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KF 捷克論壇

搜尋
查看: 750 | 回覆: 41 | 跳轉到指定樓層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15 22:19:58


    周靜無語。是呀,她哪有這麼大的本領,把平瑤的魂魄找回來,再把自己的魂送回百年前……若無意外,她將用這副軀殼,頂著巽日王朝一代妖後的身份活下來。

    苦惱間,傅盛已將金絲鳥籠遞過來,周靜不解地回瞅。

    他道:“這鳥是你的,你想留便留下,想放便放走吧。”

    周靜總覺得他這句話底下,似乎藏了另一層深意……抑或,是她多心了。

    她轉回眼,望著手臂上的彩尾鵲鳥,笑了笑。“你想走嗎?想嗎?”

    鵲鳥彎下頭,輕啄她的手背,她意會過來,將手臂往天空一揚。

    傅盛眯起眼,看著她仰起嬌媚臉兒,笑睞在夜空中盤旋飛舞的鵲?,嘴角竟也不自覺地勾起。

    她的灑脫,她的率真,她的不拘小節,與這座禁錮無數心志的皇宮,是那麼格格不入,卻又那麼教人不由自主的嚮往。

    “陛下,夜露深重,千萬別讓龍體著涼。”管事太監捧上了一件瑞獸紫金斗篷。

    傅盛探手接過,往那道纖瘦的人兒肩上披去。

    仰望著夜空的周靜怔住,別過臉望向身後的男人。

    他的眸子黑如洗墨,直直望進她眸心,攏在她兩側肩上的大掌,那麼暖,那麼厚實……

    “夭夭難得來瑞祥宮找朕,不如今夜在這兒過夜吧?”

    見他端著溫潤笑容,演起皇帝寵妻的戲碼,周靜張了張嘴,眼神透著一絲無奈。

    這人是怎麼了……想逗弄她不成?

    礙于管事太監在旁,周靜只好擠開甜笑,假意應承:“謝陛下美意,臣妾怎能打擾陛下的清靜。”

    “夭夭說這是什麼見外的話?你幾時打擾過朕的清靜。”

    攏在肩上的大掌忽然一緊,傅盛將她納進懷中,垂下長長的睫毛,親手替她系好了帶子。

    見他揚睫,黑眸緊蹄,嘴角彎笑,周澈心中驀然一動。

    “朕最喜歡夭夭來這兒了,你一來,這裡的花花草草都跟著活了過來。”

    溫柔的愛語,說來如斯流暢,明知是演戲,周靜卻覺著彆扭,緊咬住下唇。

    傅盛眼底滑過一抹促狹,握住她的手,牽著她往屋裡走。

    行到正廳門前,傅盛握住的那只小手暗暗使了個力,硬是不讓他繼續將她往屋裡帶。

    他好笑的斜睞,俊朗的眉眼,染上戲謔的挑釁。

    周靜睜圓了媚眸瞪回去,她實在學不來嬌柔討好的身段,有些生氣的低聲道:“陛下,夜深了,臣妾還是回自個兒的宮去。”

    “你怕什麼?”傅盛竟然對她眨了眨眼,好似調情那般。

    她紅了臉,結結巴巴:“傅盛,你……你這是……”

    傅盛笑了笑,揚嗓道:“對了,夭夭,你方才不是說想出宮探親嗎?朕知道你想家了,明兒個便派人護送你回榮王府。”

    這……這算是威脅嗎?周靜咬牙腹誹。

    “……謝陛下恩寵。”周靜眼中冒著火,臉上掛著甜笑。

    傅盛笑得眯起了美目,牽起不再抗拒的小手,直往屋裡走。

    周靜一夜無眠。

    她睜著眼,直瞪著龍鳳雙繡的榻頂,雙手緊壓在身前的明黃色龍被上,因為維持同一姿勢過久,渾身酸疼不已。

    傅盛與她枕在同一條枕頭上,蓋著同一條被子,他閉著眼,呼息起伏規律,一頭長髮如流墨披散開來。

    她別過眼,望著他深邃俊美的輪廓,心下有些迷惘。

    她與周崎自幼一起長大,雖然周崎是三叔的養子,可大夥兒都知道他們兩小無猜,亦曾提及長大後,便讓周崎過繼到三嬸的外家那邊,改從外家的姓氏。

    不想,十六歲那年,周崎隨三叔上山采藥,從此一去不回……

    “你在想什麼?”

    耳畔傳來低沈的聲嗓,周靜也不奇怪,兀自望著榻頂,想得出神。

    “我在想周崎。”她說。

    聞言,傅盛眉頭微擰,胸口犯堵。莫非她還放不下那個周崎?

    “人都死了,你還想他做什麼?”他不悅地冷道。

    “我在想,如果他沒死,興許我真嫁給了他,辭掉了軍職,回家相夫教子,今日我也不會被困在這兒。”

    “事已至此,你再多想也無濟於事,眼下你在巽日王朝,你不是周靜,而是朕的皇后。”

    說著,傅盛坐起身,居高臨下地凝睞她。

    周靜一臉奇怪的轉眸,爽利說道:“我當然是周靜,不管走到哪兒,換上哪具身軀,我都是周靜。”

    傅盛惱了,一個俯下身,便吻上了她的唇。

    周靜立馬推開他,跟著坐起身,手背擋在唇上,嬌顏直發窘。

    “傅盛,你這是做什麼?!”她可不是後宮的女子,能任他隨意玩弄。

    “我只是想讓你清醒。”

    “什麼?!”

    傅盛面無表情的看著她,一雙黑眸在昏暗的夜裡,格外迷離深邃。

    每當他露出真實的面貌時,便會放下皇帝的姿態與稱呼……周靜忖道。

    “我很高興你真的是周靜。”他道。

    她緊蹙秀眉,滿眼惑然。

    “打從我聽見周靜這個名字起,我便好奇這個人會是什麼模樣,假若她仍在世,我會怎麼樣……但那只是一

    個短暫的念頭。”

    傅盛想起當初聽見虞涵談及周靜時,心中蕩起的那陣漣漪。

    “沒想到百年前的你,竟然會來到百年之後,還頂替平瑤,成了我的皇后。”

    “……我這不是自願的。”她無奈地說道。

    “我當然知道。”他低笑。

    “傅盛,你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她做人一向直接,從不拐彎抹角。

    “你說呢?”他丟給她一記頗具深意的笑睞。“用周靜的聰明才智好好想一想,為何我要對你說這些話?”

    “你……莫不是……”她頓住,秀眉飛快皺了兩下。

    不會的……哪有這樣的事,不可能。周靜抑下了險些脫口的話。

    周靜瞅瞅傅盛,聰慧靈動的眸光轉呀轉,接著輕咳兩聲,躺回了原位。

    她拉起被子,將自己蓋得嚴嚴實實,風牛馬不相及的說道:“夜深了,咱們睡覺吧。”

    見她下巴夾著被子,當真閉起眼,一副準備入眠的模樣,傅盛笑出了聲。

    “遇上一個欣賞你的男人,你的對策就是逃走嗎?”

    周靜掙扎了良久才睜眼,對上那張俊麗的笑臉,向來無所畏?的她,竟然有些遲疑。

    “你是說笑的吧?”她無比認真的看著他。“如你這樣的人,還分得清什麼是真的,什麼是假的嗎?”

    傅盛猛然一震。

    “我知道當皇帝的,都是生性多疑,當年我朝皇帝想賜婚,湊合我跟太子,為的也是摘掉我的軍職,皇帝怕我功高震主,日後會是一個隱憂。”

    “換作是我,確實也會如此提防。”傅盛道。

    “所以我說,你們這些當皇帝的,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周靜大膽直言。

    傅盛嗤笑:“真想不到,這種話居然是從百年前的將軍口中說出來。”

    “我去打仗,為的不是皇帝的江山,而是我故鄉的山水,還有我渴望的逍遙快意,可皇帝不一樣,你們要的是天下,是所有人俯首稱臣。”

    “可你卻不打算對誰真心實意的稱臣。”傅盛一語道破了她的心思。

    “不錯。”她輕點頭。“傅盛,我太清楚你這樣出身帝王之家的人,心中在盤算什麼,你不必費心機攏絡我,也不必將對平瑤的那一套,拿來用在我身上。”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15 22:20:38


    這還是傅盛生平第一回,被女人這樣毫不留情的回絕。

    傅盛不覺屈辱,只因她說得有理。

    如他這般的人,長年累月偽裝成另一個人,真亦假,假亦真,對於後宮中的女子,除了算計與利用,再無其他。

    只是她將他的欣賞,當作是權謀之計,當作是一種手段,他很是不快。

    “傅盛,你不必屈從己意來拉攏我,我既然承諾過會幫你,便一定會幫到底,況且,幫你便是幫我周氏,我沒道理不幫。”

    傅盛不語,只是目光沈沈地看著她。

    周靜被盯得有些發毛,拉高了錦被,乾笑:“好了,沒事的話,睡吧。”

    傅盛仍舊拿那雙深湛的黑眸凝睇她,面色窺不出喜怒。

    抑下莫名的心慌,她連忙閉起眼,裝睡。

    裝著,裝著,竟也真的入睡了……

    傅盛望著那張毫無防備的睡顏,面上揚起清淺一笑,笑中滿是自嘲。

    他喃聲道:“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把我看得這麼透……你說得對,我連自己有沒有心都不清楚,哪裡還分得出是真的喜愛,抑或是假的。”

    那聲嗓,落入了周靜耳底,竟在夢裡糾纏她。

    她想,皇帝也不是這麼好當的,至少傅盛這個傀儡淫皇,當得算是艱難萬分……

    而她不該同情他的,畢竟人各有命。

    說不同情,聽出他嗓子下的落寞時,她的心口竟微微抽動幾下。

    他日若能順利拔除平氏,傅盛應當能成為一代明君吧?肯定要比夙玥王朝的皇帝強上百倍。

    興許,這便是天意。天意讓她來此,幫他奪回皇權,亦是守住周氏子孫。

    思及此,夢裡的周靜不抗拒了,任由身旁的男子奪走她手中的劍,握住了她的手。

    當她抬眼細瞧,迎上的是傅盛含笑的美目。

    那一笑,桃花從此失了顏色,只餘斯人獨俊。

    燙金的匾額高掛于金漆大門上,鬥大的“榮王府”三字,出自開國皇帝親筆手跡,據聞過去有臣子上門拜會,還得先在門前對匾額叩拜再三,以示尊先。

    飾滿瓔珞珠玉的八人大抬寶轎,在皇宮侍衛浩浩蕩蕩的護送下,來到了榮王府,轎一停妥,隨行宮人撩開了簾幕,一道錦白色身影下了轎。

    榮王府的女眷與一班下人,早已在大門前跪地恭迎,他們一抬起眼,覷見昔日熟悉的平瑤,今日竟然一身素得不能再素的裝扮,個個發傻。

    只見她挽了個隨雲髻,髻上插著一根銀花小簪,此外再無其他步搖花鈿,一身交襟月白上衫,下身是緞黑色鳳紋馬面裙,一身淡雅清素,仿佛一朵初開白荷。

    這模樣不是不好看,相反地,反襯得那張嬌顏越發絕豔,可這身裝扮,若是出現在平瑤身上,那可真是離奇了。

    “臣婦叩見皇后娘娘,娘娘千歲千千歲。”

    如今榮王府已由世子妃主持中饋,也就是上回進宮捎話的貴婦人,周靜一眼掃去,便見她領著榮王府的命婦與下人,齊首跪安。

    她可是有備而來,趁著來榮王府的途中,她已從青荷口中,將榮王府相關的人探了個究竟。

    榮王府世子平玢,如今官拜一品護國大將軍,其妻朱氏是相府嫡女,榮王府是平氏主脈,其他分出去的幾房,亦與榮王府往來密切。

    一如平瑤的父親安國公,府邸也不過離這兒約莫一炷香的車程。

    “大家都起吧。”周靜暫斂思緒,充裝一派高高在上的皇后架子。

    “謝娘娘。”朱氏在婢女的攙扶下起了身。

    “榮王他老人家可還好?”周靜不囉嗦,直搗黃龍。

    “老人家近日身體微恙,方才服過一帖藥,剛剛歇下。”朱氏笑答。

    “本宮想見一見老人家。”

    聞言,朱氏暗詫。按往常來說,聽見老榮王服了湯藥,平瑤是不可能前去打擾他歇息的,她自幼與老榮王爺孫情深,親情甚篤,最是心疼老人家,怎麼會……

    莫不是為了平蓉進宮的事,平瑤當真動怒了?

    朱氏心下揣測,面上卻一派溫順的領著周靜入府,進到內宅裡,來到老榮王獨住的院落。

    雖是獨住,可這院落裡裡外外部署的侍衛,卻是多得教人咋舌,可想而知,老榮王的地位有多被看重。

    “王爺,夭夭回來探望您老人家了。”朱氏敲了敲房門。

    周靜不著痕跡地輕蹙眉心一下。

    一到了老榮王房門前,朱氏便改了稱呼,這算什麼?分明是於禮不合。

    “讓她進來吧。”屋裡傳來低沈沙啞的老者嗓音。

    周靜的心微微一提,在朱氏的目送下,推開紅漆門進入房裡。

    窗邊幾案上的獸爐,飄出淡淡檀香,房裡擺設極是講究,以一面萬佛朝宗繪像嵌玉底座大屏風,隔開了內室與外廳。

    外廳甚是寬敞,擺了數株裝飾的玉珊湖樹,茶幾上還擺著一隻沈香麒麟,這些可都是名貴的寶物,尋常人家看不見。

    周靜在外廳留步,靜等片刻,不多時,只見一名身穿鴨卵青繡長壽紋飾錦袍,頭髮花白,一雙眼矍鑠有神的老人,拄著一把麒麟頭檜木拐杖,自內室步出了外廳。

    初見老榮王的第一眼,周靜莫名發怔,總覺著……那張臉譜有絲熟悉。

    “終於肯回家了。”老榮王兀自往外廳主位的羅漢榻落坐,也不打算向她這個皇后行君臣之禮。

    囂張的老頭子。周靜嘖嘖腹誹。

    “爺爺身子不適,孫女當然得回家探視您老人家。”周靜實在學不來平瑤那一派撒嬌的小女兒家姿態,只得盡其可能的彰表孝順。

    老榮王灰白的眉毛聳動一下,面上卻不起波瀾,可周靜卻能感覺得出他的不悅。

    “怎麼,還在氣我把平蓉送到傅盛身邊?”

    這個老榮王果真不把傅盛放在眼底,竟然這般大不敬,直呼皇帝名諱,這要是傳出去,可是殺頭之罪。

    “夭夭怎敢生爺爺的氣。”周靜逼自己擠開甜笑。

    “如若不是你堅持不肯懷上龍胎,我又何必這樣傷你的心。”言談間,灰眉之下的鷹眼,滿是責怪的瞪住她。

    周靜心頭莫名一跳,總覺好似……好似在哪兒看過那樣的神韻。

    她這一發怔,倒讓老榮王誤以為她是在鬧彆扭。

    “你還是一心向著傅盛,半點都不為咱們平家著想。”老榮王恨鐵不成鋼的罵道。

    聞言,周靜驚詫不已。老榮王這話是什麼意思?莫非平瑤她……

    “把龍胎懷上,誕下龍子,有了龍子,也就不再需要傅盛這個傀儡。你真當我不曉得,傅盛與朝中一些品階低的小官員私下往來,想利用這些小官小吏與我暗鬥。”

    “爺爺怎會知道這些事?”她故作震驚的問道。

    傅盛可曉得他與那些官員的往來,全讓老榮王掌握在手裡?老榮王又知道多少?

    莫不會,他早發覺傅盛的昏庸無能全是假扮出來的?

    “你以為朝中的一舉一動,能瞞得過我的眼嗎?”老榮王冷笑。

    “既然爺爺知情,為何不阻止陛下?”

    “我就想看看他能濟得了什麼事,出了後宮,他那顆腦袋能清醒多久。”

    聽出老榮王言談之間的眨抑嘲諷,周靜暗暗松了口氣。

    看來,傅盛的真面貌,老榮王尚且不知。當真是萬幸,否則,這場仗還真不知道要怎麼打下去。

    “對了,你讓人回王府取族譜,用意為何?”

    這個青荷真是辦事不力!周靜心下暗斥。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15 22:21:16


    迎上老榮王精銳的目光,她處變不驚的回道:“我聽陛下提及爹爹想整治一個小縣令,一問之下才曉得原來是周氏後人,我就好奇了,咱們平氏與周氏,究竟是在什麼地方過不去。”

    “我從前不是同你說過了緣由?”老榮王皺起眉。

    “夭夭忘了。”她一笑。

    “忘了?這種事怎能忘?你莫不是進宮太久,全副心神都耗在傅盛身上,竟然把自己的根都給忘了。”

    老頭子竟然訓起話來,真是!一向只有她給兵將訓話的份,少有人膽敢當她面訓斥的周靜,只能悶著臉暗暗磨牙。

    “可我不懂,我們平家與周氏究竟有什麼深仇大恨,非得趕盡殺絕不可?”

    話一出,只見老榮王面色瞬沈,勃然大怒:“你這是大逆不道!若是平家祖輩聽見,可要被你這樣的不肖子孫活活氣死!”

    “周氏如今已是人丁雕零,幾欲滅族,我們平氏何不放人一條生路?”

    “渾帳!你這是哪兒聽來的鬼話!我平裕怎會養出你這樣違背祖訓的子孫!”

    這個老榮王年事已高,什麼風浪沒見過,何以為了這樣的小事大動肝火?

    個中內情肯定不尋常。

    周靜不動聲色的道:“爺爺口中的祖訓,便是要我們窮盡努力去追殺一個衰微的氏族?”

    “你到底是怎麼了?明知道我們平氏與周氏的仇恨,你怎能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你這是忘了自己的根,忘了自己的祖宗,不倫不類!”

    眼見老榮王氣得臉紅脖子粗,周靜實在覺得莫名其妙,可又不好再出言忤逆,只得把頂撞的話吞回去。

    “去,去祖祠跪下,向平家開宗祖輩好好懺悔!”老榮王重重地拍響了幾案。

    祖祠?正好,她能把平氏開宗祖先的名字看個清楚。

    周靜欣然應允。“爺爺教訓的是,夭夭這就去向平家祖輩懺悔。”

    她轉過身,忍住笑,推開門走出去,外頭偷聽的朱氏嚇了一跳,躲避不及,險些就這麼迎面撞上。

    周靜好意的出手相扶,嘴上不饒人的調侃:“伯母當心,夭夭不曉得伯母守在外頭,否則就會走得慢些。”

    朱氏尷尬不已:“我聽見老人家發脾氣,心裡著急便過來探探……”

    周靜順著勢,佯裝委屈地道:“我冒犯了老人家,爺爺讓我去祖祠跪著呢。”

    “這怎麼得了,萬一傷著了膝蓋,回宮要怎麼跟陛下交代?”

    “爺爺這是怕我離家太久,會忘了自己的根,難得回來一趟,去祖祠給祖先上上香,祈求老祖宗保佑也

    好。”

    “夭夭可真有心。”朱氏笑歎。“我陪你一塊兒去給祖宗上香吧。”

    甚好,這倒解決了她對王府不熟的難題。周靜嘴角不著痕跡的輕揚一下,柔柔順順地道:“多謝伯母關心。”

    推開雕鑿著瑞獸呈祥的祠堂大門,王府下人連忙入內,逐一將燭臺點亮。

    周靜隨朱氏一起進到祠堂,先將修葺得莊嚴氣派的祠堂巡視一遍,才緩緩走向安放著祖宗牌位的祖龕。

    對放的青瓷瓶裡插著兩束白菊,供桌上擺著幾盤素果,香爐冉冉飄出檀香,壁上刻著一尊坐蓮觀音,慈悲為懷的形貌,雕鑿得栩栩如生。

    “來,給開宗祖先上香,好讓祖先知道咱們家出了個光宗耀祖的夭夭。”

    周靜接過了朱氏幫著點上的三炷香,眸光一轉,望向供桌正上方,刻著滿圈往生蓮的鐵刀木牌位。

    媚眸霎時瞪大,三炷香自纖手間落下,彈落於地。

    朱氏呀了一聲,看著躺在地上的三炷香。“趕緊撿起來,這可是大不敬。”

    周靜置若罔聞,兀自瞪著牌位上刻的名字——

    周崎!

    與此同時,祠堂外頭傳來王府管事慌忙的通報聲:“啟稟娘娘,啟稟夫人,皇上、皇上來了!”

    朱氏面色陡變,管不得地上的香,驚詫地看向周靜。“夭夭,陛下怎麼會……”

    周靜心神未定,神情有些恍惚,好一會兒才回話:“本宮也不清楚……許是陛下也想一併來探望爺爺吧。”

    “這可不得了了!我得趕快去通傳。”嚷著,朱氏便領著一班女眷離開祠堂。

    肅穆的祠堂裡,只余周靜一人,她僵在哪兒,動也不動的瞪著脾位。

    “平氏的開宗祖先是周崎……這是怎麼回事?周崎不是死了嗎?”

    饒是向來冷靜睿智的周靜,當下亦亂了方寸。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她該問誰好?誰能為她解開這個謎?周靜思緒亂糟糟的,心口卜通蔔通直跳,腦門在發燙。

    “夭夭。”

    聽見熟悉的溫潤聲嗓,周靜白著臉轉過身。

    傅盛原是笑著,一見她額泛冷汗,面色恍惚,隨即斂起笑,上前扶住她。

    “發生了何事?”他低聲問道。

    周靜看著他,好一會兒說不出話來,好似中了邪,眼底透著一抹驚惶。

    從未見過她如此失態,傅盛心中一凜,壓低了聲嗓:“周靜,說話。”

    她張了張唇,纖喉顫動,沙啞提嗓:“我……我看見周崎了。”

    傅盛微怔:“什麼?”此人不是早在百年前便已作古?

    她別過臉,舉起顫抖的指尖,指向祖龕,他隨她所指望去,頓時大震。

    平氏的開宗祖先,竟是曾為周家養子的周崎!

    “陛下微服出巡,微臣有失遠迎,望陛下恕罪。”

    榮王府世子平玢,穿戴一身輕甲,甫自軍營匆匆回府,一進正廳便抱拳行禮。

    一身玄黑常服,作尋常富貴人家公子裝扮的傅盛,端坐於上位,笑容可掬的望向平價。

    “不怪平將軍,是朕一時心血來潮,想隨夭夭一同回王府探親。”

    說著,傅盛別眸,笑睞隔了張梨花木幾案的周靜。

    周靜勉力地揚著笑,面色依然透著一絲恍惚的青蒼,見著此景,傅盛不動聲色的伸出手,搭上了她擱在案邊的手背。

    她的手異常冰涼,一沾上他掌心的溫度,自個兒亦楞了下。

    感覺他輕輕握住自己的手,周靜惶亂的心,驀然靜了下來。

    她轉眸,與他對視,竟在那雙善於掩藏真心的黑眸中,尋見了一股鎮定人心的力量。

    “久未出宮,夭夭這一路折騰,莫不是累了?”傅盛溫聲軟語的問道。

    周靜順著他這席話回道:“陛下特地隨臣妾回王府探親,臣妾怎能輕言喊累,臣妾就是有些……”

    “夭夭想說什麼?”傅盛笑問。

    “臣妾就是有些想念爹爹。”周靜逼自己演出撒嬌的媚態。

    “這有什麼難的,朕這就命人去安國公府,將安國公找來,好一解夭夭的思親之苦。”

    “謝陛下恩典。”周靜起身盈盈一拜。

    傅盛美目含笑,當即降旨:“去宣安國公來榮王府面聖。”

    “遵旨。”隨行的便衣太監領命去辦。

    便衣太監一出正廳大門,便與另一名小太監擦身而過,小太監躬身湊到傅盛身旁,小聲稟告:“陛下,榮王爺在正廳外聽宣。”

    “快宣。”傅盛道。

    老榮王換了一件鶴紋錦袍,拄著拐杖,緩步進到正廳。

    傅盛見狀,立刻起身,親自上前去攙了一把。“榮王既然身子不爽,便該在房裡好好養著,何必出來吹風。”

    “微臣叩見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老榮王行著禮,便要往下跪。

    傅盛連忙將他扶起。“都是自家人,榮王莫要客套。”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15 22:21:54


    見著這一幕,周靜不禁暗暗撇唇。

    這個老傢夥可真夠會演的,方才在房裡可是精神得很,哪裡有眼前這樣虛弱的樣兒?

    “得逢陛下光臨寒舍,這破舊的榮王府,當真是蓬蓽生輝啊!”

    老榮王情緒高亢激昂,眼神語氣俱是透著喜意,好似真的打從心底歡喜著。

    傅盛這個傀儡皇帝亦扮得十分稱職,眉眼帶笑的扶著老榮王上座,像個伺候老佛爺的小孫子。

    唯有周靜最清楚,這兩人的真面目,一個深沈善藏,一個狡詐善怒。

    看著這兩人寒暄話家常,仿佛真把彼此當作一家人,言談間熱絡相熟,幾無君臣之別,周靜不寒而慄。

    為了那把龍椅,為了至高無上的皇權,人連自個兒的心,自個兒的喜怒哀樂,全得細心佈局,算計操弄。

    這恰恰是她最厭惡的,最不願碰的。

    “陛下,安國公以及安國公夫人在外聽宣。”便衣太監去而複返。

    傅盛轉眸笑睞周靜,道:“朕宣他來,是為了夭夭,就免了吧。夭夭,你離家這麼久,肯定想與爹娘說些體己話,你且去見他們吧。”

    兩人的目光碰上,彼此心照不宣,周靜不著痕跡遞給了他感激的一眼。

    “謝陛下成全,臣妾告退。”周靜福身離去。

    僻靜的無人院落裡,花草扶疏,井然有序,聽說這是平瑤出閣前的居所,即便她嫁入東宮,後又登上鳳位之後,此處依然空下,未曾有人敢隨意進出。

    園子裡紫陽花開得正盛,周靜隨口找了個理由,支開了安國公夫人,只留下安國公與她單獨談話。

    “平蓉的事,我聽說了,既然你不為家族著想,那便隨了老人家的意吧。”

    安國公平翊今年不過四十餘歲,蓄著短胡的臉譜,斯文俊俏,一身赭紅色錦紗官袍,看上去仍有當年風流才子的氣韻。

    周靜對此人不甚熟悉,只隱約從白芷與青荷口中探出,平瑤自幼與父親關係疏離,只因平瑤的生母死得早,如今的安國公夫人是續弦,還是在平瑤生母死後不出一年便娶進門。

    對此,平瑤對這個父親一直心懷芥蒂,父女倆始終親近不起來。

    “孩兒有些不明白的事,想請教爹。”趁著安國公夫人去小廚房端甜湯,尚未折返回來,周靜把握時間,直快地問道。

    見她如此平靜,平翊不禁有些詫異。“你想問什麼?”

    “我們的開宗祖先,為什麼會姓周?”

    “你不曉得原因嗎?祖母沒跟你提過嗎?”平翊與女兒向來不親近,平瑤自幼便是交給了祖母與老榮王管束。

    “沒有。”周靜自然否認。

    “你怎麼會突然想問這事?”

    “因為……我聽說爹想治烏河縣的一個九品小縣令,打聽之下才知道原來是周氏後人,我這才想起,我們平氏的開宗祖先同樣姓周,何以我們會成了平氏?又為何會與周氏有如此深仇大恨?”

    “這事你應該問老人家,他會比我清楚。”平翊說道。

    “爹不曉得個中緣由嗎?”

    “是知道一些……”

    “我真的很想知道,拜託爹爹告訴我吧。”周靜央求。

    罕少見到女兒這般軟聲好語,平翊自然從善如流,道:“我記得聽老人家說過,我們平氏的老祖宗周崎,當年是前朝周氏某一房的養子,後來因為戀上同氏女子周靜,周氏容不得他,亟欲殺之,幸虧他命大未死,此後周崎改姓為平,誓滅周氏。”

    聞言,周靜震驚不已。

    倘若這話屬實,那當年三叔說周崎失足墜落山谷的事,豈不是天大的謊言嗎?

    周靜沈著再問:“周崎只是養子,與那周靜並沒有真正的血緣關係,為何周氏要出此重手?”

    “我聽老人家說,那周靜在當朝可是一個名滿天下的奇女子,光耀周氏門楣,生來註定不凡,周氏不願見周靜與咱們的老祖宗走得太近,葬送了周靜的前途。

    “據說,周靜的性子獨斷,容不得旁人勸阻,周氏的祖輩們生怕出亂子,為了斬斷兩人的情緣,於是只好下此重手。”

    聽罷,周靜沈默了。

    周氏是名門望族,那當時,她年紀輕,風頭正健,初初綻露光芒,周崎與她相比,自然顯得微不足道。

    “靜兒,你可千萬別把崎兒的話當真。”

    驀地,三叔的嗓音在記憶深處回蕩。

    “三叔這是什麼意思?”彼時的她,天真粗心,並不懂得長輩的心思與打算。

    “崎兒自幼無父無母,身世寒微,若非我與他生父有過幾年的同窗情誼,我膝下又無子,方會將他當成養子。”

    “這些我知道呀。”年輕的她,不解地蹙眉:“正因為他身世坎坷,三叔才會幫他起名為“崎”,激勵他努力向上,不是嗎?”

    “靜兒,你是好孩子,又是我們周氏的傳人,你啊,與崎兒不一樣,註定有一個轟轟烈烈的大好前程。所以,你別老跟崎兒走太近,你們兩個註定不同路。”

    “什麼呀……三叔說話真奇怪。”她嘟囔,不理。

    “將來有一天,你會懂的。”三叔笑笑,笑裡有一絲感慨。

    ……周靜緩過神,心頭跟著一凜。

    她懂了,終於懂了。

    原來,周家長輩認定周崎配不上她,又深知她的性子,一旦她認定的事,絕不動搖,他們就怕她真的與周崎走到一塊兒,於是便瞞著她,將周崎推落山谷。

    周崎沒死,他還活著,活得好好的。

    他的出身,一直是他容不得他人碰觸的痛處,他悟性高,心高氣傲,有著文人風骨,周家待他不仁,他必定恨之入骨。

    他改姓為平,與三叔給他起的“崎”字相抗,立下祖訓,誓滅周氏……這些,全是周崎那種剛烈性子做得出來的事。

    “夭夭?你這是怎麼了?”平翊見她面色慘白,嘴裡念念有詞,不由得生疑。

    “……我沒事。沒事。”周靜醒過神,勉強揚笑。

    “你若真的沒事,怎會無緣無故回王府探親?你怕是為了老人家送平蓉進宮的事而來。”

    “爹,我想一個人靜靜。”眼下的周靜,什麼也聽不進了。

    “你這孩子還是一樣任性。”平翊當她是不耐煩,知道自己勸不動女兒,歎了口氣便離開院落。

    周靜伸手搭住一旁粗實的樹幹,掌力之大,晃落了一身細雪般的白梨花。

    “怎麼會這樣……平氏的祖先,竟然是周崎。”

    周崎肯定是恨透了周氏,方會投靠少鵹族……莫非,當年洩漏周家軍埋伏於?陽山的人,便是周崎?

    依照周崎對她的瞭解,要想找人混進周家或軍營打探消息,絕對是易如反掌。

    當初,三叔等人不留情面,竟只因周崎會影響她的前程,便痛下毒手殺之,依周崎那樣的性子,焉能吞忍下這份莫大的屈辱……周家人認定他配不起她,想必他也一同把她恨上了吧?

    “娘娘?”白芷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周靜強迫自己收斂心神,若無其事的望向白芷。“本宮有些倦了,你去屋裡拾掇拾掇。”

    白芷驚詫:“娘娘這是打算在王府過夜嗎?”

    周靜點頭。

    白芷不好再說什麼,面色古怪的領命而去。

    周靜望著白芷漸遠的身影,眯起了眼。她知道,白芷肯定是對她起了疑心,很可能已向老榮王密報她的異狀。

    原先,她以為平瑤對傅盛並無真感情,老榮王對她定是信任有加,如今真相大白,老榮王對平瑤肯定早有防範。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15 22:22:36


    看來,她要想從老榮王這頭下手,應當是沒什麼勝算。

    最重要的是,老榮王已發現傅盛動作頻頻,就不知他會使出什麼陰招反制。

    “微臣參見娘娘。”

    聽見陌生的低啞嗓音,周靜一凜,循聲望去,對上一張眼熟的面譜。

    那是戈毅,傅盛的心腹。

    “陛下正在王府別院歇息,讓微臣護送娘娘過去。”

    “傅……陛下不準備回宮,反倒在別院歇下?”周靜微詫。

    “陛下已經下令,今夜留宿王府。”

    傅盛打算在榮王府過夜?莫非他有什麼盤算?這老榮王與平將軍,可會趁著這個機會,對傅盛下手?

    思及此,周靜的心更添紛亂,當她回過神時,人已隨戈毅來到王府西側的松林別院。

    滿園崢嶸的松林中,一道偉岸身影立于之間,周靜朝他走去,行走間,不慎踩斷了一根枯枝。

    傅盛背著手,轉身睞來,眼中是掩不住的銳光,一見是她,這才稍稍收斂。

    恐怕他就連入睡時,亦是周身戒備……周靜突然真想問問他,這麼多年來,可有睡過一天好覺?

    “陛下。”周靜上前福身。

    傅盛揚起了常見的笑,聲嗓暖融融的。“朕知夭夭思親甚苦,便想陪著夭夭一同留宿王府,好讓夭夭能多陪親人一些。”

    隔牆有耳,更何況是這座藏著無數陰謀的榮王府,恐怕兩人的一舉一動,此刻正被王府的人嚴密監看。

    周靜心念一轉,一把撲進了傅盛的懷裡,展露柔媚姿態,撒起嬌來。

    “陛下對夭夭的好,夭夭怕是做牛做馬也還不了這份恩典。”

    “傻夭夭,你是朕的心頭肉,朕不對你好,還能對誰好?”

    傅盛配合著她,演得有模有樣,好似兩人當真恩愛非常,周靜險些紅了臉。

    她從不認為自己能當某個男人的妻,因為她從來不是溫順的女子,更不可能挽著丈夫的手,軟言甜語。

    可眼下迫於局勢,她不得不隨傅盛一起演戲,明知他的溫情纏綿,全是虛情假意,沒有半絲真心,可她竟然無端感到羞赧,好似他當真在與她調情。

    兩頰浮現嫣紅,周靜咬著下唇,有些彆扭的低語:“能得陛下厚愛,臣妾好生歡喜……”

    語未竟,兩片溫熱的薄唇,就這麼貼上來,截斷了她的話根。

    周靜僵住,傅盛技巧性的抱住她,將她往懷中按去。

    與此同時,她聽見遠處傳來衣角擦過松林間的細微聲響。

    果真有人在監看他們。

    “別呆著,繼續。”分神間,傅盛抵在她的唇緣,啞聲細語。

    她隨即回神,再也顧不上什麼矜持,兩手往他頸後一抱,嬌軟身子攀附在他胸懷裡,仿佛不勝嬌弱的癱倒下來。

    她潤了潤唇,左右覷了幾眼,頰若桃花,被他吻得發喘,盈滿羞窘的目光,洩漏了她的青澀與心慌。

    傅盛見著她這模樣,心中竟生愛憐,不禁假戲真做,垂下眼,深吮起來。

    周靜只覺奇怪,不過是演戲,有必要這般……深入嗎?

    當軟膩小舌被挑開時,她蹙緊秀眉,腦門發熱的忖道。

    “陛下……”她低喘,粉拳抵在他胸口,悄悄使勁將他推開。

    傅盛退開身時,白玉俊顏竟也微泛紅潮,眼中有幾分清晰可見的沈醉。

    周靜不敢多想,掐著甜嗓,故作嬌羞的低喘道:“別在這兒,讓人看見了多難為情。”

    傅盛發笑,作足了風流皇帝該有的樣兒,一把將她打橫抱起,直往屋裡走。

    遠處松林間,隱約有幾道黑影飛掠而過。

    進了屋,傅盛抱著她往內寢走,一路抱上了錦榻,扯下了帷帳。

    屋裡沒點燈,有些昏暗,可兩人發喘的呼息聲,此起彼落,格外清晰。

    傅盛高大精實的身軀覆了上來,周靜被壓在底下,一張臉紅若初開的海棠。

    “傅盛……放開。”她低語。

    “想好好說話,便得這樣。”傅盛抵在她下巴處,回以沙啞的細語。

    周靜知道他說得對,可不知怎地,心跳竟一陣陣地竄快,撞得胸口發疼。

    她是學過武的人,一被人這麼壓住,身子便下意識想反抗,可傅盛亦非省油的燈,他的內力深厚,武學底子也好,兩人暗中較勁兒,身子好似麻花卷一般的纏扭在一塊兒。

    傅盛嘴角上翹,用一個暗勁外加身型上的優勢,硬是將想頂開他的周靜,壓回了軟綿綿的榻裡。

    周靜額上滲出了汗滴,嬌顏緋紅,氣喘籲籲,眼神透著一絲不服氣的嗔怒。

    傅盛見著,心中一動,輕撫過她的眉眼,隨後俯下身,輕吮起她微腫的下唇。

    周靜僵住。這……這有必要嗎?屋外肯定有人在偷聽,可總不會連榻裡他們正做著什麼,也一併監看吧?

    ……傅盛這是占她便宜嗎?

    “傅盛,你做什麼呢!”她低斥。

    誰知頂上的男人竟然沖她一笑,眸光張揚著一絲挑釁。

    “周崎可曾這樣吻過你?”

    “你說什麼渾話呢……我跟他……”她竟然結結巴巴,話都說不完整了。

    傅盛喜歡見她慌,見她不知所措,比起她平日那派鎮靜自信的模樣,眼前的她,多了一絲嬌氣,沒那麼剛強。

    他的指尖在她唇間輕輕摩挲兩下,好似在確認什麼,她的心口莫名跟著一窒。

    他的眸子黑若寒星,專注入神的凝瞅著她。

    “你為什麼這樣看我?”她問。

    “因為你好看。”

    “我?這可是平瑤的臉呀?”

    “可你不是平瑤。”

    他再次俯下俊顏,欲吻上她的唇,她一驚,連忙別開了臉。

    下一瞬,她耳畔邊傳來一聲悶笑,她才發現自己遭他戲弄了。

    “傅盛!”她轉回臉,媚眸怒瞪。

    “這樣扮演著假夫妻,滋味也挺好的。”他垂下眼睫,笑得像只妖孽。

    周靜的心冷不防地抽了一下。

    “你說笑吧,只要與你假扮夫妻的人不是平瑤,我想你都會高興的。”

    “那可不一定。”他別具深意的瞥她一眼。

    “可你曉得嗎?平瑤對你……”

    “你從安國公嘴裡查出了什麼?”他淡淡打斷她。

    咦?他怎麼不讓她說下去?莫非,傅盛也發現了平瑤的心思?

    周靜雖然納悶,但那到底不關她的事,她忙拉回心神,正色道:“原來周崎沒死。”

    “我看見了,那牌位上寫得清清楚楚。”傅盛說道。

    她垂下眼,神情凝重,隱約窺得出一絲難受,低聲道:“周家長輩認為他配不上我,私下把他逐出周家,不讓他回來,也沒讓我知道。”

    “這麼說來,周崎是把周家與你給狠狠恨上了。”傅盛了然的說道。

    “周崎自幼命運多舛,他最受不住的,便是有人瞧低他,三叔這樣對他,莫怪他會恨透了周家,更立下祖

    訓,誓滅周氏。”

    “聽起來這個周崎,胸襟狹隘,心眼甚小,換作是我,肯定要闖出一番作為,讓周氏無法再阻攔我娶你為妻。”

    這句話聽似是戲言,可卻也讓周靜看明白了傅盛與周崎,這兩人的性格南轅北轍,處事作風更是大相逕庭。

    “你會喜歡這樣小鼻子小眼睛的人,反倒教我詫異。”他笑道。

    她澀澀一笑:“周崎本來不該是這樣的人……”

    “是被你的鋒芒所傷吧。”他一針見血的點出事實。

    她默然,不語。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15 22:23:20


    他目光炯炯,接著道:“依我看,周崎自己也清楚他配不上你,周家如此待他,或許刻薄無情,但是並非全然無理,倘若你真的為了他,埋沒了武學才賦,那確實是一種糟蹋,甭說是周家長輩,換作是我,說不定我下手會更狠。”

    “你不認識周崎,又怎會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她忍不住替周崎反駁。

    他冷笑:“我不必認識他,光看他怎麼教出這些後代子孫,我便能推敲出,此人必定城府極深,陰狠毒辣,寧可錯殺一百,也不願縱放。”

    傅盛說得對,周崎的心確實極狠,怎麼說周家都對他有過養育之恩,他卻教他的子孫這般趕盡殺絕,可見他行事手段太過。

    周靜自知再辯無用,便乖乖閉上嘴,不語。

    傅盛見她這樣,不由得一笑,又起了逗逗她的興致。

    他故意伸手輕扶那一截纖瘦的腰身,果不其然,她那雙媚眸隨即瞪圓,膝蓋一抬便要頂開他。

    他輕笑,貼在她耳側低語:“你不會是想讓我倆出醜吧?合作一點。”

    她兩頰染上緋色,望著那張俊雅的笑容,心中一跳,竟然有些慌。

    她對男子的身軀談不上陌生,畢竟過去帶兵,免不了得與底下的兵將近身接觸,可傅盛不一樣。

    怎麼個不一樣,具體說法她也說不出來。只覺著,他的身軀結實剛硬,許是運用內力之故,不斷散發熱源,那熱,透過衣衫滲入她肌膚。

    她渾身微微冒汗,熱氣直往臉上竄,說不清是何緣由,她竟不敢直視他的雙眼,下意識想躲開那雙深邃的黑眸。

    “我總想著,如若你是平瑤,興許我還甘願當著傀儡皇帝。”

    說這話時,他瞬也不瞬的望著她。

    她微怔,一時竟分不清,他究竟是玩笑話,抑或是真心。

    她心念一動,脫口而出:“你知道……平瑤是愛你的嗎?”

    那張俊麗的面龐無動於衷,卻也未起波瀾,可見他是知情的。

    “你恨她對吧?”她問。

    “世人震懾於她的美貌,可我卻沒有一次動過心,因為我太清楚在那張絕世容貌下,是貪權愛勢的庸俗之

    心,我要的皇后,絕不是這樣。”

    “可平瑤為了你,不願懷上龍胎,想必你也清楚,老榮王想篡位奪權,卻又不願讓平氏在後世青史上,被冠上逆賊之名,才會盼著讓平瑤懷上龍子,等到龍子順當生下來,他們便不再需要你這個傀儡皇帝。”

    “我知道。”他嗤聲。

    “那你打的是什麼戰術?”

    “逼平氏沈不住氣,讓他們謀反的戰術。”

    聞言,周靜詫異:“你想逼榮王府造反?”

    “平玢私下練軍,並未向上呈報,他軍帳的案上還擺著大內地圖,依照周將軍過來人的經驗來看,你覺得他想做什麼?保衛皇宮嗎?”

    “這樣說來,榮王確實有造反之心。”她沈吟。

    他冷笑一聲:“眼下我得給他們一個征伐出兵的藉口,才能讓他們免去逆臣賊寇的罪名。”

    “你想怎麼做?”她相信依他縝密的心思,肯定早想好了對策。

    “不怎麼做,順其自然。”他微笑。

    “你這是打算以靜制動?”

    “不是,我只是無為而為。”

    她蹙眉:“這……這算哪門子的戰術?”

    “不然,你有更好的對策嗎?”他笑問。

    “當然有……不過,眼下頂著這副身軀,我想很難實行。”

    “你倒還記得自己的身份,別在平家人面前露了餡。”他調侃地說道。

    周靜抿了抿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傅盛挑了挑眉:“想跟我說什麼?”

    “我……沒事。”末了,她將話又吞了回去。

    “真沒事的話,你不會那樣看著我。”他用手背輕撫她的臉頰。

    她怔了下,一把抓住他的手,彆扭地低嚷:“這裡沒探子看著,你別這樣。”

    “你不喜歡我碰你?”他好聲好氣地問道。

    “也不是不喜歡……就是覺著有些怪。”她咬咬唇。

    傅盛笑了笑。原來戰無不克的周將軍也會鬧彆扭,這樣的她,真可愛。

    儘管她上過戰場,殺過敵人,可她的性情直爽明快,不似那些後宮女子,心思藏得深,一顰一笑皆是算計。

    驀地,屋簷上傳來一陣細微的聲響,周靜一聽便知是腳步聲。

    “有探子。”她悄聲說道。

    傅盛卻鎮定自若,將臉貼在她的頰側,低喃:“我知道。”

    那熱氣吹拂過她的耳,無端引起心中一陣輕顫。

    她這是怎麼了……周靜咬緊下唇,只覺兩頰發燙,呼吸漸亂。

    “今夜,怕是不打算放過我們了,你且忍著點。”他低笑。

    她聽出他話中的暗示,不禁身子微僵,心口發臊。

    “真、真的要這樣一整夜啊?”她問得有些傻氣。

    “你若願意,我便奉陪。”他笑道。

    聽出他話中的調侃之意,她紅著臉,伸拳朝他胸口擂去。

    “傅盛,你別鬧。”她咬牙警告。

    “鬧你又怎麼了?你可別忘了,我是淫皇,夜夜笙歌,無女不歡。”

    說著,上揚的嘴角輕輕擦過她的頸側,那濕熱的觸感,令她渾身緊繃,心口漸燙。

    “靜兒。”他低喃。

    “你亂喊什麼呢!”她羞窘的低斥。

    “沒人這樣喊過你嗎?”

    “當然有!”可不知為何,從他嘴裡喊出來,總覺得怪害臊的。

    “倘若我有你這樣一個皇后,不知該有多好。”他發自內心的歎語。

    聞言,周靜心頭微微發室。

    他抬起了臉,凝視著怔然的她,薄唇一勾,揚起清淺微笑。

    而她竟然說不出話來。

    對望片刻,她匆匆別開了眼,道:“我累了,睡吧。”

    他從善如流,高大身軀敏捷地自她身上挪開,躺進了錦榻內側。

    她閉起眼,罔顧胸中一顆心跳得又快又響,逼自己假寐。

    不知過了多久,她偷偷睜開一條眼縫,往身旁覷去。

    傅盛正笑睞著她。

    她一慌,連忙翻身朝向榻外,佯裝睡得正香熟。

    看著周靜僵硬的背影,傅盛只覺好笑,不由得伸出手,撫上她的後背。

    才剛碰著,她騰地坐起身,一臉戒慎的瞪著他。“你想做什麼?”

    “我看你繃著背,一副很難受的樣子,想幫你揉揉。”

    “不、不必了。”她頻頻往榻沿挪動。

    他枕著一隻手臂,好整以暇地斜睞,看著某人拚命蹭呀蹭,蹭到榻沿,然後整個人摔出了榻外,又一臉極糗的爬起來。

    她這是怎麼了?一個不慎摔出了榻下的周靜,滿臉紅光的爬起身。

    重新上了榻,只見傅盛眉眼微彎,嘴角上揚,笑得可開心了。

    真是!分明是在看她笑話。周靜咬了咬唇,偷偷腹誹。

    周靜重新躺回了原位,閉起了眼,不再管身旁的男人,專心入睡。

    衣角掠過傢俱的窸窣聲響一落入耳底,周靜隨即睜開了眼。

    她下意識先望向身側的傅盛,他同樣睜著眼,神情寒峻,一手輕放在嘴邊,示意她別出聲。

    周靜眨了眨眼,思緒未定,眼角已掠見一道黑影襲來。

    她坐起身,抬起手臂,朝黑影一拽,兩人在地上翻了幾個身,期間已交手無數招。

    刺客穿著夜行衣,身形不高,而且極瘦……竟是女子。

    周靜抬起膝蓋,頂開身上的刺客,同時隨手抓過一旁的繡花凳子摔去。

    刺客眼快,伸手接住了凳子,似是怕發出太大聲響,引來外頭的侍衛。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15 22:23:55


    可周靜想不透,這裡是榮王府,皇帝若是在這兒遭刺,那肯定與榮王府脫不了干係,老榮王不可能蠢到在自己的地盤動手。

    眼前的女刺客會是誰派來的?

    周靜念頭一起,卻見女刺客抓高了凳子,對準了窗櫺,一把給狠狠擲了出去。

    目睹此狀,她驚詫不已。

    匡啷一聲,凳子摔出了窗外,驚動了外頭的侍衛。

    “護駕!”門外傳來戈毅的沈喝。

    周靜眯起眼,看見戴著面罩的女刺客眼角微彎,似是在微笑,朝另一邊的窗子縱身躍出。

    “夭夭!”傅盛喊住了想追出去的周靜。

    周靜僵了一下,停在原地,望向榻上的傅盛。他鎖眉相視,對她搖了搖頭。

    可不行,這是她的大好機會……周靜咬牙,只覺天人交戰。

    “傅盛,對不住,我保證,等我辦完了我的事,我一定會回來幫你。”

    嬌顏盈滿了掙扎,周靜給了傅盛歉疚的一眼,隨後尾隨女刺客,縱身躍出窗子,直追而上。

    “有刺客!”

    高聳的屋簷上,兩道黑漆漆的身影交纏著,底下的便衣侍衛高舉著火把,意圖照亮深濃黑夜。

    就著夜色遮掩,周靜毫無顧忌的出手,與女刺客過招。

    女刺客不知她身手如此之好,露在面罩外的一雙眼甚是愕然,好幾回漏接了周靜的拳式。

    “我們離開榮王府再打。”驀地,周靜這麼對女刺客說道。

    女刺客驚詫,還未來得及緩過神,只見周靜朝她伸出手,一把將她拽過來。

    女刺客才要反應回手,怎料,周靜竟反將她的手架住自己。

    這一幕看上去,像是她挾持了周靜,實情卻是周靜挾持了她。

    “啊!來人啊,有刺客!”周靜掐著嗓子呼天搶地。

    底下的侍衛認出她的聲音,立馬大喊:“不好了,皇后娘娘被刺客挾持了!”

    女刺客面罩下的臉,微微一抽,分明是她被皇后挾持了才對!

    “你照我的話做,我保證放你走。”

    話罷,周靜輕功一使,暗扶著女刺客的腰往底下一跳。

    “你們……千萬別靠過來,否則她會殺了本宮。”周靜擠出幾滴淚水,佯裝害怕的嬌嚷著。

    見狀,女刺客不配合也不行,只好架住了周靜的頸子,另一手亮出了暗器。

    “你們這些飯桶,還杵在這兒做什麼?快把朕的皇后救回來!”

    傅盛在貼身侍衛的保護下,來到院子裡,白著張俊臉,指向女刺客。

    “趁王府的人還沒過來,我們走。”周靜別過臉,對女刺客低語。

    她究竟想做什麼?女刺客雖然不悅,卻又無可奈何,只能照辦。

    女刺客抱著周靜,縱身一躍,上了松林樹梢,一路使著輕功,將周靜帶出了榮王府。

    傅盛看著這一幕,氣急敗壞的嚷嚷:“還不快點給朕把人救回來!”

    “陛下,您這回微服出巡,並未帶上太多人手,若是讓這些侍衛去追刺客,恐怕陛下有危險。”管事太監汗涔涔地稟告。

    “渾帳東西!那朕的皇后有危險,誰去救她?!”

    傅盛的怒吼剛下,平玢便領著一批衛兵沖進了別院。

    傅盛眸光微閃,嘴角不著痕跡的揚了一下。按說,別院裡有探子監看,平玢不該這麼遲才來。

    平玢會這麼遲才來,目的便是為了撇清與刺客的關係……不過,這刺客確實也與榮王府沒什麼關係,恐怕他會這麼遲,是因為先行去了老榮王的房裡請示,才會耽擱了。

    “微臣救駕來遲,還請陛下恕罪。”平玢抱拳行禮。

    “平將軍,你來得正好,快!快去追刺客,他把夭夭帶走了。”

    平玢怔愣,眼神古怪。“皇后娘娘被刺客帶走?!”

    “竟然敢當著朕的面,將朕最心愛的夭夭帶走,這人肯定有預謀,夭夭在朕的眼前被擄,朕怎能心安?”

    傅盛怒極,一陣低吼後,抬手扶住了額側,兩腳虛浮的晃了一下。

    “陛下,當心龍體啊!”太監連忙上前去攙扶。

    “沒了夭夭,朕該怎麼辦才好……”傅盛任由太監扶他進屋。

    平玢望著這一幕,心中起了疑竇,卻又說不上來有什麼可疑之處。

    榮王府怎會有刺客來襲?又有誰會曉得,皇帝微服出巡,留宿榮王府?這事必定有古怪。

    一直到皇都近郊,周靜才使出暗勁兒,掙脫了女刺客的箝持。

    女刺客見她身手靈敏,一看便知武功底子極好,不禁露出狐疑的目光。

    周靜扯了扯身上發皺的衣裙,又瞥了幾眼女刺客的夜行衣,隨後露出了笑臉。

    女刺客見著,當下又是一楞。這……這真的是傳說中那個嬌蠻無禮的平瑤?

    “哎,我們來打個商量吧。”周靜說道。

    “打、打商量?”女刺客傻了傻。

    “我猜,榮王府那頭肯定已經派人出來搜城,你穿著這身夜行衣,太醒目了,倒不如換上我的衣衫,才好逃跑。”

    女刺客難以置信:“你這是打算幫我?”

    “當然了,幫你也是幫我自己。”周靜笑笑。

    “什麼意思?”女刺客滿眼狐疑。

    “老實告訴你也無妨,我本來就不打算回皇宮,還真多虧了你,我才能順利從榮王府脫身。”

    “你在胡說什麼?你可是……”

    “隨你愛信不信,我也不想知道你是誰派來的,又有什麼目的,總之,既然你殺不了我,那何不乾脆一點,我們各取所需,互相幫襯。”

    女刺客扯下了面罩,露出一張年輕且清麗的臉譜。

    周靜心平氣和的打量她,然後用著教導後輩的語氣說道:“你的武功還算不錯,就是氣浮了一點,往後多加鍛煉,否則下回再遇上像我這樣的,你可沒這麼走運。”

    聞言,女刺客發惱的咬了咬唇,心生不甘,偏又無從反駿。

    只因她很清楚,光憑在屋簷上短暫幾招交手,便知平瑤的武功遠遠在她之上……

    平瑤出身名門,自是嬌貴,平家人不可能捨得讓她習武,亦從未聽說她懂武,莫非,實情並非如此?

    “如何?”周靜見她一臉不服,卻又遲遲不開口,不由得好笑地問。

    “……好。”女刺客從了。

    周靜瞥了一眼前方不遠處的城隍廟,目光頓時一亮。“正好,咱們去廟裡換下衣裳吧。”

    半炷香過後,當兩人踏出城隍廟時,兩人身上的衣裳已對調。

    周靜摸了摸衣袖,撫了撫腰帶,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還是這樣輕鬆多了。”

    女刺客古怪的瞅著她,實在不懂,貴為皇后的平瑤,怎會說出這樣的話,據聞平瑤生性愛美,喜愛妝點自己,總愛扮得妖豔動人……眼前的女人卻不是這麼回事。

    “你的暗器。”周靜朝女刺客伸手。

    女刺客愣住。“你這是在跟我討嗎?”

    “你穿成這樣,也用不上了,倒不如借我吧。”周靜爽快地說道。

    女刺客瞪大眼,好片刻才回過神,面色訕訕地將暗器交出去。

    收妥了暗器,周靜想了想,又問:“對了,烏河縣是往哪個方向走?”

    “烏河縣?”女刺客訝然。“你要去烏河縣?”

    “是啊。”

    “烏河縣往北走……那兒可是窮鄉僻地,你真要去?”女刺客不敢置信。

    “當真要去。”周靜笑笑,戴上了面罩,轉身離開。

    女刺客望著那一派灑脫的背影,竟然杵在原地發起懵來。

    果然被她料中,一出皇都城門沒多遠,便有黑衣人跟上來,試圖攔下她。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15 22:24:35


    周靜哪可能這麼容易便讓他們得逞,她一路使著輕功,就著深沈夜色的遮掩,順利地甩掉了那幾名黑衣人。

    途中行經一處驛站,她溜進馬廄裡,與一匹馬打好商量,便將馬兒牽走,一路朝北直奔而去。

    “大黑啊,你乖,等出了皇都範圍,咱們安全了,我保證會買糧草讓你吃個飽。”

    周靜坐在馬背上,一手拉著韁繩,一手輕撫馬兒的頭部。

    身下的大黑馬發出了嘶鳴,乖巧聽話,一路載著她,摸黑越過了兩個小鎮。

    這裡雖然是周靜熟悉的中土,可到底已經過了百餘年,物是人非,有的縣郡鄉鎮全都易了名,她竟一個也不認識。

    為免再次被榮王府的人追上,天亮時,她讓大黑在一處相距皇都約莫十幾裡遠的小鎮停下。

    她摘下了面罩,將頭髮放下,不讓自己顯得太過醒目,在微熹的天光中,牽著大黑走在青石板小道上。

    這裡大多是農稼人家,一早便看見許多農人,扛著鋤頭準備下田,要不便是一早起來挑水種菜的農婦。

    這裡是往北必經之路,常有過路客行經,是以這些鎮民見著了她,似乎也不覺奇怪,只是滿眼驚豔的瞅上幾眼便走開。

    儘管如此,周靜卻覺得有些說不出來的古怪。

    雖然鎮民多是莊稼漢,可過去她打仗時,免不了行遍南北,所遇的農人多是熱情好客的,這座小鎮卻異常安靜。

    周靜心下納悶,卻又不想多惹是非,她找了間茶館,將馬兒綁在外頭,入內點了一壺茶與一碗面,儘管不合胃口,但也將就吃了起來。

    “小二,鎮上可有布莊?”吃飽喝足,周靜喊來了店小二。

    “有的,就在下一條街轉角。”店小二邊收拾邊回道。

    正當她準備起身付錢時,這才想起,她身上除了暗器,哪裡會有銀兩?!

    周靜心底暗罵一聲糟,連忙又坐回位子上,端起杯盞,佯裝喝著茶。

    她左右覷了幾眼,只見茶館裡沒幾個客人,要想找個看上去好說話的面孔,還真有點難……有了!

    瞥見角落某一桌,坐著一名身穿月白色錦衫的男子,雖是背身而坐,不過見他身姿端正,沈靜如松,應當能說得上幾句話。

    周澈起身走向男子,輕拍他肩膀兩下。

    男子側身斜睞,露出一張白淨平淡的臉譜。一見著她那張教人屏息的嬌顏,男子登時目光微微一亮。

    切,好一個色胚!周爾在心底冷斥。

    “姑娘有何指教?”男子聲音異常低沈,還有些沙啞。

    “公子,我的錢袋掉了,能否跟公子借幾點碎銀……”說著,她假意難為情地瞅向自己那一桌的杯盤狼藉。

    男子了然一笑,大方地拿出一隻紫金色錢袋,遞給了她。

    周靜驚詫,一時不敢貿然接過。哎,敢情這個色胚,銀兩多得能砸死人?

    “就當是與姑娘結個緣,姑娘且拿去用吧。”

    “這……不好吧?”

    “姑娘生得這般花容月貌,出門在外卻孤身一人,連個伴兒都沒帶上,這可是很容易遇上壞人的。”男子笑道。

    敢情你就是這個壞人吧。周靜暗暗腹誹。

    “身邊沒個伴,又落了錢袋,這可是更危險了,姑娘別再推辭,收下吧。”

    “多謝公子的善心,那我就收下了。”

    周靜接過錢袋,付清了面與茶水的錢,便把玩著錢袋離開茶館。

    才剛走出茶館,她身後便傳來男子的喚聲。“姑娘請留步。”

    她置若罔聞,兀自往前走,解下綁在茶館外的馬兒,繼續朝北邊走。

    “姑娘,你才剛得了我的襄助,眼下就不認人了嗎?”

    聽見這句話,周靜才停下腳步,轉身望去。

    男子一身月牙色錦衫,身形修長,面貌平淡,讓人過眼即忘。

    她想了想,問道:“公子也是過客吧?你打算上哪兒呢?”

    “我在找人。”男子說道。

    她心中一凜。“找什麼人?”

    男子微笑:“一個從榮王府逃走的蒙面刺客。”

    聞言,周靜目光瞬變,翻身躍上馬背,一把甩動韁繩,低喝:“駕!”

    男子佇立在原地,目送那抹離去的纖瘦身影,揚起了冷笑。

    一路奔出了那座小鎮,周靜不敢慢下來,持續馭馬賓士。

    “大娘,請問烏河縣是不是朝這個方向去?”途中,周靜找了個和善可親的尋常婦人問路。

    “一路往北走,過了禾楠鎮便是烏河縣了。”

    “大娘,再借問一下,這附近可有客棧或驛站?”

    “這附近倒是沒有客棧,不過前方有座觀音廟,若有香客參佛晚了,便在廟中留宿,你去那兒問問吧。”

    “謝謝你啊,大娘。”

    謝過了婦人,趁著天黑之前,周靜來到婦人所指的觀音廟,向廟裡的住持打了個招呼,便在廟裡的精舍過夜。

    精舍雖然簡陋,但還算乾淨,吃過了廟裡的齋飯,周靜換上了向住持借來的僧袍,便早早歇下。

    夜裡,她翻了個身,忽覺有異,睜開眼,竟看見在茶館碰上的男子,就站在房門口,手裡拿著一把長劍,嘴角上揚。

    她一凜,立時坐起身,才剛要拿起藏在枕下的暗器,男子已靈巧躍來。

    她當機立斷,將手臂打橫去擋劍,劍鋒劃破衣衫,陷進肉裡,鮮血浸濕了半截袖子。

    男子見她也不喊疼,眉頭未曾皺過,面色一沈。“你是誰?”

    周靜把腳一抬,朝男子的腹部踢去,男子為了躲開,不得不抽身。

    砍在臂上的長劍一撤走,鮮血當場又噴濺而出,周靜咬牙忍痛,立刻發送暗器。

    男子躲過了暗器,眼看手中那把長劍又要朝她掃來,周靜眉心緊蹙,正想著這回該用什麼來擋時,驀地,一顆石子打偏了劍鋒。

    那顆石子不只打偏了劍鋒,更將劍鋒打缺了一角,其內力之強,幾可料想。

    男子一震,周靜楞住,只見簷上忽有月光映落,一道玄黑色身影逆光而立。

    “公子?!”男子沖著那抹玄黑人影喊道。

    玄黑色高大人影,在月光映照下,宛若無聲魅影,翩然落地。

    周靜按住血流不止的右臂,驚詫的看著那人走來,先是給了砍傷她的男子一掌,奪去了長劍,怒擲於地,緊接著又朝她走近。

    下一刻,周靜受傷的那只手被拉起,她剛要張嘴,那個不該出現在此地的男人,率先怒目揚嗓。

    “你怎會如此大意?”傅盛低斥,一邊挽起了覆住傷口的破袖,查看傷勢。

    “傅盛?你……你怎麼會在這裡?”她張大了嘴,驚詫得忘了疼痛。

    傅盛沒搭理她,望向白衣男子,不悅地道:“把藥給我。”

    白衣男子神情震驚,卻不敢抗命,從懷裡取出了小瓷瓶遞上前。

    看著傅盛親自替她上藥,眼中滿是擔憂,周靜心中微微一抽,竟然覺著有些難為青。

    “這傷不礙事的。”見他臉色僵青,她連忙出聲緩頰。

    “整條袖子都染上血跡了,還說不礙事。”他繃著俊顏,語氣甚是不悅。

    “想我以前打仗,刀傷劍傷都碰過了,區區這麼一點皮肉傷,幾天就癒合了。”

    聽著兩人交談的內容,白衣男子皺眉,面上浮現困惑。

    傅盛眼角一抬,寒嗓下令:“陸砷,你去外邊守著。”

    “原來他是你的人啊……”周靜瞅著名喚陸砷的白衣男子,點了下頭。

    陸砷被她那一眼瞅得渾身激靈,趕緊離開禪房。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15 22:25:15


    “這樣說來,他早就認出我是平瑤?”周靜納悶問道。

    “陸砷沒見過平瑤。”

    “那他把我當誰了?女刺客?”她不解的頻頻皺眉。“不對呀,我怎麼想,都覺得那個女刺客,應該是你的人。”

    傅盛一頓,自血淋淋的傷口間抬起眼。“你怎會這樣想?”

    “老榮王不會傻到在自己的地盤動皇帝,這樣嫌疑未免也太大,平氏如此在意世人的目光,絕不可能在榮王府謀反。”

    “所以,你就猜刺客是我派的?”他笑問。

    “難道不是嗎?”她睜大眼反問。

    他笑了笑,不作聲,周靜當他是默認了。

    “你是故意要把這事鬧大?”她越問,越發覺著自己似乎沒摸清傅盛的底。

    他究竟在盤算什麼?竟然還派出刺客來暗殺自己?弄不好的話,豈不是打草驚蛇,反招惹榮王人馬起疑心?

    且慢!莫非傅盛是想……周靜媚眸瞪圓,一把握住了傅盛在幫她上藥的那只大手。

    傅盛好整以暇的挑眉回望。

    “你想自揭真面貌,好逼榮王府的人造反?!”周靜震驚低嚷。

    傅盛依舊笑而不語。

    “傅盛,你說話。”她火燒火燎的催促道。

    驀地,他斂起笑,一派嚴肅的說道:“說什麼?說我為了你,不惜冒險讓人假扮成我留在榮王府,而我獨自一人摸黑出府,就為了把你逮回去。”

    聞言,周靜直發傻。

    好片刻她才找回了嗓子:“你……當真是為了我,才會來這兒找我?”

    “那刺客不是我安排的。”他淡道。

    “那會是誰安排的?”周靜詫然。

    “虞涵。”

    “是她?!”周靜楞了下,隨即意會過來。“所以那名刺客當真是來殺我的?”

    傅盛一張俊臉陰惻惻的,即便不語,卻也給了答案。

    “原來是這樣呀。”一切總算真相大白。“你擔心我真被刺客誤傷,所以便連夜易容離開了榮王府,追來這兒找我……不對呀,那陸砷呢?”

    “陸砷奉命守在石磨鎮,他得了刺客的消息,又見你一身夜行衣,當下就認定你是那名刺客。”

    “可虞涵不也是你的人嗎?她派出的刺客若是死在你的人手上……”

    “周靜,你沒忘了,我好歹還是個皇帝吧。”傅盛冷冷地打斷她。

    周靜做了個鬼臉,連忙轉了個岔:“這個虞涵是真的吃味了吧?你跟她……”

    她欲言又止的瞅著他,等他自個兒往下說。

    傅盛卻揚了揚唇,從懷中取出一方錦帕,替她將敷好金創藥的傷口包紮起來。

    不知為何,見傅盛不打算解釋他與虞涵的關係,周靜心底竟有些在意。

    她咬咬唇,眼珠子溜溜一轉,直瞅著傅盛專注包紮的側臉。

    “虞涵若是真殺了我,你會怎麼樣?”她旁敲側擊的問。

    “我不會讓她在我的眼皮底下動你一根頭髮。”他斬釘截鐵的承諾道。

    “為什麼?平瑤若是不幸喪命,這對榮王府來說,無疑是斬斷他們一條有力的手臂,於你而言,有利無弊。”

    長指俐落地打了個結,傅盛抬眸,目光有絲淩厲地掃向她。

    “但你不是平瑤。”他沈嗓說道。

    她心頭驀然一震。

    “因為你是周靜,不是我厭惡的平瑤,所以我沒法兒放下你不管。”

    “你……你為什麼要幫我?”她咬著唇,滿眼掙扎。

    “你又為什麼想幫我?”

    “因為……我需要你幫我保住周家後代。”說穿了,她根本不是在幫他,而是在幫自己,幫助就快被滅族的周氏。

    “那麼,我需要你來幫我鬥垮平氏。”他笑道。

    傅盛說謊。他明知平瑤對他是真心相待,乃至於老榮王對平瑤已不再抱有信任,她頂著平瑤的身份,卻無法從老榮王這方套出任何話,或者是計謀,能幫他的並不多。

    興許……平瑤若死,才能真正幫得上他。那虞涵想必是洞悉了這一點,方會自作主張派出刺客來殺她。

    “你受了傷,先別想這麼多,歇息吧。”傅盛按住她的肩,示意她躺回木榻。

    “那你呢?你幾時回宮?”她好奇。

    “你幾時回宮,我便幾時回。”他笑睞著她。

    “你……你是在同我說笑吧?”她傻了傻。

    他道:“你想去烏河縣找周氏後人,你真以為你這一走,就什麼事都沒有?”

    她微怔:“莫非榮王府那頭,已經發覺平瑤不對勁?”

    “不是榮王府,而是安國公府。”

    “安國公在懷疑我?”

    “這我不清楚,只曉得安國公與你談完話後,便去見了老榮王。”

    “可再怎麼說,平瑤都是平家的人,還是一國之後,難不成他們……”

    周靜猛然想起,她竟然把自己與平瑤的身份相混淆了。

    在周家,周家人人以她為榮,沒人敢動她,更遑論是犧牲她。

    可平瑤不一樣,平氏也不一樣。平氏是野心家,意謀篡位,他們對平瑤百般嬌寵,捧在手掌心上,目的是為了將平瑤拱上後位,好讓她成為平氏在宮中的得力幫手。

    一顆棋再好,充其量亦不過是一顆棋,隨時可棄。

    “我不知道老榮王那邊在盤算什麼,可我曉得安國公府暗中派出了兩幫黑衣刺客。一幫人是要捉拿把你帶走的女刺客,另一幫人則是前去烏河縣,刺殺那個烏河縣令。”

    “我就知道,他們一定不會善罷甘休。”周靜憤憤地說道。

    先前在她的請托之下,傅盛一直推託按捺著安國公,不讓安國公去動烏河縣令,可日子一久,再加上她在老榮王面前問起了平周兩氏的恩怨,老榮王肯定已經起疑心。

    老榮王生性多疑,見傅盛似有意護著周家後人,極有可能誤以為傅盛想重用周家後人,如真是這般,他絕對不會坐視不管,肯定會先下手為強。

    “傅盛,我得趕去烏河縣,我得去救周家後代。”周靜抓緊了傅盛的手臂,焦灼地說道。

    “我知道。”他的聲嗓微沈,大有安撫意味。“所以我不是來了嗎?”

    聽出他話中的親昵,她心中一動,面頰無端有些發燙。

    “先歇息吧,明早我們便動身前往烏河縣。”

    “可你不在宮裡,萬一被榮王府那邊識破……”

    “明日事來明日愁。”

    話罷,傅盛將她壓回榻上,她本想抗拒,可見他眸光堅定,神情甚是嚴峻,便放軟了身子,輕抱住受傷的那只手,閉眼假寐。

    凝視著那張睡顏,傅盛的嘴角微撩,勾起了一抹自我調侃的淺笑。

    他知道她早有意離宮,這次虞涵鬧事,反倒給了她逃脫的大好機會。

    他不該插手管她的事……那與他的復興大業無關,他這一插手,反遭連累,更有可能讓多年來布的局曝光。

    可一見她離去,他的心,竟然慌了。

    這麼多年來,漫長的皇宮歲月裡,他一直戴著面具示人,哪怕是面對虞涵這個青梅竹馬,也不見得能坦然以對。

    他時時刻刻在算計,操縱身邊的每個人,他肩上沈負著振興少鵹族的大業,他不能有自己的兒女情長。

    周靜卻出現在他面前。

    她是第一個識破他,洞悉他心思的人。她爽直率真,毫不掩飾心中所想,與她說話議事,他不必偽裝,更不必費心猜忌。

    她並不嬌弱,她好勝,好強,卻也深諳謀略,受了傷不喊疼,一心只想護全周氏後代,這樣一個奇女子,假使就這麼一去不復返,他該怎麼辦?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15 22:26:02


    那當時,她隨刺客離開榮王府後,他的心神浮躁不甯,一心只想著這問題。

    他才猛然發覺,以為寂寞慣了的他,竟然害怕被丟下。

    他雖是皇帝,可真正擁有的卻不多,為了成就大業,他一直在偽裝自己,百般隱忍,他的心思全拿來算計與謀劃,卻不曾真正愛過任何人。

    平瑤再美,於他卻如蛇蠍;虞涵再聰慧,於他不過是一顆棋。

    後宮三千,他不屑一顧,只因他清楚,他自私無心,作為一個偽裝的傀儡皇帝,他也不得對誰動心起念,更

    遑論是生下子嗣。

    但,這個活在百餘年前,根本不屬於這座王朝的周靜,卻令他寢食難安。

    傅盛抬起手,輕輕撫過那張曾經令他深惡痛絕,如今少了妖媚,多了堅毅的嬌顏。

    只見她眼睫微微顫動,呼息勻稱,並未蘇醒,仿佛在他溫柔的碰觸下,逐漸放鬆了緊繃的身子。

    到底同床共寢了數回,她對他已多少有些熟悉。

    傅盛垂下美目,揚唇微笑,修長指尖輕畫過她的紅唇,眷戀徘徊。

    這樣一個周家天資聰穎的武學奇才,傳承了周氏先人的馭獸神術,驕傲卻不高傲,好勝卻不蠻橫,聰慧卻不陰險……這樣的女子,他怎能不心動?

    “周靜,我若為了你葬送大好江山,你說,這是值還不值?”

    翌日清早,他們動身前往烏河縣。

    原本陸砷打算隨同他們一起,可傅盛不讓陸砷護送他們,似乎是對昨晚他誤傷她的事,依然耿耿於懷。

    一路上,兩人各自騎著馬,也沒多交談,周靜總覺著兩人之間氣氛有些彆扭,卻又說不明白是為什麼。

    興許是因為……因為……唔,周靜突然閃神了下,兩眼一眯,險些從馬背上摔下來。

    一隻手臂及時將她扶正,她才回過神,沖著身旁的傅盛一笑。“謝謝你,我差點就摔下去了。”

    傅盛眉頭深攢,緊緊凝蹄著她。“你的臉色不太好,是不是傷口疼了?”

    周靜甩了甩昨日被砍傷的右手。“沒事,我好得很。”

    傅盛不動聲色的看她逞強。

    “過去在外打仗,什麼傷沒見過,區區這麼點劍傷,算得了什麼。”她擠開微笑說道。

    唔,真要命。並非她挨不住這傷,而是平瑤這副身軀太嬌貴,禁不起小傷小痛。

    唉,不是自個兒從前那個痛慣了的身軀,還真是不習慣。

    周靜強打起精神,又騎了幾裡路,漸漸地,她覺著眼前的景物越來越模糊……

    傅盛眯起眼,輕扯韁繩,靠向了周靜那方。

    就在她鬆開了手的刹那,他連忙伸手抓住,一個騰身躍起,下一瞬,人已在周靜的馬背上。

    “周靜?”他一手拉住韁繩,一手扶住身前的人兒。

    她低垂著頭,身子往後癱靠,一雙眼都快睜不開,手指卻還動呀動的,做了個抓握的手勢,似乎以為自己還抓著韁繩。

    他拉停了馬兒,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這才發現她身子異常滾燙。

    “你當這副身子是從前自己的嗎?該說你勇敢還是太過逞強?”他既憂且怒的低斥。

    可惜周靜已經昏睡過去,什麼也聽不進去。

    傅盛摟著懷中昏沈的人兒,梭巡著四周圍。再往前幾裡路,便是一座熱鬧城鎮,眼下這兒全是矮陋的民房,人煙稀少,難有大夫或是藥材可尋。

    驀地,他瞧見一個模樣清秀的藍衫少女,背著一竹簍藥草,轉進了一處簡陋的四合院。

    此女若非懂醫術,那便是家中有人深諳醫術。思及此,傅盛將馬兒掉頭,朝著四合院而去。

    聽見馬兒的嘶鳴聲,才剛放下背簍的周淨嚇了一跳,從鬥櫃上抄起了一把彎刀,躲進了角落。

    她捂著嘴巴,靜靜等著,隨後看見一名身形高大的俊麗男子,抱著另一名容貌絕美的女子走進屋裡。

    周淨立馬沖出來,把彎刀往前一劃,橫眉相瞪。“你們是誰?想做什麼?”

    傅盛停步,面沈如水的回道:“姑娘別誤會,在下姓盛,這位是我的妻子周氏,我們本是要前往烏河縣探親,可昨夜趕路時遇見了賊匪,我妻子受了傷,方才昏了過去……”

    “姓周?當真?”周淨放下了彎刀,好奇地打量起傅盛懷中的周靜。

    傅盛不動聲色。“姑娘為何這樣問?”

    “巽日王朝姓周的人已經不多了。”周淨坦白地說道。

    “看來姑娘也認識周姓人?”

    “不只認識,我就是姓周。”

    聞言,傅盛微地一凜,不禁又把眼前的少女端詳了一遍。

    她面貌清麗,一雙濃淡適中的眉毛底下,鑲著一對黑曜石般的眼珠,膚白似雪,卻不顯得柔弱,神韻之間,端著一股颯爽英氣。

    “來吧,你先把你的妻子放下來,我來看看她的傷勢,再幫她熬些退熱的草藥。”周淨指揮起來。

    莫名地,傅盛竟覺得眼前的少女有股說不出的熟悉感,可他沒再多想,一心只掛記著懷中的人兒。

    在周淨的協助之下,傅盛把周靜安置在一張竹編躺椅上,他坐在一旁,緊握著她的手,時不時輕撫她發燙的臉頰。

    “周靜,你可有聽見?”傅盛低喚。

    周靜整個人昏沈沈地,連睜開眼的力氣都沒了,只聽得見傅盛不停對她說話。

    “來,張嘴。”

    她聽見他放柔了聲嗓,像在哄孩子似的,於是她張了張嘴,想取笑他。

    下一瞬,濃嗆的藥味兒灌進她的嘴,她下意識將濃稠的液體全吐出來。

    隨後,她聽見傅盛懊惱的咒駡聲,她咂了哂舌,想著,誰再敢喂她喝藥,她就咬誰。

    “周靜,你乖,把嘴張開。”

    她又聽見他柔嗓哄勸,這一回她可不上當,她閉緊了嘴,說什麼也不肯張開。

    陶碗抵上了她的唇,她便扭開了臉,不讓他得逞。

    好片刻,她才聽見傅盛用著哭笑不得的語氣歎道:“你這個將軍,原來這麼孩子氣,生了病還不肯吃藥,非得我親口喂你不可。”

    對,她就是不愛吃藥!過去受了傷,她寧願讓傷口好得遲,也不願喝藥,誰敢逼她,她就讓誰難看……

    慢著,他剛才說什麼?……親口喂她?這是什麼意思?

    腦中一片渾沌,霍地,她感覺自己的唇被另一雙唇抵住,緊接著是一口藥喂進了嘴裡,她張了張嘴想吐出去,卻被那張嘴死死吻住。

    真不行了……她皺著臉,把那口濃稠藥汁吞下喉。

    “你再耍賴,只會苦了自己。”傅盛低沈的笑了幾聲。

    看著懷中死命閉緊嘴巴的女人總算肯鬆口,傅盛輕笑,端過陶碗喂她喝藥。

    喂好了藥,傅盛讓周靜躺下,然後打量起這簡陋的房舍。

    這時,周淨正好捧著一簍剛曬好的藥草進來,眼神難掩戒慎的瞅著他。

    “我來看看她的傷口。”周淨說道。

    傅盛道了聲謝,力道甚輕的抬起周靜受傷的手臂,將包紮的帕子解開。

    “這傷口已經化膿了,得趕緊敷藥才行。”周淨只瞥了一眼,便果斷說道。

    “姑娘懂醫術?”

    “嗯。”周淨大方承認。

    “那就有勞姑娘了。”

    周淨點點頭,抱著陶缽坐到一旁的矮凳上,搗起了藥草泥。

    傅盛轉回眼,輕握著周靜的手,好似在安撫她一般。

    “你……一定很疼愛你的妻子吧?”周淨邊搗藥泥邊覷著傅盛。

    傅盛沒吭聲,只是靜靜地凝視著身旁昏睡的人兒。

    見著他滿眼的柔情,周淨不禁看得有些發怔,握著木杵的手慢了下來。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15 22:26:47


    躺椅上的周靜,悠悠轉醒,一猙開眼便迎上傅盛盈滿關懷的黑眸。

    她輕輕眨了下眼,頭仍有點暈,喉間溢上了苦澀味兒,秀眉隨即蹙起。

    “我……暈倒了?”她嗓子有些沙啞地問道。

    “你這副身子禁不起這樣的傷,怕是昨夜就開始發熱,你卻強撐著,也沒告訴我。”傅盛語氣滿是責怪。

    “我只是覺著頭有些暈,沒料到會這麼嚴重……唔,這裡是哪裡?”

    周靜掙扎著想起身,卻又讓傅盛壓回躺椅裡。

    他不悅地說道:“你身子的熱還未消退,還是先躺下歇息。”

    見兩人舉止親昵,默契甚好,一旁不動聲色觀察著的周淨,這才真正放下戒心。

    她走上前,主動招呼:“這裡離烏河縣不遠,過了湘城便是烏河縣了。”

    聽見這聲嬌脆的嗓音,周靜先是楞住,循聲望去,當場嚇得她坐直了身子。

    見周靜神情有異,傅盛皺眉,隨她一同望著周淨。

    “你……你你你是誰?!”周靜指著那名少女,媚眸瞪得忒大。

    不明白她怎會如此驚愕,周淨一臉奇怪的回道:“我姓周,單名淨。乾淨俐落的那個淨字。”

    “……周淨,這怎麼可能?”周靜緩慢地爬起身,走向周淨,伸出手想觸摸她的臉。

    周淨心下覺得古怪,當場躲了開來。

    傅盛連忙上前扶住周靜,拉下她懸在半空中的那只手。“你怎麼了?你認識這位元姑娘?”

    周靜直瞅著周淨,嘴裡喃喃:“豈止認識……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聞言,傅盛直覺認定,這應該與周氏有關,心念一轉,便朝周淨道:“真是對不住,我妻子因為遭逢喪親,所以神智有些恍惚,見著了人便亂認,還望姑娘別介意。”

    “原來是這樣,真可憐。”周淨露出了然的表情。

    “勞煩姑娘幫我妻子弄杯熱茶可好?”傅盛有禮的請求道。

    周淨笑笑,轉身去了外邊的紅土爐竈煮水。

    待到屋裡只剩下他倆,傅盛才問:“你認識這個女子?”

    周靜抬起震驚未定的嬌顏,道:“她與我……百年前的我,長得一模一樣。”

    聞言,傅盛震楞不已。

    “她姓周,又與我有著一樣的面貌,她肯定是周家後代。”她欣喜若狂。

    “假使她真是周氏後人,她怎會一個人住在這裡?”

    “肯定與平氏脫不了干係。”她咬牙說道。

    周淨捧著木盤折返,將一杯熱茶往榆木幾案上擱,一回身便看見傅盛與周靜,兩雙眼緊緊凝瞅著她。

    她被瞅得渾身不自在,不由得摸了摸自個兒的臉蛋。“我臉上有什麼嗎?”

    “你祖上都是些什麼人?”周靜劈頭問道。

    周淨楞了下:“你問這個做什麼?”

    “我也姓周,興許我們是同宗。”周靜老實的回道。

    “對呀,是有這個可能。”周淨直點頭,猶豫半晌方道:“我爹名叫周堰,爺爺名叫周律,曾爺爺名叫……”

    “周銘。”周靜代她回道。

    周淨猛然瞪大眼:“你怎麼知道你認識我曾爺爺?”

    周靜苦笑。何止認識,她的曾爺爺便是她爹!

    原來,眼前這個與她生得一模一樣的少女,竟然是她爹續弦之後,同父異母的弟弟所傳下來的後代子嗣。

    換言之,周淨的爺爺周律,便是她同父異母的弟弟。

    她自幼喪母,爹為了照顧她,未曾再續弦,一直到她入了軍營,受到皇帝的重用,領兵出征之後,爹生怕她有個三長兩短,這房後繼無人,於是便迎了繼母入門。

    她與弟弟年紀相差十五歲,當年準備出戰?陽山時,只記得他牙牙學語的童稚模樣……興許,長大成人的弟弟,記憶裡根本沒她這個人。

    “你是誰?你也是周家人?”周淨興奮地嚷道。

    “周淨,你……可曾聽說過你爺爺有一個胞姊?”

    “你是說那個大將軍周靜?”

    聽見周淨吐出自己的名字,周靜的鼻頭頓時泛酸。沒想到,她那個弟弟竟然還記得她這姊姊。

    “我當然知道周靜!她可是我的姑婆,雖然她死得早,可我們周家人都曉得,我們周家在前朝能如此風光,有大半原因全是她的功勞。”

    周淨興奮地說個不停:“我記得我五歲那年,我爺爺一見著我便哭了,還拿出了姑婆小時候的畫像,才發現原來我跟姑婆長得極像。”

    聽見這話,傅盛不由得細細端詳起周淨。

    原來,真正的周靜,便是生得這般模樣。面貌清麗,眉宇端著一抹英氣……不過只是容貌相似罷了,橫豎怎麼看,都少了她該有的傲氣與魄力。

    “這樣說來,你去烏河縣探親,難不成便是想尋我兄長?”周淨心思細膩,當下便將這層關係兜起來。

    “你兄長是何人?”傅盛問道。

    “我兄長便是烏河縣的縣令周曲。”

    聞言,周靜與傅盛默契極好的互望了一眼。“你兄長既然是烏河縣的縣令,你怎麼一個人住在這兒?”

    周淨咬咬唇,頹喪的在矮凳坐下來。“我這是避禍呢。”

    “什麼禍?”周靜問道。

    “你也是周家後人,應當曉得平氏對我們周氏恨之入骨,我爹本來是帶著我們兄妹倆隱姓埋名過日子,可偏偏我兄長一心想振興我周氏,自幼便想著要當官,沒想到還真讓他當上了一個九品縣令。”

    “怎麼著?當官不好嗎?”周靜不動聲色的問道。

    “如今平氏是朝中第一世家,皇后又是出自平氏,要動一個小小的九品縣令,自然易如反掌……我兄長前些日子遭禦史台彈劾,說他盜用官銀,貪汙瀆職,如今他的烏紗帽恐怕不保,就怕禍及親人,他便讓我來這躲著避禍。”

    “沒有實質罪證,禦史台不能隨意論罪。”傅盛皺眉說道。

    “既然有心陷害,還愁沒有人證物證嗎?我想,一定是平氏發現我們的來歷,才想這般整治我們。”周淨一臉發愁地說道。

    “竟然有這樣的事,看來平氏是當真不放周氏甘休。”周靜憤恨地說道。

    “你傷口未好,先歇著,別心急。”傅盛扶著她坐回躺椅。

    周靜確實頭還有點暈,也就沒抗拒,任隨傅盛擺弄。

    “傅盛,我想留在烏河縣,幫著他們兄妹……”

    “你以為你想留便留嗎?你是什麼身份?”他冷著臉回斥。

    周靜悶著臉,嗓子低低的說:“你明知道我什麼也不是……我只是剛好還魂在平瑤的身軀,難不成你真把我當皇后了?”

    傅盛心中一抽,有絲惱怒地道:“是誰信誓旦旦說要幫我扳倒平氏?眼下你只想顧全這對兄妹,可你留在這兒又能怎麼樣?平氏一日得勢,周氏便一日不得安寧,你自個兒好好想一想。”

    周靜見他當真動了氣,半驚半詫,忙緩頰道:“我沒忘了要幫你的事,可是眼下我不能隨你回宮,一回了宮,便什麼事也不能做,只能坐困愁城。”

    “那你想怎麼做?”傅盛冷冷問道。

    “我想……平氏若是當真造反,你肯定需要一支軍隊,打仗我最拿手了,不如我留在民間,透過周淨兄妹召集民兵,我來練軍,幫你把江山打回來。”

    好一句幫他把江山打回來……傅盛見著眼前的嬌顏,眸光如星,眉眼自有一抹豪爽傲氣,心中不禁一軟。

    “傅盛,你覺得我在說笑嗎?我告訴你,你只要給我足夠的人馬,我保證,我一定能把他們練起來,讓他們成為一支最有力的突襲軍隊。”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15 22:27:25


    見他只是拿那雙黑沈的美目緊瞅著她,周靜以為他是信不過自己,不由發急。

    怎料,傅盛竟揚起了笑,俯下身,在她的愕瞪中,吻上了她。

    “這還是生平第一回,有人說要替我打江山,周靜,你說,你這樣的皇后,我這樣的皇帝,能要得起嗎?”唇落之際,傅盛笑歎。

    周靜紅著臉,瞪大眼,一時竟傻在當下,什麼也不能做。

    待在周淨的四合院休養了幾日,傅盛便帶著她與周淨,一起前往烏河縣。

    周淨仍然不清楚他們的真實身份,只聽信了傅盛編造的謊言,以為他們是住在皇都的商人,特地前來尋親。

    到了烏河縣,周淨去了縣衙見周油,傅盛與她留在城裡的茶館等消息。

    這裡畢竟是大城,為免被人認出,他們故意挑了二樓隱蔽的雅間。

    夥計送飯菜時,挑開了簾子,傅盛坐在朝外的位置,抬眼掃去,正好與對間裡走出來的紅衫劍客對上眼。

    紅衫劍客一見著傅盛,當下瞪大了眼,隨即倉皇離去。

    “那是誰?他……好似認得你?”周靜亦覷見了那名劍客。

    “我不認識,但,假使他與榮王府有關,那他或許曾見過我。”傅盛沈定的說道。

    周靜大驚:“那怎麼辦?這樣一來,你豈不是……”

    傅盛端起茶,別過眼睞她。“我這個皇帝若是當不成,你可還願意跟著我?”

    “那當然——”她不假思索的脫口,卻又猛然一頓。

    她這是……這是在瞎說什麼呢!跟著他?她周靜,何時曾跟過任何人?

    可就在方才,當他問出口時,她竟然毫不遲疑地想跟著他。

    周靜傻了,手邊的木箸啪嚓一聲,掉在桌面上。

    傅盛見她那副傻樣,忍俊不住,沈沈笑出了聲。

    “你笑什麼?”她發窘地問。

    “我笑你,連自己的心思都拿不定,又要怎麼替我打江山。”

    “我幾時拿不定自己的心思了?”

    “那我問你,你心中可有我?”

    周靜一噎,直瞪他,小嘴張了張,半句話也吐不出口。

    “你願不願意隨我去漠北?”傅盛又問。

    “漠北?!”

    話聲方落,周淨已挑開簾子走進來,沒察覺他倆神情有異,兀自落坐。

    “大事不好了。”周淨方坐定,便一臉凝重,壓低了嗓音說道。

    “發生何事?”

    “方才我見著我哥哥,聽他說,前些日子,皇上陪同皇后回榮王府探親,可皇后被刺客擄走,聽說榮王府那頭不許任何人聲張,就怕擾亂了民心。”

    周靜幸災樂禍的說:“這個皇后妖媚惑主,被擄走了倒好。”

    “你可別胡說,萬一被旁人聽見可會惹大禍的。”周淨好心告誡。

    “皇后遭擄,那皇上呢?”傅盛笑問。

    周淨左右覷了一眼,又壓低了嗓音:“聽說皇帝日夜憂思,已經病重了。”

    這下,他們兩人可再也笑不出來。

    “皇帝病重?這樣的大事,一個九品縣令怎會知道?”周靜問道。

    “我哥哥過去拜在曹大學士門下,認曹大學士為師傅,昨日曹大學士的隨扈正巧來烏河縣,給我哥哥取一幅畫時,無意間洩漏出來的。”

    “皇帝病重,那榮王府有什麼舉動?”傅盛目光沈沈地追問。

    周淨道:“據說,榮王府就怕有人趁皇上病重時,意圖不軌,所以派兵鎮守皇宮,嚴禁高官武將進宮。”

    “榮王府這是準備造反了。”周靜冷嗤。

    “噓,別這麼大聲,當心被人聽見了。”周淨東張西望,生怕隔牆有耳。

    周靜望向傅盛,原以為他會神情凝重,怎知,這男人竟然從容不迫的替自己斟了杯茶。

    這……這當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將軍了!周靜瞪住某人那張俊顏。

    傅盛將手中那杯茶飲盡,才慢悠悠地擱下,望向一直死死瞪著他的周靜。

    “你瞪著我做什麼?”他好笑地問。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喝茶!”她怒目嚷道。

    “榮王造反,這不是遲早的事嗎?”他淡道。

    周淨不明白他們為了什麼起爭執,只是滿臉納悶的瞅著兩人。

    “你——”周靜瞥了周淨一眼,猶豫片刻,方又接著說道:“假扮你的人肯定是凶多吉少,你若是不快點趕回去……”

    傅盛打斷她:“方才那名劍客,走得如此倉皇,肯定是急著去通風報信,再過不久,榮王便會派人來找我們。”

    “這樣說來,我們得趕緊離開。”

    “……你們究竟在說些什麼?為何榮王會派人來找你們?”周淨總算聽懂了這一句。

    周靜覷探著傅盛的反應,見他沒吭聲,多少猜透他的心思,便直接了當的道:“周淨,你莫慌,冷靜點聽我說。”

    周淨一頭霧水。

    周靜道:“其實我跟傅盛並不是你以為的那樣。”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周淨不解。

    “傅盛他……”周靜咬咬唇,不知該不該吐實。

    “周淨,我問你,假使能有機會振興周氏,你願不願意做?”傅盛驀然啟嗓。

    周淨呆怔半晌,一雙眼直直凝瞅著傅盛,眼底似乎閃爍著光芒。

    “我當然願意。”末了,周淨說道。

    “那好,你願不願隨我們一同去漠北?”傅盛又問。

    “漠北?!”這下連周靜也出了聲。

    “當今之計,唯有去漠北,方能躲開榮王府的追殺。”傅盛淡然說道,面上不見一絲驚慌懼色。

    周靜這才想起,興許傅盛早已預料到會有這麼一天,他肯定已做好萬全對策。

    他跟她,其實有點像,他們都不打沒把握的仗。

    “傅盛,你真的要去?”周靜定定的望著他。

    “你去不去?”傅盛美目含笑。

    “我去。”周靜亦笑。

    看著他們兩人笑眼相對,說得好似那荒涼寒冷的漠北,是一處鳥語花香的桃花源,周淨不禁看得發懵,心中泛起豔羨。

    那樣的默契,那樣的從容,那樣的膽識氣魄……這兩人如此相襯,如此耀目,究竟是什麼來歷?

    一進到漠北的邊境,迎面而來的風,冷冽如刃,刮刺著肌膚,教人癢疼不已。

    他們離開中土的時候,皇帝病重的消息已流傳出來,周靜猜想,肯定是榮王已發現宮中的傅盛是他人假扮,準備殺之。

    喬裝成遊牧商隊的馬車,駛過寸草不生的荒田,車廂裡,周靜靠在窗邊,挑起簾子,望向遠處灰撲撲的天空。

    “後悔了嗎?”

    聽見身旁傳來這聲沈問,她轉眸,迎上傅盛深邃的目光。

    “我這輩子從沒做過後悔的事。”她眸光熠熠地說道。

    傅盛心中一動,握住她的手,緊緊地,不放。

    她喉頭微窒,有些話梗在心頭,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她瞥了一眼車廂裡睡得正熟的周淨,壓低了嗓,道:“你老實告訴我,我們究竟為什麼來漠北?”

    出了中土,傅盛也不忌諱,道:“我三哥在這裡。”

    “你三哥?”她詫異。“對了,我聽說你三哥因為意謀篡位,先帝駕崩前將他流放於漠北。”

    傅盛眯起眼,眸光泛寒,道:“那是因為我父皇真知灼見,知道平氏已經掌握了大半個王朝,眾多皇子在老榮王的設局下,不是被誅殺,便是被囚,父皇病逝之前,總算清醒回神,降了道旨保住我三哥。”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15 22:28:05


    “這樣說來,你父皇並非是真的想將三皇子流放漠北?”周靜恍然大悟。

    “我父皇是為了保住少鵹族的血脈,才會將他與一批原先效命于我皇舅的少鵹族精兵,全眨至漠北。”

    “少鵹族精兵……”周靜低喃,總算明白他為何非來漠北不可。

    驀地,行走中的馬車緩下速度,外頭傳來馬夫的喚聲:“公子,到了。”

    傅盛掀開簾幕下了馬車,周靜並未尾隨他一塊兒,她這張臉太招搖了……即便出了中土,可她想鎮守漠北的官員,不可能連當今皇后生得什麼樣兒都不清楚。

    假使漠北這邊全是少鵹族出身的官員,想必他們一定見過平瑤,在傅盛還未安置好之前,她不宜輕易露面。

    儘管傅盛提過,三皇子來到漠北的頭幾年,受到榮王派來的邊境官員嚴密監看,可在三皇子這些年的努力下,這些官員已被收買,轉為他在榮王那頭的細作。

    否則,三皇子無法在漠北秘密督軍,練就了一支最精實的少鵹族軍隊。

    “你們究竟是誰?”

    周靜打住思緒,望向不知幾時醒來的周淨。

    每每看著那張臉,她總忍不住發怔。太像了……那張臉,與她生得一模一樣,幾無分別。

    “你根本不是周家人吧?”周淨直勾勾的望著她。

    周靜不禁想笑。甭說是面貌上的相似,這個姑娘就連直率的性情,亦是像極了從前的她。

    “周淨,你冷靜一些,好好聽我說。”周靜安撫著她。

    “我一路上都很冷靜。”周淨道。

    是,既冷靜且勇敢,為了振興周氏,便隨他們一起來到遙遠的漠北,這個姑娘傳承了周氏該有的風骨,只消好好鍛煉,假以時日,必定光耀周氏門楣。

    “其實……”

    話未竟,簾子陡然被掀開,周靜抬目望去,對上一張眼神充滿野性,五官俊朗的面龐。

    男子一看清她的模樣,當即面色丕變,伸出手一把揪住她前襟,硬是將她從車廂裡拖出來。

    周淨先是一楞,隨後追出來。“你是誰?你想做什麼?”

    男子眯起眼,一身冷酷的暴戾之氣,將周靜揪在身前,用著極其鄙夷的口吻斥道:“你竟然敢來這裡?你這是自尋死路!”

    “放開她!”周淨扯住男子綁上護甲的手臂。

    男子一個揮臂,將周淨甩到地上,緊接著便要掐住周靜的頸子。

    周靜即刻出拳,擊向男子的胸口,男子神情一震,卻也沒打算鬆手。

    “三哥,放了她。”

    傅盛的聲嗓一落,大手已經探來,挽過周靜的腰身,另一手則是緊緊按住三皇子的胳臂。

    “你這是做什麼?”三皇子傅祺淩目以瞪。

    “她不是平瑤。”傅盛沈定的說道。

    周淨瞪大眼:“平瑤?!你是皇后?!”

    望著一臉震驚的周淨,又看向將她當成仇敵的三皇子,周靜頭疼不已。

    這下可好了,她有得解釋了。

    漠北一帶盡是不毛之地,生存不易,少有人煙,尋常人來此,大抵活不過五年。

    坐在以石塊砌成的堡壘裡,周靜讚歎不已,時不時起身,敲敲堅固不透風的石牆,或是撫摸那些用石材或木材打磨而成的傢俱。

    傅盛與傅祺坐在一塊兒,手中捧著部屬送上來的羊乳茶,一個陰著瞼,一個則是沈著不語。

    周淨在一旁坐著,目光隨著周澈而轉動,臉上寫滿了掙扎,不知該不該相信方才所聽見的離奇故事。

    “所以,你說,你不是平瑤,你是百年前的周靜,還魂到平瑤的身上?”

    周靜撫著石牆,轉過身,望向眼神充滿懷疑的傅祺。

    她知道,這故事太玄奇,甭說是旁人,換作是她,聽了肯定也不信。

    ……可傅盛信了。原因無他,他比誰都熟悉平瑤,自然能夠辨別她與平瑤。

    “三哥,她沒撒謊,她真是周靜。”傅盛說道。

    傅祺嗤道:“平氏之人向來陰險狡猾,她編了個驚世駭俗的故事,你竟然還真的信了她?”

    “……她知道我們周家祖先的事。”周淨驀然揚嗓,登時,所有人目光齊刷刷地望向她。

    她又道:“那些事,除非是周家的人,否則不會有外人知情。”

    聽罷,傅祺那一臉張揚的怒氣,硬生生給壓了下去。

    “我不信。”末了,傅祺仍然堅持己見。

    周靜笑了笑,道:“我知道要讓三皇子相信我說的話,確實太強人所難,畢竟你們傅家的江山就要被平氏奪去,仇敵之女說的話,怎能輕信。”

    傅祺瞪著她,好似想將她抽筋剝骨那般。

    望著兄長如此仇視周靜,傅盛實在無奈,三哥的脾氣向來暴躁不定,不想來到漠北多年,竟然未被磨去一棱半形。

    “我有個法子,能讓三皇子心服口服。”周靜道。

    “什麼法子?”傅祺輕蔑的嗤問。

    “給我一支軍隊,我保證,能帶領這支軍隊一舉攻進皇都,與平價率領的平家軍相抗衡。”

    聞言,傅祺冷笑:“把軍隊給你,到時你再來個理應外合,正好將我們少鵹族的軍隊一舉殲滅,我看這才是你心中真正盤算的。”

    周靜笑道:“三皇子若要這麼想,那也無妨,我還有一計。”

    “除了捏造故事,你還能有什麼計謀?”

    “給我一支最不被看好,軍心最鬆散的軍隊,屆時一舉攻進皇都時,我要讓傅盛把我當人質。”

    聽見周靜自願當人質,傅盛面色陡然一沈,刷地站直身。“我不答應。”

    “傅盛……”周靜想勸服他。

    “三哥,你若是信得過我,便照她的話做,給她一支軍隊。”

    “你當皇帝當昏了頭是不?讓我給她軍隊,萬一她當真來個裡應外合,我們籌畫多年的復興大業,豈不是功虧一簣?!”傅祺怒斥。

    傅盛轉眸,給了他一記冷峻的凝睞。“假使三哥還記得我是皇帝的話,那便該照我的話去做。”

    聞言,傅祺狠狠一噎。

    傅盛走向周靜,一把拉著她走出屋外,來到沙塵漫目,灰撲撲的中庭。

    “你這是打算做什麼?”他冷問。

    “三皇子若是信不過我,這場仗要怎麼打?”

    “那也不該由你來當人質!”他怒目而瞪。

    周靜不作聲,靜靜回視著他好片刻,方道:“傅盛,你明知道這是唯一的路,又何必這樣。”

    傅盛弧度優美的下顎一陣抽緊,目光陰寒至極。

    “我不要你當人質。”末了,他咬牙說道。

    “傅盛……”

    “無論如何,都不能犧牲你。”他蠻橫的打斷她。

    她一怔,心口微燙,喃喃低語:“你對我……”

    未待她說完,傅盛伸手捧起那張怔忡的嬌顏,吻住了她怔訝的呢喃。

    他吻得又急又凶,不若先前作戲那般溫和,仿佛窮盡所有力氣渡予她。

    她喘不過氣,雙手抵在他胸膛前,兩頰仿若桃花盛放,嬌豔燦爛。

    他長驅直入,滑入芳腔,含住滑膩小舌,輾轉糾纏。

    她傻著,慌著,兩手抓皺了他前襟衣衫,眸中倒映著他激切狂躁的神態。

    這是她從未見過的傅盛。

    粗暴,急切,仿佛想將她狠狠烙進懷中那般。

    直到遠處傳來腳步聲,傅盛才松了嘴,退開身,目光卻未曾挪動半寸。

    兩人氣息紊亂的凝視著。深深地,凝視著。

    “周靜,你給我聽好了,這一仗,我不要你替我打,我的江山,我自己會打下來,你只要在我身後,好好的看著。”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15 22:28:43


    “傅盛……你別這樣……”她難為情的直咬唇,受不住他灼熱的注視,垂下眼睫閃躲。

    “不管我三哥說了什麼,或做了什麼,我都不會讓他動你一分半毫。”

    她紅著臉,卻又不願這麼妥協,抓緊了他的手臂,用起求和的口吻,軟聲說道:“好,我答應你,我不當人質,可是你得讓我一起打這場仗。”

    傅盛瞪著她,良久不語。

    “傅盛,你就答應我吧,嗯?”她扯著他的手臂,低聲央求。

    難得見她這般示弱,傅盛終是抵不過心軟,先是低下頭,又狠狠吻了遍那張小嘴,方肯應允。

    “好,我答應你。”他說著,語氣卻十分不善,似是極不情願。

    “傅盛,謝謝你。”她登時如釋重負,嫣然一笑。

    看著懷中的人兒,容貌那般嬌豔,眉眼卻端著一股英勇之氣,傅盛貪戀地望著她,嘴角不由得揚起,綻放溫柔的笑花。

    周靜亦望著他,心中一動,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撫上他的唇角。

    “你這樣笑……真好看。”她嘴角一揚,隨他一塊兒笑。

    他是第一個要她別打仗的人。

    過去在夙玥王朝時,所有的人都盼著她上戰場;皇帝盼她幫著打下另一片江山,周家人盼著她打勝仗,光宗耀祖。

    她總在替別人打仗,每一次出兵,全是為了滿足他人的野心,或者盼望,而她也不過是遵循本能,帶兵衝鋒陷陣。

    這一次,這一仗,不為誰,她為了自己而打。

    因為她想幫傅盛,幫他奪回原本該屬於他的天下。

    他這一笑,她心底的花,隨之盛開,方曉得,原來不知不覺中,她竟然戀上了這個男子。

    傅盛握住撫在唇上的纖手,拉至胸口,緊緊按住。

    她的掌心,依印著他的心跳,他的眼與她相糾纏,笑中自有柔情萬千。

    ……她與他,是怎麼走到這一步的?周靜有些恍惚,卻又隱約悟透了答案。

    “靜兒,答應我,無論時局如何,無論天下是誰的,你都待在我的身邊,哪裡也別去。”

    “我答應你。”

    他俯身欲吻之際,她抬起了細白的頸,琅琅承諾。

    此時此刻,兩雙眼眸互映彼此,忘卻了歲月,忘卻了江山,忘卻了人間一切,只餘下眼中傾盡所有的情濃旖旎。

    一個月後,傅盛遠在皇都的探子捎來了宮中消息。

    盛傳皇后遭異族所擄,至今下落不明,皇帝思之欲狂,病重于龍榻,無法治理朝政,為鎮民心,朝中事務暫由諸王與內閣大臣一同商議代治。

    “諸王中為首的人是誰?”

    傅盛與傅祺同坐在書房的上座裡,聽著探子稟報皇都現狀。

    單膝跪地的探子抬起了眼,道:“老榮王。”

    傅祺冷笑一聲:“一點也不意外,這老傢夥早盼著當皇帝。”

    傅盛沈著未語。

    “皇都還有個荒謬的傳聞……”探子欲言又止。

    “說吧。”傅盛道。

    “有人說,皇后懷有龍子,才會遭異族叛軍擄走,據傳護國大將軍已下令,傾盡所有兵力,也要將皇后平安救回來。”

    探子說罷,傅祺望向了傅盛。

    傅盛笑了笑,道:“三哥這是在懷疑什麼?”

    “平瑤當真懷了龍胎?”傅祺直接了當的問道。

    “她若懷了龍胎,這一個月來她怎能天天上馬練軍?”傅盛失笑。

    這席話當即堵住了傅祺的質疑。

    適巧,遠處傳來了周靜督軍的吆喝聲,以及那些兵將苦不堪言的呻吟。

    傅盛站起身,來到窗邊,撩開了遮擋風沙的布簾。

    遠處一望無際的荒地上,一支軍隊正在操練,馬兒奔騰,箭射紛紛,飛沙走石之中,只見一道身披軟甲的纖瘦人影,高坐於馬背上,手中高舉著長劍,指揮若定。

    傅祺站在傅盛的身後,與他一同望著周靜操練兵馬。

    “真想不到,她居然真能練兵。”傅祺眯起眼,緊緊注視著那道靈巧的身影。

    饒是怎生懷疑周靜所言是否屬實,這一個月來,她的所作所為,徹底教人不得不信服。

    無論是馬術、劍術、拳術,甚至是箭術,樣樣難不倒那個女子。

    她能打,耐打,嫩得能出水的肌膚,被漠北的風沙刮得發紅,也不見她吭上一聲,更甭提當她坐上馬背,散發出一身銳不可當的英氣。

    “眼下三哥可願意相信她真是周靜?”傅盛回眸笑問。

    傅祺眸光閃燥,表情僵冷地扯了扯嘴角,充當回答,隨後又指向跟在周靜身旁的另一道纖細人影。

    “你打算怎麼安置另一個周淨?”傅祺問道。

    “她是周氏僅存無多的後代,無論如何都得保住她。”

    “保住她?怎麼保?”傅祺問得有絲浮躁。

    傅盛忍住笑,放下了簾子。“三哥,你應當曉得,待我們奪回皇權,你已不必再守在漠北。”

    傅祺瞪著他。“你究竟想說什麼?”

    他與傅盛雖然不是出自同個娘胎,卻是皇子之中最能相容的兄弟,若非彼此信任,焉能相隔兩地,分開多年,仍能共同聯手奪回屬於傅氏的江山。

    “我看三哥對周淨挺有心的,三哥身邊又缺個人,待到戰事平定,平氏已除,興許能將周淨收到身邊。”傅盛早洞悉了他對周淨的那門心思。

    怎知,傅祺發惱駁斥:“胡扯!”

    傅盛兀自笑著,目送傅祺拂袖而去的背影。

    大手複又挑開了簾子,望向荒地那頭,灰濛濛的風沙中,周靜坐在馬背上的身影,嬌豔的眉眼之間,端著一抹不馴的英氣,教他看得入迷。

    驀地,他的目光對上另一雙眼眸,他不動聲色的挪開眼,刻意錯開,隨後便放下簾子。

    他轉身,回到書案後方落坐,望著攤平在案上的羊皮地圖,長指輕按在繪著皇都的那一處,目光霎時轉為冷冽。

    再過幾日,待皇都裡的部署就緒,便是他們揭穿榮王野心,徹底剷除平氏,奪回傅氏江山之時!

    漠北的夜來得早,操練結束後,周靜帶的那些兵,一個個累癱在軍營裡,連吃飯的力氣都沒了,卻也沒人敢怨上一聲。

    漠北的這些兵將,全是當年自願隨傅祺一塊兒來漠北的少鵹族男兒,精實能幹的,全被傅祺編成另一組軍隊,餘下的,有老有少,有胖有瘦,只是一盤散沙。

    周靜負責帶這群不成氣候的兵將,她操練的方式因人而異,先行找出每個兵將拿手的優勢,另行編成一個個小隊,接著再訓練眾人的默契,短短一個月,成效卓越,甚是驚人。

    這些人過去不被看好,甚至被當成是可有可無,如今個個有用武之地,懂得發揮自個兒的長處,士氣自然高昂,操練起來格外賣力。

    周靜走進房裡,往窗邊的木凳一坐,先喝了杯茶潤潤喉,稍事歇息,接著才拆卸起手臂上的護甲。

    聽見外間的門被推開,傳來一道輕緩的足音,周靜不必抬頭,也曉得是誰進了她的房。

    她專心地拆著手上的護甲,驀地,一雙大手接過了剛卸下的軟甲,隨後又蹲下高大身軀,替她解起腳上的。

    周靜兩頰一紅,亟欲阻止——

    那個單膝觸地的男人,卻先一步揚起了深幽黑眸,含笑凝睇,沈嗓命令:“別起來。”

    她咬著唇,坐在凳子上,看著那個貴為天下至尊的男人,親手為她卸去了兩腳的護甲。

    他站起身,著手替她解起身上的甲胄,她垂下眼睫,望著那雙修長白晰的大手,面頰微微發臊。

    驀地,外間傳來周淨的聲嗓:“靜姊,我給你送晚膳來了……”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15 22:29:33


    一進到寢房,周淨登時楞住。

    傅盛俯下高大身軀,替周靜解開身上的甲胄,那俊美的側邊輪廓,在燭光映照下,更添幾絲溫柔。

    周淨悄然紅了臉,捧著託盤的手微微收緊。

    傅盛替周靜脫去了甲胄,往一旁幾案擱去,隨後又去解她的腰帶,那舉動親昵至極,絲毫不避嫌。

    周靜見狀,連忙抓住摸在腰間的大手,臉紅的低斥:“小淨在看著呢!”

    傅盛置若罔聞,撥開她的手,抽掉了腰帶,著手便要脫下她的外衫。

    “我、我把飯菜擱在外間桌上。”匆匆扔下話,周淨轉身就走。

    外間一陣磕碰聲,隨後又歸於安靜。

    周靜垂下眼,一把握住正要拉開交襟的大手,半赧半怒的問道:“你是故意不罷手的?”

    傅盛嘴角微揚:“怎麼,我們是夫妻,還怕別人看嗎?”

    她沈默了片刻,道:“她不是別人,是周氏後代,我希望你能善待她。”

    被她抓住的那只大手,明顯一僵,她抬起眼,迎上一雙冷然的黑眸,心中不禁一沈。

    “你想要我怎麼善待她?”傅盛微笑,語氣卻森寒凍人。“讓我把她收進後宮,給她封個貴妃?”

    聽出他話中的怒氣,她噎了噎,道:“你應當知道小淨對你的心思。”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她的心思與我何關?”他冷冷說道。

    “傅盛,你明知道我這個皇后,遲早得打入冷宮,小淨稟性純良,又是我周氏後人,再說……她與我有著一模一樣的容貌,你何不……”

    “何不將她當成你,收到身邊當皇后?”他冷笑一聲,代她把話說完。

    她不語,默認。

    傅盛僵青著俊顏,一把扯過她的前襟,吮咬住那張令他怒極的小嘴。

    周靜伸拳掙扎,反手扯起他的衣襟,想將身前那頭發狂的獸推開。

    傅盛不放,一把架開她抵抗的雙手,唇舌不曾離開過她的臉,啃吮起那張咬緊的紅唇。

    “傅盛……你放開……”她一個使勁兒,總算將他推開。

    她靠坐在凳子上,頰染緋紅,氣喘籲籲,衣襟半敞,露出一截白嫩肌膚。

    他退至兩步之外,氣息不穩,卻不見一絲喘亂,那雙深邃黑眸瞬也不瞬地盯著她,眸中可見熊熊怒焰。

    不是只有他惱,周靜也被他孟浪的舉動惹怒了,隨手抓起案上的護甲,朝他那方扔去。

    只見修長高大的身影,微地打偏,護甲啪嗒一聲落在地上。

    她站起身,舉拳往他胸膛打去,他手臂一個打橫,以柔克剛,格開了她這記拳攻。

    她怒不可抑,抬腿掃去,他冷笑一聲,藍袍之下的長腿一勾,硬是將她的腿兒絞緊。

    “渾帳東西!”她咬牙斥道。

    他笑著,美目卻無一絲笑意,同樣怒氣勃發。

    她伸出另一隻粉拳,重重打在他的肩頭上,可惜,這副身子到底不是自個兒的,未曾有過武學鍛煉,力道不

    足,他一派不痛不癢,嘴角猶然揚笑。

    她暗暗驚詫,這才曉得,原來先前兩人對招,他根本沒使出全力,他的實力遠遠超乎她的估算。

    “怎麼,還想打?”傅盛嘲諷的問道。

    她緊咬下唇,嬌顏因怒氣而染紅,改抓起掛在牆上的短劍,一把砍向了傅盛架住她的那一手。

    他嗤笑,靈敏的退開身,以腳尖勾起地上的護甲,握住之後,便往她手中的劍鋒打去。

    那力道之大,震得短劍晃動不已,她差點招架不住,當即連退數步。

    “你的劍術或許高超,你的拳或許打得比男子還好,但是你忘了一點,任憑你怎生的厲害了得,你用的終究不是你原來的身軀。”

    傅盛揚著笑,對她冷嘲熱諷。

    周靜怒極,偏不信邪,扣緊短劍,施展輕功,朝他攻去。

    傅盛手無寸鐵,一個揮臂倒打,擊中了她的臂上穴點,她吃疼的悶哼一聲,扭了個身,改用左拳突襲。

    傅盛早有所覺,一個側身閃躲,以手為刃,擊退了她的拳。

    周靜火了,直朝他沖去,他卻霍然停住,靜立在原地,動也不動的等著。

    她舉起短劍劈去,卻在劃破他前襟布料那一刻,硬生生停下。

    她怒氣騰騰的瞪著他,他垂下眼睫,俊麗的五官冷硬深刻,眸內兩簇烈火,好似要將一切吞噬。

    她咬了咬牙,美眸不馴的死死瞪著,周遭一片靜,只聽得見她淩亂的呼息,以及耳邊鼓噪的心跳聲。

    下一瞬,她扔掉了短劍,一拳打在他的心口上,而他一掌托住她後頸,低下頭,窮凶極惡的封住那張微腫的紅唇。

    她的拳,直直敲打在他胸口上;他的吻,直直咬在她唇上,誰也不肯讓誰。

    他的舌蠻橫霸道,勾住了她,將她的氣息狠狠吞沒。

    她的拳慢慢地軟下來,被他一把抓住,往身旁壓去,她只能往後退,退到凳子前,險些被絆倒。

    他眼未抬,伸腿掃開木凳,將她逼至牆邊,兩隻纖手往頭頂上一壓,俊顏打偏,吮咬起細緻的下巴。

    她揚起嬌顏,呼吸淩亂,眼神那樣不馴,卻蕩漾著一絲迷醉,他見著,胸中一陣抽緊,渾身又緊又燙。

    他吻遍了那張不服輸的臉蛋,空出一手,扯開她身上松垮垮的外衫,將臉埋進那片細霜鋪就似的白嫩胸口。

    她羞紅著臉兒,硬是咬住唇兒,眼神滿是倔強,怎樣也不肯喊出聲。

    他知她性子,於是變本加厲,扯斷絳色抹胸的系帶,吮上了雪峰頂端的紅蕊。

    “傅盛!”她倒抽一口冷息,半喘半罵。

    “記清楚了,只有我能這麼碰你。”他在半邊雪嫩狠咬了一口,留下一排牙印。

    既疼痛又酥麻的滋味,教她險些丟了一聲呻吟,頓覺羞慚不已。

    她伸出手,推了推他的肩頭,卻無法撼動他半分,他猶然自我,輪流吞吐著兩邊脆弱的雪嫩。

    她兩腿發軟,就要滑下來,他大掌扶住她一側纖腰,另一手則是扯落她餘下的衣衫。

    不出片刻,春光盡展,似雪人兒襯出他的陽剛強硬,他心口一動,改用溫柔口勁,吻得雪峰染成緋紅,她緊貼著身後的牆,嬌喘如伏浪。

    “記清楚了,我只要你一個,除了你,誰也不能當我的皇后。”

    他眸光森森,銳亮如刃,直直刺進她的眸心。

    她咽了咽喉間的呻吟,滿面潮紅,雪白胴體泛起了粉暈,好似鋪上了桃花落英,此景妖豔動人,勝卻人間至美。

    他站起身,一手解著身上的黑袍,一手拂撩她的眉眼,直至頎長身軀不著寸縷,與她赤裸相對。

    “怎樣的男子才要得起你這樣的女子?”他笑問,誘惑著她的俊麗容貌,盡顯妖嬈。

    “這恰恰是我想問你的。”她喃聲道。

    他笑,眼中映著她,雙臂將雪白身子抱上了榻,在她掩下長睫之前,吻去她眼角一抹璀亮的水光。

    漠北的夜,蕭瑟沈沈。

    窗外是沙塵漫天,模糊的月光透窗而入,簡陋的木榻上,交纏著兩具身軀。

    他扯落她腦後的髮髻,一頭青絲流瀉而下,更襯那一身嬌嫩的雪膚。

    她不甘示弱,扯下他腦後的白玉環,登時髮絲如瀑,她身前的男人,成了一隻魅惑人心的妖。

    他長眸低垂,嘴角噙笑,長指在她雙唇之間遊走。

    “你也曾這麼對待平瑤嗎?”她一臉平靜地問道。

    “你在乎嗎?”他反問。

    “原本是不在乎的……可眼下,卻有那麼一點。”她坦率地招認。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15 22:30:12


    他執起她的手,放至唇邊輕輕啄吻,眸光上挑,緊緊凝睇著她。

    “我對平瑤只是虛情假意,沒有一絲真心,你懂我,應當明白,與她在一起,我根本不是傅盛,不過是一個傀儡。”

    她笑了笑,抬起另一手,撫摸他俊秀的五官,湊上前,輕吮他好看的薄唇。

    他胸中一熱,捧住她纖瘦的後背,加深了這份糾纏。

    唇舌廝磨,仿佛有訴之不盡的話,透過這一吻,娓娓道來。

    發纏著發,心貼著心,他與她再難分開彼此。

    這吻,將殘餘的理智焚盡……

    她被壓回被褥裡,他的發落了她一身,搔拂過雪白胸口,他的眸光漸沈,俯下身,吻住了那片過分嬌媚的春景。

    她低低嚀聲,並非嬌弱的呻吟,而是不願服輸的反擊。

    他沈沈發笑,吻住一方軟腴,用唇舌做盡各種足以令她羞愧難當的事。

    直至細弱的嬌喘在耳邊回蕩,他才換上另外一邊。

    “靜兒……我的靜兒。”沙啞的嗓子,溫柔低喚。

    她胸口一窒,只覺心底開落了盛豔桃花,未曾有過的柔情,因他而起。

    他纏著她,吻了一遍又一遍,而後分開她雙腿,將滾燙的硬灼置入其間。

    儘管她是初經人事,可這具身子早習慣了他的掠奪,因此感覺不到疼痛,只有教人瘋狂的歡愉,一波波湧來。

    她抵抗過千萬軍馬,卻沒有一次像此刻這般無助。

    當他挺進她身體至深處,她的心魂仿佛也一併被牽引,再也不能自已。

    他吻著她的額,大掌扶在她的腰側,剛強的身軀如同長劍入鞘,被她的柔嫩吞納,緊緊地,分不開。

    “靜兒,靜兒,我要得起你嗎?”他貼著她汗濕的耳鬢,嘶啞低喃。

    她原是閉著眼,咬緊下唇,承受著他狂浪的需索,聽他這麼一問,方睜開了眼,水光瀲灑的眸,直直望著他。

    “你當然要得起。”她目光堅定的說道。

    他笑了,眉眼舒展,如斯俊美。

    她亦笑,眸中映著他笑顏,兩人胸中情潮湧動,纏綿難分。

    “答應我,回皇都之後,無論發生何事,都不許你棄守後冠。”

    見他嚴峻告誡,她不禁一笑,笑中卻有著身不由己的無奈,可她藏得極好,未曾洩漏半分。

    傅盛比誰都清楚,待到平氏被拔除的那一日,她這個皇后勢必得摘下後冠,輕則打入冷宮,重則隨平氏一族被誅殺。

    他身為皇帝,早該預見她的下場,可她明白,他這樣性子的人,屆時肯定會力保她到底。

    她嫣然一笑,白晰光裸的纖手繞上他的後頸,展露難得一窺的嬌媚。

    他喉頭微縮,目光深沈地鎖視著身下如霜似雪的人兒。

    “你還沒答應我。”他執著於得到她的承諾。

    “沒有你的允可,我不會輕易棄守後冠。”她說道。

    他總覺著她這不是承諾,而是敷衍推拖之詞,正欲開口要她再下承諾時,她已經欺了過來,吻上他的嘴。

    她胸口的柔軟輕蹭著他,他終是受不住這般誘惑,俯身吻住那張不肯輕易給出承諾的紅唇。

    纏綿至烈,她的手緊緊攀著他的後背,隨他的深埋,完全交付出自己。

    唇舌之間,每一聲喘息,都似訴不盡的愛語……

    “靜兒,這樣碰你,可好?”每當他的手碰過她身上的敏感處,總要這麼挑釁的問上一遍。

    “別說了!”她豔容似火,眸中盈波,又氣又惱,偏又拿他沒轍。

    修長的大手,滑至細嫩的腿心,她一窒,隨後將腿勾緊他結實的窄臀,不讓他再有戲弄她的機會。

    看著她迷亂的美眸,猶透著一絲清晰的不馴,他笑著,心中滿是憐寵。

    他們的關係好似一直是這樣,暗中相鬥,鬥智鬥勇,纏綿榻間,她亦不甘示弱,總要贏過他才肯甘休。

    “這麼好鬥的女將軍,我得好生伺候著。”渾厚的胸膛,發出沈沈笑聲。

    話方落,他一個深深挺進,幾乎奪走了她淩亂的呼息。

    過多的歡愉自他那端湧來,她載浮載沈,身心不能自已,只能由他。

    待到那陣蝕魂之感稍稍消退,她睜開水眸,推開身上精壯的男體,一個靈活翻身,便將他制伏在身下。

    傅盛俊顏潮紅,一雙黑眸貪戀地凝視著身上的人兒,想起兩人首次對招時,她亦曾這般將他壓騎在下。

    她豪爽的揚了揚下巴,笑道:“巽日王朝的皇帝,臣服在前朝女將軍之下,你可服氣?”

    他美目含笑,雙手扣住了她細滑的腰肢,沙啞地道:“朕心服口服。”

    她嫣然展笑,拉起他的手,與他十指交扣,如同馭馬那般,輕輕擺動腰臀,加深了兩人之間的糾纏。

    她俯下身,與他額貼著額,眸光相映,一同沈入情欲的暗潮,跌宕起伏。

    在這荒涼廣袤的漠北,這樣的夜,仿佛沒有明天,仿佛他們之間不存在於身份的矛盾。

    仿佛世上只餘他們彼此相依,他們抵死纏綿,非將所有力氣全在對方身上耗盡,方能止歇。

    一個月後,宮中傳出皇帝駕崩的消息,一時之間,民心動盪不安,坊間眾說紛紜。

    正當此時,已輔政監國多日的老榮王,頒佈了一道聖旨,昭告天下。

    聖旨中說道:由於皇帝膝下空虛,未有龍子龍女,帝位後繼無人,但是國不可一日無君,平氏一族自王朝建立以來,便隨開朝先皇一同披荊斬棘,族人效忠明君,百年如一日,未嘗有過不忠之心、不義之舉,可為了王朝將來,不得不一肩扛起王朝興衰的重責大任。

    這道聖旨擬得文情並茂,可歌可泣,幾乎將平氏一族塑造為王朝英雄,王朝不可一日沒有平氏,全然不提皇族傅氏。

    幾日後,老榮王在朝中閣老與軍機重臣的簇擁下,登基為皇。

    與此同時,數支來自漠北的遊牧商隊,分批進入中土,一路南下,在改朝換代的動盪時局中,安然來到皇都。

    打著皇后被異族所擄,下落未明,皇都恐怕仍有異族喬裝成王朝子民,伺機而動的名義,榮王下令皇都只出不進,一隻蒼蠅都休想飛進城裡。

    以周靜為首的突擊軍隊,早繞過了重兵鎮守的城門,抄著險峻山路,來到與皇宮相距不遠的後山。

    入了夜,後山一片死寂,唯聞蟲鳴鳥叫,周靜領著她的部屬,在茂密的野林中摸黑紮營。

    “……你確定真要這麼做嗎?”

    營帳裡,只點上了一盞油燈,周淨望向披著一身戰甲,盤腿而坐的周靜,打從心底生出了敬仰之心。

    想不到,這樣英勇無雙的奇女子,竟然是百年前的周氏前人,上天應該是讓她來這裡解救險些滅族的周氏吧?

    “除此之外,別無他法。”周靜垂著眼,看著平放在腿上的宮中地圖。

    “萬一……你出了什麼事,陛下那邊……”

    見那雙媚眼直勾勾的凝睇自己,周淨驀然打住了嗓。

    “小淨,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喜歡傅盛?”周靜懶得拐彎抹角,劈頭便問道。周淨掩下眼簾,不語。

    周靜道:“我知道你是顧忌我,不敢在我面前承認,我也明白你對傅盛的心思。”

    “靜姊,我沒要跟你爭的意思——”

    “我知道。”周靜一笑,打斷亟欲解釋的周淨。

    周淨咬了咬唇,低聲道:“我想,也唯有你這樣的女子,才匹配得起他。”

    “傻姑娘。”周靜伸手輕敲她額頭一記。

    周淨搗著額心,一臉怔然。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15 22:30:53


    “在這裡,我不是真的周靜,而是平瑤。待到平氏被除,平瑤這個皇后自然也留不得。”

    “那你……”

    周靜抬眼望她,笑道:“周家也沒幾個人了,如若這一仗能順利,我倒希望周氏後人能出一個皇后,重振周氏家族。”

    周淨瞪大眼:“靜姊,你說這什麼話……”

    “你跟我很像,聰明,有膽識,我相信你一定聽得懂我的話。”

    “靜姊,你究竟打算做什麼?誰都看得出來,陛下十分倚重你,若是沒了你,陛下肯定會受不住的。”

    周靜垂下眼睫,似在尋思,嘴角微微上揚,有絲自嘲意味。

    “小淨,我年紀雖然不大,可我打過的仗,已經太多太多,我看過太多生離死別,也看過無數的皇族名仕,爭權奪利的醜惡面貌,甭說是那些貴族,就連小小一個周氏,都能出了這麼一個周崎。”

    周淨聽說過周平兩氏的恩怨始末,心下不禁一沈。

    誰能想得到,區區一個周崎,竟然能讓前朝望族周氏在百年之後,人丁雕零,近乎滅族。

    “若不是當初我對周崎有情意,想與他一起定下來,今日周氏也不會成這副樣子。”周靜歎道。

    “這怎麼會是靜姊的錯呢?是那些周家祖輩不該私下出手,將周崎逐出周家,這對他確實不公,也太不近人情。”周淨安慰道。

    “是呀……這對他來說,確實太狠了些。”周靜滿臉惋惜。“可他竟然為了這樣的事,便要將整個周氏趕盡殺絕,未免也太過了些。我打過很多仗,冤冤相報何時了,恨意一旦產生,似乎就沒有盡頭……國與國之間也好,兩族之間也好,周崎對周氏的恨,全是如此。”

    瞥見周靜神色黯然,周淨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只能靜靜地聽著。

    “小淨,你答應我,若你手中掌握大權時,千萬別對平氏趕盡殺絕,要給人一條生路,別做得太絕。”周靜叮囑道。

    “嗯,我答應你。”周淨重重點著頭。

    “有你這樣的後人,我想周氏肯定能重新再起。”周靜伸手輕拍她肩頭。

    周淨只覺眼眶發熱,張了張嘴,卻怎麼也發不出聲。

    “時候不早了,早些歇下吧。”周靜收起腿上的地圖,提起油燈準備送她離營。

    回返皇都之前,周靜便說過,這場戰事不許周淨上前線,她只得留守。

    不為別的,只為她身為周家人的私心,她說什麼也不願讓周淨冒險,更不可能讓她遭遇任何危險。

    “靜姊,明天你當真……”

    “別再說了,我心意已決,你也別告訴任何人。”周靜下了命令。

    周淨清楚她性情,一旦下了決定,便不容他人置喙,只能抿緊了唇,輕點頭。

    天將亮未亮之時,突襲軍隊已開始趕路,準備前往皇宮埋伏,周淨隨一夥後援兵,留待在後山。

    正當軍隊離去不久後,身披黑色戰甲,一身戎裝的傅盛,循從軍隊上山的陡峭山路,馭馬而來。

    為了躲過榮王派出的刺客與探子,傅盛回皇都的一路上,全以人皮面具易容而行,可眼下他卻用真面貌示人,俊顏冷峻,隱約可見怒意。

    “陛下。”留守的兵將一見是傅盛,隨即跪了滿地。

    “將軍人呢?”傅盛勒停了身下的馬兒,在原地轉了一圈。

    周淨咬了咬唇,心下猶豫。

    傅盛眯起美目,俊朗的面龐一沈,斥道:“朕不是說過,沒有朕的命令,軍隊不得擅自離開?”

    “啟稟陛下,將軍執意先行,弟兄們不敢違抗軍令,只得隨將軍一起前往皇宮埋伏。”一名副將上前稟告。

    聞言,傅盛惱怒更盛。“她竟然不信守承諾,罔顧朕臨行前的告誡。”

    傅盛揚起馬鞭,便要策馬而去,周淨驀然闖出來,攔住了他的去路。

    “陛下,我有事想向您稟報。”周淨心急地說道。

    “讓開。”傅盛一心只想快些趕往皇宮攔住周靜,哪裡還有心思聽旁人廢話。

    “陛下,是關於靜姊的事。”周淨嚷道。

    傅盛高揚的馬鞭這才放下來,眉頭深擰,“你說。”

    周淨把心一橫,道:“靜姊她……她昨夜便獨自一人潛進宮中。”

    傅盛一震,當下勃然大怒:“她竟然這麼做!”

    “靜姊說宮中無人接應,就怕榮王那方早有埋伏,必得有人先行入宮,把那些埋伏給撤了,才能讓軍隊順利入宮。”

    “渾帳!”傅盛怒斥,馬鞭一個揚落,人已隨撒腿狂奔的馬兒一同消失在山徑另一頭。

    望著那道漸遠的高大身影,周淨緊握雙手,不安地低喃:“靜姊,我對不住你,無論如何,我都不能眼睜睜看你一個人冒險……”

    “你可終於願意回來了。”

    換下了戰袍,改穿一襲裙裳的周靜,站在金殿中央,望著坐在帝座裡的老榮王,心下一陣怒意翻騰,卻只能逼自己壓制下來。

    “爺爺,夭夭回來遲了……”

    “你消失了數月之久,究竟都去了哪裡?”一身新裁的明皇龍袍,老榮王看上去精神奕奕,不見衰老之態。

    “爺爺有所不知,原來傅盛早有安排,故意命刺客將我囚禁,後又將我押送至漠北。”

    “漠北?”老榮王面色一凜。

    “爺爺,原來傅盛與三皇子早密謀要剷除我們平氏,還想拿我當人質……”

    “這樣說來,你對傅盛已經死心?”老榮王冷問。

    周靜垂下眼睫,佯裝一臉神傷。“爺爺,過去是夭夭錯了,夭夭以為傅盛對我的情意是真,沒想到……”

    “回頭是岸,幸虧你及早看開。”到底血濃於水,又是自個兒一手照料大的孫女,老榮王見她這般,多少有些不舍。

    周靜早已推敲過,即便先前老榮王對平瑤已不再信任,可平瑤的性子嬌蠻倔強,若是遭遇委屈,肯定會回平

    家尋求照拂,老榮王不可能不清楚自家孫女的性子。

    況且,再怎麼提防,到底都是平家血脈,依照平氏家族緊密相依的關係,平瑤絕無可能在危及整個平氏家族的當頭,選擇背叛平氏……因此,她敢篤定,老榮王定會採信她的話。

    “爺爺,我是趁著傅盛他們分神之際,偷偷離開漠北,他們正在漠北秘密督軍,準備下月攻進皇都,爺爺得趕緊派軍去鎮壓他們才行。”

    聞言,老榮王怒極,連忙召來了平玢,命他親自率領大軍,前往漠北,皇宮這頭則留下一半兵力,由安國公親自督軍鎮守。

    眼見計謀奏效,周靜便假意體力不支,讓宮人攙扶著,回到玉瑤宮歇下。

    一踏進玉瑤宮的正廳,迎面便見平蓉一身華貴妝容,挺著微微凸起的肚子,滿臉恨意的沖她而來。

    周靜見著平蓉那顆肚子,只覺感慨萬千,對平蓉不由得有些同情。

    “你為什麼要回來?為什麼?!”平蓉讓貼身宮人攙扶著,聲淚俱下的嚷道。

    “她這是怎麼了?”周靜淡淡地問著身旁的白芷。

    白芷一臉訝然的回望周靜,似乎不太明白,她怎能如此冷靜。

    最難的那場戲已經演完了,周靜懶得再與這些煩人的後宮女子周旋,自然做不來意外或者震怒的神態。

    白芷道:“娘娘,蓉妃這是懷上了龍胎呢。”

    龍胎?周靜轉眸,望向平蓉用雙手護住的隆起小腹,心底一聲歎息。

    平蓉見她不作聲,情緒越發激烈了:“平瑤,你不應該回來的!我懷上了龍胎,可你沒有,你憑什麼把我的孩子搶走,當成是你自個兒的?”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15 22:31:31


    聞言,周靜這才想起,民間盛傳皇后被擄,且已懷有龍胎,看來這消息是榮王故意放出去的,至於用意嘛……

    說到底,無非是出於私心。

    比起剛入宮不久的平蓉,平瑤可是皇后,假若懷有龍子,又碰上皇帝駕崩,這個唯一的龍子,便能名正言順繼位。

    榮王雖然一心想稱帝,可他自己亦清楚,他年歲已高,來日無多,假使他突然撒手人寰,那麼好不容易到手的帝位該由誰來接?

    最好的人選,便是流著一半平氏血脈的龍子,有了年幼的龍子當傀儡,平氏便又能隱身於帝位之後,繼續掌握王朝江山。

    於是老榮王便想了個狸貓換太子的計策,把平蓉軟禁起來,在她誕下龍子之前,再把平瑤尋回宮中,屆時便將平蓉的孩子,順理成章當作是平瑤所生。

    平蓉不過是一顆隨時可棄的棋,榮王又怎會在乎她的生死?屆時,為了滅口,平蓉的性命怕是也保不住。

    莫怪乎,平蓉見她回宮,會這般失控。

    “平瑤,你不該回來的!你應該死在宮外!”平蓉朝著她尖嚷。

    一旁攙扶平蓉的宮人聞言,霎時面色一白,極力攔阻。“娘娘,您別再說了!”

    周靜淡笑,手微微揚高,道:“無妨,隨她去。”

    平蓉見她那般淡定,不禁恨紅了眼。“平瑤,你為什麼沒死?為什麼?!”

    “我也想知道呢。”周靜一派正經的說道。“為什麼上天沒讓我在那時死去,還把我送來了這兒,我真的很想知道。”

    聞言,所有人?是一傻,不明白她說的是哪一出。

    話罷,周靜自個兒笑了笑,轉身入內,白芷一怔,隨後尾隨跟上。

    進了寢殿,周靜讓白芷與青荷伺候梳洗,假意說著這段日子被囚於漠北,被折騰得不成人的故事。

    幸虧在漠北時,她勤于操練督軍,雪白肌膚曬黑了,人也消瘦了一圈,與昔日嬌貴的模樣相比,確實像極了遭受苛待。

    白芷與青荷 不疑有他,伺候著她沐身梳發,還給她抹上了珍貴的玫瑰露養膚。

    她笑望著妝鏡中的自己,眉眼若星,貌豔如花,即便瘦了,卻依然不減傾城之貌。

    這樣的人兒再好,再美,終究不是屬於她的。

    看著白芷將金簪鳳釵,一根根的幫她插上,青荷為她穿上了大紅色繡著百鳥朝鳳祥繪的交襟錦袍,周靜只覺得鏡中人如斯陌生。

    “娘娘可要用膳?”青荷貼心的問道。

    “不了,本宮得去向陛下請安。”周靜道。

    “娘娘方才不是才見過榮王……皇上。”青荷一時改不了口,險些咬著舌尖。

    “爺爺讓本宮先回宮梳洗,再前去面見他。”周靜面不改色的撒著謊。

    “可是這會兒,皇上正與安國公在商議……”

    “正好,本宮剛回皇宮,還未見過安國公,一解思親之苦。”

    不待白芷說完,周靜頂著發上沈重的鳳釵,拖著長長的大紅裙擺,步出了華雕藻飾的玉瑤宮。

    白芷與青荷望著那抹背影,莫名地,竟生起了陌生感。

    一路行來,宮中戒備森嚴,處處重兵鎮守,周靜乘著鳳輦,來到金殿之外。

    她才剛下了鳳輦,便讓御前侍衛擋了下來。

    “皇上有令,誰也不得入內。”侍衛把手中的金刀一橫,擺明瞭不讓進。

    周靜媚眼一挑,冷冷瞥去,道:“皇上命本宮前來面聖,你區區一個侍衛,也想擋本宮的路?”

    見著她眉宇間的肅然威嚴,侍衛一震,心生敬畏,手中的金刀緩緩放下。

    周靜揚高下巴,用著宮人們從未見過的凜然傲氣,步入莊嚴輝煌的金殿。

    金殿裡,榮王高坐于龍椅上,安國公立於一旁,兩人正在商討此次平玢出兵漠北一事。

    瞧見她入了金殿,榮王道:“夭夭,你來得正好,來說說你在漠北都看見或聽見了什麼。”

    周靜一臉平靜,緩緩上了金階,藏於寬袖中的纖手,悄然握著一支銜珠鳳釵。

    上了殿,她先是向榮王躬身行儀,接著又朝安國公頷首。

    安國公見著她,目光雖起了波動,卻未多說什麼,顯然一個失而復得的女兒,遠比不上眼前的皇權江山。

    “爺爺,我在漠北看見了荒涼的大陸,看見了上萬個少鵹族的精兵,為了復興少鵹族的江山,他們晝夜練兵,從不鬆懈。”

    聽見她用著讚頌的語調,談起在漠北的見聞,榮王重重皺眉,安國公則是面露詫異。

    周靜又道:“漠北如此險峻,卻未能窮其他們的心志,在那兒我看到了堅定不移的忠義。”

    “你這是……這是在胡說什麼!”安國公斥道。

    “若不是平氏非得將周氏趕盡殺絕,不給周氏一條活路,興許平氏還不會走上一敗塗地這條路,只可惜,平周兩氏的恩怨在百年前已種下,今日,便由我來了斷這段孽緣。”

    說罷,寬袖陡然一個揚落,眨眼刹那,本該是在周靜手裡的鳳釵,已深深插進榮王的喉間。

    鮮血四溢。

    殿上侍衛登時全楞住,竟一時沒人上前護駕。

    只因誰也沒料到,那個弱不禁風,受盡嬌寵的平瑤,竟然會手刃榮王。

    榮王兩眼暴瞪,顫抖的雙手扶著頸,看著自喉間噴濺出的鮮血,染紅了一身龍袍,他不敢置信似的站起了身。

    “陛下!”安國公上前扶住了榮王。

    榮王抬起了手,指向周靜,一張開嘴,滿口的血溢了出來。

    “平瑤,你這個逆女!”安國公狂吼道。

    卻見周靜揚起了笑,眉眼盡展英氣,道:“我不是平瑤。”

    安國公楞住。

    周靜望著只余一口氣的榮王,緩聲道:“我是周靜。”

    聞言,榮王喉頭一嗆,吐了滿地鮮紅,雙眼一瞪,倒臥在安國公懷裡。

    安國公鬆開了榮王,抽過一旁侍衛的刀,直朝周靜破風一砍。

    周靜安然立於原地,眉眼未動,瞬也不瞬的等待刀落。

    “住手!”

    驀然一聲暴吼,震響了整座金殿。

    刀鋒停在周靜鼻尖之前,安國公滿目震驚,看著傅盛率領一群少鵹族精兵闖了進來。

    “安國公,一命換一命,放了她,朕留你活口。”

    傅盛一身黑色戰甲,冷峻的臉龐上,鮮血斑斑,手中長劍亦然。

    他下顎抽緊,死死盯著殿上的安國公與周靜,心跳之快,幾乎掩蓋耳邊所有聲響。

    他從未如此懼怕過。

    失了江山,失了帝位,這些他全都能再奪回來。

    可她……只有一個。失去她,縱然拿全部去交換,也奪不回。

    安國公冷冷笑道:“想不到你演了這麼多年的傀儡,竟然騙過了我們這些人,哈,傅盛,你果真不是普通人,榮王當年真是看走了眼。”

    “殺了我吧。”周靜道。

    “不!不許動她!”傅盛怒紅了雙眼,發狂似的吼道。

    安國公看著傅盛,又望向刀下的周靜,竟是一臉的恍惚,低喃:“我怎麼會生出你這樣的女兒……”

    “我說了,我不是平瑤,我是周靜。”

    安國公瞪著她。“你中邪了是不?你是平氏之女,怎麼會是周靜!”

    果然,尋常人不會相信她的話……周靜並不意外。

    她轉了念,揚起一抹絕豔笑容,道:“爹,我不能沒有傅盛,傅盛要的,我必定幫他討回,我勸您還是放下刀,投降吧!”

    聽罷,安國公怒極,再也不能忍,握緊的刀就這麼直直劈落——

    “不!”

    刀落之前,周靜側眸望去,看著傅盛朝她狂奔而來。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15 22:32:11


    她嫣然一笑,笑中是視死如歸的懾人膽識,作為一個將軍,她從不怕死,只怕死得不夠壯烈。

    這一仗,她替傅盛打贏了。

    她深感驕傲,只可惜,這裡終究不屬於她。

    興許,從她還魂到平瑤身上,便註定了她只是來此短暫駐留,遲或早都得走。

    ……反正,百年前的周靜早該死絕,能來此多活一段時日,重振寥落的周氏家族,已無遺憾。

    “靜兒!”

    閉眼之前,她聽見傅盛嘶吼她的名。

    而她嘴角一揚,最終在濺落的血花中,綻笑。

    “……將軍!”

    聽見熟悉的聲嗓,周靜散飛的意識逐漸靠攏,拼湊出完整的自我。

    “將軍,快醒一醒,我們得趕緊逃出去!”

    周靜猛然睜開了眼,迎上王韜滿目驚慌的面龐。

    “王韜?你怎麼會……”她話未竟,已被周遭景色震懾得語塞。

    這一片蒼茫闊野,遠處陌生的城鎮,以及王韜身上穿的特殊衣飾,她方發現,這裡竟是昔日位於邊陲地帶的少鵹族棲地。

    “王韜,這是怎麼回事?我怎麼會在這兒?”

    周靜爬起身,看看他,又望望自個兒身上的少鵹族女子衣裳,怔然不解。

    王韜一臉驚詫:“將軍記不得了嗎??陽山一戰,我軍大敗,將軍被擄,餘下倖存的弟兄們,全讓陸靖帶回皇城。”

    周靜瞪大眼,好片刻無法言語。

    這麼說來,她又回到了百年前,做回了周靜。

    而且,這個周靜沒死,只是被俘……怎麼會?她明明記得,那當時她的頸?被砍了一刀……

    “將軍,此次我軍大敗,全是因為少鵹族的太子親自率兵出征,他早知我軍有埋伏,於是讓另一批軍隊,特意繞到我軍後方進行包抄。”王韜說道。

    少鵹族大軍會知道他們事先埋伏,肯定便是周崎洞悉她的作戰策略,先一步向少鵹族通風報信。

    重回百年之前,而她又未死,能否重新扭轉夙玥王朝以及周氏家族的命運?

    倘若真能扭轉,那麼百年之後的傅盛,可還安在?

    思及此,周靜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應變。

    “將軍這是怎麼了?”見周靜一反常態,竟然不吭聲,王韜憂心忡忡。

    “王韜,你說,?陽山一戰,我被少鵹族大軍所俘,那麼,你又怎麼會來這兒?”

    周靜問道。

    “我喬裝成邊境商隊,混進少鵹族主要聚集之地,巽城,在那兒我四處打探將軍的消息,才曉得將軍是被少鵹族太子所俘虜。”

    王韜到底是她親自調教出來的左右手之一,他的專長是打探情報,來到巽城,他肯定費了不少功夫,方能將她救出。

    “……後來,我花錢買通那座別院的廚娘,讓我進到竈房幫忙,趁此機會,夜裡我摸黑找著了將軍被囚禁的院落,我假意給那些看顧的守衛送夥食,在菜飯裡下了迷藥,才將將軍弄出了別院。”

    “隨後你便帶著我一路逃?”周靜接續道。

    王韜點了下頭。

    “可我不明白,既然少鵹族太子將我視作俘虜,我應該被囚於大牢,怎會被關在別院裡?”周靜蹙眉不解。

    王韜搖首:“這我也不清楚。”

    周靜抬起眼,望向不遠處的邊境,眼中泛起困惑,道:“?陽山一戰,少鵹族大敗我軍,他們為何沒有趁勝追擊,反而退回了巽城?”

    王韜面有難色,猶豫片刻方道:“將軍,少鵹族大軍並未全數退回巽城,仍有八十萬的少鵹族大軍,正在南邊與杜將軍交戰……據聞,陛下知道將軍戰敗之後,竟然未派援兵解圍,更不打算出兵援救將軍,只是下令讓杜將軍前去阻擋少鵹族大軍。”

    聞言,周靜神情並無異狀,平靜似水。

    王韜心下不忍,問道:“將軍為了陛下出生入死,屢屢出征,可將軍有難,陛下卻棄將軍于不顧,將軍難道一點也不痛心嗎?”

    周靜淡淡地道:“這有什麼好奇怪的?皇上好大喜功,一心只想開拓江山版圖,若非這次少鵹族主動來襲,相信依照皇上的性子,肯定也會派我出兵,逼少鵹族求降,將邊陲地帶納為夙玥王朝的國土。”

    “不管怎麼說,將軍曾為陛下守住王朝江山,如今卻這般無義,我真替將軍感到痛惜不值。”王韜憤慨地說道。

    周靜知他對自己忠心耿耿,反過來安慰道:“最是無情帝王家,無情者怎會有義?再說,?陽山一敗,皇上肯定對我失望至極,八成也沒盼著我能活著回去。”

    “既是如此,將軍更應該活著回去。”王韜一派義憤填膺。

    周靜沈默了會兒,道:“不,我還不能回去。”

    王韜驚詫。

    “我得回去巽城找人。”周靜又道。

    “找人?什麼人?”王韜不解。

    “周崎。”周靜語重心長的吐出那個名字。

    “周崎?”王韜楞住,尋思半晌方道:“此人是將軍的親族?”

    三叔謊稱周崎墜穀身亡那年,她年方十六歲,尚未領兵打仗,更未有周家軍,王韜自然不清楚她與周崎的關係。

    “一切說來話長,為了周氏的將來,我得回去巽城找到他。”

    “可是少鵹族太子肯定已經發現將軍逃走,我們好不容易出了城,只要翻過邊境,便能脫離險境……”

    周靜雙手搭上王韜的肩頭,重重地一握,目光堅定而冷靜。

    “王韜,你跟著我也有三年多,一路隨我征戰南北,你與陸靖是我的左右手,若少了你們,周家軍不會有今日。”

    “將軍……”隱約猜出她想說的話,王韜表情僵硬。

    “你冒著性命危險來救我,這份心意,我周靜今生是記上了,他日若有機會,必定加以報答。”周靜兩手搭得緊緊的,叮囑道:“王韜,你聽我的,翻過邊境,務必安然無恙的回到皇城,把我的口信梢回周家。”

    王韜清楚她的性子,一旦她決定好的事,誰也動搖不了。

    於是他沒拒絕,只是滿臉掙扎的問:“將軍想讓我梢什麼樣的口信回去?”

    “幫我告訴周家長輩,他們為了我,動手殺害周崎,這是不仁不義之舉,百年後周家將會遭報應,所以我得去尋周崎,把這樁禍事親手作個了結。”

    儘管不明白個中牽扯,但王韜已將她的話牢牢記下。

    “將軍且放心,我一定會把口信如實帶到。”

    “嗯,我相信你。”

    話落,周靜推了他一把,將他推離自己,隨後揮了揮手。

    “去吧,本將軍命你即刻回皇城,不得再回頭。”

    王韜兩眼發灼,抱拳道:“將軍此去務必保重,我會在周家守著,等待將軍安然歸來。”

    周靜淡笑,催促道:“上路吧。記得,別回頭。”

    王韜紅著眼轉過身,一步接著一步往前走,終於,他高瘦的身影逐漸遠去,消失在廣闊的野地盡頭。

    目送王韜離開後,周靜才循從巽城所在的方位,緩緩走去。

    接近巽城邊界時,天已黑下,城門佈滿了軍隊,但主要是盤查出城的人,於是她混在入城的人群中,順利進入巽城。

    軍隊正在搜城,火把照亮了整座城,周靜一路躲躲藏藏,好不容易才找著一處簡陋的茶館,她拿起方才路上隨手偷來的面紗,將自己的臉掩好,進入茶館找了個角落位子坐下。

    少鵹族人面譜深邃,大多膚色偏黝黑,為了安全起見,她還是把臉藏起,萬一招人起疑,肯定要出事。

    她點了一盤羊奶乾酪餅,以及一壺熱茶,先填飽肚子,再行打算。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15 22:32:48


    巽城這麼大,她該上哪兒去找周崎呢?

    周靜低著頭,一邊啃著乾巴巴的酪餅,一邊出神尋思。

    驀地,周靜察覺鄰桌的幾名男子,頻頻朝她這方望來,她心中一凜,不動聲色的吃完最後一口餅,將杯中熱茶?盡,隨後起身離去。

    “姑娘,你沒付錢呀。”夥計沖著走至門口的她嚷嚷。

    周靜身上哪裡會有銀兩,只得皴了皺臉兒,一溜煙兒便往外跑。

    與此同時,店外正好有幾名衛兵經過,一見她臉上蒙著面紗,形跡可疑,當即追了上去。

    “站住!”衛兵沖著周靜奔離的背影大喊。

    周靜暗罵自己蠢,居然挨不住餓,暴露了形跡,這下可好了,打草驚蛇,這些衛兵肯定會招來更多人。

    面紗下的小臉苦皺了下,周靜在熱鬧的街巷中拐來彎去,努力想甩掉身後的追兵。

    她到底不熟悉這裡的地形,轉過幾個街角後,她迷了路,一時分不清東南西北,只能憑直覺繼續跑。

    看著前方街口燈火明亮,她只當是另一個熱鬧集市,不假思索便往那兒去。

    出了街口,她楞住,才發現這兒竟然聚集了大批軍隊,明亮的燈火來自於軍隊手中的火把。

    後頭的衛兵也追上來,沖著她大叫:“抓到了!太子殿下的戰俘找著了!”

    周靜停在原地,望著前後包抄的軍隊,心中一緊,思索著該如何脫困。

    怎料,混亂中,她聽見有人低喊:“殿下來了!”

    殿下?便是那個將她帶回巽城的少鵹族太子?

    只見軍隊紛紛往兩旁退開,讓出一條路,周靜一凜,瞥見一抹高大人影走來。

    那人,一身玄黑戎裝,發色烏亮,膚色奇白,襯得深邃五官益發俊美。

    周靜眸光凝瞪,屏住了呼息,只能眼睜睜看著男子朝她走來。

    是他……那個與傅盛有著相同容貌的少鵹族男子,原來他便是少鵹族太子!

    記憶中,她應該早已命喪他劍下,可重新還魂回到百年前,她非但沒死,還成了他的戰俘。

    男子來到她面前,一雙美目緊緊凝睇著她,方站定,一抬手便扯落她的面紗。

    她呼息淩亂,後背僵直,與他對望。

    男子揚起她熟悉的笑,用著僅有兩人才聽見的音量,沈聲道:“原來,百年之前的周靜,便是生得這般模樣,還不差。”

    聞言,她一震,嘴唇微微顫抖,話到了喉頭,竟吐不出。

    ……有可能嗎?眼前男子竟然是……傅盛?!

    周靜瞪著那張俊麗面龐,好片刻才緩過神。

    男子揚著笑,一把握住她的手,拉著她往回走。

    他將她抱上馬背,與她共乘一馬,在貼身侍衛的護送下,回到了一處別院。

    她一看便知,這裡應當便是王韜帶她逃出的那處別院。

    他勒停了馬兒,翻身下馬,長臂一伸便又將她托抱下來。

    周靜不敢張揚,更不敢隨意吱聲,只因她怕……怕自己方才是聽錯了,怕自己是因為一時思念,誤將男子當作傅盛。

    “殿下。”進了別院,那些身穿少鵹族衣裳的侍女,紛紛躬身行禮。

    男子不予理踩,將她帶進一處僻靜的院落。

    進了屋,男子鬆開了手,周靜心下一凜,往後退了幾步。

    他轉過身,俊朗面龐要笑不笑的望著她,而後抬起手,欲撫上她的臉。

    她隨即一縮,躲開那只修長大手,目光充滿戒備。

    他淡道:“怎麼,不記得我了?”

    她端詳他片刻,謹慎地問道:“你是誰?”

    他斂起笑,靜靜地看著她,可她卻能感受到,自他那雙美目中迸射而出的……怒意?

    “你問我是誰,我也想知道。”他下顎微抽,猛然將她拉至身前,眯起眼凝視她。“我想知道,我是巽日王朝的皇帝,還是一個不值得所愛,被心愛女子拋下之後,終日消沈,連江山都可以不要,只一心出戰尋死的廢人。”

    周靜不可抑制的顫抖起來,不只她的人,一顆心亦然。

    鐵臂一個暗暗使勁,他又把她拉得更近,俊顏緊抵在她臉前,不容她退縮或逃開。

    他的眸光直直透入她眼底,如一把尖刃,劃破她的心。

    她咬著唇,眼眶微紅,好半晌才找回嗓音,輕輕喊出他的名:“……傅盛。”

    他抿緊了薄唇,眼中滿溢著怒氣,可一聽見她這聲哽咽的叫喚,再也不能承受壓抑許久的思念。

    他兇猛的吻住她,在那張蒼白的唇瓣上,撕咬重吮,好似想將懷中的人兒吞下肚。

    她沒有抗拒他的掠奪,反而讓著他,由著他,甚至任他將自己推向一側牆上,伸手扯弄她身上的衣裳。

    他粗蠻地卸了她的衣裙,看著眼前那具佈滿新舊傷痕的嬌軀,他才緩了下來。

    他垂下長睫,用無數個細柔的吻,撫過每一記傷痕,她心頭漸暖,漸軟,伸手摟緊了那具陌生的身軀。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怎麼會……成了這副模樣?”她喃聲問道。

    他吻著她腹上的一道舊傷疤,眸光徐徐揚高,道:“你死了之後,安國公被我所殺,三哥埋伏于邊界,將平玢等人殺得片甲不留,平氏終於被除,我奪回了帝位。”

    “一切如同你策劃的那般順利。”她微微一笑。

    “唯獨你,不願聽從我的命令,執意求死。”說罷,他的眸光犯狠,吮住了雪白頂端的一朵嬌嫩。

    她低喘一聲,推開了他,甚是不忍地問:“傅盛,你究竟為什麼會來到百年前?”

    他站直了身,垂眸睨她,用著平靜無奇的語調道:“你走後,我一個人忍受無盡的漫漫長夜,那太苦了,我實在受不住,於是我開始四處征戰,把周邊的幾個小族全打垮了,最終死在常羲族的戰神手上。”

    “你這是故意求死……你到底在想什麼?”她咬住下唇,淚水湧出了眼眶。

    “我只記得對方的刀朝我揮了過來,那時我只想著你,想著,興許這一死,便能見著你。”他兀自說著,“結果,一睜開眼,我人竟然在百年前的?陽山,在另一處戰場上。”

    “我記得,周靜的人頭是少鵹族太子砍下的。”她道。

    “我也不清楚,總之,當我回過神時,我已成了你眼前的這個人,然後,我看見了你,你在我面前倒下來。”

    回憶起彼時的情景,傅盛依然甚覺震撼。

    他記得很清楚,他在混亂之中,一眼瞥見身披戰甲的周靜,他看見她遭受暗襲,在飛濺的血花中倒落下來。

    一如她挨了安國公那一刀,近乎相同的情景,竟在他面前再次發生。

    他不假思索上前抱住了她,並且替他擋下了砍向她的那一刀,險些命中要害,那些少鵹族的兵將全看傻了眼。

    那時,他才曉得,自己還魂至百年前,成了百年前的少鵹族祖輩。

    於是他假借戰俘的名義,將受傷暈厥的周靜帶回了巽城,自己亦受了危及性命的重傷,著實養了好幾日才漸好。

    而同樣經過一番照料,她的傷勢幾乎好全,卻一直昏睡不醒。

    為此,他四處尋醫,還找來了少鵹族的巫醫,為她作法祈福,怎料,昨天夜裡守夜的衛兵給人下了迷藥,而她竟然被人給劫了!

    他怒而搜城,一心擔憂著她的病況……再見面時,她人已蘇醒。

    聽罷事情的全貌,周靜沈默了片刻,接著伸出手將他拉近,悶不吭聲的吻了上去。

    這回,改換傅盛任由她吮吻著自己。
引言 使用道具
您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加入會員

建議立即更新瀏覽器 Chrome 95, Safari 15, Firefox 93, Edge 94。為維護帳號安全,電腦作業系統建議規格使用Windows7(含)以上。
回頂部 下一篇文章 放大 正常倒序 快速回覆 回到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