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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19 05:24:08


  “我學弟。”她面不改色回答。和男助理一起挑嬰幼兒用品,可想而知會被問到這種問題,她早有準備。“他老婆是我學妹,正待產中,我因為要送禮,不知道要送什麼,所以乾脆找準爸爸一塊兒來挑。”
  “哇!現在年輕人還有這麼早就結婚的?”專櫃小姐顯然信了她的謊話,笑道:“真的好福氣啊!”
  “是啊是啊!”她隨口應付。覷一眼李維陽,見他倒也笑得自在,完全的逆來順受。
  “玫瑰小姐的學弟長得很帥耶!”專櫃小姐看著李維陽,眼睛都笑成了一條線。
  “是啊是啊,”她繼續應付,“所以才很快就被把走啦!”
  “好可惜喔!”專櫃小姐顯然十分有興致,開起玩笑:“其實我覺得玫瑰小姐和學弟看起來很相配,兩個人走在一起,哇!就是一對金童玉女……”
  “唉呀,您真會說話,我都老太婆了呢!”她心裡無奈,這位太太會不會太口無遮攔啦?她都已經說了她旁邊這位是“準爸爸”了,竟然還被亂點鴛鴦譜!
  再覷一眼李維陽,卻見他一臉暗爽的表情。
  搞啥?他需不需要開心成這樣?這輩子沒聽過別人誇他帥嗎?
  “學弟,你老婆還在家裡等你。”她提醒他,順便送他一記“人戲點”的犀利眼神。
  “喔。”李維陽默默收起臉上那朵亂開的花,會意道:“不好意思,今天讓學姐破費了。”
  “不用客氣。”她給他個皮笑肉不笑。
  這也是用男助理的壞處,一不小心就被人誤會了。還好她應變得宜,消滅了一則捕風捉影的八卦。
  在前往醫院的路上,趙晨曦心裡七上八下。如果是她自己開車,她想,她應該已經掉頭回去了。
  這也是她今天會讓李維陽送她來的主要原因,防止她落跑。
  李維陽一直陪她上到十二樓,在走進月子中心的大門前,再次跟她確認——
  “需要我陪你進去嗎?”
  “不用。”該面對的,她還是要自己去面對。
  “那玫瑰姐好了再call我。這段時間,我會在地下室的書局看書。”
  “好。”
  趙晨曦深吸一口氣,走向玻璃門。門打開,她向護理師詢問楊詠梅的房間號碼,護理師按了內線通知楊詠梅有訪客,然後把房間號碼告欣她。
  趙晨曦循著標示找去。不同於醫院的冰冷生硬,月子中心的佈置是溫馨悠閒的,柔和的黃色燈光和流瀉在空間中的輕音樂,讓緊繃的情緒自然鬆弛下來。趙晨曦經過了交誼廳、舞蹈教室、衛教教室,還有育嬰室;隔著育嬰室大門的玻璃,隱約可見一張張放著寶寶的小床。
  趙晨曦想起,她還沒看過楊詠梅的寶寶。那天寶寶與楊詠梅一起從產房推出來的時候,她的注意力都放在楊詠梅身上,所以忽略了寶寶。不過現在想想,也許並不是忽略,而是下意識的反應。她記得曾經聽過一種說法,說寶寶的個性會像他來到世上後見到的第一個人。也許,在她心底深處,並不希望寶寶像她。
  不知道李維陽看過寶寶沒有?如果看過那就好了。她想,任何一個男孩子,如果有他那樣的體貼、開朗、聰明與深情,應該都會討人喜歡的……
  她找到了楊詠梅的房間。
  趙晨曦再深吸一口氣,然後敲門。
  房門很快打開,開門的,是邱老師。
  “嘿,晨曦,歡迎歡迎。”邱老師臉上堆著滿滿的笑,招呼她進去坐。
  “老師好。”趙晨曦笑得規矩乖巧,將手上的袋子送給邱老師,“老師,恭喜您喜獲麟兒。”
  “唉呀,人來就好了,還帶什麼禮物呢。”邱老師接過袋子,“太見外了。”
  趙晨曦跟半躺在床上的楊詠梅打了個簡單的招呼,邱偉航忙著搬椅子到床邊。趙晨曦非常過意不去地坐在邱偉航搬來的椅子上,在她坐下後,邱偉航也在床邊坐下。
  “晨曦,詠梅這次生產的事,多虧你幫忙。”邱偉航開口。
  “老師客氣了,是我該做的。”她心虛地不敢居功。
  “不,真的多虧了你。”邱偉航一派真誠:“詠梅已經接近預產期,我本來就擔心我出國的時候她會提前生產,一直很不放心。你知道,我父母年紀大了,詠梅跟她媽媽不親,她最信任依賴的人就是你……”
  邱偉航幾句話,就說得趙晨曦的心柔軟起來。沒錯,楊詠梅一直都很依賴她,這個事實他們都知道;只是這樣的事實從邱老師口中說出來,仿佛一下子就拉近了他們的距離——她與他,與楊詠梅。
  邱老師真的很具有輔導人員的人格特質,他真誠直率,卻又溫暖。
  而且,時隔八年,直到此刻再次面對面,趙晨曦才發現邱偉航是長得相當不錯的——不是那種一看就會讓人眼睛一亮的帥哥,但很耐看。儘管現在的他鬢邊已添了幾莖白髮,但並不顯老,反倒添了魅力;特別是他的儒雅氣質結合了如拓荒者般的陽剛形象,這樣的男人,在女人眼中應該是很迷人的。
  趙晨曦終於明白了學姐們當年崇拜邱偉航的心情,雖然,遲了十多年……
  “這幾年,晨曦的名頭好響,‘玫瑰戰士’、暢銷作家,我都成了你的粉絲呢!”邱偉航笑著,走到沙發那兒從包包裡拿出趙晨曦的新書《一起走向愛的國度》。“這本書,寫得太精采了!”
  趙晨曦嚇得起立,差點沒立正。“是晨曦不懂禮貌,回去以後我會將拙作寄給老師,請老師不要再破費了。”
  邱偉航翻開第一頁,嘻嘻哈哈地要她簽名,趙晨曦說什麼都不敢簽,只說回去以後要先齋戒沐浴,再焚香一爐,誠意正心地端坐書桌前用毛筆恭敬題字。
  原本略微緊繃的氣氛,因為邱偉航這神來一筆而舒緩了。趙晨曦忽然發現,歲月似乎並未在他們之間造成什麼隔閡,或許這就是年輕時候就認識了的好處。
  “那我就等著晨曦你寄簽名書來喔!”邱偉航笑道:“如果沒收到書,我會厚著臉皮打電話給你喔!”
  “老師放心,學生絕不敢忘記。”趙晨曦再立正。
  接下來,邱偉航聊起近況,包括這次學術交流的見聞、系上的人事異動,還有政府的高教政策等等;談的雖然都是嚴肅的話題,但趙晨曦聽著不但不覺得無聊,反而覺得安心。一來,是因為邱偉航妙語如珠;二來,則是怕邱偉航談到私事。他一旦當起和事老,她就不知如何是好了。
  在邱偉航與她聊天的過程中,楊詠梅都只在一邊微笑著,沒有插嘴。好幾次趙晨曦都以為她要接話了,楊詠梅卻還是溫柔地笑著,靜靜地聽著,反而是趙晨曦覺得尷尬了,忍不住瞥了她好幾次。
  堪於禮貌,她應該要問問她的身體、問問寶寶的情況……
  圮門被敲“幽下,護士打開門,手中抱著寶寶。邱偉航立刻站起來,走過去接過寶寶。
  “喂寶寶的時間到了。”邱偉航走回來時一臉慈愛的笑。
  “喔!”趙晨曦怔了一下,想趁機告退。話還沒說,邱偉航已經把寶寶抱到她面前——
  “晨曦,看看我們‘阿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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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19 05:24:21


  阿吞……是阿吞嗎?……趙晨曦正想著會不會是她聽錯時,邱偉航已經把“阿吞”抱到她面前——
  “來,晨曦,抱抱阿吞。”
  真的是“吞”?“我不會抱小嬰兒耶……”
  “很簡單的,只要托住脖子和屁股就好。”邱偉航示範,“而且護士小姐包得很扎實很整齊,你就當是顆大花生就好”
  花生……趙晨曦顫巍巍地伸出雙手,小心翼翼地接過“阿吞”。
  一看“阿吞”的臉,趙晨曦的心就被融化了。
  “哇,好可愛喔……”
  被包成一顆花生的“阿吞”,手腳都被綁在包巾裡面,只剩一張紅通通的小臉,和屬於新生兒的、傻傻憨憨的表情。
  “現在比較好看了。聽詠梅說,剛生出來的時候像青蛙。”邱偉航笑道:“我們比較幸運,看到的是人樣。”
  “人家還小啊!”趙晨曦忍不住幫“阿吞”說話,“以後會愈來愈帥。”
  “阿吞你聽到嘍!”邱偉航對著兒子發話,“以後你不好好長,對不起晨曦阿姨喔!”
  阿姨?這輩分是不是有點亂咧?不過叫“師姐”好像也不對吧……阿吞在趙晨曦懷中,打了一個好大的呵欠。
  “哇!baby打呵欠了!”趙晨曦興奮又好奇,完全的寶寶鄉巴佬。“是不是被我吵醒了?”
  “本來就要醒了,肚子該餓了。”邱偉航走過來,“你看,他睜眼睛了。”
  阿吞清澈而迷濛的雙眼,配上沒有焦點的眼神,一整個又傻又萌。
  “他在看我嗎?”趙晨曦母愛大爆發,忍不住自作多情。
  “新生兒的視力還沒發展完全,主要是靠聽覺,聲音會吸引他的視線。”邱偉航道:“你看,他現在在看我了,你常常跟他說話,他就會記得你的聲音。”
  “好。”趙晨曦立時念道:“寶寶,寶寶,寶寶……”
  “叫寶寶沒用啦!”邱偉航一臉好笑,“要叫‘阿吞’。你看,他又看我了。”
  寶寶真的叫這麼難聽的名字?趙晨曦正想幫“阿吞”請命,邱偉航卻道:“我還有事要先回學校,晨曦要一起走嗎?”
  “嗯……”趙晨曦為難了。她如果留下,就是和楊詠梅共處一室;但可愛的阿吞又讓她愛不釋手。
  “晨農,如果你不急,能不能留下來陪陪我和阿吞?”楊詠梅說話了,“等會兒喂完阿吞,我還想麻煩你幫我把他抱回育嬰室。”
  楊詠梅都開口請她幫忙了,她再說要走就不近人情了。反正只是喂個奶,也用不了多少時間的不是?
  邱偉航笑著與她道了再見。臨走時說:“晨曦,要多來看阿吞喔!”
  邱偉航走後,趙晨曦把阿吞交給楊詠梅。阿吞一到楊詠梅懷裡,立刻有了激烈反應,用他的鼻子一直嗅著楊詠梅的胸脯,發出像毒癮中毒的人渴求毒品的聲音。
  “他聞到食物的味道了。”楊詠梅苦笑,笑中卻又帶著屬於母親的慈愛與驕傲,伸手解開粉紅色病人服的系帶。
  趙晨曦立時不自在。“我要回避嗎?”
  楊詠梅倒是一點也不忸怩,笑道:“不用,我有的你也有。”
  這就是所謂的為母則強嗎?在她們最要好的時候,也沒與對方袒裎相見過……趙晨曦尷尬地看著楊詠梅露出一邊的乳房,阿吞興奮得一口咬住,然後大力地吸吮吞咽……
  “會痛嗎?”看楊詠梅的眉頭皺了起來,趙晨曦忍不住關心。
  “不是痛,是想死。”楊詠梅尷尬一笑,神色恢復正常。
  “真的假的?”真嚇到她了。餵奶的痛會讓人想死?
  “我不知道是只有我還是別人也會這樣,每當阿吞開始吸奶的時候,我的情緒就會一瞬間掉到穀底,短短的幾秒內會萌生‘活著真無趣’的想法,不過這幾秒過去之後就好了。”
  “你跟邱老師說過嗎?”
  “說過。邱老師猜測,是腦中腺體的作用刺激了杏仁核,所以才會有負面情緒產生!”楊詠梅又露出苦笑,“也有可能是我曾經得過憂鬱症的關係。”
  “你也……”趙晨曦話到口邊及時打住。
  她原想說“你也得了憂鬱症”,這個“也”,是因為楊詠梅的媽媽也曾經罹患憂鬱症;然而以她們今日的關係,聊這話題未免交淺言深。
  “是。幾年前,我也得過憂鬱症。”楊詠梅接續了她沒問出口的問題,笑道:“因為這樣,邱老師才會輔導我。”
  趙晨曦決定立刻中止這個話題。雖然因為遺傳因素,楊詠梅是憂鬱症的高危險群,但在她們要好的時候,楊詠梅一直沒什麼煩惱,除了因為谷哲安而與她決裂……
  “對了,寶寶的名字為什麼叫‘阿吞’?是小名嗎?”她另起話頭,而這也是她從剛剛就一直想問的問題。
  “是昵稱。”楊詠梅微笑,“寶寶叫‘懷暾’,所以‘阿暾’啊、‘暾暾’
  都是小名。”
  “為什麼要取名‘懷吞’?”雖然也有“氣吞牛鬥”這種充滿氣魄的詞,但國小小朋友肯定只知道“雲吞”、“溫吞”、“慢吞吞”……
  “因為要他永遠記得他的救命恩人。”楊詠梅笑得好頑皮。
  “誰啊?”看楊詠梅的笑讓她有了不好的預感,不會是她吧?
  “暾,是‘初升起的太陽’,所以,晨晨知道嘍……”
  “真的假的?”趙晨曦苦著臉哀號。她哪承受得起啊!
  “是真的。”楊詠梅收起笑臉,誠懇道:“如果不是晨晨送我到醫院,阿吞會怎麼樣都很難說。”
  “那是我該做的,”趙晨曦沒無恥到敢自居功勞,“是人都會這麼做。”
  “但晨晨不是一般人。”
  她懂她的意思,她們是仇人。“我是為著自己心安。”
  “我也是為著自己心安。”楊詠梅溫柔道:“從十三歲起,晨晨就是我的依靠,在心理上,你不只是我的朋友,更像是我的姊姊、我的媽媽……”
  楊詠梅眼眶紅了。
  趙晨曦說不出話來,情緒在心裡翻攪著。楊詠梅很快地拭了眼淚,換上笑臉。
  “所以取‘懷暾’這個名字,每當喚著‘暾暾’的時候,我就仿佛得到了安慰,也有了力量。”
  趙晨曦抿著唇,不知如何因應,想了半天道:“邱老師允許你這麼亂搞嗎?”
  “邱老師知道我的心意,他支持我的做法。”楊詠梅又溫柔一笑,“‘暾’
  字還是他翻字典找到的。”
  真要命!為了她“晨曦”這個名字,邱老師竟把自己兒子命名為與廚餘的“ㄆㄨㄣ”諧音的“暾”……
  阿暾將來一定會對她“刻骨銘心”,咬牙切齒地懷念這個讓他成為廚余的阿姨……
  趙晨曦歎了一口氣。
  “能改名嗎?”如果非要懷念她不可,那她退而求其次,“改成‘懷晨’或‘懷曦’可不可以?”
  “不行。”楊詠梅卻認真搖頭,“邱老師說晚輩不可與長輩同名,這樣是犯忌諱。想想如果阿吞將來不乖,我要罵他,不管是‘晨’或是‘曦’,都會牽連到晨晨,這樣會對不起晨晨。”
  難道把兒子取名廚餘就對得起她啦?趙晨曦再歎一□氣。看樣子,這個“功”她是居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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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19 05:24:38


  “既然是為了懷念我,那我有權利表達一點意見嗎?”她無奈道。
  楊詠梅果然眼睛一亮。“晨晨請說。”
  趙晨曦略一凝思,說道:“我建議改成‘懷昭’。一來,‘昭’與‘朝’諧音,讀音暗合‘早晨’之意;二來,‘昭’有‘彰明’的意思,與陽光的燦亮相呼應。詠梅覺得呢?”
  “好極!”楊詠梅立時眉開眼笑,“從今天起,阿暾就改名叫‘懷昭’了。昭昭、小昭……”楊詠梅對著阿暾頻喊。
  趙晨曦不知是否是自己的錯覺,但她真的覺得阿暾在聽到這個新名字的時候,忙著吸奶的嘴忽然停了0.5秒,嘴角往上彎了一下。
  阿吞……不,懷昭真可愛!
  趙晨曦心頭洋溢著滿滿的母愛,為了可愛的懷昭,就算是掉進了楊詠梅的圈套裡她也認了。
  沒錯,她知道這是一個圈套,由楊詠梅和邱老師聯手布下的圈套,以懷昭為誘餌,讓她斬不斷與楊詠梅的關係。可是,她能說什麼?他們拿來交換的,是攸關孩子一生禍福榮辱的名字,如此的不計代價,她還能無動於衷嗎?
  接下來,楊詠梅順水推舟地要她當懷昭的乾媽,她也沒有拒絕。
  把懷昭抱回育嬰室看著他睡著,趙晨曦離開月子中心,剛出玻璃門,就看到李維陽在那兒等她。
  “咦?你不是說在樓下看書?”看他在等她讓她有點內疚,來之前也沒想到會待這麼久。“等很久了嗎?”
  “沒有,我剛上來。”他笑著道,流露關切,“還好嗎?”
  “嗯……”她不知道該怎麼說,“一言難盡。”
  “那在路上慢慢說。”
  她點點頭,跟他一起去樓下取車,打開前門坐上副駕駛座。
  車子從地下停車場開出來,自然光迤邐灑入,予人柳暗花明之感。趙晨曦抑鬱的心情因著自然景色的變化而開朗了些,理了理紛亂的思緒,開口——
  “我當了寶寶的乾媽了。”
  李維陽怔了一下。“喔。”
  “不恭喜我嗎?”她看他一眼。
  “玫瑰姐開心嗎?”
  “不該開心嗎?”她自嘲:“將來有人送終了。”
  “每年過年都要多包一個紅包了。”
  她知道他在說笑,又道:“寶寶的名字是我取的。”
  “好大的面子。”
  “沒辦法啊!難道我真的要讓寶寶因為我而被人叫廚餘?”
  “什麼廚餘?”
  她把改名字的事說了一遍,他聽得頻頻微笑。
  “如何?”他笑完之後沒有下文,她想知道他的想法。
  “邱教授跟楊詠梅都滿有心機的喔!”他說。
  “是吧,”他果然跟她有一樣的想法。“你也這麼覺得吧!”
  “不花一毛錢,就得到大作家取的名字,”他特別地一本正經,“我要得到這種福利,還得生十個……”
  “誰在說這個啦!”她氣得捶他一拳。
  “不好意思我搞錯重點,”他笑著道歉,“我只是覺得能得到玫瑰姐命名是莫大的榮譽,不但如此,寶寶以後每年還有玫瑰姐的紅包錢可以領,邱氏夫婦賺很大。”
  她一怔。對啊!她完全沒想到這一點;她在乎的當然不是那紅包錢,而是她為什麼在幫孩子取了名字之後,就順理成章地做了孩子的乾媽?如果幫忙取名字的算命仙都像她這樣,那早就兒女滿天下了。
  “所以,玫瑰姐很喜歡楊詠梅的寶寶了。”他又道。
  她沒辦法否認。她想,應該是在看到懷昭的第一眼,她就喜歡上他了。所以追根究柢,不是取名字讓她覺得自己對懷昭有義務,而是因為她就是喜歡他,所以才願意當他的乾媽。
  “Aunny,我是不是很沒有原則?”她覺得沮喪。
  “喜歡一個人,也需要原則嗎?”
  “我怕我會因為懷昭,而和楊詠梅重新來往起來。”
  “重新來往有什麼不好嗎?”
  “我應該要恨她的。”
  “當玫瑰姐說‘應該’的時候,其實已經不恨她了。”
  “不,我恨她。”趙晨曦堅定道:“我對她的恨依舊,只是我的意志被時間消磨了。”
  “要恨一個人,也需要意志?”
  “對。”趙晨曦用力點頭,“不然,勾踐為什麼要臥薪嚐膽呢?他就是怕吳國安逸的生活消磨了他複國的意志,他要保持著這種恨意,才能化悲憤為力量。”
  “聽玫瑰姐這麼一說,我發現勾踐也是可敬的了。”
  聽到“可敬”一詞,趙晨曦心虛,嘴角抽動,“我也是直到此刻,才發現勾踐可敬……”隨即尷尬笑道:“以前讀書的時候,我只注意到他鳥盡弓藏、兔死狗烹,覺得這人過河拆橋、忘恩負義,不是個好東西。”
  “所以玫瑰姐是做不成勾踐的。”李維陽點頭附和,“有些事,玫瑰姐是不會去做的。”
  “是吧。”她不大確定地道。現在的她的確是這樣,但她沒忘記,她也曾經迷惘過的。
  “記得有人說過,常人是‘共享樂易,共患難難’;而帝王恰好相反,帝王本身就有過人意志,不是一般人。一般人,不需要如此為難自己。”他又道。
  趙晨曦咀嚼他的話,想了好一會兒。“可是,我總覺得我應該要繼續恨楊詠梅。”
  “為什麼呢?”
  “為著……”趙晨曦又想了一會兒,在腦中搜尋詞彙表達她的想法:“社會正義,因果迴圈。”
  李維陽笑出來。“玫瑰姐也固執得太可愛了吧!”
  “怎麼說?”聽他說她“可愛”,她禁不住有點臉紅。“做錯事的人,本來就該受到處罰。”
  “可是為了這種原因,讓自己執著地去恨著一個人,辛苦的是自己。”
  “也不完全是為了這些。”趙晨曦檢視自己的內心,誠實道:“應該是我打從心裡厭棄這個人,不想再跟她有任何瓜葛。”
  “可是你們見面了,而且還說了話。”李維陽道:“一般說來第一面,應該是最困難的。”
  “是。不過那時候我是懷著一腔憤恨去赴約,打算好好教訓她,”她覺得挫折,“沒想到局面的演變,完全超乎我的預期。”
  “也許懷昭正是化解你們恩怨的契機。”
  “不,懷昭不能跟這事混為一談。”趙晨曦邊想邊道:“我不否認我喜歡懷昭,我也承認因為懷昭,讓我與楊詠梅之間多了話題和互動,但這是懷昭為我與楊詠梅開闢出來的一條新路……對,還有邱老師……所以離開了這條路,我和楊詠梅之間仍是一條死路。”
  李維陽若有所思。“楊詠梅也這麼想嗎?”
  “也許她以為因為懷昭,我會與她重修舊好。”趙晨曦不確定道:“因為她有向我道歉。”
  “但道歉是不夠的,是嗎?”
  “我不知道。”趙晨曦想了好久,“我也不知道我要的是什麼……”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楊詠梅跟她道了歉,邱老師也出了面,還把他們的親生兒子給她認了當乾兒子,她真正是面子、裡子都有了,一整個的喜劇收場,她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
  可是在她心底深處還是有著不甘心,總覺得有些事情沒有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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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19 05:24:51


  “如果楊詠梅發生不幸,玫瑰姐會覺得比較好過嗎?”他問。
  “不會。”她搖頭,“我不會希望她不幸。”
  雖然在聽到楊詠梅讀了博士結了婚懷了孕之後讓她有點不平衡,但也只是不平衡而已;她也有她自己的人生,不至於因為這樣就怨歎老天不公。何況,楊詠梅也付出了代價,雖然沒有明說,但她幾乎可以確定她的憂鬱症就是因為這件事。
  “那是邱教授的態度,讓玫瑰姐覺得不舒服?”
  “不,邱老師是好意,我知道如果我開口,他會願意幫助我。”
  今天赴約之前,她心裡不無忐忑,但邱老師的態度化解了她的不安。邱老師的立場很明顯是中立,他先離開,是為了給她們說話的空間;他不調停、不介入,是尊重她的意願。她知道只要她開口,邱老師一定會像幫助楊詠梅一樣地幫助她。
  但她並不想向他求助。
  邱老師不會偏幫楊詠梅,她知道。但要對著他抱怨楊詠梅與另一個男人的種種,然後讓他用理智和堅強的心去消化這些抱怨,她還沒有這麼殘忍。
  “如果不想原諒,”李維陽出聲,打斷了她的思考,“那就不要原諒啊!”
  “什麼?”她一怔,隨即有種受傷的感覺。她的固執,連一向體貼的他都厭煩了是嗎?
  “是啊。”他的表情卻是一貫的恬然,沒有任何厭煩或慍怒。“不是所有的
  好意都必須接受,自己的心意比較重要。”
  她又是一怔。“所以,你是叫我繼續怨恨下去?”
  “不是。我只是希望玫瑰姐聽從自己的心意。”他道:“有些事,只有經歷過的人才明白,就像我……那位朋友,喜歡了不該喜歡的人,在外人眼中他或許很傻很癡,但他就是身不由己啊。”
  身不由己……這四個字感動了她;雖然與他的一往情深相比,她覺得她應該算是自尋煩惱。
  是啊!她是自尋煩惱,才會刻意要跟那段記憶過不去。他的癡心,是不由自主;而她的怨恨,卻是要用意志來堅持。既然她能用意志讓自己恨楊詠梅,為什麼不能用意志讓自己原諒?
  她仿佛有點明白了。
  “還好你不是我老爸,不然我一定會被你寵壞。”她故意歎了一口氣。
  “嗯?”他納悶,對她這天外飛來一筆。
  “不過姐挺安慰,你掌握了心法的精髓。”她教過他“順著對方的心意說”,他這會兒就用在了她身上。
  “有嗎?”他終於明白過來,有些喜出望外的心情從他上揚的嘴角洩露出來,“我怎麼覺得自己什麼忙都幫不上呢?”
  “你幫了大忙。”真的,沒有人比他更瞭解她了。“謝謝,我很感謝。”
  他面露溫柔笑意,似對她的讚美頗受用,隨即朝她一挑眉,溫柔轉作得意。
  “所以,我是一個稱職的助理了?”
  “當然!”她金口褒揚:“李維陽是‘趙氏企業’有史以來的最佳員工。”
  “這個企業裡面,現在好像只有我一個員工?”他故意鬧她。
  “有你這麼能幹的員工,我還需要請其它人嗎?”她理所當然地回敬。
  “沖著老闆的賞識,這輩子我就賴定趙氏企業了。”
  “好啊!你賴啊!”她才不怕他。
  “好,打勾勾。”他立刻朝她伸出右手小指,“當老闆的人,金口一開駟馬難追。”
  “專心開車吧你!”她笑著推開他的手,她才不跟他玩這種小孩子遊戲。
  他反手抓住她的手。“做老闆的人怎麼可以說話不算話……”
  “專心開車啦!”她嚇到,馬路如虎□啊!
  所幸很快就遇到了紅燈。他踩住煞車,鄭重其事地伸左手抓住她的左手,硬是伸出右手小指勾住她的小指,將他的大拇指蓋上她的……
  “成交!”他開心宣佈。
  “幼稚……”她睨他一眼。這種年紀的男人,幼稚起來還真幼稚啊!
  “我這輩子都不愁吃穿了。”
  不愁吃穿?才30k哩……“好啦好啦幫你加薪啦!”
  “謝謝老闆。玫瑰姐真是最慷慨的老闆。”他笑彎了眼。
  她就知道。
  不過很應該的,像他這種才貌雙全任勞任怨善解人意還能扮演心靈導師的萬用助理,不管加幾k,真正都是她賺到。
  趙晨曦半躺在床上看著還未出版的翻譯小說時,放在桌上的手機發出了清脆的一聲“叮”。
  她順手拿起來,一看,是李維陽傳來的line。
  玫瑰姐在做什麼?他寫道。
  她正在還文債呢!身為知名作家,幫新書寫推薦序是必不可少的應酬,而一向認真慣了的她總習慣把整本書看完之後才開始做“負責任推薦”,所以即使是回家過年,她都幫自己安排了功課。反正回家她也寫不了東西,不如把這時間拿來看本新書。
  在盡孝呢。
  她卻是這麼回他。除夕夜守歲,是幫父母添壽。連過年都在工作,說出來只會讓人笑她工作狂。
  玫瑰姐好孝順呢!他回。
  彼此彼此。
  都快十二點了他還沒睡覺,不也是在守歲嗎?
  一會兒以後,他又回傳——
  玟瑰姐這兩天過得好嗎?
  好啊!一整個在養豬……
  過年就是她最放縱自己身材的時候。昨天小年夜在家吃爸媽煮的家常菜,今天除夕一家人又到餐廳吃年夜飯,再加上客廳茶幾上花團錦簇的糖果盤,每天睜開眼就是吃吃吃……
  好想看看玫瑰姐現在的樣子。他又寫。
  再三天,三天后絕對讓你去收驚。
  他傳來一個驚嚇的表情。她回他一個大錘子。
  玫瑰姐,你今夭看星星了嗎?他又傳來。星星是一串一串的嗎?
  想起那個一起吃火鍋的晚上,想起他如星星般閃亮的眼睛,她的心跳驀地亂了一拍。
  沒,我已經窩在棉被裡了。她回得有點手忙腳亂。天這麼黑,風這麼大,她已經過了愛作夢的少女時代,還是賴在溫暖的被窩裡比較實在。
  那你想看星星嗎?一串一串的星星,現在很少看見了……
  唉!她忍不住歎了一口氣。這就是小弟弟和老女人的差別,他還有少男心呢!她現在只懂得“浪漫”兩個“字”怎麼寫。一個浪,一個漫。
  明後天吧!明後夭我會看看。你知道,除夕夜一過就是放鞭炮的時候,等會兒鞭炮一點起來,霹靂啪啦,滿天煙硝……
  她沒臉說實話,畢竟星星的事是她提起的,沒想到他還放在心上。他這麼認真,她也不好掃他的興,只好找個藉口敷衍過去。
  那真可惜了,玫瑰姐這是入寶山空手回呢……今晚的星星,和明晚的星星會一樣嗎?
  看到他傳過來的訊息她有點傻眼,他不會是要逼她現在就出去看星星吧?正想著要怎麼閃躲時,他又傳來了新訊息——
  一串一串的星星,是這樣嗎?
  接著是好幾張照片。高解析度的照片捕捉了特別璀璨的星空。
  她一張張看過,不由得讚歎他攝影技術的精良。她不知道拍星星需不需要什麼特殊的裝備或技巧,不過她猜想,這應該不是手機拍得出來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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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19 05:25:20


  只是這時候再表態支持她,也太矯情了。他大概忘了,剛剛把她媽搞得像是吃了興奮劑的人可是他……
  “你為什麼要在我媽面前叫我晨曦?”她跟他算帳。
  “我以為,這樣比較禮貌。”他一臉“大人冤枉”的表情,只是看不出是真的還是裝的。“在伯母面前,我可以叫玫瑰姐老闆嗎?就是平時我也不叫你老闆的。叫玫瑰姐,那是你的筆名,伯母聽著一定很不習慣……”
  “那……”她原想問他“那為什麼不叫晨曦姐”,想想又覺得加不加“姐”字好像也沒什麼差別,她媽要一廂情願,李維陽就是叫她“祖媽”大概也阻止不了。
  “那……我要回去了。”她決定用行動來中止她媽的幻想,只是對他有點抱歉,他跑了這麼遠來找她,她卻只跟他說了幾句話。
  “好。”他輕輕點頭,沒有任何異議或不甘願,伸手從她手裡拿了她的羽絨衣,走到她身後,幫她披上。“玫瑰姐別著涼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隔著兩層外套,她覺得他似乎抱了她一下。他的氣息綿密而溫暖地包裹了她。她吸進的,是他的味道;她感受到的,是他的溫度……
  她覺得呼吸困難、全身僵硬,就這麼被他固定住了,腦中一片空白。
  “玫瑰姐快進屋去吧。”他幫她披好了外套,走到她身邊,輕笑道:“再不進去,伯母要掛心了。”
  她傻傻地看他,想從他臉上看出什麼,但此時他剛好背著路燈,他的臉隱藏在陰影中,她看不真切……然後想起他是心有所屬的,忽然有點難為情的感覺湧上心頭——她想太多了。
  “那我回去了。”她雙手拉了拉羽絨衣裹緊自己,“你也快點回去喔。”
  他輕輕點了一下頭。她送他一個微笑,邁開腳步。
  “新年快樂!”在她進門前,聽到他對她喊。
  她回頭,看到他還站在原地看她,忽然有點不放心,又跑向他——
  “怎麼還不走?”
  “等玫瑰姐進去了我就走。”
  “真的哦?”她有點懷疑。
  “真的。”他向她保證。
  “生日……不,新年快樂。”她尷尬地笑了,朝他扮了一個鬼臉。
  他被她逗笑了。“快回去吧!”
  她很快跑回家,開門的時候差點沒撞到老爸。
  “欸你朋友走啦?”老爸手上拿著一串鞭炮。
  “要放鞭炮了?”她不答反問。
  “送舊迎新。”老爸很體貼地不追問,逕自拿著鞭炮到外面掛好。“還有一分鐘喔,你要不要躲起來?”
  她一向怕那聲音和味道,忙不叠地跑回樓上房間。剛捂上耳朵,鞭炮聲就響了起來,霹靂啪啦、霹靂啪啦……
  鞭炮響過,舊的一年算是徹底過去了。她拿起手機,一如去年,短短的時間裡,手機裡已湧入大量的拜年訊息,扣除商業和宣傳性質的,有來自出版社的、經紀公司的、文友的、親戚的,特別的是,今年還多了楊詠梅和懷昭的……
  懷昭哪會傳line呢!當然是楊詠梅幫他傳的。一張懷昭的噘嘴萌照,配上“乾媽,啾一個”的字幕,讓她的心都要融化了。
  她開始忙碌地回傳,“已讀不回”是罪過也是傲慢……等她把能回的都回完,已經快淩晨一點了。
  她把手機關機,以防再有人回傳——傳一次是禮貌,傳兩次就要看交情;若真有交情,也不至於因為幾小時不聯絡就傷了感情。她走到窗戶旁邊,準備拉上窗簾睡覺,視線不經意往樓下一掃,卻嚇了一跳——
  Sunny怎麼還沒走?
  她連忙從樓上跑下來,爸媽都已經回房睡覺了,整個家裡一片漆黑。她躡手躡腳溜出家門——
  “Sunny,”她壓低聲音喚他,“你怎麼還沒走?”
  看到她又跑出來,他面上有著難掩的驚喜,又有點尷尬。“呃……我剛剛拿起相機要拍的時候,突然就放鞭炮了,滿天煙塵,我還在等煙塵散去……”
  她抬頭看天,卻看不見什麼煙塵,不知道是不是攝影的人對拍攝環境的要求比較高。“那你要等到什麼時候?”
  “到可以拍的時候……”他答得含糊。
  該不會是天亮吧?天亮他拍得到星星她就佩服他。“你是幾點的車票?”
  “早上六點……”又補上一句:“人家也要過年。”
  這幾年她雖然都在小年夜就提前回家,但她想就算是過年也應該是有車的吧?不過大年初一早上六點也是過年啦……
  “那你剛剛怎麼不說?”他說了,她至少可以請他進屋坐。
  “我本來就打算通宵拍照的。”他又補上一句:“美景需要耐心等待。”
  她再一次抬頭看天,他們這裡的天空是比較清澈,星星是比較燦爛,但有美到讓他這麼流連忘返嗎?忽然想到該不是她媽剛剛的態度讓他嚇到不敢進屋了吧?也或許是他不想讓她尷尬……“真的?”
  “真的。”他語氣特別地堅定。
  他愈堅定,她愈覺得這話不盡不實。可是把他從頭看到腳,又從腳看到頭,他隨身行李就只有一個相機側背包,看起來真的不像是打算在外住宿的模樣。
  好吧!如果他真的這麼賞識她家鄉的景色,那她也該盡盡地主之誼,捨命陪君子。
  “我知道有個地方,視野比較好。”她道。
  他果然眼睛一亮。“哪裡?”
  “這附近有個農業改良試驗場,種了一堆植物,養了一批禽獸,平時也都開放給我們這兒的裡民散步休閒,那裡地勢比較高,環境也開闊些。”
  “過年不關門嗎?”
  “熟門熟路的人是關不住的。”她朝他俏皮一笑。
  她帶著他從巷子裡穿出來,經過裡民活動中心外的空地,空地上停了幾部車。
  其中有一輛藍色進口車,讓她一看到就怔了一下——
  “哇!現在我們這裡的民風也這麼不淳樸了?”
  “怎麼說?”他問。
  “你看那部車啊!起碼六百萬起跳吧!”
  他瞥了一眼,嘴角有點抽動。“可能是……別人送的……”
  “我看是中樂透吧!”她搖搖頭,“買這種車根本就是炫富啊!不知背了多少貸款在身上……對了,我想起來,那天在醫院停車場我也看過同一輛……”
  “是這個方向嗎?”他越過她,加快腳步走到岔路口,準備往右轉。
  “不是。”她連忙趕上把他抓回來,“是左轉。你方向感不大好喔,右轉又會回到我家的方向。”
  “是喔。”他傻呼呼地對她笑,笑得有點尷尬。
  “我今天才知道你方向感不好,”她覺得奇怪,“一般來說,會開車的人方向感應該都不差。”
  他笑了笑,沒再說話,乖乖地跟在她後面。約莫十分鐘,他們上了一條水泥小路。
  “這裡是農業改良場的後面,平時貨車都從這條路出人後門,我們從草地上穿過去,鑽過鐵絲網就可以進入改良場。”
  “玫瑰姐多久沒來了?”他的視線投向山坡,樣子看起來不大放心。
  “嗯,去年回家時還有來過。”想是“鑽過鐵絲網”嚇到了他,“你害怕嗎?”
  “不會。我是擔心玫瑰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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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19 05:25:35


  “放心啦!這是我的地盤。”她說著已經邁開步伐,邊走邊道:“那個鐵絲網有塑膠包覆,不會刮傷人的……噢!”
  她不小心踩到石塊,腳下滑了一下,李維陽很快抓住她膀子。
  “扭到了嗎?”他急問。
  “沒有。”她有點尷尬,“太黑了,沒注意……”
  “我走前面好嗎?”他問:“就是上去是嗎?”
  “嗯。”她點點頭,讓他到她前面,他伸手握住她的手。在黑暗中,他牽著她慢慢往上走。到了有鐵絲網的地方,李維陽先把包包放進去,自己鑽過去,然後再等她過來。
  一路上,趙晨曦的心一直撲撲撲跳個不停,既緊張又興奮。這還是她第一次,在半夜三更跑到農業改良場來。她從來就不是冒險的個性,今天卻不知怎麼搞的,竟跟李維陽做出了瘋狂的事。
  他們在樹林間找到一塊視野不錯的平地,李維陽拿出腳架,調整相機的光圈、快門。趙晨曦看他一副專業架勢,不由得佩服。
  “攝影真的不是你專業?”她問。
  “不是。”他邊對焦邊道:“只是興趣。”
  “可是你拍的相片很美。”
  “那是因為相機好。”他隨口道:“一部好的相機,只要學會操作技巧,就是新手也能拍得很好。”
  “好的相機?很貴吧!”她滿好奇他月領30……不,這個月開始是35k,如何滿足這種高級興趣。
  “也還好……”他忽然住了口,坐到她身邊。“要拍了。”
  他按下快門線。
  照片拍完後,他們一起檢視,她覺得照片拍得好極了,他卻只是笑笑,不置可否,又拍了好幾次。
  “回去還是得後制。”他看了看後面拍的幾張照片,然後開始收器材。
  “不拍了?”
  “今天應該拍不出星軌,拍到這裡就好了。”他收好器材,與她並肩而坐,仰首看著天空,笑道:“郊外攝影常有狀況發生,有時是環境,有時是器材,所以一旦遇到突發狀況,我們也只能兩手一攤,然後用眼睛來記錄美景了。”
  “還有用心吧!”
  他點了點頭。“對,存在腦海中的記憶,永遠不會褪色。”忽然轉過頭面向著她,“我想我一輩子都會記得這個晚上。”
  她的心猛跳一下。在黑暗中,他臉上的表情她看不清楚,但他溫柔的聲音直接穿透她的心,讓她有點心慌。他的話是什麼意思?她不敢探究,忽然覺得自己今晚的行為輕率了。黑夜與星空,是屬於情人的;而他和她……
  太尷尬也太危險了。
  “你今晚為什麼不去找她?”她一開口,就劃下界線。
  “嗯?”他似乎回不過神來。
  “你既然是為她留下,為什麼不去找她?”不管他是裝傻還是真的不懂,她就是執著地當個白目,追問到底。
  “嗯……”他停了一會兒,聲音帶著些遲疑:“我怕太冒昧。”
  “怎麼會冒昧?”聽到他的回答終於讓她松了一口氣。他怕冒昧所以不去找“她”,卻不怕對她冒昧……她覺得自在了些。“你連除夕夜都想著她,她知道了一定很感動。”
  “真的?”
  “真的。”她用力點頭。
  沒錯,她可以跟他打包票。今晚對他產生的錯覺,就是從她開門見到他的那一刻開始。連她這浸淫愛情課題多年的愛情教主都能被他弄得心頭小鹿亂撞,他要用這招去把妹,肯定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如果是這樣就好了。”他的聲音帶著透了一口氣的安心。
  “可是不能只給我知道啊!”她雞婆地幫他想招:“可惜除夕要再等一年了……啊!沒關係,今天是初一,你就在她家外面等著,等她出來,你可以第一個跟她拜年。”
  “嗄?”他的聲音充滿懷疑。
  “別嗄。這會讓她驚喜,女孩子都很吃這一套的。”
  “所以,玫瑰姐有經驗了?”他忽然反問她。
  她被他問得措手不及。事實上她這種經驗不多,不過還是有。
  “別看姐現在老了,以前也是有人追姐追到班上來。”她只想著要延續話題,不小心說出以前谷哲安追她的陳年往事。
  “哇!”他果然很感興趣,“是怎麼樣?”
  “也沒什麼……”
  “說嘛說嘛,我正好學習學習。”
  “追女孩子要靠心,不是靠招數。”她導正他的觀念。
  “但光有心也不成的,是不是?”他笑道:“能讓像玫瑰姐這麼難追的女生留下印象,那招數肯定很厲害。”
  “我不難追的……以前。”跟谷哲安分手後她不止一次想過這個問題,如果她當初難追一點,谷哲安是不是會愛她愛得久一點?太容易到手的東西往往都不會珍惜……“其實說穿了也沒有什麼,就是驚喜和虛榮而已。”
  “玫瑰姐愈說我愈好奇了,跟我說嘛!”
  “好吧!”她聳了聳肩,雖然覺得有點三八,但內心有個聲音催促她說下去,大抵一個人想要炫耀的時候都會出現這種矛盾情結吧!“大一下的一堂必修課,有一個外校的學長在上課的時候直接闖進我們班,坐在我旁邊的位子上,在我們班一起上課。”
  “喔!這位大哥真的滿敢的。”
  “是啊!那時全班都睜大了眼睛看,也像你這樣‘喔喔’地叫了好半天。”她笑著,沈浸在虛榮的回憶裡,“其實在那之前,我跟他只見過一次面,在我們系與他們系的跨校辯論賽上,他大二,是他們隊的主辯,也是當天的最佳辯士。”
  “玫瑰姐也很厲害耶,大一就代表系上打辯論賽了。”
  “是啊!雖然最後我沒拿到最佳辯士,但吸引了他的注意,所以他藉口旁聽找到我們班上來,而且直接坐在我旁邊。你知道大學生上課大部分都是搶後面的位子,我卻是習慣坐在最前面,所以當他大剌剌地坐到我旁邊時,大家都知道他的來意了。”
  “所以玫瑰姐就跟他在一起了?”
  差不多是這樣,谷哲安應該是在那一天就籠了她的心,不過就這麼承認也太沒面子了……“姐沒有那麼不矜持好不好。”
  “那後來又發生了什麼?”
  後來?後來不就是約會、吃飯、牽手、擁抱、親吻……趙晨曦忽然發現,如果不是谷哲安劈腿了,她的戀愛跟別人比起來也沒什麼不同。但奇怪的是,在相愛的那兩年中,就算是平凡無奇的生活瑣事,也讓她覺得特別。
  “你今天特別好奇。”她拒絕回答,沒臉跟他交代戀愛細節。
  “其實我對玫瑰姐一直都很好奇,現在只是誠實地表現出來而已。”他笑道。
  “喔……”她拖長聲音,配上一個老謀深算的笑。“既然你對姐誠實,那姐不妨也誠實地告訴你,姐對你的暗戀也十分好奇。”
  “喔。”他果然頓了一下。“所以……”
  她就知道這一招可以擋住他的好奇心。“恐怖平衡,你聽過吧?”
  “恐怖平衡?”
  “對,就是秘密交換,一個換一個。”她猜他一定不肯,笑得穩操勝券。“這樣在你洩漏姐的秘密時,姐也可以把你的秘密在網站上昭告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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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19 05:25:48


  “這樣對玫瑰姐不公平吧?”他卻笑了,“社會大眾不會關心路人甲的秘密。”
  是沒錯,不過她也只是要嚇嚇他而已。“你別忘了,還有兩千萬的合約。”
  他點點頭。“真的很可怕……”她正得意,卻聽他道:“那開始吧。”
  換她嚇到。“真的?”
  “是啊。”他篤定點頭。
  “是你說的,不要後悔。”她被他激起鬥志,“輪到你了。”
  他愣了一下。“我不知道要說什麼……”
  “少來,一開始就走奧步。”她不讓他賴皮,“姐剛教了你一招,你也說說你為那位小姐做了什麼。”
  “我都還沒告白的,能做什麼?”
  “你既然喜歡她,不會只停留在想和說吧?”
  他猶豫了好一會兒,終於說道:“嗯,我有保留她的東西……”
  她愣住。“什麼東西?”
  “她不需要的東西……”
  她愕然。“扔掉的東西?”
  “嗯有的是……”
  她嚇壞,腦裡浮現的是他家中垃圾滿坑滿谷的景象……“你媽準嗎?”
  “她當然不知道,只有我知道。”他笑得靦腆又得意。
  她真的覺得他需要心理輔導。愛一個人,愛到連她的垃圾都視作寶嗎?“你可以告訴姐,那個女人好在哪裡嗎?”
  “那玫瑰姐為什麼喜歡那位大哥?”
  是,輪到她了。她認真地想了一會兒,回道:“我不知道。”
  “是嗎?”
  “真的。”她是真的不知道,谷哲安經常拈花惹草,她理智上知道這個男人不可靠,卻一再原諒他;現在回想起來,她想她八成是被他下蠱了,不然怎麼這麼大愛?
  他低低地“嗯”了一聲,沒再追問。
  “你呢?該你回答了。”她可不許他打混,“你喜歡那個女人什麼?”
  “聰明。”他答得肯定。
  “少來,男人是視覺的動物。”她吐他槽,“聰明看得出來嗎?”
  “嗯,”他卻點頭,“在被她的聰明吸引之前,我還沒見過她。”
  “但她一定是美女。”
  “她是很美,”他笑著,眼中流露欣賞和以她為榮的光彩,“不過不管她美不美,在我眼中,她都是獨一無二的。”
  獨一無二……這話若是由別人口中說出,她又要嗤之以鼻;但是他說,她信。
  畢竟他可是用了十年來證明他的“獨一無二”。
  “世上若真有這種才貌雙全的女人,那也算難得。”這種類型的除了她,世上也不多了吧?
  他沒接話只是笑,笑得像是心裡藏著某個只有他知道的秘密。一會兒道:“輪到我問了。”
  “你問。”
  “玫瑰姐為什麼會用我當助理?”
  她愣了一下。這問題也太跳tone了,他們現在不是在互爆情事嗎?“為什麼“因為在我之前的兩個助理,都是女的。”
  “嗯,沒錯,當初用你,確實也讓我掙扎了一下。”她實話實說:“因為男助理真的很不方便,但是你的考卷實在答得太好了,讓我覺得不錄取你很可惜。”
  “只有這個原因?”
  “是啊,”她點點頭,隨即壓低聲音,透露秘辛,“其實當初看你考卷的時候,我以為你是同志。”
  “真的?”他驚訝。
  “是啊!不然怎麼會這麼懂女人的想法。一般男女的思考是很不同的。既然是同志,那就沒什麼關係了,同志是異性最好也最微妙的朋友。”
  “那現在怎麼知道我不是?”
  “那你是嗎?”
  他笑了。“所以玫瑰姐真的只是因為我寫的答案就錄取我?”
  “是啊!不然還有什麼?”她有點奇怪,不知他何以對這個問題如此執著。
  “我以為是因為我的美色。”他一本正經道。
  她大笑,第一次發現他也會自吹自擂。“這你絕對可以放心,姐是選助理不是古代帝王選妃。”
  他笑著點了點頭,不再問了。
  “所以,換姐問了。”
  “好,不過還有什麼可以問嗎?”他苦笑,“我這邊的資本,也不太多的。”
  應該也是,他連告白都沒有,確實也沒太多東西可說;但有個問題,對她來說卻是非問不可——
  “你曾說你的暗戀是‘不倫’,姐想知道是什麼樣的不倫。”
  他考慮了一下。“她是我哥的女朋友。”
  “你哥的女朋友?”她直覺反應,“是你嫂子嗎?”
  “不是,他們分手了。”
  “那是哪裡不倫?”她有點驚訝他的“傳統”,“他們都分手了,就是不相干的兩個人了。”
  他點點頭,卻沒有特別歡喜的模樣。她揣摹他的心情——
  “你是怕他們上過床?”,
  “不是。”他的聲音聽來有點尷尬,“就算是這樣也沒有關係。”
  “真的?”
  他點頭。“深愛著一個人的時候,都會想為他付出一切。”
  他的話又感動了她。“既然如此,你還在等什麼?她現在有物件了?”
  他搖搖頭。
  “那為什麼還不行動?”
  “因為……”他停了好久好久才道:“我怕她還沒忘記我哥。”
  她真的被他打敗。“他們不是都分手了嗎?感情這種事呢,是此消彼長的,你用你的愛把她包圍,”她做出個雙臂環抱的動作,“其它人的愛就進不去啦!”
  “真的?”
  “當然是真的。”她阿莎力拍拍他的肩膀鼓勵他:“姐以愛情專家的身份向你保證。”
  他轉過臉看她,不知是否因她的鼓勵而感動,看著她的眼中有星星在閃動,閃得她有點頭暈。默默地,她放下剛剛太有義氣的手臂,然後以蝸牛的速度不聲不響地慢慢拉開他們之間的距離。
  在移動中,她忽然覺得關於剛剛那個錄取他的問題,她應該再加一點補充說明——
  如果早知道他有這樣的“美色”,她是絕對不敢錄用他的。
  “是,梁老闆,不好意思還麻煩您打電話來,不過您知道,我一向不出席與藝文無關的餐會……是,我知道,麻煩您跟對方說,我真的很感謝他們的看重,不過這不在我的生涯規畫中……”
  李維陽手上敲著鍵盤,卻是拉長耳朵在聽趙晨曦講手機。
  “是,真的麻煩您了,萬分感謝。”
  趙晨曦切斷手機,走了回來。李維陽連忙收回耳朵,兩眼緊盯電腦螢幕。
  “哈!笑死人了——”不同於剛才的謹小慎微,趙晨曦大剌剌地往李維陽旁邊一坐。“梁鴻波說有個國外的塑身衣品牌要進軍臺灣市場,推了一個叫什麼‘玫瑰儷人’的系列,想找我拍廣告。”
  “塑身衣……”
  “好笑吧!”趙晨曦自己先笑兩聲,“就算姐是馬甲愛用者,也不用昭告全天下我有在穿啊!一個女文青穿著塑身衣在電視上搔首弄姿,你說這像話嗎!”
  “所以玫瑰姐不打算接拍?”
  “當然!不說那跟姐的形象不搭,姐過完年重了五公斤,能上電視嗎?”
  “所以如果減掉這五公斤,玫瑰姐就會拍了?”
  “怎麼可能!要姐穿那東西上鏡,姐自己就克服不了心理障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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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19 05:26:05


  “如果不需要穿呢?”李維陽認真道:“現在有些廠商,需要的只是‘形象代言人’。”
  趙晨曦奇怪地看著他。“Sunny,你那麼希望我接拍嗎?”
  李維陽愣了一下。“不是。我是希望玫瑰姐不要接拍。”
  換趙晨曦愣了一下,他這還是第一次對她的工作有意見。“放心,姐不會利慾薰心。”她跟他保證。
  他看似放心地對她笑了笑,繼續回到電腦上,幫她給讀者回信。
  看他埋頭苦幹的模樣,趙晨曦有點心虛,也有點小得意。現在幫讀者解惑的工作,已經全部落到他這助理頭上——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她要搜集整理下半年的新書資料,還要準備未來一整年通識課的教材,實在是分身乏術呢!
  雖然,在他之前的助理,沒有一個做過這份工作就是……
  唉!要怪也只能怪他太優秀,將心法運用得那麼純熟,她這當師父的,不讓他發揮發揮,人家要說她不識賢愚呢……
  趙晨曦用眼角餘光瞄了瞄李維陽,在心裡偷笑,一臉正經地找出存在notebook裡面的檔案,開始籌備她下半年要出版的新書。
  她有個資料夾是專門用來儲存靈感的,每次有心得或感觸時她就把句子往裡面丟,檔名是以類別來分,而這些分類,也常會成為新書書名的“原型”——只是原型,因為真正出版的時候,書名都被出版社給美化了。
  像她的第一本書,她原本取的書名是《愛情,別一廂情願》,出版社距她討論後,改成了《只想和你在一起》,那時她才真正見識到出版社的專業,明明就是一樣的意思,但換個說法,似乎就變得溫柔浪漫了。
  事實上,書的內容是犀利的,聰明人大多都有這種一針見血的功力,特別是她還受過感情的創傷,當然不可能寫出太溫柔的東西;但或許是因為書名造成的先入為主印象,內容的反差反而讓讀者有了驚喜。
  不過這一次,她倒是認真地想寫出一本溫柔的書,至少是歡樂的書,一本教人去愛、勇敢追愛、即使受傷了還是要愛的新書。而這些,毫無疑問是李維陽給她的靈感。在她的資料夾裡面,除夕到初一那個晚上的並肩夜話,給了她不少啟發;至少,讓她發現這世上還有人站在愛情的門外,需要她去推一把……
  連著三天,她都忙著整理資料、構思新書,直到梁鴻波又打電話來
  “這樣嗎……真的……那真不好意思……是,我也覺得……可以讓我考慮一下嗎……謝謝您。”
  她切斷手機,有點無奈。李維陽外出買便當,等他買完便當回來,她跟他一起吃著有機便當,說起這件事——
  “梁老闆說,那家塑身衣公司訂了我一千本書,捐贈各大學圖書館和系所。”
  李維陽停下筷子。“所以?”
  “梁老闆說,對方想請我見個面吃個飯,看我什麼時候有空。”
  “二十萬,”李維陽面無表情,“玫瑰姐的飯局價碼二十萬。”
  “嗯?”
  “一本三百,大宗訂購打六九折,一千本去零頭,總共二十萬。”
  趙晨曦把筷子“啪”的一放!“你需要說得這麼難聽嗎?”
  李維陽也把筷子一放,不過沒像她一樣搞出像拍驚堂木的聲音。“是玫瑰姐說的,飯局價碼外流,被人知道很丟臉。”
  是,這是她說過的話,可是這不一樣啊!“Sunny,我去吃這頓飯是為了禮貌,人家公司誠意十足,我就算不跟人家合作,總不成連道理都不懂。”
  “要表達誠意一定要吃飯嗎?”李維陽繼續垮著臉,“書局裡有各式各樣的謝卡,玫瑰姐需要我去幫你買,你寫張謝卡給對方,親筆簽個名就成。”
  趙晨曦哭笑不得。“Sunny,我是暢銷作家沒錯啦!但我沒自大到以為自己簽個名就值二十萬。”
  “所以二十萬是飯局價。”
  “你……你真是不可理喻!”她被他堵得說不出話來,第一次發現聰明人要嗆起人來,真能把人嗆到窒息。
  “玫瑰姐才奇怪,”李維陽不高興,“玫瑰姐賣得最差的一本書都還有十萬本的銷售量,一千本,不過是區區的百分之一,就這樣也值得跟對方吃飯?”
  “Sunny你不知道,現在市場不景氣,能賣兩千本就算是暢銷書了……”
  “可是玫瑰姐的新書到年底已經賣出了七萬多本,而且還在熱賣……”
  “所以對方一口氣訂了我一千本書是很大的人情,我不能白白接受人家的。”
  “那把錢退給他,”李維陽霸氣道:“我出。”
  趙晨曦傻眼。“不是錢的問題。”怕傷他自尊心,不好意思問他怎麼出。
  “只要玫瑰姐不去,我就是賣血也會把這筆錢還他。”李維陽補上一句。
  趙晨曦真無言了,不知道為什麼,他今天特別的不理智。
  “Sunny,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她設身處地站在他的立場想,雖然她完全找不到立足點,“不過就是吃一頓飯而已,我什麼都不會答應。”
  “有一就有二。”他嘴巴雖然這麼說,但態度已緩和下來,看著她的眼睛裡流露的與其說是激動,毋寧說是擔憂。
  他擔憂什麼?怕她吃虧嗎?如果是這樣,那很容易解決的。“那你陪我一塊兒去不就成了?有你陪著我,對方想幹什麼也不行的不是?”她提議。
  沒想到他硬得很。“我不去。”
  她真火了,她都低聲下氣跟他保證兼安撫了,他還這麼固執。
  “隨便你!”她也氣得搖下這句話,晚上就給梁老闆打了電話,敲好時間。
  連著兩天,他們沒再談這事,一切如常,趙晨曦想李維陽也許已經想通了,知道要體諒她的難處,所以到了約定的那天,臨出門前她徵詢他的意見:“要不要跟姐一起去?”
  他眼睛盯著電腦,看也沒看她。“我要給讀者回信。”
  真是反了!到底是誰的讀者!她每個月付35k給他,連要他開個車送她都這麼難……
  她乖乖地摸摸鼻子,出門去招小黃。
  趙晨曦在法國餐廳門口下了車,梁老闆已經在那兒等她——
  “嗨!玫瑰!”
  “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交通有點打結。”她笑著向梁鴻波頷首。
  “沒等沒等!時間剛剛好,這一帶交通本來就亂。”梁鴻波又張望了一下,“Sunny沒送你來?”
  “他今天休假。”她真沒臉說她叫不動他,想到他就讓她烏雲蓋頂。“薇若琳的代表來了嗎?”“薇若琳”就是那家塑身衣公司。
  “來了,半小時前就到了。”梁鴻波一臉喜色,“今天來的是他們集團的亞洲區品牌行銷經理,公司高層,年紀輕輕,一表人才……”
  趙晨曦對梁鴻波“年紀輕輕一表人才”的讚美有聽沒有進。當經紀人的,嘴上功夫都很了得,只是聽到對方等了她半小時有點內疚。“那真是抱歉。”
  “不不不,不用抱歉,也是這附近停車位不好找,Jeremy怕停不到位子才早來了。他說寧可他等,也不能讓玫瑰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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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19 05:26:20


  “經理叫Jeremy?會說中文嗎?”趙晨曦有點兒擔心,她的英文已經八百年沒用了,如果要用那殘破不堪的英文來下飯,那她這餐飯肯定會吃得消化不良。
  “會。”梁鴻波立時會意,笑道:“Jeremy是臺灣人。”
  趙晨曦放心了,又問:“經理貴姓?”
  “好像是姓穀,山谷的穀。”梁鴻波不確定道:“我應該沒記錯……”
  聽到“穀”這個姓讓趙晨曦的心波折了一下,隨即想天下姓穀的人成千上萬,哪有這麼巧的事,也不需要太敏感。而且自己造孽不多,老天爺不至於要她天打雷劈吧?
  不過,當那坐在高背沙發裡的男人站起來面向她時,趙晨曦立時就被雷劈到了。
  怎麼可能?Jeremy,竟然真的是谷哲安!
  在她僵硬地朝他跨著像在夢遊的步伐的時候,谷哲安一直站在原地帶笑看著她,直到她到了他面前,他伸出右手。“玫瑰小姐,久仰久仰。”
  趙晨曦僵硬地伸出右手回握,連個苦笑都擠不出來。
  “來,坐。”梁鴻波招呼趙晨曦坐下後,自己坐到谷哲安那一邊去。服務生送上功能表,趙晨曦還陷在狹路相逢的震驚中,完全有看沒有進。
  “櫻桃風味嫩煎法國幼鴨。”谷哲安自作主張幫她點了,又深情款款地看著她道:“這道菜醬汁帶點酸甜味,是你喜歡的。”
  趙晨曦看他一眼,沒作聲。梁鴻波有些驚喜。“原來兩位元認識?”
  “以前見過,不過不熟。”趙晨曦搶在前面,谷哲安只是微笑。
  “這樣就好了。”梁鴻波頗振奮,“既然認識,大家都是自己人了。”招呼服務生開了一瓶紅酒。
  梁鴻波擎起酒杯,對著趙晨曦:“這第一杯呢,我祝玫瑰新書大賣。”
  趙晨曦聽梁鴻波提到她,只得舉杯啜了一口。“謝謝梁老闆。”
  “其實我這祝福,也只是錦上添花而已。”梁鴻波笑道:“我們玫瑰一直都是暢銷天后呢!”看一眼谷哲安,只見谷哲安雖笑著,雙眼卻一直戀戀不捨地追隨著趙晨曦,心裡就明白了幾分。
  “這第二杯呢,我祝‘薇若琳’業績長紅,在亞洲區市占率第一。”
  “謝謝。”谷哲安道,舉起酒杯一飲而盡,趙晨曦又陪著喝了一口。
  “這第三杯呢,我要代我們玫瑰謝謝Jeremy慧眼識好書,嘉惠學子,現代學生很需要這一類的情感教育呢!”
  “梁老闆這麼說就太客氣了,我才該代敝公司感謝玫瑰小姐,”谷哲安看著趙晨曦,笑意盈盈,“如果不是玫瑰小姐寫出這麼好的書,敝公司就是想嘉惠學子也無從著手啊!”
  谷哲安真的是想做善事嗎?趙晨曦心裡不大舒服,對薇若琳的謝意都化作了懷疑——這未必不是谷哲安迫她見面的方法。九年前,在她決定跟谷哲安分手之後,她就不肯再見他,因為她怕自己心軟,她不想再被他傷害……
  看梁鴻波和谷哲安都拿著酒杯等她,趙晨曦醒悟自己出神了,連忙拿起酒杯又喝了一口。
  吃完了前菜,梁鴻波的手機響起,他走到外面去接聽;餐廳裡,只剩谷哲安和趙晨曦面對面。梁鴻波一走,趙晨曦便覺得不自在,所幸湯品即時送到,趙晨曦埋頭專心吃著湯裡用蝦泥做成的面疙瘩。
  “晨曦……”谷哲安喚她。
  趙晨曦抬頭瞄了他一眼,繼續低頭喝湯。只聽谷哲安又道:“你變得好漂亮。”
  “謝謝。”她不帶情緒地回應。
  “這些年,我一直都很想你。”谷哲安單刀直入。
  趙晨曦一聽上火。“今天是談公事還是私事?”
  “看著你,我怎麼還談得了公事。”
  趙晨曦瞪著他,她一直都知道他很敢,只是不知道過了九年他變得更敢。“那沒什麼好談的。”伸手抓起放在沙發上的包包。
  谷哲安按住她的手,長腿一跨就坐到了她旁邊的沙發上。“別走。”
  “谷哲安,這是公共場合,你不要亂來。”她警告他。
  “只要你不走,我就不會亂來。”谷哲安一扯嘴角,送上一個壞壞的笑。“你知道,我臉皮超厚的。”
  趙晨曦發作不得,只得忍下這口氣。谷哲安看她鬆開了抓住包包的手,便坐回自己的位子。
  “谷哲安,你還是跟以前一樣差勁!”趙晨曦忿忿道。
  “我曾經很差勁,但我現在不會了。”谷哲安斂起笑容,一臉誠懇,“大學畢業以後我去了美國,在那裡讀書,寄情於工作,去年被挖角到‘薇若琳’,我之所以願意跳槽,就是因為想回臺灣,想再見你一面。”
  趙晨曦不為所動。“現在見到了,你瞑目了嗎?”
  谷哲安笑了。“見到了你我才發現我好貪心,因為我想跟你重新開始。”
  趙晨曦一聽又上火。“憑什麼?”他連一句道歉都沒有,消失九年又出現,以為還能接上從前?
  “如果我跟你道歉懺悔、下跪討饒,你會願意跟我重新開始嗎?”
  “作夢。”
  “所以這些就省了。”他皮皮一笑,隨即收了笑容,表情落寞地道:“道歉的話,九年前我就要對你說,只是你不肯再見我了。”
  她是不肯再見他,聽同學說他在她宿舍外面等了一夜,她也沒有什麼感覺。
  他經常性的劈腿,跟女生搞曖昧,她從信他到裝聾作啞到無動於衷,終於在他跟楊詠梅搞在一起的事被爆出來後,讓她再也忍無可忍。
  “我知道過去我傷害你很多,因為我太幼稚、太缺乏安全感,但我真正愛的只有你。”他想握她的手,被她閃開,“只有跟你在一起,我才覺得幸福。”
  “可是跟你在一起,只會讓我覺得不幸。”
  “所以我更應該彌補你,用行動向你證明,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我。”
  在柔和的黃色燈光下,谷哲安磁性的聲音和添了幾分憂鬱的俊臉都十分動人,不過趙晨曦還記得自己受過的傷害。“那真不好意思了,我要的幸福你給不了。”
  “那誰給得了?”谷哲安一點也不著急,“據我所知,這幾年你都是一個人。”
  “你又知道了?”趙晨曦嘴硬,心裡卻虛。
  “你每本書我都有買,從字裡行間,我可以讀出你的心情。”他笑得溫柔又帶著些心疼,“曦,我知道你心裡一直都有我。”
  “你真的很會自作多情。”趙晨曦否認,卻覺得挫敗。這就是作家,把自己私密的心情公諸於世,即使已經盡可能隱晦了,卻還是瞞不過熟人。
  谷哲安被她罵了,卻笑得很愉快。趙晨曦真的很討厭他,也討厭自己。她明明就不想再跟他有所牽扯,在他面前卻表現得這麼無力……
  谷哲安的手機發出簡訊聲,他拿起來看了看,點了一下又放回去。
  “不回嗎?”她基於禮貌問他,不想在他心中佔有什麼特別的份量。
  谷哲安笑了,樣子頗有點無奈。“原本我想瞞著你吃完這餐的,但我說過我要以行動向你證明……”他點出簡訊給她看,“梁老闆說,他有事先走了,讓我們慢慢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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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19 05:26:36


  趙晨曦在心裡罵梁鴻波,他擺明瞭就是給他們製造機會;梁鴻波果然是個老奸巨猾,他們才說幾句話,就被他看出他們之間不單純……
  不單純?趙晨曦在心裡冷哼一聲,她會以行動告訴谷哲安,他是一廂情願。
  “如果你不打算再談公事,那這飯就沒有吃下去的必要。”她把話撂在前面。
  “喔當然,身為‘薇若琳’品牌行銷經理,我鄭重邀請玫瑰小姐擔任敝公司旗下‘玫瑰儷人’系列產品代言人。”
  “薇若琳就是Violin。敝公司成立的宗旨,就是想為女性打造如同小提琴般的完美曲線……”不知是她的恐嚇奏效,還是少了梁鴻波這中間人的關係,谷哲安一改輕浮態度,開始向她介紹起薇若琳的由來、願景、商品,還有想請她代言的系列。趙晨曦表面上維持著風度,但心裡清楚他都是白講,她不可能答應他的;別說原本就沒意願,現在沖著他,她更不可能答應了。
  埋單的時候,她堅持各付各的,谷哲安拗不過她只得答應;離開櫃檯,谷哲安要送她回家,她說不必麻煩。
  “這只是普通的禮貌。”谷哲安試圖說服她:“我喝了酒也不能開車,我們一起搭計程車,看著你回家我也放心。”
  “不用,我助理會來接我。”她斬釘截鐵不留餘地。
  “不用麻煩助理,我陪你回去就好了。”
  “谷哲安,實話告訴你,”她被他搞得有點煩,索性往櫃檯前方休閒區的長沙發一坐,賴著不走,“我不會讓你知道我住在哪裡。”
  “我遲早會知道的。”谷哲安嘴邊一抹笑。
  “你要用什麼卑鄙手段知道那是你的事,不過那並不表示我現在就得告訴你。”
  “你真的把我想得很差勁,”谷哲安歎了一口氣,“我只是擔心你的安全。”
  “對我來說最危險的人就是你。”她衝口而出。
  谷哲安聽了這話,卻眼睛一亮,難掩喜色。她看到他的笑,就後悔自己說錯了話。
  “曦,如果你堅持,我就不勉強你。”谷哲安讓步,彎下身子看進她的眼睛裡,一字一句認真道:“不過從明天開始,我會重新對你展開追求。”
  終於趕走了谷哲安,趙晨曦卻沒有太多歡喜;與他僵持,耗費了她太多情緒能量。雖然今天表面上她取得了勝利,但在心中她卻覺得挫敗。
  說實話,她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態度去面對谷哲安,雖然這些年她幫不少讀者分析過這個問題,但那完全是旁觀者清外加紙上談兵,臨到自己頭上,才發現這事千頭萬緒,絕非一言能盡。
  冷淡他,他會以為她還愛他;與他往來,等於給他親近的機會;接受他的道歉,那是為未來保留了無限可能性……真正是進退兩難。
  不過她可以確定的是,她不想跟谷哲安重新開始。不管今天他回頭的理由是什麼,他已經失去了回頭的權利。
  她拿出手機,下意識點出李維陽的手機號碼,正要撥出時,才忽然想起他們幾小時前才鬧了彆扭。
  被谷哲安這麼一刺激之後,再想到李維陽,她真覺得他是天使。
  雖然,天使也是有脾氣的……
  無論如何,她還是希望他來接她,不想一個人搭計程車回家,特別是在被谷哲安欺負之後,她極度想念他的體貼與善解人意。即使不能把今天受的委屈告訴他,至少有他陪在身邊,也能讓她得著安慰。
  可是,他會不會還在生她的氣?如果連他都打她槍,那她真要崩潰了……
  正躊躇間,一個腳步踉蹌的顧客被朋友攙扶著走過她身邊,給了她靈感——
  “喂,Sunny……”按下通話鍵,她儘量大著舌頭,假裝口齒不清。
  “喂,玫瑰姐。”
  他的聲音一如平時開朗,給了她繼續裝下去的勇氣。
  “你……你可以……來接我嗎……我……”她不知道自己裝得像不像。
  “你喝酒了?”他的聲音聽起來果然有點著急。
  “只喝一點點……”她故意辯白。喝醉的人都不會承認自己醉的。
  “我馬上到。”
  切斷手機,她歡喜,又有點小小的罪惡感——他果然還是擔心她的。估計他大概還要二十分鐘才會到,她便枕著自己的雙臂小寐,打算等時間差不多了再到外面等他。
  沒想到趴下才五分鐘……不,三分鐘,他已經到了。
  “玫瑰姐……”他蹲在她身邊喚她。
  聽到他的聲音讓她驚喜,立馬站起來,這一站起才驚覺自己起來得太快了。
  喝醉酒的人,動作應該是慢吞吞的。
  沒想到他卻道:“你喝醉了。”伸手輕輕摸了一下她的臉,“你的臉好紅。”
  大概是剛才趴睡的關係讓體溫升高,她暗叫僥倖,立刻渙散視線繼續扮醉,“我沒醉。”
  “我帶你回去。”李維陽道,從沙發上扶起她。她正想著要裝踉蹌的,李維陽卻一把把她抱起來,向外面走去。
  她真害羞了,假裝睡著了頸部無力地把臉轉向李維陽,心裡只想著別被狗仔拍到了,卻自始至終沒想到要下來。
  李維陽招來了計程車,先把她抱進後座,自己再坐到她旁邊。
  坐進計程車裡時她忽然想到一個問題,李維陽既然沒有開車來,那他是怎麼這麼快就趕到這裡來的?雖然就算他開車來,也要二十分鐘就是了……
  他該不會,一直都在她附近吧?
  這個自我感覺良好的猜測讓她感動了,再次確認他真的是天使。
  李維陽攬過她的肩,讓她的頭靠在他肩上。他摟著她,摟得有點緊。因為這樣,所以她的額頭便貼上了他的臉頰,這個親昵的姿勢讓她有點小害羞了。
  不過,這是正常的,她以開放的態度看待這樣的親昵。他以為她喝醉了嘛!
  所以要摟著她,不然難道要讓她被車子甩來甩去嗎?
  一會兒之後,李維陽不知道是看到了什麼,突然往她的方向轉了一下頭,他的鼻尖,輕輕地擦過她的額頭。
  她倒抽一口氣,差一點,就差一點點,他就要吻上她的額。還好還好……
  不過接下來,同樣的情況又發生了好幾次。有一次,他甚至停在那兒,她可以感覺到他的鼻息,一陣一陣的,輕輕撲在她臉上……
  她忍不住懷疑他是故意的,他不是看到了什麼,只是想與她肌膚相親……
  肌膚相親?她被這個念頭嚇到。不可能不可能!他對她沒有意思,他心有所屬……
  她腦中迸出“舐犢情深”這句成語。老牛愛小牛,也是舔來舔去的,他這麼對她,應該也是這個意思。他們才鬧過彆扭呢,他因為和好了而過度興奮,也是人之常情……
  她覺得應該是這樣,不然,以他們現在的距離他大可親她,但他沒有。
  車子開到她家,李維陽抱她進了電梯,輸入密碼開了門,把她一路抱進臥室。
  他把她放上床,幫她脫掉鞋子、蓋好被子;又擰了一條溫毛巾,幫她輕輕地擦了擦臉。
  那天,他也為她做了這些嗎?趁他到浴室搓洗毛巾時,她偷偷喵了他的背影,忽然覺得那個被他暗戀著的花枝,肯定是上輩子拯救了全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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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19 05:26:48


  他又回到床邊,坐在床沿,許久沒有動靜。她覺得他在看她,一顆心怦怦跳個不停,卻克制著不去睜眼看他。然後她覺得眼前一暗,他伸手關了房間的燈,然後站起身來。
  意識到他即將離開,她有種莫名的失落,於是動了一下身子,故意把被子踢開。他果然又坐了回來,幫她拉過被子蓋好。
  “陪我……”她借酒裝瘋說著夢話,她今晚可委屈了。
  他又坐在床邊看她,許久之後,長長地呼出一口氣,聲音聽來十分落寞:“你還是愛他,是嗎?”
  她一聽愣住,差點就要脫口問“他是誰”?及時想起喝醉的人是不會問這種問題的,只能忍住。
  他再次站起來,她心裡一急,再也按捺不住——
  “sunny……”她叫他。
  “嗯?”他又坐回床邊。
  “對不起。”她睜開眼睛,作出睡眼惺忪的模樣。
  他立刻彎下身子靠近她,輕聲對她道:“是我不對,我不應該亂發脾氣。”
  聽他這麼說她心裡好過多了,和解總是令人感動。“我很討厭,對不對?”
  “不,”他的手輕撫過她的頭髮,對她微笑。“玫瑰姐是最可愛的。”
  聽他這麼說她又委屈起來,倒退成一個小女孩。“那為什麼沒有人愛我?”
  他卻沒再說話,只是默默地看著她。透過窗外斑駁映入的路燈光芒,她看見他眼中有著憂傷,還有渴望。她疑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用這樣的眼神看她,但這從未有過的炙熱眼神令她害怕,於是她假裝倦極了,把眼皮緩緩合上。
  她假裝熟睡,發出低沈鼾聲,希望他別再看她;他卻慢慢貼近她的臉,在她意識到他該不會是要吻她的時候,他的唇已經貼在了她唇上……
  她嚇傻了,他……他怎麼會吻她?這、這、這……這還是舐犢情深嗎……
  他的吻很輕很柔,卻不是蜻蜓點水,至少在她心臟跳得連耳膜都要被震痛的時候,她還能感受到從他唇瓣上傳來的深情,仿佛所有的愛,都傾注在這一吻中了……
  “我愛你。”他輕輕道。然後,他離開她,走了出去,幫她帶上了臥房的門。
  接下來,是大門……
  他真的走了,在她還沒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就這麼走了。她錯愕地坐起來,第一次發現他很缺德。她想,他一定也是到風景區遊玩時會留下一堆垃圾然後拍拍屁股走了的那種人……
  但很遺憾的,她知道他不是,所以他今晚的舉動,就完全讓她想不通了——
  他心裡不是有著另一個女人嗎?怎麼會吻她?
  他是把她當成了那個女人的替身嗎?她清楚聽到他說“你還是愛他”這句話……
  她為什麼不推開他?即使是裝醉,她還是可以推開他……
  她沒有推開他,是不是表示在潛意識裡,她對他其實也有著渴望?就像剛剛在計程車上,她明明覺得他在占她便宜,卻不覺得討厭,反而還幫他找理由……
  這一瞬間,一切都再明白不過了——
  她是真的愛上他了。
  好幾次,她都與這念頭擦身而過,也許是無意,也許是故意,因為她不想讓自己再陷入愛情裡,她不想再受傷害……
  可是她卻忘記了,愛情是不請自來的。
  他們之間的界線,就在他的一吻之後,被打破了。
  她一夜難眠,無法克制地去想像他們之間的可能性,她不希望自己是自作多情,所以第一步,她必須先弄清楚那個吻,弄清楚他對自己的態度。如果他吻的愛的真的是她,那她……
  她也許可以,再愛一次。
  愛情總是會給人勇氣。
  她醒來的時候已經快要十二點,昨晚她亢奮得睡不著,一會兒想著他們相處的點滴,一會兒慶倖他的戀愛並沒有真的開始,一會兒歡喜自己是個聰明的女人,一會兒又感謝起那個女人的執著……因為這樣,她睡到了中午才醒。
  從床上坐起,她留心聽了一下外面的動靜,她不知道李維陽現在在不在她家,如果他現在在客廳,她是不是應該先化個妝再出去?
  不過她很快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她再難看的樣子他都看過,今天連在家裡也戴著一張假面,他一定會覺得奇怪。雖然如此,她還是坐在梳粧檯前,把頭髮梳了又梳。
  她小心地打開臥房門窺看,外面仍然沒有動靜;她試探地輕喊了聲
  “sunny”,無人回應;她又喊了兩聲,還是無人回應;然後她扯開嗓門喊“Sunny”……
  她確定他不在家裡。
  搞什麼!今天自動放假嗎……她有點無趣地走到客廳,立刻眼睛一亮——
  工作臺上竟然放了瓶玫瑰,紅色與粉紅色相間,粗估應該有二十朵。
  其實她並不特別喜歡玫瑰,如果不是為了“玫瑰戰士”這個筆名,她根本不會在上節目時戴玫瑰花。
  但如果是他送的,那就另當別論了。她走近,細細欣賞,裝玫瑰的瓶子是她某次出國遊玩買回來的戰利品,她平常收在櫃子裡,李維陽前幾天拿出來擦過,他知道瓶子放在那裡……所以,玫瑰真的是他送的了。她心裡好甜,覺得這些玫瑰真是她此生見過最美的玫瑰。目光順勢往下掃,桌上放了個粉紅色的信封,看大小應該是一張卡片……
  他,要對她說什麼?她的心快活地跳動著,正想打開來看,卻聽到他按密碼的聲音。
  她嚇死了,在他面前看他的示愛卡片,她還沒有這麼勇敢。匆匆沖回臥室,躲回被子裡。
  她剛躺好,他就進了客廳,她一顆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忽然想起匆忙間她忘了關臥室門,在他出去之前,門是關著的。
  她當機立斷,從床上跳起沖到臥室門口,儘量裝出門是剛打開的樣子。不知是否她搞出來的聲音太大,他往臥室方向走來。
  “玫瑰姐起來了?”他笑著,抬起手腕看表,“你今天可破紀錄了。”
  她臉紅了,話也不知道怎麼接。只聽他又道:“以後還是少喝酒吧,昨晚你都喝醉了。”
  聽他提起昨晚她更臉紅,偷覷他一眼,從他臉上卻看不出什麼。所以,他真的是趁她醉了所以偷親了她?那他親的,到底是她還是花枝?
  “我也不知道自己酒量這麼淺,”她順著他的話說,想套他的話,“我酒品有沒有很差?”
  “還好,”他笑道:“玫瑰姐的酒品很好,不然這會兒應該已經上報紙了。”
  他的回答完全不符她期望,特別是他臉上的淡定,讓她懷疑昨晚發生的一切難道只是一場夢?她不甘心,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似地晃到客廳裡,對著那瓶玫瑰花,發出一聲驚呼——
  “哇!這是哪來的花,好漂亮!”他最好不要說,他現在多了插花這項興趣。
  “喔,早上出版社打電話來,說有玫瑰姐的仰慕者送來這束花,出版社怕花放久了不新鮮,所以聯絡我去拿。”
  她傻住。“真的?”
  他點點頭,隨即拿起桌上的卡片。“還有這張卡片。”
  她還是傻傻地看著他,完全想不到事情會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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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19 05:27:32


  “玫瑰姐,”他喚她,把卡片交到她手裡,似笑非笑,“仰慕者喔!”
  她真的想打死他,他是還打算恭喜她嗎!她僵硬地抽出卡片,一打開,就覺得天都黑了一邊——
  下麵的署名,竟然是谷哲安!
  是了,她想起來,昨晚谷哲安有說,他今天會開始追求她。
  她視線重新落到那瓶花上。該死的李維陽,竟然還幫穀哲安插得那麼美,瓶身上綁著一看就知道是從花束上拆下來的緞帶……
  她完全明白了,一切的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李維陽心裡,根本就沒有她。
  昨晚那個吻,只是一時的擦槍走火;或者,連擦槍走火都說不上,她真的,成了花枝的替身……
  搞不好花枝就是個酒鬼,他不知道幫她收了幾次爛攤子……沒錯,昨晚他從到餐廳接她就開始不對勁,那看著她的眼神,總像是盛載了過多的憂傷與愛情,那不是他一向看她的眼神……
  她想哭,覺得委屈,在他面前,卻什麼都不能表現出來。如果她連自尊都失去,那她就什麼也沒了。
  她默默地走過去,拿起那瓶花;因為這瓶花,讓她昨晚到今天的好心情全沒了,她不想再看到它了。
  “玫瑰姐要把花拿去哪兒?”他偏還不識相地問。
  “怎樣?”不是他送的,他管不著。
  “我插了很久,”他笑道:“我忽然發現我還有點插花的天分。”
  他就這麼希望她收下這瓶花嗎?他就這麼希望她被人追走嗎?好!如果這是他想要的,她絕對會做得比他期望的更好。
  “仰慕者送的花怎麼能放在客廳裡。”她也笑著,絕不在他面前流露失落,“當然是要放在床頭上啊!”
  “喔。”
  看他一臉“恭喜老爺賀喜夫人”的促狹笑意,她知道過去的所有美好,已經一去不返了。
  “嘿!昭昭,可愛的小昭昭……”
  在楊詠梅的臥室裡,趙晨曦抱著已經三個多月大的懷昭,擠眉弄眼地逗他。
  楊詠梅在一旁笑看著。
  “真的是一瞑大一寸哩!”趙晨曦眉開眼笑,“幾個禮拜不見,小昭昭就變這麼大一個了。”
  “所以乾媽要常來啊!”楊詠梅接著道:“不然下次你來,小昭昭都成家立業了。”
  “哪有那麼誇張。”趙晨曦眼睛還是盯著懷昭,“人家我們還小咧,眾家姐妹們慢慢等著。對了,記得先買好墨鏡,免得被我們懷昭的帥閃瞎了眼睛。”
  “晨晨才誇張,”楊詠梅笑著搖頭,“昭昭沒有那麼帥啦!”
  “這是哪一國的媽媽?”趙晨曦幫懷昭抗議,“所有的媽媽,都覺得自己的兒子是最帥的。”
  “其實他帥不帥呢,我也不大在意的,只希望他將來當個好人就好。”
  “也不衝突啊!小昭昭為什麼就不能又好又帥呢?”
  “也對啦!不過如果只能二選一的話,我希望他是個好人。”
  聽楊詠梅話中流露著感慨,趙晨曦立時道:“有邱老師在,昭昭一定是個優秀青年。”
  “希望是這樣。我公公婆婆都太寵懷昭了,我只能寄望我老公堅持住立場。”楊詠梅歎了一口氣,“老來得子,總是捨不得嚴厲。”
  “老來得子?”趙晨曦覺得好笑,“邱老師是有多老?”
  “他外表是很年輕啦,不過也是個中年人了。”楊詠梅又歎了一口氣,“我只希望,他能一直陪著我跟懷昭。”
  楊詠梅和邱老師差了十幾歲,有這種感觸也是人情之常。在趙晨曦懷中的懷昭,不知是否也感染了媽媽的情緒,小嘴一扁,眼看就要哭起來。
  “小昭昭乖,不哭不哭……”趙晨曦連忙哄他,頗有點手足無措。
  “他是肚子餓了啦!”楊詠梅伸手抱過,笑道:“時間到了,他要喝ㄋㄋ了。”
  “現在喂昭昭,你還會有不舒服的感覺嗎?”看楊詠梅熟練地解開衣服喂小孩,趙晨曦想起她上次說過的話。
  “一點點,不過我已經能慢慢習慣。也可能是荷爾蒙的分泌改變了,所以感覺不像以前那麼明顯了。”
  “當媽媽真的好辛苦。”趙晨曦有感而發:“還敢生嗎?”
  “如果可以當然是還想再生,”楊詠梅卻道:“要幫懷昭生個伴,獨生子女很孤單的,而且有時候會不懂怎麼跟別人相處。”
  趙晨曦知道,楊詠梅是在說她自己。楊詠梅的爸爸是船長,長年跑船不在家;楊詠梅的媽媽是個情緒化的人,先生不在身邊的不安全感,讓她變得急躁易怒,所以她一直跟媽媽不親。
  “伯母現在還好嗎?”
  “嚼,好多了。”楊詠梅抿嘴微笑,“我大學畢業那年我爸退休,在我爸的鼓勵下,我媽去看了醫生治療憂鬱症,現在她積極參加社團活動,認識了很多朋友。最好笑的是,現在換成是我爸在家裡等她。”
  “真是風水流輪轉了。”她真的很為楊詠梅高興。
  “嗯。”楊詠梅點頭,面色柔和而誠摯地看著她道:“回首往事,也讓我特別感謝晨晨,國高中時代如果不是因為你,我一定會過得很苦悶。”
  趙晨曦不知道該說什麼,一會兒後道:“其實也不用謝,你也陪我走過了國高中時期。”
  楊詠梅點點頭,沒有說話。她們都沈默了。
  楊詠梅喂完懷昭,輕輕拍了拍他。懷昭睡著了,楊詠梅把他放回嬰兒床裡。
  “晨晨,”楊詠梅走近她,開口:“我們還能像以前一樣嗎?”
  趙晨曦抿著下唇猶豫了好一會兒。“我不知道。像現在這樣不好嗎?”
  “對我當然很好,我什麼都沒做,就找回了你這個朋友。”楊詠梅輕輕道:“但對你不公平,有些事不說清楚,我永遠都覺得對不住你。”
  趙晨曦想不到楊詠梅會把話說到這麼白,在她終於決定就這麼含糊地過去了也好的時候,楊詠梅竟然會主動提起。好吧,既然要談……
  “谷哲安回來了。”她開門見山。
  楊詠梅頓了一下,卻沒什麼驚訝的表情。“他去找晨晨了?”
  “對。”趙晨曦道:“他說,他想跟我重新開始。”
  過去一個多禮拜,谷哲安每天一束鮮花送到出版社,李維陽也每天都去幫她拿回來,回來後花十分鐘幫她插好。她為了跟他賭氣,每天都含恨收下,搞得她都內傷了。
  “晨晨有什麼想法?”
  “我還能有什麼想法?”她壓下煩躁,不想吵醒懷昭,“我們分手都九年了,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臉皮這麼厚,竟然還敢要求重來。”
  “其實,”楊詠梅停頓了一下,“谷哲安的臉皮並不厚,他從來沒有纏過我。”
  趙晨曦驚訝地看著她,楊詠梅接著道:“這麼說實在很沒面子,不過在我和谷哲安之間,一直都是我主動。”
  “為什麼?”她很驚訝。
  “因為我想跟晨晨競爭。”楊詠梅道:“晨晨一直是我的偶像,我依賴你,但同時我也埋怨你,因為我覺得你都在剝奪我的自由。”
  她傻住。“我……我做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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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19 05:27:44


  “不是晨晨的錯,但當時我真的討厭晨晨。”楊詠梅續道:“記得國中畢業的時候,我不想去讀高中,因為我覺得考大學很累,所以想去念五專,結果你力勸我考高中……”
  “是,我是說過這話,但你的成績很好,而且五專很可能會成為末代學制……”
  “是啊,我知道晨晨說的都對,但在我讀書讀得很累的時候,就不免埋怨起晨晨來,想說為什麼我的人生要由你來決定,所以就連後來大學重考,我都怪到你頭上。”
  趙晨曦說不出話。這也是她一頭熱的熱心招來的苦果嗎?楊詠梅大學考差,是因為她高中時跑去談戀愛。她勸過她,但她沒聽。
  只聽楊詠梅又道:“我知道我的想法完全不可理喻,但我就是不由自主地會去怪晨晨,而且因為這樣,讓我有了與晨晨一較高下的念頭。我進大學之後,晨晨已經跟谷哲安在一起,我想我只要把谷哲安搶過來,就可以讓晨晨難過,讓你發現,你不總是對的。”
  “難道你一點也不喜歡谷哲安嗎?”她太震驚了,楊詠梅跟谷哲安在一起竟然是因為想反抗她?
  “我是喜歡他,但如果對手不是你,我不會有那麼大的動力。”
  她很難理解這種心態。“你討厭我可以疏遠我,不跟我在一起,為什麼還要跟我扮作好姐妹的樣子?”
  “我真的當晨晨是好姐妹,不是裝的,在情感上我一直當你是家人,所以才敢對你無理取鬧、予取予求。每個人都希望被疼愛,但我媽媽卻是我必須敬而遠之的人,所以我把這種被疼愛的需求轉移到你身上……”楊詠梅眼睛紅了,“晨晨,真的很對不起。”
  趙晨曦沒辦法安慰她,因為她自己都還調適不過來,但她似乎有點明白了。
  就像孩子會跟爸媽耍賴、吵鬧,把自己的失意都怪到爸媽頭上,當時的楊詠梅對她大概也是這種心情——又親近又叛逆,又順從又不甘。
  “現在回想起以前的所作所為,我真的很慚愧。”楊詠梅深深吸了一口氣,“但那時我就像著了魔一樣,只要谷哲安肯與我在一起,什麼手段我都使得出來。”
  趙晨曦瞭解“什麼手段”指的是什麼。好幾次她去找谷哲安,看到租屋處外面有楊詠梅的鞋子;在那之前,她已經感覺谷哲安劈腿,在他身上有楊詠梅常用的香水味,但她試探谷哲安時,谷哲安卻像完全沒這回事一樣。
  但比起發現楊詠梅與穀哲安上床,更讓她沮喪的是自己的懦弱。好幾次,她竟然沒有勇氣開門進去一探究竟,而且事後,她還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她也病了,不是嗎?如果不是後來情人節,學姐說在百貨公司看到一個有點像谷哲安的男人和楊詠梅手牽著手逛街,她可能還鼓不起勇氣捉姦在床……
  “跟谷哲安在一起的時候,其實我很明白他只會愛你,但我就是不肯放棄;後來,在你決定和谷哲安分手以後,我們之間也結束了。”
  “可是在谷哲安畢業前,你們一直在一起。”
  “因為我們無法分開。同時失去了晨晨的我們,就像兩個犯了錯的孩子,忽然發現自己闖了大禍,不知所措的恐懼,讓我們只能緊抓著彼此,但在心裡,我們又互相厭棄。”
  這到底是怎麼樣混亂的關係?趙晨曦難以想像。她一直以為她的隱忍是一種墮落,直到現在才發現,還有比隱忍更墮落的關係。隱忍,至少還有一方快樂;互相厭惡卻不分開,折磨的,是兩個人。
  “我跟谷哲安,其實都是很缺乏安全感的人;我們渴望被愛,卻沒有能力付出愛。”楊詠梅輕輕道:“晨晨卻不一樣,晨晨會努力去付出愛,因為你有能力給,所以也有能力收回。這也是為什麼,我和谷哲安都離不開你。”
  說楊詠梅離不開她,她是相信的,因為她連重考都要跟她上同一個\系;但谷哲安跟她在一起的時候,身邊也沒少掉花花草草,他若真的在意她,怎會不顧慮她的心情?像是明白她的想法,楊詠梅接著就道:“谷哲安會跟其它女生搞曖昧,其實有一個原因也是在試探晨晨,想用這種方式讓晨晨更珍惜他,永遠都只專注地看著他。”
  “怎麼可能?!”趙晨曦覺得這根本不正常。愛一個人,心裡就只有他,讓他快樂都來不及,怎麼可能傷害他!
  “這就是晨晨和我們不一樣的地方。你的想法都很正面,而這也是因為,你有一個幸福的家庭。”
  “谷哲安的家庭不幸福嗎?”谷哲安對他的家庭談得不多,她只知道他是獨生子,家裡有爸媽。
  “谷哲安的爸爸在他上小學時就外遇;他父母離婚,他爸有了新家庭不要他,所以他跟著他媽。”
  趙晨曦一怔。“他為什麼要騙我?”
  “每個人都有不願說出口的秘密,特別是對自己最在乎的人,更希望在她面前自己永遠是最完美的。”
  “可是他告訴了你。”能傾訴最私密的秘密,這也是一種親密。
  “谷哲安不是自願告訴我的。”楊詠梅道:“大一的時候有個社團學姐在安養中心作志工服務,我陪她去,在那裡遇到了谷哲安。”
  “谷哲安為什麼會在那裡?”她沒聽他說過他有在當志工。
  “他去看她媽媽。”楊詠梅道:“在他讀高中的時候,他媽媽中風成了植物人,一直都躺在贍養中心裡。”
  趙晨曦太驚訝了,話都說不出來。
  “谷哲安雖然對我說了,但千叮萬囑絕對不可以告訴你。其實就算他不交代,我也不會告訴你,因為能與他擁有共同的秘密,讓我覺得很得意。”楊詠梅面露慚愧,“而且我知道你一旦知道了這件事,重情義的你只會更愛他,所以我更不會說。”
  “那你現在為什麼要說?”她寧可她什麼都不要說,就讓她這樣恨著谷哲安也好。
  “因為這是我欠你們的。”楊詠梅十分懊悔,“谷哲安並不是那麼壞的一個人,他會跟我在一起,是因為我們有著相似的背景。在他升大四的時候,贍養中心發出了好幾次的病危通知,他每天心情都很緊繃,但他又不願意把這種心情告訴你,所以我就成了他訴說的物件。”
  趙晨曦感到內疚,她竟然愚蠢得以為谷哲安是因為迷戀楊詠梅的外表才跟她在一起。“後來呢?”
  “後來,我們開始偷偷約會,但約會並沒有想像中美好,谷哲安一直覺得對不起你,所以跟我在一起的時候,他連笑容都很少。我一直以為我能成為他心靈的支柱,但我想錯了,身陷黑暗的我,又怎麼可能為他帶來光明?我與你的這場較量,一開始就輸了。”
  趙晨曦的心揪在一起,一種酸楚的感覺在心底漫開。這些事情,為什麼她直到今天才知道?如果她早點知道,他們是不是不會走上分手一途?
  也許不會,也許還是會,但不管結果是什麼,至少她會寬容些。
  趙晨曦忽然發現,那段感情的失敗,自己或許也有責任。
  趙晨曦到經紀公司的時候,谷哲安已經坐在梁鴻波的辦公室裡等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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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19 05:28:00


  昨天梁鴻波打電話給她,說“薇若琳”已經把合約送來,他初看過沒有問題,問今天送到她家是否方便。
  聽梁鴻波這麼說,她當然不好意思要他送到她家,他畢竟不是她的經紀人;雖然她知道,如果她說自己要去蔚藍海拿,梁鴻波很有可能把這個消息透露給谷哲安。
  現在谷哲安果然在這裡。
  “嗨,玫瑰。”梁鴻波臉上湧起笑浪,卻沒有一絲心虛的波紋。“Jeremy有事到我們公司附近,辦完了順便上來坐坐,也是兩位有緣,剛好在這裡碰上。”
  趙晨曦知道梁鴻波很想作成這筆生意,也想趁此機會將她簽下,所以一直拉攏她與谷哲安。她對當藝人實在沒有興趣,也沒有意願代言塑身衣,但她今天還是來了。她來的目的,就是為了谷哲安。
  是的,她就是為了見他才來;他們之間,有一些話必須說清楚。
  梁鴻波陪著她看合約,又在谷哲安遊說她的時候不著痕跡地幫上幾句,直到她承諾會考慮看看以後,梁鴻波找了個理由告退。
  辦公室裡,只剩下她和谷哲安。
  “曦,謝謝你,沒有把我送的花退回來。”谷哲安道,面上是深情款款和對她的依戀。
  她卻從他眼裡看到忐忑,和害怕被她拒絕的不安。“可以不要再送花了嗎?”眼中的忐忑一瞬間消融,他笑得電力十足。“你不喜歡玫瑰,我可以送別的。”
  “谷哲安,你不需要對我做這些,那只是白花錢。”
  “我說過我在追求你,送花只是我的第一步。”
  “接下來呢?送名牌、坐名車、上高級餐廳、環遊世界?”
  “就是天上的星星,我都會摘下來給你。”谷哲安執起她的左手,圈住她的無名指。“然後,我要它停在這裡。”
  “所以,你把我當成一個浮華的女人。”她抽回自己的左手。
  “不,我只想好好寵你。”谷哲安長腿一跨又坐到她旁邊,跟她擠在同一張雙人座沙發上,“過去欠你的,我統統都會補回來。”
  他欠她的,並不是這些;學生時代的戀愛,通常不是建立在物質上。“你懂我要什麼嗎?”
  “專一。”谷哲安認真道,看著她的眼睛。“在我生命裡,以後只會有你一個。”
  看著他英俊異常的面容,趙晨曦忽然有點迷惑。她以為她已經不愛他了,可是當他認真地對她做著保證的時候,她竟然不確定自己對他的感覺是什麼了。
  “谷哲安,你覺得你真的愛我嗎?”
  谷哲安堅定點頭。“也許過去我做得不好,但即使在我最荒唐的時候,我的心裡也只有你。”
  這話的邏輯聽來很可笑,但因為聽楊詠梅說過,所以她可以理解。“你有讓我瞭解你嗎?”
  “從現在開始,我會把我的一切都交給你,讓你掌握我的每分每秒。”
  她要的不是這個。“為什麼你不告訴我你家裡的事?”
  谷哲安怔住,笑容慢慢在臉上凝結。“你知道了?”
  “嗯。”她點點頭。“我沒有想到,在你心裡,我是個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女人。”
  “不是這樣!”谷哲安面上有慌亂。“我們可以換個地方說話嗎?”
  然後,他們一起去吃了午餐;然後,是晚餐……
  谷哲安打電話回公司請了半天假,然後把他的家庭、他的心情,還有分手後的九年,一遍又一遍地說給她聽。她聽得感慨萬千。曾經非常親密的他與她,卻直到分手後這麼多年,才真正有了瞭解。
  分別的時候,谷哲安抱了她,她沒有拒絕。
  回到家已經九點。一打開門,她赫然發現Sunny還在她家。慚愧、心虛、內疚一起湧上,她竟然不知該怎麼面對他。
  “Sunny,你怎麼還沒下班?”
  他走向她,面上是微笑。“玫瑰姐今天一天沒回來,我擔心你遇到什麼,所以還在待命。”他背上包包,“現在玫瑰姐回來,我可以回家了。”
  她的心揪了一下。上午出門前她不敢告訴他她去做什麼,本來以為用不了多少時間就會回來,所以也沒叫他先走,沒想到他竟然等了她一天。
  “Sunny,下次再遇到這種情況,你該下班就下班,不要等我了。”
  “好。”他點點頭,沒有太多情緒。“那我走了。”
  “嗯……你吃過飯了嗎?”
  “吃了。”
  她覺得他應該沒吃,他一直在等她,不大可能有心情吃飯。“下次如果我五、六點還沒回來,你可以call……不,我應該打給你。”
  他笑了笑。“沒有關係的。”
  他的體貼讓她更內疚了。“Sunny,對不起。”
  “玫瑰姐別這麼說,這本來就是身為助理的我應該做的事。”
  “身為助理”,聽到這四個字,讓她更難過了——
  在她等待他示愛卻沒有得到回應的那天,她埋怨他心裡根本沒有她,冷靜下來後,她感到懊悔。他心裡一直都是有她的,只是不是她希望的那個原因;是她自己不小心愛上了他,他並沒有錯。
  想想他的內心也是很苦的,一直愛著,卻沒有得到回應;在無人知道的時候,他想藉著她發洩一下,也是情有可原。
  她會幫他守著這個秘密,她也會管好自己的心,不造成他的負擔。
  “那你路上小心……”她說著,心裡又覺得愧疚,想讓他高興,“對了我跟你說喔,我不會去代言那家塑身衣。”
  他淡淡地笑了笑。“玫瑰姐自己決定吧!不要因為我,影響你的決定。”
  “我是真的不打算代言的。”她特別認真地向他表明心跡。
  他走近她,看著她的眼睛。“不管玫瑰姐做什麼決定,我都會支援。”
  他溫暖的話語,卻令她心酸起來——
  他們為什麼現在才相遇呢?她符合他喜歡的類型,如果不是他先遇到了花枝,他也許會愛上她也說不定。
  正確的物件錯誤的時間……趙晨曦忽然發現,身處第四象限,原來是這麼悲哀的一件事。
  “這是谷哲安送的嗎?”楊詠梅對著趙晨曦臥室裡的一瓶向日葵發問。星期天下午,是邱家二老含飴弄孫的時間,邱偉航到河堤附近運動,楊詠梅便摸到她住的地方來。
  “是啊。”趙晨曦答得有點無奈。
  即使她已經明確告訴谷哲安希望他不要再送花,谷哲安還是繼續送,只是把送花的時間改成他們見面的時候。他說他對她的愛氾濫到不能自控,只能藉著買花送她來宣洩。
  她已經知道他浮誇背後都是有原因的,像這個說法只是為了釣出她喜歡什麼,一旦她說出“你不如改送……”的時候,他下一次就會送上那東西,她沒辦法阻止他繼續獻慇勤,就只能繼續收他的花。
  “忠誠的愛。”楊詠梅道:“這是向日葵的花語。”
  趙晨曦好笑。“你還真是頗涉雜學。”
  “雖然我已經金盆洗手,但這種風花雪月的事我只要看過就能記得。”楊詠梅笑得頗得意,“天生我材必有用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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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19 05:28:41


  她們又回到了以前,那個可以互相取笑、挖苦的時候。雖然,她們也跟以前不一樣了。她們變得成熟、圓融,在關心對方的時候不會一廂情願,在接受關心的時候不會想要依賴,她們之間,是一種修飾過後的親近。
  或許不能像以前一樣自然,但這種相處,可以讓她們走得更長更遠。
  “那你現在對谷哲安是什麼想法?”楊詠梅坐在她旁邊。
  趙晨曦想了想。“沒什麼想法,就是一個老朋友。”
  “有可能重新開始嗎?”
  “我不知道。”她道:“我們這幾次見面,談的都是工作。”
  谷哲安都是用工作的理由約她出去,出來後談的卻不只是工作。她明白,卻也沒有拒絕。
  “那晨晨猶豫的原因是什麼?”楊詠梅問,“谷哲安這次回來,應該是下了決心的,晨晨還是單身,沒有舊情複燃的可能嗎?”
  “舊情複燃……”趙晨曦苦笑,隨即道:“如果談舊情,我是連見面都不會與他見面的。只是瞭解了他的過去,讓我有點自責,在他那麼辛苦的時候,我卻沒有真正去探究原因。”
  谷哲安是她的初戀,沒有戀愛經驗的她,總希望扮演他心裡的理想型,所以她裝乖、壓抑自己,即使對他有所懷疑,也只敢藉著做卡片,在卡片裡表達她的不開心。還好,谷哲安在這方面算是敏?度頗高,看到卡片後就會收斂自己,對她特別寶貝;也因為這樣,現在想起讓她覺得自己有點不應該,她自以為是包容的鴕鳥心態和無意義的矜持,讓她錯過了一些重要時刻,使他們愈離愈遠。
  “所以,晨晨是害怕谷哲安的花心?”
  她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雖然現在的她,已經破除了“理想型”的魔咒;因為她明白了感情要能長久,雙方都必須要學會做自己。
  “谷哲安會不會再花心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世上如果有一個人能收服他,那絕對非晨晨莫屬。”
  “你還真看好我的能力。”她笑了。
  “因為你也收服了我啊!”楊詠梅把頭靠在她肩膀上,轉來轉去地撒嬌。
  趙晨曦被她鬧得笑了。“都當媽了還這麼幼稚。”
  “嗨,告訴你一個秘密喔。”楊詠梅撒完嬌坐好,故意壓低聲音道。
  “什麼秘密?”楊詠梅神神秘秘的樣子引起她的好奇心。
  “我老公,曾經喜歡過你喔!”
  她嚇到,差點沒從床上摔下來。“怎麼可能!”
  “記得你跟我說過,你把他惹火過吧?”楊詠梅笑得毫無芥蒂,像在說別人的事。“你知道嗎?我從來沒看過我老公生氣,他情緒穩定,而且修養極好,但你兩次沒帶課本,就讓他發火了。”
  “那是我不對啊!上課本來就應該帶課本。”她真的覺得她太敏感。
  “可是一個班上有多少學生,他竟然能注意到你兩次沒帶課本,可見他有把注意力放在你身上。”楊詠梅又道:“後來我們在路上碰到他,好幾次,他對你說話的樣子,我一看就知道,那是一個男人對女人有好感的表情。”
  “你真的想太多了,”她搖頭,“我覺得那就是一個老師關懷學生的表情。”
  “所以晨晨有時候真的很遲鈍,”楊詠梅笑得挺放心,“對你來說老師就是老師,學生就是學生,完全不去想像其它可能性。也幸好晨晨是這樣,我和我老公現在才會在一起。”
  “欸你這樣講,我以後看到邱老師會尷尬耶!”
  “真的不用尷尬,因為我老公已經有了我,所以你沒希望了。”楊詠梅大笑。
  “三八!那你講這些幹嘛!”她真的很想扁她。
  “我只是希望晨晨幸福,不要因為過去而阻礙了你追尋幸福的腳步。”面上笑意還沒褪盡,楊詠梅的口吻已經變得正經。“兩個人在一起,重要的是能不能相處,能不能互相支持,能不能互相陪伴,能不能讓彼此更好。”
  能不能相處,能不能互相支持,能不能互相陪伴,能不能更好……真糟糕,她腦海中浮現的,竟然都是李維陽。
  這段時間她真中了他的毒,他的影子總是猝不及防就閃進她腦海——開門時、傳line時、散步時、寫作時、吃飯時、睡覺時,前幾天收到“寵愛女人”的贈書,她竟然看起她聞名已久、但素未謀面的“同事”所寫的星座運勢,研究起天蠍座的感情運……
  “晨晨心裡有人選了?”
  “怎麼可能!”她嚇了一跳,以笑掩飾,“我是在想,你跟邱老師肯定就是神仙眷侶的典範。”
  “那當然!”楊詠梅笑得很甜蜜,“雖然我們是另一型。”
  “哪一型?”
  “寄生者與宿主。”楊詠梅甜蜜的神情中透著一點慧黠,“不是有人說每個人來世上都是為尋找自己的靈魂伴侶?像邱老師精神力量這麼強大的人,他的靈魂本來就已經差不多完整,哪還需要靈魂伴侶?他的前一段婚姻,也是這麼失敗的。”
  聽楊詠梅這麼一說,她也覺得奇怪。“像邱老師這麼好的人,怎麼會離婚?”
  “因為邱老師太投入工作,對前妻的關心不夠。他前妻是他大學同學,也是一個內心堅強的人;但就算內心再堅強,有時候還是會需要伴侶的陪伴,但邱老師的前妻覺得自己身為專業的輔導人員,應該要能自己調適自己的心情。就這樣,兩人便漸行漸遠。前妻提出離婚的時候邱老師雖然想要挽回,但為時已晚。你知道,兩個人相處會成為一種習慣,他們互相不需要對方已久,即使繼續在一起,也就只能像朋友,再不會有火花。”
  “好特別的理由,我一直以為婚姻失敗的原因,是一方或雙方都不成熟。”
  “分手的理由本來就千奇百怪。像邱老師這麼成熟的人,只有在被人需要的時候才會惦記著那個人,所以我只要一直需要他,他就會一直惦記著我。”
  趙晨曦想起楊詠梅說過她因為憂鬱症而被邱老師輔導過。“我到今天才知道,原來我還是你們的媒人呢!”
  “是啊,所以我超級感謝你。”楊詠梅俏皮一笑,“也因為我老公知道我需要他,所以他不可能再被其它人吸引,包括晨晨。”
  “神經!本來就沒有什麼啊!”
  “這不光是因為我老公的責任感,還因為你們兩人太像。”楊詠梅把頭靠在她肩上,輕輕道:“你們都很強大,情緒穩定,頭腦清楚,對事情有自己的主張,讓人自然而然就想依靠,這也是我老公當初會被你吸引的原因;但真正要做夫妻,還是需要某種情感上的牽絆。”
  趙晨曦玩味這番話,笑道:“真是‘與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跟你這麼一談,我發現我這‘專家’頭銜應該讓出來了。”
  “晨晨的腦子裡面,是一個條理井然的世界,一旦失控或混亂,晨晨就會感到不習慣。但感情,有時候是不講道理的,沒有該不該,只有愛不愛。”
  沒有該不該,只有愛不愛……楊詠梅走後,趙晨曦腦海中還縈繞著這兩句話。
  這段時間某些被她刻意壓在心底的心事都爭先恐後地竄出,不許她再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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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19 05:28:54


  記得某次跟李維陽談他的不倫之戀時,李維陽曾問過她是否在意現實因素,她被他問到答不出來,因為她的答案也是否定的。當她愛上一個人的時候,她是不會在意那個人的年紀、身份、背景、收入,甚至是外人眼光的。
  她在意的,只是那個男人究竟愛不愛她。
  她心裡明白,李維陽並不愛她;即使她願意跨越一切阻礙,終究跨越不了他築起的心牆——牆裡的世界,是屬於另一個女人的。
  沒有比這更讓人沮喪了。她永遠都要和存在於他心裡的那個女人競爭,而且這種競爭,未來會成為一種執迷,執迷到讓她失去自我,令他厭棄;執迷到讓愛情變得醜陋,醜陋到連一點美好的回憶都不剩……
  他們之間,是沒有未來的。
  谷哲安是愛她的,是吧?事隔多年,他又回到她身邊,並且以一種洗心革面的姿態想與她重新開始,如果不是愛她,那又是為什麼?
  比起那些還要從自我介紹開始的陌生人,谷哲安對她來說是熟悉得多了,而且他們曾經相愛過,曾經吸引過她的那些因素依然存在;曾經讓她痛苦的部分,他也承諾了會改。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依賴她……
  羊咩說得對,她和邱老師很像,他們都會因為被需要著,而惦記著那個人;可是,羊咩說得也不對,邱老師能不斷付出,是因為他的靈魂富足;而她,卻是藉著付出,來完整自己的靈魂……
  她一點也不強大。說穿了,她只是個膽小鬼,只敢做自己有把握的事。
  被人依賴者,比作為依賴者,要更安全,不是嗎?一個人真正能把握的,也只有自己的心,不是嗎?
  李維陽是一個好男人,但不是她的。一個男人再好,如果不是自己的,執著下去也只是為難自己。
  成熟的人,應該懂得該放手的時候放手、該珍惜的時候珍惜。
  她想,她應該給谷哲安,也給自己一個機會。
  用餐到一半的時候,谷哲安的手機響了起來。谷哲安對她點了一下頭,接起手機。
  “喂,小阿姨。”谷哲安臉上露出笑容,“沒關係,不忙,您說。”然後用略帶抱歉的眼神看她。
  看他邊講手機還得邊以眼神安撫她,趙晨曦不想讓他有壓力,跟他比了比洗手間的方向,起身離座。
  自從決定和谷哲安重新開始,她便正式拒絕了薇若琳的合作提案,所以現在出現在這裡的她,身份是谷哲安的女朋友。
  對於合作破局,梁鴻波不無遺憾;不過在知道她和谷哲安交往之後,又有種失之東隅收之桑榆的意外驚喜,於是很快地向谷哲安推薦了旗下正在竄紅的女藝人,以一半的代言費用簽下了薇若琳的合約。
  谷哲安對沒與她簽成合約一點也不遺憾,他實話告訴她,這構想本來就是為了接近她而生,如今……如今自然不用了。
  她相信自己做了正確的決定,她安頓了谷哲安的心,也守住了對李維陽的承諾。這是個皆大歡喜的局面,不是嗎?
  在洗手間待了七、八分鐘,不但上完廁所還補完了妝,她回到座位,谷哲安才剛講完電話。
  “不好意思,我電話講太久了。”谷哲安一收線便立刻同她道歉。
  “沒關係,是你親戚?”趙晨曦隨口問。
  “是我小阿姨。我媽生病以後,阿姨把我接到她家住了一年,上大學以後我搬出來,還是經常會到她家走動。”
  “你跟小阿姨很親?”
  “嗯,所以小阿姨打電話來,拜託我幫她照顧表弟。”谷哲安笑了。
  “你表弟?”
  谷哲安點點頭,笑道:“我表弟高中畢業後被送到美國讀書,在那裡拿了建築碩士,我阿姨希望他在美國就業,結果他卻跑回臺灣服兵役。”
  “真是有為青年。”
  “是啊!”谷哲安一臉好哥哥的友愛表情,“我們在國外的同學對服兵役幾乎是能避就避,沒辦法避的都會拖到役期結束才回來,我表弟卻堅持要回來。我姨丈在臺灣開建設公司,倒是滿嘉許我表弟的決定,因為他自己也是苦過來的,認為男孩子就要能吃苦。”
  “可是你阿姨捨不得?”
  “是啊!那時候表弟到美國讀書,我阿姨也跟到了美國,在美國那裡有姨丈的親戚在作建材批發生意,所以我阿姨想表弟畢業後乾脆在美國工作就好了,但表弟卻不肯。”
  “你表弟既然是學建築的,那在你姨丈的公司比較能學以致用吧?”
  “問題就在這裡。我表弟兵役都服完了,卻沒到我姨丈的公司報到。”
  “那他在幹嘛?”
  “全臺灣漫遊,到處走透透。”谷哲安苦笑,“上山下海,不亦樂乎。”
  “真是公子哥兒……”礙著談論的是他表弟,趙晨曦不好發表評論。
  “他是有點隨性啦!不過我表弟並不是紈絝子弟,他很聰明,品行端正,長得也帥。總歸一句話,就是人生勝利組。”
  “那你阿姨肯定很寶貝他。”
  “沒錯,所以阿姨一聽到我要回臺灣工作,立刻就要我看好表弟,催他快點回家。”谷哲安又是苦笑,“每次阿姨一打給我,總要重複那幾句老話,說什麼表弟小時候多乖啦!長大變野啦!又會扯到表弟早產的事,說他還沒到時間的,就急著從她肚子裡跑出來,果然是個不戀家的……”
  又是一個早產兒……趙晨曦不禁想起李維陽,想起那個在醫院陪產的晚上。
  “我講這些,讓你煩了是嗎?”谷哲安握住她的手。
  發覺自己恍神了,趙晨曦連忙掩飾:“沒有,我很喜歡聽,是聽得入神了。”
  她心頭湧上罪惡感。她不該跟谷哲安在一起的時候還想著李維陽。
  谷哲安在河堤附近停好車,陪她在河堤步道上漫步。
  “曦,什麼時候,我可以上去坐?”到了她家樓下,谷哲安捨不得離開。
  “等我先通知家裡的男人藏好。”她嘻皮笑臉道。
  “你好壞!”谷哲安一把將她拉進懷裡,貼著她耳朵道:“你這樣說我會擔心。”
  在他玩笑的話語中還是透露了一絲忐忑,她覺得內疚,哄他:“騙你的啦!只是我房子很亂沒整理,等哪天整理乾淨了再請你光臨。”
  “我可以幫你整理,整理東西我很拿手。”谷哲安立刻毛遂自薦。
  “那就等我把它弄得更亂再請你上來,免得你無用武之地。”
  “哇!你現在變得好伶牙俐齒。”谷哲安臉上有種被她打敗的驚喜。
  “你不就喜歡我的伶牙俐齒?”他就是在辯論賽後對她展開追求的,他應該沒忘記。只是後來她自廢武功,只為了討他歡心。
  “對,我對你一見鍾情。”他的手輕輕撫過她的長髮,看著她的眼中有些癡迷,“現在的你,比以前更迷人……”
  谷哲安吻上她的唇。
  這是他們第二次的正式約會,也是谷哲安第二次吻她。
  還記得第一次在法國餐廳碰面時,她曾經因為他妄想接上從前而忿恨,但現在她明白舊情複燃就是這麼快。記得大學時他們第三次約會谷哲安才牽了她的手,第六次約會他才吻了她,她默默地記錄著這些日子,心裡既興奮又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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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19 05:29:11


  現在一切都被快轉,她知道照這個速度發展下去,谷哲安再過不久就會向她求婚。
  她願意同他重新開始,就沒有抗拒這個可能性;如果這是她的選擇,她應該會欣喜若狂地答應。
  “我愛你。”心醉神迷的谷哲安在她耳畔道。
  她怔了一下,沒能在第一時間回應。察覺谷哲安的等待,她連忙道:“謝謝。”
  谷哲安怔住,隨即笑了。“你愈來愈壞了,不過我願意等。”
  說完,他重新吻她,比剛才更深情。
  谷哲安的吻技是好的吧?被他重新吻住時她想,經驗豐富的他應該已經能出師了;她的經驗卻不多,這一生只被兩個男人吻過,一個是谷哲安,一個是……
  她真不該,不該在被谷哲安親吻的時候還想著李維陽,於是她努力投入……
  剛回到家裡,她的手機就響起來,一看,是李維陽。
  “Sunny。”她鎮定喚他,卻無法克制地有一點慌亂。
  “玫瑰姐,你現在有空嗎?我有點事想跟你說。”
  “嗯,你說。”
  “我想當面跟你說,現在過去方便嗎?”
  “好。”
  其實她大可要他明天上班時再說的,不過內心卻有種現在就想知道的迫不及待,雖然她知道他不可能是來跟她示愛。在她上次要他別再等她後,他真的就不再等她,她每天回家,家裡都是一片漆黑。
  他們已經開始保持距離,她心裡明白。不約會的日子,谷哲安每天都會給她打兩通電話,一通白天,一通晚上,每當中午接到他的來電,她都會躲到臥室裡去聽,而當她再回到客廳時,李維陽從來不問她是誰打來的電話。
  她知道他們已經疏遠了,當有彼此心知肚明卻不說破的秘密梗在兩人中間,這樣的關係,應該就叫貌合神離。
  這種關係令她難受,卻無能為力;她若再想與他親近,就沒法再與谷哲安在一起。她恨自己的懦弱,也恨自己的自私;她選了一條好走的路,卻捨不得他遠離……
  她換上家居服,對著鏡子卸妝,看著鏡中的映影赫然發現,谷哲安在她脖子上留下了吻痕。
  她嚇壞,連忙翻箱倒櫃,要找一件能遮住脖子的衣服,但不管春裝夏裝,都只有圓領V領;不得已,她只能找出一件白襯衫換上。
  她剛換好衣服,門鈴就響起,她儘量把衣領拉高,過去幫李維陽開了門。
  或許是看她穿著白襯衫,李維陽眼中閃過一絲訝異,她正想說“家居服忘了洗”,李維陽已經舉起手裡的袋子,對她笑道:“玫瑰姐,請你吃紅豆餅。”
  她又驚又喜,過去的美好重新湧上。她接過袋子,覺得有點輕,打開一看,裡面只有三個紅豆餅。
  她正想問怎麼只有三個時,他已經道:“我剛從夜市過來,因為已經吃過了,所以只有買玫瑰姐的。”
  她覺得有點掃興,不過他還記得她,就讓她開心了。“進來坐。”她招呼他進屋。
  “你在電話裡說有事要跟我說,是什麼事?”一坐下,她便開口問他。
  他猶豫著,似乎難以啟齒;第一次看他露出局促的表情,讓她納悶。“是什麼事?”
  “玫瑰姐,一他又停了一會,然後仿佛下了決心似地開口:“有一家生態地理雜誌社在招聘特約攝影師,我是不是應該去試試?”
  她忽然覺得全身血液都不流動了。“為什麼問我?”
  “因為如果應徵上了,就要到國外去工作一年,但我與玫瑰姐的合約還沒到期……”
  “所以你想提前解約?”她問,手心開始發涼。
  “如果玫瑰姐不答應,我就不去應徵。”他很認真地看著她。
  “是你喜歡的工作,是嗎?”她的心臟在緊縮,卻還是要自己問出這句話。
  他不置可否,只是看著她,眼中流露著不知是希望她答應還是不答應的期待;然後突然間,他眼中的期待變成尷尬,他移開了視線。
  她會意過來,知道他看到了她頸上的痕跡,匆匆用手抓住領口,想把第一顆扣子扣起來,無奈衣領太硬,扣子的洞也做得太合,她扣了幾次都扣不起來。
  “需要我幫忙嗎?”他問她,露出苦笑。
  好糗!她頹然放下手,還他一個苦笑。
  “很甜蜜喔!”一會兒,他取笑她。
  她好窘,不知道該說什麼,想跟他解釋,又覺得沒有解釋的理由。
  “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他微笑著點了點頭,“兩千萬的秘密。”
  她真無地自容了。
  一會兒,他站起來。“我還是先走吧,這事也不急,玫瑰姐慢慢考慮,如果玫瑰姐希望我照合約走,我就照合約走。”
  “這種機會是不是不常有?”她也跟著急急站起。
  “當玫瑰姐的助理,才是千載難逢的工作。”
  千載難逢……可是,他卻想走了。“如果你有更好的機會,我不應該攔你。”
  她強迫自己這麼說。
  “謝謝玫瑰姐。”他雖微笑著,面上情緒卻複雜難辨。“如果我真的應徵上了,提前解約造成的損失,我都會負擔。”
  “沒有什麼要負擔的。”最大的損失就是他的離開,而這,是他負擔不了的。
  “那我先回去了。”他向她道了再見,走到門口時又說:“等我走了以後,玫瑰姐要記得換大門密碼。”
  聽他的話仿佛明天就要分離,這讓她的喉嚨像被梗住一樣難受。她很想留他,想求他不要離開,卻沒有勇氣,也沒有立場提出這種要求。
  能夠留下他的,只有花枝……
  “Sunny,這件事‘她’知道嗎?”知道這麼問很可悲,但她只能冀望花枝把他留下。
  他沒回答。她又道:“你說過她在這裡,所以讓你無法離開……”
  他抿起唇,展露一抹淺笑。“我想放下了。”
  “為什麼?”她知道自己這麼問不對,她應該為他高興的,可是此時此刻,她無法不自私。
  “她已經有了新的開始,我為她高興。”
  她怔住。“她有了新戀情?”
  他點點頭。
  她好難受,心整個揪在一起。
  她知道,他非走不可了。他的出走,是一種療愈,她應該為他祝福。
  可是,當她看到放在桌上的紅豆餅時,翻滾在記憶味蕾中的,竟然只剩苦澀的滋味。
  她一輩子,都不想再吃紅豆餅了。
  星期天上午,接到谷哲安的電話,趙晨曦立刻跑到樓下同他會合。
  坐上車,谷哲安用驚奇複欣賞的眼光看她。“哇!青春無敵美少女。”
  “是老天真吧!”她睨他一眼自嘲。
  昨天約會時谷哲安告訴她今天要幫他表弟打包行李,所以要到晚上才能見面,她一聽覺得自己也該盡點力,便自告奮勇,谷哲安聽了當然很樂意。因為是當苦力,所以她便穿著T恤、牛仔褲和球鞋出門。
  “曦不管穿什麼都最美。”谷哲安在她臉上吻了一下,帶著些驕傲道:“我表弟看了一定驚為天人。”
  “欸你有跟他說我會去吧?”希望她的突然到訪不會造成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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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19 05:29:53


  “我五分鐘前有通知他。”
  “五分鐘?”
  “對啊!你有所不知,”谷哲安笑得得意,“我表弟也是你的讀者,你的每本書他都有買。”
  “真的?你怎麼不早說。”她有點緊張地對著後視鏡看了看,“早知道我應該打扮打扮。”
  “不用,自己人隨意才好。”谷哲安很有些虛榮地道:“我表弟一聽說著名的大作家玫瑰戰士要來幫他搬家,歡喜得都說不出話來,我想他現在大概已經在門口歡迎我們了。”
  “哇那真不好意思,我們趕快過去。”
  不過到了以後,谷哲安的表弟並沒有站在大門口迎接他們,非但如此,谷哲安請管理室打電話上去問,十六樓二號的住戶也不在家。
  “可能剛好有事出去一下。”谷哲安有點尷尬,“對了,我們可以到停車場看看他的車子在不在。”
  趙晨曦跟谷哲安到了地下停車場,谷哲安往“1602”的停車位找去。遠遠地,趙晨曦便看到那個位置上停著一輛藍色的高級進口車。
  她一看便怔住,一種不祥的預感忽然升起——
  她曾經見過這輛要價不菲的名貴房車,一次在醫院停車場,一次在她老家活動中心外的空地上;而這兩次,李維陽都恰好出現……
  “這……這是你表弟的車?”她的聲音止不住有點顫抖。
  “是啊!”谷哲安點了點頭。“我表弟在臺灣到處跑,我阿姨不放心,從國外打電話給臺灣的代理商幫他訂了這部車,一輛要價七、八百萬呢,我阿姨超疼他的。”
  “你……你表弟叫……什麼名字?”她全身寒毛直豎,血液逆流。
  “喔我沒跟你說過嗎?”谷哲安一副現在才想起來的表情,“我表弟叫李維陽……”
  趙晨曦腦中轟的一聲,什麼都聽不見了。
  谷哲安不知何時到了她身邊,關心地看著她。“曦你不舒服嗎?你的臉色好蒼白。”
  趙晨曦大口呼吸,卻還是無法壓抑激動的情緒。“可能是地下室空氣不好,我有點缺氧。”
  “那我們上去等我表弟。他車子還在,應該一會兒就會回來。”谷哲安扶她進了電梯,刷卡後按下十六樓。
  “我表弟他家是做建築的,所以對結構、建材什麼的都很熟悉。我第一次來找他的時候他跟我介紹過,還給了我這張卡。他說這棟大樓的保全設施是做得很好的,不過就是租金貴了點。”
  貴了點……那絕對不是他的35k負擔得起的。“你表弟,有沒有兄弟姊妹?”
  “沒有。他是獨生子,跟我一樣。”谷哲安道:“我讀高三那年住在他家,那時候他才國一,我們常常一起讀書一起打球,所以感情很好。後來他到美國讀書,雖然我們進不同的學校,但假日還是會見面,就像親兄弟一樣。”谷哲安微笑,“所以他都叫我哥,不叫表哥。”
  哥……李維陽叫谷哲安“哥”,那他哥的前女友……
  她無法呼吸了。
  電梯門打開,谷哲安扶著她走出來,她舉步維艱。
  此時此刻,她害怕與他見面。
  谷哲安到了門口,對著門上的密碼鎖猶豫半天。
  “上次我跟我表弟一起來的時候他是刷卡,不過也可以用密碼開門。我記得我表弟說過,密碼是八位元數,”谷哲安想了一下,“應該是他的生日。”
  他鍵入八個趙晨曦每天都要輸入的數位,密碼鎖卻發出了“嗶”的一聲。
  “不是生日?那是……”谷哲安拿出手機,“我問一下我表弟好了。”
  “我們要不要先回去?”趙晨曦連忙阻止他,“你表弟不在,我們隨便進他家不好。”
  “我阿姨叫我一定要來監督著我表弟,怕他又改變心意。”谷哲安卻道,“我阿姨一直不放心我表弟,覺得他留在臺灣應該有某種原因,很有可能是在談戀愛,但我阿姨不反對他談戀愛啊!可是他卻神神秘秘的,讓我阿姨擔心,怕他遇到不好的女人,他現在自己願意回美國,阿姨要我一定要推他一把。本來我姨丈希望他留在臺灣的公司工作的,但聽我阿姨這麼一說,也覺得先讓他出國一段時間比較好,所以我今天與其說是來幫忙,不如說是來押人。”
  “你表弟真的是回美國的家?”所以他跟她說要去當攝影師是騙她?
  “嗯。那邊連職位都幫他安排好了。雖說是空降,不過他的學歷擺在那裡,應該不會有什麼爭議。”
  谷哲安說完又要打電話,趙晨曦忙道:“讓我試試看好嗎?我家的密碼鎖跟這個差不多。這種密碼鎖,有三次機會。”
  “好啊。”谷哲安退到一邊,笑道:“如果曦猜對了,等下我們就去買樂……”
  谷哲安話還沒說完,門已經打開了。趙晨曦輸入的,是她自己的出生年月日。
  谷哲安愣住。“哇太神奇了,曦你怎麼可能猜到?”
  “這種密碼鎖有一組萬用密碼,屬於安全裝置的一種,在裝鎖的時候代理商會告訴客戶。客戶如果覺得不放心,可以把號碼封鎖起來。”她隨口胡謅,整個人像作夢一樣恍惚。
  谷哲安又是一怔。“真的嗎?有這種事?我表弟竟然不知道,我等下一定要告訴他,叫他把號碼封鎖起來,這太危險了。”
  進了屋裡,挑高的空間和簡單的傢俱配置,呈現的是寬敞大器的不凡品味。
  牆上掛了幾幅攝影作品,有一幅趙晨曦一看便覺得熟悉,那是在農業改良場拍的星空。
  “這牆上的照片都是我表弟自己拍的,很有專業水準吧!”看她盯著照片目不轉睛,谷哲安為她說明:“我表弟他們學建築的人,常常都習慣拿著相機拍來拍去。不過他不只是拍建物而已,他對生態、風景也很感興趣,在美國時他還和幾個同學辦過攝影展,也拿過攝影的獎項,非常多才多藝。”
  多才多藝的準建築師,卻成了她的打雜小弟……
  “這些傢俱和電器都得幫他處理掉,我阿姨說一件不留。”谷哲安環顧客廳,“如果曦有朋友需要,也可以送給他們。”
  谷哲安進了李維陽的書房,她恍恍惚惚地跟進去。
  書房地上,擺了幾個裝書的硬紙箱,有的已經封好了,上面用筆標注著英文,有攝影、建築、設計、植栽……還有一個小箱子,上面標著“玫瑰”。
  “這箱子裡裝的都是你的書,”谷哲安蹲下身子抱起那個小箱子,“我表弟在美國的時候,只要一知道你出書就會跟臺灣的出版社訂書,所以你的每本書,他買的都是第一版。”
  “真的?”
  谷哲安點點頭。“所以我說他是你的書迷。”隨即笑道:“也是因為這樣,我阿姨才覺得他在談戀愛,畢竟一個大男孩會看戀愛心理方面的書很奇怪……我沒什麼意思,曦不要生氣喔!”
  “不會。”她搖搖頭,心頭泛著說不出的滋味。
  “看樣子,應該是封箱膠帶沒了……”谷哲安看到地上一個還沒裝滿的箱子敞開著,猜測李維陽忽然消失的原因;她卻幾乎可以肯定,他是因為聽到她要來,所以匆匆忙忙地逃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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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19 05:30:08


  谷哲安拿起箱子中的一個相框。“曦,你看,這是我表弟的照片。”
  趙晨曦急急蹲下,谷哲安把相框拿給她,照片中,是一對笑得同樣燦爛的兩個大男生。
  “這是我大學時,和表弟一家出去時拍的。”谷哲安回憶過去,“我表弟很帥吧!小時候曾經有人說我們長得很像,但我覺得不像。曦你覺得呢?”
  “不像,一點都不像。”她看著照片中的李維陽,心臟緊縮。她真的從來都不覺得他們相像。忽然想起他問過她是不是因為他的美色而錄取他,更讓她的心緊縮到疼痛了。
  他是以怎樣不安的心情留在她身邊的?
  “這是我阿姨、我姨丈……”谷哲安拿出箱子中的照片,一一向她介紹照片裡的人。“欸,這個人是誰?”
  她看著那張相片,一眼就認出相片中的人是自己。
  那是一張趴在工作臺上的相片,她的臉背對著鏡頭,身子被毛毯遮住了大半,只有幾綹長髮披散下來。從窗外映人的夕陽,為畫面塗上了飽和而溫馨的色調,使整張照片看來就像一幅名家油畫。
  她依稀想起,那是她寫完專欄文章的那天,在河堤散步時遇到了他。他說他去拍照,卻不肯把存在相機裡的相片給她看……
  “這會不會就是我表弟喜歡的女人?”谷哲安猜測,“這張照片拍得很有愛。”
  她怔怔地看著,無法言語。
  “可惜這張照片只有她的背面,不知道有沒有正面照……”穀哲安放下照片,起身往書桌後方一坐,拉開抽屜。
  “你不應該翻你表弟的東西……”她急忙阻止,“你表弟不希望別人知道,我們就不要知道……”
  “放心啦!Sunny不會怪我的,我們兄弟之間沒有秘密……咦?”谷哲安的聲音忽然停頓,“他還留著這個……”
  “什麼東西?”她看他從抽屜裡拿出一個A4大小的木盒子,不知裡面裝了什麼,卻沒有勇氣看。“不要打開。”
  “這個你一定要看。”谷哲安卻笑了,笑得溫柔而懷念,“這是你以前做的卡片和書簽。”
  話說完,他便打開盒蓋。盒子裡放著的,果然都是她以前做的,但已被她遺忘了的東西。
  谷哲安從裡面找出一張。“記得嗎?這是第一張。第一次旁聽後我向你借課本抄重點,然後就拿走了你夾在書裡的這張書簽。”
  她還記得。她的每張書簽,都是自己親手做的,他還書給她時她沒檢查,等到發現時以為是自己弄丟了,便又夾了另一張;等他第二次還書時書簽又不翼而飛,她才懷疑是他。等第三次他再跟她借書,她便問他是不是拿走了她的書簽。
  他坦承不諱。然後說,拿走是因為喜歡……
  從此,他們之間多了這個默契。她設計各式各樣的書簽,做各式各樣的卡片,有古典的、可愛的、壓花的、拼布的、手繪的、紙雕的……
  “我表弟特別喜歡這張。”谷哲安又拿出一張粉紅色的立體卡片,將紙張對折一下,圓形舞臺上的芭蕾舞娘便重新站立起來,宛如正要振翅而飛的天鵝。“我表弟說你的圖像能力很強,這麼難做的立體圖型,你卻能做得對稱平穩,讓他佩服得不得了。”
  她默默地看著這些過去的心血結晶,不同的色調反映了她不同的心情,有的粉嫩,有的鮮豔,有的晦暗……她拿起一張黑色的卡片,在那張卡片上,只有用白色壓克力顏料題的一首她自己作的新詩。
  谷哲安站起來,把她拉進懷裡。
  “曦,相信我,我不會再讓你失望。”谷哲安吻她的臉,“我懂你的心情,真的。”
  “這些東西,為什麼會在你表弟這裡?”
  谷哲安歎了口氣,很憂傷的表情。“在我出國前最後一次到宿舍找你,你還是不肯見我,我明白了你永遠不會再原諒我,因為太心痛,我無法再看到與你有關的東西,但又捨不得丟掉這盒卡片。Sunny知道了,就問我可不可以送給他……”
  她明白了。這就是李維陽說過的,他保留著的東西了——她送給另一個男人的東西。
  “曦,我知道我不該這樣,”不知是否她的表情太糾結,谷哲安又急急辯解:“因為我那時候真的很絕望,那些曾經有過的美好回憶,就像刀子一樣切割著我的心,讓我鮮血淋漓……”
  “我知道。”她真的瞭解。在與李維陽疏遠的這段時間,她的心一直就像處在被砂紙包覆的狀態下,只要稍一掙扎,就會被擦出一道道血痕,所以她必須小心,讓心在砂紙包覆的範圍裡規規矩矩地跳動。
  而現在,李維陽用他的所作所為,把砂紙緊緊扼住了;不管再怎麼小心,她註定要鮮血淋漓。
  “還好,Sunny還幫我留著這些卡片……是了,他跟我一樣珍惜這些卡片,”谷哲安緊緊擁住她,“有些卡片上的訊息,還是他幫我解讀出來的……”
  “真的?”她驚訝地離開他的懷抱。
  “真的。”仿佛是為了向她證明他不是隨便給了他表弟,他認真強調:“不知道是旁觀者清,還是他對色彩的高敏銳度,他總是能猜到你想表達的意思……”原來,原來早在十年前,他就已經懂她了。沒有見過面,沒有說過一句話,他竟然能夠懂她。
  “現在我們又在一起,這盒卡片也該物歸原主了。”谷哲安蓋上盒蓋,笑得帶了幾分僥倖,“曦現在是知名作家,我表弟又是秦的書迷,八成更捨不得還我,正好趁他不在把它拿走。”
  “不要,送你表弟吧!”她不願意讓他難受,如果這是她惟一能留給他的東西。“以後,我還可以再做新的給你。”
  谷哲安歡喜地放下盒子。“不用了,擁有你,就是我最珍貴的寶物。”
  他抱住她,吻她,充滿深情的。
  她木然地被他吻著,心裡彌漫的,卻是懊悔與心痛。
  李維陽來到的時候,她正好翻完最後一片玫瑰花瓣。
  昨天回家後她接到李維陽打來的電話,說他已經被雜誌社錄取了,今天要去報到,所以要請一天假。她知道一切都是騙她的,他不來上班,或許只是怕尷尬——雖然昨天離開他家時,她有叫谷哲安將一切恢復原狀,並且不要說她去過。
  “我還沒跟你表弟正式見過面,就先偷看了他的東西,你表弟一定會覺得我很不尊重人……”她是這麼跟谷哲安說的。
  谷哲安立刻答應了她。雖然如此,她不知道李維陽回家後到底有沒有發現什麼。如果谷哲安問他為什麼約好了卻不在家等他們,他又要怎麼回答?他們兄弟倆若談起這件事,谷哲安只怕一不小心就會說溜嘴。
  她無法預期事情的後果,也不知道自己希望的是什麼,但有一件事她很確定,就是她應該做一張卡片送給他——只屬於他的,而不是紀念著她與谷哲安的戀情的。
  所以她又跑了出去,在文具店即將打烊前買了筆刀、相片膠、切割墊和顏料;又因為不知道要做什麼才好,所以買了各色粉彩紙、雲彩紙、丹迪紙、西卡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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