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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2-20 07:56:29


  與惡業雙道師纏戰,韓水雖不致落敗,卻也難以取勝,兩人的身法刁鑽,揮過的紅、白長帶子,有時勁掃得像鞭子,有時像絞纏人的布,虛虛實實,又暗藏狠厲的殺招,不停混淆他的判斷,時間一久,他開始感到吃力了。

  就在韓水且戰且退,尋思如何解決時,眼角瞥見一旁花園內的石桌邊,悠坐的熟悉身影,淡紫絢麗的絲絹華服,看似俊美少年模樣,手持酒盞,身旁還有三名貌美絕倫的女子,斟酒、遞點心、搨風侍候,對方悠疊著雙腳,飲酒、嗑瓜子,看著他們打架,完全一派慵懶看戲的閒情。

  「程喵!」韓水驚訝。

  「嗨。」程喵也揮揮手表示招呼到。

  三人惡戰頓時一停,惡、業雙道師看向悠坐園中的……俊美少年?對方雖一派少年打扮,發上卻別著一串女子垂珠發簪,容顏俏美,眉眸微笑帶媚,充滿率性的俊逸風采,襯著那派慵懶浪蕩風情,竟毫無違和感,一時讓人不敢論斷是他?或她?

  「剛剛那一掌就是你?」巧妙地打破他們的僵局,只是形勢太緊張,沒人去管誰出的掌。

  「各位,繼續,我純粹路過,坐下來觀賞一下高手過招。」好戲停頓,程喵很扼腕。

  「你——」韓水沒好氣要走過去,卻馬上被惡業雙道師再次出招圍困。

  這次紅白雙布揮舞出激蕩氣流,讓他身形難穩,暗藏的招式也更狠厲,大有要一式重擊解決他的意圖。

  惡業雙道師顯然對石桌邊的人將亂戰局心裡有數,決定儘快解決韓水,韓水也強力反擊,卻在身形受制中,應招開始左支右絀。

  「喵少,真的不幫忙嗎?」

  「瞧,袁姑娘這把長刀釘在桌上,分明是要你別袖手旁觀。」其中一名美妾指著立在石桌上的大長刀。

  剛剛她們才坐定,長刀就飛來矗立眼前,嚇得她們驚喊一聲,只有喵少一派從容笑笑不當回事,要她們看戲就是。

  「袁姑娘真是不簡單,知道你來了。」

  「小倪是高手,高手過招,最恨他人亂入,哪需要幫手,我們不當君子,也不做小人。」程喵再次舉起手中的酒杯,表明再一杯。

  「袁姑娘可能不需要幫手,但韓堂主……看起來很需要幫忙呀。」

  「我想他們沒有一個會需要幫忙的,瞧我們風塵僕僕趕到杭沾,一路我還掛心著小倪妹妹那一身的傷勢,結果人家輕飄飄地留了封信就打發我們了。」美酒落喉,接過美妾幫忙咬開的瓜子,看看轉趨狼狽的好友,哇,真是值得再來一杯。「可見他們完全可以自己解決,喵少爺我這種綿薄戰力,彈到敵人手上,可能還被當作是蚊子叮,幫不上忙呀。」怎麼好意思跑過去自討沒趣呀。

  這些話說得悠然,卻句句聲調清楚、宏亮,讓受困的韓水只能大喊:「你該恨的對象是小倪,是她堅持先來這救人——」

  「我想也是,小倪妹子就是那種任何恩怨都要自己出手解決的人。」

  「那你還不幫忙——」

  「我說你水哥是個有氣概的男子漢,撐著點,把你真正的本事拿出來,你行的。」程喵繼續剝著她的瓜子。

  「程、詩、璿—」避開差點劃過頸邊的銳爪,惡業雙道師亮出扣在指上的鐵爪,韓水抓狂大喊:「我如果真死了——就是你見死不救——做鬼我都不會放過你——」「氣度、氣度,男子漢要有氣度,說沒二句就開始詛咒自己,放心吧,你水哥福大命大,沒事的,一定會有好運到。」程喵起身,扳扳手指,好像真的該動一動了。

  「我一定會找你索命——」韓水衣袖被抓下一大片,拿劍的手已擋到發顫,他的力氣快耗盡。

  「喲,有比我更適合的人來幫忙了。」

  「誰?」韓水不及回頭看,便踉蹌跌身,惡業雙道師厲爪同時來到,驚險一瞬,便見他們兩人面龐扭曲,長劍忽然從他們胸前穿膛而出,紅、白身形分別倒在他左右。「看吧,就說你福大命大,好運到了。」程喵過來拉起他。

  只見十多名褐衣男子,其中一名為首者領著手下,對著走來的袁小倪恭敬抱拳跪地。

  「左奇副見過大小姐。」為首者正是易蒼玄最得力的左右手之一。「很高興大小姐願意召喚我等前來,任何事情皆聽憑吩咐。」

  「你們起來吧,我還想你們趕到這,可能要幾天時間,沒想到這麼快就到了。」

  「教奇受劍仙之托保護朝家,我等為瞭解蓮天貫日教眾行蹤,來到競蘭山附近,就見到大小姐發出紫瑩流光的訊號。」

  「外公要爹保護朝家?!」哇,朝雨丹這個轉世外婆太強了,能讓外公放下心結,讓爹保護朝家。

  可見外公所想與她一致,爹身為三門邪教僅存的一門,對付蓮天貫日這些偏門邪道定然相當有經驗。

  她知道外公始終不能原諒爹當初選擇對師門盡忠,離開母親,導致母親後來的悲慘遭遇,如今願為朝雨丹放下這個心結,而她和生父之間的隔閡,只怕要靠她自己打開心扉了。

  「大小姐前陣子生死不明,教奇幾乎愁白了頭,用盡江湖門路尋你行蹤,幸好大小姐安然無恙,屬下也感欣慰。」

  袁小倪只能乾笑一下,不知如何回應左奇副代父表達的關懷。

  「你們確定就這麼聊起來,不先解決其他的人?」程喵提醒他們看看四周。

  只見昏暗的天色,不滅宮的人趕來後花園,見到眼前情況全駭然失色。

  「法末聖座——」

  「惡業雙道師!」

  「你們是誰?」一個看來像觀主的五十多歲男子,鼻頭異常的碩大,此刻怒不可遏地朝他們走來。

  「左奇副,逮住不滅宮全部的人。」袁小倪直接下令。

  左奇副馬上頷首,示意手下封鎖不滅宮,將道觀內的人全部擒下。

  這時,袁小倪覺得赤氈鎮,傍晚之後就成鬼鎮,真是方便,現在把整座道觀翻了,都不會有人好奇過來。

  任憑不滅宮內的人如何像殺豬宰羊般大喊,希望鎮上的人出來幫忙,也沒一個人敢跑出來,現在一入夜,任何聲音都只會嚇死他們,這也是另一種自作自受吧。

  入夜,韓水將郝玖與戴一倍喚來,連同門奇的手下,一起徹底捜查整座道觀。

  「以你對五行陣法的瞭解,看得出這個人自身的意識可還存在?」

  袁小倪請左奇副一探泰羅武的狀況,程喵和三個美妾在旁關切地看著。

  左奇副端詳床上昏迷的人,按住他的眉心,以探索的氣息灌入,閉眸感覺許久,隨即拿出身上的小瓶子,倒出裡面的朱紅,點上他兩邊的額角、鼻下與喉頭,忽見床上的泰羅武眉目一陣扭動,隨即從口鼻逸出青煙氣。

  「這個人被幻識珠寄體,十天后自身的意識就該死亡,但是他……體內似乎有股不一樣的氣。」

  只見泰羅武驀然睜開眼,緩緩吐著聲:「雨丹表妹……等我回去……表妹……」

  「泰羅武!」袁小倪忙上前查看,卻見他又昏過去。

  「之前應該有人以獨門浩氣貫通他一身脈絡,這股氣讓他自身的意識頑抗至今,但是再不擺脫幻識珠,真正的泰羅武死亡是遲早的事。」

  「用內力逼出他頂門奇珠可行嗎?」

  「你若這麼做殺死的是法末和泰羅武,此珠既是闇佛意識所化,從他的腦部深系體內各處,蠻力應不可行。」一旁環胸沈思的程喵道。

  「程姑娘說的極是,必須讓此珠自行離開,否則就是闇佛才能救他。」

  找闇佛救?「這跟沒得救一樣呀。」不會這麼悲慘吧,袁小倪擔心地看著泰羅武。

  「大小姐是如何制伏他的?」

  「他怕我外公的血,所以……」袁小倪將經過說了一遍。「看來,這世上除了闇佛之外,只有雲濤劍仙能救他了。」

  「外公能救泰羅武?!」

  「那就是有得救了,否則找那個號稱無敵偉大,快要降臨人世的『玩意兒』,比等過年還久。」從對上蓮天貫日開始,就聽他們成天在那高唱闇佛將臨,這些話,程喵聽到耳朵都要長繭了。

  「過年快到了,那『玩意兒』要真降世,相信有你這位深藏不露,對同伴陷圍當戲看的喵少爺出手,應該可以很快擺平。」袁小倪斜眺這個在同伴陷於危急之際,卻仍悠哉喝酒、看戲、嗑瓜子的傢夥。

  「唉,我對同伴的苦心總是不容易被瞭解,我這是給水哥鍛煉的機會,否則將來遇上邑東綠林之首成獷,他就死定了。」

  袁小倪嚇一跳。「你也知道了,這事傳了多少人了?」可憐的水哥,大概要悲憤到去跳海了。

  「我想想,城主、大總管、二總管、古城劍、道、心三層武護,還有朝、嵐、峰三洲的百姓——全都不知道!」

  隨著她扳指數,袁小倪的臉色從慘白到一副完蛋了似地搗頰,想著不知怎麼告訴韓水這個惡耗,因為這代表「韓柳荻姑娘」的真實身分已傳遍武林了,隨著最後一句話,袁小倪環胸橫眼看著這個喜歡玩弄人心情的同伴。

  「那你怎麼會知道呢?」既然事情沒傳出去,她哪來的消息。

  程喵身邊的三大美妾白漪漪、朱萸、元玫雪馬上各自朝袁小倪嬌笑道。

  「當然是郝大哥和戴大哥跟我們說的,我們再跟喵少說。」

  「二位大哥酒量好,愛聽曲子,我們私下都有好交情。」呵呵。

  「聽個曲子,喝個酒,對他們笑一下,二位大哥就無話不談了。」好親切。

  「有三位姐姐在,真是惠我良多。」程喵對身畔的左右美妾笑著。

  「描少想要的東西和事情,我們是一定幫到底的。」

  三人倚在程喵身畔,笑得特別嬌媚甜美。

  袁小倪深深地吸口氣,再緩緩吐出,韓水,就跟你說不要太追逐美色,聯手下都學你這德性了,遲早要栽在女人手上,成獷就是老天給你的懲罰了。

  美人真的很可怕,尤其聲音甜又嬌嗔得一派楚楚動人模樣,就更可怕了,她想起朝雨丹,笑起來繁花都失色,雙眼含淚時,真是什麼秘密都想掏給她,只求那顆眼淚別掉下來。

  「我說喵喵,看到韓水這個借鏡,你也別再四處招惹情債,小心哪天陰溝裡翻船。」

  「哇,你的話跟你大哥沈雲希一樣呀,不過,比起四處讓同伴追著跑的準城主夫人,我總算還強上一點,至少沒有憤怒的城主等著給我好看。」程喵提醒她,城主那一關她有得苦頭吃。

  一到北方,發現小倪又跑了,為了行動便利,程喵只好請同行的李伯與其他月泉門護院在杭沾等她的消息。

  「你就一定要這麼老實回報給他嗎?」袁小倪受不了道,就不能說她沒事,在桐家休養。

  「我能這麼隨心所欲,就是忠於我的身分。」她向來不辜負身為古城堂主的責任。

  「那我的身分將是城主夫人,你怎麼不忠於我呢?」這些同伴就不能稍微為她想一下嗎?這件事根本沒必要搞大,救出棋師後,她會正式解決古城和月泉門之間的問題。

  「等你的『將是』拿掉的時候,喵少爺我會是城主夫人最忠心的手下。」程喵執起她的手,一副含情脈脈。「我期待快一點在古城看到你美麗的身影,小倪,你如果把手抽走,改去握刀砍我,我對城主的『據實相告』內容就會是你遇上泰羅武,對他的關切與不離不棄,真是令人感動。」

  袁小倪深呼吸,任燦玥和外公是同一型的,佔有慾之大、醋勁之強,讓她吃盡苦頭,原想抽手去握刀的勢子,只好硬生生忍了下來。

  「你的廢話說完,可以快一點放開手了。」袁小悅咬牙。

  「讓我多留戀一下。」程喵故意將臉頰捱到手上多蹭二下。

  「喵少真討厭,又來了,無論對男、對女老是喜歡玩這一手。」

  「花心極了,四處留情。」豔麗的朱萸點點她的頭。

  「不過,我看你再不放手,袁姑娘真的要出手劈人了。」

  對幾個女孩玩得曖昧,一旁的左奇副忍不住清著喉嚨,道:「各位姑娘,還是先處理法末吧。」

  「這軀體怎麼說也是泰羅武的,他身上的外傷還是治療一下,他的意識若回來,可別身體留下重創,我幫他裹傷吧。」白漪漪道。「他不會再醒來嗎?」袁小倪擔心問。

  「屬下以破靈砂紅定住他的意識,再加上大小姐的眉心血印,應可暫時讓他昏睡。」

  「那就有勞白姑娘先替他療傷了。」袁小倪猶感不放心,於是再連點泰羅武身上幾大穴,讓他無法動彈。

  「我的漪漪就是善良。」程喵捏捏她的下顎。「可別治個傷,看他長得豪邁,就移情別戀了。」

  三名美妾中,白漪漪精於琴律也對醫術有興趣。

  「你討厭,他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漪漪嗔嚷地拍掉她的手。

  「我知道,你喜歡牟放子嘛,我排第二,牟老第一。」程喵取笑道。

  正往外房走去的袁小倪踉蹌了一下,左奇副忙扶住她。

  「袁姑娘,你怎麼了?」

  「牟、牟老?!白姑娘喜歡——牟老!」這不會差太大了嗎?她驚訝到下巴快掉下來。「是……男女之間那一種意思嗎?」她沒誤會吧?

  「你不知道嗎?漪漪心中認定,全天下,最有個性、最有能力的男人,非牟老莫屬。」

  「漪漪只要見到牟老就快樂得睡不著覺,就算跑到牟老的小屋被罵f,她當天也會喜孜孜地神遊一整天。」

  朱萸、元玫雪取笑地說著這不算秘密的秘密,袁小倪一張俏臉抽動著,頓時啞口無言,好一會兒,才對走來的程喵問:「你……不反對?」

  「我很開明,這種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漪漪願挨,還要看牟老願不願打呀。」程喵說得懇切。

  「袁姑娘,你可不可……可不可以,哪天幫我跟牟老問問,他心中喜歡的女性,是怎麼樣的類型?」漪漪嬌羞地問道。

  「你不覺得相差……太大了嗎?」看著白漪漪靈秀脫俗的麗顏,十七歲的美麗少女對上五十多歲的糟老頭,袁小倪再次感到一陣頭昏。

  「牟老醫術超群、學識豐富、性格又有魅力,我知道我的才學配不上牟老,但是,我會努力。」白漪漪堅定地道:「我鑽硏醫術就是想要跟牟老說上話,越聊我就更覺得,牟老好厲害,我一定要成為牟老心中的那個女人。」

  「會的、會的,袁姑娘會幫你問的,你先幫泰羅武裹傷,我們到外面討論一下,接下來要怎麼對付蓮天貫日。」程喵示意大家到外房說話。

  「正所謂物以類聚,連『怪』都不例外,我算是見識到了,不愧是你程喵身邊的人。」

  「欸,人各有所好,漪漪就愛老男人的皺紋魅力。」程喵看向一旁的門奇副手。「左奇副可惜了,你太年輕,再老一點,就合漪漪喜好了。」

  「程堂主說笑了,在下已有家室,無心風花雪月。」左奇副一派鎮定地笑了笑,心中只覺得,不愧是大小姐的朋友,個個都是……一絕。

  眾人經過房內一面大牆,滿牆皆是山水圖,朱萸、元玫雪精于丹青,對這滿牆沒意境又簡陋的山水圖很皺眉。

  「這裡是那個牛鼻環老道的房間,為什麼整個牆面都畫著山水圖。」

  「畫得挺糟的,卻還畫了滿牆。」就算畫滿牆也沒比較有水準。

  「這種圖才符合那老道的程度,附庸風雅。」對兩位美妾的感言,程喵只瞥了一眼道。

  來到外房,朱萸、元玫雪拿起桌上茶水,幫大家斟茶。

  「峰涯絕處的情況如何?」袁小倪一直想問。

  「你看蓮天貫曰最近的抓狂模樣,就知道情況如何。」程喵喝口水道。「城主和沈雲希簡直是把見不到你的怒氣拿來發洩在殺蓮天貫日的人身上。」

  峰涯絕處,是一個外域大城,整個城都信仰蓮天貫日,但所在之地遙遠而隱密,城主和沈雲希人還沒到,沿路已摧毀不少蓮天貫日的據點。

  「太招搖了吧?」

  「對付蓮天貫日招搖一點好,他們暗地幹盡太多陰殘事,以邪門異術驚嚇人,擾得整個武林風風雨雨,還把他們傳得似有通天之能,讓好些派門不敢對抗,現在古城和月泉門出面,算是給他們迎頭一擊。」程喵見解不同。

  「那燦玥哥哥和我大哥……兩人還好吧?」「現在還好,見到你……就不一定了。」

  「袁姑娘想怎麼解決古城城主和月泉門少門主的事,心中可要先拿定主意,否則當場就是一場血戰,任誰受傷都不是袁姑娘想見到的吧。」元玫雪提醒。

  袁小倪光聽就頭疼不已,此時,內房忽傳來白漪漪的驚愕聲!

  「你、你做什麼?」漪漪大喊:「喵少——救命啊——」

  眾人一驚,起身沖進內房,卻見床上已無泰羅武蹤影,白漪漪也不在,四處尋望房內,只見方才的牆面山水圖,整個圖形消失,一雙女子掙紮踢動的腳竟從牆內伸出。「喵少——」哭喊的聲從牆內傳出。

  「漪漪——」程喵沖向前要抓住她的腳,袁小倪也隨之跟上,但一眨眼,掙紮的雙腳消失,連聲音也遠去。

  下一瞬間,程喵和袁小倪的身形竟也跟著跌進牆內,隨後整個牆面又恢復成一面山水圖。

  「大小姐——」左奇副見狀大喊。

  「喵少、袁姑娘——」朱萸和元玫雪也同聲驚叫。

  三人立即沖上前敲著牆面各處。

  「喃少、漪漪妹妹,還有袁姑娘,怎麼會就這麼消失了?!」

  「機關嗎?是機關嗎?」

  朱萸和元玫雪拚命摸索牆面,卻怎麼也找不出異樣處,心急不已。

  「二位姑娘莫急躁,這牆不是機關牆。」左奇副最先恢愎鎮定,忙安撫她們。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韓水聽到驚喊聲跑進來,卻見大家一臉沈重。「喵喵和小倪呢?」

  「她們消失在這面牆後了。」左奇副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這個法末意識被封,重要穴道都被制住,還有這種能力,蓮天貫日的人到底多頑強。」韓水突然覺得該去檢查一下惡、業雙道師的屍體,不會也能復活吧。

  「這面牆有術法,牆後聯結著另一個地方,是一個出入口。」左奇副道。

  「左奇副可有辦法解開此牆玄機?」韓水問。

  「五行陣法雖是我門所鑽研,但術有類別與專精,我無法解開這處術法牆,但是這面牆後聯結哪個地方,應不難猜想。」

  眾人內心都浮現同一個答案:競蘭山內的「極樂七重天穀」。

  ***

  夜色朦朧,燭光照著慕青簫瘦削的雙頰,他看著窗外月色,原本沈定的臉此刻透出幾分焦躁。

  「咳咳,師父還沒回來嗎?」才開口,他先連咳好幾聲,低啞氣音,彷佛重病在身,深窩眼眶,更像泛著一層黑氣。

  「稟簫座,法末聖座還沒回穀。」

  「不滅宮的觀主也還沒來?」

  「還沒見到,照時間牛鼻環今天該帶新抓到的女子來。」

  慕青簫要再開口,隨又不停地咳著,手下忙倒茶拿過藥瓶給他。

  「簫座——出事了,法末聖座受傷了!」外邊手下慌忙進來報告。

  才服完藥的慕青簫馬上起身趕往院落。

  內房,法末痛苦號叫,一邊的手搗著頭,另外半邊手腳卻僵硬扭動,像不受控制,眉中的圖騰烙著一道血印,不停地逸出青藍煙縷。

  「聖座!」谷內多位道師都在旁想瞭解情況,見到慕青簫來到,全退開。

  「師父,發生什麼事了?惡業雙道師呢?」

  「死了……袁小倪……劍仙的孫女,以禦雲劍和自身的血衝撞本座靈識——可恨……」

  法末再次痛苦地撝著頭,兩邊額角、鼻下和喉頭的肌肉不停痙攣,上頭都各有一抹朱砂紅點。

  「這是——破靈砂紅!」慕青簫忙運起掌勁,按入法未心口,助他平下奔竄的內息。沒多久,法未深深吐息,身軀稍見平緩,另外半身卻依然僵硬。

  「其他人都先退下去,今夜嚴守天穀。」眾道師們退下後,法末命令慕青簫:「為師要以內勁催動幻識珠內的靈氣,去掉額上的血印,今夜你要好好坐鎮天穀,古城的人可能會闖競蘭山,還有派人到地宮去捜查,為師在不滅宮內擒下一個女人,半途被她跑了。」

  為了抵抗破靈砂紅和額上血印的禁錮,一路上全身內息流竄得痛苦,擒住的女子竟出掌打向他,法末沒想到此女也有武功,一時不察,讓她掙脫開。

  「地宮遼廣,一般人在裡面,不是迷路就是……被當食物。」聞言,慕青簫不擔心,甚至有些吊詭冷笑。「不過,是師父帶回的人,就是有用意「,徒兒會找出來的。」

  不滅宮的術法牆後聯結「極樂七重天穀」的地宮,闖進地宮,找死比較快。

  「之前輪天聖座托人帶來的那位男子柳懷君,師父吸取完他的腦識,他整個腦識和意志就忽然像封閉一樣,連身軀也衰弱,日前已死,徒兒命人將他丟到碎屍牢內。」

  「此人活著的功能已盡,既然無法煉成蓮業贖魂者,那就沒用處了。」法末沈思了會兒,再道:「袁小倪和程喵可能也在地宮,她們一路追著為師進到術牆內,想辦法將他們困在一處,留他們有用處。」

  「程喵……徒兒清楚了。」聽到這個名字,慕青簫眉目竄動,身側的手暗自握拳。「青簫。」在他走出去前,法末忽又喚。

  「師父還需要徒兒做什麼?」慕青簫再折返恭敬問。

  「如果你還離不開那具玉屍的話,為師會替你徹底解決。」

  「師父?!」

  「為一具玉屍把自己搞成什麼模樣,人不人鬼不鬼,為師對你在這件事情上的態度,已經快失去耐心了。」

  「玉屍還沒完整,養這樣的屍種,需要……男子精氣,再一段時間,完整以後,就不需要經常餵食精氣。」他忙道。

  「那就用其他男人的精氣,別再跟那具屍體搞在一起。」

  「玉屍只認徒兒的精氣,所以……」

  「青簫,為師不想再聽藉口,出去。」

  「是……是,請師父靜心休養,徒兒會辦妥一切的。」

  出了房門後的慕青簫,平抑了一下心情起伏,招來+多個道師。

  「把廣石門內的蓮業贖魂者,全部放出來,以人血和毛髮引誘,讓他們殺了地宮內任何活著的人。」

  「廣石門?那有上百具呀,有的還沒完全煉成,簫座確定嗎?」

  其他道師們也深感不妥。

  「沒完全煉成的,有風險在,一個不好,反而變厲屍,見人就瘋狂,還會吃掉自己人。」純粹吃人而不會聽指令殺人。

  「這是聖座的意思,你們照辦就是。」

  見他眉目一厲,眾道師忙惶恐地領命而去。

  ***

  天穀下的地宮,幽暗、遼廣,好多的通道回廊與空蕩荒廢的石室,白漪漪忐忑地扶著牆走,她猜測這裡應該跟「極樂七重天穀」有關,沒想到那面牆是個通道。

  「喵少……你在哪?」黑暗中,漪漪有些顫抖地低聲叫喚。

  她看到程喵和袁小倪也追過那面牆,但法末身法極快又對地勢與各個彎彎曲曲的通道相當熟悉,沒幾個轉身就拋下身後追來的人,幸好半途法末狀況不對,給了她逃跑的機會。

  三姐妹中,她最能判斷事情,卻也是膽子最小的,她怕黑、泊蟲子、怕猙獰的事物,入夜更經常要另外二位姐姐或程喵相伴她才敢入睡。

  現在一個人獨處在幽暗又不知有何鬼物的地方,令她恐懼不已。

  地宮另一隅,袁小倪和程喵小心看著四周,雖不致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卻也說不上能視物。

  「這地方……麻煩了。」法未顯然是要抓個人質,短時間內,程喵倒不擔心漪漪的性命,只擔心她會被關在哪裡。

  「為什麼?」袁小倪摸索著腰際暗袋,尋找點火的工具,火刀、火石和火摺子。

  「漪漪很膽小,什麼都害怕,光黑暗就足以嚇昏她了,更不用說這看起來就是會藏著很多看得到和看不到的東西。」程喵揮一揮空氣,黑暗中有股令人窒息的可怕味道。

  「說真的,看盡蓮天貫日的手段,什麼活屍、死屍的,已經沒什麼可以嚇倒我了。」袁小倪以火刀劃著火石,點燃火摺子,終於可借一點微光來照物。

  「喵少爺我聞慣脂粉味和錢味,這裡的味道真是很難形容的微妙。」

  火光劃亮後一照,袁小倪和程喵倆人頓時靠在一起,背脊各自竄涼。

  一個寬闊到像廣場一樣的石室,左右站著密密麻麻數百具死屍,各種模樣的死狀都有,有的頸骨斷裂突出'有的腦門塌陷到腦子外露,各個血肉灰白腐爛,雙眼凹陷得像兩個洞,手臂腐爛到見骨如獸爪,越後面的屍體好像時間越久,已可見到散落一地的陰森白骨。

  程喵屏息後,問道:「小倪妹子,蓮業贖魂者你看多了,你說這些……會動嗎?」

  這陣仗讓袁小倪也忍不住掩鼻。「我看這些比較像煉屍煉失敗的。」全都被擺到這兒來了。

  這裡的屍體大部分為男子,少數女屍雜於其中,地上和牆上刷著厚厚的灰白粉未,讓腐敗味全讓牆面吸收,有些屍體就這麼陰乾了。

  「不會動就好,看死屍、跟活屍打架,我沒問題,就怕他們身上……太零散的肉塊,還是……那些大小腸子,往我身上倒。」這下,程喵鬆口氣。

  二人看著這些黑暗中陰森幽吊著眼的屍體,程喵要再往前走時,卻見袁小倪直接把火摺子遞給她,下巴頂了頂,示意要她走前面。

  「你嚇到了?你不是看多了?」

  「是呀,看多了,幾具活屍跟數百具活屍的差別而已嘛,誰嚇到了,我只是突然想,我怎麼說也是古城未來的城主夫人,等會兒還要對上法末,需要先練一下威嚴,喏,你開路吧。」很沒說服力的理由,但她就是不走在前面了。

  會動的屍體她直接一刀砍掉對方的頭就是,像這種不動的,還陰森森的吊眼,真讓袁小倪渾身不對勁。

  「是是是,嘴硬又可愛的城主夫人,請讓喵少爺為你開路,半途需要拉個小手壯膽,不用客氣,吩咐一聲。」程喵接過火摺子,不忘揶揄。「其實這些東西,把他們想成是醃失敗的臘肉,也就沒什麼了。」

  知道是一般死屍,程喵舉著火摺子,照看左右排列的壯觀屍海,身後袁小倪環胸低頭,看著她的腳步跟著。

  「我一直覺得你喜歡嘗試的事情都很奇怪,在乎的點也跟一般人不一樣,膽量也不知該說大膽還是不當回事。」對程喵,袁小倪有時佩服,有時無言。

  「你如果有一個外域的母族,經常跟很多奇特的族群互動,看多了那些風俗民情,適應這些,還真沒什麼。」

  此時,遠方忽傳來女子的駭聲尖叫。

  「是漪漪!」程喵一聽到,趕緊和袁小倪循著聲奔去。

  一個奇特的石室,兩面牆上有火把,總算有些亮光,白漪漪卻被眼前一切嚇得不停放聲尖叫,滿地的殘屍塊,一大堆內臟,好多頭顱滾一地。

  「這、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白漪漪惶恐退身,腳跟卻像撞到什麼不小心絆倒,跌坐在地,摸到一具伏地的屍體,她嚇得趕緊跳起來,正要跑掉,卻發現這具屍體的手指好像動了一下。

  她顫抖地將手移近屍體的鼻下,完全探不到鼻息,正要再走開,又發現這具屍體的手指真的抽了一下,她恐懼地想.?不會是蓮業贖魂者吧?會不會下一刻忽然站起來?

  「漪漪——」

  「喵少,是喵少的聲音。」她趕緊起身大喊,「喵少,我在這——」

  漪漪回頭又看到那具屍體的指頭確實在抽動,嚇得她再次尖叫,拔腿奔出石室,看到前方趕來的程喵和袁小倪,她跑過去激動地抱住程喵哭著。

  「漪漪,你沒事吧,有受傷嗎?」程喵趕緊問道。

  漪漪搖頭,指著石室,顫聲道:「裡面有個人,他沒有氣息,可是……會、會動。」

  「蓮業贖魂者?!」

  袁小傲和程喵聲戒地對望一眼,小心走進石室,見到滿室的碎屍塊也愣了一下。

  「喵少、袁姑娘,我們還是快走吧。」她抱緊程喵的手臂,害怕地道。

  「別怕,我和袁姑娘在這,沒事的,先看清楚再說。」程喵安撫她。

  袁小倪撩開地上屍體的頭髮,看到一張瘦削、髒汙的臉龐,她震驚。

  「棋師?你是棋師嗎?」袁小倪不敢置信地翻過他的身軀,用衣袖擦掉他臉上的血和髒汙,果真是柳懷君。

  「就是你要救的柳懷君,他還活著嗎?」程喵問。

  「音女跟我提過,棋師有東棋的術能,會保護他最低的生命意識,可是我不知道怎麼喚醒他。」袁小倪按著他的脈搏,幾乎感覺不到脈息。「音女知道方法,可是以他這樣微弱的生命力,我怕他撐不到杭沾。」

  「讓我試試。」知道是人,且可能有一絲氣息,白漪漪就不害怕了。

  她拿出幾根金針,下針在他頭部各處,最後一根金針下在他喉部,一會兒後,棋師心口開始緩緩起伏,口鼻散出淡淡的白色煙光後,氣息呼出。

  「有效了,棋師,醒一醒,你聽得到嗎?」袁小倪關心喚著。

  棋師閉緊著眼,動著乾裂的唇,卻發不出聲音。

  「他應該很久沒吃過東西了,我這有人蔘蜜水,先讓他喝下,讓他順口氣。」漪漪拿出腰邊一小瓶蜜水,放到棋師唇邊,小心地喂入他口中。

  「姑娘……謝謝你的……相救之恩。」棋師緩緩睜開眼,看到懸俯在上頭,三張關切的面龐。「我……是不是死了……到了天庭,居然……有這麼多美人救我。」

  「一睜眼就能夠調情,我確定這人沒事了。」程喵確認。

  ***

  地宮內,一處最神秘獨特的冰殿,赭紅色的牆面,卻又透出碧綠瑩光。

  冰寒的玉臺上,躺著一具潤著綠色玉光的僵硬女體,二名下女以養屍藥水為她上下擦身,玉臺上的人,睜著綠色瑩光的雙眼,如豆的眼瞳動也不動。

  其中一名下女頸邊垂下一個小小玉片,冰玉臺上的琉華忽側了側首。

  「華、華座?!」二名下女心驚地看著她忽來的模樣,平時只有簫座可以喚醒她。

  煉成玉屍,會殘留生前的一分意識……

  「這個送你吧。」

  二片清綠透光的玉葉,葉脈有只小碼蟻,放到琉華手中。

  珍貴珠寶琉華多的是,這二片玉葉她才不放入眼中,但,這是程璿送的就不一樣了,她歡欣地拿在手中。

  「為何送我這個?」

  「春天的嫩綠葉子,有時代表新生,上面的螞蟻則是代表,再微渺也是一個生命,一念之仁,帶給自己也帶給別人新生。」程璿充滿深意道。

  「不就是二片玉葉,別講這些無聊道理,什麼時候,你要真正跟我在一起。」琉華抱住她,非常喜歡程璿身上幽幽的,帶一種冷凝香的氣息,又像是百花揉在一起的清新。「你……一點都不想進一步瞭解我嗎?」

  「你就是蒼曉月穀的天女,還需要瞭解什麼。」程璿總在她抱上時,牽起一抹笑,笑得很意味深長。

  程璿從不回抱她,也不會推開她,充滿一種無形距離,卻更吸引琉華。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我要得到你。」琉華想解她的衣服,程璿卻忽然扯開她。

  「我說過,沒動心前,我不會打破原則隨便讓人碰我,月穀天女,你逾矩了。」

  「那你什麼時候才會對我動心?我已經喜歡上你了,璿,你別再跟我玩這種欲檎故縱的遊戲。」琉華不耐,甚至怒了。

  「等你看懂那二片玉葉的道理再說吧。」程璿似乎不想再多看她一眼,轉身要走。

  「我不準你走。」高傲的琉華哪堪這種對待,伸臂攔在她眼前。「我告訴你,在蒼曉月穀我就是天,一聲令下,你就會被大卸八塊,除非你成為我的人。」

  「那就等你一聲令下吧,月穀天女。」程璿推開她。

  「你——」琉華強硬環上她的頸項,用力吻上她。

  程璿深蹙著眉,決定讓她得逞一小會兒便別開頭,而這意猶未盡的渴望,讓琉華抓緊她的衣襟。

  「璿……」第一次,琉華這麼想要得到一個人的心,見她向來慵懶淺笑的神態轉為冷淡,她急了。「你不要生氣,我只是太喜歡你,怕你不理我了。」

  「你的可恨在於驕縱,可愛也在於驕縱,眨眼就能變臉。」程璿倒是有些笑意,伸手換上她的臉頰。

  「你笑了,那就別不理我,等會兒我送一支奇特的香給你。」琉華再次抱住她。「這可是我特製的,以後你燃起這個香,我聞到就知道你來了,這個香還可讓蓮業贖魂者無法靠近你。」

  她的身邊有很多蓮業贖魂者保護,但就算不是活人,她也不允許他們靠近璿,尤其男人。

  「簫座。」見到慕青簫來,二名下女恭喚。

  琉華已被再次梳挽好頭髮,戴上天女的黃金頂冠,兩側垂著綠玉'寶石珠飾,套上薄紗衣物,再系上紅披風。

  慕青簫拿起一截綠色短笛,吹出奇特笛音,琉華斜側的螓首歪動了一下,隨即起身,二名下女左右扶著她走到前方玉牆前,將她的左右手分別拉起,扣上銀鐵環。

  慕青簫揮退二名下女,看著扣在牆上的琉華,乍望,無人知道這是一具屍體,尤其這張豔麗逼人的容顏,還有紅披風下的身軀,依然令人心動且撩人。

  「你喜歡的女人來了,就在這座地宮內。」慕青簫拿起一旁沾過符水的柳枝,灑在她身上,牆上的琉華身軀抽動起來,雙眼開始聚凝綠色瑩光。「你喉頭一口怨氣,就是為著生前朝思暮想的人,你可知道程璿接近你,從頭到尾都有目的。」

  程璿,就是斜陽古城的堂主,程喵。

  慕青簫讓生前伺候琉華的文官女,將琉華生前寫的紙卷全拿來,依著上頭所寫出的程璿外貌及個性,慕青簫費了一番功夫調查出來,此人在中原,名聲可是響徹三教九流與各大煙花酒館。

  在她身邊有過男男女女的妾,據傳武功獨特,卻少有人真正見識過,全因她交流手腕高超,逢事多由旁人代為解決,很少遇到需要她親自出手的情況。

  「你就這麼被一個女人陰了。從前你對任何男人皆不屑一顧,對我更沒半點好臉色,你覺得男人骯髒又噁心,所以只靠近女人,更愛年輕女人的血,到最後竟是死在一群男人的侵犯下,全身滿是男人的精液,弄到自己身體潰爛,把自己搞得比妓女還賤—」

  慕青簫越說越怒,猛然出手,摑過琉華,只聽得她黃金頂冠下的珠翠玉響,紅豆般的眼瞳在綠光中透出凶獰,朝他噴著氣,雙手卻被扣住無法動彈。

  「連屍體也任那些賤民羞辱,對自己唯一的弟子,蓮日首座也真夠絕情,不過,這就是蓮日首座,淡冷無情,可以給你榮華富貴,也能坐看你自找死路,再親手結束你。」

  琉華原本要被葬在「蒼曉月穀」,他得到消息後,懇請蓮日首座將琉華的屍體交予他處理,因為琉華已齊具煉成玉屍的條件,蓮日像是看透他的心思,也不刁難,直接讓他帶走屍體。

  「不過,也因這口不散的怨陰氣息,還有你用邪術所練出的那批食慾男子,含著陰符的強烈精氣,積留在體內,才能讓你被煉成完美的玉屍。」

  細長的柳枝挑開她的衣物,披風、薄紗敞露衣下一身光滑、珠潤的女子軀體,看似誘人依舊,但那透寒肌膚卻揚散著陣陣綠芒與寒冰氣息,頸邊的扭曲浮突,顯示她是被扭斷頸項而亡。

  「你會感謝我,讓你在死後,身軀恢復生前原狀嗎?你看起來和生前一樣,這應該是你死前最在乎的吧,甚至你生前被玩弄到血肉模糊的地方,如今也完美極了。」他撫上她修長冰冷的腿,直至她雙腿中的下陰,儘管和身軀一樣冰冷、僵硬,慕青簫卻是滿意地碰觸著已經形狀完整的地方。

  「我用冥蟬血玉煉陰水,再加上我的精氣,讓你潰爛的地方都修補起來,這在你生前,應該難以辦到。」

  冥蟬血玉煉陰水只對死人的肉體有用,又遇上琉華生前的肉體充滿被陰符控制的男子精氣,極陰之氣很快復原她的肉體。

  「也註定餵養你的就是血和男人的精氣,現在若沒了你生前最排斥的男人精氣,你可『活』不下來。」多諷刺。

  他拿出一罐血,開始灌進她口中,飲到血,琉華像整個「活」過來般,身軀強烈扭動,身上的綠澤也更加熾盛。

  「你生前最愛處子的血,這段時間,鎮上的處子大概都快被牛鼻環給抓得差不多了。」每隔幾天,牛鼻環就送年輕女人過來。

  琉華歪斜著頭,當她的腳被拉開,露出一樣罩了綠澤的下陰,慕青簫灌入一瓶符水煉出的陰油,隨即雄性的慾望進入,琉華身軀被挺送起時,她發出野獸般的嘶啦聲。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2-20 07:57:20


  幽暗的地宮內,袁小倪、程喵一行人,拿著從滿地碎屍殘塊的石室拿來的火把,四處照看,尋找出口。

  「這地底好大又深廣,一個石室又一個石室,到底是哪裡呀?」白漪漪攙扶著孱弱的柳懷君,在地宮內張望著。

  「這裡是……『極樂七重天穀』的……地宮,三聖座中,法末負責……煉屍,陰暗的地底是……最適合的。」柳懷君虛弱地道。

  他最後雖自我封住意識,但外界的聲音還能傳入耳中,從平日看守他的蓮天貫日教眾對話中,他瞭解了一些極樂七重天穀的地形。

  「所以這下面有很多……死屍嗎?」漪漪小心又緊張地問。

  「這個……也還好,至少我和喵喵剛剛走過的地方,一具屍體都沒看到。」看到不止一具就是,袁小倪照著右方石室探了探頭,又是一個空石室。

  「是呀,一具都沒看到,不用嚇自己了。」怎麼可能只有一具呢,數百具而已,程喵也安慰身後的漪漪。「要你們三個到朝嵐古洲等我,就是考慮到往競蘭山會有很多可怕的東西,結果個個雀躍地非要跟來,現在怕了吧。」

  「大家擔心你嘛,平時都是我們在你身邊照應著,這次是這個蓮天貫日搞的東西太噁心了,否則我們才不怕呢。」一般的屍體、死人又不是沒見過,白漪漪逞強道:「我們這麼關心你,還嫌棄呀。」哼。

  「我的榮幸、我的榮幸,就怕你們嚇壞,晚上惡夢連連,又鬧得我不得安寧。」個個都要擠到她身邊入睡。

  此時,袁小倪忽停下身,程喵也要身後的漪漪和柳懷君停下腳步。

  「怎麼了?」漪漪小聲問。

  「前方石室外有人接近,聽腳步聲不像蓮業贖魂者。」程喵閉目聽著遠方傳來的聲音。

  「我去查探一下,你們在這等著。」袁小倪將火把交給漪漪,一提氣身影已如箭般射出。

  連奔幾條長廊後,前方一個拐彎處的石室內,燈火大亮,十多名道師正在討論如何進行慕青簫交代的任務。

  「蕭座要我們把廣石門內上百具的蓮業贖魂者放出來,殺了地宮內活著的人,如果從不滅宮的術牆闖進地宮,最有可能在這一帶迷路。」

  幾個道師拿著地宮地圖,商量要將哪幾座石門放下,好將闖入地宮的人困於一處。

  「為免出亂子,等會兒先關住禁地石門,以免在裡面的厲屍都跑出來。」禁地石門內的厲屍也有上百具,萬一跑出來可不得了。

  「我和其他幾位道師去處理廣石門內的蓮業贖魂者,你們二個在此負責關閉通道,把通往地面和簫座所在的宮殿通路關起,以免有不受控的蓮業贖魂者生亂。」

  分配好任務後,二名道師來到充滿機關開啟的石室內,其中一名道師看著地圖數著總共有幾道石門要關上。

  「先關閉往地上花園的石門,接著是通往『極樂觀』的,還有簫座的冰殿……」

  沒聽到任何扳動開關的聲響,反而聽到咚的一聲,拿著地圖的道師看向負責開啟機

  關的同伴,卻發現他已倒在地上,還來不及吃驚,黑暗中,一把亮晃晃的長刀已橫上他的頸項。

  「想活命,就照我說的做,把你們禁地石門內的厲屍全放出來。」袁小倪非常有看戲的心情,揚著唇角道:「把各地通道全都打開,一道門都不許關上。」

  「這、這會出大事的!」這名道師已嚇得抖落手中的地圖。

  「本姑娘就愛看大事,越大越好。」

  石道內的程喵,拿起三支異香點燃,此時袁小倪已探完路回來。

  「這香的味道能避開蓮業贖魂者,為防萬一先點上。」程喵拿了一支異香給她。

  「現在確實有需要,等會兒會很熱鬧,我們快走吧。」

  「這異香就是喵少從蒼曉月穀拿回一支,再找人研究裡面的成分所製成的。」白漪漪有印象。

  「要往哪去?我們連在哪都不知道。」

  「放心,我手中有地圖,快找一個最近的通道離開。」袁小倪拿出地圖借著火把照看。

  「剛剛跑去搞鬼了。」從小到大的默契,程喵很清楚她嘴角邊得意的笑容。

  「我只是想讓天穀的人嚐嚐被屍體追殺的樂趣。」

  此時,他們聽到遠方已傳來驚人雜踏聲,像重踏般,顯然有無數的人正在地宮活動,四人趕緊離開。

  在地圖指引下,走過幾個黑暗的彎曲回廊,終於見到前方一道厚重的大木門邊縫透出亮光,袁小倪以內勁震脫門後的鎖,一推開門,眼前像是另一處天地。

  「這裡真冷。」袁小倪搓著手臂,連說話都有氣霧。

  他們來到另一處陰森卻總算明亮的地方,上方嵌著琉璃鏡,引著月光照下,四周赭紅色的牆面,卻都凝結霜霧,寬廣陰冷,左右兩邊都有長排石樑柱,前方盡處有座高臺,飄飛著大紅垂紗,他們走在中間的石道上,張望這處異常寒冷的地下宮殿。

  「聽說……地宮下有處冰殿,應該就是……這裡了。」柳懷君虛弱的身軀在寒冷中更是發顫。

  「柳公子?」漪漪發現柳懷君情況不對,忙再診他脈象。「我們要儘快離開,他的身體撙不住這裡的寒氣。」

  袁小倪忙運勁為他輸入真氣,助他再撐持住身體,程喵也拿出一顆暖玉珠讓他含入口中,維持住體溫。

  「得趕快找到通道,否則剛剛放出來的厲屍也會往這來。」

  四人來到高臺,步階而上,石階上還有些殘留的人體殘塊,一些內臟、指頭與毛髮,看著相當觸目驚心。

  「這裡……真夠不乾淨呀,隨時有什麼鬼怪要出現似的。」白漪漪忐忑低喃。

  走在大紅垂紗飄飛中,四處透著詭異的碧綠幽光,越往裡走,垂紗越破爛,裡面的器物卻擺得整齊,還有很多生活用品,衣飾與女子用的珠寶、胭脂,顯見這座冰殿有人在裡面生活。

  只是空氣中飄著一股相當刺鼻的味道,很像藥味交雜著腐敗味,幸好此處夠冷,否則這味道散在暖熱的空間裡,應該會讓每個人三餐都吐光。

  一路沒看到蓮業贖魂者,也沒看到蓮天貫日的人,從物品看來,此處應有人生活才是。

  他們來到一處冰玉台,聽到激昂的嘶_聲,像獸吼又像女子尖厲的高叫聲,還有男子激烈的喘息,聲音來自玉台後方。

  後方又是一片大紅垂紗,一樣被抓得破爛,明顯可見一對男女律動的身軀,女的彷佛被釘在冰牆上,接受激烈的交歡,發出的聲完全不像一般女子的喘吟,而是猛禽的咆吼噴氣。

  在場四人,唯程喵和白漪漪見慣歡場姿態,她們只對女子的聲音感到怪異,袁小悅和柳懷君則不自在地別開頭。

  看到前方一個石門通道,四人以眼神傳遞趕緊離開的訊息,白漪漪經過時,好奇多看垂紗後幾眼,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可以沈醉在歡情性愛中,叫得連天都快塌了,從破爛垂紗中,她看清女子的臉和雙眼,驚恐極了。

  「喵、喵少……」白漪漪上前抓住程喵的手臂,惶恐顫聲:「那個女子……她、她是……」

  「漪漪?」見她嚇成這副模樣,程喵看向垂紗後,這次一道利爪抓破紅紗,明顯可看到,長長的灰藍色指甲,抓下一大塊垂紗,同時一雙綠色瑩光,卻是豆點大的眼瞳對上程喵。

  「竟然能跑到這了,真該殺了那幾個辦事不力的道師。」垂紗後的男子沒有慌亂,只是冷笑著整理好身上的衣物。

  破爛的大紅垂紗被拉開,他們倒抽一口氣地看清那垂紗後的女子,烏黑長髮、金黃頂冠,豔麗的容顏,但那張臉和眼神,絕不是活人,卻也不像蓮業贖魂者。

  「琉華。」確實是蒼曉月穀的天女琉華,程喵沈目。

  「這個女子不像一般蓮業贖魂者,你們認識?」袁小倪問。

  「那個女子是蓮天貫日三聖座中,蓮日的徒弟,她瘋狂地迷戀喵少。」漪漪低聲道。「她是因為喵少……死的。」

  他們手中的異香顯然吸引了眼前的紅披風女子,她歪斜著螓首,像嗅著什麼味道,以不自然的僵硬軀體走著,頸項被扭斷,所以頸子扭曲斜側,每走一步,頸骨便滑動地發出喀嚓聲。

  袁小倪忽然想到嫩獷說的,紅衣鬼天女,看起來說的就是此女了。棋師別開頭,不忍看此女衣衫不整,還被煉屍成這扭曲模樣,白漪漪已經嚇得面色發白,恐懼地躲在程喵身後。

  琉華嗅聞著空氣中的一分熟悉氣味……

  「……我送一支奇特的香給你。」琉華再次抱住她。「這可是我特製的,以後你燃起這個香,我聞到就知道你來了,這個香還可讓蓮業贖魂者無法靠近你。」

  她的身邊有很多蓮業贖魂者保護,但就算不是活人,她也不允許他們靠近璿,尤其男人。

  「香……璿……」

  「漪漪,你到小倪那去。」程喵對身後的人吩咐,再轉頭朝袁小倪道:「熄掉香,否則她靠近會嚇到漪漪。」

  「喵少……」

  「聽話,不會有事,她不會靠近你們。」

  白漪漪只好移到袁小倪身邊,袁小倪手中的香一熄掉,紅衣鬼天女果然又歪側著首嗅聞味道。

  「琉華。」程喵舉著香,歎息道:「你想找的是我吧。」

  來到眼前的琉華,僅薄衣在身,敞露的衣襟根本掩不住她的身軀,這不堪的模樣,卻是曾經風華不可一世的月穀天女。現下,她依然頭戴黃金頂冠,豔麗的容顏蒼白地透著瑩綠光芒,連雙眼都是綠色瑩光,眼瞳如豆,唇色如血般淒豔。

  「璿……」已成玉屍的琉華竟有一分回到人的意識模樣,發出氣音般的低喚,又像聞著氣息的動物般,來到程喵眼前聞著她的面龐與頸項,隨即緩緩抱住她。

  ……幽幽的,帶一種冷凝香的氣息,又像是百花揉在一起的清新……

  「對她,你應該不陌生吧。」站在紅紗前的慕青簫,環胸冷笑看著。

  程喵沒說話也沒動靜,對抱在身上的琉華只是蹙眉。

  「她至今只記得你,一口未得平息的怨氣,因你而殘存,她只想見到你。」

  「喵少!」見程喵被玉屍抱住,漪漪驚恐喚。

  琉華豆大的眼瞳迸出厲光,顯然記起她是剛才抱住璿的女子,不禁暴怒,五官猙獰,旋身一動,就要撲向白漪漪,程喵卻更快地擋住琉華的撲勢。

  「璿、璿……」聞到熟悉的味道,琉華再次抱住眼前的人。

  「小倪,你帶棋師和漪漪先走吧,這裡不適合棋師久待。」程喵斂目道。

  「你……一個人,沒問題?」

  「我向來親自解決自己惹下的情債。」

  「你自己小心了。」袁小倪也不多說,扶著棋師,一邊拍拍漪漪,要她一同先走。

  白漪漪憂心地看了一眼,才緊隨著袁小倪離開。

  看著緊緊抱住程喵的琉華,慕青簫內心妒恨切齒,而程喵對抱在身上的女屍毫在不意,只是迎視走來的慕青簫。

  「琉華因你而死得淒慘,你還想怎麼解決。」慕青簫憤恨至極,怒指著她:「你可知道她怎麼死的,她被闖進天宮的邊域賤民丟進石牢,任那群食慾男子侵犯她,你很清楚她有多厭惡男人,所以她把自己的身體抓到潰爛,最後被自己的師父親手扭斷頸項,屍身吊在蒼曉月穀的廣場,裸身示眾三天,任人辱屍,她被你害得夠慘了。」

  「所以,你想為她報仇?」對他所言,程喵只有淡淡一笑。「食慾男子是誰養出來的?你口中的『邊域賤民』又是誰逼得他們寧願丟了性命,也要摧毀這位高貴美豔,聖潔的琉華天女?」

  程喵伸手抬起懷中之人的下顎,雖被煉成玉屍,雙眼瑩綠眼睦如豆,這張容顏依然豔麗逼人,不變的是如惡狼般的貪婪神韻,瘋狂地想要吞噬、得到一樣東西,而這樣東西就是她,程喵。

  「碎域邊境一帶,還有蒼曉月穀,因琉華的自私殘虐,死去的女孩又是多少?你可知道一邊被食慾男子侵犯一邊被竹管穿身放血,這種生不如死的日子,又是一種怎麼樣的痛苦?他們都是單純的少女或人妻,原本每天過著平實的日子,不曾傷害過任何人,卻因為琉華貪愛美人的血可養顏而被擒來,兇殘淩辱至死,你說,琉華為了她這張臉和身體,毀了多少人?多少家庭?」

  「平民賤女,你居然拿來跟琉華相提並論,琉華在你心中是這樣的沒價值?琉華的痛苦才是最重要的。」看著琉華貪望程喵的模樣,慕青簫更為心愛的女人不平,越說越恨,激昂的情緒,牽動體內的沈癇。「咳咳……她最看重的身體被你毀了,連死後都被……辱屍,咳咳……你有想到你的所作所為對她多殘忍嗎?」

  「我終於知道,萬惡之源都來自於只看到自己的人。」程喵深有所感地一歎,伸手撫著琉華的臉和頸項,「你很美,無論生前死後,你始終很吸引人。」

  「璿……璿……」琉華因她的碰觸而嘶鳴著氣音。

  慕青簫冷睨,譏諷著:「終於發現自己愧對她,清楚自己做了多過分的事嗎?可惜她再也不會活過來了。」

  「是呀,幸好不會再活過來了。否則我每回只要看到這麼美的臉和身體,是血養出來的,就令我作嘔。」裎喵納氣一掌,擊向琉華,震退她。

  琉華紅豔的唇嘶聲一唯,要再撲上,程喵輕然旋身避開,近不了她的身,琉華哭喊啼叫。

  「你……咳,連她死後都不願給她一絲溫情嗎?」慕青簫激動握拳。

  「人已死,留情何用。」程喵拿起身後懸掛于腰帶邊的一個古銅半環。「我終於知道你為何如此深愛琉華,你們太像了,完全只看得到自己的快樂與痛苦,視他人的一切貢獻為理所當然,在你們心中全然沒有自作自受這件事吧。」

  面對要再撲來的琉華,程喵首次展露奇特武學,只有半邊的小小占銅環,滾動於指掌中,當她拋射而出,腰上一條銀白長帶同時抽飛,系上虛空中的半環,一道銀色流光竟連起另外半環,小小圓環翻飛成大環,套住琉華的頸項!

  強大的弦環氣流定住想上前的琉華,無法靠近程喵,琉華髮出詭異的淒啦,像發狂的野獸,張舞著雙臂,拚命地想再抱上她。

  「看得出你對琉華是真心,連她死了都還費盡心力為她復原身軀。」她打量琉華薄紗下的軀體,雖是覆著一層綠色玉光,卻可看得出軀體完整無瑕,甚至雙腿中有交合流下的殘跡。「你犧牲自己的精元,來維繫她的一口殘息。」

  想到剛剛破亂的垂紗後,野獸般的狂嘯與交纏的男女身軀,如此熱衷與屍交合,或許也只有慕青簫這種異于常人的性格才做得到。

  「所以,今天只要讓她吃掉你,散了那口怨氣,以後她就只會認得我的精氣。」那口怨氣是煉成玉屍必備,但如今不需要了。「琉華,殺了她,殺了璿,吃掉她的血肉,璿才會真正的跟你在一起。」

  慕青簫拿出綠色短笛,吹著笛音,琉華狂動的身軀馬上一頓,又是歪斜著頭,被扭斷的頸項不停發出聲響,似對笛音的命令感到困惑。

  「你生前得不到璿,現在殺了她,只要殺了她,你可以盡情享受她的身軀。」

  「璿……璿……」對慕青簫的命令,琉華又躁動起身軀,卻是拚命伸出手,要抓住她。

  I分的意識,所記起的,顯然是始終對她帶著距離的裎璿,她痛恨這個距離。

  「她居然沒有任何要殺你的意圖,只想要抱住你。」慕青瀟蕭有些訝異,卻更妒火中燒,第一次琉華抗拒笛音,有如此強烈的自我意識。

  「我喜歡玩情,那像一場又一場的遊戲,我總愛掌握遊戲,主導每場戲的落幕。」

  程喵看著因近她不得而瘋狂的琉華,再次長歎一聲。

  「你的心倒比男人野。」慕青簫冷眼橫視著她。「就算你是古城倚重的堂主,也要小心出事,總有一天會惹到你玩不起的人。」

  「我程喵,走得了江湖,扛得起五湖四海的恩怨,憑的是我對每一場戲,從不付出真心,這才掌控得了我想玩的遊戲。」她扯唇,眼神一凜。「玩不起,我還真沒遇過!」

  銀色長帶一動,套在琉華頸上的半月弦環猛地旋動綻銳,環光一過喉,銀色長帶拉回時,琉華嘶叫的聲也停了,一旁慕青簫沒想到這個發展,震駭住。

  「琉華,你,黃泉安息吧。」程喵推開她,倒下的身軀屍首分家,一身綠澤漸漸退去。「你那美豔無雙,高高在上的天女模樣,用了太多人命堆成,你的尊貴流著血腥的氣味,與你這場遊戲,很遺憾你太認真。」

  慕青簫悲痛地失聲狂喊,一掌劈來,程喵側身避過,對方卻不要命似的,連番提掌豁盡全力,攻勢快猛。

  程喵身形靈巧地進退,手中銀帶一甩,小小銅環再展奇威,銀色流光再次圈起半環,扣住慕青簫雙腕,隨即一掌打向他的胸膛,慕青簫吐血飛出,摔落在琉華的斷首旁。

  「琉華、琉華……」看到斷首,他像震醒般,趕緊起身。

  慕青簫不管身上傷勢,捧起斷首放到冰玉臺上,再連忙抱起身軀,將屍首都放在一起後,隨即沖到一邊的櫃子拿出裡面裝血的瓶子。

  「你一定能再活過來,我一定可以讓你再活過來……血和精氣……處子血……快喝,這是處子血,你最喜歡的。」

  他將血喂到琉華的嘴中,又淋在屍首上,上下搓揉著她僵硬的軀體,雙峰、腹部和下陰,肌膚玉澤還在,他一定能讓她再活過來。

  程喵見他對屍體寄託的情感,頓感可悲與喟歎,她看得出慕青簫精氣耗損嚴重,本身命息虛弱。

  「為己私、為己慾,不惜踐踏人命,到頭來落得被自己所作所為反噬的下場。」程喵走出石門,一掌打向角落處的石門機關,讓石門砰然重降,斷了他出冰殿的路。

  「琉華、琉華……精氣,我給你精氣……」對,需要更多精氣,慕青簫敞開她的雙腿,馬上解開自己衣物,卯足全力地在屍體上挺送。

  他拚命地要喚醒琉華,全然不察厲屍已從被袁小倪震脫鎖的大木門內走進冰殿。

  ***

  「極樂七重天穀」內,一座巍偉的道觀,法末盤坐七重天殿上,運起獨門異功,要催動幻識珠內的靈氣,解去破靈砂紅和額上血印的禁錮,頂門奇珠亦隨之泛出紅黑詭光。

  「稟告法末聖座,不好了,不知何故,禁地石門內的石門全開,關住的厲屍都跑出來了,道師們正忙著阻止他們往『極樂觀』來。」門外,手下急來稟告。

  禁地石門內,專關一些煉化失敗的厲屍,無法聽指令,卻殺傷力強。

  「聖座,有一批人闖進競蘭山,破了山內陣法,已來到天穀門前。」惡業雙道師不在,無法守陣。

  「青簫呢?」法末神態一沈。

  「簫座說去一趟冰殿,可是冰殿的石門降下了,屬下在門外一直請簫座出殿,簫座都沒回應。」

  「這個不成材的!」揚手一揮,七重殿內的門扉全開,法末一張威怒懾人的面龐,疾步踏出天殿。

  「法末聖座。」外邊眾人忙跪下。

  「命矮爺公、文爺公到前關押陣。」法末拂袖往地宮而去。

  天谷外,韓水、左奇副領著各自的手下,來到一座峭拔的山壁前,深寬的山溝邊,溝水湍急,四周環繞著險峭曲回的斷崖深谷,看不到任何屬於蓮天貫日的建物座落。

  「這裡就是極樂七重天穀?」

  這一路憑著左奇副對五行陣法的瞭解,他們入山毫無障礙。

  「韓堂主,莫急,我們已逼到門前,他們沈不住氣的。」左奇副胸有成竹。「法末受創,大小姐與程堂主又闖進天穀內,以她們倆人的能力,定然會引起天穀一番動盪。」

  「這我倒毫不懷疑。」對這兩個從小到大的玩伴,能做出的事,韓水很清楚。此時,虛空忽見數盞幽藍燈火浮現,同時陣陣青白詭霧也隨之彌漫開,眼前山壁消失,一座道觀和一座奇特的橋浮現。

  「縛著紅繩的橋?」韓水驚奇地看著這座橫跨過山溝,紅絲線縛著數段楊柳枝的橋。

  淒迷詭霧中,一高一矮,身穿道袍的矮爺公、文爺公現身橋頭,二人山羊似的嘴須,下顎長須皆長及肚腹,各自拿著黑色招魂幡,幡上寫滿紅色符文,同聲開口,連聲也像一高一低的協奏,高音懾耳、低音亂識,左奇副、韓水等人聽著這聲音,頓感一陣暈眩。

  「一過昇靈橋,三魂離形,七魄聚怨,陰靈成兵,護我闇佛千秋金身。」雙公低沈的聲同步揚頌:「極樂七重天谷引渡罪人,昇華亡者魂魄,塵世皆罪人,想洗罪、解惡業,紅線楊柳橋和昇靈橋歡迎諸位。」

  只見兩個藍燈籠在左右虛空中高升,隨即另一座黑橋浮現,悲號聲銳劃夜空,濃濃黑氣飄蕩,無數骷髏頭在橋身鑽動,每個骷髏頭都發出悲嚎聲,猙獰地散出縷縷青氣。

  「歡迎諸位上橋吧。」隨著雙公的聲和手上招魂幡搖動,幡上符文的紅字綻出青紅幽光,釣住每個人的眼。

  走沒幾步,功力較沈著的左奇副停下腳步,隨即韓水也硬生生停下腳步,他用力甩一甩頭,好讓自己清醒些,但他們的手下卻像被勾魂般往前走。

  「郝玖、戴一倍——站住!」韓水叱喊,但屬下卻置若罔聞,一逕往前走。

  左奇副拿出二根玄鐵長釘,拔身而起,幾個縱躍翻身,來到紅線楊柳橋和昇靈橋前,手中二根玄鐵長釘,以內勁打入地底數丈。

  頓時,二道紅光沖天,天際狂風乍起,雲湧疾行,青銀雷光驚閃,呼應地底玄鐵長釘,風雷交摧中,萬鈞雷霆磅落。

  轟然一擊,山溝崩裂,激起萬丈煙瀾,紅線楊柳橋應聲斷線,更擊毀黑色魂橋,詁髏悲號聲戛然而止,看似湍急的山溝水勢竟見緩下。

  烏雲散,月光照下極樂七重天穀,斂去幾分幽詭氣氛,多了幾分洶湧對峙。

  「二位可不用再白費力氣,今日我等定要進到天穀內。」左奇副強硬對上。「妖邪奇術,三門邪教中的人還會見得少嗎?」

  「一個沒落的教派,也敢在此叫囂。」矮爺公,文爺公高低悲聲,再次以手中魂幡催動術法。「有能力就先過了這一關吧。」

  雙公將手中招魂幡插在被雷光擊毀的黑橋上,同誦妖邪咒術,只見被毀損的黑橋,激竄出更濃黑氣,橋身的骷髏頭再次發出動天悲鳴,不停地在橋身竄動,最後無以數計的黑骷髏隨著黑煙竄出,對著左奇副等人直撲而來!

  左奇副再次拿出玄鐵長釘,打入之前二根玄鐵長釘的中心點,三道沖天紅光,再次引風驚雷,卻見無數雷閃虛空交會,化成盤天雷網,降下崩裂大地之態,閃雷光網下,無一物可遁逃。

  悲鳴的骷髏黑氣,在雷網罩落下,化出最後淒啼,而至一點一點消散,對岸的矮爺公、文爺公見此情況,身形忽消失。

  「不會就這樣逃了吧?」韓水皺眉。

  「這不像他們的作風,接下來要更小心,現在兩座法橋已毀,找一找還有何物可架在山溝上。」左奇副上前查看山溝狀態,見到山溝內緩下的水勢已轉為一片乾涸的血紅,一整條山溝竟有無數的黑色石頭,連溝邊的洞孔內都有,他眯起雙眼。

  就在兩邊的手下要往身後的野林找些長木架橋時,夜空再現詭異,數朵豔色紅蓮,高空旋飛,陣陣詭迷奇音,飄蕩耳中,當身後野林傳來異響,眾人驚見四周不知何時站了無數的蓮業贖魂者,個個神態僵冷,眼神空茫。

  「刺穿眉心或是砍下他們的頭,才可以讓他們徹底倒下。」左奇副提醒眾人。今夜的競蘭山,殺勢震天,蓮業贖魂者一具具倒下,卻始終難以殺盡,從暗林中一波波再湧上,左奇副和韓水深知這樣下去,體力將耗盡,久戰不利。

  「韓堂主,暗林中必定有藏屍通道,必須截斷通道,否則這些惡屍源源不斷。」、「這裡由左奇副你壓陣,我進林內,截斷他們的通道。」韓水道。

  二人說定,左奇副一路斷開蓮業贖魂者,要護他沖往野林,就在韓水要動作時,忽地上方再見幽藍詭燈籠浮現,被藍燈籠的燈火一照,周遭的蓮業贖魂者像瘋狂般,改朝韓水追殺而來。

  韓水出劍連刺,殺意騰騰的劍鋒,難敵如水湧來的蓮業贖魂者,他被逼到山溝邊,不得以,躍下山溝站在石上。

  「韓堂主——小心山溝內的石頭,那是邪術養的噬肉顱首——」左奇副邊與蓮業贖魂者纏鬥邊回頭大喊。

  「噬肉顱首?!人頭嗎?」置身溝中的韓水終於飆出髒話。「他媽的—這蓮天貫日到底有沒有正常一點的東西!」

  站在一顆「黑石」上的韓水,發現腳下的石頭開始滑動,接著溝中其他黑色石頭也隨之滾動,韓水提氣就要躍身上岸,河溝中卻有股氣旋湧動,拉下他的勢子,令他只能再次踏住「黑石」,他一劍貫穿腳下的人頭,確保這顆墊腳的不會再滾動。

  此時,朦朧的月光照耀下,只看到整條河溝,上遊、下遊,難以計數的黑色顱首開始翻滾圍來,連藏在河溝暗孔內的怪石也滾出,一顆疊一顆,堆出與人同高的態勢後,撲向韓水。

  「堂主——」

  岸上的郝玖與戴一倍急得大喊,想跳下去河溝救人,卻被蓮業俗贖魂者纏住。

  冰殿的石門前,法末運起乾坤倒轉的陰柔巧勁,扳動機關被毀的石門,石門應聲滑開,映入眼簾的一幕震驚法末等人!

  冰殿內五、六個厲屍,正以手爪刨抓牆面,個個仰聲嘶咆。

  「這些厲屍……簫座?!」其他道師們儘管平日煉屍、操屍對付敵人慣了,但此刻見到自己同伴的慘狀卻仍驚愕不已。

  冰玉臺上,一具屍首分家的赤裸女屍,正是被煉成玉屍的琉華,她的身軀染著血紅,雙峰、腹部被厲屍撕扯得不成形體。慕青簫則是頸脈被咬碎,鮮血灑滿玉台,背部的肉更被啃食到幾可見骨,下身赤裸地趴在琉華雙腿大張的屍身上,顯見死前正與玉屍交合。

  法末忽感胸口一窒,他痛搗地退了幾步。

  「聖座,保重。」其他人忙扶住他。

  「袁小倪、程喵——」眼見一手栽培的愛徒慘死,法末失控地重重一掌轟向冰玉台。

  厲屍感覺到人氣,抓牆的動作皆一停頓,開始轉向他們而來,法末關上石門,全身怒氣難抑。

  「今日,我法末絕不會讓你們二人走出天穀!」法末怒然轉身,面對前方石道盡頭,二道佇立的身形。

  袁小倪長刀拄地,揚唇冷笑,程喵則環胸,斜挑眉目。

  「小倪妹子,你手下敗捋的豪語,聽起來特別有幽默感。」

  「看起來也特別有殺氣,這一仗是挑戰。」袁小倪知道這仗不比先前,可以奇招先發制人,尤其眼前的法末大有玉石倶焚的絕然,她又必須生擒,不能T殺手。

  「你行吧?」

  袁小倪長刀脫手,旋勢劈開地上一道深長裂縫,隨即矗立的長刀迸出驚人氣流,刀鋒昊光迸射,浩芒開出四周鋒銳,一時照得幽暗石道亮如白晝。

  「我袁小倪向來是實力感勝過幽默感。」

  「嗯,我開始覺得你的幽默感比他強了。」

  困在山溝內的韓水,面對撲飛而來的噬肉顱首,他揚劍劃空,策動劍光散出一道圓輪,形成抵抗堅壁,擋下飛來的兇殘顱首。

  但身後危機也隨之而來,更多的顱首疊起,二顆凶首已咬上他的腿,在屬下驚喊中,前後難顧及的韓水,忍痛正尋變招之際,忽見天空飄落無數發光的白色雪花,雪花隨著白色清光深及各處,清聖的光輝,平抑下空氣中的論異邪氛,光點落在蓮業贖魂者身上,他們全都定住不動了。

  「雪?這個時節怎麼會……?」左奇副訝異,伸手接著,卻發現不是雪花。「紙片!」掌心上的紙片沒多久便消失無蹤。

  此時,天穀陣法像全消失了一樣,當天谷大門忽然開啟,眾人凝神警戒之際,卻見二具屍體被丟出,正是矮爺公和文爺公。

  河溝內的顱首也全散落一地,再翻滾成頭頂地,斷頸朝天,山溝中的氣旋也消失,韓水躍起,持劍坐地,腿中被噬肉顱首咬下一大塊肉,正想撕袖先裹傷,一雙美麗柔荑已拿著一條白布遞給他。

  韓水抬頭,對上那雙清靈美瞳,整個人定在原地,心神已飛。

  「仙女……」眼前的女子不叫美女,絕色傾城的模樣,已經到了天上才有的地步了。

  「你是古城的韓水,小倪那群童年玩伴之一。」眼前的絕世美女知道他的身分,綻出的笑容令繁花皆失色。

  「敢問姑娘是誰?」對方竟認識他?一生難得一見的美女,他不可能沒印象?

  「我叫朝雨丹,是小倪的外婆,謝謝你平時對小倪的照顧。」

  「啥?」外婆?!

  「朝姑娘,找到棋師了。」

  此時,門後,棋師讓白漪漪扶著走出,還有邑東綠林的幾位獷字輩的領頭也跟著走出來,他們在朝雨丹以聖女玄能施出奇術解除陣法時,涉過山溝,翻身入天穀,殺了壓陣的雙公。

  「棋師——」朝雨丹見到被攙扶走來的柳懷君,連忙奔過去。

  「我們潛進天穀殺那兩個像夥時,正好遇上這女子扶著棋師。」大獷道。

  「仙子姑娘!」柳懷君見到她,握住她伸來的雙手,驚喜得只感恍如隔世。「你不是被劍仙帶走,怎麼會和邑東綠林的人一起來這了?」

  「這……說來話長,改天再說,我扶你到I邊療傷。」朝雨丹僵硬地笑了一下。

  離開藍煙霞飛時,她想到朝家有袁牧飛安排的人保護,而小倪、棋師和表哥全在競蘭山生死不明,於是決定先前往競蘭山,未料途中竟再遇上成獷。

  「她是小倪的……外婆?!」韓水看著朝雨丹扶著那位棋師,他抓著頭想,自己是不是聽錯了。「絕世美女的喜好真是奇怪,看起來明明比小倪妹妹年紀小,卻要當人家外婆。」韓水再轉頭,驚見一張猛然放大到眼前的男性面龐。

  「這位韓兄弟,你……看起來,有點眼熟。」成獷蹲在他眼前端詳他。

  「兄台,不論你覺得我像誰,一定搞錯了,因為我完全不認識你,從你頭上的一根頭髮到你腳上的一根腳指,我都陌生到不行。」說完,韓水馬上低頭搗著額:「唉呀,我的頭剛剛好像撞到了,很痛,麻煩你讓一讓,我想抱著頭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抱著頭能呼吸到空氣?」

  「我的功法特殊,自己能處理,你讓開就是了。」

  「韓兄弟,我幫你看一下撞到哪了?」成獷對低頭搗額的韓水,好心地拍著他的肩道。忽然,一襲外衣罩上韓水的頭,郝坎、戴一倍已趕來,其中郝玖打著赤膊,他將自己上衣脫下,披到自家堂主頭上。

  「堂主,頭又疼了是不是,趕快,屬下扶你到那邊休息。」郝玖、戴一倍連忙扶起韓水要走遠一點。

  「我來幫忙吧。」成獷道。

  「不用了、不用了,兄台到這定有要事,不好勞煩,我們家堂主由我們來照顧。」

  「別客氣,舉手之勞。」說著他伸手就要去扶,卻見郝玖、戴一倍馬上橫身擋在韓水眼前,一副堅定護主模樣。

  「兩位小兄弟別誤會,我沒惡意,韓兄弟和袁姑娘救了我們家嫩獷,我邑東綠林受人點滴,必當泉湧以報。」

  「獷兒,你別嚇到人家了,快點過來幫我扶棋師。」

  「就來了,大獷、小獷,先去幫小阿姨扶棋師。」成獷命令二個手下過去。

  「感謝成大俠美意,我家堂主這是老毛病,坐一下就好。」郝玖、戴一倍馬上以最快的速度架起韓水,三步並做二步,將主子撈到最遠的樹下靠著,確保離成獷遠遠地。

  此時左奇副上前和朝雨丹與邑東綠林其他幾位獷字輩的人交談,瞭解彼此身分和目的一樣後,眾人討論要如何進入天穀。

  「穀內現在很混亂,那座極樂觀內的人全亂成一團,好像很多蓮業贖魂者不受控制的在殺人。」大獷說著他們剛才翻進穀內所看到的情況。

  「那是厲屍,是袁姑娘故意放出來的。」白漪漪在旁道。「她拿到地宮的地圖,故意放出禁地石門那些不受控的厲屍,她說要讓天穀內的人嚐嚐被屍體追殺的樂趣。」

  「果然很像大小姐的作法。」左奇副早就聽聞,大小姐報仇的方式,就是讓敵手自作自受。

  「現在他們的道師自己都忙著擺平那些可怕的屍體,沒時間管穀外的事。」

  「聽來,先別打開天穀大門,否則那些厲屍跑出來就很麻煩了。」

  此時,眾人忽感地面震動,隨即一聲震天驚響,他們在天穀外看到雄渾的刀威直沖夜空,另一道白色劍氣更奔九霄,劍氣加刀威,勢可摧天撼地!

  「那是小悅的刀氣和劍氣。」朝雨丹看著夜空道。

  下一刻,大地再次傳來驚天爆響,轟隆隆的聲不絕於耳,隨即眾人忽見穀內的極樂觀開始傾倒,無數厲叫哀號聲傳出。

  「危險——快退離山溝之外——」朝雨丹大喊。

  眾人只見朝雨丹揚手,指綻清光,運指如筆,以夜空為畫布,眼前竟現連綿數道龐大的氣形之山,擋住地表崩陷後,突岩巨石和倒下的建築所推擠來的斷垣殘壁。

  萬石崩塌般的巨響,很久後才終於停住,眾人驚魂未定地看著瞬間被夷為平地的天穀廢墟,同時想到,小倪和程喵還在天穀內,這可怎麼辦?

  「小阿姨,你要做什麼?」

  「仙子姑娘……小心。」

  只見朝雨丹再施玄能異法,畫出三道紫華在夜空為道,她翩然步上紫華光道,走入崩坍的天穀內。

  「哇,這個朝姑娘,應該真的是仙女下凡吧,美得絕寰,還一身奇特術法。」樹林內的韓水看得驚歎不已。

  朝雨丹擔心袁小倪,她借著紫華光道,來到斷石巨岩上,看著下方塌陷的大洞,依稀可見地下石宮的模樣。

  此時,從崩塌的岩下,忽見一道身影竄出,站在另一處高岩上,月光照出一張朝雨丹熟悉的面龐。

  「表哥。」朝雨丹面對眼前的人震驚不已。

  「這個氣息——你是北岩聖女!」法末對眼前的女人也吃驚。

  「原來……如此。」生與死壓在同一棋線上,這下朝雨丹明白了。「你被法末選定為真身。」

  「別太難過,真正的泰羅武還沒死。」隨即,袁小倪的身形躍飛而出,佇立另一處斷壁高點。

  「生擒,總是比殺了棘手。」程喵也昂立另一頭高突的岩上。

  月光下,三個人圍住戰圈中的法末。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2-20 07:58:07


  「現在圍毆他,應該不會被說沒道義吧。」半月小銅環在程喵的手指上滾動。

  「你在乎呀,那就交給你一個人解決。」袁小倪非常樂意一旁觀戰。

  「我喵少今晚出手的次數,夠多了,不如交由這位忽然出現的絕色美人接手吧。」程喵充滿興趣地看向朝雨丹。

  不待她們多說,法末迅雷不及掩耳的身形已掠出,猛烈的掌勁直取朝雨丹,他決定擒住三人中,武力最弱的北岩聖女,再以她為人質脫身。

  雄沈一掌未及展威,一片小小半月銅環已飛繞在他身上,法未為身上滾動的「東西」驚愕得措手不及。

  小小半環卻帶著可怕的鋒銳,飛過他的胸膛,劃過他的背部,環繞上他的頸項,眨眼又像滾動的小鐵輪,旋動銳氣,碾過他的面龐,刷過他的眉目,飛快得讓法末難以抓住,又銳利地在身上寸寸割劃,一眨眼,他已渾身血痕。

  之前的破靈砂紅和額上血印禁錮未及徹底解開,已讓他失去泰半功力,再加上眼見徒弟慘死、天穀已毀,沈鬱的內傷更形加重,此刻在半環的糾纏下,法末意識已呈瘋狂狀態,蓄醞的掌勁不停往自己身上而去,為了打掉身上竄飛不停的小銅環,沈重掌威讓他鮮血不停奪喉而出。

  一旁三人見狀,深感不好,法末會把自己打死,這可危及泰羅武意識的存活。

  此時,小小銅環忽地飛往法末頭頂,當一條銀白長帶抽飛系上時,一道銀光劃出接上小銅環,瞬間翻飛成銀色大環,當空罩下法末,銀白長帶一收,光環勒住法末,他不停地掙紮狂吼。

  朝雨丹起指再運聖女靈能,指上清光直入夜空,彙集月夜清聖之力,法末四周降下無數藍白清浩光柱,將他困住。

  袁小倪舞動手中禦雲劍,數道白色劍氣直飛釘入光柱內,鎖住法末幾大要穴,法末的力量像被油掉般,頓時僵硬地定住不動。

  「這是半月弦環,你跟『鏡花夢月』有關?」朝雨丹驚喜望著程喵。

  「代代北巌聖女果然都有如仙般的絕色之貌。」程喵也難掩歡喜之色。

  「鏡花夢月歷代都跟北岩聖女有密切的關係,你的弦環可助我聖女玄能更加宏大。」

  「莫說雙方先人的交情,佳人有興趣,我隨時可以貢獻這小小弦環。」

  「聽說古城的程喵,遊歷天下,玩遍江湖,以女兒身勇闖各地歡場、賭場,『喵少爺』盛名遠播,無論男女都要拜倒在你腳下,你不理會世俗,不在乎毀譽,勇於挑戰自己要做的事。」朝雨丹雙眼興芒高燃。「我一直很想見你一面,從你眼中所看到的江湖一定很不一樣。」

  「這點薄名,能得北岩之女欣賞,我也深感榮幸。」

  兩人眼神交流之熱烈,頗有相見恨晚的感覺。

  「你們兩個別在戰場上演出一見鍾情。」不知何時,袁小倪已站在兩人對望的視線中,直接切斷這場激動的相會。「程喵,她是我外公的妻子,別想把她收為你身邊的人,跟你四處遊蕩江湖'玩歡場、搞曖昧,敢引誘她,你連被打成渣的機會都沒有,直接整個人消失。」

  「你外公百來歲了,還有這個小嫩妻,那漪漪跟牟老還真不算什麼差距呀。」這下只要她敢說漪漪和牟老年歲差距太大,程喵可有對比可反駁了。

  不過這雲濤劍仙能力和歲數是江湖第一狂,連妻子都是江湖第一美的天仙絕色,這人與生俱來的條件也太好了。

  「朝姑娘,外公呢?他不會讓你離開身邊半步的,你怎麼會在這?」

  「他……我……」

  此時,原本安靜的法末忽然猙獰嘶吼,面上青筋血脈浮出,困獸之鬥,猶顯驚人,在旁三人不敢掉以輕心。

  「小倪,以血入禦雲劍,再入他眉心,鎖住他的意識。」朝雨丹道。

  袁小倪馬上揚起白色長劍,咬破一指劃過劍身,白光劍影隨著主人揚指沒入法末眉心的同時,虛空竟射來兩道紅藍銳光進入法末腦後,幻識珠驟然脫體,沖飛高空。

  「幻識珠——」眾人驚訝,幻識珠竟就這樣離體。

  袁小倪與程喵驚見夜空明月,像有一輪虹燦從月色中移出,隨即虹光與月光交掩中,虛空浮現一頁書章。朝雨丹借著聖女玄能,開啟四藝寄靈中的「書術結界」,幻識珠消失于書章內。

  「太危險了——別再追入——」見到朝雨丹再劃出三道紫華為道,躍上紫華要追入書章結界內,袁小倪忙要制止,卻慢了一步,朝雨丹的身形和夜空下的書章都消失。

  北岩聖女結界,他人難以進入,袁小倪內心焦急這書章結界通往何方?方才兩道銳氣竟能輕而易舉讓幻識珠脫體,這天下也只有二人能辦到,她不覺得是外公所為,那就是幻識珠的主人了。

  朝雨丹追著幻識珠來到高山雲海處,月光下的孤峰上,一個黑衣男子,戴著豔紅到發光的鐵面具,面具眉心竟是一朵綻放的白蓮,幻識珠安於其中。

  他一身的黑似與夜色融合,以致乍望像是虛空懸著一張血面具,眉心中的白蓮反顯突兀的對比,對方一身奇特的氣質,沈鬱、幽靜,夜風回繞中,血面具在月光下耀動的光芒,反透出一絲張狂氣態。

  本能的,朝雨丹知道,這個人是幻無生,卻是三魂三識未全的幻無生。

  「今生的北岩聖女。」看著她,面具下的聲很幽沈,不像完整的人聲,似是伴隨著風回,但語調卻充滿無限思念。「你和巧兮有著不分軒輊的美貌,承接了前世,再加上今生袁牧飛所傳的內息,你的靈能倒是勝過先人。」

  對方走來,朝雨丹卻警戒地退了一步。

  「你不用害怕,還沒複生前,我確實想要在你十九歲前夕接收你一身玄能,,毀了杜巧兮安排好的傳承者,以為報復,但是之前在鎮雲山附近見到你,我改變了主意。」幻無生停下步伐,像是要讓她相信他的話。「巧兮是我心中的痛楚與遺憾,她誤會了我太多事,導致最後我們倆走向毀滅的絕裂,今生我希望再續與北岩聖女這段情分。」

  「我不知道你心中對北岩聖女寄望的情感是什麼,只能告訴你,我已經是袁牧飛的人,任何想法,你都死心吧。」

  沒想到聽聞此言,面具下倒是透出笑意了。

  「你的話已說明你內心的矛盾,你並沒有直接告訴我,你心中只有袁牧飛,而是告訴我,你成為他的人。」

  「這樣的認知有何意義?難道你想對我說,你還有機會嗎?」

  「如果你的心還不屬於袁牧飛,那為何不能給我一個機會,讓你瞭解我,也讓我彌補心中那未竟的遺憾。」

  「我不是替代品,你與先師之間的關係我不清楚,也不該是我這個徒弟來面對。」

  「我表達不夠好,讓你生氣了?」幻無生竟是帶著歉意,道:「前世我對巧兮一見鍾情,今生見到你,喚起了我同樣的感受,我只是希望有一個機會,今生重新再來。」

  「你幻無生能夠接受一個身體已經屬於別人的女子?」

  「肉體隨時如煙幻滅,不滅的唯有靈識和一顆心,因此我更在乎你的心屬於誰。」

  他的話,令朝雨丹雙眼有些沈思,想著夢師父手卷中曾載——

  幻無生的性格是從「純真無垢」中演變而成今日「闇佛」,他曾經是一個胸懷萬物,慈悲得令人動容的世外修道者。所謂悲智雙修,他的內心在這一塊失衡了,理想過於崇高遠大,最後被太多無情的真實扭曲了心智,而成了世人口中的外道邪魔。

  既承北岩聖女靈能,就有屬於你的天命,瞭解幻無生這個人,才能真正瞭解蓮天貫日,人心為何會寄望「闇佛」的存在,這與蓮天貫日總能再興起有關,更關係著幻無生不滅的意識。

  「如今的我還缺一魂一識才算完整,你的北岩聖女靈能雖對付不了我,但是要擺脫現在的我,也是輕而易舉,何不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帶你一探我曾經的過去。」幻無生對她伸出手。

  既承北岩聖女靈能,就有屬於你的天命,瞭解幻無生這個人,才能真正瞭解蓮天貫日……

  就在朝雨丹要放上他的手時,夜空一個聲音忽地響起。

  「百年不見,你的虛偽和巧舌如簧依然只能拿來欺騙小姑娘,幻無生。」

  這……怎麼可能?!朝雨丹震愕極了,他此時該是沈睡于藍煙霞飛的冰層下,怎麼會……

  「袁牧飛——」這聲音的主人讓幻無生紅色鐵面具眉心中的白蓮頓時消失,逸散出濃濃黑氣,連聲也猙獰起。

  霎時,龐大的雲氣浩瀚席捲而來,朝雨丹不及看清眼前發展,便感強大的氣息掠過身旁,磅磚的對掌聲驚響夜空,浩氣傾濤十裡雲海,四周狂風更是震盪,幻無生的身影被震離懸崖。

  「百年了,你的能力和面具下的你一樣空洞。」強悍的聲來到朝雨丹身後,隨即健壯的臂膀以保護之勢從身後環上她的腰。

  「你的狂妄自大也絲毫不改,前世毀識滅身之仇,今生我會要你袁牧飛痛苦得翻不了身!」雲海中的黑衣血面具漸漸消失,切齒的威脅回蕩夜空。

  冷汗從朝雨丹額邊淌下,真的是他,袁牧飛,他是怎麼從冰下的沈眠中醒來的?

  「怎麼,不敢回頭看我嗎?」袁牧飛低沈的聲來到她的頸邊,對懷中僵硬的身軀冷冷一笑,他的唇壓到她耳畔邊,宣告著:「朝雨丹,你選擇了辜負我的信任,我不會放過你的。」

  當四周雲勢一變,雲海翻湧著紅紫雲霞,眼前盡是目不暇給的絢麗燦爛,但朝雨丹只感意識一陣昏茫……

  陽光輕落在臉上,朝雨丹睜開眼。

  「朝姑娘,你沒事了嗎?」袁小倪見到她醒來,緊張關切的神態總算松一口氣。

  「叫外婆。」朝雨丹坐起身,只感全身乏力。「我怎麼了?」

  嗟,對著一個比自己小二歲的女孩叫外婆,始終讓袁小倪很磨牙,卻也清楚她連番動用靈力都是為了救她這個「外孫女」,只能把懊惱在牙關磨一磨再咽下去。

  「咳,外婆,你在極樂七重天穀用了太多聖女靈能,又用四藝寄靈追幻識珠,耗了更多靈能,大概得睡個三天才能恢復。」袁小倪記得她說過,小小的魂畫符紙對她無傷,但動用聖女玄能和強大的四藝寄靈,就像用她的力氣在撐持術法。

  「這是哪?」

  「赤氈鎮的一座道觀『不滅宮』,原本是法末在鎮上的地盤,現在大家暫時待在這兒,邑東綠林和左奇副他們繼續留在天穀善後,必須要確定那些厲屍還有蓮業贖魂者都宰個乾淨,以免那些屍體再跑到鎮上作亂。」

  袁小倪倒了杯茶給她。

  「韓水和程喵就負責對鎮上的人說明這幾年的邪物,都是藏在競蘭山中的惡人作祟,不會再有什麼死屍借道了,一些被抓來關在不滅宮的女孩,都可以證明不是壞人作怪。」幸好,這些女孩還來不及被帶到天穀。

  「那……棋師和表哥的情況怎麼樣了?」朝雨丹急問。

  「棋師沒事,他需要休養一段時間,至於泰羅武……他的情況就有點棘手了。」袁小倪接過她喝完的茶杯,歎道:「雖然擺脫幻識珠,但他本身的意識遲遲沒醒來,再這樣下去情況不妙。」

  「我去看看。」

  「不用,外公看過了,他說泰羅武自身的意識對抗幻識珠太久,命元耗損,必須用『雪礦之精』復原他的命息,他才會醒來。」這東西聽說在太古靈山上,據說是一座少有人見過的古老靈山。

  「你外公……他、他在這?」朝雨丹這才回神般,昨夜與幻無生對上一掌的確實是袁牧飛,不是她作夢。

  「當然呀,是外公從幻無生眼前帶走你,也是他穩定泰羅武的心神,不然泰羅武現今的狀況可能撐不了太久。」

  「那他現在……」話未問完,門已開啟,熟悉的白衣身影走了進來。

  「外公。」袁小倪朝來人高興地喚著。

  「外婆醒了,你昨夜照料她一整夜,很擔心吧。」

  「擔心。」袁牧飛走到朝雨丹眼前,抬起她的下顎,緩緩勾唇:「醒了,餓嗎?」看到這張一如往昔似笑非笑的面龐,還有那鎖視的眼,強烈的佔有欲不變,但朝雨丹知道那瞳陣的底蘊不一樣了,少了柔情,多了冰冷,還有,他全身散出的氣息不同以往,有些銳冽。

  「我……沒事,不餓。」朝雨丹別開頭,不知如何面對他。

  「那我……」正想先離開讓他們獨處的袁小倪,發現朝雨丹的手抓緊她的衣袖,面色蒼白顫抖不已——

  「小倪,我有些事,想和你外婆單獨……」不待袁牧飛說完,袁小倪已撲入他懷中。

  「外公,你和外婆隨時都可以說話,今天你要陪我。」

  「你要外公怎麼陪你?」撫著乖孫女的頭,袁牧飛任何的嚴厲線條,都在瞬間化為柔和,連眼瞳的冰冷淡漠也轉為溫暖。

  這一瞬,朝雨丹忽然羨慕起袁小倪,能得到他滿腔的溫柔,曾經,這樣的溫暖柔情,始終存在他看她的眼中,如今是她親自毀了。

  「像以前一樣,用你最厲害的輕功縱雲術,帶我到這附近的高山看雲海,傍晚再到另一頭的高山上看晚霞,月亮很高的時候,你還要帶我到最高的樹上坐著,講你以前剛出江湖時的事蹟給我聽。」袁小倪拉著他往外走一一說著希望他做的事。

  「今天這麼有興致?」

  「我前陣子差點被蓮天貫日害死,我在河內的小舟,快死的時候就想著外公,今天看到你來了,當然要你陪我一整天。」

  話才說完,袁牧飛已將她抱緊在懷,低吻著她的發頂,堅定道:「外公一定會殺了幻無生,絕對不會讓你再出事。」要斬幻無生意識須得他三魂三識皆齊,如今的他還不齊全。

  「我相信,沒有什麼事是外公你做不到的。」袁小倪趁機看向朝雨丹,朝她比一個手勢,暗示著:她能幫的就這樣,接下來她自己看著辦。

  只是,朝姑娘到底惹了外公什麼事,居然會害怕成這樣。

  「你喜歡什麼,想做什麼,外公都陪你。」面對蓄意跟他撒嬌的外孫女,袁牧飛疼愛之情溢於言表,對她任何要求,幾乎照單全收。

  「真的,鄰鎮好多有趣的避邪物和甜品,你要陪著我一起逛街還有吃東西。」

  看著走出去的身影,小倪放開心懷的撒嬌,一時間竟讓朝雨丹有些失落,她知道小倪對她這個外婆是不可能撒嬌的,畢竟今生她們年齡相差不大,但面對她,朝雨丹就是很自然地想照顧她。

  如今,袁牧飛已經不會在乎她是否吃東西了,離去前更不曾對她有任何留戀的一眼,朝雨丹牽起苦澀的笑,知道這一切都是自己該承受的。

  只是,為何袁牧飛能從冰下離開,是自己做錯了?還是夢師父對她所說的有誤?

  沒多久,程喵身邊的三名美妾,朱萸、元玫雪和白漪漪拿著食物進來,招呼她吃東西,陪她聊天說笑。

  聽到她們三人陪程喵征戰各大歡場和武林各地的事,朝雨丹驚奇不已,也對她們名義上號稱是程喵身邊的美妾,但顯然是互相依賴的姐妹關係感到有趣。

  在她吃完東西後,三人要她多休息,便收拾好東西離去。

  朝雨丹走出房門,問了一名經過的武護後,來到泰羅武的房間,看著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表哥,一時間,她忽感滿心酸楚。

  才過多久,卻像歷經了多年滄桑,心境、心情都不同了,她不再是以前單純盼著表哥能回應她感情的小女孩。

  「表哥……」坐在泰羅武身邊,握緊他的手,心境百感交集,卻很清楚知道,她要救回表哥。「我會想辦法救你,你是……桐家劍源的希望,外婆和大舅母都盼你能繼承家業。」

  「雪焰之精」在太古靈山上,這座遠古神山不是一般人到得了的,地勢奇特,所在之地隱蔽,四周都是原始野林圍繞,她內心有數,這個天下能輕而易舉拿到雪焰之精的,只有一人。

  看著握在手中的大掌,從小她喜歡這只大掌輕拍在她頭上,偶而捏捏她的臉頰,她貪戀掌中一份厚實的溫暖,很熟悉,讓人懷念。

  朝雨丹將掌放在面頰邊,感覺卻是再也不同了……

  「我愛表哥身上有你一樣對江湖的瀟灑隨性、我愛表哥有你一樣散出陽光的溫暖、

  我愛表哥像你一樣,大掌有著厚實的溫度,拍著我的頭時,是那麼令我……安心……我、我愛……」

  「我受盡等待的折磨,但清楚知道我等待的是什麼,乘著我的願力而轉世的你,茫然地追尋著這塵世人海。」袁牧飛抵著她的額,溫聲輕語:「雲彤,我已經找到你了,我們在一起了,你不用在別人身上尋找我的影子。」

  她的眼淚緩緩淌下,最後她精神疲憊地伏在床畔邊。

  「牧飛……也許你再也不相信我了,但人總是經過一關又一關,才能真正找到對的感情。」

  夕陽西下,沈步而來的白衣身影,見她抓著泰羅武的手掌趴在床邊沈睡,朱顏猶帶淚痕,來人厲芒掠瞳,控制了自己滿腔的濤天妒火。

  袁牧飛抱起她,懷中的人像是知道又回到那熟悉依賴的胸懷,伸臂緊緊環住他,埋在他頸窩中,始終沈睡地不曾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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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2-20 07:58:52

尾聲

  悠悠琴音繞耳,朝雨丹再次睜開眼,卻發現自己身處另一個環境。

  「這……不是不滅宮?」她在長臥榻上起身。

  她發現房內擺設頗為豪華雅致,屋主顯然頗有財勢。

  「這是離競蘭山三個城鎮之外的一座莊圔,是西北楚家莊所有。」前方窗子敞開,窗外已是明月高懸,袁牧飛盤坐琴座前,撫著琴弦,淡然道。

  「西北楚家莊……聽小倪說過,楚家莊的老爺子楚南複是你的徒弟。」

  西北楚家莊也是富甲天下,據小倪說,袁牧飛的三個徒弟都把他當神一樣尊崇,想來袁牧飛若說要借用此宅,而楚莊主二話不說乾脆地將整座宅子都奉送給恩師也不奇怪。

  朝雨丹不解:「我們……為什麼要到這?」

  「你想救泰羅武吧?」

  「你會救他?」

  「我會救他,不是因為你,而是我曾經以雲氣貫通他一身脈絡,我欣賞他識劍、懂劍的鍛劍天賦,因此不會坐視他的死亡。」袁牧飛邊撫著琴道:「西北楚家莊商旅遍及天南地北,他們所擁有的馬車、馬匹都是一時之選,物資上能夠很快準備好,太古靈山不是可以隨意來去的地方,你的聖女玄能應能引出『雪焰之精』。」

  「這麼說……表哥有救了。」朝雨丹欣喜地鬆口氣。

  琴座前的袁牧飛劃弦止音,起身朝她走來。

  「我認定你對泰羅武只是小孩戀情,難道我弄錯了,你對他當真深情不悔?」

  「我著急表哥,只因為他是我的親人,還有,他是桐家劍源寄予厚望的人,桐家的發揚光大靠他了。」

  「只是如此?你可是趴在他床邊握著他的手,哭著睡著。」袁牧飛來到她眼前,伸手把玩似地撩起她肩上的長髮,看著烏鍛般的髮絲一縷縷滑下手中。

  朝雨丹愣了愣,慌忙搖頭,不想引起他更多誤會,她只是不小心伏在床邊睡著而已。

  「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已經弄清楚對表哥不是……男女之情,我會握著他的手是因為……難過而已。」在袁牧飛深沈的眼光中,她遲疑地說不出,她握著表哥的手,想的是他。

  在她做了傷害他的事之後,他眼中對她透出一股令人戰慄的寒意,她若說出口,也只會讓他認定她是在為自己的行為求饒,不會相信她。

  「想知道你那一劍為何沒讓我長眠嗎?」袁牧飛忽道:「巧兮早就想讓神化之劍與我融為一體,因此借你北岩聖女靈氣相融,一劍刺入我的心口,這個方式給了你脫離我身邊的時機,也算成全了你的願望。」

  「夢師父……」居然是如此。

  「我早對你說過,別盡信巧兮的話。」

  「牧飛?」他忽然抱起她,將她放到桌上。

  袁牧飛撫著她的臉頰,看到她不安的眼神,他綻出邪魅笑意。「我能瞭解你對我一劍穿心的動機,但感情上,我是沒有辦法原諒你的,你背叛了我對你的一切。」

  「我知道我對不起你,你……要殺了我,我也沒有話說。」他今夜的眼神讓她恐懼。

  「我不會殺了你,你這具身軀帶給我莫大的快樂,我怎麼忍心殺你呢。」他撫著她的脖子,纖細美麗的頸項讓大掌一再流連,就在朝雨丹懷疑他是不是想活生生扼死她時,袁牧飛已再道。「為了對付我,你甚至不惜用這張美麗的小嘴,讓我腿中的兇器得到了滿足,雖然生澀,卻讓我對你刮目相看。」

  他說出她那一夜的大膽,朝雨丹不禁紅透了臉。

  「那一夜你可是用盡力氣引誘我,事後對我狠狠一劍穿心,我今天好好回報你吧。」

  袁牧飛猛地扯開她身下的衣裙,拉下她的裙底長褲。

  「你,你要做什麼?」她嚇得掙紮起。

  「事到如今,無論你心中怎麼想,我都不可能放你離開,沒人能讓我袁牧飛付出了一輩子,卻被這麼玩弄。」強硬探入她腿中的掌,撫到那片柔嫩,用力揉撫著。

  朝雨丹拚命踢動雙腳,她不要這樣的他,可怕的眼神,睥睨地看著她,他眼瞳中的火光伴隨著嚴厲的怒火,他只是純粹要發洩欲望還有對她的恨。

  「你的掙紮,只會讓自己痛。」袁牧飛抓開她的雙腿,置身其中,凝著異氣的拇指刷過她腿中幽瓣,一股痙攣的抽動力量直竄而上。

  朝雨丹仰首發出吟喊,瞠大的雙眼不敢相信下腹傳來的悸動,她明明沒打算回應他,也不覺得自己有任何動情,但蕊瓣敏感得像連碰觸到空氣,都能感到一陣陣的顫動,他的長指撚揉地撫過幽瓣時,潮潤急遽泛湧。

  她不敢置信地驚喊,卻併攏不了雙腿,身軀在他撥弄下持續著高昂的激情,這種意識清楚,身體卻止不住欲望的情形,令她惶恐。

  「我說過,我若真以欲望操控你,那只會是懲罰,不會讓你感到任何愉快。」

  見到他傾身覆來,被敞開的幽處已對著他的昂挺,朝雨丹捶打他的胸膛、踢動雙腳,哭喊地叫著,抗拒他的進入,卻終究被他輕而易舉壓制,深深地進入她。

  好熱、好燙,他進入體內的碩挺比以往更熾熱,幾乎如火焚灼著她體內深處,她仰拱了腰,頂進的欲望是如此的灼燙,她不知如何擺脫,卻在這抽動的來回中,又帶起更高亢的感官興奮。

  「對我,你總是有感覺的,不是嗎?」袁牧飛深重地挺送,卻不像以前一樣,溫柔撫摸她的身軀,或者親吻著哄她,只是看著她倔然地咬緊唇瓣,雙眼噙著淚意,不願掉落。

  當他撥弄的指掌撚了撚小小的蒂心時,她淒吟地拚命搖頭,他卻持續揉撚,力量有些粗暴,引得她哆嗦痙攣,身軀悸顫。

  「不要——」朝雨丹看得出,他的眼雖火熱,但心是冷的,他此刻只想玩弄她的身體,甚至不打算脫掉她太多衣服,只圖把他體內的怒火、欲火發洩完。

  「『雲霄塵海』的內息,讓我們倆註定只能糾纏,你的眼、你的身體總是能輕易挑動我的欲望,既然你不稀罕我的感情,那以後你的身體就是我袁牧飛的泄欲工具。」朝雨丹哽咽著,雙臂交叠在眼上,不願看他,也不願面對現在這樣不堪的自己,她的心明明痛得在抽顫,身軀卻又在他的挑動中有所反應。

  「你的一劍穿心,讓晴陽狩識與我融為一體,壓制我的陽熾,陰寒凍氣封住了藍煙霞飛,為了衝破這一切,我的陽息失控到幾乎讓我像烈火灼身,在我與晴陽狩識完全相融時,這失控的陽熾,就只能拿你來滅火。」

  他俯視著在身下痛苦地以雙臂掩著眼,扭動身軀的人,硬挺的欲望毫不留情地重重撞擊她。「我想你惹的禍,也只能由你朝雨丹自己收拾。」

  當眼淚終於從她交掩的雙臂,滑下她的面頰時,袁牧飛的身形有一瞬的停滯,大掌欲撫上她的面龐,卻又想到,她抓著泰羅武的手,趴在床邊沈睡,帶淚的模樣。

  這一幕,令袁牧飛僅存的一絲憐意也被妒怒的火焰燒毀,不帶任何柔情的,他持續挺送好一會兒,才緩緩退出。

  桌上的人兒馬上蜷縮著身體,拉回自己身下的衣物,幽處難受得讓朝雨丹暫時起不了身,只能哽咽地抽動雙肩,長髮掩住了她哭泣的容顏。

  「自己整理好就睡吧,接下來要出發前往太古靈山,找『雪焰之精』,救你心愛的表哥。」袁牧飛整理完身上的衣物後,冷硬著聲道:「這一路僅記二件事,第一,沒有我的允許,不準再擅自離開我身邊半步;第二,我要你的時候,你沒有拒絕的權利。還有,別再哭哭啼啼了,那改變不了任何事,只會令我厭煩。」

  當袁牧飛離開房間後,朝雨丹才小心地撐坐起,腿中傳來不適的疼痛,她抹過掉下的眼淚,不為著他的話,只為著自己該堅強起來-但是……越抹淚水滾落越多。

  她突然好想回朝家,躲在雙親懷中好好痛哭一場,她不會這一輩子都回不了家吧?他以後不打算帶她回朝家了嗎?

  緊咬唇瓣,想強忍難受的悲傷,卻又哭得無法自己,忽然,袁牧飛再次走進房。

  「不準哭,聽到了嗎?」他攫起她的一腕,沈聲道。

  她想忍住啜泣的聲,一張梨花帶雨的小臉,有些瑟縮又發顫地看著他。

  「別、哭。」袁牧飛咬牙,全然失去平日的從容。

  清靈大眼卻只是不停泛出晶瑩淚珠,如斷線珍珠般顆顆滑落。

  他猛然拉過她,將她扣在臂彎內,重重地吻住她,她的淚淩遲著他的心,明明不打算原諒她的背叛,卻終究被她的淚水軟化。

  「我幫你擦身體,別哭了,知道嗎?」

  大掌探入她的衣下,撫著衣下的嬌軀,揉著那豐盈的乳峰,枕在臂彎上的人兒,紅唇主動迎上他,不停啄吻著他的唇瓣,他們深深鎖視彼此,四唇濃烈相抵,輕吟在彼此交融的熱息中。

  他的撫摸像安撫了她,再次糾纏地吮吻,反讓兩人的緊繃有些和緩,但他瞳底的厲色並沒有改變,似是怒氣猶在。

  朝雨丹坐在桌邊看著他將牆邊的熱水盆端來,他解開她的衣物,隨著衣物一件件褪下,他的眼又再次亮起,嬌裸的胴體映在他貪戀的眼中,朝雨丹愛看他眼中映出的自己,但他很快收起那多餘的心情,為她清理身子。

  他熟練地擦拭她的身軀,擦至她腿中殘跡時,有些停頓,潮潤紅腫的幽瓣似讓他眼瞳轉深,隨又很快地移開視線。為她整理完後,沒讓她穿妥衣裳,只是拿起一件他的外衣裹住她。

  袁牧飛抱她到窗前的長臥榻上,敞開的窗,外邊一輪明月燦亮,美麗的窗景頗有藍煙霞飛的氣氛,他雙臂交叠在腦後,讓她伏在胸膛上。

  「今夜,就這樣睡吧。」

  埋在他胸上,朝雨丹低低應了一聲,眼角餘光偷覷上頭的人,只見他已閉起眼。「牧飛,那一夜,我已經成為你名副其實的妻子,我沒有忘記我已經是袁夫人。」

  「你想忘,我也會喚回你的記憶,你還欠古嵐山莊一場真正的婚禮歡宴。」

  朝雨丹想到自己用術法改變了山莊眾人的記憶,心中有些罪惡感。

  「不論你在『雲澗観』的陣法中,看到什麼景象,我都不可能傷害小倪,若晴陽狩識會插上小倪心口,那就一定與幻無生有關,他能轉移意識,神化之劍只斬識,不斬人命。」朝雨丹沈默了,自己真做了蠢事嗎?傷害了他,也害自己失去他的信任,她在心中自嘲苦笑。看來,真如他所言,她人生經驗不足,對術法玄能所測算或看到的事,缺乏了判斷的智慧。

  「你……還會帶我回朝家嗎?還是你要把這個當作……一個懲罰。」

  「睡吧,這一路我會貫徹你對我的指控,淫浪荒唐。」

  她氣惱地用臉蛋在他胸口蹭了蹭,討厭他總拿這種事對付她。但至少,他不像剛才那麼讓人害怕了,他們之間,沒有那麼緊張了嗎?他願意原諒她了?

  太古靈山,是武林一處神秘的地方,除了為救表哥之外,能夠一探也是她的心願,尤其有他在,她不用擔心危險。

  下半夜,濛濛的清柔月輝,照著他胸膛上的嬌顏,袁牧飛看著窗外明月,輕撫著懷中沈睡的嬌軀,神態凝思悠邈。

  幻無生想搶雲彤,定然是為著報復前世,巧兮離開他的恨。

  窗外拂來夜風,胸上的人兒微微縮了縮,袁牧飛運起內勁,讓身軀的烈陽氣息高起,懷中的小傢夥感受到溫暖,果然更加抱緊他。

  袁牧飛滿足淺笑,眼中盈滿柔情,他的雲彤總算再回到他身邊,誰都別想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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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2-20 07:59:54

《番外篇》

  遇上你是我劫——劍仙情,女兒心之一

  這幾個月,江湖上最熱議的一件事,就是名震江湖的雲濤劍仙袁牧飛將迎娶江湖第一美人穆灑娘為妻。這可是轟動武林的大事,畢竟已被譽為傳奇般存在的雲濤劍仙,縱然年少放浪,但後來追求「武」的極致境界,他已如名號——「仙」一般的修為,不動心、不動情了,沒想到近不惑之年時,他竟要娶妻了。

  就在江湖還沈浸在這真是另一種「英雄美人」的天作之合時,更轟動的震撼消息炸得江湖沸騰,大婚當天,一身大紅嫁衣的新娘子,竟當著雲濤劍仙與眾多武林賓客的面,跳崖自盡!

  據當時在場目睹的武林人士所言,雲濤劍仙跟著躍下懸崖,卻無法救回妻子!

  三個月後……

  一名藍衣大漢走在崎嶇山路上,他算得上清朗的面龐,卻因下顎滿是胡渣反透出精悍氣息,手上拎著三壇酒,衣物頗有幾分道家修行人的味道,隨意束起的發,也因太不修邊幅,讓人有頹廢散亂之感。

  崎嶇難行的山路,他卻走得沈穩,直到一處山壁前,他抬頭望瞭望,一提氣,藍衣身形拔身而起,足蹬崖壁借力一躍便縱飛數丈高,幾個躍身後,就登上一般人難至的峰頂。

  面對一片萬紫千紅的繁花麗景包圍,四處皆無路,藍衣大漢直接大步邁入這片濃豔惑眼的繁花中,瞬間,花海轉成旋飛而起的花雨,林木移位,出現一條山林小徑,行至盡頭,強風橫掃,幾要將人卷飛至天際!

  藍衣大漢抬臂遮眼,逆風而行,見到風嘯肆虐中,一道聳天般的巨岩石門。

  「這種陣法擺明還在搞孤僻,唉。」

  藍衣大漢再提氣,沈下身形,踏著道家獨特的五行步法,通過暴風來到石門前,當他站立在石門前,大風和石門忽地消失無蹤。

  眼前景致豁然一展,只見一片綠意竹林,竹林外是花景處處,泉水潺潺,鳥聲婉啼,前方有一座小亭,亭前不遠處便是一處斷崖高峰。

  此時穿著一襲白藍衣袍的堅挺身形,正迎風佇立高崖前,對方俯瞰天地之姿,似是王者睥睨,又散出一身獨立於塵世外的灑然氣質。

  雲濤劍仙袁牧飛,環胸凜立,俊逸冷然的側顏有些幽深,似陷在深深的沈思中。

  呃,不會是想跳下去殉情吧?別吧,要殉情也不是這裡呀!新娘也不是在這座山峰跳崖。

  昂立高崖的人,外表-副瀟灑俊魅的模樣,全然看不出年齡已至四十,乍望猶如二十出頭,這讓藍衣大漢很感歎,他摸摸自己滿臉風霜的下顎胡渣,看來,吸雲納氣真的會成仙吧。

  崖底回風吐嘯,每隔一段時刻便是強風逆勢卷掃,直沖崖上,卻難動搖高崖上的人。袁牧飛像根打樁定位的柱子,一動也不動,眼神肅凝到透出一股冰銳,好像眼前的虛空有詭,他將劈空一探究竟。

  「天泉涓醸。」始終沒回頭的人,聞到空氣中飄來的熟悉酒香,開口道。

  「不錯,搞孤僻鼻子還很靈。」塵海道人雲鈞濤,坐到小亭內,將帶來的三壇美酒放到石桌上,逕自掀了油紙拿起一壇飲著。

  「美酒留下,你可以滾了。」頭也不回的,袁牧飛雙眼始終直視崖下虛空,渾身透露出的是他被打擾的不悅。

  「老袁,不看在知交患難二十多年,也該看在我帶了美酒來,說點人話吧。」

  「不滾,你會後悔。」

  「交你這種傷身的朋友,我後悔二十多年,也不差今天了。」

  從彼此還是毛頭小子就結識,闖蕩江湖至今,他雲鈞濤身上的刀傷、劍傷,有一半是幫他擋的。

  「再說了,獨飲悶酒不如對飲開懷,酒友難尋,知心酒友就更難了,不過從前幾個月那種態勢,我以為這次來,一樣會在酒罈中橫你,沒想到你活過來了。」

  從他的新娘子跳崖後,他沒日沒夜的在崖底瘋狂捜尋,卻始終沒找到新娘子的屍體,最後他沈淪酒海,成排成堆的酒罈堆疊出一面面的酒牆,他天天狂飲舞劍到力脫,再擊破數壇酒澆淋自己,一副要醉死酒海般。

  直到最後一壇飲盡,他忽然提劍而出,把新娘跳崖那一帶的山峰村鎮,任何有土匪窩或搶奪的惡賊宵小全剿個乾淨,據說是不要讓任何惡事汙染到穆灘娘的長眠之地。

  接著,好長一段時間,他靜靜的看著穆灩娘的牌位,從早上看到入夜,神情越看越陰森,散發出的德性也越來越像鬼魅,當時來探望的雲鈞濤都懷疑,他不是想當「仙」,是想當鬼王殺進地府,找他的新娘子吧!

  「我來找你之前順便去探望你那緣淺的岳父,他雖然悲傷,但看起來還挺堅強的。」不過雲鈞濤總覺得穆老爺的神情有點古怪,幾次欲言又止的話中有話。「知道我要來找你,還交代一些挺奇怪的話,說什麼……世事有時候是表像,希望你快點走出悲傷。」

  「是嗎?穆賀這麼說,就不知在這個『表像』中,他扮演了什麼角色?是徹頭徹尾的知情者,或者是後知後覺的遲鈍者。」

  「咳,敢問這個『表像』到底有什麼玄機?」雲鈞濤聽得很困惑。

  卻只見袁牧飛斂眉淡冷扯唇。「穆賀不如他女兒過人的智慧與機靈,看來該是後者了,也好,省得我掀了穆家。」

  「說真的,這天下能擋得住你的狂傲妄為,還有勸得了你的,大概都死得差不多了。但是這穆老爺怎麼說也是你的岳父,還死了女兒,就算你死了老婆很悲傷,也別太過分。」對自己的老丈人用這種態度,雲鈞濤要他拿點良心出來。

  「我到現在還站在這,已是對穆家的寬容。」

  冷眉、冷眼、冷聲,讓一旁的雲鈞濤實在不解,這個囂張天下的傢夥,對世事雖自有見解,卻也還不至於不講理呀,到底還有什麼內情?

  「以你如今的修為,動搖你的心很難,就算是當年與杜姑娘那一段情,也沒看你這麼嚴重失控。」雲鈞濤走到他身邊探頭,看看這斷崖下到底有什麼玄機,可以讓他看到這麼出神。「可見你對穆姑娘真是動情又動心,但是……人都走了,不放下也改變不了發生的事。」

  這崖下風光……和以前看過的一樣,沒什麼特別,到底是在看什麼?

  「我從沒想過,灩兒……不惜在大婚之日選擇跳崖,原來……她這麼恨我。」

  「穆姑娘恨你嗎?」

  「她跳崖前的回眸,明白的告訴我,她不會讓我如意。」袁牧飛難忘那一眼回眸,帶著幾分就是要對上他的挑釁。

  「就這樣?」

  「大婚前,她意圖告訴我,她不想嫁人,希望我能慎重思考。」

  「意圖?!」用這兩個字形容,表示他袁牧飛沒讓對方把這個念頭執著太久。

  「這穆姑娘真是讓人……刮目相看,竟然拒絕嫁給你。」聽來,這位江湖第一美人很有個性。

  袁牧飛掃來的眸光,沈芒透寒,寒中透銳,他從不辜負「劍仙」這個名號,一身氣態,包括眉眸橫睨中,皆可讓人感到彷佛劍芒劃身的顫抖。

  「沒辦法,從你縱橫江湖以來,豪爽、奔放的女人愛死你,羞怯、端莊的千金小姐垂涎你,嫁人的少婦想吞了你,你袁牧飛從頭到腳就是這麼招女人注目,難得有一個你自己看上眼,結果對方不給面子。」

  袁牧飛冷哼一聲,繼續他的俯望。

  「你……怎麼打消她的意圖?」

  「我帶她到這處高崖,告訴她,我曾對天立誓,作下的決定無人能改變,唯有兩種人我會為他們破例,死人和將死之人,希望她慎重思考她的想法。」

  正要再仰灌一口酒的雲鈞濤聽得眉角糾結,一雙眼緩緩橫望他。

  「我想她感受到我的真誠愛意,因此這件事她沒再提起。」

  那I夜,崖上風回更強,豔兒第一次主動抱緊他,甚至是將他摟得死緊,嬌柔的身軀輕顫的緊偎在他懷中,生怕被風掃落崖,但他怎麼可能會讓她出事呢!只是她主動抱住他的感覺太美好,因此他沒再多說話,也沒回擁住她。

  「真是……愛到讓人毛骨悚然呀!」

  雲鈞濤口中的酒愣得從嘴角淌下,他從沒想到不可一世,除了年少有過一段情外,根本不曾再將哪個女人擺入心頭的袁牧飛,會用「威脅」來達成目的。

  「我說老袁,有人視你如鬼,也有人拜你如神,雖說這天下鬼神皆隨你心意而定,但你也不是初出茅廬的小夥子了,怎麼會用這種手段來追求一個女孩子呀?」

  「我不知道怎麼追求女人,以前我只要在女人身邊多留一天,她們就很快樂,我不懂為什麼我常陪灩兒,帶她看最美的繁星夜景,她卻是對我帶著距離。」袁牧飛沈目道。

  「繁、繁星夜景?!」雲鈞濤感到不對勁的問:「你到底都什麼時候去找穆姑娘?」

  「你見過白天有繁星夜景嗎?」袁牧飛給他一記廢話的眼神。

  「老袁呀,穆姑娘是一個冰清玉潔的閨女,你怎麼能在晚上就帶人出去看夜景?」雲鈴濤錯愕了。「穆家人……都不說話?」

  「她已註定是我的妻子,有什麼好不行的。」袁牧飛受不了這些世俗規矩。「這是我和灩兒的事,我不會去打擾她的家人。」

  不會打擾她家人?「難道……你都直闖她的閨房就帶她離開?」

  「少再拿這種無聊廢話問我。」灩兒是他的妻子,到她房內有何好闖。

  雲鈞濤放棄跟他解說未過門還不是他的妻子這種世俗常識,反正規矩、道理都是他袁牧飛自己認定。

  「咳,說真的,你應該弄懂的是穆姑娘喜歡什麼,而不是……按你自己想的走。」

  「她對我開出的條件——帶有獨特能放出玄能霞光的八天龍,還有一把能認主和血緣的劍,更按世俗禮法訂下婚事,她要的、喜歡的,我都辦到了,這還不夠嗎?」他對婚嫁一堆習俗禮儀向來沒耐性,但為著心愛的女子,無論多刁難,只要她高興,他什麼都照辦。

  「你沒對她說一些……心裡話嗎?讓她知道你的心意?」

  「我拉著她的手告訴她,我已飄泊江湖數十年,有過放蕩荒唐的過去,曾經,我以為天下無人能再令我動心,直到遇上她,第一次,我想安定,想與她共有一個家,因為我知道我不能、也不想再錯過。」

  袁牧飛希望能讓她知道,從初見,自己就對她難以自拔,更希望能與她有共鳴的心境,他真誠的表露心意。

  「我曾經很享受獨佇高峰俯瞰天下,又立於塵世之外的清醒,但遇上她之後,這份清醒開始讓我感到孤獨,我迫不及待想要擁有她,否則這份孤獨會摧殘我的生命。」

  這些話連雲鈞濤也呆了,能讓孤傲的袁牧飛講出這些話,可見穆灩娘在他心中的地位。「穆姑娘感動了?」

  「她說我是個特別的人,接著祝我長命百歲,歲歲年年日日高崖獨處。」

  「嗯,她果然恨你。」否則不會祝他活上百年,被孤寂摧殘死。「算了,人都走了,事到如今,你就放下吧!畢竟也難明白她心中對你真正的想法為何?.」

  「我看到她了。」

  「誰呀?」

  「灩兒。」

  雲鈞濤口中的酒噴出來。「已經變厲鬼來找你索命了?!:」不得了,這穆姑娘是多重的怨氣。「要不要『雲澗觀』幫你作場法事呀?」

  終於,眼前的人轉過頭來,那雙原該難起波濤的雙瞳,此刻眸芒像被點燃,卻是以冰火為柴薪,又寒又烈。

  「她,沒死。而且徹頭徹尾耍了我。」

  雲鈞濤眉眼口鼻都倶張,不敢置信自己聽到什麼,隨即大力抹過唇邊酒漬。

  「說真的,我現在對穆姑娘的欣賞已經難以言喻了,原來她這麼有個性,放眼江湖,她應該是第一個整倒雲濤劍仙的女人吧!」

  初見穆黼娘很難不被她絕色的容貌所吸引,雖知她的才華與容顏一樣出眾,但看著那天仙般的美貌,就不會去想到她的才華,一直以為她就像外貌給人的「傾城佳人」印象,高雅、溫婉、善良,誰知還藏著這般讓人噴酒的一面。

  「她是怎麼做到的?當曰我也親眼看到她跳下去,你還跟著躍下,都沒發現異狀?」隨見袁牧飛幽森冷笑,雲鉤濤懂了。「看來動情、動心很容易蒙蔽人的理智。」瘋狂的悲與慟沈澱後,袁牧飛開始覺得不對勁,因為捜遍了整座山與崖底都找不到屍體,同時還發現了一些令人疑惑的線索,他開始冷靜想著這全部的事情。

  「我已知道她如何瞞騙過我,現在只差證明我的推斷。」

  「怎麼證明?喂喂喂!你做什麼?」

  只見袁牧飛忽然轉身走來,伸手就抓過他的衣襟,一身頎長精瘦的袁牧飛單臂就將一身魁梧的雲鈞濤提起。

  「我警告你了,不滾,會後悔。」

  還來不及思考他的話,雲鈞濤已被拋出懸崖!

  「老袁——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雲鈞濤破天驚號淒喊,隨即風聲淹沒了慘叫。

  袁牧飛俯視下方,片刻後,一雙犀銳的眼更添厲芒。

  「灩兒,我該如何懲罰你。」確定了自己所想後,袁牧飛冷然甩袖,轉身離開。

  崖下,山腰處,一個結實的繩網接住了雲鈞濤,並隨即很快被拉進山洞內,洞口一塊大石馬上滾動,輔以陣法和機關,一切安排都快速得讓人不及察覺,大石在洞口一掩,外邊看起來一點異樣都沒,洞內火把亮起。

  「雲道長,沒想到是你來體驗主人安排好的試驗。」

  「道長為朋友兩肋插刀的義氣,真是令人敬佩。」

  袁牧飛身邊的兩名心腹侍從,北天、印月,自認對主子忠心極了,卻都害怕主子點名他們跳懸崖驗證這場安排。

  「交、交到你們主子這、這種朋友,兩、兩肋是不夠的,本道、道長已經全身插、插滿刀了。」雲鈞濤發直的雙目、癱軟在繩網的身軀,只差沒口吐白沫的嘴,顫著破碎的聲說道。

  「道長!」

  見到昏過去的雲鈞濤,北天、印月忙把他抬出繩網。

  「相比之下,穆姑娘可真有膽識,就這麼跳下去了。」

  「這也可以知道,她有多想擺脫主人。」

  遇上你是我劫——劍仙情,女兒心之二

  「月嵐山莊」是一處遠離江湖塵煙的地方,主人紫鳳夫人在丈夫死後,便獨自打理這座山莊。

  「小灩丫頭回來了嗎?」一名中年美婦漫步在後花園,看著盛開的繁花,卻無賞花的閒情,神態頗現憂慮,三番兩次問著身邊兩名貼身婢女。

  「稟夫人,尚未呢。」一名婢女回應。

  「你們說,灑丫頭長這麼美,會不會半路……遇到什麼壞人,才會過午還沒回來?」這丫頭明明說正午會回來,至今未見到人,可讓她擔心極了。

  「才剛過正午,小姐可能有事耽擱慢了點,您別擔心。」

  「而且小姐這幾天易容成叫化子出門,那模樣……沒人有興趣。」另一名婢女也道。

  「什麼——叫化子?!:」聽到這話,紫鳳夫人訝異得停下腳步,看到回話的婢女掩著唇,一副不小心說溜了嘴般。「灑丫頭胡鬧成這樣了,優雅舒服的千金小姐不當,當什麼叫化子,像樣嗎?這丫頭腦袋瓜到底在想什麼!」

  這幾天只聽下人說,小灩丫頭鳥才鳴啼,人就跑出去了,夜幕一罩,又一身正常模樣回來,紫鳳夫人不知她竟是一早化裝成叫化子出門。

  「夫人莫氣、莫擔心,小姐正是以這種裝扮保護自己,以小姐的聰明,還有山莊的護院暗中跟在身邊,沒事的。」說溜嘴的婢女忙緩頰。

  「這段時間,她老和遊七郎、金姑子、甲老拐那群江湖人四處遊玩,太野了,在這兒雖然不用顧及身分,但再怎麼說也是個姑娘家,該收斂避嫌了。」說到這,紫鳳夫人就更搖頭了。「她可別真以為婚事擺脫,沒事了,真正的難關才開始呐。」

  來到花園內的小亭子,一名伺候多年的姜嬤嬤已候在亭內,將方沏好的茶送上。

  「夫人說的是,對方可是雲濤劍仙,此事還在未定之天,小姐實不該再遊玩于江湖,夫人得好好念她一番,讓小姐知道『危險』這兩個字怎麼寫。」

  「就怕夫人怕念了,小姐一鬧脾氣,就不來月嵐山莊了。」

  「這可不好,夫人雖有兩名公子,卻常年在外,好不容易有小姐可以讓她當女兒疼愛,說些知心話,不來,夫人可要傷心了。」

  「真是太久沒訓你們了,敢這麼調侃夫人。」姜嬤嬤對這兩個婢女的取笑,代主教訓的指指她們太造次。

  「夠了,姜嬤嬤也不用陪著她們兜兜繞繞了,就是想說我對灩丫頭不夠嚴厲,太順著她。」紫鳳夫人聽得明白。「灩丫頭是大哥的掌上明珠,我這姑姑自是疼愛她,只是說她任性妄為,她卻總能駁一番道理,也拿她無可奈何。」

  紫鳳夫人與穆老爺是兄妹,當年穆家女主人生下女兒時,身體太虛弱,到穆家探望的紫鳳夫人,當下留在穆家數月,照顧這個初生的小女嬰,她對這個小桎女呵護寵愛,每年總要到穆家長住一段時間,看看美麗又可人的小侄女,讓她真恨不得是自己的女兒。

  「小姐聰慧、機靈,說她小聰明偶爾又見大智慧,鬧起脾氣來,刁鑽任性,卻不惹人討厭,任何事她似乎總有化解的辦法,但不可否認,這也靠幾分運氣,只是長久下

  去可不是好事呀!」姜嬤嬤真心道:「運氣不是每次都站在小姐這邊,哪天只要一個差錯,一失足,將是千古恨。」

  「你說得對,小灩丫頭這次聯合江湖人在大婚上玩的把戲,一個不好,就是弄假成真,葬送一條小命?,或者劍仙沒受騙,可就為穆家和自己招禍了。」袁牧飛是什麼樣的人物,真要發現破綻,心一橫,可也比魔頭恐怖,雲濤劍仙謠傳在武林的殘忍事蹟還會少嗎?

  每回只要想到此,紫鳳夫人就心驚肉跳不已。

  「夫人,你一定要拿定主意,別心軟,小姐這回騙倒雲濤劍仙,心中正得意,就怕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小姐都不在乎了,這樣下去會出事的。」

  「奴婢實在擔心,以劍仙的修為和閱歷,一場跳崖戲碼真能騙得了他多久?

  以後小姐不打算回穆家了嗎?」

  兩名心腹婢女也說出心中的想法。

  對雲濤劍仙玩這一手,就要有打算把「穆灩娘」這個身分拋棄,不能回穆家,否則一旦風聲走漏,那可不是鬧著玩。

  「而且聽說雲濤劍仙最後冥婚娶了穆家大小姐的牌位,還不許任何宵小驚擾她長眠的山頭,不論小姐對劍仙想法如何,至少劍仙對小姐的付出可是真心。」姜嬤嬤一歎,因為劍仙對小姐的感情,確實超乎大家想像。「任何人真心被玩弄,那怒火都非同小可,更何況他是袁牧飛。」

  「這也是我憂慮的地方,大哥來信,要我好好勸她,不能再這麼任性妄為,與劍仙的婚事,也不是她一跳崖就解決了。」只見紫鳳夫人支額,也是長聲歎氣。「大哥信中對我和大嫂多有怨慰,對我們已知情,卻沒阻止灩丫頭,非常不滿。」

  「怎麼阻止呀!小姐等喜轎離了穆府,數個時辰後,才命心腹下人,分別拿信給穆夫人和您,人早坐轎子到劍仙迎娶新娘的地方了,用飛的也來不及阻止。」一旁婢女不平。

  「這也怪不得穆老爺氣憤,此事被揭穿,不說劍仙的怒火,穆老爺都不知拿什麼臉面去面對他那些江湖朋友。」姜嬤嬤倒是頗能理解,畢竟雲濤劍仙在江湖的地位不同凡響,更是無數人的景仰。

  一知道寶貝女兒跳崖沒死,從頭到尾是一場設局,穆老爺氣得差點吐血,隨即陷在深深的驚憂中,生怕發現此事的袁牧飛將不知如何對付穆家,女兒已遠在他處,讓穆老爺滿腔怒氣無處可發,乾脆把自家夫人和妹妹都惱上了。

  「看來我也不能再寵灩丫頭,該板起臉來訓訓她了。」紫鳳夫人端肅起面容道。「夫人,小姐回來了。」山莊前院的下人趕來稟告。

  「快快快,把準備好的點心、果子和酸梅湯端來給小灩,在外面玩這麼久,一定又餓又累了。」

  不待下人們回應,紫鳳夫人已起身疾步往前院而去。

  「小豔呀,你玩到哪去了,可擔心死姑姑了,餓不餓?吃過飯了沒?這一路回來沒遇上什麼壞人吧?」一路憂心的「慈母聲」,迫不及待的,深恐她有個什麼閃失。

  緊隨的姜嬤嬤和兩名婢女無奈對望,夫人現在每天醒來的大事就是照顧小姐,沒見到人就開始踱步,一看到人什麼氣都消了。

  一處寬廣明亮的軒室,數面敞開的窗,窗外是白芙蓉花盛開,還有淡粉和紫色風鈴花在風中垂掛,花景映襯著窗前佳人微蹙起的柳眉。

  「姑姑,你每天這麼喂我,下回爹娘見我,鐵定認不出我了,會比後面醃醬菜的甕缸還肥圓。」穆灩娘看著滿桌點心,在姑姑連聲的關心中,一直塞進嘴裡。

  「胖一點好,你太瘦了,都不知道大哥大嫂是怎麼照顧你的,長點肉才有福氣。」紫鳳夫人輕捏她的臉頰,很心疼,一場大婚好像讓她憔悴不少。「想你小時候圓潤潤的,多可愛呀。」

  「那是小時候,現在還跟小時候一樣,我會成為穆家笑話。」據說她小時候的分量,常被大人開玩笑的抱到醬菜缸上,當壓菜的石頭。「姑姑,我真的吃不下了。」她終於再塞一塊桂花涼糕後,可憐的看向紫鳳夫人。「你再吃完這塊蓮蓉卷糕,姑姑就不逼你了。」

  看著灑著芝麻的小糕點,平時很可口,現在只覺得快撐破她的肚皮,但一旁的姑姑滿滿的關愛之情,穆灩娘深吸口氣,拿起來繼續吃。

  「豔丫頭,別怪姑姑要提醒你,你現在是雲濤劍仙的亡妻,跟著武林人士玩鬧的日子,該適可而止了。」

  「我又沒跟他完成拜堂,還不算是他妻子吧?」她在拜堂前就「身亡」了。

  「袁牧飛是什麼人物,當你爹答應他的提親,你就已經被天下人認定是他的妻子了,現在如果被他發現你沒死,會出大事的。」紫鳳夫人拉著她的手,勸道:「聽姑姑的話,隱姓埋名,至少,安靜隱居個一年。」

  「一年就夠了嗎?」

  「以袁牧飛被傳頌有著成仙的修為,放下生離死別的事是時間問題,瞧他頭三個月為新婚妻子的死而痛苦,但現在已幾乎沒再見他出現在你跳崖的山峰上。」

  「三個月就能讓他摒棄曾經滿口甜言蜜語的情愛-一年可讓他放下生離死別?」穆灩娘冷嘲撇唇。

  「嗯,我說他既要成仙,何苦沾凡塵,一時興起惹塵埃,可知累苦凡塵人。」他的獨斷獨行,還有難捉摸的心思,尤其那副她就是該喜歡他的絕對模樣,讓她決定回敬他。

  「只能怪我的豔丫頭太招人,惹得『仙』都要入凡塵。」紫鳳夫人又是疼愛的拍拍她美麗的臉頰。

  「我不會隱姓埋名的過生活,但是放心吧,明天替甲老拐和遊七郎餞行後,這一年我就在月嵐山莊陪姑姑您。」

  「就先這樣吧!後山那處溫泉整理好了,你隨時可以過去。」灩丫頭總算願意乖個一年,一年後再看形勢如何,真有必要,避居外島換個名字都得進行。

  ***

  月嵐山莊後山,有一道高聳的山壁,壁上有一道像裂開的狹窄洞口,看似僅容一人進出。

  洞口前方一條長長的石階,石階上有幾名月嵐山莊的婢女守候著。

  「小姐,衣物和沐洗用具都已在裡面,還有,小紅火也跑進去了。」一名守在洞口前的婢女道。

  「我看是裡面的蝴蝶還是小鳥吸引牠吧。」穆灩娘笑了,提著裙子走進山洞。

  看似狹窄的山洞,走入其中才發現裡面頗為寬廣,甬道雖有些彎曲幽暗,但一面的壁上都架著火把照明。

  前方盡頭,陽光照進,一走出洞口,眼前彷佛是被山谷圍起來的世外桃源,繁花綠意,鳥聲脆鳴,無數大小彩蝶飛舞,四周綠藤垂掩成排,在陽光照耀下,郁綠清亮。

  穆灘娘揮開綠藤,穀內矗立著一座高聳巨大的峭壁,溫泉水從高頂瀑落,再至下方無數突起的片岩,泉水循著片岩掛下數道薄如葉片般的水幕,奔湧至下方,一處有著黑色大石圍出的水泉。

  石內的水泉,泛著乳藍色彩,山岩掛泉,蒸氣霧揚四周,繚繞著一股奇麗的仙境之感。

  去年一場風雨,讓這處圍繞著小泉池的山谷塌了一處,紫鳳夫人忙命人整頓好,因為她知道小侄女就愛這兒的溫泉。

  「小紅火,快過來。」看到一個紅影晃過草叢中,她蹲下身招呼。

  一隻比成貓略大些的紅色小狐狸奔來,穆灩娘抱起牠。

  「你這小傢夥,姑姑可是為我整頓這處小蝶谷溫泉,不是給你追蝴蝶玩的。」小紅狐只是在她臂懷內蹭玩著。

  此時,月嵐山莊忽然開始飄落輕霧,一道清風掠影,迅不眨眼,如風拂回身,甚至與其錯身皆無感覺,瞬間,整座山莊的動作、聲音都在這I刻停住了,因為山莊全部的人都在這I瞬被點了穴道,定住身軀!

  後山,守在石階上的婢女,只見煙漫霧白迎面而來,徐風掠至身旁,便個個僵住了身形,洞口前的婢女錯愕的瞠大眼,看著眼前不知何時,佇立一道頎長俊挺的身形,白藍衣飾飄袂在風中,逸雅如謫仙入世。

  對方一張英朗又有些邪魅的面龐,唇角似乎勾揚起一抹淡淡冷笑,一拂袖,負手步入山洞內。

  石階上的婢女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名男子走入,因為她們不但動彈不得,更叫不出聲。

  小蝶谷內,穆灩娘抱著小紅狐漫步在綠茵上。

  「紅火,姑姑問我,真這麼恨袁牧飛嗎?我想我對他不是恨,真要說是什麼感覺,應該……是不甘心又討厭,好囂張到不可一世的人,爹才點頭,他就完全把我當成他的所有物。」想起袁牧飛那張飛揚傲凜的臉龐,她就有氣。

  「再怎麼偉大的江湖傳說,不管我的意思,擅自決定都叫胡說。不過我最氣老爹不管我的心意,明明答應過我,對象以我的意見為主,卻因為袁牧飛救過他,就對我食言。」撫著懷中小傢夥,她撇撇唇。「我當然感謝他救了爹,但報恩的方法,不該是任他予取予求。」

  「聽姑姑說,老爹一知道我沒事,老淚縱橫後就氣到跳腳,我想他不敢去跟袁牧飛

  那個自大狂說這件事。」她看得出每個欣賞袁牧飛的人,同時也帶著一份敬畏。

  「每個人都怕袁牧飛,我實在受夠了他說什麼就是什麼,更討厭這件婚事是在戰戰競兢中完成,大家都說這江湖上已經沒有任何人可以騙倒雲濤劍仙,這根本是告訴我,不騙倒他,枉我與他這場相遇。」

  她舉起小紅狐,與那張無辜的小狐狸臉相對,振振有詞道:「他已經夠不可一世了,再下去,我怕他不叫劍仙,叫狂仙了,所以不挫挫他的銳氣,損損他的鋒頭,豈有天理。」

  遊七郎、金姑子、甲老拐等其他江湖人,有的是早年吃過劍仙的排頭,有的是義氣相助,更多的是跟她一樣想挑戰整倒雲濤劍仙,這群奇人異士,很快與她連成一線。

  「等會兒我沐浴,你先在草地上玩,不要跑過來鬧,知道嗎?」小狐狸眼眯眯的,看起來有點頑皮狡黠。「好吧,幫你找點樂趣。」

  來到一處較寬廣的草地上,她放下臂上的小紅狐,從系在腰上的小錦袋內抓出一把亮砂。

  「這是金姑子給我的『彩霓花砂』,灑上空中,蝴蝶會受吸引,給你玩具,你乖乖的,別來吵了。」

  她揚灑手中的亮色塵砂,塵砂遇光化成七虹霓彩,如劃空的彩虹,璀亮的光華竟散出濃濃花香,引得穀中彩蝶飛繞而至,蝶舞在砂光中,竟也引來枝頭小鳥,追逐蝴蝶。

  小紅火見狀,興奮得追趕著小鳥,形成一幅有趣的畫面,穆灩娘不禁歡笑著,在七虹光粉與紛飛的小鳥中快樂旋舞,全然不知一個輕然的腳步已踏上如茵綠意,一雙深沈的眼在綠藤後鎖視她。

  陽光中,美麗的容顏笑得燦爛,那份沒有任何遮掩的歡笑讓來人深凝著,他不曾看過這一面的她,這一瞬,竟讓袁牧飛覺得,若整倒他,能得她如此歡燦一笑,也……值得。

  她對他綻出的多半是矜持有禮的微笑,帶著距離和……好奇。

  面對他,她話不多,常睜著一雙美麗大眼「看他」,只要他回望,她總是狀似害羞的低頭,但袁牧飛知道她並不害羞,任何女子,對上他回望的眼,幾乎紅透臉蛋,而她,雙頰從不曾有過紅暈,這讓他確定,她對他的「看」,別有一番心思。

  到底「真實」的她,是怎麼樣的個性?那雙眼對上他,偶爾可見不一樣的眸芒掠瞳,似見頑俏又見倔意,他想仔細端詳,卻在轉瞬,她又是持著端莊典雅、知書達禮的千金模樣,他太難捕捉她不同的面貌。

  袁牧飛不是看不出那雙靈皓美目中,偶爾因他而激起的不馴眸采,甚至帶著火光,卻都很快斂眉掩去。

  她大部分展露于世人眼前的,就是京城富商穆賀的女兒,才貌出眾,溫婉、柔雅,楚楚可憐的佳人,如今看來是表裡的性格不同?或者,皆倶呢?

  「牧飛,你年紀輕輕,成就已前無古人,但是,娶了我女兒,你會後悔的。」穆賀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道:「老實跟你說吧!她不是江湖盛傳的那種性格,老夫打算把她嫁給仇人,讓她去整死仇人。你救過我,是我的恩人,我不能害你!」

  想起穆賀暗示的警告,他沒放在心中,因為岳父也是個性格一絕的人,袁牧飛只認定,岳父若不是在開玩笑,就是幫女兒拖延他的提親,畢竟這場親事,參雜了他的強硬。

  現在想來,岳父最想告訴他的是,他的女兒雖美貌傾絕江湖,但狡猾、刁鑽、惡整人的性格也冠絕江湖吧。

  「小紅火,你就在這兒玩吧。」

  看著興奮追逐蝴蝶、小鳥的小狐狸,穆灩娘拍掉手中的彩霓花砂,轉身走到溫泉邊,開始解開衣裳,褪下衣裙,只著粉色兜胸、褻褲,緩緩跨過水岸邊的黑色圓石,步入溫泉內。

  泉水及膝,唯有前方片岩上掛下數道薄水幕的泉水較深,卻不及腰,她仰首感受著溫熱的泉水從頭緩緩沐灑,她喜歡這薄薄灑下的水幕,溫暖而舒服。

  袁牧飛深凝眼前沐浴在輕瀑、煙嵐中的人,襯映的她倍顯清美脫俗,更像多變的雲海所雕琢出的仙霓佳人,時而朝霞、時而晚霓,令他更想好好探究她了。

  究竟是無邪或豔媚?刁鑽或沈穩?更或者,無知或聰明?若真無知,又豈能引得了江湖上的奇人異士願意一助呢!

  「小紅火,別下水玩,否則以後都不準你跑進小蝶穀內了。」聽到身後的涉水聲,她拭掉被水濺濕的眼,頭也不回的輕斥。

  然而睜開眼一瞧,卻見還在一邊草地上追逐蝴蝶的小紅狐,穆灘娘一愕,那身後的聲音——

  「誰?」她轉身,驚訝地對上她不敢置信會在此時見到的人。

  穆灩娘駭然連連後退,甚至退到水幕後,在無路可退下,只能面對那雙直射而來的眼,犀鋭的利瞳,豈是薄薄的水幕能擋!

  隨著他的逼近,泉水蒸騰更盛,水頓化濃霧,巨大的煙茫霧白獨獨環繞在溫泉四周,連方向都難辨認,隔絕了她任何奔逃的意圖。

  穆灘娘喉嚨發幹的說不出話,只能輕顫著身軀,以雙臂環抱住自己,一股逼來的氣勢,讓她完全動彈不得。

  面對來到水幕前的昂挺身軀,僅著粉色兜胸與褻褲的她身軀輕顫,隔著薄薄的水幕看著彼此,她可感覺到那雙深鎖她的犀瞳,幽深難測。

  當大掌伸過水幕,輕撫上她的頸項時,穆豔娘幾乎停止了呼吸,明明身處在溫泉中,卻是背脊竄著寒意的僵立身軀,任由大掌撫著她的頸項,隨又撫上她的面頰,指背輕劃著她的臉蛋,似是對撫摸她相當著迷。

  袁牧飛深深鎖視水幕後的她,美麗嬌顏也回以不屈的倔視。

  他輕揚起唇,大掌再次撫向她頸後,卻是以指勾開她系在頸後的兜胸系帶,她美目圓瞠,驚惶升起。

  他想在這對她……恐懼的念頭才撂過腦海,隨即大掌忽握住她壓按在胸前的手,猛地將她拉出水幕!

  穆灩娘下意識伸臂就要擋住那堵逼來的結實胸膛,卻忘了鬆開的兜胸,當胸前一抹遮掩整片掀落,雙峰春光大現時,她驚愕一喊,但當她整個人被按入他懷中時,她不再掙紮了。

  埋入他懷中,總比裸身面對他好,男性的氣息混合著陽光的味道,讓她有些心亂的評然。

  「灘兒,你恨我嗎?」他在她耳畔邊低問,聲,不慍不惱,甚至帶有幾分高深莫測。

  「……是。」醇厚沙啞的男性嗓音,彷佛撫過她的滑膩裸背,令她意識到自己半裸的難堪處境,明知別再挑釁他,但對俯到耳邊的聲,她就是嘴硬的切齒回擊。

  穆灩娘不能推開他,否則胸前春光會被他看盡,卻又惱透放在背上遊撫的大掌。「好膽識。」袁牧飛揚眉笑得更幽深。「敢耍雲濤劍仙,這下場你自己清楚了?」

  清麗的小臉蛋怔了怔,咬緊蒼白的唇沒說話。

  「我說過,我作下的決定無人能改變,唯有兩種人我會為他們破例,死人和將死之人。敢設局毀了我袁牧飛的婚事,代價很清楚。」

  「你、你要殺我?!」她心中一怵。

  「怎麼,想求饒?.」喃語的氣息,從她發頂移至她額上,低吻著。「你會接受求饒?」

  「不會。」袁牧飛清楚而斷然的說。「你、穆家、月嵐山莊、還有那群幫助你的江湖人,該付的代價都逃不掉。」

  「牽連無辜,豈是一個江湖高人該為之事?你、你做什麼?!」他忽橫抱起她,嚇得穆,1娘雙臂環掩赤裸的雙峰。

  「是誰讓無辜者成為付出代價者?」他轉身將她放在泉水中一塊高起的黑石上,雙臂撐在她兩側,逼視她。

  那雙眼挑戰著她的膽識,更挑戰著她如何以應,穆灘娘呼吸顫了顫,緩緩放開胸前雙手,昂首挺胸,圓潤而飽滿的雙峰,赤裸裸的正對著他。

  她很清楚,再有能力的江湖高手,在他絕對的力量之前,都只會是輸家,而她與他相差的又何止是懸殊的力量,遮掩也只是徒勞的矯情。

  還有,此刻的他像一只要吞噬獵物的猛禽,而她絕不會讓自己像一隻可憐又可以戲弄的耗子,更不想再增添他眼中逗弄獵物的戲芒,於是只能接受他觀看的眼光。

  「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你當真清楚,惹怒我袁牧飛的下場是什麼?」

  「滅了我穆家一門、殺盡月嵐山莊上下、不放過每一個幫助我的江湖人,只因我的任性妄為,騙倒了江湖傳說,讓一群無辜的人為我付出屍如血海的代價,你想告訴我這些嗎?」她,眸瞳晶炯,回迎他的厲鎖。「或者,再蹂躪我這副身軀,直到你高興息怒,哪一種都好,我這無知的丫頭是敵不過大劍仙的,但是,如果你都不打算做的話,就別再嚇我了好嗎,劍仙大人。」

  「你如何認定我不會做?」袁牧飛毫不掩飾地貪覽眼前的嬌裸身軀,美麗飽滿的雙峰隨著她深吸的氣而起伏,她不倔的對視,更激起他瞳中的熾熱。

  「因為你喜歡我,深深的受我吸引,而我要你袁牧飛為我破例,不準殺任何一個幫助我逃離你的人。」

  與他互動的時日雖說不算長,但穆灩娘知道很少有人能讓他展現出有別于孤傲、冷然的神態,而她似乎是那少數中的人,因為每次見到她,總有一絲光彩凝綻在他雙眼中。

  但他似乎也不會為誰亂了自己所決定的事,他有冷沈和狂亂的性格,有時他身上散發出一種接近冰冷的無情,有時又對他所看中的人與事,展現出狂野熱情,而這兩種性格交加時,是令人震懾的。

  「好自信,就算如此,你為何認定自己有權作這個要求?」他雙眸興芒更亮。

  「我是你的妻子,自然有權對你作這個要求。」

  「但你卻用行動想否決這個身分。」他挑眉,大掌再次撫上她嫣紅的面頰,纖細的頸項,順撫而下來到她的一方高聳上,指腹撩劃著那突翹的粉色乳蕾,雙指甚至欺玩似的輕輕挾扯。

  酥麻的悸顫從他轉為揉撚的乳首上傳來,穆豔娘低吟一聲,連腰都竄過一種抽顫,她雙頰嫣紅,不知道這種衝擊感是什麼?尤其見他眉目透出一種狂野獰光,讓她有些害怕,卻只能咬著唇瓣,繼續她的周旋。

  「我沒有承認過這個身分,但你的所作所為已讓天下人都認定我擁有這個身分,愛上我、想要我,迫不及待視我如己物的是你,你讓我清楚我在你心中的地位,而你現在有一個讓我正視你的機會,就是為我破例。」

  她撐身,更主動傾向他,直直望入他那幽深的瞳眸,端出與他同樣的堅定語氣:「你沒有第二個選擇。」

  袁牧飛笑了,對她的話感到萬分有意思,第一次有女人命令他,只能怎麼做,還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

  「你知道我袁牧飛要的東西沒人有機會反抗嗎?」想得到她的欲望,非常清楚的在他眼中燃燒。

  「劍仙大人是告訴我,你袁牧飛,庸俗到只想強迫女人,得到一個美麗的軀體就好?或者,一個被江湖敬為傳說、傳奇的雲濤劍仙,得盡天下,為所欲為,偏偏就是得不到妻子的心嗎?」

  她的挑釁、她的不知死活,還有,理所當然的吃定他,對上他,以那雙自認兇狠的眼瞪著他,卻又散發一身純真無邪與豔色無邊的交織氣息,撩得他心蕩不已。

  同時,他感到……懊惱,因為他認真的想要得到她的正視了,第一次袁牧飛知道自己有自找罪受的偏好。

  「乖乖吻我吧,我滿足了,就會告訴你答案。」

  她遲疑,卻在大掌扣上她後腦杓時-紅唇抵到他唇上,不及反應,便感到唇上吻吮的力量,緩緩的與她的唇舌纏膩。

  逐漸加深的深吮,讓穆灩娘又是被一股濃烈的悸顫包圍,不在身軀表層,而在體內竄流,哪怕四唇分開,餘韻也猶在她唇上淺吟般,令她一陣怦然,這是什麼感受?

  「自信又無知的丫頭,等你能讓我滿足了,我才決定要不要為你破例,現在,那些人的命就先寄在你身上吧!」袁牧飛的唇角勾揚起的笑,更添蠱惑人的邪魅。

  他的唇很溫暖、他的氣息讓她很迷惑,但他的個性……始終不變的,好討人厭!

  這是被他再次攬入懷中,啞沈而雄渾的笑意回蕩在穆灩娘耳邊時的想法。

  ——本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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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2-20 08:00:28

後記

  「雲海情濤上+下」主要以袁牧飛和朝雨丹之間的情節為主,故事比預計長,任燦玥和沈雲希的相關內容,可能在接下情節。(這一系列,一律統稱相思系列)

  出書前,都會在官網和部落格先進行開頭連載,但是任何文字、情節與內容,都請以出書內容為主,放於網路的連載都尚未校稿,出書時除了校稿,還會再經過潤飾,所以文字橋段都會有所不同。

  袁牧飛和朝雨丹的前世,還有一些橋段沒放進書中,應是會放在接下要繼續進行的情節中,「相思系列」完整的順序——

  「癡情枉種」→「相思絕上+下」→「失落的西峰情」→「相思之外」→「咫尺天涯」→「雲海情濤上+下」。

  除了「癡情枉種」是在希代出書,之後轉為自製,網路書店都有販賣,但「失落的西峰情」沒有推往市面,內容是袁小倪和任燦玥在斜陽西峰如何發展出的感情,大約半本言情量,只以自製書販賣。(當時相思絕稿量已滿,時間也來不及,遲遲掛著這一段沒完成,就另外出書,彌補這一塊小遺憾)

  十二月底先進行冬與魔皇的連載,應該就是耶誕節(或耶誕夜)那一天了,農曆春節後會擇期再繼續進行相思系列相關的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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