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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她是衰神的拜把兄弟,
連玩個國王遊戲也能玩出「人命」,
這會兒不僅被逼婚,而且──
孩子的爹、她的老公居然還是個Gay!
最令她落淚的是,這傢伙的健康教育沒學好,
說想摸她的肚子體驗一下當爸的滋味,
結果竟一路往下摸到……咳,重點部位,
害她只好趕緊賞他一記鐵沙掌,好掩飾自己的心慌慌,
誰知當她沉浸在「打是情,罵是愛」的「甜蜜」時,
大姨媽意外來報到!她才知原來懷孕是烏龍一場,
這下為了他……不,是為了他抱孫心切的媽,
她只好卯起勁來灌醉他,務必將他拐上床,
不料她採花大盜沒當成,反而淪為他的嘔吐桶……
第一章
「唉唷,我不想去啦∼」
「怎麼可以不去?我們這些老同學已經七年沒見過面了,你已經有好幾屆沒參加了,現在還打算缺席嗎?況且,我跟岱爺還是這一屆的主辦人耶,給點面子,行不行?」阮沐華強勢地拖著。
「我不是幾乎天天都跟你見面嗎?」羽必夏任由她拖著,深刻搶眼的五官非常不爽地皺在一起。
一頭如瀑長髮帥氣地紮在腦後,穿印著嘻哈圖案的白底背心,外搭一件深色單扣西裝,勾勒出她誘人犯罪的甜美腰身,淺藍色貼身直筒牛仔褲將她姣美的腿形展露無遺,但卻也多了分瀟灑爽颯。
五官是引人注目的,走在路上,甚少有不回頭的人,如今,街上大批目光圍絞剿著她,她視若無睹,神情很不爽。
「你的同學只有我嗎?」阮沐華沒好氣地瞪她。
「我的同學不用太多,夠用就好,況且,我沒事幹嘛參加社團的OB會?」羽必夏還是非常不爽。「你知不知道我明天要比稿?」
大學時期,她和阮沐華都是攝影社,而攝影社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就是每年的OB會,畢業的學長姐每年都會和在學的學弟妹相聚,順便討論一些攝影技巧和後制文化。
「我當然知道,怎麼說,我們都已經合作那麼多年了。」誰管她比稿?阮沐華還是很沒人性地拉著她走進飯店。「反正我知道你肯定早就準備好了,今天的同學會就當是提早慶祝明天的成功。」
阮沐華,飛逸製作的美術總監,羽必夏,自由導演,獨接廣告或MV,可自己擬稿和製作,曾經拿下多次廣告金像獎,是炙手可熱的導演。
正因為如此,每回的OB會,羽必夏總會成為眾人談論的焦點,而這一回不管如何,阮沐華用拖的也要把她拖去,只因她已經被學弟妹給魯到快崩潰。
「你有毛病啊,就算要慶祝也不是跟他們慶祝啊,我跟他們又不熟。」羽必夏依舊興致缺缺得很。
「又不是只有學弟妹。」拖進電梯,按下樓層鍵,她鬆了口氣。
「若是畢業後,還從事多媒體傳播業的,我至少一個月會碰頭幾次,要是畢業後已經遠離這個行業的,再見面也沒什麼好聊的。」羽必夏如貓眼般皎亮的眸,很不爽很不爽地盯著硬把她拖到此地的阮沐華。
「哈,說到底,你是怕會遇到封弼其吧。」雖說封弼其不是傳播系的,但是他可是攝影社的。
「你無聊,我三年前才又跟他碰過頭而已。」她氣勢強硬,口吻絕決,且沒有半點停頓,完美地掩飾心底小小的騷動。「況且,他可是繼承了家裡的事業,現在可是豪門少東,他哪裡會參加這種聚會?」
嘖,沒事幹嘛又提起他?
「三年前?」阮沐華搖頭。「拜託,你們是一起長大的,三年前又見過一次面,很了不起嗎?」
「誰跟他是一起長大的?不過只是父母是舊識而已,兩人有那麼一點點的交情牽扯罷了。」兩人的交情原本就不深,只是比點頭之交再好一點而已,再多的就沒有了。「又不是很熟,幹嘛聯絡?」
三年前,老家改建,老爸很自然地找上老友,也就是封弼其的老爹封睿和,只因封家經營的是房中城建設集團,能夠規劃出最完善的設計圖和進口特殊建材,當然折扣也不少。
但因為老家改建,她也只因此而見過他一面,在長輩們的面前很虛偽地和他閒聊幾句而已。
不是很熟?「是嗎?再不然,就是你還走不出當年的事。」阮沐華說出口的瞬間,樓層抵達,電梯門打開來。
「無聊。」羽必夏涼涼丟下這句話,大步離開。
「等我嘛,走那麼快幹嘛?」阮沐華自覺踩中地雷,吐吐舌頭,快步跟上。
想當年,大學時期,校內有三個風雲人物,儘管不同系,但社團全都玩在一塊,以封弼其為首,加上羽必夏和雷廷,風起雨下加雷霆號稱風雨雷三人組。
三人之所以得到封號,又能夠在校內橫行無阻,乃是因為三人皆有超乎平常的臉蛋,名列前茅的學業,三人又常常如影隨形,感情十分深厚,再加上封弼其的豪門身份,所以那時大伙都在說,風雨必定是相隨。
然,半路殺出了雷。
大三那年,據說,雷廷對必夏告白,結果被毒舌拒絕之後,雷廷傷心欲絕,自殺未遂,在校內掀起軒然大波,還來不及求證,雷廷低調休學,不久便出國。
從那之後,校園內,只要看得見風,便不見雨,見雨便無風,形成了王不見後的局面,一直到畢業。
直到現在,這樁懸案依舊是眾人心裡的謎。
沒人知道答案,也沒人知道當年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
誰都不說,當沒事發生,但阮沐華知道,這件事在必夏心裡留下了極大的傷痕,使得她至今依舊無法結交男友,只能埋在工作裡頭和膠卷底片奮戰。
「哇哇哇∼」
「必夏∼」
「學姐∼」
踏進舉辦OB會的包廂裡,裡頭立即響起陣陣的驚呼聲,轉眼間,裡頭的人蜂擁而上,幾乎快要將羽必夏給架了起來。
「嘿,冷靜。」羽必夏伸出手制止著,一雙剔亮如黑鑽般的瀲灩貓眼環顧現場,確定那個顧人怨的傢伙確實沒有在現場,緊繃的情緒總算鬆懈一隅。「幹嘛呀,衝過來是想要趁機把我撞死,好頂替我的位子嗎?」
「必夏,你那張嘴還是一樣毒。」
「岱爺既出,誰與爭鋒?」羽必夏冷哼著,面對學長兼同行前輩,依舊不客氣,不是拿了獎便有了大頭病,而是她天性如此,和她熟識的人都清楚她的調調。
「還真是承讓呢?」郭岱贏壓根不氣,反倒是笑呵呵的。「弼其呢?他沒跟你一道來?」
「他為什麼要跟我一道來?」羽必夏搖著頭,纖手一推,把不斷朝她疊來的人堆推開。「熱死了,能不能閃遠些?謝謝。」
雖說包廂有空調,但人不少,令人覺得煩躁。
「他跟我說他會過來。」
「嗄?」羽必夏才剛坐下,位子都還沒坐熱,有股衝動想要快快走人。
嘖,那傢伙是在搞什麼鬼?他不是從不參加的嗎?他已經接任家裡的事業,根本與攝影完全無關,幹嘛參加OB會?
「說來也巧,打從你們畢業之後,完全沒參加過OB會,第一回參加就一起參加,看來你們兩個還是相當有默契嘛。」郭岱贏沒發覺她臉色大變,逕自笑呵呵著。
羽必夏皮笑肉不笑,覺得屁股生出了螞蟻,教她坐立不安。
「真是巧呢。」坐在她身旁的阮沐華呵呵笑著,一付準備看好戲的嘴臉。
羽必夏不爽地斜瞪著,合理地懷疑沐華是蓄意邀她參加OB會。若是她現在拍拍屁股走人,改天絕對被沐華看扁。
所以,她忍,然後,她發誓,她一定會報仇。
沐華,等著受死吧。
心裡正想著,門口方向響起了更加高分貝又熱烈的歡呼聲,她不需要回頭,也知道是他封大爺登場了。
「學長∼」
「弼其∼」
包廂門口,一抹頎長高佻的身影出現,俐落的短髮猶如他一絲不苟的個性,搶眼的五官,性格的臉孔,猶如他桀驁不馴的潛在又不彰顯的特質。
好歹,他是豪門三世祖,當然沒有權利把他內心真正渴望的表現出來,但偶爾會在他那雙黑曜石般的深沉眸子裡讀出痕跡,當然,也只有觀察力如此強的她才能看出端倪。
寬廣的肩撐起綢質休閒西裝外套,同質料的褲子貼身地勾勒出他強健的長腿,和窄挺的臀。
嘖,說到底,悶騷一個,根本就是假道學。
如雲流水的腳步停在羽必夏的眼前,她懶懶抬眼,瞥見他眼底一閃而逝的錯愕和不悅,她啐了聲調開眼。
拜託,不用表現得那麼明顯,好嗎?
她不是他那杯茶,他也不是她要的那盤菜,彼此、彼此而已。
「好了,人都已經到期了,開動囉!」身為元老的郭岱贏招呼著,卻很蓄意地將兩人安排坐在面對面的位置上。
日式燒烤的各樣食材早已上桌,包廂裡頭,兩列長桌,一列長桌上頭有三個大烤盤,約莫二十個人坐在榻榻米席上,大伙開動,吃菜的吃菜,喝酒的喝酒,頓時之間吵得跟菜市場沒兩樣。
羽必夏低調地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對於身旁的聲音彷若置若罔聞。
既然錢已經繳了,她就負責大吃大喝一頓,餵飽肚子之後就可以準備走人。
「必夏,陪我喝一杯嘛。」
羽必夏橫睨一眼。「你哪位啊?」
「是我啊,你怎麼可以把我給忘了?」江宗達哭喪著臉。「我們好歹也同社團三年,而且去年才合作過的。」
「嗄?」不知道,沒印象。
「沒良心。」幾杯黃湯下肚,什麼荒唐話都吐得出口。
羽必夏不耐地將筷子一扔,目光兇惡如蛇信,凌空絞殺。「政府規定忘了老同學就是沒良心嗎?」拜託,連名字她都記不起來,就表示沒交情嘛,既然是沒交情,幹嘛還硬要湊過來?欠罵?好,她正好有一肚子氣,拿他發洩,趁機走人。
「不要生氣嘛,只是好玩而已。」江宗達窩囊地軟下態度,不敢藉酒裝瘋。
「好玩是你單方面的看法,請不要硬把你主觀的意識強加在我身上。」羽必夏壓根不給面子,起身轉備走人。
掃興,不吃了。
「你不要走,不然我死給你看。」江宗達拉住她的衣服一角,很惡意地要挑起她的記憶。
在場所有人頓時臉色大變,就連始終不語的封弼其也微抬眼。
空氣瞬間凝結,波譎雲詭。
羽必夏緩緩回頭,唇角微勾噬血笑意。「我走,你就會死?」
「……沒錯。」呃,她笑得好可怕啊,他是不是玩笑開大了一點?他不玩了啦,可是他沒台階下捏。
「好。」羽必夏跳下榻榻米,套上鞋往外走,出了門,關上。
凝結的空間瞬地熱化,群情激憤,槍口一致地朝江宗達炮轟──
「你到底是在搞什麼鬼?!」
「學姐好不容易肯來,結果被你這麼一鬧,給鬧走了啦,氣死耶!」
「去把學姐找回來,否則把你從OB會除名!」
撻伐聲在門開的瞬間停止──
羽必夏又踅回,讓人讀不出思緒的眸定在江宗達身上,涼聲道:「不是說了我走,你就會死?怎麼你還沒死?」
江宗達聞言,很氣虛,很沒勁地道歉:「對不起啦,開玩笑而已,必夏,坐嘛,讓我為你服務,別氣、別氣∼必夏,臣罪該萬死,求陛下恕罪∼」上前,姿態很軟地請求著。
他會這麼孬,絕對不是同儕的壓力,而是因為必夏身上就是有種教人不顧一切撲腳垂憐的魔力,儘管她嘴毒又苛薄,可事實上,和她共事過的人都知道,她的毒舌絕非是惡意的嘲諷,而是她獨樹一幟的幽默。
「起∼喀。」睨他一眼,羽必夏回到位子,繼續狂吃。
要真不給面子的話,她就不會再回來了。
吃飯、吃飯,無聊事都不准再提。
包廂內警報解除,菜市場立現,待大伙酒酣耳熱之際,阮沐華和郭岱贏跳了出來,手上拿了一個透明的玻璃缽,裡頭裝滿了折起的便條紙。
「IT"S GAME TIME!」
底下歡呼震天價響,只有羽必夏和封弼其尚在狀況外。
「來來來,每個人都抽一張,拿到國王的喊一聲哪。」阮沐華在走道上遊走,任人探手取紙條,不忘順便說一下遊戲規則。「只有國王才可以下命令,但是記得不要玩得太誇張,端出良心,適可而止啊。」
「喂,還玩這個啊?」羽必夏疲憊。
能不能不要把這種社團時代的遊戲延續到現在?就不能再有創意一點?
「囉唆,快點!」
羽必夏噘起嘴,挑了一張,沒啥興致地丟在桌面,繼續狂嗑。
一會,郭岱贏喊著:「誰是國王?」
「我,我是國王。」有個學弟喊得很爽。
「請下命令。」
「我要十二和跟二十號∼KISS!」一聲令下,隨即有人痛聲哀嚎,只因兩個號碼都是男子。「舌吻、舌吻!」
「你有沒有良心啊?」有人喊著。
「沒有,不爽的話,歡迎報仇。」國王笑得很爽,命令兩個大男人舌吻,一旁的人驚聲尖叫,歡聲雷動,而後哈哈大笑。
羽必夏置之度外,清酒是一杯倒過一杯,忙著續點,根本不管身旁的國王說到底玩到第幾輪,反正她把紙條往桌面一丟,就不信會點到她,更不信他們有膽敢把火玩到她身上。
相對的,在她對面的封弼其和她有志一同,低頭吃他的,一句話也不說,儼然不像是這團體的一份子。
只是,偶爾拿眼偷覷著她,隨即將思緒掩落在長睫底下。
「喂,七號跟八號咧?!」總算當上國王的阮沐華玩得人來瘋,放聲吼著,只因她喊了很久都沒人理她。「必夏,你幾號?」
「啊栽,你不會自己看?」她指著桌面不動的紙條,繼續嗑。
阮沐華動作飛快地將紙條攤開,笑得很邪惡。「你完蛋了你。」把紙條丟回給她,上頭寫了個七。
羽必夏微挑起有型的濃眉。「搞清楚,我是陛下哦,別想玩我。」
「一定玩死你!」阮沐華像是跟她槓上一樣,偏是要玩她,隨即又吼著。「八號咧?死啦?」
大眼環顧現場一圈,眾人皆搖頭,就唯有靜靜嗑烤肉的封弼其不發一語。
不會吧,這麼巧?
阮沐華橫過桌子,抓起封弼起桌面的紙條,上頭是一個大大的八!「耶,八號在此,好,國王說,七號跟八號∼呵呵∼」
「幹嘛啦,笑得那麼噁心?」羽必夏把酒杯一丟,不安薄泛在心間。
「國王要七號跟八號去樓上套房過夜!」
阮沐華話一出口,就連安靜地像是隱形人的封弼其也終於抬眼,沉著的黑眸蕩出光痕。
「去你×個頭,別太過份了你!」羽必夏不悅吼著。
去飯店過夜?她很敢死喔!
「我只是說到套房過夜,我又沒說要你們做什麼?」阮沐華呵呵笑著,顯然有些微醺。「喂,不准耍賴。」
「這個時候樓上也不見得有空房吧。」封弼其不疾不徐,優雅淺呷著他的酒。
「有,我辦事,你放心。」不知道郭岱贏到哪生出一把鑰匙和卡,就往他桌面一擱。「去,我們全都要親眼看到你們進去不可。」
「不要,與其跟他,我寧可跟岱爺。」羽必夏揪住郭岱贏。
誰要跟那個傢伙在套房裡過一夜?她會氣到吐血。跟岱爺相處一晚,就不信他敢動她。
「哦哦,真是令人盛情難卻啊。」郭岱贏呵呵笑著。
封弼其不著聲色地橫過兩人之間,抓著她的手往外走。
「喂、喂,你幹什麼啊?!」啊∼救命啊!
「走走走∼」眾人見狀起哄著。
兩人被一票人給拱到樓上套房,在眾目睽睽之下踏進了那扇門。
「別想落跑,我們會在這裡守到天亮。」郭岱贏哈哈笑著,身後一群學弟妹也個個笑得天花亂墜,有幾分鬧洞房的味道。
「一群瘋子!」羽必夏不爽地當他們的面甩上門。
她錯了、錯了∼早就知道那群瘋子唯恐天下不亂,她應該早早嗑完,收工回家,而不是笨得被攪入遊戲之中,被推進不見天日的深淵裡。
厚∼煩耶!
火大地踹了下門,卻聽見溫溫的聲音平穩而淡漠地傳來:「就不信他們真會守到天亮,待個一個鐘頭,就可以準備走人了。」
羽必夏回頭,澄澈瑩亮貓眼透著殺氣。「你白目耶,你又不是不知道那群人是瘋子?不要理他們不就好了,你抓著我幹嘛?」
還喝酒咧,嗄?一付置之度外的樣子,也不想想她這麼狼狽是誰害的?
只要他不開口,她絕對有辦法對付那群瘋子,可就因為他極端白目,現在好啦,有得瞧了。
「要不你先走。」端著酒和漾著漂亮木莓色酒液的水晶杯,他優雅走過她身旁,往高級緹花面沙發一坐,打開電視,隨意轉動頻道。
「只要你不抓著我,我剛才就能走了!」她哼著。
渾蛋,還敢一付給她天大恩情的欠揍模樣。
「你就這麼怕跟我獨處?」他突問,眉眼激將。
「我怕?哈,你在說笑嗎?」有什麼好怕的?
她沒有不安,更沒有驚慌,只不過因為她明天一大早要去比稿,所以想要趕緊回家準備而已。
「既然不怕,那就賴在這裡到天亮不就好了?哪來這麼多廢話?」
羽必夏聞言,瀲灩貓眼瞇出殺氣。「你說我在廢話?」不想理他,他倒是愈來愈囂張了?
「還是,你真的很怕跟我獨處?」他抬眼,黑眸閃過一絲挑釁。
「誰怕誰還不知道呢。」她哈哈兩聲,很故意地往他身旁一坐,搶著他的酒杯,搬空到底,然後也學他很挑釁很張狂地看著他。
封弼其看她兩眼,收回目光。「要喝酒,去拿酒杯,不要用我的。」
「稀罕。」她起身,拿了只酒杯,順便再拿了瓶威士忌。
她開她的酒,用自己的杯子,可以了吧。
「等一下要是喝醉的話,我是絕對不會送你回去的。」他好心提醒著。
要是他沒記錯的話,她剛才在樓下已經喝了不少清酒,剛才偷喝他半杯的紅酒,現在又瞬間搬空一杯威士忌。
他預測,她差不多快要倒了。
「少瞧不起人,這麼一點酒哪可能醉?」她發噱。「就算我真的喝醉了,也不關你的事,這裡有的是床,醉了大睡一場就好。」
不是她自誇,而是她真的沒醉過,因為她向來有分寸。
酒是喜慶之物,她從不借酒澆愁。
「最好是這樣。」不再理她,封弼其喝著酒看著不知所云的電視節目,空氣裡輕泛著對話的細微聲響,一男一女視對方為隱形。
一會,聽到脫衣的窸窣聲,封弼其側眼探去──「你幹嘛脫衣服?」濃眉皺起。
脫去西裝外套,她裡只頭只著一件貼身純白背心,依稀看見裡頭深色的內衣,看得出背心勾勒出她教人怦動的線條。
她是白癡啊,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再加上酒精揮發,她是很想出事,是不是?
「熱啊!」啐他一口。
廢話,不然咧?
「如果想誘惑我,我建議你稍微打扮一下。」他一口搬空酒杯。
「×的,誰要誘惑你啊?」呸!「想跟我交往的男人可以繞島一圈了,我需要誘惑你?我又不是眼睛瞎了,搞不清楚狀況。」
「你就是眼睛瞎了,才會想要跟岱爺過夜。」他指的是剛才的事。
「你管我想跟誰過夜?」幹嘛,還要他蓋章允許啊?他算是哪根蔥、哪顆蒜啊?管得太未免太寬。
「我才懶得管。」他才不管她到底是想跟誰上床!
「最好如此!」有些惱火地再倒上一杯酒,發狠地瞪著他。「你就是太閒,麻煩你多把一些心思放在公事上,免得你家逃不過富不過三代的傳說,千萬別說我沒提醒你。」
「你管好你自己吧,還是多愛惜自己的身體,不要老是為了接案子或為了得獎就拉製作人過夜。」他戲謔哂笑著。
「我去你的!誰跟製作人過夜?!」把酒杯一放,她橫過茶几,居高臨下地瞪著他。
她接案子可都是經過比稿,再不就由唱片製作人自己找上門的,她哪裡需要賤價出售自己的身體?能夠拿獎,是她的實力和能耐,只有他這渾蛋狗眼看人低,簡直是欠揍!
「還有誰呢?我可沒那必要。」他冷哼著,黑眸深沉。
「天曉得呢?聽說房中城最新招標到一筆國外的公共建設,誰知道你是怎麼標到的?」她唇角抽動,眼皮跳動,額角青筋暴現。「男人也有其功能,不是嗎?能賣身的可不只是女人呢。」
「羽必夏,你嘴巴放乾淨一點!」封弼其沉不住氣地一把將她拽到身旁,怒目透著野獸凶悍的氣息。
「我才想要叫你去刷牙,封弼其!」儘管被他強壓在沙發上,但她還是很不怕死地跟他槓上。「惱羞成怒了吧!」
這個興風作浪的傢伙,就是有他這種想法,她才會在這行走得這麼辛苦。
長得美麗有罪啊?!
哼,惱羞成怒了,是因為被她說對了,是吧?
兩人對峙著,凶狠凌厲的目光在兩人短距離的眼前廝殺交錯著,誰也沒有先開口,只是嗅聞著彼此的氣息在逐漸接近中,她甚至可以感覺到他的唇若有似無地刷過她的。
是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近的?欸,是什麼時候變成這種姿勢的?
眼前這雙噙怒的黝黑眸瞳閃過數道她讀不出訊息的複雜光痕,性格又粗獷的俊臉彷若在隱忍著什麼。
「走開!」她有點慌。
她不喜歡無法掌控的狀況。
封弼其突地扯開笑意。「你怕我。」
她有種教人很想靠近的魔力,但她狡黠的眸卻很清楚地跟任何人劃下界線,他一直想要跨過那條界線,但……
「哈,笑話。你有種碰我嗎?」她戲謔哼笑著。
明明就是GAY,不要想在她面前充當情聖!也許他瞞得過其他人,但她早已看穿了他武裝底下的真面目。
「你想不想試試?」封弼其臉色愀變。敢問他有沒有種?
「來啊。」就不信他敢!
澄澈無垢的水眸倔強對上他具備懾服人心的無底眸瞳,然,在瞬間瞠圓,只因他行動了。
綿細的吻如雨般落下,攫住她的唇,鑽入她的口腔裡頭,像陣狂野兇猛的風,滲入她的心版深處,滲透她的靈魂,掀起狂烈颶風,她搖晃著,閃動著,氣喘吁吁地任由他控制著她的呼息。
不給她反悔的機會,不允許她矜持或抵抗,須臾間,他將她拉進了似火熱情中。
第二章
「卡──」
片場,導演喊了卡之後,所有的工作人員全都乖乖立正站好,熟諳她心性的人很識相地閉上嘴、捂上耳朵,只有狀況外的廣告女星很白目地繼續搔首弄姿。
只見導演離開了螢幕,緩慢地走到廣告女星的面前。
「拜託,拿出你的專業好嗎?」羽必夏很留口德了。
×的,不要再舔瓶口了!
「我有啊。」女星不滿地嘟起潤亮的唇。
「你有?!」×的!這樣叫做有?
要不是廠商指名要這個女人,她真想把她給換下來!
「呵呵,是不是我太美了,謀殺了你的底片?」女星很白目,嚴重地狀況外。
羽必夏唇角顫動。「謀殺底片?」呵呵呵∼突地目光暴戾──「你根本是殺光了我的底片!你知不知道底片很貴,我的時間很貴?!」
×的,一隻短廣居然搞了三天還搞不定,再這樣拖下去,後制會排不進去時間,到時候又要延……×,她到底知不知道每分每秒都是錢?!
她是在跟錢搶時間啊!
「導演?」女星臉色刷白。
「我要你純真無邪哪,可你剛才那個表情不叫純真也不是無邪,那叫耍白癡!我要的是眼神,只要你把純真透過鏡頭傳遞給我就可以了!」羽必夏像頭失控噴火龍四處釀災。「純!不是蠢!你到底懂不懂?雖然你離純真已經很遠很遠,但你好歹純真過吧!把你初戀的感覺找出來!」
大姐啊,她現在拍的是飲料廣告,要的是初戀的滋味,可不可以不要那麼淫蕩,沒有人初戀的時候就可以淫成這樣的啦!
「必夏,先休息一下吧。」廣告公司的美術總監阮沐華拍了拍她的肩。
羽必夏額角青筋猙獰地跳顫著,咬牙喊著:「化妝師,補妝,小薛,燈架歪了,小平去把瓶口給我擦乾淨,休息二十分鐘!」
人不對,場景不對,擺設不對,好像全世界都在跟她作對。
煩死了,一天就可以搞定的工作竟拖延了,真是SHIT!
「誰去跟廠商說換掉這個八婆!」走回螢幕前,她從包包裡頭翻出煙,煩躁地點上一根。
她沒有煙癮,只有心情煩躁時才抽上一根舒緩情緒。
「這世上,我最受不了女人的抱怨。」她身旁的攝影師小殿子涼聲說著。
羽必夏噴了一口煙。「就算你是GAY,你也是女人生的,你知不知道?聽我抱怨,你不會少一塊肉,也不會因此懷孕!」
「聽你抱怨完,沒有一個男人會想讓你懷孕。」小殿子輸人不輸陣,槓上。
「去你個懷孕!你是很想死是不是?也不想想是誰提攜你的,竟然跟我一句來一句去?」羽必夏瞇起勾魂貓眼,肅殺之氣橫生,一付想要置他於死地的狠樣。
不要跟她聊到敏感話題,她很煩,看不出來啊!
「必夏,別跟小殿子過不去,我請你喝咖啡。」
羽必夏抬眼,哼了聲:「你還真閒,怎麼會跑來這裡?」沐華的上司,飛逸廣告的創意總監。
「想邀你加入飛逸囉。」男子自以為瀟灑。
「想當我的車子?」她哼道。
「嗄?」以為是隨傳隨到的司機。
「總監,必夏的車子是福斯的。」意指是他想要當浮屍嗎?
創意總監聞言,歎了口氣,哀悼自己的第一百零八次失敗,但還是風度極好地丟下資料給她。
「本公司已經接下這家建設公司的房屋廣告,你準備一下底稿。」
「我有說我要接嗎?」她哼著,但還是抽開資料仔細看著,突地發現上頭寫著房中城,不由眉頭微蹙。
這不就是那傢伙的公司?
「必夏,你最近的行程應該還排得進去吧,況且這個提案是兩個星期之後。」創意總監鄭寶玉被她的語氣給嚇綠了臉。
「飛逸裡頭也有自家的導演,你撇下他們,會害我顧人怨。」那傢伙的公司,她得要考慮考慮。
「可是,人家跟你合作比較習慣嘛。」鄭寶玉軟下身段撒嬌。
「你夠了喔。」再蹭她就翻臉。「去去去,一個星期後再給你底稿。」
鄭寶玉乖乖離開。
「喂,大伙都是同行,得罪他,對你沒好處。」阮沐華拍了拍她的肩,把她拉到片場外頭。
「誰理他?」她噴著煙,煩躁不休。「不好意思,我的個性就是這樣,不會為了討好誰而說謊,更不會因為喜歡誰就遷就或討厭誰就昧著良心違背自己的想法。」
她不隸屬於任何一家製作公司或廣告公司,就是因為她喜歡一個人作業,所以,只要給她機器,就連現場她都可以自己來。
「但是你以前也不會這麼不客氣呀。欸,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我覺得你自從參加OB會之後,就變得很煩躁?」阮沐華關注著她的舉動。
羽必夏冷哼著。「沐華,你也真是樂此不疲耶,都已經一個多月了,你還想問?」而且是無所不用其極地問。
說到底,她只是想知道那一晚發生什麼事罷了。
「厚,怎麼這麼說?我只是擔心你而已。」阮沐華扁起嘴,一付可憐樣。「你知道你最近簡直像是發瘋的噴火龍嗎?你在無形之中得罪了很多人,都是我幫你去善後的耶。」
「我哪裡像是發瘋的噴火龍?」嘖,沒創意。
「還說沒有?你最近的行為實在是很怪,而且髒話超多的。」阮沐華想了下。「大姨媽啊?」
「去你的,大姨媽會連續拜訪一個月嗎?!」會死人的,好不好?更何況……羽必夏突地愣住,一會,她伸出手,扳算著手指,愈算臉色愈沉,有型的濃眉在眉間狠狠地打了個死結。
聽說懷孕的女性情緒起伏會很大,會變得煩躁不安或是多愁善感……
「怎麼了?」
「我……」抬眼,她硬是把疑問吞下。「沒事。」
開玩笑,這件事哪能讓沐華這個大嘴巴知道?
「必夏。」
「幹嘛呀?」煩咧。
「……鬧出人命了?」阮沐華很認真地看著她。
她承認,OB會那晚,她是玩得過火了一點,但樓上套房是早早就訂好的,誰知道剛好是他們使用呢?
這是老天安排的。
老天之所以如此安排,必定有其用意。
羽必夏艱澀地嚥下口水,勉強勾起唇角,笑得有點心虛。「你在胡說什麼?」怎麼可能呢?
頭次開葷就中獎,她就不信她的運氣有這麼旺!
「真的?」
「懷疑啊?」不要懷疑,好嗎?她並不擅長隱瞞。
「必夏,不要走上良秋的路。」未婚媽媽很辛苦的。
「屁啊,八字沒一撇,你不要自己胡亂想像。」×的,愈說她心底愈毛。
「必夏,胎教。」
「胎你×……」羽必夏無力地垂下臉。
×的,她要是真的懷孕的話,她保證肚子裡的孩子會說的第一句話,絕對是×的!
「不過,我真的沒想到封弼其這麼機車,事後就對你不聞不問,該不會是真的要你當未婚媽媽吧。」阮沐華義憤填膺地罵著。
「拜託,他根本就不知道,他……」羽必夏說到一半,頓住,再抬眼,眉目猙獰如夜叉。「沐華,你套我的話?!」
她真的是亂了分寸了,否則怎會如此輕易地被套出話?
「還說你們什麼都沒發生過?」阮沐華呵呵笑著。
「八婆,不准你到處亂說,根本還不確定,知道嗎?」該死,沐華這張藏不住秘密的大嘴巴。
「還不簡單?我去幫你買驗孕棒。」
她話一出口,羽必夏立即摀住她的嘴。「小、聲、一、點!」她是打算鬧得天下皆知嗎?
「好,我馬上去買。」阮沐華笑嘻嘻著。
「等一下啦。」給她一點心理準備行不行?
她一直努力想要忘了那晚的事,可……該死的OB會,該死的國王說,該死的他!
他不是GAY嗎?!
雷明明說他是GAY,可他為什麼會對她……不,也許她該怪自己,她要是別挑釁他,就不會發生這些事了。
也許正因為是她挑釁,所以他才會藉著酒精意氣用事,真是渾蛋!
可惡,她不該忘記他是個男人,是個會酒後亂性的男人!
「你在想什麼?」
羽必夏不耐地瞪著她。「你為什麼就確定我跟封弼其有一腿?」OB會的隔日,就因為她沒去比稿,所以沐華才會纏著她不放。
「我覺得你們很登對,而且是郎有情妹有意,幹嘛要因為一個雷而到此不相往來?」不只是她這麼想,是大伙都這麼想。那晚,孤男寡女配上酒,饒是不來電的男女都會因此而天雷勾動地火,說沒事,騙誰呀?
「跟雷沒關係。」她歎道。
「不然咧?當初你們三個人那麼要好……嘿,必夏,你到底是怎麼跟雷拒絕的,他怎麼會傷心得……」面對必夏森冷無赦的目光,阮沐華選擇閉嘴保命。「我只是想知道你們兩個人的事,怎麼會牽扯到封弼其那裡而已嘛。」
「不關你的事,你不是說要去幫我買嗎?快去。」羽必夏三兩下把她打發走。
她不擅長隱瞞,心中更是守不住秘密,但是她的心裡有個秘密,從九年前放到現在,她想,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她應該會抱著這個秘密入墳。
只是,眼前風雲變色,她的頭好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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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SHIT!」羽必夏瞪著驗孕棒,抱頭唾罵著。
鬧出人命了!
完了、毀了、死了∼啊∼她的人生走到終點了∼
「中獎了?」阮沐華在門外拍著。
「閉嘴!」羽必夏出了門,面無人色,雙手使勁地撐在洗手檯面,口中唸唸有詞,情緒高漲得近乎歇斯底里。
「到底是怎樣?」她追問著。
「關你什麼事?回去工作了。」羽必夏瞪著鏡中的她。
「不需要我幫忙?」
「不用了,你已經幫了我很多了。」說得那麼好聽,她根本只是想要從她口中得知真相。
才不告訴她,大嘴巴!
「好吧,我先過去現場。」阮沐華想拍她,然頓了下,收手走人。
阮沐華一走,羽必夏武裝起的狠勁瞬間消失,她六神無主、心慌意亂,全然不知道該拿這突來的禮物如何是好。
四年前,良秋懷孕時,她曾經多番要她把孩子拿掉,但如今當自己碰到這個問題時,她沒有辦法像當初那般壯士斷腕,她猶豫了,掙扎著。
嘖,有什麼好猶豫著?
在這孩子還是受精卵的狀況下,趕緊處理掉就好。
但,即使只是受精卵,它也已經是個生命了吧。想著,羽必夏煩悶著皺擰眉。她以往曾經看過人工流產的影片,那畫面血腥又令人鼻酸,她不想去經過那一段,可是……
唉唷!煩捏∼完蛋了!
羽必夏還在化妝間裡哀嚎著,但阮沐華早就偷偷地跑到外頭撥了通電話,野火就此迅速蔓延著∼
數天之後──
「你還記得你是女人嗎?!把你的嬌媚和曲線給我端出來!」片場暴響著羽必夏轟隆隆的吼聲。「要你狂野,又不是要你模仿動作,可不可以像人一點?!」
她快要瘋了、快要瘋了∼
風不調、雨不順,她諸事不順!
她身體不舒服,老是覺得頭暈目眩,呼吸困難,身體像是被雷擊中般的不對勁,一坐下就想躺下,一躺下就不想起來,她好疲倦好累,有時又突然沒來由地好想哭,要不就是想要狂罵一頓。
這到底是懷孕現象,還是她根本就是躁鬱啊?
可不管到底是哪一種,她實在沒勇氣也沒時間去看醫生查明真相,很怕結果是一拍兩瞪眼,又好怕結果會嚴重延遲她手上的滿檔行程。
更扯的是,老爸老媽最近也不知道是在發什麼瘋,老是要她回老家一趟,都說她沒空了,他們還是電話一通撥過一通,像是催魂似的,害得她的情緒實在是UP不起來捏。
誰來救救她,她受不了這失控的情緒。
「導演,對不起、對不起,這一次我會加油的。」正炙手可熱的偶像女歌手低聲下氣地道歉著。
羽必夏歎了口氣,收拾潰亂的心神,耐著性子。「你不會就是不會,加油也沒用。」把她拉到一邊,自己撲到鋪上豹紋毯子的單座沙發椅。「學著點,狂野,不是要你變成豹,是要用眼神,你的眼睛夠大,絕對可以勾人,就像這個樣子……」
羽必夏從椅背撲在椅座,一頭長髮用一隻鯊魚夾固定,只餘幾綹瀏海滑落,增添幾分慵懶,徐緩抬眼,對上鏡頭,貓眼燦耀如星子閃爍著,不經語言也能夠傳遞著訊息,不煽情不冶艷,但卻在感性之中發現了狂野。
現場響起了陣陣口哨和吆喝聲,一干男性工作人群瞬間都拜倒在羽必夏的腳邊,成為她的俘虜。
而此時,片場那扇門打開來,走進了一抹頎長的身形。
攝影機旁的阮沐華發現了,走過去。「嘿,今天吹的是哪一陣風?」
「我找她。」封弼其淡淡地指著還在示範中的羽必夏。
黝亮黑眸眨也不眨地直瞅著她,把她的身影深深烙進眸底,把溫柔藏進顯而不露的深情裡。
「不要在那邊鬼叫,吵死了!」羽必夏以吼聲控制全場,回頭對著偶像女歌手說:「等一下,面對鏡頭,擺出五十度的臉,那是你最漂亮的角度,把重心放在這座沙發上,隨便你怎麼擺動,放心,我絕對會拍出你最完美的一面,讓你紅到爆!」
誰都知道,每一個剛出道的新人只要由羽必夏執導拍過MV的,至今,沒有一個不紅的。
「謝謝。」女歌手一臉感動。
「不用客氣,這是我的工作。」羽必夏回頭,走到攝影機旁。「現場準備……」餘光瞥見不速之客一枚,心陡沉,沉到冰涼海底,無奈,歎道:「休息……十分鐘,燈光再往左移個十度!」
再歎,火大地瞪著站在封弼其身旁的阮沐華。
別說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打她執導至今,這傢伙就從沒踏過她拍片的片場,如今報到,必有詐。
希望沐華沒有大嘴巴到那種程度才好,否則她可就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
把不安惶惑的情緒深藏,懶步走到兩人面前。「有事?」
自那晚過後,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面,也是這一年來,見面次數最多的一回。以往,礙於長輩們的交往,所以再怎麼避,平均四年也會碰上一次面,然而光是今年,就已經把大學畢業後所見的面給超越了。
「伯父伯母在找你。」封弼其淡道,一臉不耐,目光穿越她,落在她身後不住對她品頭論足的男人們。
「嗄?」言下之意是指,她的爸媽因為急召她不回,轉而打電話給他?「他們打電話給你?」
「……應該是說,我們這幾天一直有聯絡。」封弼其斟酌著字句。「伯父伯母希望我今天可以帶你回山上老家一趟。」
「有沒有搞錯?我若是要回去,會自己回去,幹嘛還要你特地帶我回去?」拜託,她殘廢了嗎?幾個鐘頭的車程,她可以自己開車,不敢勞駕他。
「你的身體不適合太勞累吧。」幾個鐘頭的車程很累人的,尤其是對一個孕婦而言。
羽必夏聞言,瞠圓瀲灩貓眼,目光悍戾殺入他身旁的阮沐華,只見她不著痕跡地移動移動再移動,直到她看不見她為止。
這渾蛋,竟敢出賣她?!
「不好意思,我最近行程很滿,擠不出時間,等我有空時,我會自己開車回去。」撂下話,她準備閃身走人,卻感到肩上有把力道,逼迫著她不得不回頭。「幹嘛呀?我們的關係有親密到這種地步嗎?」
不是向來看她很不爽的嗎?
「都已經坦誠相見了,還不夠親密?」封弼其話一出口,羽必夏隨即捂上他的嘴,左顧右盼,確定沒人聽見,才狠狠地將他推到門外。
「你到底想怎樣?」渾蛋,這種情是能夠在大庭廣眾之下談論的嗎?
「沒想怎樣,只是希望你能夠暫時停下手邊的工作,先跟我回一趟老家,好好地談論我們之間的事。」
「我跟你之間有什麼好談的?」她哼了聲,往口袋裡掏出煙盒。
掏出煙,正要點上,卻又想到自己有孕在身,正要收起,卻被他早一步搶過手。
「你抽什麼煙?」他不悅道。
她什麼時候開始抽煙的?
「關你什麼事啊?」何時她的事得由他置喙了?
「你以往愛怎麼抽,我管不著,但是現在的你,能抽嗎?」他順手把她手中的煙盒拿走,一起丟進垃圾桶裡。
羽必夏不爽地瞪他一眼,雙手叉腰和他對望。「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處理,你可以回去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煩得讓她喘不過氣。
孩子的事,最晚在這支MV拍完之後,她會有所決定。
「孩子也有我的份,我不允許你傷了我的孩子。」濃眉微蹙,口吻強硬得很。
×的,意思是說,要她充當代理孕母?!「不好意思,我不要這個孩子,等我先把這支MV拍完,我就會把它處理掉。」
「你在胡說什麼?那是我們的孩子!」封弼其黑眸深沉。「不要把話說得像是要處置一隻小狗還是小貓來著,那是一個孩子!」
「是我的孩子!」她壓低嗓音,忍著不讓多日來緊繃的情緒找到缺口傾洩。「反正那不過是我們一時……酒後亂性而有的,不被期待的孩子生下來做什麼?一個不建全的家庭,只會連累孩子,我不想製造悲劇。」
生孩子不難,但養育呢?那是一大難題,光是她一個人,她沒有辦法搞定,更受不了孩子一天到晚問爸爸在哪。
良秋的前車之鑒猶在眼前,她不想重蹈覆轍。
雖說,最後良秋終於和孩子的爹復合,但這一套不適用在她和封弼其之間,他們之間沒有愛情為柱,注定撐不起幸福的一片天。
「那不只是你的問題,也是我的問題,難道我們就不能坐下好好地談嗎?」封弼其歎了口氣。「況且,我爸媽和你爸媽都已經知道這件事了,你以為由得了你自作主張嗎?」
「嗄?」不是的吧!
天啊,她忍得這麼辛苦,然而事到如今才告訴她,天下人皆知,只有她笨得為此夜夜失眠?!
這事情到底是從哪裡流洩出去的?
忖著,透著光痕的瑩亮貓眼瞇出殺氣。
除了沐華,她實在想不起還會有誰!
只是,沐華頂多能告訴封弼其而已,而雙方的父母是……
「我說的。」封弼其懶聲說著。
「嗄?」她怔住,就連呼吸也屏住。
半晌之後,她呼了一大口氣,氣得咬牙切齒。
白目耶!「嘿,你到底在想什麼?你到底知不知道這件事可以搞得多嚴重啊?」
由於雙方家長交好,所以她早就發現,父母們總是有意無意地製造他們兩人交往的契機,根本就是蓄意把他們送作堆,可有些事是勉強不來的。
他是同志哪!
要他怎麼結婚?那感覺,就好像要逼她跟個女人結婚是一樣的,不是嗎?
她跟沐華交情再好,她也不可能忍受跟她成為夫妻,更遑論她和他之間在雷出國之後,曾有過的熱絡也早已經降到冰點了,怎麼湊合得起?
如今被他們知道她肚子有他的孩子,這……
「我要是不說,你就會把孩子拿掉。」
「咦?」她一頭霧水。「拿掉就拿掉啊,不拿掉,他們會逼我們結婚的,你會不知道?」
腦袋裡頭到底在想些什麼?
「結婚就結婚,我並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好。」
羽必夏抬眼,對上他那雙深沉得不透光的晦暗眸瞳,讀不出他的思緒,搞不懂他要的到底是什麼。
OB會那晚,兩人明明還針鋒相對的,怎麼到了今天,他的態度轉變如此之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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