」江昀跟著她媽媽身後下樓說。

  「我都快來不及了還吃什麼早餐,等一下那一頓排頭就夠我飽了。」

  「不會啦!現在還不到八點,我算過時間,妳就算慢慢吃完早餐,也甭擔心的。」

  江昀慢條斯理的拉著她媽媽坐到餐桌邊,她早知道她媽一定會賴床,所以,她早就把時間算好了。

  「八點不到?」季嬙整個臉都擠在一塊兒了,「那妳剛剛為什麼說快九點了?妳想嚇死妳老媽我呀!」她沒好氣的瞪了江昀一眼。

  「我說的也沒錯,是『快到』九點,我又沒說已經九點了。」

  「反正我都醒了,妳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害我白白的多嚇了這麼些時候!」

  「妳的動作那麼快,哪有我說話的時間?」江昀很是無辜的聳了一下肩。

  季嬙受不了似的翻了一下白眼,「那是妳的速度太慢!真想不通我這個急驚風怎麼會生出妳這個慢郎中的?」

  對於她媽媽的評論,江昀不作任何表示的聳聳肩,她早八百年前就知道這個事實了。一會兒後,她抬頭對她媽媽笑笑,「當然是某年某月的某一天,一個乾柴烈火的夜晚,十個月後我就出生了。」

  她的話讓季嬙一下子兩頰飛紅,然後搖搖頭白了她一眼,「很毒辣而且別具風格的回答,不過,反應稍嫌慢了一點。」

  「別顧著講話,吃妳的早餐。」江昀提醒她媽媽。

  季嬙看了一眼盤中的荷包蛋,眉頭一下子皺得半天高,「妳明明知道我討厭吃沒熱的蛋黃,那太噁心了。」

  「這是我昨天才買的新鮮土雞蛋,生吃都沒關係,蛋黃煮太熟的話養份就沒有了。」

  「能不能不要吃?」

  季嬙憎惡的推開盤中的蛋,然後用一種期望的眼神看著江昀。

  「不能偏食!」江昀沒得商量的搖搖頭。

  「喂!到底我是妳老媽?還是妳是我老媽呀?」季嬙不服氣的質問江昀。聽聽她這個女兒講的是什麼話,倒像她才是她的女兒似的。

  「當然妳是媽媽!」江均昀不動怒的微微一笑,「既然妳是媽媽,就做媽媽該做的事,我想,偏食可不是做媽媽的人能做的事喔!」

  這話的語氣不帶殺意,但是卻教一向辯才無礙的季嬙當下無話可說,不過,要她就這麼棄甲投降的話,那也未免太小看她了,於是她微微的一笑。

  江昀一看到她媽媽這個甜得膩死人的笑容,不覺心中一悸,看來,她老媽又不知道在打什麼鬼主意了。

  「當媽媽就要有個媽媽的樣,那妳這個寫作的也該拿出點道德良心來交稿了吧!」果然,她使出編輯最強的一招--催稿。

  「喂!我上個月不是才交稿?」江昀急急的說,臉上竟然還冒出了冷汗。

  她媽媽催起稿不像一般編輯又打又殺、威脅利誘全部出籠,她只是一臉平靜的看著妳,一點逼迫的樣子也沒有,讓人就算不快快交稿,也會被她那看似無害的笑容嚇得心驚膽跳,恨不得早交稿早解脫。

  「妳不知道稿子是永遠不嫌多的嗎?而且妳的書這麼暢銷,不多寫點怎麼行?」

  「我說過這陣子要休假的。」

  幾年前,還在大學就讀的江昀突發奇想的寫了幾篇有關電影和書的評論,而她媽媽順手的幫她投了稿,無巧不巧,那些評論竟然大受讀者的青睞,於是,她的頭上就莫名的套上了暢銷作家的大帽子,從此,也開始她水深火熱的生活。

  平步青雲是人人求之不得的事,那她為什麼把自己形容得這麼慘呢?

  這不是沒有道理的,人人都知道,一個作家最怕的東西,編輯通常是排名相當前面的,而她竟然和一個編輯生活在一起,教她連想拖稿的機會也沒有。

  「可是,我已經幫妳答應了一項工作,連合約都簽好了,妳可不能不做。」

  「什麼!妳怎麼可以這個樣子!」江昀的眼睛一下子睜得老大,她可以預見自己好不容易的休假在她面前長翅膀似的漸漸飛遠。「我不管,我早說過要放假的,那是妳簽的的,妳自己去寫。」

  「如果我再年輕個二十歲,我還真的想去看一看,可是現在叫我到亞馬遜河流域,我這把老骨頭可能受不了。」季嬙一臉哀怨的說。

  「亞馬遜河流域!」江昀的眼睛一下子睜得更大,「妳怎麼會以為我會遠離家園到那種雞不拉屎、鳥不生蛋,甚至連烏龜都不靠岸的蠻荒之地去?」

  誰都知道她江昀是個標準戀家的動物,從小到大,除了短程三天的旅行之外,她可從不曾長時間的離開家過,就連唸大學時,為了志願而填了一所較遠的學校,她都寧願轉兩班車通勤而不肯住在外面。

  現在,竟然要這樣戀家成狂的她到那個光想她就頭皮發麻的地方,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這可是一個難得的機會,可以成為一個世界級攝影師的撰稿者,這是多少人想求都求不到的。」

  「那就把這個機會留給別人吧!我不希罕!」

  對江昀來說,家可是她的城堡、她的生活重心,要她離開家到那麼遠的地方,那她可辦不到。

  「可是約我都簽好了,如果違約的話,可是要罰一百萬違約金的。」

  「一百萬?!」江昀忍不住提高聲音。

  她覺得她的牙根又在抽痛,每次只要她媽媽又做了什麼會讓她恨麻煩的事,她的牙根就會像感應器似的痛起來,而且屢試不爽,看來,這一次的事絕對會很麻煩,要是她夠聰明的話,最好閃得遠遠的。

  「所以,妳可不能說不去。」季嬙用力的點點頭說。

  「我說不去就不去,反正約是妳簽的,妳一定有辦法解決,要我到那種地方去--免談。」江昀口氣堅決的說。

  她說什麼也不能心軟,從小到大,她老媽帶來的麻煩就像牙疼不是病,痛起來卻要人命!

  而且就算她不管,以她精靈古怪的老媽的個性,她還沒看過什事是她媽媽解決不了的。通常的情況是她已經急得無計可施,而她媽媽這個始作俑者卻一臉沒事的在一旁觀看,然後又像變魔術似的吹口氣就把一切都解決了,每每讓她覺得自己簡直是白忙一場。

  所以,這回不管她媽媽說什麼,她絕不會再上當了!

  「妳怎麼可以這樣說?我也是為了妳好啊!結果妳卻這樣對我,妳忘了你爸爸出差前交代妳要好好的照顧我嗎?嗚--你爸爸不在妳就欺負我!」季嬙說著,還把臉埋在手中,整個肩膀不停的抖動,狀似悲切的哭了起來。

  一看到她媽媽這樣,江均昀也慌了起來,「媽,妳別這樣呀!我怎麼敢欺負妳,好啦!妳說什麼就是什麼,別哭了!」

  「真的,這是妳說的,騙人的是小狗!」季嬙連忙抬起頭,臉上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笑容。

  「騙人的是妳吧!」

  江均不可思議的瞪著一臉笑意的老媽,在她媽媽臉上哪有什麼哭過的痕跡,她懷疑她媽媽剛剛肩膀的顫動是不是忍笑的結果!

  「反正是妳說『我說什麼就是什麼的』,祝妳旅途愉快。」季嬙笑的可得意了,事實證明她是寶刀未老,只要她一出馬,沒有辦不到的事。

  因為編輯的守則之一就是--連哄帶騙、威脅利誘,以拿到稿子為最高指導原則。而江昀呢?

  遇上她老媽,她想不高舉雙手棄械投降都不行。

  誰教她天底下的肚皮這麼多,她哪個肚皮不鑽,偏要選上這個做編輯的天才老媽,除了認栽之外,她還能說些什麼呢?


★★★★★★★★★★★★★★★★★★★★★★

  「有夢園」是一家佔地相當大的茶坊,它是一幢木製約兩層樓建築,整個架空在一座大型的蓮花池上,池中有錦鯉戲水,岸邊還有迎風弱柳,伴著茶坊播送的中國古樂和陣陣檀香,營造出幽雅而具詩意的情境,所以,這裏就成為三兩好友聚會聊天的好去處。

  「真虧你能有這種點子,把房子建在水池上,從窗子向外看,就能見到朵朵青蓮和戲水遊魚,難怪每一次我來這裏都是賓客滿堂,生意興隆。」

  紀強對著窗下順手去了一塊茶點到水中,只見一大群鯉魚一下子聚來,只為爭奪這突來的佳餚。

  狄元起笑一笑,「哪比得上你,現在一提出『紀強』兩個字,大概鮮少有人不曉得的。」

  「是嗎?」紀強不在意的聳聳肩,仍隨意的看著水中魚兒爭食的樣子。

  「你自己是搞攝影的,卻從來不露面,如果你肯走到鏡頭前,不知道會迷死多少小女生,現在的偶像沒幾個像你這麼帥。」

  狄元起看著他這個多年的好友,縱使相識了這麼多年,每一次見到他,自己仍有初相見的驚嘆,真的有男人可以生得這樣灑脫而率性,一舉手一投足都是那麼的不經意,卻比舞台上的模特兒刻意營造的姿態更吸引四周人的目光。

  不過,這個紀強卻有一個怪癖,他雖然是個攝影師,卻從不輕易將自己擺在鏡頭前,所以,即使「紀弦」這兩個字在攝影界赫赫有名,卻沒有幾個人看過紀強本人,於是「幻影攝像家」這個名號就這麼傳了開來。

  「是嗎?」

  紀強仍是淡淡的這兩個字,不肯定也不否定。

  「你還是沒變,從來不給人一個肯定的答覆,有時候我真懷疑,你到底有沒有安定下來的一天?」狄元起受不了的搖搖頭,要從這個男人口中得到一個肯定的答覆,簡直比登天還難。

  這個紀強如果真要給他加上形容詞的話,或許就只能說他像是一陣風,不但說起話來像風一樣難以捉摸,就連行蹤也像風一樣飄泊不定。

  「安定是人類退化的因素,那是違反宇宙法則的,這世界的所有事物一直在動,時間在動、空間在動,就連我們生存的地球都不停的自轉和公轉;安定和死亡,對我來說就有如同義詞。」

  這就是紀強,一個從不安定也不想安定的男人!

  「又來了!不愧曾是辯論社的第一把交椅,我知道我說不過你,好了,說說你這一次回國準備待多久?下一次的計畫是哪裏?」狄元起識趣的換了個話題。

  面對紀強的論調,狄元起是舉雙手投降,他知道,論口才他絕說不過這個當年以黑馬姿態打敗法律系的眾家好手,拿下新生盃辯論賽的紀強,要不是他說當社長是一種責任、一種牽絆,辯論社社長的位置可是非他莫屬。

  「我的下一個目標是亞馬遜河流域,那是一個仍存著許多謎,卻逐漸在消失的地方,這一次我回國,就是想找一個撰稿者跟我一起去探訪那個流域,我想讓人由文字和圖片去認識一下這個有地球之肺稱號的地方。」

  「那找人找得如何了?」

  狄元起將煮滾的開水俐落的倒進茶壺中,不一會兒,高山金萱那特有滑膩的茶香便瀰漫在他們四周,然後順口問著紀強。

  「別提了,你有沒有看過一本叫《末世紀神話》的書?」紀強接過狄元起泡好遞過來的茶,由聞香杯中倒進茶杯,再拿起聞香杯品了一會茶香,然後轉頭問著狄元起。

  狄元起點點頭,「是晨曦為的吧!她是近幾年來極受歡迎的一個女作家,寫了不少有關評論和散文方面的書,不過,我想她的論調你可能不會認同;怎麼提到這個?」他讓茶花口中潤了一會兒,慢慢的品嚐高山金萱的香味。

  「她是出版社推薦給我的撰稿人,所以我就去找了本書來看,我承認她的文筆是不錯,但是那個內容實在是……」

  「怎麼樣?」

  「還有幾年就到二十一世紀了,她竟然還在談貞操、提倡柏拉圖式的精神愛情,那個女人大概還活在未開化的年代,難怪那本書要叫末世紀神話,簡直是末世紀出的神經病講的廢話。」紀強搖搖頭說。

  「有這麼嚴重嗎?我倒覺得她寫的也挺有道理的,這是一個盲目的年代,現在的人只是盲目的追求速成的愛情、盲目的大談性開放,變成了只為愛情而愛情,只為性開放而性開放,反而忽略了其中真正的意義,造成許多的社會問題。你不要因為她的論調和你的處世態度相異甚大,就把人家說成這個樣子。」

  「她根本就是在阻礙這世界的進步,用文字在毒害現在人的思想,我想,她八成是一個嫁不出去而心理變態的老處女,那種人只適合活在沒有文明的時代。」紀強做了一個害怕的表情。

  「那不是剛好,亞馬遜河流域聽起來滿符合你說的條件,那你是決定帶她一起去了?」狄元起好笑的說。

  不知道這個晨曦是哪裏犯到他了?竟然讓紀強這個總像是什麼都不在乎的男人,一改往常的風格,大肆的批評起她。

  「這倒是一個很好的提議,只不過我這個人沒好心到想為世界清除公害,讓這種女人跟在自己身邊,這種重責大任還是交給別人好了。」紀強一臉小生怕怕的樣子。

  「那你是準備回絕晨曦當你的撰稿人了?」

  「當然了!」

  紀強一點猶豫也沒有的用力點點頭。


★★★★★★★★★★★★★★★★★★★★★★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遲到的。」

  江昀急急忙忙的趕到和她摯友約定的地方,一看到淩若月已經坐在位置上,她連連向抱著胸看著她的淩若月道歉。

  「又是你媽?」淩若月一猜就中。

  和江昀認識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江昀是一個規規矩矩、一板一眼的人,她的世界永遠是有條有理,而且一絲不苟的,這其中唯一的例外就是江昀那總是出人意外的媽。

  「妳知道就好,那可以原諒我嗎?妳要的東西,我可是一樣不少的乖乖雙手奉上了。」江昀討好的說。

  「好吧!就看在妳送的書的份上,我就大人有大量的放過妳一次吧!」淩若月接過江昀遞過來的書,得意的晃了兩下,然後一點也不客氣的收下。

  「真是太感激妳了。」江昀雙手合十的做了一個感謝的手勢。

  「你媽是不是又出了什麼難題給妳?」淩若月好奇的問。因為江昀和她媽媽之間的鬥法往往是精采非凡,可是比連續劇還好看呢!

  「別說了,我真的不知道我媽心裏到底在想什麼。」江昀揮揮手,一想到她媽媽早上跟她說的事她就頭痛,整件事唯一讓她還能接受的只有她很欣賞那個有幻影攝像家之稱的男人所拍出來的照片。

  那個男人所拍的照片有一股能震撼人心的力量,能夠一睹那個從不露面的著名攝影師,大概是這次事件中唯一的好處吧!

  「這是當然的,妳媽媽是雙子座的,雙子座是屬於風象星座,這種星座個性靈活而多變,做起事情來總是不喜歡按照牌理出牌,常常是想到什麼就做什麼,這種人的心理怎麼會是妳這個什麼事都要計畫,按著規矩一步一步做的標準金牛座的人能了解的。」淩若月就星座分析江昀和她媽媽的個性。

  「規規矩矩有什麼不好,做任何事就是要一步步的來,有道是欲速則不達,做事沒有事先計畫是很容易出錯的。」江昀自我辯解的說。

  「這對妳這個金牛座的人來說是很正確,不過,妳不能不承認,雙子座的人就是有辦法在短時間裏把所有的事都做得好好的,不是嗎?」

  江均有些不甘心的點點頭。

  沒錯!她老媽就是有辦法在短時間內像變魔術一樣的把所有的事都弄得好好的。

  「算了!不說這個了,我們走吧!」江昀看了一下手錶,然後拿起桌上的帳單站了起來,突然又像想起什麼似的對淩若月說:「說到我那個季嬙老……」

  江昀的「媽」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正走向門口的淩若月撞上了她前面突然停下來的男人,把她手上的東西都撞了一地。

  「小姐,妳還好嗎?」

  那個男人連忙扶起淩若月,然後再幫忙把地散落在地上的東西都撿起來還她。

  「我沒事。」淩若月謝過他的關心。

  「小姐,這本書是妳的嗎?」那個男人手中拿著的正是江昀剛剛送給淩若月的那本《末世紀神話》。

  「是的!那是我的。」淩若月伸手由那個男人手中接過那本書。

  這個男人不是別人,就是紀強。

  他本來正要離開,卻聽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便停下腳步,才會和淩若月相撞。

  「紀強,發生什麼事了?」狄元起原本走在最前面,一聽到身後有聲響,連忙回頭問。

  「你叫紀強?」江昀訝異的說。

  這世上沒有這麼巧合的事吧!

  紀強這時才發現淩若月身後的江昀,聽她的聲音明明就是剛剛叫他名字的人,「剛剛不是妳在叫我嗎?」

  「我?」江昀突然會意過來,「季嬙是我媽媽。」

  「紀強,你什麼時候變成人家的媽媽,還有這麼大的一個女兒?」狄元起好笑的說。

  「看來,是我聽錯了,不過,就看在我和妳母親名字發音相同的緣份上,我勸妳們一件事,像妳們這樣美麗的小姐還是不要看這種書,那個作者八成是嫁不出去,心理不平衡,所以,想讓其他的人也跟她一樣,這種書可以趁早丟了。」

  他的話當下讓江昀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不過,一向沒什麼脾氣的江昀硬是忍了下來,「我能不能請問你一件事,你和那個攝影的紀強不會是同一個人吧!」

  「我認識妳嗎?還是妳對攝影也有興趣?」紀強沒想到眼前的女人一下子就能把他的名字和身份連起來。

  「我就是你口中那個嫁不出去、心理不平衡的女人,這樣你算不算認識我呢?」江昀咬牙切齒地道,心中恨不得自己咬的正是這個膽敢侮辱她的男人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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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1-26 21:05:29


  今天日是一個適合大掃除的天氣,一大早就陽光普照,江昀綁起了頭巾就開始刷刷洗洗,或許有些女人對做家事是避之唯恐不及,可是對做事一向有條有理的她來說,整理一向是她最喜歡的消遣之一。

  趁著今天天氣好,而她又沒什麼特別的事要忙,她就乾脆把房子的裏裏外外來了個總整理,只要是要洗的、要刷的她全都包辦了下來。

  像這會兒她才把所有的衣服、床單、沙發套……全洗好、涼罷,立刻又拿起雞毛撢子清理起屋子的擺飾。

  當她就這樣一路清理下來的同時,眼光不經意的落在牆上幾幅加框的照片上,那是一系列撒哈拉沙漠的照片:一望無際的沙漠烙印著駱駝商旅長長的足跡、膚色黝黑的小孩裸身在綠洲中戲水、包著頭巾的老人在帳蓬邊抽煙卷,還有沙漠的雨景--大地上的人們張開雙手迎接天降甘霖的畫面……

  每一張照片都在訴說故事、都在表現人性。每一次她望著蕭瑟的足跡、小孩子臉上的笑容、老人似是追憶的面孔和人們對下雨所表現的感恩鏡頭,就有同樣的感動在她心中升起。這也就是為什麼當初她在參觀過紀強的個人展之後,狠下心花了一大筆錢硬是把這實在貴得離譜的照片帶回家。

  在她的想像中,這個攝影師能夠拍出這麼表現人性的畫面,一定是個年紀很大、對人性有深刻認知的人,可是她怎麼也沒想到,事實全然不是這麼一回事!

  難怪人們總是說現實和理想總是有一段很大的距離!

  那一天她一回家,氣得真的想把牆上的照片全都丟掉,可是終究捨不得,這當然不僅是因為一向實際的她做不來這種因意氣用事而浪費的事,也是因為她實在太喜歡這組照片了,否則以她的個性,怎麼可能花得下這種錢。

  電話鈴響打斷了她的思緒,她搖搖頭朝身上拍了兩下,然後起身去接電話。

  「江昀嗎?妳先別說話,讓我猜猜妳現在在做什麼?不用說了,像妳這種嫁不出去的老處女,大概只有在家中刷刷洗洗的份了。」淩若月的聲音礔哩咄啪啦的由江昀接起的話筒一洩而出。

  「妳這個瘋女人,妳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好脾氣慣了的江昀倒也不以為意,只是笑笑的反罵了一句。

  「不過說真的,當年中文系的系花,也是現在最有價值的單身女郎,竟然被人說成是心理變態的老處女,真在太好笑了。」自從上次親眼目睹整件事的經過之後,淩若月可是逢人就要提上這麼一段。

  沒辦法!實在是太好笑了。

  「妳再說我就翻臉了!」江昀警告的說。

  「好嘛!學星座最大的好處,就是知道對妳們這種金牛座的人要適可而止。」淩若月可是一個相當了解江昀的女人,「上次妳不是說妳媽幫妳簽合約,做那個有眼無珠的大帥哥的撰稿人嗎?結果怎麼樣了?」

  「我本來就不是很想到亞馬遜河那種鬼地方去,再加上上次那種情況妳也看到了,妳想,我還會去當那種人的撰稿人嗎?而且自從那一次以後,我就沒有聽到什麼消息,就連我媽都飛去國外和我爸二度蜜月了,我想,大概他也不想要我這個『心理變態的女人』跟在他身邊吧!」江昀竟然也拿這事來自我嘲解一番。

  雖然她媽媽說違約金是一百萬,可是若兩方當事人都沒有意思履行合約,那合約就該算是不成立了吧!

  「妳會不會覺得很可惜?」

  「有什麼好可惜的?」江昀不太明白的問。

  「妳不覺得那個男人長得還真不是普通的好看嗎?想想看,可以有這麼長的一段時間,一個俊男、一個美女,兩個人在一個陌生而蠻荒的世界共度好幾個星期,屆時,天雷勾動地火,一發不可收拾……」

  「小姐,妳少三八了,妳以為這是在演三流的文藝片哪!聽聽妳說的那是什麼話,我看,妳比我更像一個想男人想瘋了的變態女。」江昀好笑的打斷了淩若月可笑的話。

  「妳真的不可惜?那個男人比電影明星還師耶!」

  「帥又不能當飯吃……妳等一下,有人按門鈴。」江昀話才講一半就聽見有人按門鈴,她連忙放下手中的電話想去應門。

  「那妳去開門吧!我沒什麼重要的事,下次有空再聊好了。」

  「好吧!」

  江昀收了線之後,連忙去應門。

  一打開門,原來站在門外的是送信的郵差,她點點頭的對郵差道了聲謝,然後接下郵差遞過來的一疊信件。

  她隨手翻看那一疊信件,最上面的幾封是廣告信函,按著是出版社轉寄的讀者來信。最後一封信讓她疑惑的皺起了眉頭,這明明是她媽媽的字跡。

  她到書桌找了一把拆信刀,順著封口俐落的把信封完整的打開,然後把信封裏面的東西抽出來,那是一本護照、簽證和一張字條。

  我知道妳一定沒有去辦簽證,所以幫妳辦好了。至於細節,我已經幫妳約了紀強先生,禮拜三的下午一點半在有夢園,妳再和他詳談。

  這樣沒頭沒尾的紙條,就只有她老媽這種想到就做的個性才能寫得出來。

  江昀搖搖頭嘆了一口氣,雖然她篤定那個男人絕不會要她當他的撰稿人,但是,既然是她媽媽先約人家的,她不去收拾爛攤子也說不過去。

  禮拜三的下午一點半?!

  天哪!今天不就是禮拜三嗎?

  江昀飛快的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鐘,心中暗暗叫苦。媽呀!為什麼每次都要做出這種讓她措手不及的難題給她?


★★★★★★★★★★★★★★★★★★★★★★

  「咦?你今天怎麼有空來我這裏,你最近不是忙著找撰稿員和做亞馬遜河之旅的準備嗎?」

  狄元起訝異的看著一臉眉頭深皺的紀強由外面走進來。

  雖然和他已經是多年的死黨,但是紀強每一次回國,最多只在他面前出現一次,而今天距離上次見他的時間,前後還不到一個禮拜呢!

  「別說了!找了幾個,怎麼看就是怎麼不對眼。」紀強搖搖手做一個別提了的手勢。

  「找個撰稿員有這麼難嗎?把你紀強這兩個字一抬出去,少說也有一卡車的人來應徵。」憑紀強的知名度,能做他的撰稿員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十卡車也載不完。」紀強倒也不謙虛,因為他只是實話實說。以他的名氣,能成為他的撰稿員,可是一步登天的好機會。

  「那你還有什麼問題?」

  「問題是我看來看去就是看不到一個對得上眼的,這年頭想出名卻沒有實力的人多得令人想吐血,那些應徵的,有一半寫的東西比幼稚園的小孩好不到哪裏去,要這種撰稿人我還不如自己寫。」一想到他看的那些詞不達意、沒頭沒尾、狗屁不通的文章,到現在,他都想為國內的通識教育搖頭。

  「那總還有一半的人文筆不錯的吧!」狄元起由櫃子中拿出一只茶壺,一邊小心的擦拭著,一邊順著紀強的話問。

  「還說呢!有的老的快作古,只要風一吹就要跟上帝報到的;有的小到大概還在包尿布、含奶嘴,一臉像是要找媽的樣子,我可不準備到亞馬遜河流域當保母,若帶著那種人,我光收拾爛攤子就收不完了,還有時間照相嗎?」

  「應徵的人那麼多,總有不會太老或是人小而文筆也不錯的吧!」

  「是有那麼一個。」紀強點點頭。

  「那不就好了嗎?為什麼你卻說找不到?」狄元起這下倒是疑惑的停下了手上的工作,不解的望著有些自相矛盾的紀強。

  「可是,那個人長得太魏了。」

  狄元起被紀強這出人意外的話震得差點由椅子上摔倒,心中還暗暗的慶幸他早放下手中的宜興名壺,不然,這下他大概要和他的愛壺說「莎喲啦哪」了。

  聽聽這個語不驚人死不休的紀強說的這是什麼話!

  「長得不好看是人家的錯嗎?更何況你又不是在選另一半,你管人家的外貌做什麼?」狄元起不能苟同的搖搖頭。

  「長得不好看當然不是他的錯,可是出來嚇我就是他的不對了,更何況我還得跟我的撰稿員相處好一段時間,要是我光看到他那個樣子就吃不下飯,那沒三天我就沒命了,還能拍出什麼東西嗎?」紀強說的振振有詞。

  「是嗎?奇怪了,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看重別人的外貌了?」

  狄元起的話說得紀強也有些心虛,他向來不是那種只看外貌的人,可是不知怎麼的,這次應徵撰稿員,他總是不由自主的在挑毛病。

  「算了!別說這些了,我還沒有告訴你今天我為什麼事來。」紀強連忙轉開話題,他對太過探討自己內心的事一向沒有什麼興趣。

  人嘛!活的高興就好,何必一定要追究得太清楚呢?

  「什麼事?」

  「記得上次我們在這裏遇到的那個出版社幫我安排的撰稿員嗎?」

  狄元起點點頭,「就是被你當面說人家是嫁不出去的老處女的那個女人嘛!」

  「對啊!」紀強彈了一下手指。

  「不過,你說的也太不夠厚道和中肯了,依我看,那個女人可是一等一的美女,追她的男人大概有一大把吧!最難能可貴的是對你這樣侮辱人的話,她竟然還沒有當場發作,一般的女人在那種情況下早賞你一巴掌了。」

  一想起上次那種一觸即發的場面,狄元起就不得不佩服那名女子的好修養,雖說紀強是無心,但是,這樣當著面侮辱她,她還能平心靜氣的說話,在現在這個女權高漲的社會實在是太少見了。

  「那種女人才可怕,平常沒什麼脾氣,等她一生氣,大概就像火山爆發;應該要有人告訴她不要太壓抑自己,否則很容易造成心理的疾病,像是精神喪失、心神耗弱,嚴重的還會造成人格分裂。」紀強一臉可怕的說。

  「我覺得你是不是上輩子和她有仇?怎麼把好好一個女人說成這樣?你不覺得你對她有太多的成見嗎?我從來沒有見過你對一個女人有這麼大的反應,尤其她根本還算不上你認識的女人。」狄元起頗具玩味的說。

  紀強這個人是標準的社交動物,只要不違背他的原則,對誰他都可以很好,尤其在異性圈子他更是吃得開,他對女人一向的評語是--女人就像是花,各有不同的特色。

  如果這句話成立的話,那紀強這個人就是一隻花蝴蝶,總是在眾花國間飛舞,卻從不長時間停留在固定的一朵花上。

  即便如此,花兒仍是等著蝴蝶的來臨,這就是紀強對女人魅力的最佳寫照。反過來說,紀強對所有女人也像蝴蝶之於花,輕易的流連,卻從不做任何的承諾,更無所謂好惡之分,而他對這個才見過這麼一次面的女人似乎表現得太過不尋常,這其中似乎有可深思的地方。

  「你少無聊了!你那是什麼眼神哪!」紀強沒好氣地看了狄元起一眼,對他那研究的眼光,無端端的生出一絲的煩躁。

  「好!不說這個,你來這,不會只是想跟我講那個女人吧!」狄元起原本就不是一個好奇心重的人,便放過了這個話題。

  「被你這一亂,害我差一點忘了我今天來這裏的目的。你知道嗎?昨天我收到一封信,是出版社寄來的,讓我今天到這裏來和那個女人會談,協商所有的事宜。」紀強嘆口氣,把口袋中的文件連信一起拿給狄元起看。

  狄元起接過之後,迅速的打開瀏覽了一遍,然後又收回信封中還給紀強。「我看不出你有什麼好不高興的,這上面的記載對你是一面倒,這合約只限定她不能違約,可是你有權可以不依約而行,除非你改變心意,想讓她成為你的撰稿人?」

  「你開什麼玩笑!」紀強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其實,你不覺得她完全符合你的條件嗎?二十六、七歲左右,不會太老也不會太小,文筆又沒話說,最重要的是她長得會讓你吃不下飯只有一個情況,就是她太秀色可餐,讓你光看她就飽了。」

  「你少無聊了!她那種人,一看就知道是那種穩定、安全型的女人,讓我跟那種女人處在一起,會要我的命的,光想我就快不能呼吸了。」紀強頻頻大力的搖頭否決狄元起的話。

  他從看到那個女人的書開始,就知道自己和這個女人的處世哲學有天壤之別,再加上上一次的會面,他更確定那個女人是他這一輩子最怕碰上的女人,那種一旦沾上就是承諾、責任和束縛的女人。

  這種女人和他的世界是八竿子也打不在一起的,對他來說,她比裝了雷管的炸藥更可怕,他躲都躲不及了,還要讓她留在自己的身邊?!

  他又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

  江昀在停車場中找了一個有樹蔭的地方,在心中略微算了一下角度後,才穩穩的把車子停在停車位上。

  雖然現在樹蔭有蓋住她的車後一點點,可是依她的計算,等她和裏面那個惹人厭的男人以很快的時間達成協議的時候,樹蔭會剛好整個罩在她的車子上頭,到她要開車時,車子裏就不會太熱。

  雖然她認為和那個男人是無話可說,所以,這次的會面大概不會花她太多的時間就可解決,可是為了以防萬一,她還是預留了約二十分鐘的時間,以免臨時出現某些狀況拖延。

  這就是江昀,一個一板一眼,做任何事都會事先規劃得好好的女人,對她來說人生就是建立在秩序上,打從她會寫字開始,第一件完成的事就是一張作息計畫表。

  她的人生一直照著她的計畫在進行,或許有些小差錯--十個錯誤裏面大概有九個是她老媽搞出來的--可是她都能漸漸的修正,所以,大致上她還是一直跟著自己的計畫在過她的人生。

  尤其現在那個好像以整她為興趣的老媽又出了國,她的人生可以說是愈來愈照著她的計畫在前進……幾乎是。

  只要她解決了那個討人厭的男人之後!

  江昀深吸了一口氣,暗暗的在心中對自己打氣 反正由上次的情況看來,那個男人對她的評價也不會比她對他的好到哪裏去,在這種兩看相厭的情況下,相信他也一定迫不及待的想取消這個合約。

  要不是她老媽臨時出了這一招,或許他們連見面也不用的就當沒這回事,今天只是一個形式上的會面吧!

  這樣一想,她整個人輕鬆了許多,腳步也較原來的輕盈,就連微皺的眉頭也舒展了開來,再也沒有一絲猶疑的進了有夢園那典雅的木製大門。

  到了裏面,她的眼光隨意一掃,就看到了坐在靠窗雅座的紀強,雖然她對這個男人是有些不滿,可是她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就像是一個發光體,隨時隨地的吸引眾人的目光,讓人無法不注意他的存在。

  「我能坐下來嗎?」江昀客氣的問,雖然心中對他仍有嫌隙,可是江昀的個性一向是能平和待人就平和待人,心中的不高興很少表露在臉上。

  「不是妳約我來的嗎?」紀強不作任何表示的聳聳肩,口氣中的挑釁意味濃厚。

  江昀倒也不生氣,只是淺淺的一笑,「我想紀先生誤會了,這件事是家母所為,我並沒有想成為你撰稿人的企圖,相信以你對我的評價,你一定對這合約感到困擾,所以我們就此解約,而且以你的名氣,要找一個撰稿人絕不是一件難事,就這樣吧!」

  江昀的口氣相當謙和,態度也放得相當低,對她來說,只要能擺脫這個最令她人討厭的男人,這種事都是小事,反正忍一時風平浪靜嘛!

  「妳就這麼篤定我不會要你做我的撰稿人?」紀強的聲音有一點奇怪的緊繃意味。

  「這是當然的,我們對彼此實在稱不上好感,相信你和我一樣,都恨不得離對方愈遠愈好,不是嗎?」江昀用著理所當然的口氣說。她看人一向很準的,這個男人對她的態度她怎麼可能會搞錯。

  只要這個男人承認了這明明白白的事實,那她就可以把她老媽導演出來的脫軌事件解決,然後又回去過她有計畫而規律的人生。想到這裏,江昀的嘴角不自覺的微微上揚。

  「妳不知道這世上的事是沒有絕對的嗎?」紀強突然一改他高傲的態度,笑盈盈的對江昀說。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江昀覺得自己早先的笑都快僵在臉上了。

  「相信妳不會聽不出來。沒錯,如果我就是要妳當我的撰稿人呢?」

  紀強的話加大了江昀心中的疑懼,她的臉一下子垮了下來。

  就像個困獸仍想做最後的掙紮一般,她極力壓下自己的脾氣,露出一個她自己也不敢說好看的笑容,不過在這種情況下,這已經是她的極限了,要不是她一向是和平主義者,她早把這可恨男人臉上的得意笑容一巴掌打到太平洋去了。

  「你不再考慮一下嗎?何必為了一時之氣讓我們都不好過呢?」她不死心的想講一點道理給這個大概沒什麼理智的男人聽。

  「妳就那麼確定我在想什麼?」

  「不是嗎?」江昀也不動氣的反問。

  紀強皺起眉頭看了一眼仍是自控得宜,臉上沒有任何風浪的江昀,說他不理智也好,反正他本來就不是什麼理智型的人,所以,他在片刻間下了一個自己也不想深思的決定。

  「我就要你做我的撰稿員。」紀強沒有預警的空投下這樣一個炸彈。

  「你別開玩笑!」這下,江昀可真是嚇得三魂七魄飛了一半,臉上平和的面具也在剎那間掉落。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她不是已計畫得好好的,等這件事一解決,她就要一個人到溪頭租一個月的小木屋,好好過悠閒又自在的生活,這才是她有計畫的人生。

  現在,她發現牠的人生似乎又開始脫軌了,就因為這個男人的反覆無常!

  「我想,這教了妳一課,不要以為妳很了解我。」紀強似乎等的就是這一刻,一看到江昀臉上既吃驚又不信而失去平和的表情,不知道為什麼,他竟然有一種愉悅之情從心中油然而生。

  「你就是為了這個理由而改變主意?!」江昀簡直想尖叫。她非常確定這個男人和她一樣討厭對方,他一定是在最後一秒時才改變主意,只是她萬萬沒想到,他是為了這種下三濫的可笑理由。「你不會是雙子座的吧!」

  江昀或許是被炸昏了頭,她平生第一次脫口而出她腦海中的第一個想法。

  「應該是吧!至少我上次看身份證的出生日期的時候還是。」紀強對她這樣突然改變話題並不以為意,反正看到了她平和的面具脫落,對他來說就是勝利了。

  「我就知道!」江昀一聲哀鳴。她怎麼會這麼倒楣,好不容易才把她老媽那個雙子座弄到她老爸的身邊,這會兒又來了一個雙子煞星。

  這個男的不僅名字跟她老媽的唸起來一模一樣,就連星座也一樣,最可怕的是那種一分鐘改三百次主意,不按牌理出牌的個性都如出一轍。

  這種人總是有辦法把她的世界搞得天翻地覆,光看她這二十幾年來怎麼被她老媽玩弄於股掌之間便能窺見一二,只要想到一些片段,她都會頭皮發麻、胃冒酸液。

  「好啦!沒事的話,那我們就這樣說定了。」紀強只要看到這個一輩子大概都穩穩過日子的女人,一下子天地倒轉的樣子,他的心情就很好,臉上泛著迷死人的笑容。

  「等等!我不要!」一想到好不容易逃開一個雙子座的魔掌,現在又要跳到另一個雙子座的火窟,光想就夠她打冷顫的。

  「妳想反悔?妳難道忘了這份合約,如果妳違約的話,可是要付違約金的。」紀強得意的晃著他手中的那一紙合約。

  要是江昀夠狠的話,她一定會一把搶過那個男人手上的紙,狠狠的撕碎,然後把一百萬重重的甩到他那讓人看了就想吐血的笑容上。

  可是,這實在是金牛座的江昀做不出來的一件事,不是因為她好脾氣,牛被逼到極限還是會發火的,而她現在就已經接近發火的邊緣,真正阻止她這麼做的原因是因為,要她把辛苦賺來的錢這樣賭氣的丟掉,說什麼她也做不到。

  「我不會反悔的。好!你說什麼時候出發?」事到如今,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反正他都受得了和她朝夕相處,她也一定受得了。

  「禮拜六上午九點四十五分的飛機。」紀強挑起一邊的眉頭,臉上的表情像極了惡作劇得逞的小孩。

  「禮拜六!那不是只剩下三天而已,拜託:我什麼都沒有準備啊!」江昀簡直想尖叫,三天的時間怎麼夠她安排一切的事。

  她是要繞大半個地球到一個雞不拉屎、鳥不生蛋、烏龜也不想靠岸的地方住上好一段日子,而她什麼東西都沒有準備、魚缸裏的魚也要請人照顧、花園裏的花也得找人定時澆水,還有溪頭木屋的預約也要取消……

  天哪!這麼多的事,她怎麼在三天之內全部辦好?

  「那妳最好快一點了,我是不等人的。」紀強臉上仍是那得意至極的笑。

  「你……」江昀被他氣得整張粉臉都紅了起來,如果她現在手上有東西,一定用力甩到這個可惡男人的臉上。

  「我怎樣?」紀強看到江昀的臉色反而笑得更得意了,「對了,雖然妳現在的裝扮是挺適合到亞馬遜河流域的,但是在台北的街頭,妳不覺得太顯眼了嗎?」他突然對江昀說。

  她的裝扮?

  江昀有些不解的愣了一下,她的衣著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一件印有GREEN IS BEAUTIFUL的T恤、一條LEE的牛仔褲和一雙銳跑的運動鞋,有什麼不對嗎?

  她有些莫名其妙的撩了一下頭髮,順手拉下頭髮上的東西,這下,她總算知道為什麼這個男人要這麼說了,難怪她剛剛一直覺得很多人都在看她,她還一直以為是她自己太多心,原來這是有原因的--

  她頭上竟然還戴著早上大掃除時綁的頭巾!

  天哪!剛剛被逼近的時間一嚇,她只顧者趕快出門,竟然忘了頭上的頭巾了。她就這樣包著頭巾走過了大半個台北市,這下,丟臉可去大了!

  最可惡的是,那個男人竟然到現在才告訴她,而且還有膽子在她面前幸災樂禍的笑成這個樣子,這實在是太過份了!

  就算江昀再怎麼好脾氣,也忍不下這口氣,她狠狠的把手中的頭巾擲到他的臉上。

  「你這個天殺的大渾球,笑吧!笑得你顏面神經扭曲、笑得你中樞神經失控、笑得你大腦、小腦、延腦全都打結好了!」

  一說完,她就忿忿的起身,把桌上的花瓶拿起來,將花拿開,然後把水一古腦的全倒在紀強的身上,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記得是這個禮拜六上午九點四十五分的飛機哦!」

  被倒了一身水的紀強倒也不生氣,仍漾著他那氣死人不償命的笑容,對著江昀的背後用輕快的語氣大聲說。

  「我會記住的!」江雲昀沒好氣的說。

  雖然她實在很想忘掉,因為這根本就是一場惡夢!

  等江昀離開了有夢園之後,狄元起才皺著眉頭走到紀強的身邊,然後遞了一條乾淨的毛巾給他擦乾身上的水漬。

  「你到底做了什麼事把那個女人氣成這個樣子?」看那個女人不像衝動的人,應該不會在大庭廣眾下做這種事,八成是這個老愛作怪的紀強又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沒什麼。」紀強隨意的擦著身上的水滴,聳聳肩。「我只不過告訴她,我要她當我的撰稿人罷了。」

  「你剛剛不是說什麼也不讓她當你的撰稿人,怎麼這會兒又改變主意了?」這狄元起也是聽得一頭霧水。

  不久前,他還說的像是讓他和那個女人相處在一起簡直比要他的命還嚴重似的,可是,這下卻又要人家當他的撰稿人,真搞不明白他的腦子是怎麼轉的。

  「我是不想讓她成為我的撰稿人啊!」

  「那你又幹嘛說那種話?」狄元起聽得腦子都快打結了。

  「誰教她那麼一臉篤定我想法的樣子,竟然跟我說我一定巴不得和她解約。」紀強一臉不服的對狄元起說。

  「她說的也沒有錯啊!照你先前的樣子看來,你是巴不得她離你愈遠愈好,不是嗎?」

  「話是這麼說沒有錯,可是她說的這麼篤定,好像她將我完全看透了的樣子,我敢說,她來的時候就非常肯定我一定會和她解約,搞不好她把和我會面這件事當成不得不做的麻煩事,恨不得早一點擺脫我這個人呢!」

  說來說去,紀強就是受不了被人看穿,雖然他是巴不得和那個叫江昀的女人解約,可是一想到她那一臉的篤定,他就不舒坦,恨不得拉下她臉上那似乎八風吹不動的平和面具,他就是有一股想讓那個女人失去控制的慾望。

  「你這老愛跟人唱反調的個性還是一點都沒變,難怪你老爸會被你氣得理都不想理你;為了賭一口氣,把自己和那個照你說來會悶死你的女人困在一起,你不覺得是自找麻煩嗎?」狄元起搖搖頭不贊同的說。

  其實,紀強的家世背景相當顯赫,換句話,他說就是那種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人,打從他一出世,往後所有的路子早就有人幫他排得好好的了。偏偏我們這個紀大少爺天生是個「歌手」,而且還是專唱反調的那一種,放著家人幫他安排的大好前途不要,提起他的寶貝照相機,從此天涯海角、千山萬水的流浪去了。

  氣得紀家老爺對這個特立獨行,卻又聰明過人紀大少爺不知該如何是好,鬥嘛又鬥不過他,可是就這麼放過他也不甘心,只好放話不理他。

  「原本我也只是想氣氣她,讓她不要看起來這麼的……反正就是好像什麼也影響不到她一樣,所以,就算她違約我也不會要她的違約金,我怎麼會知道她竟然忍了下來。」他原先以為江昀一定會不惜違約也不會答應成為他的撰稿員,怎麼會想到她竟然答應了。

  「那你現在怎麼辦?」

  「不怎麼辦!」紀強對這突變的情況似乎沒有太大的反應。

  「難道你不怕悶死?」狄元起有時候實在搞不懂紀強心中到底在想些什麼。

  「你有沒有看到她最後發的那一場脾氣?」

  「有!沒想到她發起脾氣來還真不能小看。」狄元起當然看到了,剛剛那個場面,只怕有夢園裏沒有一個人沒看到。只是,他不明白紀強為什麼要提起這件事?

  「我想,我不會悶死的,因為現在我發現了,看她發火的樣子還真是一件挺有趣的事呢!」

  看著紀強臉上那抹小孩子找到新鮮玩意的興奮表情,狄元起心中不禁為江昀暗暗的捏一把冷汗。

  看來,這一趟亞馬遜河之旅絕不會這麼簡單了事。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1-26 21:06:18


  因為今天是週末,機場的人數比平常多了好幾倍,整個大廳出境的出境、接機的接機、等候的等候,反正是熙熙攘攘的好不熱鬧。

  江昀略略的嘆了一口氣,一時間她竟然有些後悔。她是不是太過於固執了?一百萬雖然不是一筆小數目,可是她也不是付不出來,有必要為了這個和那個男人鬧成這樣子嗎?

  弄得她要好幾個禮拜跟一個男人,還是一個這麼可恨的男人朝夕相處,這也就罷了,而且是到那麼一個蠻荒的地方。或許有人會說亞馬遜河流域是冒險者的天堂,可是她承認,她全身上下大概連一條冒險的神經也沒有。

  而最慘的是--她有懼高症!

  是的,她只要雙腳沒有站在地面上就覺得不踏實,只要離地超過三尺就會頭暈、目眩、不能呼吸……反正什麼亂七八糟的症狀都會出現。所以,即使台北到高雄坐個飛機四、五十分鐘就到了,可是,她情願坐四個小時的火車,而捨飛機這種令她恐懼的東西。

  現在,竟然要她十幾個小時都在天空上飛,光想像就足夠讓她腳底發麻、心頭砰砰跳。而七四七飛機不停起降所發出的聲音,在她的耳中聽來更像是巫婆的咒語。

  「妳等很久了嗎?」

  江昀看了一眼手上的錢,九點四十五的飛機,而他竟然準九點四十五分出現,恰恰趕上最後一秒鐘。

  「還好:我想……」

  「來不及了,我們到飛機上再說好了。」他提起江昀的手,也不管她要講什麼就拉著她往出境口的方向去。

  「可是……」不管江昀還想講什麼,她終究沒有機會說出口。

  等一直被紀強拉得團團轉的江昀終於有機會講話的時候,他們已經穩穩的坐在位置上等著飛機起飛了。

  「妳剛剛要講什麼?」

  調整好座椅又繫好安全帶的紀強轉頭問著坐在他身旁的江昀,現在,他總算有時間聽聽江昀想講什麼了。

  「我……算了!」江昀搖搖頭。

  她原本是想跟他說,她願意付一百萬了事,然後就把這個男人和這瘋狂的一切全忘掉,回去過她有規律的人生,可是現在人都在飛機上了,她講這一些又有什麼用?

  「有什麼不能講的,反正都講了一個頭,乾脆把尾巴也說出來。」

  紀強這個人天生好奇心十足,人家愈不想講的他反而愈有興趣,像她這樣講了一半的事,讓他覺得十足十的被人吊胃口,所以非弄個明白不可。

  「你還真是有點……」

  江昀的話還沒說完,就聽見空中小姐以各種愉言向所有的乘客報告飛機即將起飛,這讓她的臉色一下子發青,腦中也呈現一片空白狀態,當下,把她到口的話都給忘了。

  「我怎麼樣?」紀強等了半天等不到江昀的回答,他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妳不會是怕坐飛機吧?我還以為妳是那種天塌下來都不會皺一下眉頭的女人哪!」

  聽他說的是什麼話,他根本就是故意在諷刺她!

  人的忍耐是有極限的,對於他三番兩次的挑釁,江昀實在忍不住了,她張口正想回嘴,可是一開口,那反胃的衝動就湧了上來,逼得她只好緊緊的用手捂住嘴巴。

  此刻,飛機轟隆隆的起飛,江昀整個人繃的更緊。

  紀強明明看到江昀忍不住想對他大吼的樣子,卻見她只是用手捂住自己的嘴。這個女人的自制力還真是少見,看來想讓她發火可得費一番功夫。

  不過,他這個人平生什麼長處,就是從不逃避挑戰,而且愈難的事他愈有興致,眼前對他來說,最大的挑戰就是讓這個「完美小姐」發火。

  「我說,妳也別太壓抑自己的個性,妳不知道這樣很容易造成心理失常,也就是所謂的精神病嗎?」

  「你才是一個神經……」江昀再也忍不住的回口。

  不過,講到這裏已經是江昀的極限了,而飛機已解除繫上安全帶的訊號燈,她連忙解開安全帶就往廁所衝了過去,再在這個位置上多待一會兒,或許,她會不客氣的把她胃中所有的東西拿來回報給這個討人厭的男人。

  這下,紀強才知道事態嚴重,原本他以為江昀只是不喜歡飛機的起飛,這是很多人都會有的,可是現在看來,她的問題可不只是不喜歡而已,她臉色發白的樣子看起來好像正忍著很大的痛苦。

  紀強是想逗她生氣沒錯,可是他只是好玩,一點傷人的意思也沒有,現在看她這個樣子,他的心中倒生出些許愧疚,於是,他也急忙的起身向洗手間的方向而去。

  江昀在廁所裏面吐到沒有東西可以吐了,可是反胃的感覺仍然持續著,到最後,她只是不停的乾嘔。

  坐飛機對她來講本來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現在,她身旁還坐著一個老是喜歡找她麻煩的男人,這讓身體不舒服的她更是難過。

  那個男人真有氣死人的本事,連她這個活了這麼大把年紀,而發火次數用手指頭都可以算得出來的人都想把他一腳踹出飛機,就可看出那個男人有多令人討厭。

  雖然她是很想就這麼待在洗手間裏直到到達目的地,可是,她總不能一直霸著洗手間不放吧!於是她很快的洗了把臉,然後準備繼續接受非人的折磨。

  一推開門,紀強的臉一下子出現在她的面前,這突來的驚嚇和剛剛的反胃讓她一下子有些站不住腳。

  不過,她竟然沒有摔到地上,因為有一雙手早了一步扶住她,她定神一看,那雙手的主人竟然是紀強!

  其實,她不應該感到奇怪的,在她面前且離她最近的人就是他,這雙手的主人不是他還會有誰?只是以他對她的態度來看,他會對她伸出援手實在是一件很奇怪的事,他不是一向專找她的麻煩嗎?

  「謝謝你!」

  江昀氣若遊絲的和他道了謝,連忙想把身子從他的手中掙脫出來,她可一點也不信任這個說變就變,翻臉比翻書還要快的雙子座男人,誰知道他這麼突然的示好,存的到底是什麼心?

  「別亂動,妳都快站不住腳了,就別硬撐了。」他的口氣是少有的嚴厲,不過不是生她的氣,他氣的是自己,怎麼沒有早一點發現她的異狀。「妳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妳對坐飛機有恐懼症?」

  紀強不理會她的掙紮,攔腰把江昀抱了起來,然後帶回他們的座位。

  江昀原本大力反對,讓一個男人這樣大庭廣眾的抱著她,像話嗎?

  可是女孩子的力氣本來就不像男人那麼大,再加上她現在根本使不上一點勁,就算她反對也沒有用,只好低垂著眼睛,不敢看飛機上其他人臉上的表情,乖乖的讓他這樣的抱著回到他們的位置上。

  紀強幫她繫上安全帶後,使喚來了飛機上的空中小姐。

  「有什麼事嗎?」空中小姐非常有禮貌的問著。

  原本她就注意到這個英俊的男人,再加上剛剛那一幕,讓她更是愛慕不已,所以語氣中還帶著三分嬌柔。

  「能給我一杯威士忌嗎?」

  紀強看也沒看她一眼,他全副精神都放在江昀的身上。

  「好的。」空姐點點頭。

  她一看就知道人家根本沒把她放在心上,看來,那個病懨懨的小姐真有福氣,竟然能得到這樣一個英俊男人的全副注意力,真令人羨慕。

  江昀看著紀強拿到她面前的酒,一下子皺起了眉頭,「你不會是要我喝了它吧!我從不喝酒的,而且現在這種情況下,我根本什麼也喝不下去。」

  光想到有東西要進到她的胃裏,她想吐的感覺又湧上了胸口,現在,就算在她面前擺著滿漢全席,也引不起她任何的胃口。

  「這個能讓妳比較舒服一點,妳的手都變冰了,喝一點對妳有好處的。」紀強抓起她的手貼上他的臉測溫度,然後皺著眉頭說。

  江昀被他這過於親密的舉動嚇了一跳,可是他手掌傳來的熱力似乎有一種安定人心的魔力,讓她覺得好安心,也讓怕死了坐飛機的她捨不得這種安全感,所以,她就任他這樣握著她的手,而且乖乖的照著他的話,把酒一小口、一小口的喝掉。

  當酒精漸漸在她體內發生作用時,江昀開始覺得頭昏昏沈沈的,但是,是很舒服的那一種,就像飄浮在雲端一般的令她陶陶然,然後她就這樣飄啊飄的飄進了甜美的夢鄉,一個安全而平和的世界。

  紀強的手從頭到尾也沒有放開過……


★★★★★★★★★★★★★★★★★★★★★★

  「醒醒,該下飛機了。」

  迷迷糊糊中,江昀露出了一抹笑容,「爹地,人家還想睡嘛!」她邊說邊揉著惺忪的睡眼。隱約中,她好像聽到倒抽一口氣的聲音,她不解的半張開眼睛問。

  「怎麼了……」她的話說了一半,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住了口,一下子整個臉已飛紅成一片。

  「我像是你爸爸嗎?」紀強的語氣是好玩的。

  「不!我……」

  江昀連忙想張口解釋,可是一時之間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只能張大了眼睛,不知所措的看著他。

  只見紀強這次真的是笑開了,他揮揮手,「妳不用解釋,我只是開玩笑,而且平白多了一個這麼大的女兒,我又不吃虧。」

  「你……」

  江昀被他這麼一說,又羞又怒的情緒更高漲,可是她這個人一向是愈生氣的時候愈是什麼話都說不出口,只能腦中一片空白的瞪著對方。

  原本想起他不久前的體貼,讓她對他這個人才稍稍有了一點好印象,這會兒她暗罵自己的心軟,這個人根本是天生的促狹鬼兼大男人主義的偏見狂。

  愈想愈氣的她沒好氣的起身,不理會他逕自跟著其他的旅客下飛機,因為她認為像他這樣一個「煩人精」是不太可能會放過她而識趣的自動消失的。

  不過,也就是她沒有回頭看,不然,她會發現那一臉嘻笑表情的紀強不但掩去了笑容,還換上了一臉不自在的迷惑,好半晌,他像是意識到所有的人都下了飛機般甩甩頭,然後跟著下了飛機。

  江昀一步下飛機,一看到他們即將換搭的小飛機,霎時就把心中的怒氣忘得一乾二淨,因為除了恐懼之外,這會兒什麼事也進不了她的腦海裏了。

  天哪!要她坐波音七匹七就已經要她的命了,像這種隨便一陣風就能在空中不停擺動的小飛機,她真要坐了上去,這下不死大概也嚇得只剩下半條命。

  可是事已至此,她還有說不的可能嗎?

  「喂!過海關了,妳發什麼呆?」紀強拍了一下她的肩,喚回她的心神。

  「過海關?可是,我們不是只是在這裏轉機,為什麼要過海關?」江昀不解的問。

  她做事一向有事先計畫的習慣,所以,出發前她就大略的看過了行程表。

  就她所知,他們應該是在巴西的首都轉機,視天候而定,搭六至八個小時的小飛機到巴西位於祕魯和玻利維亞交界處的阿克里省,然後由貫穿亞馬遜河的兩條支流--茹魯阿河(Jurua)和普魯斯河(Purus)進入亞馬遜河流域。

  「反正來到了里約熱內盧,不在這裏過個夜實在是太可惜了,妳說是不是?而且我們還可以開車沿途觀光,這不是一舉數得?」

  「你是興之所至?!」江昀一下子皺起了眉頭,「我們又沒有預定房間,在這裏過夜我們要睡哪裏?而且行程表早就排好了,我們晚幾天到達,那些正等著我們去的嚮導還會等我們嗎?」她連連提出好幾個疑問。

  她一向不是一個隨性的人,如果一切沒有按照計畫做的話,她就會感到不對勁,所以,當紀強說出他的想法時,她所能想到的不是參觀巴西首都和沿途玩賞的興奮,而是一大堆現實的問題。

  「妳真是我看過的女人中最實際的一個,我算是服了妳了,不過妳這樣一板一眼的不累嗎?這樣活著,會錯過很多驚喜喲!」紀強笑著搖搖頭。

  江昀聽得眉頭都快皺起來了,這個男人把她的穩定性格說的像是傳染病一樣,讓她有一種受人侮辱的感覺。

  「你不知道驚喜和驚嚇的差別可沒有多大,驚喜是喜,可是驚嚇可就是一種意外了。」這是她的做人守則,安穩行事勝過一切。

  紀強像是自嘲的聳了一下肩,「人生沒有驚喜實在太無聊了,妳放心吧!我說沒問題就是沒問題。」他投給她一個「一切包在我身上」的眼神,臉上的笑更是饒有興味。

  紀強想起以前他曾看過雷馬克的晝,晝中有一男一女,男人緊緊的握住女人的手,像是支柱似的穩穩站在地面上;而畫中的女人則是飄浮在半空中,要不是手被男人緊緊的握住,好像會飛走似的。

  這不是一般的男女關係嗎?

  男人穩固而實際的生活,女人則活在飄浮的夢境裏。

  而現在,他和這個實事求是的女人之間的這個情況似乎不大合常理,雷馬克在墳墓裏知道了也要翻身吧!

  不過,他這個人一向就喜歡不合常理,愈顛覆現狀的事他做來愈有興味,什麼都照規矩辦事,那人生豈不是人無趣了嗎?

  「算了!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反正你是老大。」江昀聳聳肩,反正她只是個撰稿人,他才是正主兒。

  既然人家都不煩惱了,她又何必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何況,能不坐那令她想到就會臉色發白的小飛機,何樂而不為呢?


★★★★★★★★★★★★★★★★★★★★★★

  里約熱內盧不愧是巴西的首都,街上人來人往的好不熱鬧,四處大廈林立,完全沒有江昀想像中的落後和簡陋。

  現在,他們正在位於可巴卡班那(COpaCabana)海濱上的美麗華(Mir.amar)飯店的大廳中,這是一間裝潢相當氣派的飯店,因為這幾天里約熱內盧正在舉辦一場國際科技發明大展,所以,幾乎連市郊的旅館都是間間客滿,更別說這種大飯店了。

  由於紀強說過一切包在他身上,所以,江昀幾乎是有些幸災樂禍的等著他鍛羽而歸。像他這種人,一點也不需要對他客氣,到時候,她一定會很樂意的送他一句--我早就跟你說過了。

  一想到他臉上會有的表情,她就不由得愈想愈得意,就連嘴角也興奮的揚了起來。

  「我發現妳有喜歡一個人發呆的習慣喔!想什麼想得這麼高興?」紀強挑起一邊眉頭有些疑惑的問。

  「你找到房間了?」江昀只是問問,她可是非常篤定他找不到房間。像現在這種情況下,要找一個可以住的地方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說包在我身上,妳看這不就是。」他用手指頭勾著一支房間鑰匙,在江昀的面前像是示威的晃啊兒的。

  「這怎麼可能!」江昀失聲的說。

  紀弦對江昀聽來似乎不太禮貌的話只是挑起了一邊的眉頭,「妳怎麼可以不相信我?我說沒問題就一定沒問題。」

  「可是,我有一個疑問。」江昀突然想起了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

  「什麼問題?」

  「我睡哪裏?」她注意到紀強的手中只有一把鑰匙,也就是說只有一個房間,那她要住在什麼地方?

  紀強看了一下手中的鑰匙,「房間號碼是一二0六。」

  「你把房間讓給我,那你呢?」江昀有些疑惑的說。

  看他竟然要把現在唯一的房間讓給她,倒教她心中好生過意不去,她的口氣也跟著軟了好幾分。

  「沒關係,這是雙人房。」紀強說得理所當然。

  「你說什麼?我沒聽錯吧!」

  江昀的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她不敢相信她聽到了什麼,聽他的語氣,好像他說的只是吃頓便飯,而不是她聽到的「同居」提議。

  「沒錯!這是妳的房間,也是我的房間。」他拋弄著手中的鑰匙,臉上的表情看不出他的心中在想什麼?

  「雖然我也想要兩個房間,可是這種情況下妳只好將就一點,反正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往後還要相處一段很長的時間,在同一個房間暫時委屈一下,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這……」

  江昀總覺得他的臉看起來有些不對勁,可是,又看不出是哪一點不對。

  「妳是認為我會對妳有非份之想?」紀強明知故問的用話釣著江昀。

  這話若承認了,擺明了是在自抬身價,江昀可不敢在這個男人面前做這種事,雖然有不少人都曾說她美,可是這個男人看過的美女絕不在少數,承認了搞不好會招來這個男人那氣死人不償命的嘲笑,於是江昀連忙搖搖頭。

  「還是妳認為和我共處一室會讓妳把持不住?不過,找不到房間是我的錯,我倒不介意妳蹂躪我一個晚上啦!」

  紀強說著,還無可奈何的搖搖頭,做了一個認命的表情,一臉準備慷慨就義的樣子,那個樣子說有多氣人就有多氣人。

  江昀被他這一搶白,簡直是氣得沒處可發,明明是自己吃了大虧,還被他說成佔便宜的那一個。聽他說的是什麼鬼話,他還真以為她是那種想男人想到瘋了的老處女啊!

  她緊緊的握住雙手,以免自己會忍不住一拳揮過去,好打掉他那張從一開始就不斷掛著嘲弄笑容的可惡俊臉。

  從小到大,她生氣的次數用一隻手的手指頭就數得完,可是自從遇到這個男人以後,她發現愈來愈難控制自己的脾氣了,這實在是因為這個男人有辦法讓聖人氣得跳腳,而她只是一個平常人。

  「我對你一點意思也沒有。」江昀幾乎是從牙縫中硬擠出這幾個字。

  「既然這樣,那我們就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不是嗎?」這時的紀強臉上是再也掩不住的笑意。

  「當然!」

  在這種局勢一面倒的情況下,除了這句話,江昀還能有其他的回答嗎?

  「那就這麼決定了。」

  紀強臉上是得意的不能再得意的笑容了。


★★★★★★★★★★★★★★★★★★★★★★

  由於紀強常常到處旅行,其間也到過里約熱內盧幾次,對這裏的地理環境當然比江昀來得熟,所以,就由他帶著江昀到處參觀。

  時近用餐時間,紀強就帶著江昀來到市中心一間看起來具有當地風格的餐廳,那家餐廳的大門掛滿了各式各樣的樂器,還有一個非常奇特的名字叫潘得魯(pandeirO)。

  「潘得魯是什麼意思?」江昀有些好奇的問。

  因為在巴西當地所使用的語言是葡萄牙語,這種語言江昀雖然會那麼一點,但是有些名詞仍不是很明白。

  「就是這個。」

  紀強指著大門正上方的一個小鈴鼓,「這是一種伴奏的樂器,用來伴森巴樂曲的主樂器和主節奏的。」

  「這樣說來,這裏一定有很棒的森巴音樂了。」

  「進去不就知道了。」說著,紀強就推開了厚重的大門。迎面而來熱力四射的森巴樂:高昂的小喇叭、低沈有勁的森巴鼓、輕快的吉他、細碎的潘得魯和急促的弗利吉得拉(frigideira,亦為森巴樂的伴奏樂器,直徑約六英寸,用一根小金屬棒來敲打,聲音清脆悅耳),還有歌手強烈的演唱方式。

  這果然是一個擁有很棒的森巴樂的地方,光聽這純南美風味的樂團演奏,就讓江昀深覺值回票價,也不計較這個地方實在不是她會來用餐的地方了。

  說這是一間餐廳,倒不如說這是一間酒吧來得恰當一點,因為這裏的座位排列方式和一般的餐廳不一樣。

  它的中間是舞台,所有的坐位則是列呈ㄩ字形並排在四周,而客人就肩並肩的坐著,一起欣賞舞台上樂手們精采的演出。

  他們坐在正中央的位置上,面對著台上賣力演出的樂團,不過點完餐的江昀整個人的注意力卻被舞台正後方,作為舞台背景的圖給吸引住了。

  那是一張放大至整面牆的照片,照的是巴西的嘉年華會的景象,相片中所有的人像是在揮霍生命般狂舞著,那些人臉上的神情定專注而決然的,那表情令人感受到他們對嘉年華除了熱情之外,還有似殉道意味的狂熱。

  「妳又在發什麼呆?妳點的東西來了。」紀強伸手在她的面前揮了一下,藉此喚回她的注意力。

  「那是你的作品嗎?」

  紀強隨著她的眼光看到了那幅巨型相片,他有些訝異的撥了一下微亂的頭髮,「我不曉得妳對我的作品也有研究。」

  江昀就知道自己猜的沒有錯,那果真是他的作品。

  「應該是說你的風格太強烈了吧!你拍的照片總是太有人性,而且是那種一瞬間人類面具後真人性的捕捉,你的照片有時候會給人一種錯覺,或許你拿的不是相機而是手術刀,不然,怎能如此精確的分離出人類慣於隱藏的真實情緒?你的照片是有力量沒錯,但是不只是這樣,在力量之外,還有許多不從照片上看就難以看到的人類真實心情,讓人不自覺的總想由你的鏡頭下去尋找那種失落已久的感動。」

  或許她真的不喜歡他這個人,可是說到他的作品,她實在說不出任何的違心之論,他會被稱為幻影攝像家不是沒有道理,他的相機真的能捕捉剎那間的真實。

  這也就是為什麼她雖然對他這個人實在是很反感,而且又常常被他氣得想發火,恨不得自己這一輩子從沒有見過這個人,可是,仍捨不得把他的作品丟掉。

  這一切就只為了那一份令她忍不住低迴再三的感動。

  「妳……」

  紀強覺得很驚訝,他原本以為原因是因為像江昀這樣行事一板一眼的女人,她的內心也一定是同樣的刻板,但是她的這席話實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她竟然能說出大多數的人在看他的照片時看不出的內蘊情感。

  「先說一句話,我只是實話實說,而且只對你的作品而言,至於你這個人,可不包含在我的評語之中,我實在很難想像這些令人感動的作品會是出自於你的手。」

  或許是紀強臉上的訝異太過於明顯,讓江昀不得不武裝起自己,讓一向不輕易批評他人的她連忙用話把她的欣賞和這個男人隔離清楚。

  她的這席話讓紀強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臉上盡是壞壤的笑容,「我也很難想像像妳這麼刻板的女人也會有一顆這麼敏感的心。」他也不客氣的回了江昀一句。

  「你就是那個有幻影攝像家之稱的紀強?」

  一個嬌柔卻帶著沙啞的聲音從紀強的身邊響起,那是坐在紀強右手邊,打扮得相當性感約二十出頭的金髮女郎。

  「妳怎麼會這麼想?」紀強不作任何回答,只是微笑的反問。

  「我剛剛聽了一些你們說的話。」看來,她大概是注意紀強很久了。

  「你真的是那個很有名氣的攝影家?」另一名客人也好奇的探頭過來問。

  漸漸的,圍在他們四周的人愈來愈多,整個場面開始有些失控,因為所有的人一聽到紀強在這裏出現,大家都想一睹這個從不露面的攝影師的真面目。

  「這裏音樂這麼大聲,妳聽錯了,那個什麼幻影攝像家長什麼樣子妳見過嗎?我長得像不像那個人我是不知道,可是,妳不覺得我長得很像年輕時候的梅爾吉伯遜嗎?很多人都這麼講喔!」紀強睜眼說瞎話把他的演技發揮到極限。

  他一邊臉不紅氣不喘的說著,還一邊甩著頭髮,揚起下頷,擺了一個pose,露出一個帥氣十足的笑容。

  「是啊!真的好像!」

  所有的人紛紛不停的點頭,尤其是女人。

  那個最先提出疑問的女人像是被紀強的笑容給電到了,只是不停的點頭附和他的話。

  「我就說嘛!他怎麼可能是那個幻影攝像家,跟我上次看到的差太多了。」一個有些過重,坐在江昀斜對角,挺著一個中年啤酒肚的男人說。

  他的話一下子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全轉到他的身上,並一下子圍向他,想從他身上多知道一些這個神祕的攝影師的消息。

  「你見過那個男人?他長得什麼樣子?」

  「大約幾歲?」

  「在什麼地方碰到的?」

  一時之間,大家七嘴八舌的問了一大堆的問題,而那個男人也知道自己成了眾人的焦點,得意約吹噓了起來。

  「那個男人才沒有這麼年輕,你們想想,他可是著名的攝影師,怎麼可能是那種毛頭小夥子;挪一次我在街上看到他,他正好想拍嘉年華會的照片,要我帶路,所以嚴格的說,牆上的這一張照片有一大半可是我的功勞哪!」

  「真的?!」所有的人都一致的驚嘆。

  「人家說上帝是公平的,那個男人的才華真的是了不起,可是他長得可真不起眼,禿頭小眼睛的,身高大概不超過五呎,要不是我拉著他,他大概早被嘉年華會的人潮沖走了,所以,要不是我的話,他根本拍不成那一系列的照片。」

  「好了不起哦!」這時,圍在那個男人四周的人全被這個故事迷住,而且聽了那個男人的話之後,都不禁對他報以崇拜的眼光。

  那個男人一看到這種情況,臉上的表情更是得意非凡了,他又按著說了下去:「當然了,所以他對我可是感激得很,我和他的關係可是非比尋常,到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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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1-26 21:10:38


  他點燃了煙,深深的吸了一口,又慢慢的吐了出來,然後靜帶的看著白色的煙在空中緩緩的飄散、飄散、再飄散……

  一直到曙光初現,黎明乍起,他的平靜仍沒有回到他的身邊。
代王,替代正統王位繼承者稱王的皇帝,即名義上的皇帝,也可以理解為代理皇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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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21 08:11:17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她真的是這樣一路的哼著歌。

  今天一大早,他們就由里約熱內盧開著紀強不知道由哪裏借來的吉普車,往阿克里省出發,雖然豔陽高照、雖然石子路讓車子跳動得比馬背還厲害,可是一點也沒有影響到江昀的好心情。

  今天江昀一醒來就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從沙發被移到了床上,可是房間內卻沒有紀強的影子,從床上的種種跡象看來,他好像也沒有回來睡過,他不會一晚都沒回來過吧?

  雖然江昀不願意想,可是紀強在他處過夜,而且還伴著一個超級大美女的想法,仍讓她的心中出現一絲她不想去深究的浮動。

  她聳聳肩,這不該是她想的事,他有他的自由,而她應該記得自己是他的撰稿員,除此之外,什麼也不是,於是她走到盟洗室刷牙洗臉,把一切不屬於她該有的想法也一併洗去。

  當江昀拿著毛巾一邊擦乾臉一邊由盟洗室出來,卻發現紀強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回到房裏。

  「嚇我一跳,你什麼時候進來的?是不是要出發了?」

  紀強不答,只是用一種很奇怪的眼光看了她一眼之後,點點頭,抓起他根本沒有打開過的行李就走了出去,樣子像極了在鬧彆扭。

  看他那比熊貓還大的黑眼圈,大概是昨晚沒睡好吧!

  江昀聳聳肩,對他反常的情緒下了這麼一個結論。不過不知道為什麼,對於他昨夜看來過得並不太快活,她竟然沒由來的精神一振,而且快樂的想唱歌,這也就是她反常好心情的原因了。

  「妳今天的心情好像很好?」紀強微皺著眉看了她一眼,然後又將注意力放回顛簸的石子路上。

  「有嗎?」江昀用一個反問算是回了他的話,又繼續的哼著她的歌。

  「妳可不可以安靜一點?」他突然大吼一聲。

  江均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看來,他的心情真的不是很好,於是她聳聳肩依了他的話,開始沈默的坐著。

  車子就在這一片奇異的沈默中行進著,突然,紀強沒頭沒尾的冒出了這麼一句話:「我不是一個可以安定下來的人。」

  江昀不太明白他這句話的用意是什麼,所以仍是不說一句話的點點頭,算是對他的話做了一個回應。

  「妳聽見我說的話了嗎?」等不到江昀回答的紀強乾脆把車子「吱」的一聲停在路邊,整個人面對著江昀說。

  「聽見了。你就為了這個把車子停下來?我們已經比進度慢很多了,現在可沒什麼時間再拖下去,還是快點走吧!」

  「妳的看法呢?」

  「看法?」江昀想了一下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妳是說關於你不是一個可以安定下來的人這件事嗎?這我早就知道了。」

  「妳知道?」他的口氣像是很驚訝。

  「這有什麼奇怪的?你的照片一向是很吉普賽的,而你這個人擁有一個吉普賽的靈魂並不是一件難以想像的事吧!」江昀微微的一笑。

  他的照片一向是不同的人、事、物交錯而成的景象,在他的照片中,唯一的相似是感動,一個完完全全人性的感動。

  「吉普賽的靈魂?妳就這麼認定我是一個這麼不可靠的人?」他聽了江昀的話之後不但沒有釋懷,反而像是不滿的挺直了腰桿,整個人向江昀靠了過去。

  「我並沒有侮辱你的意思。」對於他的逼近,江昀連連向後靠,只差沒有整個人都貼在椅背上了。「擁有一個吉普賽的靈魂對你來說是一種上天的恩賜,你不這麼認為嗎?對你來說流浪是一種天性,因此你有比別人更自由的心去包容整個世界,也就是因為這樣,你的照片才能留下這麼多的感動和美麗,不是嗎?」

  她的話讓紀強整個人又坐回了他的座位,他像是在考慮江昀的話似的咬了咬下唇,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或許吧!」

  江昀知道危機大概解除了後,整個人也鬆了一口氣,根據她和她老媽這個典型雙子座的人相處這麼多年的經驗,雙子座的人連心情的變化也比常人快上兩倍,只要危險期一過就沒事了。

  「我一直很好奇,是什麼樣的動機讓你拍出那些照片?你又想藉這那些照片來對這個世界表達些什麼呢?又是什麼樣的力量讓你能這樣不停的在世界各處流浪?」

  紀強看了她一眼,有好一會兒的沈默,就在江昀以為他不打算開口的時候,他卻又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出了聲。

  「妳覺得我的照片在說什麼?其實妳知道嗎?到現在,我一直還沒有找到我真正想要的東西,對我來說,那些照片並不令人滿意。」

  「怎麼會呢?你的照片能表達的感動是我所僅見的,相信這些評語不用我多說,你一定也聽到不少了吧!」江昀有些訝異的說,一個能拍下這麼美作品的人,竟然會對牠的作品不滿意?

  「我不知道,我只是一直有一種感覺,在這個世界上的某一個地方一定有我想要的那種感動,只要我不停的去追尋,總有一天,我一定會找到能讓我感動的東西。也就是這種力量一直催促著我去追尋,每當我在一個地方停了下來,就會有一種聲音在我心底響起,或許就在我停留的片刻,我所追求的美已經流逝。妳知道嗎?我停不下來,也無法安定。」紀強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對她說,也不知道自己想表達的是什麼,而探究事實的結果,很可能是他不願意面對的。

  江昀微微垂下眼睫,不想讓他知道他的話在她的心中掀起了怎麼樣的風暴,她早就知道他不是一個可以安定下來的男人,可是,看他用那種追夢似的眼神述說著他的宿命,那種莫名的失落感硬是襲上了她的心頭。

  「你和我真的是兩種完全不同類型的人,像我就完全不能想像這樣的生活,我是一個需要安定的人,對我來說,能夠平平穩穩的過日子就是我最大的快樂,看來,我們對彼此的了解又更深了一層。」她平靜的像是在說一件事實,就像太陽是東方起西邊落一般的平常。

  紀強對著她的話皺起了眉頭,看著她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是旋即甩了甩頭,重新發動車子,用力一踩油門,像是和什麼人賭氣似的上了路。

  不知道她又講了什麼樣的話,好端端的又讓他生起氣來?不過,這雙子座男人心情的改變還真是快得讓人摸不著邊,說變就變,標準的陰睛不定。

  她早該知道的,不是嗎?


★★★★★★★★★★★★★★★★★★★★★★

  這一路上,紀強和江昀都保持著靜默,並不是打冷仗,只是紀強的心情似乎一點變好的跡象也沒有,而江昀可不想自討沒趣的去碰釘子,所以,也一直沒有去打破這一路的沈寂。終於,車子在繞過一叢濃密的橡膠樹林之後,江昀看到了一間由木頭搭成的小木屋,屋前還有一個穿得像是印第安那.瓊斯的男人對著他們揮手,然後紀強就把車子停在那個男人的面前。

  「你比預定來晚了一天,要不是我賄賂那個機長,他早就閃人了。」那個男人劈頭就給紀強一拳,他一轉頭就看到江昀驚訝的眼神,便用兩根手指頭點了點帽沿對她行了個禮,露出一個比陽光還燦爛的笑臉,這時江昀才發現,這個男人長得還真的是不錯,年齡大概是三十歲上下,不過,他的笑容就像個鄰家的大男孩,令人不由自主的對他生出一股好感。

  「妳一定是紀強說的那個撰稿人,這下,我總算知道為什麼一向不浪費時間的紀強會願意多花時間用開車的方式來了。」韋克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

  「你閉嘴!小飛機我不要,你去幫我借兩隻驢子,你今天不是要帶團嗎?我們跟你一起用走的。」紀強投給他沒好氣的一眼,看來,他的餘怒末消。

  「你開玩笑,從這裏坐小飛機到你的營區只要二十分鐘,用走的可得大半天哪!」

  「誰跟你開玩笑!」

  突然,韋克看了一眼一旁默不做聲的江昀,然後像是想起什麼似的一擊掌,「我都不知道原來你這麼體貼,不過這也難怪。」他話中有話的說。

  「你少亂說,我不過是怕有人一上飛機就暈了,我可是不想當保母。」紀強口氣僵硬的說,然後他提起行李就跳下車,頭也不回的大步走開。

  「他是怎麼了?平常的他不是這樣的。看他的樣子簡直像是吃了炸藥一樣。」韋克一臉不解的問著江昀。

  「他大概是受不了我吧!」江昀自嘲的說,「你好,我是江昀,是他的撰稿人。」她下了車,大方的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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