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前言:
男友居然為了陞官決定娶客戶的女兒拋棄她?!
喂!人家她鍾愛的電影是茱大姊的「麻雀變鳳凰」,
可不是「新娘不是我」,
氣不過的加入公司的相親名單,她一定要比男友更早告別單身,
結果卻遇到一個比她猴急要結婚的,還懸賞一千萬給他未來孩子的媽,
但就算再喜歡小孩急著「做人」,
像這樣完全不浪費彈藥的挑她的危險期作為新婚之夜,
還是讓她很傻眼吶,
幸好實際歸實際,他也是有貼心的地方,
例如每天早上親手為她泡的香醇奶茶就很深得她心,
只是才對這樁婚姻有所期待,
他怎麼就因為她誤闖家中的一個房間把她給冰起來,
就連她換上超性感睡衣也一樣被他拒於門外,
懷疑他根本是外面有女人才對她「冷」得這麼快,
不想婚姻觸礁的她只好化身偵探偷偷跟蹤他,
卻意外發現他「藏嬌」的地點竟然是醫院……
楔子
美麗的清晨歷經壅塞交通凌虐過後,在商業區的繁忙大樓裡,更是被快節奏的步調踐踏到連渣都不剩。
但是,就在大樓裡頭,還有一層樓可以和美麗清晨交互共鳴。
「哇,今天的天氣真適合遊玩。」說話的是相親部門,人稱月下美人的楊光。
「是啊、是啊,等你搞定所有的案子,你就可以放大假了。」公司顧問單夙眉哼哈兩聲,清艷臉龐連點笑都吝於給予。
「那是不可能的事,好嗎?」耍她?
擺在她桌面的資料像座小山,還有很多人等著她去幫忙尋找愛情和婚姻呢。
「那就別再作夢了。」大老闆裴亦生嗑著兩層大漢堡吃得很豪邁。
楊光瞪去,柔潤的眸驀地頓住。「欸,千絹呢?」
「1314專線」乃是目前正當紅的婚姻顧問公司,從相親到結婚,甚至是婚前婚後的所有心理咨詢都在服務項目當中。
每天早晨會報,總是在公司四大巨頭邊嗑早餐邊閒聊中度過的,然而今天卻丟了個人。
單夙眉看了眼時間。「九點四十分了。」
「會不會是昨晚和男朋友聚得太快樂了?」裴亦生擠眉弄眼笑得很曖昧。
楊光和單夙眉不約而同地看向他,目光一致不認同,正準備開鍘,會議室的門被人以蠻力撞開。
「小光!」來者正是傳說中,擁有婚禮魔術師之稱的凌千絹。
她氣質高貴,待人和氣親切,笑靨甜美,姿態溫柔婉約,然而此時的她,一頭長髮凌亂的垂在肩後,秀美大眼內紅外腫,臉色蒼白帶灰,神情猙獰猶若夜叉。
「有∼」楊光像小貓般地喵喵叫,發現今天的凌千絹好嚇人。
「我要相親!」她雙手叉腰,眼神堅定,萬夫莫敵。
「欸?」
三人互看一眼,疑問好多,但沒人敢開口。
「把你資料中最像樣的男人全部都給我調出來!」她、生、氣、了!「×的!陸克翔那混蛋竟敢為了陞官甩了我,我要讓他知道,沒有他,老娘可以過得更好,絕對絕對比他好!」
1314專線婚姻顧問公司的氣質美人,抓、狂、了!
第一章
蓮蓬頭噴灑出溫水,落在一頭絲般柔膩長髮,潤濕了滑嫩柔白的肌膚,像塊細絹在她曼妙身軀游移。
關上蓮蓬頭,她沉入佈滿細緻泡沫的浴缸內。
直到現在,她還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嫁人了。
就在剛剛,她親手策畫的婚禮,穿上她最愛的婚紗,嫁給了一個陌生男人。
不會吧∼
凌千絹把臉沉進水裡。如果意氣用事可以讓她沸騰那麼久,就讓她繼續沸騰不要清醒啊。
都已經在蜜月房裡洗澡準備新婚之夜,她才發現狀況很可笑,臨時很想喊卡,不知道會不會被殺?
都怪那個殺千刀的陸克翔,害她失去理智——
「沒有再像樣一點的嗎?」在辦公室裡,凌千絹瀕臨崩潰的邊緣,水眸一片赤紅。
同事楊光從電腦裡頭叫出一份份符合她需求的客戶資料。「千絹,你冷靜一點,沒人被甩後就來場閃電結婚的。」
「誰說沒有?多的咧。」她接過資料,一張一張地丟。
「可是通常都沒好下場。」楊光無奈歎口氣,實在不希望被好友砸了她月下美人的封號。
「誰說的?我只要結了婚打死也不會離婚!反正那傢伙要結婚,我就要比他更早嫁,他想要少奮鬥二十年,我就要找張長期飯票,最好是他的頂頭上司,氣死他!」愈說愈激昂,她像個準備征戰沙場的女王。
「……原來氣質美人失戀會變得這麼可怕。」太可怕了,整個人格都扭曲了。
凌千絹正想要再說什麼時,卻聽見桌上電話響起,她隨手按了下,自動跳入罐頭音擴音對答,「1314專線婚姻顧問公司您好,結婚請按1,相親請按2……為您轉接中。」
「你的電話。」正在忙的楊光瞥了眼電話分機亮燈的位置。
凌千絹深深吸了口氣,按下接聽鍵,揚笑說:「喂,您好,敝姓凌,有什麼能為您服務的?」口條分明,笑意洋溢,彷彿聽著她的聲音,就可以感覺到婚姻的幸福。
這一幕讓楊光忍不住搖頭。佩服、佩服,剛剛還在痛哭鬼叫的,接起電話立即變臉,就連聲音都變得超有氣質,真是不愧為公司的氣質美人啊。
「好的、好的,沒問題,婚禮企畫書兩天後必定交到您的手上,在這裡先預祝您新婚愉快。」凌千絹唇角上勾,笑得甜美怡人,卻在掛電話的瞬間,露出她的真性情,回頭就說:「這是什麼世界?每個人都藉由我的巧思得到完美婚禮、得到幸福,我卻這麼不幸。」
「你變臉的速度也太快了一點吧。」
「沒辦法,誰要我長得這麼有氣質,不賣氣質就太對不起老闆了。」但她真的不是沒有脾氣的好好小姐。「快點,給我資料。」她問的是相親的名單。
楊光歎口氣,秀指輕敲著鍵盤。「好,剛才說到陸克翔的頂頭上司,我記得他是連久製藥的嘛,我這兒好像有連久總裁的資料。」指尖飛快彈跳著,沒一會便叫出資料。
「咦?」凌千絹湊過去,看著電腦螢幕。「長得很帥,又是可怕的超級鑽石單身漢,幹麼相親?」
「誰說來相親的,條件就差?」現在來相親的,都是一些沒時間約會的新貴好不好!「不過,你看看他的徵婚條件。」她指著螢幕下方。
「不多啊。」凌千絹看了下,漂亮的水眸瞠圓。「身體健康,家族無血液方面遺傳疾病,且一年內能生子,不分男女,可得一千萬……嗯,我只能說,他很注意基因遺傳,果然是搞製藥的,腦袋裡裝的都是這些。」
有夠大手筆的,居然懸賞捏∼
「感覺上,這個人一定有極度潔癖,淡漠寡言而且不好相處。」楊光說出自己的看法。
「你怎麼知道?」
「拜託,是我親手登錄他的耶。」她之所以被稱為月下美人,就是因為她有一雙可以看透人心的眼睛,要不然她要怎麼幫人配對?
以為紅娘那麼好當哦?
「但是我頂中意他的。」凌千絹柔嫩的唇勾得潤亮瑩澈。
「咦?為什麼?」為了一千萬?
「因為符合我的條件。」他有他的條件,她也有她的原則,兩人如此契合,就算不是神仙眷侶,至少也會相敬如賓。「我的婚姻只要夠穩固,有沒有浪漫熱戀都無所謂,所以,幫我聯絡吧!」
她看了眼上頭的名字,利正揚!
她記住了——
是啊、是啊,她記得一清二楚,因為她的身份證的配偶欄已經印上他的大名了。
在婚宴上,她還看見前男友震愕的表情,真是大快人心啊。會感覺如此痛快,她想,兩人長跑了五年,大概也已經從愛情昇華成親情了,所以,就算分手,她也不覺得有多痛。
正因為這份認知,她才開始意識到這樁婚姻,真的好不聖潔。
忍不住自我厭惡唾棄啊∼
如果,利正揚是其貌不揚或是有外貌而無才的人也就算了,彼此利用,還說得過去,但問題是,從他登錄在「1314」的資料與報章雜誌上關於他的報導,都顯示他是優到不行的結婚對象,這樣的一個男人怎麼會這麼著急結婚。
而且,當他看到楊光E過去的相親資料和健康檢查報告,接受她的條件決定結婚時,竟是馬上撥打「1314」專線,直接按照語音服務按下1,一聽他報上大名,她還以為他是知道她的專線或者電話是由同事轉接進來的,但他的下一句——「請問,關於結婚的事宜是問你嗎?」讓她知道自己錯了,她也沒責怪他「猴急」的跳過相親這一環,直接結婚請按1,畢竟,她當初開出條件時就表示只要他同意,她隨時可以披婚紗嫁人。
再說他一知道她就是他的結婚對象,非常乾脆的把婚禮全都交由她處理,費用無上限,讓她玩得非常痛快又過癮。
而婚禮上的流程,他也全力配合,雖說沒有笑容,但一點不耐的神情都沒有,讓人感覺得到他的誠意。
他的臉稜角有型,五官搶眼又出色,身形高大微瘦,將她親手挑選的古歐貴族風大禮服襯得很亮麗,粗獷中帶著斯文,濃眉大眼,挺鼻厚唇,但總是把唇抿得很薄很用力,像在壓抑什麼……糟糕,她竟然想探索他。
把自己埋進水中更深一點,她必須要冷靜!
都怪她意氣用事,竟然笨得跟個不認識的男人閃電結婚,她甚至連他的底細都不知道,要是他有暴力傾向……
「……我沒有暴力傾向。」男人低啞的嗓音傳來。
凌千絹瞪大眼,驀地發現自己早就浮出水面,很失神地喃喃自語,而這些話……用力地嚥了嚥口水,黑白分明的大眼偷偷地朝左邊轉去,意外瞥見他竟全身赤裸在淋浴!
「哇——」閉眼面壁思過。
天啊,他是什麼時候跑進來的?
她從什麼時候開始自言自語,他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聽的?不不不,最重要的是,她在洗澡耶,為什麼他也跑進來?
居然都沒叫她,那麼大剌剌地脫光光洗澡。
不過,原本覺得他是瘦削的,但一看他脫光衣服,才發覺潛藏在西裝底下的挺拔身軀是精瘦結實的,肌理線條明顯,那是鍛煉過的體魄,完美得不藏半點余贅,像具昂藏的石雕像,結合力與美。
「抱歉,剛才想過叫你的,但我看你在沉思,不方便打斷你。」他低啞的嗓音伴隨著水流聲,聽在她的耳裡,像是隔了一層牆,聽得不是很真確,但他的口吻讓人充份感受他的真誠。
凌千絹緩緩回頭,還沒瞧見他的臉,先被大片陰影壓下,然後浴缸的水滿了出來,再然後,他就坐在她的對面。
他的發濕漉漉地落在飽滿的額上,她突然發現,他看起來年輕多了。
水氣在他粗獷的臉上飄動,他微醺的黑眸深邃得像是黑琉璃,傾落一池麗光,配上飛揚的濃眉,霸氣十足,帶著與生俱來的王者風範,他全身噙著強烈的存在感,有股令人不自覺怦動的強悍力量。
這樣的男人,為何要相親?
「介意我一道入浴嗎?」利正揚懶懶問著,有些疲憊地把頭枕在浴缸旁的凹槽。
你已經一道入浴了。「……不介意。」才怪。
她跟陸克翔交往那麼久,還沒洗過鴛鴦浴呢。
雖說浴缸裡滿是泡泡,但似乎快要消散,不著痕跡地從浴缸邊抓來毛巾,她假裝輕拭身軀,實則掩護意味極濃。順便微縮起腳,免得碰到不該碰的地方。
他淡漠瞅她一眼,微垂眼,狀似漫不經心地問:「你累嗎?」
「嗯?」她回神看向他。「呃,還好,倒是你,喝了不少酒。」她呵呵乾笑,雙手沒意義地掬水輕潑。
說真的,她有點意外,像他這麼淡漠寡言的人,竟然人緣還不差,敬酒的人差點把她淹死,還好有他替她擋酒。她感覺得出那並非是屬下對上司的拍馬屁,也不是客戶對大老闆的極力討好,而是真的喜歡他這個人,所以故意逗他的。
就是因為這樣,她才覺得自己像是罪孽深重的惡女。
「還好。」他淡道。
「那就好。」她還是呵呵乾笑。
然後,又靜默了,她掬在手心滑落的溫水,顯得刺耳又不平靜。這一個月來,每每談論到關於婚禮流程問題,他總是淡淡以對、靜默相隨,得要靠著她化解一波又一波的沉靜氛圍。
真不知道他是天性如此,還是面對她這個陌生新娘,讓他很無話可說?但不管怎樣,她很受不了大眼瞪小眼的沉默感。
喔喔,不行,她受不了了。
「利先生,你為什麼想要相親?」她隨口找了個問題。
利正揚沉默。
啊咧,難道踩中地雷區了?不會啊,都已經結婚了,把這當話題隨便聊聊,應該很適合啊。
就在她準備發問第二個問題時,他淡淡地表示著。「我想有個孩子。」
「孩子?」真看不出來他是個愛孩子的好爸爸呢,為了孩子懸賞一千萬。若是他們之間有了孩子,肯定是她扮白臉,他扮黑臉。
思及此,她不禁暗斥自己想得真遠呵。
利正揚注視著她被熱水泡得氤氳生暈的粉顏,沒有半點不悅或是沮喪,宛若只是談論個話題罷了。難道她不會在意嗎?不會覺得他這麼說,好像要的只是孩子,而無關生母是誰?
「你喜歡小孩子嗎?」她又問。
他垂下眼。「喜歡。」
「很難得耶,這年頭還有你這種愛小孩的男人。」要不是手得抓著覆在胸上的毛巾,她還真想給他拍拍手。
「是嗎?」頓了下,他反問:「你呢?」
「不知道。」回答得簡潔有力,毫不拖泥帶水。
想都沒想過這個問題。
「討厭嗎?」
「也不會。」她想了下。「但是,我想,要是自己的孩子,沒道理不愛。」
「自己的孩子嗎?」他沉吟著。
「嗯?」她沒聽清楚。
「沒事。」心底突地油生一股失望,沒來由的教他不舒服。
凌千絹眨眨眼裝可愛,發現他的視線根本沒落在她身上,只是半垂著眼,像是在沉思什麼。
又靜默下來了。
是她搭錯話了嗎?剛剛的氣氛明明還不錯的啊,她拋球給他,他都會打回來的,為什麼下一刻又停住了?
她心裡哇哇叫著,決定再辟戰場。
「那個,利先生,今天婚禮的流程,你還滿意嗎?」哇咧。她怎麼會用這種對客戶的說法!
微挑起濃眉,他將擋在長睫前的劉海撥到腦後。「可以。」頓了下,他似有若無地勾起唇。「還滿有意思的。」
很夢幻的古歐風婚禮,把身旁的工作人員忙得人仰馬翻,唯有他們這對新人最輕鬆,打扮得像對洋娃娃,供人欣賞灌酒而已。
最特別的是,新娘兼任婚禮總監,穿著婚紗指揮大局,這種狀況可不多見。婚禮上,她看起來精明俐落,但現在的她看起來多了分鄰家女孩的嬌柔,到底哪一個才是她?很出乎意料的,她勾起他極大的興趣。
她心頭強震了下,因為他慵懶的姿態,尤其他一揚笑,臉上剛硬的線條瞬間柔和。那柔軟的線條像是一束光線,打落枝上的葉,葉落進她無波的心湖,震起圈圈漣漪。
她轉不開眼,心莫名的蠢動。
瞥見他詢問的目光,她才驚覺視線纏繞得太露骨,快快轉移,乾笑兩聲,趕緊再問:「你喜歡嗎?下次我可以弄個更好的。」
「下次?」利正揚挑起濃眉,微勾的唇角有著一抹不解的笑意。
「對啊,下次……」突地意會自己失言,凌千絹凝住的笑容變得很尷尬,很想再把臉埋進水裡,把自己淹死算了。
哪裡來的下次?
結婚的不就是她跟他?
「哈哈哈——」
她猛地抬眼,水亮眸子映著他笑得放肆的神采。他的表情像個大男孩,而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利總裁。
察覺自己的放肆,利正揚斂起笑,輕咳兩聲。「水有點涼了,要起來了嗎?」
「你先上去,我等一下就上去。」拜託,還很陌生的兩個人,突然要這麼裸裎相見……她心臟還沒那麼有力。
利正揚沒說什麼,赤裸裸起身,一點都不扭捏。
凌千絹閉上眼睛,告訴自己非禮勿視,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眼睛像是有了自己的主張,很失控地探向他的背影。
嗯,他的大腿強而有力,就連臀也是緊實俏挺,背是典型的倒三角形,壯而不碩,水滴從發不斷滑落……
正要斥責自己的視線太露骨,卻發現——
是熱水泡紅的嗎?嗯,他並沒有泡過肩頭,那麼他耳朵泛著紅會是為了什麼?難道,是害羞?
想著,不覺笑意微勾。
她經手的新人上百對,但她認為,上百個新郎,沒有一個比得上他。
她想親近他,瞭解他為什麼要相親。
想歸想,但真正要踏進那未知的世界,心臟不夠有力,還是很難捱的。
凌千絹努力吸、吐、吸、吐,緊張得快要缺氧,手腳很沒用地抖了起來。
幹麼呀,上戰場嗎?
怕成這樣,她還叫凌千絹嗎?
不過是幫他生個孩子而已,沒必要這麼緊張好不好,他又不會吃人,更沒有暴力傾向,雖然淡漠但溫柔有禮,相信他是個正人君子。
可是,床笫間,有幾個男人能當君子?
看了眼掛在浴室外頭更衣間的大鏡子,她看著鏡中身穿超性感睡衣的自己,長髮被她吹得蓬鬆,嫵媚的垂落在雪白頸項。
迷人得要死,是男人,都會長出獠牙吧。
啊啊∼她可不可以後悔,來場閃電結婚,閃電離婚?
就連陸克翔都未攻陷的身體,要她怎麼能夠接受一個陌生人碰觸?
「千絹。」
嗚哇,凌千絹原地跳高,落地時,魂魄還懸在半空中。誰啊,是誰在叫她?不要嚇她啦!
「你還在泡澡嗎?」門外是利正揚淡而無波的口吻。
「沒,我泡好了。」她哪裡有心情再泡下去?
「那就快出來吧。」
「……好。」她來了,就要來了,再給她三秒喘口氣。
深呼吸一口,她閉了閉眼,用盡所有氣力鎮壓心底無邊的緊張,然後轉開門把,像個不可一世的女王踏出第一步——
「小心!」
凌千絹驚呼了聲,撞進一堵肉牆,透著衣料熨燙她的心。
她女王的第一步就滑倒,看來前程坎坷極了。
「你沒事吧。」男人繃緊的嗓音從她頭上落下,顯然被她差點滑倒的姿勢給嚇到。
「我、我沒事。」她乾笑著,想要站直身子,卻發現他似乎沒意願要放手。「利先生?」
利正揚收攏雙臂,在她的驚呼聲中,輕而易舉將她打橫抱起。
嚇到無法反抗,她瞪著那張圓圓的大床,還有……上頭很飄逸的粉色公主簾,心在顫跳,想要大叫,然下一刻,他轉了個彎,把她擱在房內那組沙發上頭,開了電視,替她倒了杯紅酒。
動作一氣呵成,迅速如雷,她看到傻眼。
「有想看的電視節目嗎?」他坐在她的身旁,轉動著遙控器。
凌千絹還在震愕之中。「沒。」她一直以為他會直接把她拋到床上,然後像隻野獸般地將她撕裂。
結果,並沒有。
「想聽什麼音樂嗎?」他又問。
「沒。」
她怔愣地看著他的側臉。
「看來你跟我一樣,興趣都很貧乏。」他輕扯著笑意。
才不是咧,是她現在沒心情好不好∼「欸欸,等一下,麻雀變鳳凰?」餘光瞥見螢幕上的電影畫面,她趕緊輕拍他的手。
「你想看?」
「嗯嗯,超愛的。」心底緊繃的那根弦被Pretty Woman的輕鬆旋律給徹底鬆綁。「我想,這是一部大部份女孩子都愛的戲碼吧。」
「你也是?」有些意外。
「那是個浪漫的場景、浪漫的橋段、浪漫的愛情。」雖然老套,但浪漫得讓人如癡如醉。
「那你怎麼會選擇相親?」他淺啜著紅酒。
「嗯……因為現實生活中沒有那麼多浪漫。」沒料到他有此一問,她捧起紅酒淺啜著,像個懶骨頭地窩進沙發椅背,然後偷覷他。
是錯覺嗎?他似乎沒那麼淡漠……
「聽起來像是對愛情徹底失望。」他淡笑著。
「照你這種說法,好像我放棄愛情,一頭栽進你這座墳墓似的。」她開了個玩笑,瞧他沒反應,猜他大概不懂幽默,趕緊解釋。「人家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嘛,那我嫁給你,就是……等等、等等,我有點混亂了,你不要誤會,等我想清楚,我再解釋一次。」
抱著頭呻吟,凌千絹繼想用水淹死自己之後,又突生衝動想要撞牆去死!
知不知道什麼叫做愈描愈黑?什麼叫做自作孽不可活?那就是她的寫照,她的!
厚,為什麼在他面前,她總是一點形象都沒有,她是「1314」的氣質美人耶,以幹練伶俐聞名的捏。
「哈哈哈——」
欸?凌千絹側眼看去,只見他朗聲大笑,髮絲凌亂,襯得俊臉年輕了幾分。
真、是、好、看、呢,幽邃的眸笑得微瞇,咧嘴露出一口白牙,總帶著幾分清冷的線條變得好柔和、好迷人。
她的心沒來由地激顫著,她想,一定是因為他帶給她的反差太大。
「別那樣看我。」察覺她灼熱的視線,他別開眼,輕咳兩聲掩飾赧顏。他不習慣在別人面前展露出最真實的自己,偏在她面前再三破戒。
凌千絹眨眨眼,水亮亮的眸骨碌碌地轉了一圈,恍然大悟。
他肯定是不習慣被人這樣盯著看吧。
所以,那是害羞嘍。天,稀有物種,居然到這把年紀還會害羞!
啊啊,難道說,他沒直接把她丟上床,是因為他沒經驗?所以他想要邀她喝一杯緩和情緒?
不知道為什麼,她也跟著笑著。是她有點醉嗎?要不然她怎麼會這麼放鬆?
「你不是要看電視?」他淺啜著紅酒,耳根子紅透。
「有啊,我正在看。」
「你有斜視啊。」他單手撫上耳,厚實的大掌擋住她的視線。
「ㄟ,你看電視不專心喔。」她呵呵笑著,湊近他,卻發現他的目光落在電視上頭,而此刻茱大姊和李大哥正在客廳極盡臉紅心跳之能事。
而她的心,也跟著無端顫跳。
不知道為什麼,她有種看A片的緊繃感,一種很曖昧的緊張,好像空氣凝重起來,不再適合輕鬆說笑。
怎麼會這樣?那明明是很唯美的畫面,她的心思怎麼會這麼邪惡?
她開始口乾舌燥,坐立不安。
身旁的男人略側臉,斂眼瞅著她。而她,羞澀地垂下眼,再沒辦法大剌剌地逗他,因為她在他眼裡看見深蘊的激情。
「你今天是危險期,對吧?」他突道。
「咦?」怔了下,她有些害羞地點點頭。
他的徵婚條件很另類,在結婚前還得呈上她的月事週期表,她想,他可能比她還要清楚,所以婚禮才會定在這當頭。
「介意我吻你嗎?」他又問,暖柔嗓音似月華迤邐。
她瞪大眼。
下一刻,她聞見他的氣息,嚥入他的呼吸,口腔裡是滿滿屬於他的氣味,她無法言語,無力地半掩水眸。
從未想過,一個吻也能夠如此撼動靈魂。
他的舌尖似火,燃燒著足以焚化理智的熱度,酥麻的火舌不斷地深入,像是要捲入她沒防備的心裡。
沒有抗拒、忘了緊張,她順應本能,雙手勾上他火熱的頸項,酥軟的渾圓隔著軟質衣料熨燙著他的胸膛。
利正揚喉頭擠出性感的悶聲,猶若低沉的大提琴共鳴,聲線圓潤厚實,是最原始的醉人邀約。
凌千絹醉得徹底。
AA柔潤的身子由著他探索,任他在她身上開鑿無限可能,堆疊更多快意,直到他溫熱的唇來到腿間,她的魂魄才從遙遠太虛一路滾回軀體。
「等等!你、你在幹麼?」粉頰爆紅,瑩亮美眸透著水氣,她含羞地搗著臉,感覺自己好鴕鳥,沒勇氣推開他。
他不是沒經驗嗎?不是很緊張嗎?為什麼他這麼從容,像是個情場老手?
「你不喜歡?」他嗓音低嘎,氣息粗重,不斷地噴灑在她敏感的頸項。
「這、這……」跟喜不喜歡沒關係好不好!
她羞得俏顏著火,晶瑩的胴體染上淡淡的玫瑰色。
「你很美。」唇吻上她潔美的腿。
腦袋亂成一團,她被體內的火給燒灼得快要發狂,對他的讚美無法回應,直到他烙鐵般的身軀覆上,她才難遏地逸吟出聲。
「等等、等等!」那熾熱的頂端爆出無法負荷的撕裂感,教她慌亂地推拒著他。
利正揚盈滿慾念的黑眸沉痛地瞇起,閃過一絲驚詫。「你……」感覺那柔潤濕潮的入口將他火熱束緊。
「對!」所以,等等!
情慾在他胸口躁動著,渾身咬嚿著,然而身下的她,眉頭緊鎖,粉嫩的唇咬得死白,讓他無法放縱快脫韁的情慾。
他選擇吻上她的唇,深入而強悍,吻得她意亂情迷,看著為他狂亂的她,他的心透著一股澆不熄的火熱,更加勃發地艷燃。
「抱歉,我忍不住了。」他已多年未近女色,情慾來得如此兇猛,他幾乎無力抗衡,迫不及待地想要埋入最深處,品嚐銷魂的滋味,被她徹底收藏。
她想要尖叫,卻被他霸道封口,渾身的細胞都在鼓噪不休,教她分不清在體內興風作浪的究竟是痛還是歡暢。
他抓緊她極富彈性的臀,讓彼此深入對方。
她的嘴只吐得出破碎的呢哺,吞嚥交染著彼此的氣息,她想自己永遠忘不了停留在口腔裡的微澀黑莓香。
隨著他的律動,他低沉而粗重的氣息縈迥,她的世界被徹底顛覆,為不曾涉及的領域瘋狂。她像是浸淫在溫黃的月光裡,被溫柔地包圍,被甜蜜地珍惜著。
她喜歡他吻她的感覺,霸道溫柔並存,縈繞在她舌尖是他如火的熱情,安撫她繃緊的身軀在他懷裡完全舒展開,接受他的寵愛,未休的勃發。
她想,她搞錯了。
邀她喝酒,不是他想放輕鬆,而是他想辦法要讓她放輕鬆……天,她怎會現在才明白?
他根本是個情場老手!
第二章
天未亮,體內的生理時鐘,只要時間一到,立即催醒他,壓根不管他到底是幾點爬上床的。
利正揚張開眼,難能可貴的,昨晚的疲憊感已經全數退去,殘留在身上的是隱隱迴盪的激情。
他驀地想起身旁的人。
側眼探去,她隱在絲被下的曼抄身段像貓兒般地蜷成教人心動的彎,儘管素顏,她依舊美得教人心動,尤其當她連睡時唇角都微彎,像是在一端繫上線,牽引他的心沉沉怦動著。
她不是他見過最美的女人,但卻是讓他覺得有趣又有朝氣的女人。
和他以莊接觸過的女人截然不同,總讓他想多看兩眼,多貼近她一點,那是一種近乎戀愛的酸甜感,很久沒嘗過的滋味。
忖著,他不由得勾唇笑得自嘲,想起身,卻發現她的臉壓在被子上,而被子則是纏在他臂上。
看她笑得香甜的臉,他內心浮出屬於男人的劣根性,很想將她徹底弄壞……心裡是這麼想的,但他拉開被子的舉動是那麼輕柔,像是呵護著最寶貝的寶物,而渾然未覺。
她想,她會慢慢戀上早晨最香醇的第一杯奶茶。
在諾大的軟床上滾了兩圈之後,凌千絹戀戀不捨地爬起身,一頭快及腰的發凌亂地掩住她如絲雪白嫩膚上的徘紅吻痕。
如她所料,身旁的床鋪早已空了,看了眼時間,才七點而已。
閉上眼,緩緩地舒展酸疼的四肢,這才甘心地下床到浴室梳洗。
這是嫁給他的第幾天了?
嗯,五天吧。
每當夜幕低垂,就是另一座戰場的開啟,而她永遠是被吞噬的小兵,被啃得連渣都不留。
這個男人看似淡漠,卻熱情得令人難以招架,但儘管如此,這幾天早上,他永遠比她早起,然後為她煮上一杯伯爵奶茶,讓她開始懷疑,沒放蜜月假的人到底是誰。
她有一個星期的蜜月假,但他沒有。
當初說好沒時間度蜜月,她沒意見,但沒想到他竟在婚禮隔天就上班,她想,她開始認識他了。
生活規律的工作狂,作息井然有序的潔癖者,床上熱情難遏的新郎倌……她發現,她被染上色彩,滿腦子綺思,才剛天亮,就開始期待黑夜。
由性而愛?無妨,總是一個好的開始。
她,開始對她的婚姻充滿期待。
梳洗完畢,她對鏡子展開所向披靡的笑,滿意點點頭,走進房裡,穿上一套家居服,下樓到客廳。
「早。」她對坐在餐桌上看報紙的老公道早。
「早。」
聽,很冷淡對不對?
但誰說夫妻之間就一定要從黑夜焚燒到天亮?她喜歡這種適度距離的婚姻生活,讓人覺得可以細水長流。
彼此並沒有那麼熱稔,但卻可以從日常生活中,慢慢地發現彼此的習慣,瞭解對方的習性,就算沒有愛情,也可以滋潤彼此。
她是這麼想的。
「我去上班了。」
睨他一眼,瞧他把報紙著疊得像是根本不曾閱讀過,她懶聲問著,「今天晚上想吃什麼?」他替她準備早餐,她幫他準備晚餐,禮尚往來。
「你可以不用那麼累。」利正揚淡說著。
「兩個人的晚餐,一點都不累。」別忘了,她正在放蜜月假,閒到她很慌。
「其實,家裡有請鐘點傭人,你可以善用自己的時間。」
這麼客氣?想跟她劃清距離?凌千絹微挑起眉。「我做的菜不合你的胃口?」不,她不這麼認為,因為他向來捧場。
「不會。」
「再兩天我就要開始上班了,想為你準備晚餐的機會也不太多。」擱下奶茶走向他,她探手替他拉正領帶。「雖然我們還不熟,但你不覺得應該給我們彼此一點機會認識對方?好比你喜歡吃肉、魚,還是菜?」
利正揚唇角微微上勾。「我不挑食。但是,我今天晚上有約,沒辦法回來吃晚餐。」
「喔,那你要早說,不然我以為你已經開始討厭我了。」
「怎麼可能?」他脫口道。
速度快得讓他連想要反悔的機會都沒有,他有點意外。他竟然沒細想就回答?
「喔,那麼是喜歡嘍?」她壞心眼地笑著,但粉頰卻很不爭氣地漾開兩片紅。
他張口欲言,最後還是沉默。
喜歡?他已經很久沒喜歡過人了,不過能肯定的是,他絕不討厭她。
凌千絹有點小失望,但沒關係,當他臉皮薄,反正他們往後多得是時間熟悉對方。
抓著他的領帶,強迫他彎下腰,她送上香吻。「路上小心。」
利正揚被她蜻蜒點水的吻給嚇到。這是她第一次主動吻他,輕快得像是摩挲而過,但卻像是吻進他冰冷已久的心,不自覺地融了其中一角。
回過神,他點頭離開。
凌千絹從客廳落地窗看著他的車慢慢駛離,回過頭,她看著這幢設計相當特別的豪宅。
竟然是個無障礙空間,除去兩三根大柱,其餘幾乎都是開放空間,僅以書架、吧台、櫥櫃相隔。最詭異的是,不過三層樓高的建築,竟然有電梯。
他明明家無長輩,設計這電梯是要給誰使用的?
而沿著客廳前方開放梯往上,兩邊皆有滑行道……這是一間奇特的房子,落坐在昂貴的住宅區,裡頭卻不見奢華擺設,唯有相當人性化且貼心的設計,就像他一樣,外表淡漠難以親近,但只要踏進他的心裡,就會發現,他是個非常溫柔又貼心的情人。
正因為他的溫柔,她才會愛上黑夜的咩∼凍ㄟ,一大清早發什麼情?真是夠了。
好了,接下來,她要怎麼打發一整天的時間?
*** bbs.fmx.cn *** bbs.fmx.cn *** bbs.fmx.cn ***
原本預定要逛街、看電影,享受一下出社會工作以來難得停歇的腳步,但是,到了最後,她還是選擇待在家裡,選擇適應這個環境。
「夫人,要我順便幫你買些菜回來嗎?」負責鐘點打掃和晚餐的卿嫂是近日來跟她聊最多話的人。
「卿嫂,不要再叫我夫人了。」窩在沙發上懶洋洋的女人高分貝地制止著。「叫我千絹就好,你下次再叫我夫人,我就不理你。」
「喔。」卿嫂忠厚老實地點點頭。「如果沒要買什麼的話,我要直接回去嘍。」
「嗄?你這麼早就要回去了?」她倏地爬起。「還沒六點捏。」
「我家小孩要吃晚餐了。」
「喔……」她扁起嘴。
有家累,她也不便再留她。
「真的不用我準備晚餐?」卿嫂臨走前,再問一次。
「不用,你趕緊回家準備晚餐。」揮揮手,等到門關上,她隨即像攤爛泥軟進沙發裡。
原來沒事幹,是這麼無聊。
早知道蜜月假就別要那麼多天,意思意思放個三天就好,否則到時候工作累積起來,累死的是自己。
想了下,她回二樓房間換了套外出服,打算去公司拿些Case回家,順便找楊光吃晚飯。關上燈準備下樓,卻發現三樓有個房間的燈沒關。
是卿嫂忘了關燈嗎?
她踏上通往三樓的樓梯,驀然發現,她實在少有機會上三樓,也不知道三樓到底是要做什麼用的,畢竟二樓就有三間房,一樓還有一間大臥房,實在不知道三樓的房……
「哇啊——」凌千絹摸上門把的瞬間,有一隻大手無聲無息地握住她的,嚇得她拔尖鬼叫。
鬼啊!
「我有那麼可怕嗎?」沉柔的嗓音淡淡傳來。
欸?抬眼探去,發現握住她手的人是他,她幾乎軟下雙腿。「是你啊,你嚇到我了。你不是說今晚有事嗎?」
「我先回家換衣服。」不著痕跡地拉開她的手,利正揚牽著她下樓。
「等等,那房間的燈沒關。」她回頭看著那間房,從門縫透出的光亮,妖詭得像是會閃爍。
感覺……很怪異。
「不用關。」拉著她下二樓,他隨即走入房內。
「為什麼?」
拉掉領帶,他微垂下眼。「……不關你的事。」
凌千絹震住。
嗄?他剛才說什麼?不關她的事?心狂顫著,她有種自作多情的難堪。
雖說他們結婚才五天,但她好歹已經進駐到他家,關係正逐日加溫中,他實在不該用這種口吻對她,
「抱歉,我太多管閒事了。」下樓就走,她氣自己不該忘了這樁婚姻是架構在彼此各取所需的條件之下。
抱著滿心難堪,遠離這幾日被她視為家的建築。
利正揚猛地抬眼,卻早已不見她的身影。有些微惱地攏起眉,像是不悅自己為何不加修飾話意。
其實,他不是想這麼說的。
*** bbs.fmx.cn *** bbs.fmx.cn *** bbs.fmx.cn ***
那晚,為了不跟他爆發更多不必要衝突,她找了很多理由混到很晚才回家,然後她發現,他沒有回家,隔天早上,自然也沒有香濃的伯爵奶茶,只有她孤單被拋下的身影。
難道說,這就是傳說中的夫妻冷戰?
不,她最受不了冷戰,那種諜對諜不斷揣測對方心思的把戲她玩不來,她堅持有話就要說清楚。
但是,不知道是他真的很忙,沒時間理她,還是他對她已經冷卻了,所以刻意地避著她。
總之,她很難聯絡上他的人,偶爾他回家,也立即躲進他一樓的另一間睡房,然後隔天一早,依舊不見人影。
至於伯爵奶茶,已經很久沒喝過了。
這是要離婚的前兆嗎?
她、不、要!被喻為婚禮魔術師的她經手上百對新人的婚禮,目前還未有人出現離婚紀錄,沒道理她著手自己的婚禮,便讓自己成了離婚的第一人吧。況且,她不是為了離婚才要結婚的,既然已經結婚,當然要好好溝通,除非他背叛婚姻,否則她是不可能離婚的。
「千絹,你還在發呆!」
凌千絹無神大眼橫瞟。「小光∼」
「快呀,流程表,給我流程表,你昨天答應要給我的!」楊光跳進她的辦公室,看她發呆像是打算繼續下去,不由得哇哇叫。「你這個狀況,跟還在放蜜月假有什麼兩樣?」
天啊,天邊倦鳥都要歸巢了,她怎麼還在發呆?
「小光,我真的很惹人厭嗎?」凌千絹咬著下唇,泫然欲泣。
楊光眨眨眼,然後用力地瞇起眼。「千絹,你現在在演哪一出?我很趕耶,把流程表先給我,我們再演好不好?」唉,認識她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知道她偶爾喜歡耍寶娛樂大家,但問題是,她現在很趕,沒空跟她玩。
「誰在演?你看不出來我真的很心碎嗎?」厚,氣死!
「你心碎什麼呀?你流程表再不給我,我就要死了∼」心碎了有什麼了不起的。「我會被客戶給撕爛的!」
婚姻大事繁瑣異常,一趟完美的婚禮流程表不知道可以挽住多少客戶的心,現在景氣很不好,作業不連貫,客戶可是會跑光光的。
「小光,我現在說的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事!」
「千絹,我的事也很重要,我……」楊光話未完,便教凌千絹給抓住。
「你聽我說,聽我說——」啊啊,她一定要找個人說,要不然她會爆掉!
十分鐘之後,在凌千絹唱作俱佳的講解之下,楊光被迫瞭解前因後果,提供見解。
「這很簡單啊,打電話給他嘛。」楊光一臉她很莫名其妙的表情。「你應該知道他公司的電話號碼吧。」
「知道。」
「那就打啊。」
「可是,他要是不接我電話呢?再者,這種事應該要當面談的啊,而且,就算打電話給他,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說……」凌千絹臉上表情豐富,外表如此亮麗,神色變幻萬千,不走演藝圈,藝界等同痛失影后一枚。
楊光拍著發痛的額。「大姊,你別逗了,隨便找個話題都能說好不好。況且,他不可能不接你電話,畢竟他還需要你幫他傳宗接代的,不是嗎?」
明明就是很聰明的人,幹麼要笨?
提到傳宗接代,凌千絹的瞼徹底垮掉。「你都沒仔細聽我說,我剛才不是說了嗎?他連碰都不碰我了……」嗚嗚,他的熱情退卻得好快,而她還在沉淪。有一次她還故意穿了套誘人火紅金邊性感睡衣,而他看也不看一眼,讓她好痛心。
「……你喜歡他?」
「怎麼可能不喜歡?他是我老公耶!」你嘛好了,哪可能連最基本的喜歡都沒有?要是真不喜歡,他敢碰她,她就一腳把他踹到太平洋。
「你很在意嘍?」看來病得不輕。
「不然你以為我在訴苦是訴假的?」是在哭好玩的,鬼叫心酸的?
抿了抿唇,楊光用力地歎了口氣。「那好,你馬上打電話給他,跟他說,你今天晚上要加班。」
「為什麼?」
「因為你們是夫妻,彼此告知行蹤是應該的,二來,因為你今天交不出流程表,你別想給我回家!」楊光發出獅子吼——「現在、馬上、給、我、打!」
楊光甜笑的娃娃臉變得很猙獰,嚇得凌千絹快快掏出手機,趕緊撥出電話。「喂,正揚嗎?」這是利正揚給的電話號碼,直達總裁辦公室。
「抱歉,總裁已經回去了。」電話那頭是利正揚秘書有點詫異的嗓音,像是意外總裁室裡竟會響起不需她過濾的直通電話。
「這樣子啊,謝謝你。」收起手機,她又抓著楊光問:「他回去了耶。」
「那就打家裡電話給他。」
「真的要打?」她裝可憐,可惜楊光不賞臉,瞪到她自動撥號,然而等了老半天,家裡電話根本沒人接。這一回,不需要楊光再下達旨令,她立即撥打利正揚的手機,卻傳來簡潔有力的罐頭音。
凌千絹傻愣愣地瞪著手機忖著。下班了,卻不在家,手機也沒開……好像男人外遇的跡象呢。
都還沒滿月就準備外遇?不,應該不是,與其偷吃,打一開始他就娶對方就好,何必娶她?
有問題。
「千絹。」
「別吵,我在想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凌千絹舉起手示意她安靜。
下一刻,她的衣領被楊光給揪起,近距離地恫嚇。「我的事也很重要,你要不要先解決我的?吭!」
「好好好……」
*** bbs.fmx.cn *** bbs.fmx.cn *** bbs.fmx.cn ***
兩人生活得很沒交集,婚姻繼續觸礁中,而她正努力地力挽狂瀾。
她自己籌辦的婚禮,雖說賭氣意味極濃,但滿滿的祝福是親朋好友贈與的,她沒道理不幸福。
為防婚姻在一個月內Game Over,所以她化身為偵探跟監。
這是她利用數日搜集來的資料,確定他近幾日的上下班時間,下午三點就守在他公司外頭。
當時間來到下午四點,她眼尖地看見他的車從樓下停車場駛出,她立即轉動方向盤跟上。幸好,他開起車來中規中矩的,讓她跟得一點都不辛苦,一路從市區跟到近郊,發現他把車駛入連久醫院停車場。
皺眉。連久醫院?
她快快把車停住路邊的停車格,跟上他的腳步,看他轉進重症區,踏入其中一間病房。她離得太遠,等到她跑到病房前,門早已關上。
是誰在裡頭?
他是來探病的,或者只是到醫院當義工的?
凌千絹有型的眉微挑,還在細忖著,眼角餘光瞥見眼前的房門打開,速度之快,讓她連躲的機會都沒有,就這樣四目交接。
利正揚明顯錯愕著,凌千絹則因為他的錯愕而感到尷尬,好像自己做了什麼很丟人的舉動。
「我來探病的,我朋友住在隔壁房。」她快快指向隔壁。
「……那是血液透析室。」
「嗄?」她看去,向來自信滿滿的俏顏滿是挫敗。
可惡,一般來說,病房的隔壁不是應該是病房的嗎?
「你跟蹤我?」他面色沉重,正欲關上門,不讓她有機會覷見裡頭,但卻傳出一道極為尖細的聲音。
「爹地,是誰?」軟軟的童音竟沙啞得嚇人。
「爹地?」凌千絹瞪大眼。
她聽錯了吧!
「爹地、爹地,是媽咪嗎?」童音急躁了起來。
無心應付凌千絹,利正揚轉身回房。「君君,不可以起來。」
「可是我想要看媽咪……」君君好期待又好怕受傷害。
凌千絹輕輕推開門,隨著門板的移動,裡頭的畫面一點一滴地出現在眼前,她難以置信地瞪大眼——那是一個很小很小的孩子,她目測應該沒超過五歲,但這不是重點。
震得她說不出話,是因為這個孩子長得……好怪。
臉色蠟黃,臉頰明顯瘦削,眼窩深陷,襯得那雙眼很大卻又異樣的有神,是張可愛清嫩的臉龐,然而她的身體卻極具缺陷,骨骼有些變形,看得出來四肢不便。這是什麼病?
「你是媽咪嗎?」突地,凌千絹看見那張小臉熠熠生光著。
凌千絹回頭,確定身後無人,再定睛在她身上,慢慢地移動到身旁利正揚的臉上,瞧他沉冷黑眸直瞅著自己,彷彿在告訴她,不准傷害這個孩子。
「是媽咪嗎?」君君臉上羞怯怯的。
閉上眼,凌千絹深呼吸,再開口,「是啊,君君,我是媽咪。」
沒人能夠狠心無視這孩子請求的,至少她不能。
快步走到病床邊,她伸出雙手,輕輕地將君君摟進懷裡。
天啊,這孩子好瘦,瘦得幾乎不長肉,教她好心疼。
這孩子是怎麼了?老天怎麼捨得讓她病成這樣?
「真的是媽咪?」啞細的嗓音陡高,無法環抱住她的小手緊緊地揪著她的衣服,君君的激動彷彿透過衣料傳染給她。
「是啊,是媽咪喔,君君……」沒來由地,她竟然想哭。
情緒來得好洶湧,她被眸底突來的酸楚給震得說不出話。
利正揚看著她眸底的淚水,眸色複雜地閃過幾許光痕,最後展開雙臂,將他的老婆和女兒一起納進懷裡。
「媽咪、媽咪,你終於來看我了。」瘦小的君君埋在她懷裡又哭又笑的。
「對不起、對不起……」凌千絹腦袋一片混亂。不難猜想君君為什麼這麼說,雖然與她無關,但她忍不住想為君君的親生母親跟她說聲抱歉。
「沒關係、沒關係,媽咪來看我了。」君君嘿嘿笑著,呼吸有些紊亂,但臉上是真誠的笑意。「爹地,你真的沒騙我,媽咪真的來了。」
「爹地答應你的。」利正揚沉柔的嗓音帶著鼻音。
凌千絹看他一眼,心裡有好多疑問,但不想在這當頭問他。她知道,就算她不問,他也一定會告訴她的。
因為,她已經完全踏進他的世界了。
「爹地、爹地,面紙、面紙……媽咪哭了。」君君瞧見凌千絹臉上的淚,快快催促著父親。
利正揚抽過面紙,沒遞給凌千絹,反倒是輕柔地為她拭淚。
她怔愣地眨眨眼,淚水斗大斗大地滑落,立即沾濕了面紙,他厚實的指尖撫上她的頰,溫熱地安撫著她。
「千絹,別哭了。」他暖聲喃著。
嗚的一聲,她哭得更凶了。嗚嗚,他已經好久沒叫她千絹了,剛剛在門外遇見時,還眉目深沉地瞪著她,一副拒她於千里之外的表情,她不喜歡他那麼冷漠,像是故意要劃開兩人的距離,不讓她踏進他的世界。
她嗚咽地哭著,利正揚慌了手腳,不知道該怎麼安撫她。
「千絹,別哭了。」他笨拙地拍著她的肩。
「我偏要哭。」
利正揚呆掉。什麼叫做偏要哭?
「誰教你都不理我?」像是要把連日來的千愁萬緒都發洩出來,她抬手就開始扁人,只是手勁不大,像貓咪在搔癢。
「我?」
「對啊,人家在等你,你都故意避著我!」看女兒就看女兒嘛,幹麼搞得像婚外情一樣神秘?以為她心胸狹小,無法接受他婚前就有個女兒嗎?「你要看君君,不會找我一起來哦!」
她很難過耶,新婚那五天,快樂得像置身天堂,他雖然不善言辭,但她感覺得到他舉措間的溫柔,但五天過後,她就直接從天堂跳進地獄,知道悲喜差距有多大。
利正揚張口結舌。
面對凌千絹,他有種哭笑不得的複雜情緒,他是蓄意避開她,但一般女性應該不會直接點明這狀態才對。
原先在這場婚姻中,他只想得到屬於他的一部份,卻沒想到似乎還可以得到更多。
「爹地,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應該要早點帶媽咪來看我的。」君君聽完前因後果,表達出她的看法。
七歲大的孩子,異常的世故。
凌千絹斂眼看著她,忍不住又抱了抱她。
「還有,你應該叫媽咪老婆的。」君君很堅持地說。
兩個大人同時僵住。
老婆?
「對呀,媽咪,你應該叫爹地老公的,這樣才是夫妻啊。」
老公?老婆?
哇,好難以啟齒地叫法啊!
「叫啊。」君君不懂兩個大人為什麼要大眼瞪小眼。
利正揚先行回神。只要是女兒的要求,在合理範圍內,他沒有做不到的,所以他深吸口氣,用最彆扭的聲音開口,「老婆。」
淚水還掛在香腮,凌千絹俏顏轟出火。
好害羞喔……有夫妻之名也有夫妻之實,為什麼聽他這樣叫她,還是覺得好羞人咧?
「媽咪,換你啊。」
換她?不要吧!
「媽咪∼」啞啞的嗓音近乎刺耳,但撒嬌意味濃厚。
喔喔,她怎能無視君君的要求?所以她深吸口氣,用比他還彆扭的聲音說:「老公。」啊啊,她的臉好燙,而他的神色複雜,看不出反應。
他輕咳兩聲別開眼,自問,這是什麼感覺。為什麼聽她叫他老公,他的心會跳得這麼快,為什麼有股酸酸甜甜的滋味在心間滋長著?
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也嘗過這麼甜蜜的滋味,而現在,他卻忘了那意謂著什麼,又也許,是他故作不明白。 |
|
http://mybid.ruten.com.tw/user/zerosmall
http://zerosmall.pixnet.net/blo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