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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19 14:44:38


  四周風聲颯颯,走到那輛車的後座旁,凱抬手敲了敲車窗。

  「楊主任,你要自己下車來跳進雜草堆裏,還是要我動手將你丟進去?」他溫和的語氣,親切得就像服務生在問你要點中餐還是西餐,一點也沒有要把人摔得慘兮兮的暴力狠勁兒。

  光是看到剛剛那一冪,楊主任就軟腳了,再聽到凱的話,他扶著車門,狼狽地下車。

  「你你你……你想怎麼樣?」他顫抖地問。光是看周圍的那道風墻,他就知道自己逃不掉了,而這男人……這男人……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吧?」凱一臉驚訝。「你一路跟蹤我們,還帶了這些全身黑漆漆的打手,又是想幹什麼?」

  「我……我又不是要找你,我想找的……只有方醫師……」

  「哦?只找方醫師?」凱的語調忽然變冷。

    「你一個人,加上這些打手,七個大男人半夜跟蹤一個女人……嘖嘖,楊主任,你居心叵測呀!」凱朝他逼近一步。

  「我……我沒別的意思,只是想找她……談一談……」楊主任力持鎮定。

  「找她談一談得帶這麼多打手?楊主任,你認為我的智商有那麼低嗎?」凱抬起右手,掌心朝上,只輕輕一揮,一陣風瞬間旋繞而來,楊主任的腳立刻離地兩公尺。

  「你、你放我下來!」沒有任何支撐的空虛感,楊主任嚇得臉色發白,在空中不斷揮動四肢,害怕自己隨時會被甩落地。

  「可以呀!條件交換。」凱露出一個像天使的笑容。

  楊主任只覺得毛骨悚然。

  「什麼……什麼條件?」

  「老實說出你真正的目的,我就放你下來,讓你不必去跟他們作伴。」他一手指向那堆還在雜草堆裏的人。

  「這……這……」

  「三秒鐘讓你考慮,三、二……」

  「好好,我說、我說。」害怕自己被丟出去,楊主任急忙道:「我找方醫師……只是希望她能接受研究工作,加入我們的行列。」

  「什麼研究工作?什麼行列?」

  「加速完成她提出的基因免疫研究。」楊上任吞了吞口水,對自己懸在半空中實在沒有安全感。

    「我們是一群研究者,聚集在一起的目的,只是為了替人類找到更美好的未來,讓地球成為一個完美的居住……」

  「請說重點。」冠冕堂皇的介紹詞可以省略了。

  楊主任嚇了一下,又吞了口氣,立刻說出目的:「我找方醫師……是希望能說服她改變主意,接受我的邀請。我發誓,只要方醫師加入我們,她絕對可以得到比現在更高的名聲,在醫學界的地位也會立刻提升;如果她想要的是報酬,我們也絕對可以提供她所想要的數字。」

  「只是這樣?」凱一挑眉。

  「只是這樣,真的真的,只有這樣。」楊主任連點了好幾下頭,為自己的答案背書。

  「是嗎?」凱微笑,半空中的人立刻又往上升了兩公尺。

  「哇啊……」楊主任嚇得大叫。

  「真吵!」他掏掏耳朵。「你剛剛的話我沒聽清楚,能不能麻煩你再說一次?」

  如果這次再不說真話,他就準備去和那堆黑漆漆的人作伴吧!

  「我、我……」

  「嗯?」只是一個鼻音,楊主任立刻嚇得差點當場尿褲子。

  「我說、我說……」這個外國人……太、太可怕了。

    「我必須讓方荷加入我們,如果說服不成、利誘不成,就把她強行帶回去。」人一旦落人他們手裏,她不聽話也不成。

  「帶她回去,對你有什麼好處?」見楊主任眼神一閃,凱沈了聲:「老實說,否則──」

  風動,懸在半空中的身影也浮動了一下,嚇得楊上任立刻大叫。

  「我老實說,一定說實話。」確定自己沒有被吊在半空中搖晃了,楊幸任吞了吞口水,才又開口:「方醫師……是醫學界的天才,她所提出的研究報告每項都是醫界的一項突破,這樣的人才,我的……主人很中意,所以派我接近她,說服她成為我們的一分子。一旦她是由我引進的,那麼她的成就和她的人就全歸我……」

  驚訝的抽氣聲隨著風清楚地傳進凱的耳裏,不用回頭,他也知道那個單純的小東西被嚇到了。

  「你的主人是誰?」凱再問。

  「這……」

  「嗯?」楊主任立時又飄高一尺。

  「啊、啊……不要再言問了,我……我不能說……」

  「你聽命於誰?」

  「我、我……我不敢說啊……說了……說了……我就死定了……」楊主任急得大叫,滿頭是汗,深怕自己被吊得更高,然後狠狠摔到地上!

  「你如果不老實說,現在就得死,你信不信?」凱在笑,但是,他向來帶笑謔的藍眸卻比任何時刻都冰冷。

  「我、我……求求你放過我……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放我一條生路……」楊主任只能求饒。

  凱不為所動,直到他的手臂被一雙細細的手挽住。

  「凱,算了。」

  他清湛的藍眸移到她臉上緊鎖著她,然後,下移到她挽著他的手。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靠近他、挽住他!

  一直以來都是他追著她、強迫她約會、對她毛手毛腳,但她卻從來沒有主動親近他,更別說是對他「毛手毛腳」!

  方荷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小聲地說:「算了,這樣就好了,我不想再看到他們,我們去吃宵夜好不好?」

  凱又望了她好一會兒,藍眸裏的冷意才褪去。

  「好吧。」他聳聳肩,那陣風馬上靜止了下來,楊主任立刻從半空中摔到地上,屁股著地。

  「哎喲!」痛啊!

  「這次的事,我不再計較,但是你最好記住,別再打她的主意,否則下回……你可能沒這麼好運了,懂嗎?」凱「溫和」地說。

  「懂、懂!」顧不得揉屁股,楊主任連連點頭。

  「聽懂最好。」凱摟著方荷往回走。「妳想吃什麼?」

  「我們去永和喝豆漿、吃燒餅油條好嗎?」

  「沒問題。」凱一口答應。兩人上了車,凱的銀色跑車俐落地轉了方向,飆往永和。

  隨著凱的離開,四周恢復一片平靜,只有楊主任和從雜草地裏爬回來的打手還臉色慘白。

  他們……到底惹到什麼了呀!?

  一路飆到永和,凱像個沒事人似的,一樣不時偷親她、一樣對她毛手毛腳,一點兒都看不出來他剛剛撂倒七個人。

  剛剛那彷佛電影裏的特效……是什麼?

  點好想吃的東西,兩人坐到角落去,方荷還是根本沒在注意他,無法忍受被冷落的凱再度展開偷襲──

  唇瓣忽然被堵住,方荷恍恍地回過神,看見眼前特大號的邪惡俊臉。

  「赫!」她連忙推開他。

  這裏是日光燈大亮的豆漿店耶!有店員也有別的客人,他居然就想吻她,簡直……簡直就是敗壞社會善良風俗!

  「回魂了?」手臂依然摟著她。

  「什麼回魂?」

  「從剛才我 車開始,妳就一直偷偷望著我發呆,小東西,妳不會是突然發現自己愛上我了吧?」凱的藍眸裏滿是笑意。

  「你、你胡說什麼!」她臉蛋爆紅。

  「不然為什麼一直偷瞄我,而且,偷瞄到忘了自己怕坐車?」

  「我……我……」她瞪著眼,說不出話。

  她剛剛真的沒注意到他開多快,只是一直想著之前發生的事。

    楊主任為了私利不擇手段雖然讓人難過,可是比起凱給人的震撼,他和那六個黑漆漆的打手們做的事根本一點也不重要。

  「怎麼了?」凱微偏著臉,望著她的小臉。

  「我……你──」她才要開口問,他們點的豆漿、燒餅夾油條、煎餃正好送上來,她只好打住。

  「先吃吧,有什麼事待會兒再說。」天大地大,吃飯最大,凱替她拆開免洗筷,率先動手夾了一顆煎餃。

  等他吃到第三顆,方荷才終於反應過來。

  「啊!那是我點的。」她低叫,

  「是妳點的,所以我更要嘗嘗看,嗯……好吃。」他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為什麼?」她趕緊把那盤煎餃端到自己面前,因為……剛剛她才低叫一句,他已經又塞了兩顆進嘴裏。

  他忽然一笑,頭顱移近她。

  「小東西,這是我第一次來臺灣,妳知道嗎?」

  「第一次?」那又怎麼樣?

  「所以對臺灣的小吃,我完全不瞭解,剛開始時甚至不敢吃。」

  「不敢吃!?」她瞪大眼。

    「你居然會有不敢做的事!?」他的膽子和隨心所欲的程度幾乎已經到狂妄的地步,居然也有不敢做的事!?

  「在去找妳之前,我的一個好朋友──一個叫作李翔的家夥,招待我玩了整整三天,帶我瞭解整個臺北縣市的道路和臺灣人特有的美味小吃,害我自此愛上臺灣的小吃,欲罷不能。」趁著講述的同時,他又從她面前偷夾了一顆煎餃。

  「難怪你會這麼熟悉臺北的路。」方荷一個不注意,煎餃又痛失一顆。

    「可是,那跟你偷吃我點的東西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他一臉正經嚴肅,「因為我是第一次來臺灣,所以對臺灣的好吃東西還不是很瞭解,而妳會點的東西,一定是好吃的,那我當然要吃吃看。」他又夾起一顆煎餃。「事實證明,這東西的確好吃。」

  這時,方荷終於反應過來。

  「你又偷吃我的!」

  凱大笑。「不然,我的跟妳換好了。」他將燒餅油條推向前。

  「才不要!」她嗔瞪他一眼,把東西推回他面前,順便把自己面前那盤她沒吃到、但已經被他吃到剩兩顆煎餃的盤子一並推到他面前。

    「快點吃你的,不可以再搶我的了。」她先聲明好,然後再點來一盤煎餃。

  這回煎餃一送來,她很乖就開始吃,凱則很認真啃他的燒餅油條,沒再跟她搶。

  等他們吃飽,天色也已經有點亮了。

  「好飽。」吃完煎餃、喝完豆漿,方荷打了個小小的呵欠、揉揉眼,有點想睡了。

  「想回去睡覺了嗎?」他莞爾地看著她困倦表情。

  好可愛!

  「我……」她迷蒙地眨眨眼,望著他,搖了下頭。「我想去看日出。」

  咦!?情況好像相反了。

  以往他去接她交班,都是她急著要回去休息、要看paper、要寫醫診心得……總之一堆的理由,就是想早點回家;每次都是他霸著她,不讓她回去,硬要她多陪他一會兒。

  現在卻是,他覺得該回去了,而她想看日出。

  當然啦,她想看日出,他是絕對不會反對的,一切依她。於是他從永和載著她直奔東北角的海邊。

  以凱的 車技術,加上清早沒太多車輛的路況,他們及時趕到海邊,坐在敝篷車裏,方荷如願地看到了日出。

  「好美!」

  看著天際漸白,然後,一絲金色的亮光穿透過雲層,漸次亮了整片天空,溫暖的朝陽很快地成為大地的主宰,散發出屬於它獨有的光與熱。

  不過,雖然是清晨,海風卻是強勁的,吹得她有點瑟縮。

  凱拉開安全帶,將她抱到自己腿上坐著,白色的風衣順便兜住她。

  「冷不冷?」他問。

  「不冷。」她有點不自在,可是又忍不住偎進他懷裏。

  他的懷抱總是很暖、很舒服,身上的氣味清冽又好聞,充滿陽剛與他的清狂氣息。

  凱打開一罐剛才在便利商店買來的熱咖啡,湊到她唇邊。

  「喝一口。」讓她暖身子,也讓她提神。

  方荷輕啜了一口,接著又看見他就著她喝過的地方,也喝了一口,親昵意味不言而喻。她不小心又臉紅了。

  「我還以為,妳應該習慣了。」順便吻了吻她的唇。身為罪魁禍首的他,當然知道她會突然臉紅的原因,不就是──害羞 !

  咖啡的味道在唇瓣之間交融,混著他的需索,燃起一種極親密的氛圍,凱緊緊地擁住她,讓她完全貼著自己的身體。方荷敏感地意識到他陽剛的體魄及自己急速的心跳聲,她的臉更紅更熱,低喘地將臉埋在他胸前。

  「小東西,把臉抬起來。」他也粗喘著,語音低啞。

  她搖著頭顱,不抬。

  「這樣我就吻不到妳了呀。」他扼腕地道。

  「才、才不要給你吻!」她低叫。

  「為什麼?」這可不行。「我的吻技不好嗎?」

  「不是。」她好氣又好笑,覺得自己的臉熱得可以煎蛋了。

  「那是為什麼?」為了自己的「福利」著想,他決定「不恥下問」,一定要找出原因。

  吻不到她,他一定會成為世界上第一個因為饑渴而亡的男人!

  「沒有為什麼!」她在他懷裏悄悄轉向,面向朝陽。

  「沒有為什麼,那為什麼不要讓我吻?」這口吻聽起來很不服氣。

  「因為……因為……」她說不出原因。

  「因為?」他低頭,呼息吹在她臉頰。

  「因為……」她才轉向他,結果又讓他吻了去。

  凱蓄意的吻很快地變了質,他的手溜進她上衣裏,以為摸到的會是她的肌膚,誰知道裏頭居然還有一件棉質背心!

  她也穿太多了吧!

  沒關係,小小的挫折難不倒他,吻得她天旋地轉之際,他將背心拉上,再將手探進去,略顯粗糙的手指終於如願撫到她腰間的肌膚,不可思議的柔滑觸感,讓他的心起了渴望,身體開始叫囂。

  「唔……」她快喘不過氣。

  他放開她的唇,往下吻到她頸部,輾轉到耳垂後的敏感處留連,引來她陣陣震顫。

    那種從來沒有經歷過的火熱感受讓她氣息紊亂,不由自主發出細細的呻吟。

  那、那是她發出的聲音嗎?她模模糊糊的意識,在他的手溜向她背後解開胸扣時,被嚇得立刻回神。

  「不……」她雙臂連忙夾緊,不敢相信自己的聲音居然那麼無力。

  凱吻著她肩頭。

  「不要……」顧不得胸衣會松開,她推開他,這才發現上衣的扣子被解開一半,露出她襟前大半肌膚……

  凱藍眸氤氳地盯著她雪白的胸口。

  方荷慌亂地拉回衣服,無助又慌亂的模樣,讓凱幾乎想一口吞了她。

  「不可以……」她低低地說,根本不敢看他。

  她細弱的拒絕讓凱幾乎失控的理智拉回了一點點,雖然一雙足以讓女人失魂的藍眸裏依然燒著讓人臉紅心跳的火焰,但他也沒有進一步摟回她。

  好一會兒,當陽光的熱度從透明的玻璃灑上他們,凱的欲望終於完全壓下。

  「為什麼不可以?」他摟回她。

  雖然尊重她不做愛做的事,但是他可不想錯失任何可以軟玉溫香抱滿懷的機會。

  「什麼……不可以?」她一時接不上。

  「做愛做的事。」

  轟──俏臉立刻又爆紅。

  「你你你……不行啦!」

  「我不行?」他皺眉。「這是一個非常嚴重的指控,妳說我不行?」真是太汙辱他的男性雄風了!

  「呃?」她說錯了什麼嗎?

  他本來就「不行」老是對她這麼霸道、「不行」這麼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呀!

  「妳居然說我不行!?」愈想愈覺得自己被貶低了!

  事關男人的面子,說什麼他也要替自己扳回來。

  即想即行,他放平座椅、轉了個身,兩人的位置立時對換,她在下、他在上,曖昧無比。

  「凱,我們這樣……要做什麼?」方荷覺得有點不安。

  「證明。」他一臉嚴肅。

  「證明……什麼?」

  「證明我沒有不行。」事實上,光是這樣半壓著她,他剛才沒有得到滿足的欲望很快又燒起,最具雄風的部位反應迅速地抵著她。

  方荷終於明白他在說什麼了。天哪,那完全是口誤!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簡直是雞同鴨講,而她什麼話不好說,居然非常笨地挑了個男人最在意的形容詞,難怪他會誤會!

  「那妳是什麼意思?」他手臂撐在她兩側。

  「我、我的意思是……我們不能這麼做,你你……你不可以對我那樣!」

  「哪樣?」藍眸漾出趣意。

  「那、那樣……你你你……反正你不行……不行……」啊!又說錯話了。

  果然,他藍眸一沈。

  「我我我……我是說我們不能……不可以……我們不能……做愛啦!」結巴了半天,她終於說出來了。

  凱忍不住仰頭大笑。

  老天……真是敗給她了!

   虧她還是個醫生,這種詞語對她來說應該像是家常便飯,她居然說了半天說不出來,還詞不達意!?

  「你還笑!」受驚的小紅帽終於忍受不了大野狼的逗弄,瘦弱的拳頭嗔怒地捶向他的肩!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19 14:45:04


 「噢!」他假裝虛弱地痛呼。

  「打疼你了嗎?對不起。」她立刻一臉愧疚,想看看他受傷了沒?

  「我沒事。」他握住她的手,免得她拉開他的衣服查看;他是不怎麼擔心她會生氣,倒是擔心──她這種行為,會害他更興奮的。

  「讓我起來。」就算沒經驗,但是該知道的她都知道的非常清楚,不必想也確定,這種姿勢是很危險的。

  如果她不想立刻成為車床族一員,最好別再說錯話了,免得他真的控制不住,讓情況擦槍走火。

  「不要。」他微笑地拒絕。

  「為什麼?」

  「因為我想要妳。」他的眼眸盯著她來不及整好的襟口。

  方荷倒抽口氣。

  「你不能、不能在這裏……」

  「那換個地方就成了嗎?」他很認真地在跟她商量。

  不用證明也知道她沒有過別的男人,他非常體諒她怕羞及惶恐的心情──地點可以任她選。

  「當然不成!」她瞠圓了眼。「問題不在地點好不好。」

  「那問題是什麼?」他又問。

  「是……是我們不能這麼做,那是不對的,我們又還沒結婚,不可以……」她咬了咬唇,望了他一眼,才小小聲地接了兩個字:「做愛。」

  凱的表情頓時有點怪怪的。「沒結婚就不能做?」

  「嗯。」她點點頭。

  「是誰告訴妳的?」她居然有這麼八股的想法?他記得美國民風很開放的,她到底是不是在美國長大的呀?

  「我不管別人的想法,不管現在又是什麼社會,在這種道德觀念淪喪的時代,中國人有些傳統觀念還是很值得遵守和維持的。」她是華裔,沒錯;在美國受教育,沒錯;很能接受東西方觀念不同的差異,沒錯。

  女人也有權追求自身的解放,這不是什麼大錯特錯的想法,只是對於自己,她是很有原則的,絕不做那種「一失足成千古恨」的事。

  每個人的身體都會有生理需求,但那不代表上床就是一件「只要我喜歡,沒什麼不可以」的事;單純的身體交纏只是生理發泄,不談任何感情就成為一種近乎獸性的本能行為,不值得效法。

  她珍惜自己,希望未來的另一半也會尊重她的原則,進而也自律,不做那些種馬做的事。

  凱望著她格外嚴肅的小臉,真不知道該笑還是哭。

  早該猜到這個感情有點遲鈍的小女人是個衛道的小八股,否則怎麼會在他之前連親吻的經驗都沒有?

  關於這點,身為她現任情人的他實在不能抱怨。因為她的自律,讓她只成為他一人所有,這實在大大滿足了他的男性佔有欲。

  「妳呀──」點了點她俏鼻,他起身,也拉她坐起來。「真讓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捨不得逼她,也沒有強迫女人的習慣,雖然他大可以吻得她天旋地轉,進而誘惑她,但他尊重她的想法。

  他可以猜想得到,如果他真的誘惑她了,事後,這小女人一定會責怪自己意志不堅,進而羞愧得無法見人;她不會怪他,只會怪自己。

    他可不想見到這種結果。

  「你、你真的……」願意聽她的?

  他一向都隨心所欲、不聽她拒絕的,不是嗎?

  「我要妳心甘情願,在那之前,我尊重妳。」抱她坐回原位,他發動車子,方荷趁機努力扣好衣服。

  日出看過了,現在該回家了。

  「等一下。」

  「嗯?」

  「我有事想問你。」

  「什麼事?」他轉過頭看她。

  「楊主任和那六個男人……是怎麼回事?」

  凱眉眼一挑,將車停在有林蔭的地方,再熄火。

  「我還以為,妳不打算問了。」他笑笑的。

  「我……」她猶豫了一下。「如果你不想說,那不用回答我,我會把發生的事當作沒看見,也不對任何人說。」

  他都還沒說什麼,她居然就先保證了,而且猜到他可能不願被別人知道這件事,進而先保證。

  平常看她對除了醫學以外的事都很遲鈍,今天怎麼突然開竅了?

  「凱?」她在他面前揮揮手。

  他怎麼在發呆?

  「妳真的想知道?」他抓住她的手。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不要好了。」

  「為什麼?」

  「我不要勉強你,也不想刺探你的隱私。」也許,那是他的秘密呢!

  「可是,妳不同,妳可以知道我任何事──只要妳想知道。」

  「我不同?」哪裏不同?

  「妳是我的情人哪,身分自然跟別人不一樣。」他又不正經了。

  她白了他一眼,一點都不欣賞他的油腔滑調。

  「好吧。」他換回正經表情。「真正的原因是──妳是唯一一個,我不想隱瞞任何事的女人。」

  從第一眼看見她,他就知道他要為她傾倒了。

  「為什麼?」她只是很平凡、很平凡的一個女人哪!

  「這個嘛……以後妳會明白的。」他現在說出來,她大概也不會相信。「好了,妳想知道什麼,問吧。」

    方荷仔細看了他的表情,確定他沒有一點點勉強,也沒有不情願,她這才開口:「那個……是魔術?」

  凱當然知道「那個」是什麼,只是……魔術!?

  真虧她想得出來!

  「不是。」他極力忍住笑。

    「小東西,魔術只是騙人的把戲,說破了不值一文錢,而且那得是事先串通準備好的,我有可能跟那種人同流合汙,要這種把戲來騙妳嗎?」

  「那麼,那是──」

  「超自然能力、念力、超能力……隨便妳稱呼。」他聳聳肩。

  事實上,這種能力究竟算是什麼,連他自己也弄不清楚,總而言之,那卻是一種會讓別人懼怕的能力,也是一種絕佳的武器。

  「你從小就擁有這種能力嗎?」她聽過這種能力,只是沒想到自己會親眼見到,而且看過他對付人的方式,她才知道這種力量有多強大。

  「是。」他點頭。

    「小時候能力不強,幾乎看不出來,到後來,我才漸漸懂得控制。」說起來,這還得感謝「那幾年」的遭遇,因為接受的刺激大,讓他相對的也不斷提高自己的能力,以期有朝一日可以逃出那裏,替自己討回一點公道。

  「那……是遺傳嗎?」

  「我不知道。」他撥玩著她的發絲。

    「妳忘了我是孤兒嗎?」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誰,又哪知道這種能力是不是父母給他的「禮物」!?

  「噢……對不起。」

  「沒什麼好對不起的,又不是妳的錯。」他好笑地吻了吻她寫滿愧疚的臉頰。

    「不必那麼小心翼翼,孤兒的身世不會傷害我什麼,我也沒那麼脆弱。」

   「凱……」她在他綿密的吻裏找尋可以說話的空間。「那你……怎麼知道……自己有……超能力?」

  細吻一頓,他表情也一頓。

 「據說,我出生後沒多久就被丟棄在垃圾桶裏,是一個撿垃圾的老伯把我撿起來,他每天靠撿破爛維生,半餓半飽地養了我三年後,我開始跟著他一起去撿垃圾,直到有一天我們被一群少年圍住,那些少年吸了毒,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一個個像發了瘋似的追著我們、打我們,我們一老一小,根本跑不過那些人,老伯護著我,被打死了,他吐出來的血噴到我臉上,那時候,我又生氣、又憤怒,老伯倒在我身上,我瞪著他們,腦海裏沒有任何意識,只想著他們該受報應……」他頓了下。

    「我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等我回過神來,那些少年全都躺在地上了,而且全身是血。」

  「那你呢?」

  「我沒事。」他回過眼,給她一抹很淡的笑容。「後來員警來了,把我帶走,安葬了那個老伯和那些……吸毒的少年。」

  「他們都死了!?」倒抽口氣。

  「那時候的我太小,又受到驚嚇,好一陣子都沒有開口說話,也沒有意識到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現場沒有刀、沒有利器,但那些少年身上卻全都是被刀刃或利器割刺才會有的傷口,最後員警查不出死因,就以吸毒互毆結案。」

  她聽得心驚。「後來呢?」

  「後來,我被送到一家基督教育幼院,有人照顧、有人教導,吃穿不用愁,比起之前跟著老伯有一餐、沒一頓的生活,其實是好上太多了。」

  「嗯嗯。」她點點頭,一點兒都不希望再聽見什麼不好的事。

  「可是,管理育幼院的,是一個堅信小孩不打不乖、嗜好虐待小孩的老師。」他一說,方荷的心立時又懸了半天高。

「那時的我還是不說話,對他的話不應也不理,他一氣起來,便又打又罵,全育幼院裏的小孩,大概就我每天被打、每天被罰,也常常被罰不能吃飯…」

  「育幼院裏都是小孩子,沒有人敢反抗那個老師,只有一個小女孩,常常偷藏剩下的麵包,趁著就寢時間過後,偷偷拿給我吃。」凱陷入回憶。

    「她叫茱麗,長得很小、很白,是個東方人,可是她小時候被開水燙傷了臉,疤痕很醜地留在臉上。她和我不一樣,她很乖、很聽話,根本不敢違背老師的話,但是她還是常常被罵、身上也常常有捏傷,只因為……她很醜,老師很討厭看到她。」

  「一年以後,我恢復了,雖然可以說話,但對那個老師一樣不應不理,我只跟茱麗說話。後來茱麗偷藏麵包的事被老師發現了,他不理外面正在下雪,居然叫我跟茱麗兩個人在雪地裏罰站了一整夜,我還好,可是茱麗卻著了涼、病情嚴重地轉成肺炎,老師理也不理,我打電話叫了救護車來,可是已經來不及了,茱麗在半路上……就死了……」

  上帝!她無聲喚著,伸出手臂環住他軀幹,不敢想像當時的凱是什麼心情。

  他還那麼小……遇到的卻都是那麼不好的事,驕傲如他,那時候究竟是怎麼熬過的?

  「茱麗的事,讓有關單位注意到育幼院的異狀,他們終於知道自己派了個變態的老師來虐待我們,可是那有什麼用呢?茱麗已經死了。」

    凱諷刺地道:「他們把老師調走了,換了個人來照顧我們,可是育幼院已經沒什麼讓我留戀的,在茱麗的葬禮過後,我就偷跑了,去找那個老師。」

  「這一次,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在風雪中,我的怒氣愈高揚,風雪就隨著我的怒氣卷動得更快更急,我看著他,讓他明明白白看到我,看到自己被風雪卷到空中,他一直求饒,還對我認錯,保證他以後不會再犯,但我沒辦法原諒他。風不斷把雪堆到他身上,等他整個人凍著冰棍,我把他放在街角的垃圾堆裏,然後就走了。」

  凱收回遠望的眼神,轉向她。

  「從那時候開始,我才真正意識到自己具有旁人所沒有的能力。我殺了人,第一次也許是無心,但第二次絕對是出自我的意願。」他頓了下。

    「Fang,妳會覺得我很可怕嗎?或者覺得我是個怪物?」

  「不是,」她猛搖頭。「你不是。」

  「只有妳會這麼說。」一般人要是看到他教訓打手的那一幕,早就嚇昏了,而她卻是因為發生了那樣的事,才主動接近他。

  摟著她、拉開她總是綁束著的馬尾,撫著她輕柔的發絲,他低問:「妳還想再聽下去嗎?」

  「還有!?」她瞠圓了眼。

  小時候的事已經這麼悲慘,難道還有更悲慘的?

  「如果妳不想聽──」

  「不,我要聽。」她深吸口氣,作好心理準備。「好,你可以說了。」

  「離開育幼院後,我開始流浪,不同的是,再也沒有人能欺負我了。直到七歲那年,我遇到幾個人想抓我,我當然直覺想反抗,可是狂風才吹動,他們立刻用麻醉槍打昏了我,等我醒來,已經到了一個隱密的地方──」他頓了頓。

    「後來,我才知道,那裏其實是一個研究中心,一個專門研究人類極限與超自然能力的地方。」

    「研究人類極限?」那些人到底想幹嘛?

  「是。」他點點頭。

    「他們從那些少年的死因追蹤到我,再加上後來那位育幼院老師的死、我的逃跑,他們追了我半年,才確定我在哪裏,就派人來抓我。在那裏待了半年,我才發現在我之前,已經有一個小孩被他們抓來,而那個小孩的專長──是火。」

  「火?」

  「是。」他望向她,問道:「妳知道當一隻被實驗的白老鼠是什麼感覺嗎?」

  「被實驗的白老鼠?難道他們……」她驀然明白!

  「實驗室是用一種強化玻璃隔成,裏頭有一張實驗臺,圓形的玻璃外,是各種儀器和記錄器,我們最常做的事,是全身赤裸地躺在實驗臺上,身上接著各種感應器、插著各種針頭,任人不斷做著測試,當我們痛苦、掙紮的時候,最常聽見的,卻是那些研究員的笑聲和興奮的尖叫,因為那表示我們又創造出了一個新的數據和紀錄。」他輕笑了一聲。

    「妳知道嗎?他們最常說的話是:你們的痛苦,是人類的新希望。真是可笑!」

  是成就那些研究員的個人欲望,讓他們揚名立萬,甚至取得利用他們來控制其他人的最佳武器吧!

  「凱……」方荷咬緊下唇,為他的遭遇感到心痛!

  不論是什麼人,都不應該接受那樣的待遇,他們……簡直沒有把他們的人權放在眼裏,根本……不把他們當人看!

  「在那裏,沒有日、沒有夜,我們每天接受不同的測試,不論是體力、意志力,甚至是對藥物的反應,或者被藥物所激發出來的能力……都是他們實驗的重點。他們一方面讚嘆我們的能力,一方面也確定了我們的身體與一般人沒什麼不同。會選擇用麻醉槍對付我,是因為他們早就從火那裏知道,這是一個最不會傷害我,同時又讓我無法反抗的方式。」他們的能力,全由清醒的意識控制,一旦昏迷,就跟普通人沒兩樣。

  「他們……傷害了你嗎?」她問。

  「傷害?」他唇角又出現了那種充滿諷刺的笑意。

    「不會。我們是他們最珍貴的實驗品,他們怎麼捨得傷害我們?他們只是用各種方式讓我們乖乖聽話而已。」

  「什麼方式?」從他的語氣,她已經猜到,那絕對不是什麼好方式。

  「我們被分配住在不同的地方,研究室也不同,在那棟結構復雜,又具有高科技精密設備、進出管制防範得滴水不漏的地方,我們是沒有機會見面的,除非,他們想實驗看看我們的力量結合,或者對抗的研究項目時,我們才見得著面。後來斷斷續續,他們又抓來了三個人,分別具有控制雷電、水,和瞬間移動能力的人。每個被抓去的人,一開始都是反抗的,甚至不顧一切想逃出去,但是我們從來沒有成功過。」

  「每一次,只要我們之中有人不配合實驗、想逃跑,或者反抗之類的舉動出現,我們就是全部一起受罰。在那裏,我才知道挨餓、受凍根本不算什麼苦,被關在黑漆漆的房間裏,伸手不見五指,耳朵只聽見各種昆蟲或著爬蟲類的聲音,牠們甚至會爬到你身上,你不知道那是什麼,只感覺得到有東西在你身上爬行、包圍你……他們不會真正傷害我們,卻善於利用各種逼迫和恐懼的方法,讓我們不敢再任意反抗。」

  天哪!方荷摀住嘴。

  她是個醫生,對於人類的身體與心理瞭解的比一般人更多,她很清楚他所說的這些事是什麼。當實驗的對象變成是人體的時候……她閉了閉眼。

  他曾經被人剝光了攤在眾人面前,任人實驗,那跟玩物沒有什麼不同。個性這麼心高氣傲的他,怎麼能忍受!?

  她迷蒙地抬眼看著他,直到他用手指輕抹了她的臉頰,她才發現,自己居然哭了。

  「我不需要同情,不要為我流淚。」他低語。即使遇到的全是那些不好的事,他依舊沒有失去他的驕傲呵!

  「我不是……同情……」她深吸口氣,吞下哽咽。「我……只是難過……」用力抱了抱他。「你不該受到那樣的待遇!」

  凱笑了。「心疼我?」

  「嗯。」她點頭。

  「妳不覺得跟我這樣的人在一起,很可怕?」他曾經眼也不眨地殺人哪!

  「不,你不可怕。」她搖頭。「那些抓你的人才可怕!」

  「妳太善良了。」她的人生純潔若白紙,從來沒有遭遇到什麼不平等的事,跟他的境遇有如天壞之別。

  「後來,你怎麼離開那裏的?」她問道。

  「在那些活體實驗中,我唯一得到的好處,就是了解自己的能力──操控風。我能讓靜止的空氣流動,可以控制它的方向、大小,把人卷到空中只是小意思,我還可以讓風形成有如刀刃般的利器,刺穿人體,甚至用風力將物體活生生扯裂。被抓的第八年,也就是我十五歲那年,他們又抓來一個人。我想,如果知道抓了他會有後來的後果,他們當初一定不敢打他的主意。」他難得頑皮地笑了。

  「那是什麼人?」

  「一個精神力很強,能輕易催眠別人,甚至入侵別人腦意識的人。」他望向她:「妳在美國長大,聽過龍門企業嗎?」

  「聽過。」美國新十大企業之一,而且總裁是個東方人。

  「最後的那個人,就是龍,也就是龍門的現任總裁,那年他十四歲,對自身能力的控制卻已經遠勝過我們其他人。他是一個很聰明的人,在實驗的過程刻意壓抑自己的反應,不讓那些研究員瞭解他,暗地裏卻用自己的能力操控那些研究員,知道了整個研究室的結構和成員、整個保全係統的操控方法,同時,也得知了我們的存在。」

  「他用意識聯絡被關在不同地方的我們,想出一個逃脫計劃,利用風、雨、電電來製造暴風雨,請會瞬間移動的麥潛進主控室,破壞整個研究室的主控計算機,帶著大家依安全路線逃出研究室,再讓火一把燒了研究室。逃離那裏後,我們五個人都跟著龍到美國,他給了我們新身分,讓我們接受教育……而我,就成了現在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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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19 14:45:45


    行動失敗,楊主任根本不敢回報,但那些訓練有素、全身黑漆漆的人,早把消息傳回美國西岸。

  雖然知道教授知道不好的消息會很生氣,但這種事不可能瞞得住他,負責網羅行動的傑森還是硬著頭皮來到中央主控室。

  「教授,我是傑森,代號TTO,請開門。」

  主控室的不銹鋼門應聲打開。

  「臺灣的行動失敗了?」他還沒報告,教授已經先開口了。

  「是。」傑森低著頭回應。

  「原因?」

    「被一個叫作凱•修馬赫的男人阻撓了,這個男人是世界有名的賽車手,被稱做風中最快的男人。」傑森呈上調查到的資料。

  教授一看到凱•修馬赫的照片,立刻渾身一震。

  「他們說,他們還來不及靠近他,就莫名其妙被一陣風刮到空中……」傑森說著他們在臺灣發生的不可思議事件,但教授卻完全沒在聽。

  「是他!」教授立刻讀過整張報表數據。

  金發藍眼,血型O型,三十歲。他的臉型、他的眼神,完全像那個叛逆驕傲的PSI02。

  「是他,真的是他……」教授先是喃喃自語,然後驀然大笑,「哈哈哈……」

  「呃……教授?」傑森小心地喚著。

  教授不會是氣過頭……發瘋了吧?

 「傑森,你立刻帶人去一趟臺灣,把凱•修馬赫和方荷都抓回來。記得,不要傷到他們兩個人,尤其是凱•修馬赫,絕對不能傷了他。」教授隨即下令。

  「是。」傑森遲疑了會兒。「請問教授,不能傷到凱•修馬赫,那我們要怎麼對付他?」

  「用麻醉槍。記住,絕對不許傷到凱•修馬赫一絲一毫,一定要將他完完整整地帶回來。」

  「是,我明白了。」傑森立刻轉身離開。

 在捉拿PSI05失敗後,那些去捉PSI05的人全部失蹤、沒有人回來,讓他連生氣都找不到出氣的對象,但是現在找到PSI02,讓他的心情再度振奮起來。

    就算消失了十五年不見蹤影,他們終也是會出現的,他的等待沒有白費!

  繼PSI05後,PSI02也出現在臺灣,難道,他們全在那裏!?

  不行,他得仔細一點。教授回身,按下研究區的某個號碼,不一會兒,一名身穿研究服的女人來到主控室。

  「教授。」她冷淡地行禮。

    「我要妳帶著側量儀去一趟臺灣,把那裏異常的能量波動全記錄下來,然後傳回來給我。」教授下令。

  「如果我做到,你能放我自由嗎?」

  「這麼一點小事,不夠分量換妳的自由。」教授一口回絕。

  「那你想怎麼樣?」

    「等妳去了臺灣,我自然會告訴妳下一步該怎麼做,只要妳能完成我交代的下個任務,我就放妳自由。」

  「一言為定。」她隨即轉身離開。

  教授陰冷地笑了。

  自由?她是在作夢!

  這……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兩個小時前,他們從東北角的海邊回到臺北市,他直接載她到某金飾名店,買了一對鑽戒就將她給訂了下來。

  「我……我有答應嗎?」她的手上已經戴上了戒指。

  「妳沒有反對。」把男戒給她,他手伸出去,在店員們的見證下,要她替他戴上。

  「我……我沒有反對,表示我還在考慮。」

  「來不及了,妳已經被我訂下來了。」他執起她的手背,賊笑地在她戴戒的指上印下一吻。

  「接下來,我們去公證。」

  方荷當場傻眼。現在是什麼情形,他在做的事,她每一樣都懂,但……也每一樣都不懂!

  他……他怎麼會突然動起結婚的念頭!?

  而且是說結就結!

  結婚證書先簽,而其他手續則慢點再辦,在兩聲「我願意」後,她又被載回了他的飯店。

  回到飯店房間、坐在沙發上,她把眼鏡放在一旁,還有點不敢相信。

  她真的和他結婚了嗎?

  「你……有跟我求婚嗎?」她是不是漏聽了什麼?

  怎麼才說完他的過去,她現在就變成「修馬赫太太」了!?

  「妳不願意嫁給我嗎?」他蹲在她面前,望著她一臉迷糊兼不解。

  「這……太快了吧?」他們才認識……一年多,不不不,中間的一年是不能算的,實際上他們相處的時間,前後加起來只有……二十幾天!?

  「會嗎?」

  「會。」她連連點頭。

  「那妳覺得要認識多久才能結婚?」

  「這……很難說吧!」有的人認識了十幾年,也不見得多瞭解彼此,有的人只需要幾天,就發現彼此愈來愈契合。

  「或者……妳不願意嫁給我這種人……」利用她的心疼是很不對的,真的,可是……管它的,有用就好!

  「才不是這樣。」聽他一副自憐的口吻,她立刻大聲反駁。

  「那麼……妳是願意嫁給我了?」

  「我……」她遲疑了下,「我不知道。」

  「那我換個方式問。妳喜歡我嗎?」

  「喜歡。」她點頭。

  「那麼,妳覺得我是個怎麼樣的人?」

  「驕傲、自大、霸道,但很有魅力,可以迷倒任何女人的男人。」她毫不猶豫地說。

  呃……這聽起來不怎麼像好話,但也沒有什麼不好的評語,姑且當作是欣賞他好了。

  「那,妳很不能接受跟我一起生活嗎?」

  她又遲疑了下。「不會。」

  「那就夠了。」他露出一抹微笑,傾前吻著她的唇。

  「什麼夠了?」

  「我們來做夫妻試試看。」他邊回答,密密的細吻同時也灑在她臉頰、額際,再下移到耳畔……

  「試……試試看!?」她瞪大眼。

  這種事還可以試試看的嗎?

  「呀!」她低呼,想法突然被打斷,雙手不由自主地摟住他頸項。

  「你……做什麼!?」他竟將她攔腰抱起來。

  「私人儀式,請勿介意。」他笑得好無害,然後一路往床鋪走去。

  他住的是豪華套房,床鋪和客廳之間多了道玄關與置物櫃的擺設,將兩處巧妙區隔開來,讓在床上的人可以保有絕對的隱私。

  走到床鋪旁,他將她放上床,方荷立刻想坐起來,他卻屈起一腿跨過她雙腿,雙臂撐放在她兩邊,居高臨下地輕易將她鎖住。

  「聽說,新婚之夜,由新郎抱新娘入洞房,是一種浪漫的傳統。」

  「可是……現在是……白天……」她微紅了臉。

  「白天或晚上都無所謂,重要的是──今天屬於我們。」

   「我、我想起來。」雖然他的身體沒有碰到她,可是她躺在床上,他就橫在她上方,這姿勢實在……

  「我比較喜歡妳躺著。」他微笑。

  「這樣……不太好……」

  「這樣很好。」

  「可是……可是……」怎麼好像她愈不安,他就愈高興似的?

  「可是,妳覺得不對勁,有點不安、有點驚慌失措?」他替她說了下去。

  「嗯、嗯、嗯。」她猛點頭。就是這樣。

  「Fang,妳相信我嗎?」

  「我……」她遲疑了下。「我相信。」

  單憑她有危險,他卻沒有掉頭就走,反而什麼都不說就擔起保護她的責任,她就相信他了。

  「那麼,我騙過妳嗎?」

  仔細想了想,搖頭。「沒有。」

    「Fang,我要妳。」他撫著她臉龐,藍眸裏有著她看過好幾次的……欲望火光。

  「你……是為了想要我的身體……才和我……結婚的嗎?」她問得很惶然。

  「我不會為了一時的歡愉,就跟一個女人結婚。」

  「那……為什麼……」她才說過沒有結婚不會跟人做愛的話,他就在最短的時間裏跟她結婚了?

  「因為,我想娶妳。」

  「那你以後會不會……想娶別人?」

  「當然不會。」凱差點大笑。

  她以為……結婚是這麼容易的事?那可是一輩子的枷鎖呢!

  「可是我覺得……」他娶她好像很隨便。

  「妳覺得,我們的婚禮太寒傖了,對嗎?」他再一次替她說出來。

  「我……」

  「等回美國,我會補給妳一個盛大的婚禮。」他保證。「在臺灣,我們就先將就吧。」

  「會……」她又遲疑了下。「會有花瓣嗎?」她一直希望可以有個很浪漫的婚禮。

  「花瓣?」那還不容易。

  凱伸出手,將床頭櫃上插著的玫瑰花拿起來,然後抽開花瓣握在手心,往空中灑。

  片片花瓣灑落在她臉上、身上、床上。

  「你……」她睜大眼。

  「獻上花瓣雨,取悅我新婚的小妻子。」他俊美的臉,加上溫柔多情的眼神,只凝望著她、只注意著她,方荷幾乎要投降了。

  只有一絲絲謹慎的理智,還在掙紮著,「凱,我們不──」唇被點住。

  「嫁給我,有這麼難嗎?」

  他湛藍的雙眸,明明白白寫著決心與濃濃的情意,鎖住她的懷抱沒有一絲一毫的威脅,只表現出他的堅決,他努力取悅她,而不是直接撲到她身上,他是想要她,可同時,他也在等她的同意。

  她還要遲疑嗎?在他已經把自己表現得這麼坦白的時候?

  他什麼也沒有瞞她,沒有美化自己、沒有替自己說好話,只是攤開自己讓她看清楚。他也許有很多的女人緣,可是,他卻也是真誠的。

  這一年來,她雖然不在法國、雖沒有找他,可是卻也沒有避開他,如果她誠實一點,早就會承認──其實她是在等他。

    在臺灣與他重逢,她是很高興的,她確確實實是喜歡他的,甚至可以說是愛上他了,只是,她也會怕。

   怕他沒有相同的心思,怕自己沒有太好的條件能吸引住他。可是現在,他們已經簽了結婚證書了……

  她咬咬下唇,語音低低地說:「凱,你……是認真的,想娶我嗎?」

  「是。」他點頭。

  「那麼……」她抬起眼,望住他湛藍的眼眸,輕吐:「我願意。」

  凱先是一愣,然後露出一抹得意又滿足的笑容。

  「Fang,妳是天使!」太好了,他可以為所欲為 !

  他俯下身,急切地吻住她的唇,吻得火熱且需索,並且很快除去她身上多餘的衣服。

  他的吻只停下來一分鐘──那是為了脫他自己的衣服,然後便輕壓著她陷進被褥裏。

  她以為他就要佔有她了,忍不住心慌地閉上眼──可是,沒有。

  他的身體緩緩貼住她的,低頭輕咬著她的唇、她的肩,他沒有弄痛她,卻讓她敏感地微微顫抖。

  「凱……」她有點怕!

  「噓,只要去感覺就好。」

  當欲望終於得到滿足,歡愉的氣息仍然彌漫在四周。

  一夜的無眠加上耗人體力的激烈運動,讓她疲倦得昏昏欲睡。

  凱挪開身體,望著她的倦容,忍不住又吻了吻她,一會兒後,他抱起她往浴室裏去。

  「凱?」她的眼睛甚至沒張開,只是本能地摟住他。

  「別擔心,繼續睡。」進了浴室,他打開水龍頭,調成溫水後往兩人身上潑。

  「凱!?」這下方荷不醒都不行了。

  「別動。」坐在池邊,他揉著泡沫往她身上抹。

  方荷倒抽口氣。「我、我可以自己來。」

  「別動!」他命令,然後繼續手邊的工作。

  她酡紅了臉,不敢,也沒力反抗地由他去。雖說剛剛他們該做的都做了,可是被他做這種親密的打理……她簡直沒膽敢看他了。

  靠在他身上,他胸前的肌肉隨著動作起伏,她好奇地睜開眼,手指輕壓著他收束分明的健壯肌膚。

  「妳在做什麼?」他哭笑不得,身體很快有了反應。

  「奇怪,我以為你很瘦、很高,穿起衣服雖然好看,但絕對不是健美型的,可是你有健美先生那種肌肉耶……」她一點也沒發覺他的變化,繼續好奇地揉揉弄弄。

  身為醫生的她,其實也看過很多人的裸體,可是那是為了救人,腦子裏根本不會想到別的事,直到現在看見他的身體,她開始比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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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19 14:46:09


    這就是男人的身體呢!而且是一副很棒、健壯適中、高大頎長、沒有任何贅肉的雄偉身軀。

  「小東西,別挑逗我。」他抓住她搗亂的手,語音低沈。

  「我沒有啊!」她只是很好奇地想摸他而已。

  「妳再這樣,我們就別想洗完澡,妳也別想睡覺了。」他一把摟近她,泡沫沾滿了兩人。

  方荷先是不解,而後頓時恍然大悟,一臉驚嚇。

  「不行不行,我不行!」

  「有這麼可怕嗎?」她一副快要慘遭蹂躪的害怕模樣,真是大大傷了他的男性自尊。

  「有。」她猛點頭。

  凱差點瞪凸了眼。她居然頭點的這麼順!?

  「我沒讓妳滿足嗎?」抱著她抵上浴室的墻,他瞇起眼,語氣不善。

  「呃……」

  「那妳在抱怨什麼?」

  「我沒有啊……」她一臉無辜。

  「沒有為什麼拒絕?我的技巧不夠取悅妳嗎?」他簡直是在瞪她了。

  「我……」這下子,她終於明白他在氣什麼了,連忙說:「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我……還會痛,不能夠再一次……」

  男人的「這方面」,還真的折損不得,敏感得不得了!

  「不是妳覺得不夠好?」

  「不是。」她猛搖頭。

  「這還差不多。」總算勉強滿意,繼續替她洗澡。

  「我其實我可以自己來……」她吞了吞口水,覺得自己處境很危險。

  「不許妳剝奪我的樂趣。」沾著泡沫的手指輕點她鼻樑,他繼續快樂、溫柔、仔細地替她打理。

  他沒有挑逗她,也沒有刻意做什麼,可是當他結束時,她卻差點癱軟在他懷裏!

  洗凈了兩人,又泡了一會兒溫水,他又替她披上睡袍,抱著她回到床上,躺在她身邊,摟著她。

  「睡吧。」他吻了下她額頭。

  「謝謝。」她小小聲地說,然後偎在他懷裏,很快就睡著了。

  「謝謝?這實在不是這時候該說的話……」他咕噥著,低頭嗅聞著她身上沐浴完散發出的香氣,這才放鬆自己,緩緩入眠。

  基本上,任何一夜沒睡、剛過完新婚之「日」、極需要補眠的人,絕對不會希望在睡得正甜時,被一陣電話鈴聲給吵醒。

    「Can you celebrate?Can you kiss me tonight?We will love long long time……」

  見鬼,這家飯店也日化得太嚴重了吧!居然以日文歌當成電話鈴聲,只因為他跟櫃臺說過他們剛結婚,他們還特別選用這首歌當祝賀嗎?

  真是夠了!

  「唔……」

  眼見懷裏的小人兒有被吵醒的跡象,凱一把抄起電話。

  「哈!」語氣不善。

    「很抱歉打擾您,凱•修馬赫先生,樓下有一位您的訪客,自稱麥斯•格爾的先生,請問您要見他嗎?」

  麥斯!?

  「請他上來。」

  「好的,再次抱歉打擾了您。」櫃臺有禮地掛斷電話。

  凱也將電話掛了回去。

  「誰?」方荷揉揉眼,還不是很清醒。

  「有一個朋友要來看我們了。」

  「是誰?」她眨著眼,努力清醒的模樣,真是可愛極了。

  「麥斯•格爾。」他想了想,再加一句:「當年一起逃出來的戰友之一。」才翻身下床。

  聽見後面這句話,方荷也起來了。

  「我……」

  「妳再睡一下,沒關係的。」披上睡袍,他坐在床沿制止她也起身的動作。

  他們下午才睡,現在晚上七點,仔細算起來,他們根本睡不到五小時。

  「這樣不太好。」她還是起來了。

  雖然現在她是個已婚的小婦人,但是被人看見她躺在他的飯店房間裏,感覺還是很怪。呃……還是起來好了。

  起床了,兩個人的反應也是天差地別,因為身無寸縷,方荷是裹著被單,一路直奔浴室梳洗,而他則是悠哉地連睡袍都沒係好,就去翻翻晚報,然後到衣櫃裏取出一套女裝,等著她從浴室裏出來。

  不一會兒,她站在浴室門口,身上的睡袍松垮垮──沒辦法,她的身高不滿一百六十公分,體型瘦瘦小小,要把一件跟她一樣長的睡袍穿得修長有型,實在非常困難。

  「去換換看合不合身。」他將一套白色的絲質洋裝,包括一套白色的貼身衣物全交給她。

  光是看衣服,方荷臉上就熱辣辣的。

  「你……你……」居然替她買貼身衣物!?

  「快去換,我們的客人快來了。」他直接將她推進浴室。

方荷只好在浴室裏開始換裝,貼身衣物不但尺寸合身,連樣式都是她喜歡的那一種,他連她習慣再穿一件棉質背心都注意到了,最後是白色的連身洋裝。

  等她走出浴室,凱立刻眼睛一亮。

    「非常好。」完全合身,白色的洋裝完全襯出她單純的氣質,純潔中帶有一點神秘的性感,美麗極了。

  「你什麼時候買了這件衣服?」很少穿這麼女性的服裝,方荷有點不自在。

  「昨天晚上去接妳下班之前。」

  下班……「天哪!我得去看診。」

  「別緊張,」他笑著扯回她,順勢摟人懷,再吃一下豆腐。

    「剛剛我已經先幫妳請過假了。」幸好今天她沒有看診,只是值班,否則醫院還真不好調配人員。

  「喔。」她這才鬆口氣,然後聽見門鈴響起來。

  「那家夥來了,妳去開門,我待會兒就來。」說完,他鑽進浴室裏。

  方荷只好去開門。

  門外的男人一身黑色裝扮,戴著墨鏡,長風衣的質感跟凱的白色風夾很像。

    他的五官輪廓很深,綠色的眼眸冰冷若翡翠,黑色的短發整齊而濃密,看見她,他拿下墨鏡,眉頭幾不可見地輕微挑了下,面無表情。

  「麥斯•格爾先生?」她不確定地問。

  這個男人給人的感覺只有兩個字能形容:酷、冷。

  「我是。」

  「請進。」她退開身。「凱在浴室。」

  他簡單地點頭表示聽見,然後走進門,等她關上門,才問:「妳是?」

  「我叫方荷,是──」該怎麼說?

    「我的女人。」一陣清亮的男音替她接了下去,順便由後頭摟住她的腰,在她薄嫩的臉頰上吻了一記。

  「凱!」她臉又紅了。

  「麥,好久不見。」沒想到他居然會來臺灣。

  麥斯淡淡瞥了他一眼,徑自在沙發上坐下來,才開口:「你又拐了一個良家婦女?」

  凱摟著她也坐下來。

  「什麼拐?是追求!」這家夥說話還是這麼不中聽!

  麥斯又瞥了方荷一眼,評論道:「她看起來不像是你平常玩玩的那型女人。」

  「喂,我已經戒色好久了,OK?」這家夥是來拆他的臺的嗎?「她已經是我老婆了。」

  「老婆!?」麥斯終於露出他第一號明顯的表情──皺眉。

  凱先不理他,對她說道:「Fang,妳先到樓下精品店挑一雙妳喜歡的鞋,帳記我的,待會兒我們一起去吃飯。」

  「好。」看得出他們有話要談,方荷很合作地起身,先離開了。

  凱這才轉向麥斯,「我們昨天臨時結的婚,不過放心,你和他們還有機會喝喜酒。」他打算回美國,再舉行一次公開的正式婚禮。

  「為什麼這麼趕?」

  「因為──」凱嘆口氣。「那個小東西說,沒結婚,她不會跟男人上床。」

  麥斯一怔,然後酷酷的臉龐閃過一抹笑意。

  「為了得到她,你居然不惜簽下結婚證書,可見得──你栽了!」不愧是好朋友,一聽就明白他的意思。

  凱或許風流,但絕不會為了上床就結婚。他太愛自由,不會沒事找條繩索來綁死自己。

    凱會甘心受縛只有一個原因──他愛上她了,而且深得無人能取代。

  「閒話以後再扯,東西呢?」凱伸手要。

  麥斯拋給他一個掌上型計算機,凱立刻點出數據。

  昨天半夜打電話給美國的龍,請他幫忙查楊主任的事,才隔十九個小時,麥斯卻出現在臺灣,那只有一種解釋──龍查好了數據,請麥斯帶過來的同時,也是讓他來幫凱。

  「你不是很忙嗎?怎麼有空來?」凱問著。

  「正好休假,Lee那邊我幫不上忙、龍得坐鎮公司,其他兩個一個自閉、一個準備逮人,我只好來了。」麥斯這種解釋,真只有凱聽得懂了。

  凱聽了點點頭,然後看到一個奇特的名詞──「M生物科技法人機構?」這是哪門子的拗口名稱?

  「根據龍的說法,這個機構挺神秘的,沒有上市上櫃的吸金、沒有明顯的產品或研究出現在市場上,也不對外公開,但是財力卻源源不絕,疑似有參議員在背後支持。」

    凱一邊閱讀數據,麥斯簡單說明:「有小道消息說,這個機構網羅了各層面的一流菁英,包括醫學、科技、建築、物理……族繁不及備載。」

  但凱此刻顯然也沒心情跟他討論用詞問題。

  「這個機構的負責人是誰?」

  「不知道。」麥斯答得幹脆。「這個機構的數據都是加密保護級,時間太過緊迫,龍和Lee只破解了這些,就叫我帶著先過來了。」

  「麥,不太對勁。」凱深思地道,一般的生物科技研究構機不會保密到這種程度,就算研究過程與結果會保密,但怎麼可能連負責人也保密?

  「不然你以為我來這裏幹嘛?」麥斯丟給他一個酷酷的眼神。龍就是擔心會有狀況,才會派他特地走這一趟,以便隨時可以支援他。

    「龍的意思是,要我們盡快打包回美國。」

  在美國,龍門企業的勢力是很可觀的,加上他們六人各自的天賦,他們不怕敵人找上門,就怕對方縮頭不肯現身。

  「我明白了。」看來臺灣不宜久待,他得說服Fang提早結束聘約才行──才想著,一陣手機鈴聲響,而且是很單調的那種英式電話鈴聲。

  凱一聽,差點噴笑出來。

  Fang果然是只小八股,除了醫學之外,生活的一切果真是單調無趣到極點,連手機鈴聲都設定得一點創意也沒有。

  凱搖著頭翻開她的背包,接起電話。

  「喂?」

  「方醫師?」那頭聲音急切又熟悉。

  「楊主任。」凱輕易認出對方的聲音。

  「咦,你……方醫師……」他打錯電話了嗎?

  「這是她的電話,不過她現在不在,有事嗎?」

  「原來是你……」那頭也認出他的聲音了。「是這樣的,請你轉告方醫師,要她務必小心一點。」

  「什麼意思?」凱擬眉。

  「我的上司……已經親自出動要來抓方醫師,我……我想通知你們,就當是謝謝方醫師救了我一次……」

  「你知道些什麼?」

    「我沒再跟他們聯絡,只知道我的上司親自出馬,他們也知道你的……特異功能,已經準備了方法要對付你,我知道的就這些,你們自己小心,我……我不能再說下去,以後也不會再出現,再見……」說完,楊主任就急忙掛斷電話。

  「該死!」Fang現在落單!

  凱跳起來撲向門口。

  「怎麼了?」麥斯立刻追上去。

  「他們來了!」

  買好鞋子,方荷直接換上,然後將原本的鞋子裝入袋裏,提著繼續逛精品街。長這麼大,她還是第一次發現逛街的樂趣。

  從以前到現在,她最常去的地方不是學校就是研究室、圖書館,後來多了個醫院,在同學眼裏她簡直就是書呆子一個,「人生以玩樂為目的」這八個字根本不在她的字典裏,當然啦,她也沒機會真的去逛街。

  不過現在,她明白為什麼會有那麼多人明明不會買東西,卻還是喜歡在街上逛了。因為街上的東西常常會換新,美麗的東西就算買不起,光是看也是一種滿足的視覺享受,像她現在就有這種感覺。

  凱只叫她來買鞋子嘛!所以她理所當然地只選了鞋子,別的東西一概只是看看。方荷從來不以為自己會喜歡什麼小東西、小飾品,可是今天在這裏一看,她突然發現那種東西真是可愛,怪不得很多女生喜歡收集,精品店裏更是絕對不會忘記擺售這些精巧亮麗的飾品。

  她正逛得高興,一名高大的棕發外國男人走近她──「方荷小姐嗎?」

  方荷立刻轉回身,戒慎地望著他,「我是。」

  「抱歉嚇到妳,我只是想請妳幫我一個忙。」

  「什麼忙?」

  「麻煩妳走出大門口。」

  「為什麼?」

  「我不願意傷了妳,希望妳合作。」他側過身,以一把小型的袖珍手槍指著她腰腹。

  方荷及時咽住到口的驚叫。

  「我不會跟你走。」

  「這可由不得妳。」他抓住她手臂,拉著往外走。

  「非──」

  「如果妳叫出聲,不只妳有事,飯店裏至少有十個人會跟妳作伴。」

  冷酷的恫嚇不是開玩笑的,方荷瞪著他。

  「我不認識你,為什麼找我麻煩?」

  「我們只是想請妳做客,走!」他推她。

  方荷故意走得很慢。「做客!哈,這兩個字現在在臺灣跟坐牢的意思差不多。」

  「放心,妳不會孤單的。」棕發男人掀了掀嘴角,扯她出大門。

  趁著玻璃旋轉門轉到開口,她被推出門的同時,她回身用力將也要跨出來的他又推回去,旋轉門很快又轉過去,棕發男人一時不防,被轉動中的門推著又轉了一圈,方荷立刻拔腿就跑!

  「救命哪!搶劫啊!非禮啊!」方荷把所有想得到的詞都用上了,就見大門口人人回避。

  這年頭說到搶劫,哪個不先護好自己的家當要緊?除了可憐的警衛,他們得趕過來維護房客及飯店方圓十公尺內行人的安全。

  「他有槍!」見有人衝過來抓人,方荷及時補了一句。

  槍!?

  還沒趕到的警衛頓時煞住腳步,立刻掏出手機,打一一○報警!至於已經趕到門口的警衛,則拿起警棍,對著棕發男人劈頭一陣猛打。

  「呼、呼、呼!」方荷停下來喘氣,以為自己總算逃過一劫,誰知道下一秒鐘,路邊臨時停車的轎車裏突然衝出兩個人,抓了她就往車裏塞。

  「唔──」掙紮不及,車子迅速開走。

  凱和麥斯衝出電梯口,奔到大門外,只聽見大家在說著剛才的驚險案,並且有一名身穿白色洋裝的女人被擄走,凱心一涼。

  人車喧嚷的夜街中,根本看不到任何黑色的車輛,但是路邊卻有一個掉落的精品袋,裏頭的鞋子掉出袋外,凱立刻跑過去。

  「是Fang的,左邊!」抓起袋子,他迅速奔向地下停車場,三十秒後,銀色的跑車衝了出來,速度一點也沒放慢,所有人紛紛閃避,只有麥斯迎向前跳了上去。

  咻──銀色跑車頓時消失在街道上。

  「該死的車!」

  市區速限是六十公裏,凱已經開到七十以上,還不時轉換車道,然後邊找機會加快速度,邊詛咒臺北市的黑暗交通。

  「該死的十字路口!×的!為什麼紅綠燈這麼多?」

  這是麥斯第一次看到風度翩翩、風流瀟灑的凱失控。

  「Shit!」

  每超一次車,或碰到龜速車、紅綠燈……等等不能加速的狀況,凱就詛咒一次,他從來都不知道凱對「國罵」有這麼深的研究,他一直以為這種事應該是「火」的專利才對!

  事實證明,平常不太爆發的人,一旦生起氣來,那真是恐怖得緊。

  「凱,你確定沒有追錯方向?」麥斯不得不問。

  「沒有,他們還在前面。」罵了十分鐘,凱冷靜下來了,方向盤稍一打偏、油門一踩,輕易又超了一輛車。

  「不可能。」依凱這種飆法,他不信有哪輛車可以比他快。

  「他們的時速比我快十公裏。」

  「不可能!」麥斯震驚。

  十分鐘後,飆出擁擠的市區道路,在郊區的空曠路段,凱的跑車頓時加速,以時速破百的高速飆行,再五分鐘後,麥斯終於知道為什麼剛剛在市區的擁擠路段,那些人還能以時速高出凱十公裏的速度 車。

  因為……他們開的是警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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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19 14:46:39


  正確來說,是一輛車頂閃著警示燈的黑色四輪傳動房車,喔喔唔的警笛聲一路飆,街道上的行車紛紛閃避,難怪他們能在市區道路橫行無阻。

  凱將車開到厲車後方,透過玻璃,他幾乎可以看見在後座的Fang渾身僵硬。

  「該死!」他進出一句詛咒,換檔、重踩油門。

  他絕對不會來不及!茱麗的事絕對不會重演!他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傷害方荷!

  「凱,慢一點!」麥斯不得不抓著門把。

  凱沒空理他。前頭車轉上山路,凱換檔爬坡,即使是不熟的路段,他依然開得很快,並且靠踩油門控制過彎與速度,很快便拉近兩輛車的距離,現在他幾乎是貼著前車的後車廂開了。

  眼見即將被追上,前面的車再度加速,有好幾次都差點過不了彎,看得凱又是一陣詛咒。

  「該死!不會開車還敢跟人家出來車,想死也不必拖著別人一起陪葬!」

  這樣把前車逼急了,對他們的救人大業一點幫助也沒有,麥斯考慮著,決定還是別開口,讓凱自己開吧!

  事實證明,凱的冠軍可不是白得的,在山腰上一個足以容納兩輛車的寬廣路段,凱立即加速與前車並行,在轉彎後的出彎時,他早一步踩油門,再拉開一段距離後,在下一個轉彎前回車。

  凱跳下車,走到車前正對著那輛黑色房車避也不避。

  「快煞車!」房車裏隱約傳出一聲尖銳的命令,開車的人連忙換檔踩煞車,凱同時舉起手。

  一股強烈的落山風在瞬間形成,吹擋住根本煞車不及的房車!

  麥斯好整以暇地坐在跑車上欣賞。

  呀!力道足夠、方向更是精確,風勢一點兒也沒有浪費。

  看來,凱馭風的能力又高明了不少。

  黑色房車狼狽地停下,更丟臉的是當場熄火,車子裏的男人開門下車,不忘將人質架在身前。

  凱瞇起眼。

  「你是PSI02?」褐發男人的一句話,讓凱和麥斯心下一震。

  「放開她,你們可以離開。」凱不動聲色。

  「你跟我們走,我可以保證不傷害她。」褐發男人手中的袖珍槍,抵在她太陽穴旁。

  「放了她,否則我不介意殺了你。」凱淡淡地道,沒帶半點狠勁的輕描淡寫,卻比任何威脅都叫人心驚。

  褐發男人像是沒預料到他會這麼回答。

  「你敢動手……我保證先死的一定是她!」

  凱冷笑地向前一步。「殺你,我需要動手嗎?」再一步。「說的出PSI,難道你會不知道這個字代表什麼意義?」

  他要一個人死,何須動「手」!?

 「站住!別再向前!」見他毫無畏懼地不斷向前走,褐發男人立刻大吼一句。「你再向前,她……」

  咻!

  站在褐發男人背後的男人突然發難,射出一劑麻醉槍;遠在十公尺遠的麥斯則瞬間如鬼魅般移動,搶在一秒鐘之內打偏那劑子彈,再一瞬眼,已奪過那把麻醉槍,一拳打昏那個暗箭傷人的男人,接下來對付車裏的司機。

  凱神情同時一動,現場再度刮起旋風,讓人幾乎要睜不開眼,在旋風的圍繞下,一束風卷住褐發男人持槍的手,先將槍口移轉向天空,風彷佛變成一陣吸力,再將褐發男人的另一隻手卷高,讓他看起來像是被一條透明的繩索綁住,將他整個人往上吊。

  「啊……啊……」

  失去支撐,方荷重心不穩地跌向前,凱及時抱住她,這才發現她不只雙手被綁在身後,連腳踝也被綁在一起。

  「凱。」她低喚,眼裏淚光盈盈。

  「沒事了。」他解開繩子,抱著她站到一旁,眼神一轉,全身被往上吊住的男人持槍的手,忽然轉向瞄準昏倒在地上的男人。

  麥斯眉頭微蹙,但沒有說什麼。

  「不要。」方荷摟住他。「凱,不要這樣做。」

  凱冰冷的藍眸依舊盯著地上。

  「我不許任何人動妳。」

  「我沒有事,你來救我了,他們不值得你這樣做,我們回去了,好不好?」她勸著。

  「現在是沒事,但難保他們不會再來。」

  「就算他們再來,我也不怕;但是我怕你難過、怕你會自責。」

  他頓了頓。「我不會。」

  「你會,你只是從來不說。」她雙手捧著他的臉。

    「其實你一點也不喜歡血腥,我不要你心裏有疙瘩,讓這些人跟那個老師一樣,成為你心裏的芥蒂。就算那是為茱麗報仇,可是報了仇,你的心裏卻從來不覺得快樂,只是更空虛。凱,這樣就好,我沒有事,算了,好嗎?」

  凱的神情依舊沒有軟化。

  「凱,你看著我,我愛你。」

  他的眼神一動。

  「我愛你,不要你難過……」方荷低低訴著,踮起腳尖,開始吻他薄抿的唇。

  他的唇第一次這麼冰涼,第一次沒有了溫暖,方荷不知道該怎麼辦,更不懂得什麼高超的挑情技巧來轉移他的注意力,只是努力地吻著他,試圖將自己的溫暖透過唇瓣傳遞給他,每一個吻,都在傾訴著愛意。

  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好一會兒,現場沒有任何聲響,只有她輕輕的呢噥,漸漸地,疾吹的風失去了霸氣與冷酷,空氣中的狂烈也慢慢緩和,吊高的褐發男人瞬間掉落地面。

  「啊……」松一口氣的呼聲還沒喊完,麥斯已經一腳先踢掉他手中的槍,再一踢後頸,賜他昏倒。

  「Fang……」他低首,輕喚著她,藍眸裏終於浮現出她熟悉的溫柔。她說:她愛他……

  她朝他綻出一抹微笑,接著就軟倒在他懷裏。

  「Fang!」

  「暈車,加上受到驚嚇,她才會昏倒。不要緊的,她待會兒就會醒來。」

  「她醒來後會不舒服嗎?」

  「應該不會,不過,她好像有點疲勞過度,又有一點貧血現象,最好讓她多休息幾天。另外,讓她多補充一點營養對健康會比較好。」

  「我知道了,謝謝。」

  「不客氣。」

  然後,是一個關門的聲音,躺在床上的方荷在此時半昏半沈地睜開眼。

  這裏是……飯店房間,她回來了?

  「Fang。」凱立刻奔到床前。

  「我怎麼了?」腦袋的暈眩感讓她忍不住蹙了下眉,努力回想之前所發生的事。

  「妳暈車,又受到驚嚇,所以昏倒了。」他笑了,將兩顆枕頭叠起來,再扶她躺靠上去。

  他這一說,方荷已經想起之前發生的事了。

  「我昏倒很久了嗎?」窗外的天,還暗暗的。

  「四個小時,妳說呢?」他坐在床沿,望著她蒼白的臉龐。

  「那他們……」

    他知道她想問什麼。「交給麥處理了,他會負責把他們帶走,讓他們永遠不會再出現在我們眼前。」

  「那你有沒有……」殺他們?

  「沒有。」他搖頭。

  那就好。她鬆口氣。

  「妳還好嗎?有沒有哪裏不舒服?」他問著,眼裏有著明顯的擔心。

  沒辦法,她突如其來的昏倒,把他給嚇到了。

  一直以來,他逗她、嚇她、威脅她,甚至是半強迫她坐他的車的時候,她頂多是偷偷罵他幾句,但還是很有精神地接受了,從來沒有像這次這樣,直接昏倒。

  她很嬌小,甚至是脆弱的,他知道;但知道跟實際上遇到,是有很大差別的。

    她沒昏倒之前,他絕對不相信自己會因為她一個小小的狀況就手忙腳亂,可是事實卻是,他不只是手忙腳亂,簡直嚇到手足無措。

  要不是麥斯提醒他先載她回來,再找醫生來看,他恐怕會在山上直接等救護車來,送她進急診室。

  「我很好。」她保證。

  「想不想吃點東西?」距離昨天淩晨的煎餃到現在,已經快二十四小時了。

   「不要,晚一點再吃。」現在吃了,她那個微暈的症狀一定會作怪,讓她吃進去的東西又全吐出來。

  到時候,只怕又要嚇壞他了。

  「那麼,我有問題要問妳。」他正色道。

  「嗯。」她有點惴惴不安地應道。

  「妳說,妳愛我?」

  呃……沒想到他一出口就是這種問題,方荷不自在地垂下眼,點了下頭。

  「嗯。」

  「即使我殺過人?」

  「那不是你的錯。」她為他而搖頭。

  「我曾經被關著,與世隔絕八年,即使我現在看起來很正常,但我也許有一些旁人不能接受的精神問題……」

  「那樣被關了八年,誰都會有後遺症,而這個世界上,沒有人的精神是完全正常的,我們只能選擇適合自己的方式生活。你很好,真的很好。」

  她總是這樣,急著否定他的不好,只相信他的好、肯定他的好,讓他無法不感動。

  他坐到她身邊摟她入懷,低問:「妳是什麼時候發現自己愛上我的?」

  「我不知道。」她望他一眼。

    「在說出口的那一刻,我才發現,我已經愛上你了。可能在很早很早以前,我就愛上你了,只是我一直不知道,也不肯對自己承認而已。」

  「為什麼不承認?」他伸手貼住她臉頰,感覺到她頰上漸升的熱度。

  「因為,我不知道你對我的好,是不是一時興起,就像在法國的一星期後,你就消失了,像從來沒有出現過。」在他離開後,醫院裏也曾經傳出很傷她的流言,像她這樣沒情趣,又不漂亮,更缺少女人味的女人,怎麼可能留得住賽車情聖的眼神多久?

  一星期已經算多了。

  她不曾看輕過自己,更沒有因為別人的話而傷心太多,但是不可否認,他的突然消失,然後再沒消息,的確傷了她的心。

  「我沒消失,是妳不見了。」別忘了他回法國根本找不到她的人。「還有,我留下了聯絡方式,偏偏被妳刪掉。」所以,沒良心的人可不是他。

  「我……」一時理虧,方荷只能瞪著眼,承認自己是那個沒良心的人。

  「還有別的原因嗎?」他開始覺得有趣。

  「你每次出現都威脅我跟你約會,一點也不體貼溫柔。」跟她聽說的他──那種大眾情人的形象,真是差太多了。

  「跟我約會,妳不快樂嗎?」

  「快樂呀。」她老實地說。

  「那證明我做的事是對的,是讓我們兩個都快樂的,妳只是太害羞所以才不敢承認;至於我的體貼溫柔……」他頓住。

  「怎樣?」

  「哎……」他嘆口氣。

    「小東西,男人只有在自己不那麼喜歡的女人面前,才有心情維持風度、保持優雅,真正遇到喜歡的女人,再怎麼道貌岸然的男人,都會變身成狼,妳懂嗎?」她真的是太不瞭解男人了。

  「嗄?」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我們男人是種沒辦法被禮教完全同化的生物,遇到我們愈想得到的女人,我們只會表現得愈獸性。野獸在獵食的時候,哪有什麼禮貌溫柔可言?達到目的才重要!」

  「這、這太……太……」

  「太野蠻?」他猜。

    「嗯!」她忙點頭。

  「沒辦法,男人就是這樣。」他一臉無奈兼抱歉。他是男人嘛,當然只會做男人做的事。

  她一頓。「所以,這表示在法國的時候,你就愛上我了?」

  「當然。」他答得可順了。

  「不可能!」她低呼。「那時我們根本不認識,我也不過治療了你一次傷而已。」

  「小東西,妳知不知道有句話叫一失成千古……呃,不對,是一見鐘情?」

  「知道啊!」她點點頭。「可是你不可能。」

  「為什麼?」那是什麼口吻?

  「你從出現在賽車界開始,身邊的女人從來沒斷過,每個月至少傳出三次緋聞,不論真假,花邊消息總有你的份、風流排行絕對有你的名,我又不是什麼國色天香,更不是什麼魅力十足的女人,有什麼值得你一見鐘情的?」她可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聽她這麼眨低她自己,凱真有點生氣,不過轉念一想──「妳怎麼那麼注意我的事?」

  「呃……」

  「所以說,妳果然偷偷注意我很久了,還故意拒絕我的邀約,簡直是吊我胃口。」他非常開心。

  「才不是!」她否認地叫道:「那是……那是別人告訴我的!你不要轉移話題,快回答我!」

  凱笑了出來,忍不住自她唇上偷了一個吻,卻惹來她瞠目以視。

  「真好,妳總算還是會注意我,沒真的把我忘得一乾二凈。」

  「我、我……」她咬咬唇。

    「又不是每天都會有英俊高大的外國男人纏著我不放,還吻我好多次,我當然會記住你……」猶豫了一下,又小小聲補了句:「我也有虛榮心嘛!」

  凱大笑地摟住她。

  「小東西,妳真是愈來愈誠實了。」而且,也愈來愈可愛了。「妳知道嗎?我就是被妳這點吸引住,然後很悲慘地從此對其他女人再看不上眼。」

  「你的語氣,像是覺得很可惜。」她從他懷裏抬起頭。

  「不會,絕對沒有可惜。」語氣斬釘截鐵!

  「然後?重點呢?」決定放過他,免得又說到別的地方,就忘了她原來問的問題了。

   「重點是,在妳說那句:Miss Wang,立刻安排他進行腦部檢查。的時候,我就徹底被妳迷住了。」

  方荷一臉茫然。「這句話有什麼值得人著迷的地方嗎?」

  「Fang,我有過很多女人,妳知道吧?」看來,他得仔細說明。

  「嗯。」她點頭。

  「像我這樣的男人,大家第一眼看到的,不是我迷人的外表,就是健壯的體魄,再不然,也是名聲與身家,有太多人會自願來當我的床伴,那種生活很虛假,也很令人麻痹,大家都只追求短暫的快樂和虛榮,我以為我也是那樣就能滿足了,直到那天進醫院、遇上妳。」他望向她。

  「沒錯,當時妳戴著眼鏡、個子嬌小得不得了、臉上脂粉未施,美麗的發絲又被妳綁成馬尾,根本看不出有任何特別的地方,可是,妳的認真卻打動了我。在別的女人只顧著讚嘆接近我、趁機多揩油的時候,只有妳全神注意我的傷口,留心我的情況,看我的眼神嚴肅又認真,妳從來不當我是一個萬人迷賽車手,只當我是一個平凡的男人。」

  「在妳面前,我可以很自在地做我自己,不用擔心我夠不夠帥、夠不夠好,不用擔心所謂的形象問題,只要逗妳開心、偶爾偷吃妳的豆腐,我就覺得人生很圓滿,再沒有什麼其他的要求了。」

  剛開始,是對她的好奇,後來,卻是對她這個人動心了。

  他要的伴侶,也只是要一個能與他契合、不感到無聊,又能讓他輕松自在的人,她不必太美、不必有太好的才情──雖然她的才情令人佩服,但最重要的,是她能接受原本的他,這就是他要的了。

  這樣的幾句話,聽起來很簡單,但要遇到卻沒那麼容易;而他好不容易找著一個這樣的女人,怎可能輕易放棄?當然是不論拐騙哄誘,一定要把她追到手,留在身邊陪伴一輩子。

  「小東西……不要再說妳自己不美,因為在我眼裏,妳是最美的。」他呢噥著。

  心美、人美,個性也美。而最最重要的,她是他想要的那個女人,一個能輕易令他神魂顛倒、最具魅力的女人。

  她望著他,看見他清澈的藍眸,在背光的陰影下,化成深黯色的大海,可是那片海裏所承載的,全是對她的深情。

  「你……」她咬咬唇。「你愛我?」

  「我愛妳。」他點頭。

  她笑了出來,眼裏和著淚光,用力抱了抱他。「我也愛你。」

  「我知道。」他鼻尖努著她的。「但我不介意妳天天說。」

  「那你也要天天說。」這樣才公平。

  「沒問題!」他保證。

  以後的事,沒有人知道,但他可以肯定,此後的生活一定有她相伴,不論遇到什麼樣的事,他都不會再孤單。

  PS:文字引用之歌詞出自「Can you celebrate?」,作詞者為Tetsuya Komuro。

  這個結束,與那個開始……

  幸好,凱的女人沒事。

    當麥斯處理完那些「垃圾」後,為了不打擾飯店房間裏那對新婚夫妻,只好走上臺北街頭一個人閒逛。

  因為,他從來就不是一個會在晚上睡覺的男人。

  走過一個又一個街角,在一個轉彎後,麥斯的身影忽然消失,而一直跟在他身後的人趕緊快步向前,通過街角。

  長長的騎樓空空如也,人呢?

  「找我嗎?」冷冷的聲音如鬼魅般出現在她身後。

  「你……」她猛然回過頭,倒退兩三步。

  「從山上跟到山下,妳不認為自己已經跟得夠久了嗎?」從凱在救自己的女人時,他就隱約發現有人跟在附近,只是沒想到,這個跟蹤他們的人,居然是個女人。

  行蹤被發現,她轉身就要跑。

  但麥斯比她更快,輕易捉住她。

  「妳對我的興趣,讓我也忍不住對妳有興趣了,請容我邀妳【做客】。」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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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19 14:47:02

水銀 - 閃人(嚴選優質男人之三)

她一直知道,這世上真的存在著一些不可思議的力量,
也奉命去研究這樣的力量,
但是,「知道」跟「親眼看見」,還是差很多!
眼前這個男人,就讓她嚇了好大一跳,
因為,他移動的速度,竟然比子彈還快!!
好!就把這男人當作她研究的第一目標,她決定跟蹤他……
「你不認為自己已經跟得夠久了嗎?」
糟!竟然被發現了,還是趕緊落跑要緊——哎呀!
忘了這男人的動作比鬼還快,
害她三兩下就被抓住了,看來這次死定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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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19 14:47:40

楔子

  這是一份很多年前的資料,也是他手邊唯一留存的、這輩子最重視的東西。檔案側封面寫著“PSI”

  火:代號PSl01,男,紅發褐眸,來自澳州。機械技工學徒,肢體反應沒有特別之處。

  風:代號PSl02,男,金發藍眼,來自法國。肢體反射能力異於常人。

  雷電:代號PSl03,男,銀發藍眼,國籍不詳。記憶力絕佳,過目不忘。

  瞬間移動:代號PSl04,男,黑發綠眼,來自義大利。極擅逃跑,弱點在對酒精沒有抵抗力。

  水:代號PSl05,男,黑發黑眼,來自臺灣。對數字擁有極高的敏感度。 

  意識控制:代號PSl06,男,黑發黑眼,來自美國,表現笨拙。身上卻測出極高度的能量值。

  PSI——超感官知覺與念力的合稱。

  這份檔案裏,都只是一些基本資料,而他多年的研究成果,則在十五年前那場大火裏付之一矩。

  那是一個暴風雨的夜晚,因為雷電引起的失火,燒光了他那些年的心血,也燒了可以令他揚名世界,甚至稱霸世界的秘密武器。

  雖然所有的人都認為那是天災、是意外,但他不。

  那一定是他們的伎倆,他知道一定是,畢竟他們的確擁有那種違反自然的能力,並且在那一夜的混亂後,他們全部失蹤。

  是被火燒死了嗎?他不相信。

  他們一定還在這世界上的某一個地方,躲著他,快快樂樂地過日子;而他,卻過了十五年的殘廢生活。

  他不甘心,也已經等待了夠久,好不容易重建了當時的一切,現在,只缺他們了。

    那些有關於人類未知能力的答案是肯定或否定,目前尚未做出結論,不過,陷入極限狀態的人類有時會有不可思議的體驗,這點到目前為止已經有了為數眾多的報告。他肯定,人類的確擁有那種未知的能力!

  他曾經擁有那些真相的證據,卻被那場火全數摧毀,現在,失去的。他要全部再拿回來。

  PSI……他一生的夢想。

  現在,就等找回他們,繼續他的夢想,完成他的成就。
  這座位於太平洋上的偏遠小島,是一處沒有人發現的神秘地方。

  島上唯一的建築物,是一棟大到足以覆蓋整座小島面積的巨蛋,整棟建築採用世上最先進的元素化合物作為材質,透過特殊設計及先進的高科技,使它能避過任何電子雷達的偵測,倣佛從來不存在於地球表面。

  擁有它的人,將它命名為——M島。

  M島的中央控制室裏,看著從臺灣傳回來的報告,坐在輪椅上的老人陰沈的臉色,終於出現一絲絲光採。

    “繼PSl05之後,其餘的也出現了,而且都在臺灣,這代表……”他們全都在臺灣嗎?

    上次捕捉PSl05失敗,是因為有其他PSI的緣故.嗎?如果真是如此,那麼,他就不得不仔細一點了!

  移動輪椅,他按下研究區的某個號碼,不一會兒,一名身穿研究服的嬌小女人來到主控室。

  “教授。”她恭敬行禮,努力保持面無表情。沒有情緒,是在這裏最基本,也最重要的生存之道。

  “我要你帶著測量儀去一趟臺灣,把那裏異常的能量波動全記錄下來,然後傳回來給我。”M教授直接下令。

  “如果我做到,你能放我自由嗎?”

  “這麼一點小事,不夠分量換你的自由。”M教授一口回絕。

  “要怎麼做,教授才肯讓我自由?”

  “留在這裏,能完成你想要的研究、完成這世上最偉大的夢想和成就、得到世上最頂尖的名與利,名垂歷史,這些你不想要嗎?”

  “不想。”她微低著頭回答。

  她只喜歡研究、喜歡發掘這世上一些不可思議的現象,可是那前提是心安理得、心情愉快,而不是困在這裏。

    只為一個人做事,更明白地說,是為了完成M教授的個人私欲。
 
   如果她天生的才智是這樣應用的,她寧可不要有這種讓人羨慕的才能,她只想當個平凡人,要回她的自由。

  “你知道,世界上哪種人最浪費嗎?就是像你這種人,有著專業的知識與能力,卻一點也不願意好好發揮。”M教授哼了哼。

  她低著頭不搭腔。

  “算了,沒有野心與抱負的人,留在我身邊,只是浪費你我的時間。”

  M教授眼神微沈。“等你去了臺灣,我會告訴你下一步該怎麼做,只要你能完成我交代的下一個任務,我就放你自由。”

  “一言為定,謝謝教授。”

  “S012,你應該知道背叛我的下場吧?”M教授盯視著她。

  “知道。”她表面維持不變,不讓即將可以離開這裏的喜悅表現出來。

  “再過五天,就是你該服用解藥的時候,如果違背了我,你應該清楚自己會有的下場吧?”M教授再一次提醒。

  “我知道。”

  “很好。”M教授深沈地點點頭。“你去吧!傑森會送你到臺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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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19 14:48:32


  當一切超現實的情境恢復平靜,所有的壞人都被制伏,那個金發男人抱著昏倒在自己懷中的心愛女人,神情焦急。

  “凱,你先帶你的女人走,這裏由我來善後。”黑衣男人說道。

  “交給你了。”金發男人迅速點頭,抱起心愛的女人回到車子裏,隨即疾駛下山。

    當那輛車飛馳離開,黑衣男人也迅速地處理完那些找麻煩的家夥,忽然,他冰冷的眼神梭巡向四周,定在她藏身的地方兩秒鐘。

  她幾乎以為他會過來逮她了,但是……沒有!

  他平靜地再度將視線轉開,神情一點異樣也沒有,邁開步伐,沿著柏油路,從半山腰緩緩走下山。  

  咦?就……就這麼走了?真的沒發現她?

 雖然她沒有真正見過這種天賦異稟的人,可是根據電影裏的情節和大家的想像,他們不是應該很厲害、很明察秋毫,像打不死的蟑螂,不會被任何人暗算,在跟人打鬥過後,還可以雙手擦腰、踏著三七步,踩在那個被打扁的壞人身上,用力地“哈、哈、哈”大笑三聲,態度囂張得讓人很想扁他的臉嗎?

  結果,他是打扁了壞人沒錯,但臉上卻完全沒有任何得意的表情。

  事實上,他是面無表情!

  他應該有看見她才對,但是,他卻沒有任何表示,像是完全沒察覺到她的存在。 

  小泉沙雪隱隱覺得不對勁,但是,沒時間讓她多想,她迅速將掌中的小型儀器資料存檔,追了上去。

  走著走著,她突然有種感覺——那男人……好像在等她!

  他緩步走著,像是沿途有什麼好風景,不慢慢看過去實在很可惜似的,可是,他實在不像是那種會看夜景的男人!

  沙雪一路跟著他,發覺這男人還真能走,兩個小時後,他們從山腰走回熱鬧的市街,路上擁擠的人群看到他,都紛紛自動閃避。

  這男人看起來不像壞人,事實上,他很好看,只是表情太酷,渾身上下就是明白彰顯出一種“生人勿近”的氣息,難怪不管身處再擠的騎樓或人行道,大家還是自動讓出一條路來讓他走。

  真像黑道大哥!

  她一路跟著他,一邊忙著觀察他是哪種人,一點也沒想過要跟到什麼時候,直到街道上行人和車輛都變少,最後,一條長長的街道就只剩下他,以及偶爾出現的幾個路人,她忽然覺得不對勁。

  這男人不會累嗎?為什麼一直走一直走?

  走過一條街又一條街,在一個轉彎後,他的身影忽然消失,跟在他身後的她趕緊快步向前,轉過街角。

  長長的騎樓空空如也,人呢?

  “找我嗎?”冷淡的聲音如鬼魅般出現在她身後。

  “你……”她猛然回過頭,發現他靠她很近,嚇得倒退兩三步。

  “從山上跟到山下,你不認為自己已經跟得夠久了嗎?”從凱在救自己的女人時;他就隱約發現有人跟在附近,只是沒想到,這個跟蹤他們的人,居然是個女人。 

  哇哇哇----行蹤被發現,她心裏喊糟,轉身就要跑,但,他比她更快,輕易便捉住了她。

  “你對我的興趣,讓我也忍不住對你有興趣了,請容我邀你“做客”。

  白色的煙霧一閃,她不及紡備地吸了口氣,隨即軟倒在他準備好的臂彎裏。

  任何一個剛結婚的男人,都會非常期待能有段完全屬於兩個人的甜蜜期,就只有自己和親愛的老婆兩個人,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興致來時也可以拐著老婆在房間裏“甜蜜”一整天,拒絕任何打擾,多麼的美好呀!

  可是,很顯然的,他——凱•修馬赫,沒這種命!

  好不容易將分別一年的心愛女人拐來當老婆,誰知道結婚的第二天,就碰上一堆不識相的笨蛋來綁架他老婆,在他英勇地將老婆給救回來後,很理所當然的,他凱大公子決定繼續過他的蜜月,摟著老婆甜蜜蜜,但是……

  現在是什麼情況?

  凱瞪著那個平躺在麥斯床上的女人,呃……還是女孩?她成年了嗎?

  那頭削薄的短發完全突顯出她的娃娃臉,皮膚自皙,五官立體而分明,直挺的俏鼻下那嬌嫩的唇瓣,是她臉上最誘人的地方。

  她不美,容貌只算得上清秀,但她娃娃般的臉容,卻別有一種吸引人的特質。

  一早被挖離親愛老婆身邊的凱很快將她打量完畢,然後望向好友,一臉沈痛。

    “你居然……誘拐未成年少女?”

  “她早就成年了。”麥斯冷冷地一瞥。這個笑話不好笑!

  她身上帶的東西,他早已全部看過,並且沒收了她的私人物品。依據她護照上的出生年月日,雖然她年紀不大,但絕對已經超過二十歲了。

  “她是你昨夜的“戰利品”之一?”說是“戰利品”,意思就很耐人尋味了。

    麥斯從來不是一個會在晚上睡覺的人,正常人準備休息的深夜,其實是他最活躍的時候。

    在賞金殺手界裏,麥斯有個聽起來很可怕的外號,叫作“夜鬼”。

    因為他只在夜間活動,因為他行動如鬼魅、因為沒有人真正見過他——這個“沒有人”,當然不包括他們幾名好友。

  身為生死相交的好友,凱當然清楚麥斯的能力有多優,也很清楚麥斯的習性,但是……女人?

  如果他沒記錯,“麥斯•格爾”這個名字,跟女人是扯不上關係的,但現在這種情況,又是在演哪一出戲?

  “戰利品?”麥斯剛硬的臉龐上有著冷淡的嘲弄。“如果我的警覺性慢一點,也許現在我和她的角色就會互換。”

  凱一聽,眉頭微微蹙了起來。

  “什麼意思?”

  “昨晚在山上的一切,她在一旁都看得清清楚楚,在我處理完那群“肉腳”之後,她就一直跟蹤我。”麥斯簡短地道,凱—聽就懂。

    昨晚救回妻子後;他只忙著照應昏迷的妻子,對周遭的狀況基本上是不理的,但若昨晚的一切被人看見,那的確是一件大條的事,而她……會不會跟昨晚那群笨蛋是同一夥人?

  “她是誰?”

  “不知道。”

  “不知道?”凱瞪著他。

  “如果你好奇,等她醒來,你再問她好了。”麥斯聳聳肩。

  也就是說,昨天晚上麥斯根本什麼都沒問,就直接把可疑人物弄昏帶回來?凱差點翻起白眼。

  “好吧!你把她帶回來了,接下來呢?”他打算怎麼做?

  “把人帶回美國,交給龍處理。”盤問這種工作向來不是麥斯的專長,他速戰速決的個性裏,從來不包括“耐性”這兩個字,為免他把問供的事搞砸,這種事還是交給別人吧! 

  凱點點頭。“那好,人是你帶回來的,就由你負責帶回美國,你想怎麼做我都沒意見,只要能給我一個安靜的空間就成。”

  他親愛的妻子方荷還需要休養,這種時期,當然更謝絕任何打擾。

  麥斯瞥了他一眼。

  “有了老婆沒兄弟!”有異性,沒人性!

  凱搖搖手指頭,慢條斯理地反駁:“話不是這麼說的,這是信任,相信你可以解決任何事。所以才放心全權交給你。”

  “是嗎?”麥斯懷疑。

  是為了想圖得跟老婆的兩人蜜月期,才硬  出來的無賴借藉口吧!

  “當然是。”凱笑得一臉誠懇。“憑我們這麼多年的交情和對你的瞭解,你的能力我絕對信得過。”

  麥斯扯動嘴角,給了他一抹沒有笑意的笑容。

  “如果她也是“M生物科技法人機構”的人,那就表示我們的行蹤的確被人盯上了,你應該知道該怎麼做。”麥斯導回正題。

***********

  反正他來臺灣的目的,也是為了幫凱,現在是凱和他妻子的安全最重要,其他沒意義的爭論,可以省下了。

  “我明白。”凱英俊的臉龐嚴肅了些。事關他心愛女人的安危,他不會開玩笑,他可不想再經歷一次可能失去Fang的恐慌。

    “我會盡快帶她回美國。”

  “一起走嗎?”

  “不,分開走。”凱搖頭。“Fang在這裏的聘約還未到期,也許得多耽擱幾天才能離開,為了避免再有意外,你帶她先回去見龍。”

  等Fang睡醒後,他也會退房,先住到Pang的小宿舍裏,避人耳目。

  他們不在乎惹上什麼人,也不在乎誰想對付他們,以往單身一個人,就算玩命也無所謂,但現在不同,他有了方荷,得為她多想一些,以她的安全為最高行事準則。

  “那你自己小心。”麥斯也不羅嗦,該怎麼做就怎麼做。

  “你也是。”凱轉身,臨踏出門外時,又回過頭來加了一句:“麥,雖然她已經成年,但是她的臉看起來實在好小,不過綜合來說,她是一個挺可愛的女人。”這是對女人很有監賞力的凱給她的評價。

  可愛?麥斯瞥了她一眼。會成為他敵手的女人,再漂亮也只是個敵手,而敵手就是敵手,沒有可愛這種形容詞!

  但是,她實在是麥斯生平遇過最蹩腳的跟蹤者,如果這就是他的對手,那簡直是侮辱他的能力!叫一個連跟蹤都不會的女人來對付他,有沒有搞錯?

    經過第一回交手——他輕易把她弄昏帶回飯店的情況看來,他幾乎可以肯定,這女人根本無法對他造成任何威脅,但是天性的謹慎告訴他,現在是非常時期,隱藏在暗處的敵人正虎視眈眈,凡事還是小心為上。

  現在,房裏安靜無聲,窗簾合閉,阻絕了室外明亮的光線。房裏唯一一張床鋪上。

    躺著的是昏迷的蹩腳跟蹤者,而他就坐在一旁的沙發裏,研究著從她手上拿下來的掌上型儀器,直到床鋪上傳來淺淺的動靜……

  她……跟蹤他,她……被他發現,然後她……被他逮住了……

  小泉沙雪驀然驚醒。

  這是哪裏?第一個疑問才浮上心頭,下一刻,她直覺抓握雙手,發現吊在手腕的東西不見了!

  “在找這個嗎?”

  赫!

  憑空突然出現一道聲音,小泉沙雪嚇得差點從床上掉下來。她回頭瞪著他,迅速回想起發生的事。

  “你……為什麼抓我?”

  “因為你跟蹤我。”他語氣平淡,眼神卻直直盯著她。

  “笑……笑話。”她不自在地瞥開眼。“路又不是你家開的,土地也不是你的,我只是走在你後面而已,憑什麼說是我跟蹤你?”

  “走在我後面連續兩個多小時?”他挑眉。

  “不行嗎?”可惡!他在笑她。

    “沒什麼行不行,只不過,如果你還想要回這個東西,對我的問題還是老實回答比較好。”他揚了揚手中的掌上型儀器。

  小人!居然拿她的東西威脅她。

  “你沒經過我的允許就拿我的東西,這是偷竊,也是強盜的行為。莫名其妙把我抓來,就是綁架!”她努力指責他。

  他指著電話。“歡迎你打電話報警,小泉——沙雪。”這句話,是用日語說的。

  她一怔。“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還有,他居然會說日語!

  “這裏頭有標明,不是嗎?換回標準的中文,他按開掌中儀器的螢冪。

    “S012,是你的代號嗎?”

  “不關你的事。”她拒絕回答。

  事情發生得太快,她有點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她早就知道自己無法和他們這些擁有特殊能力的人相抗衡,偏偏不得不來,現在被他捉了回來,就算用膝蓋想也知道,她能逃掉的機率根本等於零。

  但是,就算是零,她也不會什麼都不做,而她唯一的籌碼是——她對他們的瞭解。

  她曾經看過M教授教最寶貝的那些資料,知道他們共有六個人,依特性而分,她見過能操控風力的那個,應該是PSl02,而現在在她面前的,應該是PSl04了。

  “在想如何逃走嗎?”他一眼看穿她的心思。

  她嚇了跳。“是又怎麼樣?”

  “你最好打消主意。”他勾起笑痕,眼神卻冰冷。

    “我不放人,你就沒有機會離開。”這不是自大,而是事實。

  小泉沙雪沈下俏臉。“你想怎麼樣?”

    “不想怎麼樣,只是要你誠實而已。”他站了起來。

  “我不會綁著你,不過你最好也別想離開,這裏是二十五樓,除了大門,就只有逃生索可以離開,你不會想用逃生索來製造臺灣媒體的頭條新聞吧?”

  沒有火災或地震,無緣無故使用逃生索,只會更引人注目,以現代車滿街跑的情況來看,到時她就準備上電視丟臉吧!

  小泉沙雪一聽,怒火立刻燃上眼。“你想把我關在這裏多久?”

  “不會太久,頂多三個小時,我們就會離開飯店。”

  “離開飯店?”她一怔。

  “記住一件事,你別動歪主意,我就不會傷害你,所以,你最好別讓我有理由動手。”說完,他就走了出去。

  小泉沙雪只能幹瞪著他的背影,如果眼睛可以點火,那道門現在大概已經變成灰了。

  可惡!如果他是綁匪,那一定是天底下最陰陽怪氣的綁匪!他警告過她不準逃,她就真的乖乖不逃嗎?才怪!

    要她什麼都不做地束手就縛,那他一定是在作夢。

  真以為他拿走她的儀器,她就沒轍了嗎?哼,想得美!東西是死的,人是活的,東西被搶走,難道她不會重做嗎?他真是太低估她了!

  他一離開,小泉沙雪只氣了十分鐘,接著就開始尋找逃離的方法。

 門口是一定不能走的,但是檢查過房間後,她發現他說的一點也沒錯,在這位於二十五樓的飯店房間,除了門和逃生索,根本沒有其他的路可以出去。

  而且,因為這棟飯店全採用安全玻璃,所以窗外根本沒有踩腳的地方可以讓她到隔壁房去求救,可惡!

  眼看時間一分一秒經過,她卻一點辦法也沒有,想到要乖乖聽那個酷男的命令,她就覺得不甘心。

  反正這又不是她第一次被威脅,就算冒險,她還是要逃,才不要乖乖被擺布!

  主意一定,她走向門口,打開房門——咦?沒上鎖?不只如此,打開房門,長長的飯店走廊上根本沒人,他也不在。

  關上門,她小心翼翼地很快走到轉彎口,探頭出去看看,沒看見他,再回頭,後面的走廊也沒人,她立刻快步衝到電梯前,按下鈕

  “你不該把我的話忘記。”沈沈的嗓音在她背後響起,小泉沙雪差點跳起來。

    她瞪大雙眼,看著距離三公尺遠的他。哇!鬼!他什麼時候來的?剛剛她明明沒有看見任何人,他怎麼會憑空出現?

  “我說過,你最好別逃。”他雙手背負在後,臉上戴著墨鏡。雖然看不見他的眼神,但是卻能看出他表情的冷竣。無疑的,他在生氣!

  “我——”她眼角瞄見電梯門打開。

    “不逃才怪!”閃進電梯、關門、下樓。

  在正常情況下,他絕對沒有機會阻止她,她也一定可以逃得成,可是她忘了,他不是普通人。

  電梯門關上後,開始往下降,她才想鬆口氣,誰知道一口氣還沒吐完,他的身影居然隱隱穿透過厚重的電梯門,出現在她眼前!

  她……她眼花了嗎?小泉沙雪揉揉眼,他剛剛還隱隱約約、呈現著半透明的身體,下一瞬間已經實實在在地站在她面前。

    高大的體魄很具威脅性地逼向前,將她困在電梯的角落。

  “你你……你你你……”她結結巴巴。

  這男人……剛剛真的憑空出現?電梯門……明明關起來了,

  電梯也往下移動了,不是嗎?他……他他他……是人吧?

  當!

  電梯突然一聲響,門打開,走進一群飯店客人,他不由得更靠近她,兩人身體幾乎相貼,她這才確定,他真的是實體,不是鬼影。

  沙雪背抵著墻,兩人之間一點空隙也沒有。

    她曲著手臂抵著他胸膛,他的頭低了下來,罩住她上方的空間,呼息持續又沈穩地吹拂過她發稍,那種強烈的存在感,讓她連大口呼吸都不敢。

  明明身體只隔著衣服相偎,她應該可以感受到他的體溫才對,可是……那種感覺卻很不明顯,他的體溫……似乎比一般人低!

  當!

  抵達一樓,電梯門再度打開,麥斯摟住她一起出來,然後往門外走。

  表面上看起來,兩人靠在一起,親密得不得了,可是事實上,是他一隻鐵臂鎖住她腰身,強硬地帶她一起走。

  她個子比他嬌小許多,連他的肩頭都不到,他走一步,她就必須小跑步才能跟上,好幾次踉得差點跌倒,偏偏他的手臂摟得她牢牢的,一點跌倒的機會也不給。

  她雙手無意識地抓緊他上衣,這才發現,他的衣服不一樣了。

  昨晚……明明是黑襯衫加黑色長風衣,現在卻只有黑色套頭上衣,黑長褲及黑皮鞋則不變。

  “你去換了衣服?”她沒頭沒腦地冒出一句低喃。

  聲音很小,可是他聽見了,低頭瞥了她一眼,卻沒開口,直到他挾著她坐上一輛計程車。

  “別再試圖逃走。”吩咐司機開往機場後,他沈聲警告她。

  “機場?”她愕然抬頭,不理會他的警告,只顧著反問:“為什麼要去機場?”

  “聽見我的話了嗎?”摟著她陵的鐵臂一緊。

  “當然聽見了,我又沒有耳聾!”她暗自咕噥:“你還沒回答我。”

  “因為,我們要去日本。”

  原本,他是打算帶她回美國的,但是她身上帶的儀器卻讓他感到好奇。

  那個掌上型儀器似乎有著特殊的設定,除了“小泉沙雪”和“S012”之外,其他的資料全上了鎖,他完全無法觀看。

  他當然知道她會使用,但與其浪費時問去逼追她說出來,不如直接去找一個擅長這方面的人來解開密碼,還比較省事。

  而,能讓他信任、又對各類機器有專精的人現在就在日本,所以他改變主意,決定先往日本,再回美國。

  “你去日本,我不去!”沙雪瞪他。

  “你認為你有選擇的自由嗎?”

  “你最好是丟下我,對你來說比較安全。”她良心地給予警告。

  “是嗎?”他嗤聲。 

  “很多危險,不是表面上就看得出來的,留下我對你一點好處也沒有。”

  這個不體貼人的自大狂.居然懷疑她的話。

  “我並不需要好處。”再難纏的對手他都遇過,也從沒怕過、擔心過,難道他還會怕她這麼一個小女子?

  “我不會告訴你任何事。”他會知道,她絕對不是一個會乖乖聽話的人質。

  “你會。”他靠向椅背;看著計程車駛上高速公路,肯定的語氣讓她很不茍同。

  “我不會。”她語氣跟他一樣堅定。

  “你會。”

  “我不會!”她生氣了,再瞪他,非常討厭他那麼篤定。

  怎麼會有人不必提高音量、不必加強語氣,就能讓人感受到他的堅定?

  “你會。”他還是只有這兩個字。

  “我不會、不會!”她掄拳捶他一記,氣紅了俏臉。

  “你可以等著看結果,看你是會,還是不會。”挨了一拳,他倣佛無關痛癢,但是摟在她腰的手卻不曾放鬆。

  小泉沙雪瞪視著他,氣不過地又捶了他一下。

  “兩次。”他淡淡開口。

  “什麼兩次?”氣憤的俏臉忍不住好奇。

  “我的耐性並不好,別惹我第三次。”他淡淡聲明。

  耐性不好?哼,她耐性比他更差!他不警告還好,一警告她就偏偏要惹他,不由分說掄起拳。她再捶他第三記。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19 14:49:01


  麥斯周身的氣息在一瞬間冷了下來,肅殺到連在前頭開車的司機都渾身一陣哆嗦,緊張地從後照鏡瞄著後座的動靜。

  “呃……這位小姐,我看這位先生一直很讓你呢!你對他大聲說話,他也都沒有生氣……”只是臉陰沈得很嚇人!

    “你就不要跟他鬧脾氣了,女孩子偶爾使使性子會讓男人想疼,可是太過就不好了,你總不希望跟你男朋友為了一點小事就鬧翻吧?”為了避免有人在自己車裏吵起來,司機很中立地提出勸告。

  雖然他沒聽清楚他們在吵什麼,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這位小姐脾氣不太好呢!

    倒是這位看起來酷酷的先生脾氣好多了。不過。這不代表司機先生不會擔心這個酷先生發飆。

  “他才不是我男朋友,他是綁匪!”小泉沙雪澄清,順便再瞪他一眼。

  雖然他的表情冷得讓她有點發毛,可是……她才不要示弱!

  她一定不知道,她腦子裏在轉什麼念頭全都清清楚楚地寫在臉上,一張嬌弱的娃娃臉上明明是害怕,卻又裝作勇敢的挑釁模樣,實在讓人覺得好笑。像個小娃娃在跟大人鬧脾氣……

  想到這裏,麥斯身上那股讓人害怕的冷意消失,墨鏡後的雙眸開始真正注意到她。

  “小姐,你男朋友可能霸道了一點,可是他要帶你去日本玩也是好事呀!你就別再拒絕他了。”中年司機先生自行演繹,非常有想像力地為他們編了一段劇情——

  男女主角吵架,男主角酷酷地求和,打算帶女主角出國遊玩。

    以茲賠罪,女主角使性子不接受,男主角直接把女主角帶到機場,一切等上飛機再說,男女主角和好,劇情圓滿結束。

  女主角應該快快點頭才是,免得辜負男主角一番苦心。

  小泉沙雪瞪向司機,一個字一個字地地說:“他、不、是、我、的、男、朋、友!”

  “好好好,不是就不是。”憑他四十多年的人生經歷,再怎麼笨也知道女人是惹不得的,尤其是生氣中的女人。

  不管平常女人有多可愛、多體貼、多溫柔,一旦發起飄來,威力絕對不輸原子彈爆發。他還是識相點,別再說了。

  不過——

  “女孩子還是要溫柔一點比較惹人疼啦!反正等他帶你出國,你可以大大的的Shopping一番,讓男朋友付帳,刷爆他的卡,這樣他以後就不敢再惹你生氣了嘛!”雖然決定不說了,但是司機還是忍不住傳授一下秘訣。

  這招很有用喔!是他本人的親身經歷,從那次一次刷卡破十萬的慘痛經驗以後,他再也不敢輕易惹太座大人生氣了!

  “溫柔個頭!他不是我男朋友!”這個歐吉桑耳朵是不行了嗎?

  “好好好,不是就不是。”噴!這個小女孩脾氣真差,幸好目的地到了。

    “來來來,機場到了,你們可以去趕飛機了。”

  機場到了?看著中正機場,小泉沙雪咬著下唇。怎麼辦?一旦上飛機,她就逃不掉了。

  麥斯遞出一張千元鈔,摟著她下車。

  “不用找了。”

  “這樣喔,謝謝呢!”司機喜孜孜地收下錢。看在小費的份上,再奉送一招:“少年仔,對女朋友要溫柔一點,你好聲好氣跟她說,她就氣不起來了啦!再見,你們別再吵架了喔!”賺到錢,司機先生很快樂地把車開走了。

  好不容易下了車,小泉沙雪努力掙紮。可惡!他的手臂為什麼怎麼推都推不動?麥斯毫不費力便挾緊正在掙紮的小人兒。

  “乖乖的,你不想被我扛著走吧?”輕松丟出一句威脅,不意外小泉沙雪又是一僵,氣呼呼地抬頭瞪他。

  “你敢?”

  “我不敢嗎?”扯了抹笑,他舉步往機場裏走。

  掙紮不過他,力氣不如人的小泉沙雪只能無奈地被箝制著走,眼睜睜看著他掏出兩人的證件,讓櫃臺人員登記名字買機票。

  “證件?

  小泉沙雪瞪著櫃臺桌上那些很眼熟的證件;後知後覺地想到,從飯店醒來後,她只顧著想辦法逃出房間,壓根兒忘了她隨身的那個小包包。

  原來那個小包包被他拿走了,她所有的現金、信用卡、證件全在裏頭!

  “你偷拿我的護照!”他不只是綁匪、強盜,現在還是小偷!

  麥斯酷酷地瞥她一眼,然後轉回櫃臺,在信用卡帳單上簽名,而摟著她的那手始終不曾放鬆。

  “小偷,放開我。”她推他。

  麥斯照舊不理她,收好證件,拿好機票,挾著她往電扶梯的方向走。

  “你再不放開我,我要大叫了。”她威脅他。

  麥斯聽得唇角微微上揚,像在嘲笑她絕對不敢這麼做。

  小泉沙雪瞇起眼,深吸口氣,大叫:“救命啊!救命啊——”

  突然冒出一聲尖叫求救聲,機場大廳裏所有人的目光紛紛轉向他們,小泉沙雪繼續用力大叫:

  “救命啊!他是壞人,救命啊——”

  麥斯停下步伐,低頭望著她。

  “綁架啊……”她不忘掙紮做表演,一臉慌亂,可是望著他的眼神卻是挑釁的。

  哼,怎樣?誰叫他不信她,當真以為她不會叫嗎?這下看他怎麼辦!

  麥斯也不怎麼辦,只一低頭,就用力堵住她的唇。

  咦?

  小泉沙雪驚訝得忘記掙紮,瞪大眼。

  他的唇強硬地壓在她的唇上,沒有溫柔,只有一貫的霸氣與強悍,硬是緊緊堵著她的唇。

  為了預防她的反抗,他早就抓住她掙紮的雙手,因此當她回過神來,也無法做什麼,只能扭動身體,偏偏不管她怎麼掙動,他就是緊緊貼著她的唇不放,她簡直無計可施。

  這幕情景在外人看來,根本就像是一場火辣辣的法式熱吻。

  她憋氣憋得滿臉通紅,張嘴想咬他,他卻同時張開嘴又覆住她唇瓣,讓她咬人的動作當場變成自己送上門,兩人的唇舌這下糾纏住了,難分難解。

  一步失“口”,滿盤皆輸。她掙紮到沒力,又喘不過氣來,身子不由得一軟。

  麥斯扶住她腰身,這才松開口。“還要叫嗎?”

  黑色墨鏡遮去了他的眼神,他臉上的表情像打了石膏一樣冷冷的,一點也沒變,但是——

  小泉沙雪敢拿她的頭打賭,這家夥根本是得意得不得了,正在偷笑!

  沒力氣再跟他對抗,她氣憤得只能瞪他、瞪他、瞪他……

  只會欺負她這個弱女子,算什麼英雄好漢?

  候機室裏,小泉沙雪“乖乖地”坐在他身邊。

  非常巧合地,她的位置就是整問候機室裏最角落的位置,而他的長腳正好堵住她唯一可以走的通道,除非他肯讓開,否則她除了乖幕坐著,根本沒第二種選擇。

  他根本像個牢頭!

  小泉沙雪氣悶地坐著,心裏想著該怎麼辦。就這樣乖乖跟他去日本嗎?

  不行,這樣一來,她就真的逃不掉了!自由對她來說太寶貴。不論是他還是M教授,她都不想再被人控制住。

  “喂。”她推了下身旁的他。

  麥斯沒回聲,只是微微偏過臉。 

  “我們做個交易,你把證件還我,我回答你一個問題,保證不是說謊,可以嗎?”

  “我不跟女人談交易。”他酷酷地再把臉別回。

  臭……男人!他那種語氣分明就是在歧視女性!

  “如果我透露的消息是對你們有利的呢?”忍住、忍住,絕對不可以被他激得生氣,不然就什麼都別想談了。

  “你可以留著等到了美國再說。”他半點也不為所動。

  小泉沙雪再度氣悶!可惡的臭男人……怎麼那麼難拐?

  “借過。”既然條件交換破裂,她再換另一招。

  “嗯?”他再度偏過臉,面向她。

  “我要去洗手間。”她沒好氣地回道。

  他定定看著她三秒鐘,終於縮回長腳,讓出走道。

    “別讓我再一次去找你,我相信你不會喜歡我們兩個人從這裏開始就形影不離,包括吃飯、睡覺、沐浴……等等。”

  小泉沙雪倒抽口氣,不敢相信地瞪著他。

  他不會那麼神,看穿她是想“尿遁”吧?

  “需要我帶你去嗎?”見她不動,以為她不知道怎麼走,他居然很體貼地問道,不介意陪她走到女洗手間門口。

  “不、用。”她瞪他一眼,臉蛋微微發熱,很快走向洗手問。

  女洗手間裏人不少,她很規矩地排隊,等了五分鐘才進洗手問,把門關上,靠著門板讓自己冷靜下來。

  這男人……似乎也不是完全那麼可惡,他一下子高傲、一下子冷酷、一下子體貼、一下子幽默、一下子生氣,讓她有點被弄糊塗了。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該怎麼躲過他的耳目離開機場?

  洗手間只有一個出入口,她不可能從別的出口離開,那該怎麼辦……才在苦惱著,她突然聽見一陣吸地板的聲音。

  是負責清潔的機場員工……有了!

  十分鐘後,小泉沙雪穿著清潔工的衣服走出女洗手間,走出候機室的玻璃門,往樓梯的方向走去。

  直到轉過一個彎,完全脫離候機室的人可能看得見的視線範圍,她才終於吐出口氣,接著快步跑向下樓的樓梯。

  她沒忘記他的行動可以有多快,一旦發現她“又”不見了,他肯定會大發雷霆,然後火速追上她。

  她邊跑邊脫下清潔工穿的外衣,露出她本來的裝扮,很快不到一樓大廳,毫不猶豫地奔向最近的那個玻璃門。

  “小泉沙雪!”

  她腳步一僵。

  這是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低沈的聲響在人聲鼎沸的大廳裏並不明顯,但她就是聽見了,心一慌,她下意識地加快腳步。

  雖然他的語氣讓人聽不出情緒,但是他一定很生氣,氣她辜負了他對她的信任。

    可是,她是“犯人”耶!而且是不情不願、沒犯罪卻被抓起來的犯人,哪有不找機會逃跑的?

  所以她繼續跑,沒回頭。

  自動感應的玻璃門打開,她衝出機場大廳,一步也沒停地跑,一心一意只想跑開這裏。

  雖然轉向機場門口的車子速度都會放慢,可是莫名其妙突然有個人衝到車道上,還是會讓駕駛人措手不及——

  吱——吱——吱——

*************************

  機場正門前的道路連著響起好幾聲緊急煞車聲,嚇得所有人以為發生了什麼事,紛紛轉過頭。

  小泉沙雪驚險地閃過幾輛車,腳步甚至不穩地東搖西晃,眼看著就要可以通過危險的車道,不意卻又被地上用以平緩車速的凸起物絆到,整個人一時失去平衡——

  “啊!”

  所有的事幾乎在同一時刻發生。

    驚呼聲才出口,一輛汽車由外側正好轉過彎,小泉沙雪根本來不及反應也來不及閃,所有人驚嚇地看著這一幕,紛紛閉上眼、搗起耳朵,不敢聽聞接下來的慘叫聲和可怕的車禍血腥畫面……

  吱!

  一看見有人,車主反射地將煞車踩到底,同一時間,一道人影以快得不可思議的速度忽然衝了過去,鐵臂一伸,便撈抱住那個即將倒地的嬌小人影,兩人安全地退到對面的圍欄旁。

  車子停了下來,兩人躲過被車子撞的命運,現場霎時一片安靜,小泉沙雪面色蒼白地靠在來人懷裏,驚魂未定。

  只差一點點,她就要變成車下亡魂了。

  她喘息著,試圖平定心跳,一道沈怒的嗓音同時自她頭頂灑落“你不要命了嗎?”

  小泉沙雪怔怔地抬起頭,看見一張鐵青的俊顏,以及一道冰冷的視線,從墨鏡後直直射向她。

  “我……我沒有不要命。”她喃喃回道。

  “要命的人會往車子多的地方跑嗎?”他哼聲道。

  她以為禁止行人穿越的馬路是她家開的運動場嗎?

  一句話又提醒了她剛剛的驚險狀況,雖然現在她很安全,沒有生命之憂,也沒有受傷,可是那種差點被壓在車輪下的恐懼卻還在,她渾身微微顫著,雙手緊緊抓住他。

  只差一點點……她就跟這個世界Say goodbye了!

  死,就可以擺脫一切了嗎?可以嗎?

  連自己也沒有預料到,她低咽了聲,突地哭了起來。

  “你……兇我!”她好傷心地指責。

  麥斯沒料到她會突然哭起來,一時間居然愣住。

  “你兇我!我被嚇到了……你居然還兇我!嗚……哇……”眼淚止不住,她幹脆趴在他胸前大哭特哭。

  麥斯不敢相信地瞪著她頭顱,完全不能理解現在的情況。

  天殺的!女人為什麼說哭就哭?

  小泉沙雪不是故意要哭的,只是,先是被他抓來、被他嚇到,然後忙著逃走,又經過車禍驚魂,最後發現自己奇跡似的逃過一劫

  她是真的嚇到了,又一時放鬆了精神,才會掉出淚來。她也很想抹抹淚水,“毀屍滅跡’’後當作沒這回事----長那麼大了還嚎啕

  大哭,很丟臉的——可是又阻止不了淚水,她才幹脆哭出聲的。

  算了,丟臉就丟臉吧!

  經過機場門口的驚魂事件,加上她一直在哭,他們當然是沒趕上那班飛機,麥斯只好決定先在過境旅館住一晚,隔天再搭飛機到日本。

  到了旅館,他只訂了一問房。

  “去洗把臉。”一進房間,他就把她往浴室裏推。

  小泉沙雪一點異議也沒有,進浴室裏去把臉上的淚痕給洗掉。擦幹臉後,對著鏡子,她看見自己紅紅的鼻子、紅紅的眼、紅紅的臉蛋、紅紅的耳垂,開始覺得不好意思。

  她已經想不起來自己有多久沒有哭過,只知道有好長一段日子,她都是努力學著掩飾自己的情緒,不讓人看出什麼,連睡覺都不曾放鬆過心神,一直到她離開“那裏”,被他抓來,她的情緒才開始又顯現出來。

  明明他們的身分是敵對的,在他面前,她卻一點也無法掩飾自己的情緒,生氣還是難過,都一下子就表現出來。

  她知道自己已經沒辦法再像在研究室裏一樣把自己隔絕起來,看見什麼事都當成沒看見、不知道。

  但……為什麼是他?

  一定是因為她不必防範這個男人的緣故!

    反正他們已經是敵人了,被看出她在生氣也無所謂,他是牢頭、她是不情願的犯人,只有對立,不必爾虞我詐、不必藏起厭惡,想瞪他、想罵他,都可以隨時賜他白眼、盡情把他罵個過癮。

  小泉沙雪忽然發現,這男人對她有十足的不良影響,讓她變得不像自己,這時候,她也忽然想到,他之前威脅她的話——

  我相信你不會喜歡我們兩個人從這裏開始就形影不離,包括吃飯、睡覺、沐浴……等等。

  赫!赫、赫、赫!

  想到自己再一次逃跑失敗,小泉沙雪開始覺得頭皮發麻……

  “洗個臉,也需要發呆瑪?或者,你又在想著該怎麼逃跑?”一身黑到底的男人懶懶地倚著浴室門框,摘下墨鏡後,他渾身冰冷的氣息並沒有減少多少,反而有種危險的氣息,淩厲得讓人害怕。

  她現在才突然發現一件事——

  “你的眼睛是綠色的?”

  “那又如何?”他表情不變。

  “不如何。”只是很漂亮而已!她當然不會真的稱讚他,誰叫他是她的牢頭!放好毛巾,沙雪轉身要跨出浴室。

    “借過。”

  他退開,看著她走到窗戶前,深吸口氣。

  “你打算怎麼辦?”

  他挑眉,不明白她問的意思。

  小泉沙雪因為背對著他,看不見他的表情,久久等不到他的回答,不得開口。
 
  “什麼事?”

  “你受什麼人指使而來?指使你的人又想做些什麼?”

  “你為什麼不直接問我?”甚至連她自己要說他也不聽,只是很篤定她終究會說出來,為什麼?

  “因為我要聽的是真話,不是你刻意修飾過、避重就輕的答案。”

  “你懷疑我會騙你並不奇怪,但如果我要騙你,就算任何人來問,我都一樣可以說謊。”

  “你沒有機會說謊。”

  “是嗎?”如果她不說真話,他又能拿她怎麼樣?

  “要讓人說真話的方式有很多種,我沒有苛待女人,或者虐待人犯的習慣,但是,我一定有辦法讓人心甘情願、毫不抗拒地說出知道的事。”他自信滿滿的語氣,讓她開始懷疑。

  能讓人心甘情願、毫不抵抗地說出任何秘密。又確定那人說的是實話的方法……

  “你想催眠我?”麥斯挑了挑眉,難得地露出了抹笑容。

    “你很聰明。”

  “聰明個頭,我才不要被催眠!”

    “你沒得選擇。”

    “我偏不!”她拉開窗戶就準備跨出去。麥斯一看,身隨意動,轉眼間就抱住她腰身,制止她的行動。

    “你做什麼?又想逃了嗎?”

    就在他面前想逃跑,她是氣昏頭了還是變笨了?真以為這樣跑得掉?

    拍不開他的手臂,她火辣辣地回頭。

  “我寧願從這裏跳下去,也不要讓你有機會催眠我!”

  “你寧願死,是為了保護那個指使你的人?”他表情沈了下來。

  “我才不想保護誰,我討厭的是被逼做自己不願意做的事!”她吼回去。

  “誰逼你?”

  “M……”她才開口,又警覺地把話吞了回去。

    “如果我說了,你會放我走嗎?”

    “不會。”一點也沒遲疑。小泉沙雪氣悶。

  “你不相信我說的話,又不放我走!如果你硬要我接受催眠。那我一定會再逃。”

  那種不能自主的經驗,一次已經太足夠,她絕不要再受任何逼迫。

  “你可以再試。”他不介意。“回答我,誰逼你?”

  “不關你的事。”她別開臉。

  “是M教授?”他再問。

  “你知道?”她訝異地回過頭。

  “猜想得到。”他一手拉開她,一手關上窗戶後,帶她一同到沙發上坐好。

    “你是心甘情願替他做事?”

  “是或不是,有什麼差別?”反正,她都是奉他的命令而來。

  “如果是,那麼,我一定會帶你到美國,如果不是,那他是以什麼來逼你聽他的命令?”

  “我說不是,你會信嗎?”她反問。

  他從來都不相信她,現在忽然問她,不會很奇怪、很矛盾嗎?

  “你可以說。”他等著聽。

    她要相信他嗎?小泉沙雪對自己苦笑,相不相信,又有什麼差別?橫豎她現在人是落在他手上,能逃掉的機率幾乎是零,除了說,她又能怎麼辦?

    “我在二十歲那年拿到博士學位,是心理學的研究人員,三年前被教授強行延攬,替他做研究。”所謂的強行延攬,就是明聘不成,就暗裏捉人了。

    “我知道你,也知道你的特異之處,是因為我曾經看過教授手邊保留的資料,Psl04所擁有的異能,就是“瞬間移動”。我從來不想為任何人工作,研究雖然是我的興趣,但我從來不希望那變成一種毫無人性的工具。我會來,是因為教授派我來追蹤PSI02,沒想到我卻無意間發現你,接著,就反被你發現、捉住了。”她簡短地道。

  “既然不想替他工作,又為什麼聽他的話?”

  “這是條件。”她深吸口氣。“我想換回我的自由。”

  “你相信他會放你走?”麥斯輕嗤。

  “我不相信,但是只要能離開研究室,我至少有逃走的機會。”她白他一眼。

  他真以為她有那麼笨,會去相信那種為了私欲不擇手段的人說的話?她又不是第一天認識M教授了!麥斯莞爾地收下她的白眼。

  “現在你已經離開那裏,大可不必再照他的話去做,更可以逃得遠遠的。為什麼你不選擇這麼做?”

  “逃?”她嗤笑了聲。

    “能逃到什麼時候?就憑我,逃得過教授所派出來的人嗎?如果你認為這麼容易,那你就太小看教授了!除非得到他的承諾,否則想要脫離研究室,就等於是自尋死路。“雖然她不想回去、不想為他做事,可是違背命令的代價,就是她的命。

    以自己的命下注,賭自己可以逃離M教授,成功率其實等於零,因為如此,她只能先依M教授的命令去做,其他的,她打算視情況而行。

  “你排斥催眠,跟M教授有關嗎?”

  “催眠,是我被帶到M島後第一件做的事,而我事後才知道,教授以這種方式控制所有的研究員,用來知道研究員心裏想什麼、研究的進度與想法,在教授面前,這些都無法保留。”因為,人在被催眠時,反應的是最真實的潛意識,那是無法作假的。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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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19 14:49:37


  的確像“他”的作法,將—切完全操控在掌中,任何人都別想欺瞞“他”

  什麼——那個控制他六年的人……

  “M教授身邊有催眠高手?”根據他所瞭解,不是每個人都可以被催眠,而要催眠一個人到最深的意識,催眠者也得消耗相當大的力氣,那不是任何催眠師可以做到的。

  “有,但我從來沒有見過他,只知道教授很重視他,將他保護得無微不至。”小泉沙雪知道的,就是這些了。

  ‘聽起來,他等於是透過催眠師在操控所有的人,這個催眠師對M教授來說,是個相當重要的人……麥斯深思了會兒。

  “研究室在哪裏?”麥斯再問。

  “我不知道。”她搖搖頭。

    “在那裏,出入都有人帶領,不但要蒙起眼,甚至必須施打安眠藥才能進出,除了確定實驗室是在一座島上之外,我根本無法知道它的位置。”

  “那座研究室,名為“M生物科技法人機構”。”

  小泉沙雪訝異了下。“對,你怎麼知道?”

  “世界上沒有永遠的秘密。”他聳了下肩。

  真稀奇,他這個酷男居然會聳肩耶!小泉沙雪臉上再度出現訝異的表情。

  “怎麼了?”她呆呆的表情,真……可愛!

  “沒什麼。”她搖著頭,想到現在的情況。“你相信我說的嗎?”

  “相信。”他點頭。

  她松了口氣,又問:“那我們就不必去日本了吧?”

  “要去。”

  耶?“為什麼?”

  難道他還是想找人催眠她嗎?她眼裏立刻浮現一抹受傷的神情。

  “不是你想的那樣。”他抬手,揉了下她的短發,順手得連自己都愣了下。

   “去日本,是為了你身上帶的那件東西,”

  “東西?”噢!儀器。

  “那個東西,應該有傳訊的功能吧?”

  “有啊!”她點點頭。

  “那就好。”

  “好?好什麼?”她完全不明白。

  “能傳訊,就一定有訊號,找得出訊號接收的位置,就找得到M教授。”

  他簡單地道。

  對哦!可是……

  “帶著它,對你並不好。”她遲疑地道,有點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該提醒他。

  他挑眉,表示疑問,“它……是個精密的儀器,本身就擁有發訊的功能,你帶著它,教授就可以追蹤到你。”算了,就告訴他吧!

  雖然和M教授有交換條件,但她並不是一個會為了自己犧牲別人的人。

  這種事,她不想做,也不願做。

  也因為如此,所以在發現他的第一瞬間,她並沒有立刻回報給M教授,而當她一切都還在考慮的時候,就被他抓住了。

  “無所謂。”他毫不在意地扯動唇角。“如果他來了,正好省下我找人的工夫。”

  小泉沙雪一聽,好奇地問:“如果見到教授,你想做什麼?”

  “殺了他如何?”

  他居然面不改色地問這種話,小泉沙雪瞪著他。

  殺人耶!他怎麼可以說得好像只是在告訴她,今天晚上天氣不錯一樣平常。

  “你正經一點!”

  “我很認真。”他從來不說笑。

  小泉沙雪呆住了。他是真的要殺人!可是……殺人耶!他真的下得了手,不會害怕、不會遲疑嗎?

  讀出她的表情,麥斯忽然笑了,又揉著她頭頂上的發。

  “做人,該狠心時,就別心軟。”

  這個男人,很難瞭解耶!

  他很冷漠,可是,也沒有冷得很不近人情,在過境旅館裏,他居然很有興致地帶她去餐廳吃晚餐。

  非假日,住宿的人不多,餐廳裏至少有一半的座位是空的,可是這樣的情況,卻讓整個餐廳視野更好。

  挑了個靠窗的位置,小泉沙雪好奇地望著窗外的機場夜景,把剛送來的餐點忘得一幹二凈。

*********************

    “好漂亮!”望著機場跑道上一盞盞的夜燈,她整個人都快趴到窗上了。

  “小心一點!玻璃快被你趴到掉下去了。”他喝了口咖啡,隨口提醒她一下,然後開始享用他面前的鰭魚排。

  “哪有那麼誇張!”她微紅了臉,縮回手。 

  麥斯瞥了眼窗外。“只是黑夜裏的幾盞燈,值得你看得這麼認真?”他實在不能理解那有什麼好看的。

  “這是夜景耶!可以製造浪漫氣氛的耶!被你一講,真是一點美感也沒有了。”

     她抱怨道:“而且,我又不像你,可以想看什麼就看什麼。以前我忙著讀書,後來進研究室,別說是夜景,我連什麼是風景都不知道,整天只對著一堆數字報表做統計和推測。”那種生活,說有多枯燥,就有多枯燥。

  整天在一間又一間的研究室裏穿梭來回,她早就膩了,如果可能,她根本不想再回研究室那種地方。

  “你的家人呢?”

  “不知道。”她聳聳肩,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

    “雖然我是我父母唯一的女兒,可是他們一直把心思放在醫學研究上,在我出生之後,照顧我的人就是保母。我的生活除了讀書、跳級、拿優等生獎狀,再也沒有別的,我甚至不曾出門逛街、旅遊,也沒有什麼好朋友。”在家裏看保母借回來的CD,就是她全部的休閒了。

  “我最後一次跟他們聯絡,是兩年前,我曾經試著把自己的情況告訴他們,可是他們反而要我安心做研究,別顧慮他們,也……不要懷疑教授想栽培我的心意,只要努力讓自己做出個成果來就好。”從那次起,她再也不曾希望父母會來救她,也明白到,M教授所做的一切事情,有可能都是經過細密的計劃,讓人根本不會懷疑。

  這也更證明瞭,“M生物科技法人機構”絕對不只是單純的一個生物科技研究機構而已。

  “他們不關心你?”麥斯蹙眉。

  “從小,只要我的成績好,他們根本不會注意我什麼。我想,就算親如父母子女,也不見得就一定會互相關懷。”

  這世上,還是有那種只關心自己的父母,對於子女,只要有足夠的經濟能力養大就好,所謂親子問的關心,對他們來說,根本是神話,是多餘的。

  麥斯眼神一沈。“他們是誰?”

  “是……”忽然發現他的神色不對,她轉而問道:“你怎麼了?”

  “任何身為父母的人,都不該忽略自己的兒女。”甚至是不聞不問。

  “你……在替我生氣?”小泉沙雪有些不可思議地望著他。

  他沒回答,可是表情更明顯了。

  小泉沙雪忽然笑了。“謝謝你,但沒關係的,你不用替我覺得委屈,他們沒有那麼不好,只是太關注他們自己的研究成果而已,至少,他們沒有虐待過我,在生活上也沒有讓我欠缺過任何東西。”

  “你是他們的女兒,他們應該關心你。”在麥斯最痛恨的人的名單裏,會虐待子女的父母是頭一名,而不負責任的父母就是第二名。

  “我從小就很少見到他們,早就習慣了,何況,這樣也好,讓我更快學會獨立。”小時候,她也曾經覺得難過,可是後來,她學會不去期待,就不會難過,把沒有父母的生活當成習慣,也就習慣成自然了。

  “這不是理由。”他臉色還是一樣黑。

  父母有責任呵護子女、幫助孩子適應這個世界,好好長大,當然,子女也應該順從父母,親子和睦相處。

    但這些事的前提之下,是不應該在小孩子一懂事的時候,就剝奪他們汲取溫情的權利。

  所以,不疼愛自己子女的父母在他眼裏,全都沒有活下去的權利,不管他們在這個世上有多偉大、多犧牲、多奉獻,一樣是廢人!

  “你很氣這種父母?”她好奇地微偏著頭,傾向前凝視著他,好奇地問:“為什麼?”麥斯一頓,沒說話。

  “一定有原因讓你這麼生氣,告訴我好不好?”她都這麼大方,一點也沒隱瞞地把他想知道的事情都告訴他,他也應該對她投桃報李一番吧!

  她這麼認真、又理所當然地認為他該回答的表情,很純、很真,像世上的黑與白、是與非都分的很清楚。

    她對別人誠實、別人也應該對她誠實的想法,實在很單純,或該說是單“蠢”?

  可是——卻又很難得!

  雖然她並不真的那麼天真,但她的想法仍是太單純。她不笨只是太不懂得保護自己,也太逆來順受。

************************

    在他生存的世界裏,早就沒有“公平”這兩個字,對他來說,度謂的公平,是他自己給的,從未期望別人給他。

  她的天真和純然,讓他罕見地興起了一股想逗弄人的念頭。於是,他表情刻意平淡地回望著她。

  “我有必要告訴你嗎?”

  小泉沙雪瞪大眼。“你問的事,我都誠實地回答你耶!你也應該用一樣的態度對待我吧!”

  果然她是這麼想的。

  “這就是告訴你,世上本來就沒有公平,我更沒有義務因為你的回答,就告訴你任何事。”他是多麼用心良苦地在教導她一則重要的人生課程啊!

  喂!這什麼態度啊?

  小泉沙雪瞪他、瞪他再瞪他,雙頰氣得鼓鼓的。

  “你……你你你,那有人這樣的!”很想跺腳.可惜她現在是坐著的,只好雙手握拳,“小小地”敲了桌子一下。

  輕輕的砰一聲,沒驚動整間餐廳啦!只不過是嚇到鄰近的兩桌客人而已。

  被別人一注目.小泉沙雪的臉立刻紅了。

  “輕一點,弄壞了桌子,我不幫你賠。”他居然還繼續吃他的魚排,若無其事地這麼說道。

  真的是太過分了!

  “你你你……”可惡。“欺負我!”

  “有嗎?”他偏了下臉,想了想,確定沒有欺負過她。“我不記得有這回事。”

  “你現在就是。”她繼續指控。

    “你惹我生氣、害我差點弄壞別人的桌子,又很壞心地說不幫我賠,讓我更生氣,根本是故意的!你想害我被餐廳經理留下來洗盤子抵帳,陷害我去做苦工?”

  “你真是太會想像了!”麥斯眼裏閃過一抹笑意。

  “不是我會想像,是你太壞心。”都是他的錯,她努力板著臉。

  “你還是快吃晚餐吧!”他給她良心的建議。

  “為什麼?”

  “依你的說法,要是雞排涼了不好吃,你可能也會把罪過推給我,說我害你吃冷東西,存心害你生病胃痛,那我會很冤枉!”真難得他會一口氣說這麼長的話。

  “亂講!我才不會這樣。”她臉一紅。

  他挑了挑眉,像是在反問她:“不會嗎?”小泉沙雪臉蛋更紅了。

  “明明就是你的錯,誰叫你不好好回答人家的問題!”她嗔聲嚷嚷。

  “是嗎?”他還是挑著眉,一邊探過身,動手替她把雞排切成好幾小塊。

    “快吃吧!有什麼事待會兒再說。”

  耶!他……他替她動手切雞排耶!他是酷哥耶!冷漠得可能大半天都吭不出半個字的酷男耶!怎麼可能會替別人服務?

  小泉沙雪一時呆住了。

  “快吃,不然你會成為打擾別人下班的“澳客”。”他催促道。

  “澳……澳客?”她反應不過來。

  “本地說法,要解釋成“白目的客人”也可以,意思就是那種最不識相、最囂張、最不講理、最不體諒別人的客人。餐廳的員工都忙了一整天,你不會想要成為他們最後一個服務的客人,甚至害人家得為了服務你而晚下班吧?”他解釋得非常詳細。

  “當然不會。”她才沒那麼不體諒別人呢!

  “那就快吃。” 

  “噢。”她只好低頭快快啃雞肉。

  吃完後,小泉沙雪才赫然想到,這男人還是沒回答她任何問題,而且輕易地轉移了她的注意力。

  真是——有、夠、姦、詐!

  淩晨四點,全世界都該翻過去的時刻,偏偏就是有個人還醒著。

  飯店房間裏燈光昏暗,四周寂靜無聲,躺在唯一一張床上的小泉沙雪早就睡著了,而麥斯,就坐在窗邊沙發椅上,凝視著窗外。

  不一會兒,床上的人兒蜷動了下,一直往床邊縮去,差點摔下地,麥斯及時挪移向前接住她,再將她放回床鋪上。

    看了看時間,麥斯回到沙發上,拿出口袋裏的掌上型通訊器。

    先傳送四筆到不同地方的訊息,然後設定訊號波的數字,接上小型耳機,傳出呼叫的訊息。

  不一會兒,那一方有了回應。

  “麥。”

 掌上型的通訊器是具有影音傳輸的功能,讓兩方的人可以同步進行視訊會議,但是麥斯不願發出聲音,所以將語音輸入轉成文字,呈現在小螢幕下方。

  “火,吵到你了嗎?”

  “沒有,我還沒睡。”對方回答,接著問道:“有事?”

  還沒睡?但是螢幕影像裏的背景的確是個房間,後方床鋪上還隱約有團粉色的纖細身影。

  “我抓到一個“他”派來的人……”麥斯將凱的事,以及他發現小泉沙雪的跟蹤、從沙雪口中說出來的事,簡短扼要地說了一遍。

  對方沈默地聽完,過了一會兒才問:“你想怎麼做?”

  “與其被動等待,不如主動誘敵現身。”對方一聽就懂。

  “如果要擬定計策,你應該把這件事告訴雷或龍。”他們才是謀略型的人。
 
  “我已經把我打算做的事告訴他們,這樣萬一我失去聯絡,你們才知道該到哪裏找人。”麥斯輕描淡寫,火卻聽得差點跳起來。

  “這是什麼意思?”

  “只是預防萬一,你不必緊張。”

  “不能有萬一。”火強烈反對。

  他們都是從“那裏”一同逃離的難友兼同伴,對過去的一坍深惡痛絕,即使事情已過去十五年,但那些日子所經歷過的一切,永遠都在他們心裏留下無法抹滅的陰影。

  坦白說,也許這輩子他們都無法釋懷,可是十五年的成長,夠讓他們學會不再害怕任何事,甚至是過去的惡夢,他們也早作好心理準備要再次面對,絕不逃避,也不刻意隱藏自己的行蹤,他們要活得坦蕩蕩、自由自在,不受任何人威脅與拘束。

  “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前提是,那個入虎穴的人不能是你。”火很幹脆地說。麥斯一聽,差點忍不住笑。

  狄的個性真是數十年如一日,護短護己得厲害,他夠火爆,可是不是火爆個性的人就不懂體貼,事實上,火其實是個非常細心的人——雖然外表和言行完全看不出來。

  “火,我已經決定了,支持我。”很瞭解他的脾氣,麥斯壓根兒沒想過要說服他,只是要求。

  是好友就該明白,他決定要做的事,就不會怕危險。

  果然,那頭的火很明白他的意思,濃眉重重地皺了起來,表情很不高興地透過螢幕瞪他。

  好一會兒後,他終於開口:“我去臺灣。”

  “不用。”不消多想也知道火勸不了他,就打算到臺灣來支援他。  

  “我會去。”

  “別忘了你在日本的任務還沒結束。”麥斯提醒道。

  火到日本,是代表“龍門企業”到日本和“源氏”商討製作機器人的合作案。

  “可以等你的事情結束後再繼續談。”比起麥斯的安危,火一點也不在意那個什麼合作案。

  相信身為“龍門企業”領導者的龍,也會有相同的看法。

  “我不該告訴你的。”麥斯差點想嘆氣。

  火的個性就跟他一樣固執!

  “來不及了。”火瞇了瞇眼,才要再開口,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嬌柔的嗓音。

  “火?” 

  “我在忙,你繼續睡。”火頭也不回地交代。

  那團粉色身影沒聲音了,可是火明白,她不但沒有睡反而更清醒了,只是不動、不吵他而已。

  “最慢後天,我會到臺灣。”火繼續對著螢幕說話。

  “別告訴我你到達的時間,就算到了也別和我聯絡,如果要找我,你知道該怎麼做。”無法阻止他來,麥斯只好這麼說道。

這是預防萬一的方法,既然要當餌,就要有被吞食的心理準備,要是他不小心笨到被制伏,至少M教授休想從他這裏知道任何事,那麼火就不會有危險。

  “我知道了,你自己小心。”火再瞪他一眼,對他白作主張的事,依然很不高興。

  “你也是。”麥斯回了一句,兩人同時切斷通訊。

  如果這是與M教授的對決,那麼目前的戰果是他們小贏兩回,而他這次主動宣戰代表的第三回——麥斯絕不打算輸!

  說出一直壓在心裏頭的話,小泉沙雪難得好眠,沒人吵她,她很丟臉地睡到十一點才醒過來。

  她以為,錯過昨天的班機,麥斯一定會在今天一早,便帶她去機場劃位買機票,然後趕去日本。

  結果,完全不是這樣。

  被帶到某家大百貨商城逛街的小泉沙雪百思不解,不時抬眼偷瞄身邊那個戴著墨鏡、一身充滿“生人勿近”氣息的男人。

  在經過昨晚的睡前深思,邊數羊邊想了老半天,想到月亮都從東邊移到西邊,時間都從晚上十一點變到淩晨兩點,小泉沙雪終於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一這家夥,根本一點也不冷漠!

  冷漠的人不會多話、冷漠的人不會因為她的家庭狀況生氣、冷漠的人不會替別人抱不平、冷漠的人不會一而再地警告她、威脅她,卻從來不曾真的對她生氣或傷害她,最最重要的,冷漠的人才不會逗她!

  他說他不會說笑話,她覺得,他根本是一個冷面笑匠。

  對,沒錯!在想了那麼久之後,她終於肯定,這家夥晚餐時刻根本是在逗她,換句話說,他那副酷樣根本完全是騙人的!

  雖然說他那身特異功能非常讓人訝異和害怕,但是跟他相處過,她對他實在很難害怕得起來,可是他就是一點都不放棄擺酷的機會。

  算了!不管他在想什麼,她覺得把握當下最重要,難得有機會出來逛百貨公司,不好好的ShoppiIlg享受一番,怎麼對得起自己?

  於是,明亮的百貨公司裏,就見他跨步一個專櫃走過一個專櫃,而小泉沙雪偏偏故意慢慢走,每個專櫃都給它停下來仔細逛、詳細看。

  說也奇怪,不管她逛到哪裏、停在哪裏,他都會回過頭來等她,也不催她、也不開口。

    就讓她看個夠,像在比誰會撐似的,一個逛、一個停,一個走、一個跟,誰也不先開口。

  不過,他憋得住,小泉沙雪可耐不住了。

  “你過來。”站在某個專櫃的衣架前,小泉沙雪朝他招招手。

  “嗯?”他舉步走到她身旁,發出一個短短的疑問句。

  “我喜歡這個毛。”她直接比著巴比身上披掛著的那件純白色短毛披肩,愈看愈滿意。

  百貨公司裏實在太多寶了,她決定選這件白毛披肩做為她第一件戰利品。

  “然後?”他語氣充滿不解。

  “給我錢,我要買。”她直接伸出手。

  由於戴著墨鏡,沒人看得見麥斯訝異的眼神,但是小泉沙雪就是由他僵了一下下的肩膀看出來了。

  “為什麼我得給你錢?”他好像不是冤大頭吧!

  “現在我歸你管啊!吃、住,都算你的,要買東西當然也算你的啊!”

  她很理所當然地道。

  “有這種說法?”他蹙眉,完全不能理解這女人的想法。

  不過,是全天下的女人都有這種習慣嗎?嗯……好像不是!

    起碼火就沒有遇過這種情形。不過,這麼比較也不公平,“她”的一切開銷本來就都由火供應,火甚至將錢全交給“她”管,連他自己的花用,也全由“她”調配支出。

  “當然。”她好嚴肅地點點頭。

  “如果我沒記錯,你好像還是我的“犯人”。”麥斯語氣懶懶的。

  “做牢頭,也要有牢頭的職業道德啊!”她回答得更加理直氣壯。

    “讓犯人有得吃、有得住、穿得暖,是身為牢頭的義務耶!”

  “但是,牢頭應該不必替犯人買衣服吧?”他們兩個居然在專櫃裏這樣討論起來了。

  “可是,我帶的衣服不多,天氣又變冷了,你不讓我買衣服,難道想害我生病嗎?”她有點哀怨地瞅瞅他。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19 14:50:06


  這種表情她雖然沒有練習過,因為從小到大,並沒有任何能讓她依賴或撒嬌的對象,可是她嬌小的身形配合上一張單純的娃娃臉,這種哀怨法看在麥斯眼裏就是很有效果,讓他的心不覺被牽動了下。

  見他一直面對著她,卻什麼話都不說,小泉沙雪垮下雙肩,這不是真的很哀怨了。

  “你錢先借我,我以後會還你的,我保證。”她真的很喜歡這件白毛披肩啊!好想帶回去。

  “你用什麼保證?”望著她可憐兮兮的表情,依依不捨地直瞄那件白毛披肩,麥斯眼裏有著罕見的笑意。

  “我、我……”這個……

  她努力思索的同時,麥斯早已招手請小姐過來,掏出信用卡。將白毛披肩打包結帳。  

  “我、我……”她還在想。“我……反正我又跑不過你,你不用怕我賴帳啊!”想得太專心,她沒發現他早就叫人打包了。

  麥斯對她搖搖頭,對她這種偶發性的遲鈍很沒轍。

  “先生,麻煩你簽名。”專櫃小姐拿了帳單來。

  麥斯看了眼金額,確定無誤,一筆勾勒到底,簽名完成。

  “謝謝你的光臨,歡迎下次再來。”專櫃小姐笑著遞出收據和信用卡,奉上打包好的白毛披肩。

  “走吧!”拿了東西,麥斯往外走,要她跟上。

  “咦?”小泉沙雪一臉疑惑。

  “你的白毛披肩。”他將手提袋塞給她,小泉沙雪呆呆地接過,打開一看——是那件白毛披肩耶!,

  “你、你買好了?要給我?”小泉沙雪有點不敢相信。

  “是你要的,不是嗎?”

  “嗯。”小泉沙雪漾出一抹大大的笑容,雙手把提袋抱得緊緊的。

    “你放心,我一定會還你錢的。”呀!她的白毛披肩……

  “不用。”瞧她一臉滿足得像得到什麼似的,麥斯剛毅的臉龐不覺跟著柔和了線條。

   “不用?可是……”

  “我沒有拿女人錢的習慣。”簡短一句,他老大繼續往前走。

  “可是,我是要還你……”

  “一樣。”不管是不是還,從她手上拿錢,就等於拿女人的錢,因為,她是女人。就這樣。

  小泉沙雪臉上滿足的表情變成不高興,開始瞪他。

  “怎麼了?”感覺到她沒有跟上來,走離她五大步遠距離的麥斯又踅回來。

  “大男人!”

  “嗯?”他挑眉。

  “自大的男人!”他雙手環著胸。

  “霸道、獨裁、不體貼!”她是批評上癮了嗎?

  “但是,還是謝謝你。”她又突然朝他一笑。

  麥斯皺眉。

  “因為你幫我買東西,所以我決定——請你喝咖啡。”小泉沙雪主動勾住他手臂,目標是不遠處附設的咖啡吧!

  “請我?”他挑眉。她有錢嗎?

  “放心,了不起我再還你錢嘍!”她彎眉一笑。

  哇!還請他咧!是他當凱子還差不多。

  M島中央控制室裏,聽完傑森的任務結果報告,坐在輪椅上的M教授臉色陰沈。
 
  又是失敗!

  他等了十五年,好不容易才有他們的消息,先是PSl05,再來是PSID2,他相信其他的四個人一定也逃不過他的搜尋,但是---

  “簡直是一群飯桶、垃圾!”

  一句怒吼,讓頭已經垂得很低的傑森,只能把頭垂得更低,低得幾乎要貼上自己的胸口。

  “只是要你把人給帶回來,這麼一點小事你也辦不好,還有臉來見我?”

  “傑森無能,辜負教授的期望。”傑森低低地說。

  “壞了我的大事,你就只有這句話?”M教授一記厲眼瞪過來。

  “派去臺灣的人,都是一流的高手,會失敗,只能說“他們”的實力,實在超乎我的預料。”

 他所訓練出來的人,不論是身手或是反應,每個人都是夠獨當一面,就算去當職業殺手或保鑣也絕對夠格,但偏偏他們所要面對的人,不能算是“人”,會失敗……雖然令人訝異,但也在合理的範圍內。

  “混帳!這是理由嗎?”不解釋還好,一解釋M教授更是勃然大怒,氣得將手中的報告夾丟到地上。

    “你跟在我身邊那麼多年,難道不知道我要你訓練人的主要目的是什麼嗎?他們對我的計劃有多重要你應該很清楚,第一次的失敗沒有讓你學到教訓嗎?如果我要的只是一般人,何必花大把力氣去栽培你們?”M教授斥吼。

  傑森低著頭,半句話都不敢吭。

  M教授已經氣得不知道要罵什麼,一連兩次,他就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再一次從他的掌握裏離開,叫他怎麼能不生氣、不失望?

  等等!當初發現PSl05的時侯,行動由傑森負責下令執行,所以任務成功與否,他是第一個知道的人,但是,他同樣也派S012跟去採樣及偵查。

    現在距離行動已經過四天,S012該有消息回傳才對。

  一思及此,M教授回身按下控制臺上的一個按鈕,螢幕上立刻出現訊息匣的視窗,寫著“Nomessage”。

  不對勁!早該回報了,為什麼一點消息也沒有?

  “傑森。”

  “教授?”傑森立刻向前。

  “找人去聯絡灰狼和土狼,要他們去找S012。”M教授下令。

  “你加強訓練我們的人,這次就讓別人去找。”以賞金買斷的獵人,不必知道買主是誰,只要知道目標是誰,這是避免自己曝光的最好方法。

  時過十五年,那些PSI必定也變得聰明許多,懂得反抗與自我保護,前面的兩次失敗已經讓M教授深切確定這一點,所以這場仗,他必須打得更小心。

  “是,教授。”傑森轉身要去執行任務。

  “慢著。”M教授突然喊住他。

  “教授?”

  “S012身上帶著偵測儀,你把追蹤器給他們,要他們跟著追蹤器的訊息去找,如果找到人,就先把消息傳回來,不許打草驚蛇、擅自行動。另外。非不得已動手的時候,除了S012,不許傷害其他人。”

  “是。”傑森領命,立刻去辦。

  一個不肯為他效命的人,留在他身邊也是多餘,而他是絕對不允許任何背叛他、甚至洩露他計劃的事發生。

    S0l2知道的事太多,不效命於他,就是背叛者。而背叛者的下場,就只有一個一死。

**********************

  第一天,她被他捉了。

  第二天,她和他在飯店和機場玩捉迷藏,結果她被逮到了,也害他們沒搭上去日本的飛機。

  第三天,她以為他們會立刻到機場候補機位,結果他卻帶她去逛新xx百貨公司,讓她買了好幾樣東西,兩人還一同吃了頓非常浪漫的晚餐,然後回飯店休息。

  第四天,換上新買的衣服,他帶她去逛另一家x百貨公司,照樣讓她逛個過癮、買個過癮,然後帶她去看夜景。

  到了第五天,她終於忍不住了。

  “麥斯,你到底要做什麼?”早上九點,兩人在飯店享用早餐,小泉沙雪總算問出口。

  “嗯?”他挑眉,不懂她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不是要帶我去日本嗎?為什麼我們還在這裏?”

  “因為,你說了,所以我們不必急著趕去日本。再說……”他頓了頓,“火打算來。”

  “火?”另一個PSI嗎?

  “如果見得到他,你會認識他的。”麥斯只肯說這麼多。

  好吧!反正她也不急著認識,倒是……

  “既然我們不去日本了,那這幾天你還有什麼事做嗎?”她先問。

  “沒什麼特別的。”

  “那好,我要去溪頭。”

  “溪頭?”他蹙眉。

  “我昨天晚上看飯店裏的旅遊手冊介紹的,上面說那裏很美、空氣很幹凈,還可以住小木屋,我們去那裏玩好不好?”她興致勃勃。

  “有犯人會要求牢頭帶她去旅遊的嗎?”麥斯涼涼地問。

  “有啊!我就是。”她理直氣壯。 

  “如果我拒絕呢?”

  “你又沒有其他事情要做,幹嘛不成全我的小願望?”她嘟嘴。

  “削”了他好多錢去Shopping,再加上確定他其實一點也不冷漠後,小泉沙雪在他面前愈來愈能表現出最真實的性情,一點也不怕他了。

  “溪頭在山上,山上只是一片野地,你的願望是在野地裏住?”還真是與眾不同!

  “才不是這樣!”她瞪他一眼。

    “去山上叫反璞歸真,那裏空氣幹凈又清新,人又不多,是最適合散心和度假的地方。”他一定是故意誤解她的話的。

  “那裏太偏僻,不方便。”麥斯緩緩吃著早餐,邊回答她的話,一心二用半點也沒影響他,說到這裏,他早餐已經快吃完了。

  小泉沙雪就不同了,只要一開始講話,她的食物就連動也沒動。

  “偏僻才好、才安靜。”她努力說服他:“反正我們這兩天已經逛了很多人多的地方,應該清靜一下。你也沒去過溪頭嘛!對不對?我們就去玩一下,見識一下臺灣的自然風光,才不算白來呀!”

  “你這麼想去?”最後一口食物吞下,他啜了口咖啡。

  “嗯。”她連點了好幾下頭。

  “為什麼?”

  “因為……”她聲音忽然變小,“我從來沒有出去玩過嘛!昨天和前天是我這輩子第一次這麼痛快逛百貨公司耶!我也想好好出去玩,在我……”

  講得太順,她差點說出不該說的話。

  “在你?”他疑問地瞥望她。

  “呃……沒什麼。”她故作輕快。

    “這是我第一次踏上臺灣這片土地,當然要多留一點快樂的回憶,世界上國家那麼多,說不定以後沒有機會再來了呢!”總算拗過來了。

  “是這樣嗎?”他存疑。

  “當然是。”她用力點頭,然後露出希冀的表情,“麥斯,你知道我從小到大都是優等生,跳級念書跟研究室就是我以前全部的生活,你就當是……讓我開開眼界,去看看這個世界不同的面貌,帶我去嘛!好不好?”

  她這麼說,他還狠得下心拒絕嗎?

  噯……狠不下。“好吧!”

  “耶!你對我真好!”小泉沙雪越過桌子摟住他,一臉開心。“那,我們去之前,先去買泡面和科學面當糧食!”

  麥斯當場頭上三條黑線滿天飛。

  不該給她看太多電視廣告、不該去逛超市的,結果讓她就此迷上臺灣的零食和泡面。

  希望她不是打算在溪頭就只以泡面當三餐!

  出發之前,應她要求,他們先到便利商店買了足夠的糧食——沒辦法,不答應她,她就動之以情,再裝可憐、最後指責他沒誠意,說要帶她去玩結果卻不甘不願的,一點也不像爽快的大男人…”諸如此類。

  總之,就是要“久”到他投降為止。

  女人……實在寵不得!這是這幾天兩人相處後,麥斯得到的最大結論。

  倒不是說他真的拒絕不了她,而是在知道她過去的生活方式後,麥斯就再也狠不下心了。

  所以說,第一印象通常會是錯的,靠不住!

  表面上很冷很酷的男人,不一定就真很冷很酷,說不定他很容易心軟。

    誰說會被派來做跟蹤任務的人一定很精明,說不定是單純的小天真一個!

  所以說,人——真的不可以貌相!

  因為要在溪頭過夜,他們又……呃……不!是“她”又買了不少東西,加上之前買的,他們退房的時候,身邊不小心就多出一個旅行箱了。

  雖然他們兩人的外表都像東方人,但臺灣對他們來說卻是第一次來到的地方,在陌生的地方,麥斯的習慣就是先弄清楚自己所在的地方,和相關的地理位置,這也讓他訓練出一顆很會看地圖、記地圖的腦袋。

  溪頭雖然是觀光勝地,但光是靠大眾運輸交通工具上下山也是挺麻煩的,所以,麥斯當下決定租車。

  “你要開車?”小泉沙雪很慎重地問。

  “嗯。”他不喜歡行動受到任何拘束,包括等車班、配合車班的時間。

  “有車子,出入會比較方便。”

  “那……好吧!”她露出有駐認命的表情。“可是,我要坐後座。”

  坐後座?麥斯一臉疑問,不過,等他開車的時候,他就知道為什麼了。

************************

    “你在做什麼?”

  “鋪床。”她忙著把買來的毛圍巾摺成枕頭狀,然後拿出外套,坐進車座就脫下鞋子,整個人縮到座椅上,躺好。

    “然後睡覺。”

  這還有天理嗎?敢情她是把他這個牢頭給當成奴隸了,帶她去遊玩的同時還必須付帳,兼當司機?

  麥斯表情酷酷地發動車子。

  “我會暈車嘛!”見他臉色不對,她這才小小聲地解釋:“如果不睡覺,我怕我撐不到溪頭,就吐得一塌糊塗了。”

  原來如此。“會暈車為什麼不早說?”麥斯這才臉色稍霽。

  “我怕說了,你會嫌我很麻煩,就不帶我來了呀!”她更小聲地回答。

  麥斯一聽,翡綠的雙眸閃動柔和的神採,卻沒有回頭看她,只說著:“我答應了的事,就一定會做到。”

  在後座的小泉沙雪躺好後,因為他的話而笑了。

  “謝謝。”

  於是,他開車兼認路,她睡覺,自助的溪頭之旅終於成行,可是在麥斯將車開上山後,老天爺卻很不賞臉的開始下雨了。

  滴、咚、滴滴滴、咚咚咚……

  “哈啾!”窩在後座睡覺的小泉沙雪忽然小小聲地打了聲噴嚏,迷迷糊糊的,連眼睛都沒睜開,又縮著嬌小的身子繼續睡。

  時節接近冬天,再加上山上氣溫比平地低,一下雨後,空氣變得溼冷,氣溫降低得更加明顯,連密閉車內開著的冷氣,似乎也變得比平常冷上幾分。

  麥斯關閉冷氣,改開最小的暖氣,在溼漉的山路上速度不減反增,更快地朝山上開去。

  拜好友凱之賜,麥斯也擁有不錯的開車技術,在踩油門與踩煞車間,鮮少會有突兀的震蕩出現,即使速度增快,轉彎依然無比順暢,跟開在平地一樣,讓小泉沙雪一路舒適地睡到山上。

  將車停好,麥斯轉回身來,看到她的睡姿,差點止不住唇邊的笑意。

  雖說她個子嬌嬌小小的,可是要她整個人躺在後座上睡著,那還真的是非得“縮”起來不可。

  就見她將外套蓋在身上,雙腿曲起縮放,兩手交抱在胸前,睡顏放鬆,就像一隻小貓咪似的,讓人忍不住憐惜……

  咦?憐惜?什麼時候他居然有這種情緒來著?

  看一個人的睡容,就可以知道這個人信不信任你。

    在他身邊,她睡得既舒服又不設防,她就這麼信任他不會欺負她嗎?

  麥斯從來沒朋友,直到後來被M教授抓住,和那五人一起逃出研究室,他才開始學著相信別人。但,那也僅止於他們五個同伴。

  其他人,他是不願多相處的。

  雖然他沒有傷害她的意圖,但在他們這樣的情況下認識,她還能這麼信任他,在他看來是極不可思議的。

  人與人之間的信任……這麼容易就能建立嗎?還是她特別?

  但是,她的信任。卻讓他覺得開心。

  “唔……”車子停了好一會兒,她才動了動僵硬的姿勢,眨著眼睫,迷迷糊糊地睜開眼。

  麥斯就這麼安靜地看著她醒來。

  “我們……到了嗎?”發覺他在看她,車子也沒在動了,她直覺地問道。

  “到了。”他轉回身,將手煞車放下。“我先帶你去登記住宿。”

  他緩緩將車開到住宿登記處,車子一停,她才吐出口氣。

  他幫她開門,然後將旅行箱從後車廂裏拿出來交給她。

  “把外套穿上,你先在這裏等,我去停車。”

  “嗯。”車門一開,外面的冷空氣與車裏的溫暖恰成反比,她連忙聽話地穿上外套,接過行李,然後看著他將車子開向停車場。

  望著浙瀝瀝地下個不停的雨,小泉沙雪不覺漾出一抹笑靨。

  他是不願她淋到雨,才先送她到這裏,然後自己從停車場那裏冒雨走過來這裏。

    在車上的時候,她也發現到,原先的冷氣早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轉成暖氣。他是不會怕冷的。那麼……是為了她?

   麥斯……其實是個體貼的男人呢!

  想到這裏,小泉沙雪笑得更嬌柔。

  決定了,就算他們現在關係很“暖昧”,她也要很快讓它變得不暖昧!

  非觀光旺季,讓他們順利登記到一間小木屋可以住宿。

  一場大雨,加上他們身邊沒有任何雨具,害小泉不得不放棄先去採訪溪頭山林的念頭,乖乖跟著他到小木屋放行李。

  小木屋隔成兩層樓,一樓空空的,只放了個垃圾桶。二樓則有桌椅和床鋪、浴室、飲水機等等。

  將行李放到二樓後,他們來到一樓屋外。望著叮叮咚咚下個不停的雨,小泉沙雪拉緊身上的外套,脖子上加了條毛圍巾,忍不住嘆氣。

  “居然下雨,好掃興喔!”

  麥斯平淡的神情看不出任何情緒,直到聽見她的話,才轉頭瞥了她一眼。

  是她自己要在這種時候上山來的,沒玩到只能怪她自己。

  “我怎麼知道會突然下雨嘛!”小泉沙雪哪會看不出他那一瞥的意思,但,她又不是老天爺,當然不可能知道什麼時候會下雨、什麼時候不會下。

  麥斯連應也沒應她一聲。這雨……真的是不得讓人有點心煩。

  “為什麼你才穿了件既不厚又不保暖的風衣,我卻包得像顆球?”她咕噥。

  山上的氣溫起碼比平地低十度以上,而且隨著天色漸黑,氣溫會降得更低,她連包著圍巾和大外套都還覺得冷,兩手藏在口袋裏,死都不肯伸出來,為什麼他卻一點感覺也沒有?

  真真是太不公平了!

  “你不冷嗎?”他都沒理她,害她一個人自言自語的很無聊,只好把手伸出來,推了推他。

  被推了一下的麥斯簡潔地瞟了她一眼。

  “不冷。”

  “為什麼?”有什麼不怕冷的偏方嗎?可不可以教教她?

  “沒有為什麼。”他再度簡潔地回答。

  “小氣鬼!”她背過身去,低噥著開罵:“要不是人家怕冷,才不會問你哩!說一句“我本來就不怕冷”很麻煩嗎?幹嘛又變回酷酷的樣,人家又沒有惹你,只不過下雨很無聊嘛!你居然連陪我聊一下天都不肯……”

  這女人……真吵!

  麥斯懶得聽她暗地裏的“碎碎念”,心情莫名其妙煩躁起來的他大手一伸,攫住她雙肩後將她轉了個身,接著微微抱高她,低頭便吻住她的唇瓣!

  小泉沙雪頭暈地被轉過身,等她回過神來時,他已經毫不客氣地攻城掠地糾纏住她柔軟舌瓣。

  跟這一吻比起來,機場的那一次只能算是小兒科!

  他的唇舌帶著一種莫名的火熱,索求的吻既霸道又不溫柔,即使小泉沙雪被吻得頭暈目眩、快要喘不過氣,可是,她還是隱隱察覺到了他的煩躁。

  這種感覺讓她緩了想抵抗的念頭,轉而伸出手臂摟著他頸項,是願意讓他吻得徹底,也是為了穩住自己----因為他抱高她,讓她的雙腳根本踩不到地,不攀著他,只要他一放手,她一定會跌得很慘!

  她的柔順,讓麥斯在吻了她好一會兒後,終於察覺封自己的蠻橫。他緩緩放鬆了力道,輕輕地放開了她。

  “抱歉。”他的氣息仍近得拂到她唇上,低啞的語氣裏有些僵硬,可見非常不習慣跟人道歉。

  “沒關係。”小泉沙雪睜著迷蒙的眼,搖搖頭。

  麥斯又抱了她一會兒,才放開她。

  “進屋去吧!”

  “那你呢?”

  “我在這裏就好。”

  “那我陪你。”她站到他身邊。

  “再站在這裏你很快就凍僵了,進去。”他不需要人陪。

  “我要在這裏。”她固執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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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19 14:50:38


  “你……”

  他才想推她進屋,她卻一把抱住他一隻手臂,非常堅持地望著他,說道:“被凍僵了也沒關係,你不要趕我走。”

  “小泉沙雪……”他暗自咬牙。

  “你不要生氣嘛!”他失控了呢!可見得他真的很煩躁。小泉沙雪神情更柔,“除非……你告訴我,你在煩什麼?”

  麥斯一僵,別開眼。

  “沒什麼事,你別亂想。”

  “一定有,不然你不會這麼煩躁。”

  他一頓。“我沒事,你進去。”

  “不要,我要陪你。”她一口就拒絕。

  麥斯回頭,冷冷地瞪視著她,小泉沙雪也睜著一雙水眸瞪回去。

  怎麼,比誰的眼睛大嗎?

  不要以為瞪她,她就會怕哦!她早就篤定他根本不可能傷害他,才不怕他瞪咧!

  兩人就這樣瞪視著彼此,誰也不讓誰。終於,麥斯先別開眼。

  “隨便你!”

  隨便她的下場,就是像現在這樣,她凍得手腳冰冷、鼻子紅紅,被他抱進屋裏後,包著棉被坐在床上。

  簡陋的小木屋裏沒有提供暖氣,簡直比睡在車子裏還糟,而且,連下不停且愈下愈大的雨,也讓他們沒辦法走去餐廳吃晚餐。

  “我去買東西回來給你吃,你乖乖待在這裏別亂跑。”他交代著。

  “不要。”她立刻搖頭。“我要跟你一起去。”

  “你不能淋雨。”那樣她只會更冷。來這裏,他們什麼有的沒的都帶了,就是沒帶雨具。

  “我不管,我不要一個人待在這裏。”

  “你待在這裏等我。”他命令道,然後走向門口。

  “不要!”她甩開棉被跳下床,急急奔向他,一把抱住他。

  “小泉沙雪……”

  “我不要一個人待在這裏,你……你要出去,就帶我一起去,不然……我們都不要出去好了!”

  “都不出去,你打算從現在開始餓到明天嗎?”他瞪她。

  “呃……這……”她眼眸慌亂地轉了轉,忽然想到,“我們有泡面啊!可以拿泡面當晚餐,而且還有熱湯可以暖身子,就這樣決定。”結案。

  “泡面能當正餐嗎?”他真想把她抓起來搖一搖,看會不會搖出一點理智來。她這種表現,哪裏像個天才超心理學家?

  “肚子餓的時候,只要能填飽肚子的就是好食物。”她振振有詞。“而且,現在那麼冷,吃熱騰騰的泡面剛剛好,既飽肚又暖身,一舉兩得。”

  麥斯再次瞪視著她,看她會不會因害怕而主動放開手。

  但是,沒有。

  小泉沙雪抬頭費力地迎視著他,一點都不害怕他兇惡的眼神,反而將他愈抱愈緊,簡直就是整個人巴住他了。

  “你、在、幹、嘛?”他咬牙地說道。

  這女人什麼時候開始屬無尾熊的?他又不是尤加利樹!

  “你的身體很暖嘛!借人家取暖一下。”她嬌憨地朝他一笑,臉頰偎著他,邊自言自語:“早知道你體溫這麼高,剛剛就不要抱棉被,應該抱住你,這樣就不怕冷了。”

  麥斯聽得哭笑不得。

  她怎麼忽然一點都不怕他了,是他對她太好了嗎?

  看她這麼巴住他的模樣,看來她是真的不打算放手了,要不帶她一起去、要不都不要出去,麥斯最後還是只能選擇後者了。

  “你回床上去坐好,我去準備開水。”

  “咦?你答應了?耶!”她眼睛一亮,還歡呼一聲。

    “我不要坐,我去把泡面找出來。”她邊找行李箱,邊問道:“你要吃什麼口味的?”

  “都可以。”

  不論哪種口味,還不都是泡面。

  幸虧還有一臺飲水機提供熱水和溫水,不然沒瓦斯沒電磁爐的,還真不知道去哪裏可以弄來熱開水。

  不可否認,在吃的時候,有熱呼呼的湯可喝和麵可吃,的確讓人暖和不少,但是一吃完,問題又來了。

  “沒、沒熱水?”吃飽飽又休息過後,才想洗個熱水澡,結果一進浴室,小泉沙雪就發現了這個殘酷的事實。

    聽到她在浴室裏的驚呼,麥斯進去測試兩邊的水龍頭,確定沒有熱水。

  “我去櫃臺找人問問看。”說完才要走,麥斯卻發現自己又變成尤加利樹了。

  “我跟你一起去。”剛才的情況再度重演。

  “你到底怎麼了?”麥斯實在不能理解,為什麼一到這裏,她會變得這麼黏人。

***********************

    “我、我會怕嘛!”她小小聲地應。

  “怕?”怕什麼?

  “外面黑漆漆的,又下雨,這附近根本不知道哪裏有人,你不在了,就只剩我一個,萬一、萬……”她咬咬下唇。

    “反正,我一個人就是會怕嘛!”

  他怪怪地膘她一眼。“既然會怕,你還說要來!”

  “我怎麼知道山上會下雨,而且這裏燈好少,看起來都暗暗的。本來我想說有你陪嘛!那我就不怕了,誰知道你會丟下我一個。”說著,還不忘丟給他埋怨的一眼。

  麥斯啼笑皆非。敢情這還是他的錯嗎?算了,還是言歸正傳。

  “現在沒熱水,你敢洗冷水嗎?”

  “不敢。”她立刻搖頭,一點也不想冷死在這裏。

  “那麼,你打算今晚就不洗澡了?”

  她又搖搖頭,當然要洗澡。

  “好,那你不讓我去找老闆要熱水,又不肯洗冷水,可是你又要洗澡,那你想怎麼樣?”他好整以暇地問道。

  小泉沙雪表情一頓。

  “反正,你不可以丟下我一個人,就帶我一起去嘛!淋雨也沒關係。”

  “入了夜之後外面更冷,依你的狀況,要是淋到雨,肯定會著涼。”

  “那、那……”她左思右想,突然冒出一句:“那我明天早上再洗。”等天亮,她就不會怕了。她放棄今天晚上洗澡的權利。真是讓人想昏倒!

  她能忍得到明天,他還不想跟一個臟鬼在同一個房間裏過夜!

  “去把泡面碗收拾一下。”雖然用的是免洗碗筷,不過吃完東西總得善後,把該丟的東西丟到垃圾桶。

  她先看向那兩個碗,然後狐疑地瞄了他一眼:“這不是想拐我放手的聲東擊西之計吧?你保證不會一個人偷偷跑到外面去?”

  “要讓你放手,我不必聲東擊西,直接把你扳開就行了。”他沒好氣地橫了她一眼。

  憑她那點只夠捏死螞蟻的力氣,真以為困得住他嗎?天真!

  “好吧!我相信你。”她乖乖放手,去收拾碗筷,拿到樓下的垃圾桶丟。

  等她再上樓時,發現他居然用飲水機在燒開水,然後倒進浴缸裏。

  “熱水不夠,沒辦法真的洗個澡,不過至少可以擦擦身體,快進去。”

  他再倒一桶冷水進飲水機。頭也不回地對她交代。

  “你、你怎麼想得到用這種方法?”好……崇拜啊!“

    “隨機應變,你不懂啊?”

  出門在外,哪有可能每件事都按照自己所想的發生,碰到狀況就要懂得變通,不能變通也得想辦法,真要被這種情況給限制得什麼都不能做,那他也不必混了!

  “還不快去,待會水變涼,你就別在浴室裏唉唉叫!”見她還在發呆,他很沒良心地加上這一句。

  “哼!我才不怕。”臨進浴室,她還回頭朝他扮了個鬼臉。

    “要是熱水不夠,你要想辦法。還有,不可以趁我洗澡的時候偷偷溜走。”進浴室,關門。

  麥斯差點當場翻起白眼。

  他到底是替自己找來一個尋找M教授的線索,還是替自己找一個大小姐回來伺侯的?

  她忽然發現,原來麥斯晚上是不睡覺的。

  因為下午她在車上睡得太飽,所以晚上有點睡不著,就包著棉被、拿枕頭當靠墊,舒服地窩在床上,翻看她前兩天買來的小說;而他還是一樣坐在小沙發那邊,望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麼。

  回想起來,在飯店的那幾天晚上,她好像都比他早睡,可是等她醒來,他卻早就醒了,認真算起來,他睡的時間實在不多……他真的有睡嗎?

  偷瞄他好幾眼後,小泉沙雪忍不住好奇心。

  “你不累嗎?”

  “不累。”悄無人聲的黑夜。他的聲音顯得格外低沈。

  放下書,小泉沙雪披著棉被走下床,硬是在他身邊擠出一個位置。

  “你心情不好?”

  “沒有。”一樣簡潔的回答。

  “有。”她很肯定。“從下午到這裏之後,你就怪怪的。”

  “沒有。”

  “有。”

  “沒有,你去睡覺。”

  “不要,我睡不著,你不要轉移話題。”果然還是他的身體比較暖,再偎近他一點,嘻……”

  麥斯不理她,略顯銳利的雙眸只是一直望著外頭。

  睡不著,小泉沙雪當然也不想就這樣跟他“無聲勝有聲”,她想多問些他的事情,想知道他的事啦!

  “你在看什麼?”沒回應。

  “麥斯。”搖他一下。依然沒回應。

  “麥斯!”搖他,她雙腿跪坐,努力搖他。“麥斯麥斯麥斯……”

  “你真吵。”他回頭,位置一移動,卻害她失去重心,撲倒在他身上。

  “哇——”她驚呼一聲。“你你你……幹嘛突然回頭啦?”

  “是誰亂吵的?”真是惡人先告狀!

  “誰叫你不理我!”她理直氣壯。

  “你現在應該在睡覺。”而不是在這裏吵他。

  “那你為什麼不睡?”她立刻反問。

  真吵!

  麥斯一手壓在她腰後,摟近她低頭就吻,讓她連拒絕的餘地都沒有。

  嗯……其實沙雪也不想拒絕,可能她一直找他抬杠,就是希望他最好氣得失控,然後吻她……

  一開始見面的時候,他弄昏了她,把她抓走,她以為他會無所不用其極地逼她說出跟蹤他的原因。

  結果,沒有。

  即使想從她這裏知道什麼,但是他始終沒有對她兇,也沒有傷害她,就算威脅她,也只是象徵性的,一點實質作為也沒有,就連她逃走了,他也只是追回她,怒火一點也不嚇人。

  後來,他更帶她去逛百貨公司、應她的要求帶她來玩,就算有為難,最後也會順著她,從沒讓她失望。

她很疑惑,也感動。生平第一次打從心底覺得……快樂!即使是她的父母,也不曾為她這麼做過,更不會去聽她的要求與願望,但他卻樣樣都聽進去了。
 
  她告訴他,只是在陳述事實而已,他卻一一記在心底。

  她想不通,什麼樣的人會為另一個人做到這樣?她也會想,如果今天換成是另一個人對他這麼說,他會不會用同樣的態度這麼對待那個人……

  不要!她不想要他對別人好。

  小泉沙雪伸出手臂緊緊摟住他頸項,差點勒得他不能呼吸,麥斯只好停下吻。

  “麥斯……”她抗議地更摟緊他,不讓他離她太遠,眼神迷迷濛濛的。

  “放開,不然你會後悔。”麥斯的語氣更為沙啞,還隱約帶著一抹壓抑。

    “我不會!”更堅決地摟緊他。

  “這是你說的。”雙臂一伸,他輕易就將她聱個人抱了起來,等小泉沙雪回過神時,她已經坐在床上了。

  “麥……”她抬頭才想開口,卻怔住了。

  他原本只顯出冰冷的綠眸,忽然加深了顏色,光燦奪目,有如翡翠,在冰綠的眸色中,蘊含的眼神似乎不再只有冰涼,而多了一簇莫名的熾熱光芒,緊緊鎖住了她,讓她的心為之一顫。

  “我……”她再開口,正好讓他俯近的唇吻住,順勢躺臥上床。

  “你、你……”她結巴,又被吻住。

  “我說過,你沒得後悔了。”他灼熱的吻裏帶著佔有與渴求,讓她整個人都為之顫抖。

  “我……沒有……要……後……悔……”要在他綿密的熱吻中發出任何聲音,簡直是一項艱巨的任務。“只是……你要……溫柔一點……喔!”

  熱吻一頓。

  “你是處女?”

  “嗯。”她紅著臉,點頭,當然明白他問這句話的用意。

  “該死!”詛咒一聲,他再度吻住她,一手迫不及待地開始解開她的衣服,只是急迫中不忘放柔動作,以免嚇到她。

  被他吻得喘不過氣,迷迷糊糊的小泉沙雪一點也沒發現,自己的嫩豆腐一寸寸被人吃的徹徹底底,她只顧著想一件事——該……該死?這就是他的甜言蜜語?

  小木屋外,雨依然浙瀝浙瀝地下個不停,原本會讓她縮成一團的冷空氣全被阻隔在棉被外。

  呼——好溫暖!暖呼呼的空氣讓人腦袋有點昏昏然,可是她還不想睡。

  被子下,她整個人貼著他,被他摟在臂彎裏,即使身無寸縷,但她卻一點不安都沒有,反而覺得無比舒適,倣佛這就是她最好的歸處。

  只是……他的身上,有好多的傷痕,看得她心都揪了。

  有的傷口像娛蚣,有的像燙疤,還有刀疤、彈痕,每一道傷都不俐落完整,而是面目全非的坑坑巴巴。 

  她無法想像是什麼樣的傷害,才會留下那樣猙獰的疤痕。

  “麥斯,你睡了嗎?”她輕聲喚道。

  “沒有。”他的手,在她背上緩緩來回撫著,那種不帶情欲的撫觸,親又溫馨,讓人不自覺想依賴。

  “麥斯,可以告訴我,為什麼你會突然煩躁起來嗎?”窩在他懷裏,她軟軟地問道。

  撫在她背上的手一頓。

  “不能說嗎?”她抬起頭,從他懷裏仰望著他。

  麥斯沈默了一會兒,才開口:“我不喜歡雨天。”

  “為什麼?”

  “我被抓的那一天,就是下著雨,雖不是以發出嚇死人的劈裏啪啦聲,卻連綿不斷,不久了,也可以泛滋成災。”

  “被抓”指的是什麼,小泉沙雪當然明白。

  “那時候,沒有人保護你嗎?”

  “要冀望別人,不如靠自己。”他譏誚地一笑。“就像我親手殺了那對領養我的家人時,靠的也是自己,而那天,外面的雨同樣下著雨”

  小泉沙雪身子一僵。

  “害怕嗎?”他低首,望著她無瑕的面龐。“現在抱著你的這雙手臂上,沾了連我自己也數不清有多少的性命。”

  殺人……對大部分的人來說,都是很遙遠、很不可思議的事,她無法想像,得要多麼狠心,才能下手去終結一個人的性命!

  可是他說,他殺過人,而且,不只一個,連收養他的人,都被他殺了。

  麥斯不會用這種事嚇他,也不是說著好玩,他是認真的。

  但……她怕嗎?

  “我驚訝,可是……並不怕你。”柔軟的雙手手掌平貼住他光裸結實的胸膛,她偎近他。

    “告訴我,你為什麼殺人?”

  “你真的不怕嗎?”他的手拂過她身體,往上握住她纖細的頸子。

  只要稍稍一用力,她將再也看不見明天的太陽,然面,小泉沙雪只是凝望著他,烏黑的水眸漾動波光,清澈的眼神裏沒有懼怕,只有體諒,與信任。

  “如果你要我的命,我給你。”她低語。

  麥斯整個人一震。

  “你、你說什麼?”他不相信,她為什麼這麼說?

  “如果你要我的命,我給你。”她再一次說道。

  麥斯別開眼。“只因為我們上床嗎?”

  “因為我喜歡你。”

  麥斯震驚地回瞪著她。“你胡說什麼?”

  “這不是胡說,我清楚自己在說什麼。”她頓了下,字字清楚地再說一次:“我喜歡你。”

  忽然,他沒辦法再直視她那雙過於清澈無邪的跟。

  “別把……上床和愛情搞混了。上過一次床,不代表我對你有什麼責任。”

  “我懂,我也不要你負責任。”沙雪點頭,捧著他的臉。“我只是想告訴你我的心情,希望你知道而已。”

  “別跟我談愛情,那種不切實際的東西,我不需要。”他生硬的語氣像是警告。

  “好,你不談,如果我說了,你可以不要理。”

  她這麼配合的態度,讓麥斯就算想發火,也發不出來。放開握住她頸子上的手,他重新摟她入懷,讓她柔軟的身子偎著自己。

  表面上看來,是他在溫暖她,然而心靈上,她的依偎,卻讓他被雨水擾煩的心,漸漸安定下來。

  好一會兒,小泉沙雪又輕輕開口:“麥斯,告訴我你以前的事,好不好?”

  “沒有什麼好提的。”他從來不太去想過往。

  “我想知道。”她軟語呢噥。“不是要打探什麼,只是為了可以多瞭解你一點。”也……多靠近他一點。

  麥斯沈默。

  “那,我問,你多少回答一些,好嗎?”她再提另—個方法。

  “你不困嗎?”按理說,她應該累了才是。

  “有一點,可是我更想跟你說話。”她老實地道。“好不好?”

  “你問吧。”

  “好。”她笑了下,開始問道:“你的父母呢?”

  “不知道,我是棄嬰。

  “噢。”她有點難過。

  “這沒什麼,你不必想太多。”從他的語氣聽不出半點難過,可是很希罕的,他居然安慰她耶!

************************

    小泉沙雪視這句話為一種鼓勵,把他的關愛領受在心底。

  “那,你剛才說的家人,是怎麼回事?” 

  “我在孤兒院住過幾年,從來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五歲那年,被一對情侶領養,那個男人是個黑社會的混混,脾氣很不好,認為我是他好心收養回來的孩子,應該什麼事都聽他的,剛開始,我也的確沒違背過他什麼,直到他有一天動手打了和他同居的女人,我上前阻止,結果他連我也打,之後又怒氣衝衝地出門,然後……那個女人也打了我……”

  “為什麼?”沙雪驚呼。

  他維護她,她應該感激他才對,為什麼打他?

  麥斯臉上浮現一抹詭異的笑容。

  “她說,是我把他的男人氣走的,害她沒有人陪,我必須負責任,接受懲罰。”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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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19 14:51:13


  什麼謬論!

  明明是她自己沒本事留住自己的男人,還怪罪無辜的小男孩,簡直就是女人中的敗類!

  沙雪差點忍不住開罵。可是麥斯卻繼續說道:“從那次開始,我不再介入他們之間的事,每天幾乎都是留在自己的房間裏。但是,這件事卻變成一種習慣,只要他們吵架,那個女人就一定會來打我出氣,而那個男人要是發現我被打,就氣得又打他的女人一頓,然後再教訓我,因為,我居然被女人打,簡直沒用!”

  沙雪再度倒抽口氣。

  天哪!他碰到的那算是什麼領養人?

  “那時候,每天傷痕累累,舊傷未愈、新傷又來,我忍受了兩年,直到我開始學會閃躲,我發現自己的動作,居然比任何人都要快!就算一個大男人站在我面前,比我高上兩倍,伸手就能輕易揍扁一個像我這樣的小孩,但是,我就是躲開了,甚至可以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前,就繞到他身後,將他打昏。”那是他發現自己與別人不同的開始,也是他反抗的開始。

  “後來呢?”

  “後來,我不再乖乖挨打,我也會反擊。有一天,那個男人喝醉酒,氣得失去理智,想一槍殺了我的時候,我比他更快一步,搶到他的槍,一槍……殺了他。”

  沙雪咬住下唇,怕一開口,自己就要哭了。

  “那個女人看到了一切,她怕得不敢再打我。卻在某一天煮的飯裏下藥,想毒死我,但,我發現了,所以,我也殺了她。”

  說到這裏,他終於望向她,沒有將自己的行為合理化,只是陳述著一個事實。“那一刻,我心裏沒有半點難過、沒有半點後悔,只有痛快。”

  很單純的心態。因為他受了整整兩年被屈打的日子,有時甚至傷得必須到醫院接受接骨、去處理早已化了膿的傷口。

    身體上的疼痛,讓他學會了不去哭泣,因為哭,只會換來更多的傷害。

    沒有人可以幫他。也沒有人敢管那個高大魁梧、性格好鬥的男人的閒事,他只能忍受。無情也罷、冷血也罷、殘忍也罷,殺了他們,他從來不後悔。

  “這些傷,就是那時時侯留下來的?”她緩緩撫著他身上的疤痕,一個又一個,看著這些傷,她好難過……

  “有些是,有些則不是。”他抬手,拂去她滑出眼角的淚珠。“不要哭。”
  
  她望著他,一雙美麗的眼眸含著濃濃的水霧。

  是因為這樣,他才格外痛恨不負責任的父母嗎?

    而比起他,她何其幸運,父母雖然不夠關心她,但他們從沒有虐待她,也全力供給她所需要的一切花費,讓她的生活完全無虞。

  而他是棄嬰,連入學年齡都不到,便已被逼得學會殺人來自保。

  “後……後來呢?”她深吸口氣,問道。

  “我不相信任何人會對我好,我也不想回到任何社工單位,讓別人來安排我未來的命運。那之後,我開始流浪,用我天賦的能力去偷、去搶、去想辦法賺錢,剛開始手腳不夠俐落,難免會被當場發現,不過我真要逃跑,也沒有人追得上我,所以,從來沒有任何人能逮住我,直到我無意中捲入兩個幫派的爭鬥,我答應替其中一幫殺掉另一幫的頭目,代價是一萬美金,那一年,我九歲。”也是他成為賞金殺手的開始。

  殺手,是一種血腥的工作,不論好壞、不問恩仇,只有金錢,無情得讓人聞之色變,卻是最適合他的生存方式。

  “九歲……就當殺手?”會不會太早了?

  “還想聽下去嗎?”他望著她純凈的臉龐。他會不會給她太多黑暗了?

  “嗯。”她點點頭。只要是關於他的,她都想知道。

  “後來,殺人就成為我生存方式。”他繼續道:“我沒有身分、沒有名字,一個人到處流浪,身上的錢花完了,就接工作,一個再一個,直到兩年後,我被捉為止。”

  “被……捉?”她心一跳。

“一個隱密的研究室、一個瘋狂的教授、一堆奉命行事卻沒有自我意識的科學家、一堆助紂為虐的暴力分子偽裝成的警衛保全人員……”他諷刺地一笑。

    “表面上是研究室,其實卻是一個讓人不見天日的大牢房。

    在裏頭,無法對外聯絡,更不會見到任何其他的人,除了M教授、除了警衛,任何人都不能在研究室與自己房間外的任何地方隨意走動,進出任何地方,都必須要有指紋及通行密碼。

     走道上、研究室裏、任何地方兩人以上可以同時出現的地方,就一定有攝影機……”

  “M生物科技法人機構……”她低語,臉色微白。

  “對。”麥斯低頭望著她。“你是裏頭的人,那裏面是怎麼做實驗的、M教授是怎麼管制所有人的,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是,她的確清楚。

  研究室的所有科學家,除了保全人員是M教授訓練出來的、有如絕對忠心的狗之外,其他人都是或強迫、或利誘找來的。只到踏上M島,第一件事所接受到的便是催眠。

  催眠的作用,是要讓任何來的人藏不住秘密,也對所有人下一道暗示——只要背叛M教授,唯一的下場就是死。

  第二件事,便是在催眠中吞下毒藥。毒藥的成分沒有人知道,只知道一個月必須服用一次解藥,否則不到三天一定會毒發,毒發後人不會馬上死亡,卻會一天比一天衰弱,整整痛苦十天,才會虛脫而亡。

  這是在抵達研究室一個月後,第一次服用解藥時,M教授對他們說的。

  他不怕他們知道實情,就怕他們不知道該害怕。

  以前還有人不信地不吃解藥,想逃走,結果是被M教授捉固關起來,M教授讓所有人眼睜睜看著他毒發痛苦死亡的模樣。

    那一次之後,再也沒有人敢反抗M教授,也沒有人敢再試著逃走。

  但,這些對付科學家與研究人員的手段,與對付他們的方法一定不同,PSI是M教授這輩子最重視的東西,他們所受到的威脅與恐懼,肯定比他們這些研究人員更深、更多。

  “我們都發過誓,絕不再受人脅迫,也絕對不再成為任何人的實驗品。”

  麥斯語氣一頓,深沈地看著她。“雪,你不是我第一個女人;但卻是我第一個縱容的女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這是他第一次喚她的名,也是他第一次明白告訴她他的心意。

  “我……我想聽你說。”她以清澈的眼神回望著他,一點也不閃避。

  他的手指微弓,輕刷過她面頰,呢噥似地低語:“你是我的女人。”

  “唯一的一個嗎?”

  “是。”他不認為,他還會再有第二個。

  沙雪嬌柔地笑了,伸出纖細雪白的藕臂勾摟住他頸項,倣效他韻語法說:“你是我的第一個男人,是對我最好,也真正關心我的男人。”

  “哦?”他眼裏浮現興味,低頭吻著她唇瓣,一吻又一吻。

  沙雪被吻得呼息徽促。“雖然……我被派來……找你們……可是,我從來……不想用你們……來交換我自己的自由,從被你捉到……你又沒有強逼我做任何事開始,我就更確定自己……不想的命令……”

  “那,為什麼要逃?”纏膩的吻,由她的唇瓣往下移,她微白的臉蛋因他愈來愈親密的舉動,漸漸起了美麗的紼紅。

  “因為……那可以假裝……我從來不曾找到過你……”不曾找到,也就不會洩露他們的行蹤。

*******************

 長年待在研究室裏,她很清楚那些被研究的樣品會有什麼樣的遭遇,她從來都不讚成以任何活體實驗,來謀取所謂人類的福祉,一隻小動物與一個人,都是一條生命,除非有害他人,否則誰都不應該被傷害。

  將心比心,有誰願意敞開自己、毫無保留地任他人在自己身上為所欲為?那不只是生理方面的侵害,更是心理上的摧殘!

  而M教授的作為,口頭上說是為了人類的進化與未來,可是實際上,她更覺得那只是他給自己的一個完美藉口,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滿足他自己的欲望與夢想。除了他自己,M教授根本不在乎會傷害誰!

  PsI,極有可能成為M教授徵服世界的利器……

  麥斯的吻停在她鎖骨處。

  “如果一開始就不打算替M教授做事,又為什麼要跟蹤我?”

  “因為……我好奇。”她不好意思地垂下眼。

  “好奇?”他狐疑。

  “就是……你怎麼能移動得那麼快?這種特異的能力為什麼會出現在你身上,別人都沒有?我好奇嘛!所以就一直跟著你。”說到這裏,她笑了,眉眼彎彎的。

    “可是我也覺得很神奇,因為你一路走,就算再擠,也沒人敢去撞你,都自動讓路給你走,讓我跟在你後面,也省掉被人推擠的命運耶!”

  “這算什麼神奇?”他失笑。

  “當然算啊!哪有人可以冷得像你這麼徹底,不小心碰到你,說不定還會被你凍到。”她裝模作樣地打了個哆嗉。 

  “那你怎麼沒被我凍著?”棉被底下,他貼近她。

  “因為我完全錯了。”她很正經地回答。

  “錯了?”他挑眉,不明白她的意思。

  “我一直以為你很冷漠,是那種很酷的男人,結果……”搖搖頭。

    “人果然是不可以只看外表的,我完全把你想錯了,你一點都不冷漠,而且還很好心。”

  “你怎麼知道我好心?”

  “如果不好心,你怎麼會為我父母的事生氣?”她一臉慧點。

  “聽到我從來沒有逛過街、沒自己買過東西,就帶我去逛百貨公司,我想買什麼,你都沒有意見,還給我錢!”

    “別忘了,錢是你借的,還保證一定會還。”他提醒她。

  “可是,你說你不拿女人的錢啊!那……我就省下來了。”嘻嘻

  “頑皮!”他敲了下她額頭----當然是輕輕的。“你不怕我嗎?我是殺手,到現在都還是。”

  “不怕。”沙雪很坦率地搖搖頭。“雖然你是殺手,也還做著收錢取命的生意,可是,我相信你並不好血腥。”真正血腥、嗜殺成性的人,不會有這麼溫暖的個性、不會有同情別人的心。

    雖然……殺人仍是不好的、不該的,可是她寧願選擇相信他、支持他。不是有句話說,愛他。就要支持他嗎?

    呃?愛他?她愛他?她愛他?她真的愛他?什麼時候發生的事?她對他的喜歡,不顧一切到……愛的程度了?

    沙雪一臉震驚。

  “怎麼了?”怎麼一臉被嚇呆的模樣?

  沙雪直覺搖著頭,呆呆地望著他。她一直以為她喜歡他,在他身邊覺得安全、覺得依賴,可是……從沒想到那會是愛……  

  “雪?”她始終沒出聲,他開始擔心。

  她是被他嚇到,還是覺得冷了?應該不是嚇到。如果會嚇到,早在聽見他九歲殺人時就該嚇到了,不會等到現在,可若是冷……

  他撫著她身體,明明都很曖,沒有失溫或寒冷的現象,摩擦的手由她的背繞到胸前,再往下——

  “麥斯!”她驚呼一聲。

  麥斯抬起頭,望見她通紅的俏臉。

  “回神了?”搞了半天,是神遊太虛,害他擔心了—下。

  “我沒事啊!你你你……我沒事了。”他的手可以不要再……摸了?

  “剛剛在想什麼?”他雙掌握住她纖腰,沙雪差點嚇得彈跳起來。

  她她她……她最怕癢了啦!

  “我……我……沒什麼。”她想拿開他的手,可是他不放。

    “嗯?”愈假裝沒事,表示愈有事。

  “雪,不要瞞我。”他不說“騙”,只用“瞞”,希望她說出來。

  “我沒有啊!”他突然深沈的表情,讓她也跟著恐慌起來。

  “你有。”他指背拂過她眼睫,翻身坐了起來。

  失去他的體溫,沙雪覺得一陣冷。“麥斯……”她跟著坐起來,抱住他。

  麥斯沒有回過頭,沙雪直覺他生氣了。

  “我……我不能保有一點點小秘密嗎?”她小小聲地道。

  他沒回答。

  沙雪沒轍了,只好老實說,心裏已經作好被笑的準備了。

  “好啦好啦!我說就是了。”她嚷嚷。

    “我突然發現……我愛上你了。”她飛快說了,然後閉上眼。

  麥斯倏地轉身。“你說什麼?”

  “你不要再叫我說第二遍,我不要說了!”她閉著眼埋入他胸膛,埋得緊緊的,他休想拉開她。

  別人應該都是在上床前就先示愛的吧?哪有人先上床再來表白的,遜!

  “雪,抬起頭。”他的聲音突然柔得不可思議,一點都不冷漠。

  “不要。”她小小聲地嘟囔,衝動地喊完了,也害羞得不敢見他了。

  “好,那你不要張開眼。”

  他順著她。摟著她一同躺下,捧起她的臉,從額頭開始逐一往下吻,眉心、眼睫、鼻子、臉頰、下巴,肩頸、鎖骨、胸口……就是跳過雙唇,沙雪的心跳隨著他的吻,愈跳愈急。

  麥斯的吻在她胸口心臟的位置,感覺到了她的心跳。

  “謝謝。”在她心口道了一聲,他的吻驀然變得狂野。

  “麥……麥斯……”她顫抖,身體剛褪不久的激越再度因他而翻騰,再也忍不住地睜開眼。

  “噓——”吻隹她唇,他不讓她說話。

  “你……你答應我……一件……事……”她掙紮著開口,被他吻得有點頭昏目眩,差點集中不了精神。

  “什麼事?”他稍稍放鬆,讓她有時間說話。

  “不要……讓我一個人孤孤單單的……陪我……直到我合上眼的那一刻,好不好?”也許……那就快到了。

  麥斯揚起一抹混著傲慢與自信的笑容。“這輩子,我都不會讓你一個人孤單。”

  說完,他更狂野地挑動她情欲,直到她顫抖地接受他,眼裏、心裏除了他,再也沒有其他……

  雨很美、夜很涼、天很冷,可是,小木屋裏的溫度,卻一點也沒下降,反而急遽攀升……

  清晨,山林原始清靜,連綿不絕的雨終於在清晨曙光出現的那一瞬間停下,晨光透過樹稍間的縫隙,開始傳遞溫暖。

  昨夜的歡愛,讓麥斯很難得地在天未亮前就睡著,但天“亮”,他立刻警覺地醒來。

  他向來不在晚上睡覺,而多年的訓練下來,讓他只在清晨小睡一兩個小時,便能得到充分的休息。

  眨了眨眼,他神志已經完全清醒,表情恢復原有的沈穩與冷靜,然而,一感覺到懷裏的柔軀朝他偎近了一點,他的眼神立刻柔和了。

  他睡得不多,但她卻是一夜好眠,再度歡愛過後,她幾乎是立刻就合眼睡著,他卻看了她的睡顏好久。

  不是第一次看著她睡著,他也敏銳地發現,她雖然需要休息,可是卻不容易睡得好,有時侯,她半夜會打著哆嗦,在睡夢中把自己縮成一團,縮到床的最角落。

  好幾次,要不是他及時接住,她幾乎就要摔到床底下了。

  有人說,人在睡眠時是最無法防備也無法假裝的,她的不安,白日裏看不出來,夜裏卻表現得清清楚楚。

  她在研究室裏三年,雖然不是“被研究品”,但心態其實和當時的他們差不了多少吧!

  每天被監視、自由被剝奪,只能做被命令做的事,不能有意見、不能有自我,這種日子,任誰都會感到神經衰弱,可是她撐過來了,還努力替自己想辦法解套,那種努力樂觀的模樣,悄悄打動了他。

  那是使他想縱容她的開始,想要她快樂地笑的開始。

  他懷疑過她,也許她只是在他面前做戲,但是他的警覺性,卻在她的笑容裏漸漸敗倒,相信了她的笑容、相信了她。

  就像此刻,望著她睡容上的微微笑意,他忍不住心動地吻了吻她。

  “雪,不要背叛我……”

  “嗯……”睡夢被打擾,沙雪眉頭微皺了下、抗議地咕噥一聲,翻身將自己藏起來,免得再被“叮”。

  麥斯看得差點笑出來,他及時忍住。才清晨,就讓她多睡一點吧!他拉起棉被將她蓋得密實,摟著她。

    只讓她露出一張小臉蛋,才想閉眼再休息會兒,然而。他的直覺鄧忽然敏銳起來,全身自然緊繃。麥斯輕輕搖醒她。

  “雪。”他低喚。

  “晤……”沙雪咕噥著張開眼,瞇著愛困的眼望瞭望他,又閉上。“人家還想睡……”

  “雪,清醒一點,有人來了。”他壓低聲音,同時將兩人的衣服悄悄地由床被外拉進床被內。

  “有人來了?”她勉強睜開眼。

  “將衣服穿上。”將她的衣服塞進她懷裏,他聆聽著外面的動靜。“如果有必要,我們就立刻離開。”

  “嗯。”他警覺戒慎的模樣終於讓沙雪清醒了一點,她拿過衣服。就在被窩裏努力穿了起來。

  相形之下,麥斯的動作就俐落多了,他避過視窗所及的視線位置,很快穿好衣服,側身隱在窗戶邊,看著外面的動靜。

  隱約聽見連串的腳步聲,但沒看見人,表示的確有人,只是在窗戶所及的視線之外。

  是他們嗎?

  在麥斯思考的時候,沙雪已經穿好衣服,同時也悄悄將行李打包好,矮著身子走到他身邊。

  “怎麼樣?”她以嘴形無聲地問道。

  “沒看見人。”

  “噢。”她點點頭,有點擔憂。

  麥斯握緊她的手,想著該怎麼脫身。

  小木屋只有一個出入口,就算他能直接從窗戶下去,但雪不能,而車子遠在停車場,如果要去開車,也得考慮到若遇上埋伏的應變方法……

   但是,避開並不是他的原意,他的目的是要引他們出現,從他們口中套出“M生物科技法人機構”的位置在哪裏,只是現在…他必須考慮到雪的安危!

  “不要擔心我。”腦子終於比較恢復正常的沙雪,一看見他猶豫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你想做什麼,就去做吧。”

  麥斯訝異了下。是他太容易被看穿,還是經過昨晚,她已經學會由他的神情,推斷出他在想什麼?

  “我會乖乖在這裏等你。”她又道。

  “嗯。”麥斯很快點頭,將她藏在角落。“乖乖待在這裏,別接近視窗和門邊,我很快就好。”

  “好。”她蹲縮著,以大大的行李箱擋在自己身前。

  屋外的微小聲音突然停了下來,麥斯跟著提高警覺,抓起床上的被褥,埋伏到門邊,將被褥卷起來。

  門外的人無聲無息潛到門邊,雖然沒聽見聲音,但是麥斯就是知道門外有人。

  雙方都靜止不動一分鐘,然後,門外的人開始小小聲地試著開鎖,同一時間,窗戶下方也有了動靜。

  窗戶與門鎖同時被打開,麥斯銳利的眼神一閃,將手上的被褥往窗戶丟去,接著朝門口的人踢去一腳,讓來人滾下樓梯,接著閃電般地瞬移到窗口,一拳揍飛那個爬上來的人!

  戴起墨鏡,他拉著沙雪跑向門口,原本被踢下樓梯的那個人不死心,又爬了上來,而且手上拿著槍。

  麥斯與沙雪的動作一頓。“別動!否則我會開……”槍口才轉向沙雪,威脅的話還來不及說完,只覺得眼前一花,他還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手上的槍已經被搶走,腦後跟著一個重擊,他頭昏倒地。

  同一時間,砰地一聲,瞬間槍響,沙雪只覺左後肩一陣劇痛。

  “雪!”

  沒再給人開第二槍的機會,麥斯由樓梯下方飛掠上樓,扶住沙雪軟倒的身子的同時;也—槍射中窗戶上那個人。

  就在子彈擊中的同一時刻,那個人的身上也起火燃燒,身體被一陣突來的颶風卷了出去,哀號聲瞬間淒厲地傳出。 

  “啊……啊……”

  麥斯知道是誰來了,但根本來不及高興。

  “雪……”摟握她肩頭,竟碰到一手血溼!

  “麥斯……要小心……”她的臉色蒼白若紙。

  “別說話,我立刻帶你去醫院。”他抱起她。

  “教授……咳……應該……”她抓緊他衣服,困難地呼出口氣。“應該是……對我……下了格……格殺令……”

  “我不會讓你死。”抱著一個人,絲毫無損於他的速度,一出小木屋,麥斯就看見兩個人。

  “麥!”是火——烈火,與狂風--凱•修馬赫。

  “怎麼回事?”凱立刻問。

  “雪中槍了。”麥斯淡漠的臉上第一次出現這麼明顯的情緒——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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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19 14:51:51


  “跟我來,我載你們下山。”看得出麥斯的在乎,凱立刻往回走。一邊說道:“火,這裏交給你了。”

  “嗯。”烈火簡單點頭。

  聽見那名中槍又全身著火,被風卷上半空中的男人哀號漸歇,就明白他絕沒有機會生還。

  先別說被火燒,基本上被麥斯的槍射中,就沒有機會生還。

    因為麥斯的槍法向來彈無虛發,想殺一個人,就絕對不會讓他鄉留一口氣,這是他除了天賦本能外的另一項本事,更別說,那人還被凱的狂風襲卷,感受到被風刀淩遲的滋味。

  誰叫這個白目的家夥居然敢開槍,他們是絕對不容許彼此的生命受到任何威脅的,活該他要同時到三種懲罰。

  殺了一個人,烈火心中一點愧疚也沒有,因為,這是他們的生存法則。

  烈火繼續觀察四周的狀況,確定再沒有其他人後,一雙纖細的手臂搭上他的肩,他隨即回頭,粗聲指責。

  “不是要你待在車上別下來嗎?”

*****************

    為她違背他的話,他褐色的眼眸嚴厲地瞪了她一眼,才轉身押了另一名活口。

  “我去把車開來。”她不以為意,只柔婉地回他一笑,然後去開車。

    她老這麼對他笑,他的火怎麼還發得起來?他就是拿她溫婉的笑容沒奈何!

  幸虧凱還沒帶妻子方荷離開臺灣,否則麥斯這會兒恐怕找不到醫生救人了!
  
  方荷是名天才外科醫生,任何傷患到她手中,還沒有救不回來的,只是,手術難免需要時間,麥斯卻因為擔心和憤怒,讓自己的情緒明顯表現出來,
一點也不像平時那個冷靜的“夜鬼”。

  “麥斯,冷靜點兒。”凱伸出手搭在他肩上。“沙雪並沒有傷到要害,她不會有事,你要相信Fang的醫術。”

  “我知道,但……是我沒有保護好她。”是他太大意了!

  凱挑了挑眉。這家夥該不會是為了這個在自責吧?

  “麥,沒有人是萬能的,你不用自責。”凱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麥斯依然不語,臉上的墨鏡遮去了他所有的情緒波動。

  “你愛上她了?”凱問道。

  麥斯一震,連墨鏡都掩不去他的震驚。

  “只有愛上一個女人,男人才會為那個女人的事耿耿於懷、提心吊膽。” 凱微微一笑。

  “不是這樣。”麥斯否認。

  他是疼寵她、是縱容她,也想將她留在身邊沒錯,但那不代表他愛上她。

    他不會愛上任何女人,然後讓自己所有的情緒都跟著那個女人走。

  “你承不承認都無所謂,因為你的舉動,已經表現得很明顯了,如果不是太在乎她,你怎麼會為她亂了心思?更何況,她還是我們的“敵人”。

     凱是情場老手了,對這種事自然一目了然。

  “她不是。”麥斯靜靜地說:“她的確是M教授派來的人,但她並不想照M教授的意思做。”他只是恩怨分明,絕不是愛上她。他也許對她特別好、讓她成為他的女人,但那是佔有與疼寵,絕不是愛上她。

  “我知道,火已經告訴過我了。”凱忍住笑。

  這樣還不肯承認自己動心愛上人家!如果不是,怎麼會替她辯解?

  “你不問我和火為什麼會出現在那裏嗎?”凱建議道,想轉移麥斯的注意力,不讓他一直去想手術房裏的情況。

  “為什麼?”麥斯隨口回問,心思仍放在開啟的手術燈上。

  “火到臺灣就先聯絡我了,前兩天,Fang的聘約結束,我本來想直接帶她到美國,後來聽火說要到溪頭找你,我就跟去了。”本來只是想看看麥斯的狀況,也許大家就一起回美國,誰知道會正好碰上麥被襲擊。

  也幸好他還在臺灣,有Fang在,要醫治這點小槍傷絕對沒有問題。

  說到這裏,手術房的開刀燈號熄滅,房門打開,麥斯心思一動,人已移動向前。

  “她還好嗎?”

  黑影一晃,方荷還以為自己眼花了,定睛一看,才知道是麥斯,她連忙回道:“放心,她沒事,只是失血過多,需要多休息。”

  接著又一晃,黑影已經不請自入,閃進手術房,方荷呆了下,連忙又喊道:“她不在這裏,在……”話都還沒說完,黑影已經又閃回她面前。

  “她在那裏?”

  “呃……八樓恢復室。”方荷又一呆,直覺回道。

  “謝謝。”黑影又閃走。

  凱笑著走過來。

  “沒嚇到吧?”摟了摟她。

  “沒有。”只是頭昏了。

  “沒親眼看見小泉沙雪沒事,麥不會放心的。”凱望著他離開的背影。

  “是沒錯,不過八樓有那麼多間恢復室和加護病房,難道他要一間間找嗎?”依他閃過來、閃過去的急性子,怕也沒耐性停下來問護士吧?

  “他總會找到的。”凱一點都不擔心這個問題,只關心她,“累不累?”

  “不累。”不到三個小時,只能算是小手術。

  “我們先去吃東西,等會兒再帶食物回來喂那個沒了理智的男人。”頭一次看到麥斯這麼在乎一個女人,凱笑得樂不可支。方荷斜睨著他。“我覺得你笑得很幸災樂禍。”

  “有嗎?”凱才不承認。“我是太高興了,為麥斯終於找到心愛的女人高興。”

  “才怪,你根本笑得不懷好意。”方荷皺皺臉。

  “沒有,絕對沒有這回事。”他努力扳回正經的表情。

  “最好是沒有。”低沈的警告來自另一個方向,凱和方荷同時抬頭。

  “火,都處理好了?”凱摟著方荷迎向前。

  “嗯。”火看了看四周。“麥呢?”

  “去八樓看他心愛的阿娜答。”凱不正經地回道。“對了,有什麼新收獲嗎?”

  “見到麥再說。”烈火轉身就走,身後的女人也跟著。

  “你們先去,我和Fang去買東西,一會兒就到。”凱在他背後喊道。

  “好。”烈火頭也不回,直接上八樓。

  買回五人份的點心,凱和方荷走回醫院,在等電梯的時候,方荷好奇地問:“烈火是特別關心麥斯,還是你們之中任何人出事,他都會這樣?”直率得讓人有點招架不住,不理會什麼叫作禮貌。

  “火的脾氣一向是這樣。”凱說道:“他不懂掩飾,情緒極端,不知道什麼叫作說話婉轉、態度圓滑。他認同的人,就等於他在乎的,被他列人自己的保護範圍,不容許任何人侵進;但若是得不到他認同的人,就算在他面前被毒打了、被暗殺了、被活埋了,他也一點感覺都沒有。”

  “啊?”真可怕!

  “不過,火對麥斯的確比較關心。”凱頓了下,待兩人進了電梯才繼續道:“你知道我們過去的事,我們被關在同一個地方,其中又以火被捉得最早,十年的實驗生活,讓他不知道該怎麼過正常日子。離開那裏之後,我們每個人都忙著重新適應生活,而麥斯做什麼事都很快,所以他最常去幫火處理日常生活的瑣事,最後更幹脆找了個人來照顧火,讓火不必再為那些事煩惱。”這個舉動,間接也緩和了一點火的性情。

  “因為麥斯幫他最多,所以他對麥斯也就特別關心。”當然,這不代表火就不關心其他人,只是相較之下,火更容易為了麥斯的事情緒激動。

  “噢。”原來如此,方荷有點懂了。

  “走吧。”電梯停在八樓,兩人走到沙雪的病房前,就見火跟他的小跟班,沒看見麥斯。

  “麥還在裏頭?”凱猜道。

  “嗯。”

  “可是,恢復室有限制探訪時間的。”方荷疑惑道。從他們去買東西再回來,至少也過了十五分鐘,早就過了探訪時間,麥斯該出來了。

  “麥想待在裏頭,誰都不能來吵。”火簡單地回道。

  方荷聽得傻眼。他說的……不會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吧?

  她望向凱,凱無奈又好笑地對她點點頭。

  天!

  “習慣就好。”凱拍拍老婆,要她不必太驚訝。

  基本上,火是這樣,以自己好友的要求為優先,其他什麼有理沒理的狗屁規矩,都可以滾一邊去。

  所以,護士一定是被火給“請”走了!

  “那麼,你和麥談過了嗎?”凱問的,當然是那兩個不自量力的人的事。

  “還沒。”

  “這件事不好拖著吧……”凱想了想。“你去裏頭看一下沙雪的狀況,如果一切正常,勸麥斯先出來一下。”

  “我?”方荷懷疑。她勸得了嗎?

  “可以。”凱非常有信心。“你是醫生,你的話最有權威。”

  好吧!方荷只好進去了。

  凱將點心分給他們,然後開始吃自己的,沒多久,麥斯果然出來,凱立刻將他的食物拿給他。

  “不用了。”看臉色,麥斯顯然已經恢復冷靜。

  “多少吃一點,我們還有事得處理,你不會希望沙雪醒過來的時候,你卻虛弱得無法保護她吧?”凱堅持。

  麥斯這才伸手接過食物,食不知昧地開始咀嚼。

  凱將方荷安置在自己身邊,五個人就坐在病房外走廊的椅子上,邊吃東西,凱邊問:“火,說說你的發現吧!”

  “那兩個人是賞金獵人,一個叫灰狼,一個叫土狼,活著的那個,是土狼。”烈火說道。

    “他們身上帶著可以接收特殊訊號的追蹤器,訊號波和麥拿到的那個相同,土狼說,他們接受委託來找人,不管找到誰,都不準動手,但對小泉沙雪
例外,如果有必要,他們可以直接動手殺人。”

  麥斯拳頭一緊,更用力咬嘴裏的東西,保持沈默。

  “我查過了,灰狼和土狼在賞金獵人的世界排名,連前二十都進不了,殺人他們沒那麼行,但對跟蹤卻很在行。”

  “很顯然,他們是針對追蹤我們而來,出錢的人,一定是M教授。”凱若有所思。

  賞金獵人做買賣,一向銀貨兩訖,收了錢才做事,沒人會做虧本生意。

  只不過。這兩頭笨狼絕對沒想到,他們惹上的,可是在世界排名前十名的“夜鬼”,論追蹤技術,絕對沒有人能比得上他。

  “我問到的,就是這些。”烈火說完,麥斯終於開口。

  “火,你能反追蹤出訊號發射的來源嗎?”

  “可以,但是,訊號器必須先傳送訊息。才能進行反追蹤。”

  “那麼,就發訊……”麥斯話聲未落,恢復室裏的儀器忽然鳴響,方荷聽得臉色一變,立刻奔進病房。

  “怎麼回事?”麥斯隨即跟進。

  方荷沒時間回答他,她一看儀器上的反應,臉色瞬間變得凝重,立刻按下緊急鈴,準備急救。

  “回答我。”麥斯扳回方荷的肩膀,力氣大得令方荷縮痛了肩。

  “你先……放手……”

  “麥,冷靜一點!”凱與火立刻一人一邊架開他。

  “待會兒我會詳細說明,先救人。”方荷說著,不理肩膀上傳來鐵定會令她瘀青的疼痛,隨即與醫護人員著手進行急救。

  凱和火合力拉麥斯退到一邊。

  “麥,冷靜一點,讓Fang救人,她不會讓沙雪有事的。”凱安慰兼保證。

  但是,昏迷中的小泉沙雪抑不住疼痛的呻吟,一聲聲打在麥斯的心版上,擰痛了他的心。

  麥斯什麼話都沒說,只是專注地望著小泉沙雪,看著她蒼白無助、痛苦難耐,他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好一會兒,沙雪的呻吟聲漸小,在方荷為她打下兩針後,終於再度平靜地睡著。方荷調整好點滴瓶,讓護士們先離開。

  “護理長,麻煩你立刻檢驗病人的血液,我要在最快的時間內知道結果,麻煩你了。”

  “好的,方醫生。”護理長立刻離開。

  方荷這才示意凱可以放手。

  一沒了束縛,麥斯立刻移向床前,一手握著沙雪,一手揩去她因疼痛而滑落的淚水。

  “怎麼回事?”他沈聲問道。

  “這……”方荷猶豫了下,看著儀器上顯示的訊息,她只能作最接近事實的判斷,但是……麥斯受得住嗎?

  “直說吧!”看她的臉色,麥斯已有心理準備。

  方荷望向凱,凱朝她點點頭,方荷這才開口:“正確的結果,必須等血液檢驗的結果出來,我才能下定論,而剛剛儀器上的反應……”她猶豫地半咬下唇。“是沙雪免疫力急速下降所引起的。”

  “什麼意思?”麥斯抬起頭,望著她。

  “簡單地說,就是沙雪的血液裏有不正常的反應,白血球數急速下降,造成她身體免疫力下降,進而引發生命危險。”

  “為什麼會這樣?”  

  “有可能是輸血所引起,也有可能是別的原因。”方荷望了昏迷的沙雪一眼。“我想,是別種原因的機率比較高。”

  “為什麼?”

  “沙雪的血型並不特別,接受血液的反應也很穩定,血壓、各項身體量值反應都正常,沒有理由會突然產生這種現象。”若是發現得再慢一點,她身體的器官極有可能會開始衰竭,但現在方荷不敢再說這一點。

  麥斯的臉色……太令人擔心了!

  “檢驗報告什麼時候會出來?”

  “最慢兩個小時,我請他們以最速件處理。”方荷回道。

  “那她什麼時候會醒來?”

  “如果沒再出現其他狀況,應該很快就可以恢復意識,但人會虛弱。”

  “我們都先出去吧!讓麥一個人留在這裏就好。”凱和眾人往門口走,然後拍了拍麥斯的肩。

    “冷靜一點,沒有什麼事是過不去的,別忘了還有我們。”說完,他也退出病房。

  整問病房安安靜靜的,除了儀器發出的規律聲響之外,再沒有其他的聲音。

  望著她蒼白的面容,麥斯的心漸漸沈靜了下來,然而,平靜下來的心,卻開始因她的蒼白而抽痛。

  他沒有愛上她,那是女人家才會說的話,才會相信的事,這不是愛,只是對她太過關心,絕不願……就此失去她……

  輕撫著她面龐,麥斯低語起誓:“雪,不論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會讓你一個人孤孤單單。”

********************

   他真的只想佔有,沒有愛上她嗎?

  病房外的四人,在沈默了好一會兒後,凱終於開口:“Fang,依你的判斷,沙雪的情況如何?”

  “很不樂觀。”方荷老實地道。

  “到什麼程度?”  

  “這……”方荷猶豫了下,看著在場的三個人,她嘆口氣:“她有生命危險,也有器官衰竭的現象。”

  “是槍傷引起的嗎?”烈火問道。

  “不是,如果是槍傷,不會這麼嚴重,而且在手術前,她也沒有任何疾病的徵兆,我懷疑——這個現像是人為的。”

  “人為?”凱和烈火同時提高注意力。

  “現今的醫學,其實不像一般人想像中的那麼無能,只是很多試驗與醫治方法都沒有得到多數的佐證,所以有很多醫學、藥學、物理學……等等的治療研究是秘密,不讓人知道的。”方荷詳絀說明。

    “幾年前我曾經聽說有人研究一種毒藥,可以讓服用的人在短短的時間內免疫力急速降低,服藥的人不會馬上死亡,可是一旦藥性發生,將會使人痛苦難當。最稀奇的是,這種藥是可以用另一種藥抑制的,也就是說,擁有這種藥的人,可以任意決定服藥的人什麼時候發作,什麼時候死亡,有某些人,就用這種藥在控制人的行動。”

  “你懷疑沙雪服用過這種藥?”凱臉色凝重。

  “有可能。”方荷點頭。

  “你能醫好她嗎?”

  “我沒有把握。”方荷老實地道,“假設我的推斷正確,那表示沙雪體內的藥性已經發作,那麼現在——就是沙雪生命消失倒數計時的開始。”

  眾人不約而同地倒抽口氣。

  “火,把麥的情況告訴他們,要他們立刻趕來吧!”凱立刻作下決定。

  他們,指的當然是在美國的另三名好友兼同伴。“等一下。”看著護理長走過來,方荷立刻迎向前,接過她手上的報告,然後迅速看完。

  “怎麼樣?”凱與火同時間道。

  “我的推斷……是正確的。”握緊手上的報告,方荷開始擔心裏頭那個隱藏性情的暴龍聽到這種結果,會有什麼反應。

  凱只驚愕一秒鐘。“火,通知他們,要他們立刻趕來。”

  “嗯。,’火立刻帶著身旁的女子往外走,拿出隨身攜帶的微小型發訊器,到能發訊的地方立刻發出通知。

  “Fang,”凱握進她的手。“把結果告訴麥吧!”

  “嗯。”方荷點點頭,兩人才要進入病房,病房門卻先一步打開,麥斯的臉露了出來。

  “她醒了,你來幫她看看。”

  “好。”方荷點頭,立刻先檢查沙雪目前的身體狀況。

  趁這個時候,凱將麥斯拉到一邊,很慎重地要求道:“麥,我有件事要告訴你,但你要答應我,一定要保持冷靜。”

  不要……讓我一個人孤孤單單的……陪我……直到我合上眼的那一刻,好不好……

  她會那樣說,是因為她早就知道自己會死嗎?

********************

    她唯一的要求,不是活下去,是要他陪著她……就好!

  該死!

  麥斯倏然站起來,要往病房裏衝,早就在提防他舉動的凱及時拉住他。

  “放開我!”麥斯反射就出手。

  “冷靜點!”凱防備不及,左肩挨了一拳,他悶哼了聲。

  “我不需要冷靜!”麥斯再出拳,又快又狠。

  “麥斯!”凱大吼一聲,周身的空氣凝結,阻擋住了麥斯瞬移的能力。

  “放開!”麥斯咬牙切齒,眼神狂亂。

  兩人的意志力在小小的走道間對抗,一動一縛,包裹在麥斯周身的氣流隨著麥斯的掙動而劇烈搖晃,撼動了整棟平靜的大樓,宛如地震,而且愈來愈強烈。

  一旁的方荷差點站立不穩,連忙靠向墻壁站著,聽見病房開始騷動。

  “凱、麥斯,你們都住手!”她著急地大喊,“麥斯,你想害死沙雪嗎?”

  麥斯充耳不聞。

  “你再不冷靜一點,大樓再震下去,儀器一旦出問題,沙雪就沒救了!”方荷不得不說重話。

  麥斯倏然靜止。

  凱終於松了口氣,一手撐著墻壁。老天!難怪人家說平常愈冷靜的人,發起狂來愈恐怖,這句話一點也沒錯!

  他差點擋不住麥斯的蠻力!

  方荷走向麥斯。“激動救不了沙雪,你是沙雪最在乎的人,如果你不冷靜面對,沙雪要怎麼辦?就讓她這樣犧牲生命嗎?”

  “不!”麥斯進出一個字,狂亂的神情開始漸漸平緩,咬緊牙根,他雙拳緊握,轉身一語不發地走進病房。

  方荷和凱跟著進人,看見麥斯握緊沙雪的手,一向冷靜又冷漠的他,竟然渾身顫抖,神情既痛苦,又生氣。

  良久,等到麥斯重新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與身體反應,他才開口,語音沙啞:“她……有救嗎?”

  “這……我沒有把握。”方荷很老實地道。

  她的“免疫學療程研究”還沒有完成,理論與佐證資料都還不夠充足,不能拿人來當試驗。

  “那麼,她還有多久的時間?”

  “依她的身體狀況推斷,最多十天。”

  “十天……”麥斯閉了閉眼,忽然感覺手被人握了一下,他睜開眼。

  沙雪醒了,並且聽見他們最後幾句對話。

  “你……知道了?”房間裏這麼多人,沙雪只看著他。身體的虛弱感,讓她本能地知道,是那個藥發作了。

  “為什麼不告訴我?”麥斯眼神痛苦。

  “已經是事實的事,才不要你再為我擔心,這樣不是更稱那個老家夥的意嗎?”沙雪皺皺臉,神情故作開朗。

  “你什麼時候吃下這種藥物的?”

  “三年前,在我被帶到究室的那一天,就吃了……”沙雪這才把他們所有研究人員遭遇的事說出來。

  在M島上的研究人員,幾乎沒有人是自願的,所以每個人都吃過這種藥,然後定期服食抑制的藥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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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19 14:52:18


  麥斯聽出重點。“所以,他一定有解藥,對不對?”

  “我不知道。”沙雪搖頭。“從來沒有研究人員活著離開研究室,所以,也沒有人確定M教授有沒有解藥。”

  正因為這種藥並末公開發表,成分與效用也沒有人真正知道,所以就算想去除藥效,也得需要一段時間的測試與調養。

  偏偏現在這兩個條件,卻是沙雪最缺乏的。以她現在的身體狀況,根本承受不起激烈一點的治療方法,再者,她的時間也所剩不多了。

  “但,至少他是個希望。”

*****************

     麥斯有了決定。

  一旁始終沒開口的凱一凜。

  “你想的,該不會是……我想的那個吧?”凱頭皮有點發麻。

  “這是目前唯一最可行的辦法。”麥斯望著沙雪,她眼裏隱泛水光,眨也不眨地望著他。

  她不怕死的,只是……能和他在一起的時間,好短……好短

  麥斯唇邊忽然勾超笑痕,懂了她眼裏的神情,激動的心同時平靜下來,想法清澈無比。

  他傾身吻住她唇瓣,“雪,我不會讓你死。”

  M島的中央控制室裏,突然收到一封訊息。M教授立刻打開訊息。

  “老家夥,好久不見了。”這聲稱呼,是凱建議的,叫起來還挺頤口。

  “你是誰?”竟敢稱他為“老家夥”?

  “你最想找的人。你不會這麼容易就忘了我吧?那我可是會很傷心的。”

  儀器再回訊息。

  “你到底是誰?”他最想找的人……M教授回訊息的手有點顫抖。

  “Psl04。”麥斯非常爽快地主動報出身分。

  “是你?”M教授激動得差點回不了訊。

  “沒錯。”

  “她背叛我了吧?”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敢這麼久沒和我聯絡,形同違背我的命令,就是背叛,而我對背叛者,絕對不會手下留情。”

  “你對非背叛者也不見得就多手下留情。”哼了心聲,繼續傳訊:“廢話少說,我要解藥。”

  M教授一愣,然後明白他的意思。

  “解藥是嗎?”他冷笑。“對於背叛我的人,我絕對不會救。”

  “那麼,你不想找到我嗎?”

  “我自然有我的方法。”

  “什麼方法?靠那兩只笨狼嗎?”字句後面接一個嗤笑的表情。“如果你是指望那兩頭笨狼,還不如早早失望,別指望得好。”

  M教授面色鐵青,沒想到他們會如此難纏,但這也更證明瞭,他們的能力絕對高於十五年前,這對他的夢想來說,卻是件好消息。

  “怎麼樣?要跟我做一次交易嗎?”麥斯直接切入重點。

  “什麼樣的交易?”

  “我去見你,你把解藥給我……而且要那種永不會發作的解藥。”

  M教授考慮了下。“可以,但我必須先見到你。”

  “先見到我?”嗤笑。“你能離開那裏嗎?”

  M教授臉色一陣青白。“我會派人去接你,你就跟著那人來見我。”

  “那我怎麼知道,你會乖乖守信,不會反悔?”

  “依我的身分,有必要對你出爾反爾嗎?”

  “那很難說,以你的身分、行事手法,有什麼事情你做不出來?”

  好大膽,居然這麼貶低他!“那你想怎麼樣?”M教授忍住氣。

  “當場交解藥,只要解藥是真的,我立刻去見你。”

  “如果解藥是真的,你不會逃跑?”

  “不會。”

  “可惜,以一個逃離我十五年的人來說,我也無法相信你。”M教授同樣擔心他會耍花樣。

  SOl2儀器傳訊的動作一頓。

  “解藥的事,對我來說再簡單不過,我可以給S012解藥,條件是,你心甘情願回到我的實驗室。”

  “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M教授回道。“我會派人去接你,你把S012也一同帶回來,我會給她解藥,再讓她離開,但你必須留下。”

  “你真會守信讓她走?”

  “你只能相信我。”M教授氣定神閒。“這次找不到你。我還有時間可以等下一次,畢竟,十五年我都熬了,不會差這麼一點時間;但是,S012就不同了,她最多只剩下八天半的時間,如果沒有解藥,她不但是死定了,而且還會死得很痛苦。”

  這只老狐狸……

  “好,我答應。時間、地點?”麥斯作下決定。

  “明天午夜十二點,帶著這只通訊器到基隆港口邊,一艘名為“海神號”的漁船上,到時候,自然有人會帶你來見我。”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雙方同時中斷通訊。

  “火,怎麼樣?”通訊一斷,凱立刻開車,邊問道。

  為了被人依訊號尋跡找到他們,在發訊前,他們特地開車到海濱公路的某一斷崖邊,現在通訊完畢,當然是火速離開現場。

  “追蹤到南太平洋上的一個位置……”烈火放大螢幕上的地圖。

    “這裏應該是座小島,訊號從這個區域發出,可是周圍兩百海裏被刻意隱藏,可以躲過一般雷達偵側。”幸好他的搜尋力比雷達強多了。

  “海島?”這老家夥可真會藏,居然藏到一個海島上,位置這麼偏遠,就算他們想事先動手腳都很難下手。

  “麥,你真的打算赴約?”烈火直接問他的決定。

    “是。”他沒有選擇。

    “我跟你一起去。”旁邊的凱也直點頭,怎麼樣都不能讓麥斯一個人去冒險。

  “不,你們誰都不要跟。”

  “麥……”兩人同時抗議。

    “聽我說----”他阻止他們開口。

    “現在,那個老家夥只知道有我,對你們的行蹤,他仍然一無所知,我是為了雪不得不冒險,你們何必跟去把自己包成禮物送給那個老家夥?”

  “你的安危最重要。”烈火一點都沒被轉開注意力。

    “就算我們要把自己當成禮物送給那個老家夥,老家夥也未必有福氣消受,”

  “火說得好。”凱十分讚同。

  “與其大家一同涉險,你們不覺得隱藏起來當我的後援,我們勝算比較大?”麥斯淡淡提醒,望著海平面。

  “但是,你一個人去,我們誰都不放心,相信龍、雷的心情也是一樣。”凱說道。

  “解藥我勢在必得,所以就算冒險,我還是要去,你們誰都不準跟。”這是他的事,他決定了算。

  “我不會讓你一個人去。”烈火同樣堅決。

  “火,算了。”凱卻改變主意了。“就照麥的意思去辦吧!畢竟現在有生命危險的是他的女人。”

  “但是……”

  “火,麥的個性你還不瞭解嗎?”他們都一樣固執,決定的事向來不會因為誰的勸說而改變。

  烈火沈默。

  “麥,我們讓你一個人去,但是,你要保證你會平安回來。”將車子停在醫院的停車場,凱一臉嚴肅地對麥斯說道:“如果你不能安全回來,我們就集體闖進去,就算同歸於盡也要救你。”這是令人感動的義氣,但是有語病。如果“同歸於盡”了,還能救人嗎?

  “龍、雷、水,你們終於來了。”從地下停車場一上八樓,就看見遠從美國趕來的三名好友,凱露出開心的笑容:連心憂的麥斯和不常笑的烈火,都露出淡淡笑意。

  “接到火的消息,我們就趕來了,到底怎麼回事?”六人之中,年紀最輕,卻一向是六人之首的龍朝麥斯問道。

  “凱和火會詳細告訴你們,我先進病房。”說完,麥斯就走進病房。

    “怎麼回事?”麥斯異常的反應,讓人擔心。

  “這個嘛……”凱開始詳細說明。

  下定了決心,麥斯一直很平靜,留在病房裏陪伴時而清醒、時而昏睡的沙雪。

  方荷及時應用的治療方式,雖然不能算最好,但至少穩住了沙雪身上的白血球數目,讓她身體器官衰竭的情況停下來。

  晚上十點,方荷再進來做診療。

  “她的情況怎麼樣?”麥斯握著沙雪的手問道。

  “目前情況穩定,你不用太過擔心。”方荷邊回道,邊記錄下沙雪目前身體機能的各種數值。

  “手術傷口復元的狀況呢?”

  “一切良好。”對這一點,方荷可以保證。

  “那麼,替她拔掉點滴吧!”

  “好。”詳細的情形,方荷都聽凱說了,她沒有立場可以勸阻,也不認為麥斯的心意會改變,她所能做的,就是盡量幫他們。

  將點滴拔掉後,方荷替沙雪穿上衣服,特別注意衣物的保暖度,然後將準備的藥品和幾瓶營養劑交給他。

  “這些藥,是讓沙雪不舒服的時候服用的,可以止痛、增加抵抗力,她醒著的時候,可以多喝一些營養劑來維持體力。

  “謝謝。”麥斯將藥收下,然後伸手將沙雪抱了起來。

  “麥斯?”沙雪醒了過來。

  “是我。”麥斯低頭望著她,雖然仍然用墨鏡遮著眼神,但回應她的語氣,卻是前所未有的溫柔。 

  “你……我……”她看了看他、又看看自己,疑惑地問:“我可以出院了嗎?”

  “對。”麥斯微笑,看見方荷拉開房門,他抱著沙雪走出去。

  病房外,是五個男人加兩個女人。這兩個女人,一個屬於水,一個屬於火。

  “我開車送你們去。”凱拿著鑰匙說道。

    “別拒絕我,因為你不可能一邊抱著沙雪,還能一邊開車。”他笑著打趣。

  “麥,如果你能逃出來,就往西邊海岸跑,也許會出現奇跡。”龍意味深長地道:“另外……”他在麥斯耳邊,又交代了幾句話。

    “明白我的意思嗎?”

  “明自,我會記住。”說完,麥斯便與凱一同下樓。

  “真的讓麥一個人去冒驗?”水不無擔心。

  “自己的女人自己救,麥不會希望我們插手,甚至是為他冒險。”龍當然明白自家兄弟的想法。

  “我們能做什麼?”雷實際地問。

  “準備離開臺灣。”龍回道。

  “那麥呢?”火不明白龍在賣什麼關子。

  “時機一到,我們當然會去接回他。”龍笑了。

  不過現在最首要的,是不留任何線索在臺灣,讓那個老家夥兩頭空,再一次嘗到“捶心肝”的滋味!

  基隆港口。

  麥斯才抱著沙雪下車,迎面就是一陣冷風吹來,麥斯連忙拉緊包住她的鋪棉防風大衣。

  “麥斯……”沙雪張開眼,“這是哪裏?”

  “港口。”包妥她,麥斯這才舉步向前走。

  “港口?”她更疑惑了。“我們為什麼來這裏?”

  “因為,要去拿你的解藥……”麥斯緩緩走著,這才告訴她,他和M教授的約定。

  沙雪一聽,立刻猛搖頭。“不行,不要交換,我們立刻回去。”她掙紮著要他往回走。

  “雪,別激動……”

  “我不要你為了我做任何犧牲,更不要你回到那裏,如果我還在乎我的命,就不會背叛教授,我不說,就是不要你再跟教授有任何接觸,不要你再回去那種沒有人道的地方,承受那些不該你承受的待遇……咳咳……”沙雪情緒太過激動,呼吸立刻亂得嗆咳起來。

  “雪,鎮定點兒,別激動。”他停下步,拍撫著她。

  “我不要你跟他交換……”咳得頭暈,沙雪抓緊他手臂,嘴裏碎碎念著不肯放棄。

    “我不要你……為了我……犧牲……”

  望著她蒼白的面容,麥斯心疼不已,憐惜著緩緩低下頭,輕吻住她顫動的唇瓣。

  「雪,別激動,聽我說……」

  「不要……」她搖著頭,淚水濛濛地半掩住視線。

  「雪,我不許妳有事、不許妳離開我,更不許妳就這麼死去!妳是我的女人,誰都不能從我身邊帶走妳。」

  「麥斯……」她搖著頭,卻不小心將眼眶裏的淚水甩了出來,滴落面頰,沾上他臉龐。

   「別哭。」他低語著安慰,吻去她淚痕。「別擔心,我不會有事的,妳和我,都會平安離開那裏。」

  「教授……不可能放過你……」更不會放過她這個……背叛的人。

  「應該說,我不可能放過他。」麥斯沈穩地笑了。

  沙雪怔住,不明白。

  「他讓妳這麼痛苦,我不好好答謝他一下,怎麼可以?」

  「麥斯,你想做什麼?」現在的他,完全沒了平常那股淡漠卻讓人安心的氣質,反而渾身充滿危險。

  「雪,不要問,只要相信我。」麥斯要求道。

  「可是……」

  「妳怕跟著我冒險,會活不成嗎?」見說服不了她,麥斯反問。

  「不是。」她最不怕的,就是這個。

  麥斯笑了。

  「那麼,就算是死,也有我陪妳,不好嗎?」愛不愛她,現在已是不重要的答案,重要的是,她的命,他要了,就算是死,他也會追到黃泉。

  淚水再度浮現眼眶,沙雪哽咽,「我想你陪我,可是……不要你死。」

  「那麼,我們就都不會死。」麥斯的態度始終沈穩,讓心頭惶惶的沙雪,也漸漸平靜了下來。

   她知道,他是為了她才會答應教授的條件,甘冒失去自由的危險再回去那裏,這樣……已經很夠了!她已經別無所求!

  「麥斯。」她伸出手,緊緊摟抱住他。「答應我,你一定不能有事,必要的時候……不要管我。」

  她寧願不要自己的命,也絕對不要麥斯犧牲什麼,甚至是再回去接受那些殘酷的實驗測試。

  她知道,麥斯可以逃掉的,因為他不僅動作快得驚人,更令人驚異的是--他能穿透任何阻礙物,所以就算研究室密閉得不透空氣,他依然可以離開,就像他穿過電梯門追上她一樣。

  只要沒有她,就沒有任何地方能困住他。

  「別說傻話,我不會讓妳有事。」一次槍傷已經太足夠,往後,他絕對不會讓她在他面前受到任何傷害。

  「麥斯,我愛你……」她哽咽地傾訴,「謝謝上天讓我遇見你,我已經很滿足了……」

  「這樣就滿足?」麥斯逗著她,「妳不覺得,我們應該在一起久一點、快樂久一點嗎?」心願這麼小,真該打!

  「我們……會有那麼多的久一點嗎?」她多怕這一去,不只是她,連他也會被困住,再也出不來。

  「當然有,相信我。」擦幹她的淚,他重新抱起她往前走。「雪,為了我,堅強一點、勇敢一點,這樣才是我的女人。」

  「我會。」她會努力做到不去拖累他。

    「別再胡思亂想,妳會好、我們一定會平安回來。」說著,麥斯已經看見一艘名為「海神號」的船。

  午夜十二點,船艙裏準時走出兩個人,身上的追蹤器同時發出感應的閃光。

  「S012,與……PSI04。」

  「你們是老家夥派來的人。」

  「請上船。」他們邀請,卻故意不放下上船的樓梯。

  麥斯冷然一笑,在他們眨眼的瞬間,人已移動到船上。那兩人驚嚇得倒退好幾步。

  「開船吧!」麥斯反客為主下命令,徑自走進船艙。

  那兩人這才回神,撫了撫心神,解開係船纜繩,發動引擊,迅速朝外海疾駛而去。

**********************

  表面上像老舊漁船的「海神號」,實際上裝載著最先進的航海科技,一出外海,平凡的漁船外貌,立刻轉變成遊艇,時速可達八百海裏,必要時,甚至可以潛進海裏,消失在海平面上。

三十個小時後,遊艇終於靠岸,麥斯知道,這就是火說的那座小島。他微瞇起眼,不動聲色地打量著。

  視線所及,這座島上唯一的建築物,是一棟足以覆蓋整座小島面積的巨蛋。

  麥斯抱著沙雪走下船,看見島的正中央有座高臺,看起來似乎是瞭望用的,而這座巨蛋像是沒有入口……

  才這麼想著,一道超合金的電子門便打開,走出來一名高大的西方男子。

  「PSI04,歡迎你回來。」

  麥斯不動聲色。

  「我是傑森,教授已經等候你很久了,請。」他很有禮地說。

  「帶路吧。」麥斯總算開口。

  傑森走在前面,領著麥斯走過一道又一道的門,過了第十道,終於來到一間密室,看見一名背對著他們、坐在輪椅上的老人。

  「教授,他們來了。」傑森恭敬地道。

  「嗯。」輪椅上的人轉過身來,傑森退開到一邊,讓他仔細地打量麥斯。好一會兒,他終於露出笑容,「你果然是PSI04。」

  「你也果然是命大的老家夥。」麥斯冷笑地回應。

  「用這種態度對待我,不覺得太傷感情了嗎?當年你們毀了我的研究室,我可沒跟你們計較。」瞧他對他們多寬大!

  「那樣的研究室,留著不如毀了好,我們還替你省下一個麻煩,不是嗎?」麥斯態度昂然。

    「只是沒想到,毀了一個不夠級數的,你卻可以造出另一個更高級數的研究室,而且,連控制人的手段都變高明了。」

  「這要感謝你們,是你們提醒了我,教會我--凡是人,就不得不防。」M教授笑了笑。「畢竟,我可沒有本事再陪你們玩另一個十五年。」

  「我想,拐彎抹角、迂回探測,這些無聊招式我們不必再玩了,我不是第一天認識你,你更不是第一天知道我,直接開門見山吧!我已經來了,那麼你的承諾呢?」麥斯沒耐心跟這個老家夥多攪和。

  「別急,我答應你的事,當然會做到。」M教授轉向他懷裏的女人,「S012,不敢面對我了嗎?」

  沙雪這才轉過臉。「教授。」

  「背叛我的人,通常不會有好下場,現在妳應該嘗到苦頭了吧?」M教授對她只有嫌惡,沒有任何同情。

  「也許這是苦頭,不過,我一點也不後悔。」沙雪蒼白的臉上綻出一抹動人的笑靨,簡直要氣壞M教授。

  「妳居然不知悔改?!」

  「我不覺得我有錯,何必悔改?」

  「妳背叛了我的命令,還說沒錯?!」

  「如果我執行了你的命令,你真的會放我自由嗎?」

  「這……當然會,我言出必行。」M教授語氣稍稍遲疑。

  「M教授,你會不會遵守承諾,你心裏清楚,既然我作了決定,就不會後悔。」跟他爭論誰是誰非,一點意義也沒有。

  「妳……妳這種態度,不怕我不給妳解藥嗎?」M教授氣得渾身發抖。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除了PSI,居然有人敢再這麼蔑視他!

    這一生他幾乎是呼風喚雨,從來沒有人敢在他面前這麼放肆,就連當年的六個PSI,在他面前一樣得卑微應對,而這個小小的研究員,居然這麼無視於他的威嚴……

  「你給不給,都無所謂。如果不給,就更證明瞭,你根本不是一個會遵守承諾、言出必行的人。」沙雪笑笑的。

  麥斯為她做出犧牲,讓她回到這裏,而她早已下定決心,不論她是不是能活下來,都不會讓麥斯因為她而受到M教授的逼迫。

  「妳……妳……好!」M教授差點氣得頭頂冒煙。

  「教授。」一旁的傑森擔心地低喚,M教授很快冷靜下來。

  「解藥我會給,但PSI04,你要答應我的條件,重返我的研究室。」跟S012爭辯完全沒有意義,反正,等他得回PSI04……她就得死!

  「我可以答應你的條件,但我也有要求。」

  「麥斯……」沙雪要阻止他,他卻低首對她搖搖頭,沙雪只好忍住,什麼都不說。

  「什麼要求?」

    「我要親自己確定她真的服下解藥、身體完全恢復、安全離開這裏,才接受你的安排。」麥斯昂然道。

  「如果我不同意呢?」M教授陰沈地道。

  「那麼,我會立刻帶她離開這裏……」麥斯才說到這裏,M教授就爆出大笑。

  「哈哈哈……你以為這裏,是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得了的嗎?」天真!

  對著M教授,麥斯冷沈地一笑。「如果逃不出去,我們兩個人,就一同死在這裏。我死了,你也別想得到你想要的。」

  M教授笑聲乍止。「你敢威脅我門」

  「不敢。」麥斯氣定神閒。「只不過實話實說,希望你遵守承諾而已。」

    「我不相信你真會為了一個不相幹的女人,放棄自己的生命。」在他的哲學裏,絕沒有這種賠本的事。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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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19 14:52:56


  救人救不了,再賠上自己的命?又不是腦袋壞了。

  麥斯又笑了。「老家夥,你最好相信一件事,沙雪是我的女人,我不介意讓你知道她對我的重要性,為了她的命,我都敢赴你的約,難道還會在乎自己的命嗎?現在的我沒有什麼事做不出來,甚至是……跟你同歸於盡。」

  決絕的語氣、沈穩的態度,明明他只有一個人,然而面對M教授擁有的千軍萬馬,他卻一點都不害怕,也不退縮,這種無畏的勇氣和頑強,真的大大出乎M教授的預料,也讓M教授不得不重新評估他、評估自己擁有的籌碼。

這一輩子,他處心積慮做研究,為的就是這些PSI,也許這世上不只他一個人擁有這種特殊能力,但十五年來,他就是沒再找到比他們更好的「樣品」。

  好不容易找回PSI04,他要的絕對不是PSI的死亡!

  談話至此,他不能不承認,PSI04的成長,太過超乎他的想像,也完全不在他的掌控之內。

  PSI04完全不怕他,甚至敢威脅他!

  如果一個人連死都不怕,你還能用什麼來威脅他?比起S012,PSI04的重要性大於一切,既然如此,他何必在乎一個S012的性命?

  相反的,PSI04能為SS012做這種犧牲,甚至不惜以死要脅,表示S012在他心裏的重要性,這一點,何嘗不是暴露PSI04自己的弱點?!

  想到這裏,M教授深沈地笑了。

  「好,很好,你變得比我想像中更聰明,也更堅強,相信你的天賦,也一定變得更讓我驚奇,我就答應你的要求。」示意傑森去取藥,M教授繼續對他說道:「PSI04,我做到我所答應的事,希望你也會,而不是愚蠢的想逃走。當年你們聯合六人之力,才能逃出舊研究室,而現在這裏的防護與攻擊力,絕對遠勝當年百倍以上,你最好不要動這種歪腦筋,不然你一定會後悔。」

  麥斯一點也沒有被他的威脅嚇到。

  「新的研究室,的確比舊的研究室復雜,我也相信你不會笨得犯下和過去相同的錯。」

  「什麼意思?」M教授瞇起眼。

  「沒什麼意思。」看到傑森回來,麥斯將沙雪放到座椅上。

  M教授接過傑森手上的藥瓶。「這是解藥,一共有四劑,六個小時打一次。」M教授移動輪椅,翻開沙雪的袖子,將第一劑打進血管,沙雪痛縮了一下,等藥劑全進入靜脈後,M教授再抽出針頭,示意麥斯以棉球壓住針孔。

 「待會兒傑森會帶你們到房間去休息,食物我會要人準時送到,該打針的時候,我也會派人去,藥劑交給你自己保管。」M教授將剩餘的三劑交給他。

    「沒有我的命令、沒有傑森帶領,你最好不要隨意離開房間,否則,引起任何後果,你自行負責。另外,如果S012有全身疼痛的反應,那是正常的,痛過後,藥劑自然會融入血液中,經過四劑,她身上的白血球數就會恢復正常,也不會再受到之前藥物的影響。」

  「嗯。」麥斯點頭,注意著沙雪表情的變化。

  「傑森,帶他們回原本S012的房間休息。」M教授下令。

  「是。」傑森聽令,打開密室的門。

  麥斯抱著沙雪,才要踏出去,M教授的聲音又從身後傳來--

  「PSI04,記住我的話,如果你敢試圖逃走,後果只有兩種,一種是我不惜毀了你;另一種,則是S012將代替你承受絕對的痛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麥斯腳步停頓了下,沒回答什麼,就舉步走了出去。

  M教授深沈地看著他們離開。

  他當然知道PSI04不會輕易乖乖就範,但控制住他的關鍵……就在S012身上。

  在他看出這一點的時候,同時也改變主意,絕不放她離開。

  S012……將是讓PSI04乖乖聽話的最佳利器!

 研究員的臥室,除了床鋪、書桌、衣櫥,鏡臺、外加一間浴室外,再沒有其他多餘的物品。

  「嗯……」打過藥劑後,躺在床上的沙雪不時發出低低的呻吟。

  「很痛嗎?」從兩人進入這個房間開始,麥斯一直握著她的手,陪在她身邊,一步都沒有離開。

  「還……還好。」她強忍下一聲痛吟。

  「別騙我。」他摟起她蜷縮著、陣陣顫抖著的嬌小身子,以雙臂護在懷中。

    「如果痛,妳可以喊出來,沒關係。」

  「唔……」她咬緊下唇,搖頭。

  如果她喊痛,他一定比她更難過,疼痛既然難以避免,那她一個人痛就好,不要多增加一個他。

  「不要忍。」麥斯抬起她下頷,不讓她的表情躲著他。「如果妳痛,可以咬著我。」

  她瞪大眼,又搖頭,麥斯卻笑了。

  「這樣,我才能知道妳有多痛。」以後有機會,他才能把這些痛原封不動……也許再加一點利息,還給老家夥!

  「我……」才開口,身體突然傳來一陣像被無數根針刺中的尖銳痛楚,沙雪不自覺掐住他手臂,痛呼出聲:「啊--」

  麥斯臉色一點都沒變,只是緊摟著她、任由她掐痛自己的手臂。

  他的痛,只有手臂一處,而她……怕是全身都承受著這樣的痛……可惡的M教授!

  麥斯對她所承受的一切心痛難舍,對M教授的恨意更深一層,但是,無論如何,他現在都必須忍,因為現在最重要的,是救沙雪的命,不是報仇……

  但他發誓,終有一天,他會向M教授討回這些沙雪所受的苦!

  「麥……斯……」好不容易挨過一陣這樣的痛,她已是全身冒著冷汗,喘息不已。

  麥斯知道她好一點了,拉著袖子擦著她額上、臉上的冷汗。

  「對不起……」放開手,拉高他袖子,他的手臂上已經是整塊瘀青。

  「沒關係,比這更痛的事,我都經歷過,這不算什麼。」能讓手臂沒幾兩力的她掐出這樣的瘀青,可見得她所承受的痛,一定疼到他無法想像。

  「對不起……」她還是很愧疚,蒼白的唇在瘀青上印下一吻。「都是為了我,害你被教授……」唇被點住。

  「不準妳再說這樣的話,我說過不許妳離開我,就算是死亡,也不能從我身邊帶走妳。」

  「麥斯……」沙雪望著他,又想哭了。

  這個冷漠的男人,卻為了她失去冷靜,這麼在乎她,她真的……覺得這一生再沒有遺憾了。

  「別哭。」麥斯低首吻著她,在她耳邊以只有她聽得見的音量告訴他:「放心,等妳好了,我們會離開這裏。」

  「可……可能嗎?」她被吻得有點昏眩,暫時忘記了身體的疼痛。

  「當然有可能。」

  就算逃出去只有百分之一的成功率,他也要賭一賭!

  在施打第四劑解藥時,傑森順便送來兩人的飯菜,麥斯一吃,就感覺到不對勁,但他不動聲色,仍然繼續吃。

  隨著劑量的施打,沙雪身上的疼痛症狀也愈來愈輕,到第四劑時,她已經可以吃東西,不再虛弱得只能依靠麥斯餵食。

  飯菜剩半,麥斯的動作開始出現遲鈍反應。

  「我……飽了。」

  「我也是。」沙雪也說道,現在的她還沒有完全恢復食欲,吃得不多。

  「那你們休息,我晚點再來看你們。」傑森收走剩餘的飯菜,臨走前,還似有若無地多瞥視了麥斯一眼,才離開。

  沙雪才疑惑著傑森的舉動,麥斯卻神態不穩地拉著她躺上床。

  「雪,我累了,陪我睡一下。」上床、蓋被。

  累?!沙雪更加驚疑。和他在一起那麼久,她從來不曾聽過他喊累,難道……剛剛飯菜裏有什麼東西?麥斯的反應不對勁……

  「麥……」他摀住她的嘴,摘下墨鏡後的綠眸清醒無比。

  這是怎麼回事?

  「別動,假裝睡著。」他以嘴形無聲地道:「我們該走了,妳準備好了嗎?」

  「嗯。」雖然不明白,但她點頭。

  「如果失敗,我們就會死在這裏,怕不怕?」他再問。

  「不怕。」她表情堅定。「必要時,放掉我,你一定要離開這裏。」

  「別胡說。來是一起來,要走,我們一定一起走。」麥斯說道。

  「嗯。」她相信他。

  「雪……」他的呼息傾近她耳畔,低回出只給她的愛語:「我愛妳。」

    沙雪一震,驚大的雙眸抬起,才想開口,耳邊卻聽見身後以超合金製成的防彈密碼鎖門再度被打開。

  沙雪只能忍住心中的驚愕,與他閉上眼裝昏,內心卻不敢相信,無法自己的激動,輕顫的手掌,在被下被他堅定地握住。

  「PSI04?S012?」來人還試探地叫道。

  床上的兩個人都沒反應,來人安心了。

  「來吧!教授說把男的帶走。」

  「真的可以嗎?」

  「放心,教授說過,PSI04的體質對酒精有過敏反應,一沾酒,就一定會昏睡,這個時候就算是把他放在地上拖著走,他也不會有感覺。」

  「是嗎?」

  所有的事在瞬間發生,麥斯一翻身,那兩個人還來不及反應,就一個被打昏、一個被制伏。

  「麻煩你,帶我們出去。」

  「休想……」

  「如果你不肯合作,我可以直接殺了你,再剁下你的手,只要有指膜、有密碼,我一樣能離開。」在來的時候,麥斯早已將傑森所走的路線和用過的密碼,一一牢記在心裏。

  「走不走?」麥斯喝道,作勢要扭斷他脖子。

  「不要不要,求求你饒了我,我……我帶你們出去就是。」他嚇到差點沒腿軟,立刻乖乖帶路。

  「雪,跟緊我。」

  沙雪穿好外套,跟緊麥斯。

  研究室裏,到處都有攝影機和監視器,他們一逃,必定會很快被發覺,現在,是在比誰的動作快。

  就在他們只差一道門就可以到達外面時,密碼和指紋,突然同時失效。

  「被發現了。」

  麥斯立刻打昏人質,一手將沙雪摟到身後,一手掏出塑膠手槍,直接將鎖射毀,電子控制的門立刻失去控制,不停地開、關、開、關,麥斯算準時間,抱起她瞬移到外面,同時整座島的警報器也響了,大批警衛蜂擁著朝他們圍捕而來。

  辨清方向,麥斯毫不猶豫地朝西方海邊跑,同一時間,天空卷起狂風、凝眾烏雲,雷電在雲層裏急速閃動,晴朗的天空忽然降起大雨,雷電下壓,打在島的東方,頃刻閭燃起大火。

  「他們來了。」麥斯一看,就知道這是什麼情形。

  這群家夥……還是來了!

  「麥斯,朝你前方的海面瞬移百公尺遠!」麥斯腦海裏突然出現熟悉的聲音,是龍的意識傳達到他的腦子裏。

  海平面上看不見任何東西,但麥斯毫不猶豫地照做,沙雪則閉眼緊躲在他懷裏!

    然而,就在麥斯移動到九十公尺時,一股莫名的痛楚忽然自他腦中炸開,在空中挪移的兩人頓時落海。

    「Lee,救人;火,轉舵離開!」龍立時下令,隱在濃霧中的船頓時現形,龍緊盯著島上的最高處。

    一股無形的壓力頓時籠罩住眾人,逼得眾人動彈不得。風盡全力助Lee,以海水將麥斯與沙雪卷救上船,雷與火合力轉舵;龍忽然一聲輕笑,彌漫在空氣中的壓力頓時消失。

    Lee順利將麥斯與沙雪救上船,凱和雷脫下外套,一人包住一個,同時將兩人帶進船艙,開啟暖氣。

  「別以為你們贏了。」M教授的聲音裏滿是怒氣,從島上傳了過來。

  「事實上,這一回合,我們的確是贏了。」龍輕笑,順便使個眼色給火,讓他將島上的火勢再燃大一點。

  「你以為你們走得了嗎?」說罷,島上防護罩撤銷,海邊升起一座炮臺。

   「各位坐穩,有炮彈,閃人了。」龍再輕笑,海面上再度升起濃濃白霧,他們的船立時消失在霧裏。

  M教授還以為自己眼花了,望遠鏡加高倍數再一看,除了一片白茫茫,什麼都看不見。

  這六個人……再度從他眼皮底下消失了!

  「可惡!」

 船艙裏,麥斯和沙雪都換了身衣服。雖然他落海,但神智仍然清醒著;沙雪卻在上船的那一刻就支撐不住,昏倒了。

  他讓方荷檢查自己的身體,然後是沙雪,再細心地將沙雪手術後的傷口重新包紮好,才開口:「她怎麼樣?」

  「放心,她沒有生命危險了。」方荷微笑。

    「不過,她的手術傷口受到一點感染,得好好注意,順便調養身體才行。」

  麥斯點點頭。「謝謝。」

  「不客氣。」方荷再度回以微笑,然後為兩人蓋好被子,才掩門離開。

  來到船上的吧臺區,眾人全聚集在這裏。

  「龍,麥斯突然落海,還有那股壓力,是怎麼回事?」凱問道。

  龍一晃手上的調酒,眼神深思,表情卻依舊是雲淡風輕的似笑非笑。

  「能隔空影響別人行為能力的,只有意識控制。」

  「你的意思是,M教授身邊有一個跟你具有相同能力的人?」Lee皺起眉。

  「應該是。」而且,這個人,應該被那老家夥視為「壓箱法寶」,不到萬不得已不會使用,只不過沒想到用了,還是一點效果都沒有。

  「如果真是這樣,那這個人應該也具有相當的催眠能力。」雷飲了口酒。「依沙雪的說法,也許這個人就是替M教授催眠研究員的人。」

  「就算是,又如何?」火一向厭惡迂回猜測,直接說重點。

  「如果是,我們就要小心一點了。」凱望著眾人一眼,聳聳肩。

  雖然說他們五個人各有天賦,但一旦意識被控制住,就算能力再強也形同沒用,因為光是用意識與人對抗,就足夠耗掉一個人的精力了。

  只有龍,不在這個限制之內。

  「放心吧!就算M教授身邊有這種人,他的能力也不高!等到了美國,我們再好好研究要怎麼對付老家夥。」龍一臉輕松。

  既然帶頭的人都這麼輕松了,那他們當然也就放寬心一點:反正,天塌下來,他們有六雙手可以頂,怕什麼?!

  自從沙雪發病以來,麥斯整整有好幾天不曾合眼,現在,船穩定地航向美國,他終於能安心睡下。

  船艙裏,淺眠的麥斯很快便醒來,他直覺轉頭,看見沙雪平靜的睡容,他緊縮的心才又放鬆。

  隱約聽見外面有熟悉的交談聲,麥斯放了心,輕手輕腳地將沙雪摟進懷裏。

  「麥斯?」感覺得有人摟著她,沙雪低低喚著,眼睛很想睜開,卻困倦得睜不開。

  「是我。」麥斯回道,吻了下她的唇。

  「我們……脫險了嗎?」

  「脫險了。」

  「你……」終於睜開眼,她望著他,伸出手掌,貼住他臉龐。「你……真的……說了你……愛……」她的眼神極度不確定。

  那……是錯覺嗎?她不敢肯定。

  「我愛妳。」麥斯知道她想問的是什麼,他再說一次。

    淚水瞬間湧進她雙眸。他真的說了?!她不敢奢望……又好希望能成真的美夢……

    「別哭……」他吻幹她的淚。「妳不高興嗎?」

  「不是。」她飛快搖頭。「我……只是不敢相信……」

  「為什麼?」他輕問,語氣溫柔無比。

  「從來……沒有人真的愛過我……」就連她的父母也沒有,而他卻說了,她好不敢相信,又好想相信……

  「同生共死,這個證明不夠嗎?」麥斯仍不斷吻著她。

    從他為她的傷焦急不已的時候,他其實就該承認了,可是他偏偏沒有,直到他差點失去她、因為她而失控的那一刻,他才明白,再否認都是多餘的了,他愛她,也許早就愛上她了,所以才對她那麼縱容。

  「夠……夠了……」沙雪好高興,緊緊摟著他,淚水流得更兇,臉上凈是燦爛的笑。

    「麥斯,謝謝……」

  麥斯溫柔地回摟住她,讓她完全貼著自己。

  「嫁給我!等妳康復了,我們就結婚。」不是要求、不是命令,而是陳述。

  「好。」沙雪毫不猶豫就點頭。

  「現在,閉上眼休息。」麥斯伸手合上她紅通通的眼瞼。「我要妳快點好起來。」

    「好,我一定會,我要當你的新娘。」她聽話閉上眼,放鬆自己,很快便在他懷裏入眠,唇畔含著笑。

  看著她的睡顏,麥斯也合上眼,摟緊懷裏的人兒……他的女人……他的新娘……也是他這一生唯一的伴侶……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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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19 14:53:13

水銀 - 烈火(嚴選優質男人之四)

握住眼前這位大哥哥的雙手,
感覺到他掌心傳來讓人安心的溫柔……
他不僅把她從火坑裏救出,
還給她新的名字、新的生活,
讓她忘卻被親人出賣的陰霾;
他給她最大的愛和溫暖,
讓她走出差點被強暴的陰影。
當她第一次感到--「幸福」是唾手可得時,
童年的夢魘卻再度跟隨了她……
破壞著她心中編織的美好未來,
難道她註定這輩子沒有幸福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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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19 14:53:31

楔子

  這是一份很多年前的資料,也是他手邊唯一留存的、他這輩子最重視的東西。檔案側封面寫著「PSI」--

  火:代號PSI01,男,紅發褐眸,來自澳州。機械技工學徒,肢體反應沒有特別之處。

  風:代號PSI02,男,金發藍眼,來自法國。肢體反射能力異於常人。

  雷電:代號PSI03,男,銀發藍眼,國籍不詳。記憶力絕佳,過目不忘。

  瞬間移動:代號PSI04,男,黑發綠眼,來自義大利。極擅逃跑,弱點在對酒精沒有抵抗力。

  水:代號PSI05,男,黑發黑眼,來自臺灣。對數字擁有極高的敏感度。

  意識控制:代號PSI06,男,黑發黑眼,來自美國。表現笨拙,身上卻測出極高度的能量值。

  PSI--超感官知覺與念力的合稱。

  這份檔案裏,都只是一些基本資料,而他多年的研究成果,則在十五年前那場大火裏付之一炬。

  那是一個暴風雨的夜晚,因為雷電引起的失火,燒光了他那些年的心血,也燒了可以令他揚名世界,甚至稱霸世界的秘密武器。

  雖然所有的人都認為那是天災、是意外,但他不。

  那一定是他們的伎倆,他知道一定是,畢竟他們的確擁有那種違反自然的能力,並且在那一夜的混亂後,他們全部失蹤。

  是被火燒死了嗎?他不相信。

    他們一定還在這世界上的某一個地方,躲著他,快快樂樂地過日子,而他,卻過了十五年的殘廢生活。

  他不甘心,也已經等待了夠久,好不容易重建了當時的一切,現在,只缺他們了。

  那些有關於人類未知能力的答案是肯定或否定,目前尚未做出結論,不過,陷入極限狀態的人類有時會有不可思議的體驗,這點到目前為止已經有了為數眾多的報告。

    他肯定,人類的確擁有那種未知的能力!

  他曾經擁有那些真相的證據,卻被那場火全數摧毀,現在,失去的,他要全部再拿回來。

  PSI……他一生的夢想。

  現在,就等找回他們,繼續他的夢想,完成他的成就。

  基本上,M教授的夢想是很美,但是,現實往往是殘酷的。

  繼逃出研究室的那一役後,十五年後兩造人馬再度交鋒,M教授對上六名異能者,位於海外的研究室再度被火燒的慘兮兮,並且連自家的研究員都被拐跑了,真正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而他們六個人呢?在救回同伴後,悠悠哉哉地搭著船,以時速八十的平穩速度,航行在太平洋上,目標美國西岸。

  六天前,因為擁有瞬間移動能力的麥斯遭遇危機,所有人陸續趕到臺灣,更在一天內完成船隻調度、救援計畫,總算有驚無險,將麥斯和他的女人小泉沙雪平安地救出來,並且給了瘋狂野心家M教授另一個難忘的回憶。

  既然以船隻救人,所有人都在船上,他們當然就順便開回美國,沿路需要休養的就休養,沒事的人就當度假,興致來時還可以拋錨停船,享受一下在海中央潛水的樂趣。

    這種事,大概也只有他們敢做了。憑著Lee--李翔的馭水異能,他們當然不必擔心有人會被淹死。

  航行途中,有伴的各自找地方恩愛去,唯二沒伴的龍與雷勉強湊成伴,除去各自以電腦係統連線忙公事的時間,兩人最常待的地方就是吧臺,玩調酒當消遣,享受難得的清閒。

因為小泉沙雪的身體還需要療養,麥斯當然待在房間陪著,至於風和老婆方荷、Lee和未婚妻杜蘭若,則各自霸住船首和船尾,識相的人,不會去打擾。

  最後剩下的,就是開船的人,同時也是設計這艘船的烈火,他與他的女人最常待的地方,當然就是駕駛艙。

  「火,吃飯了。」用餐時間前,丹楓會到廚房準備大家的夥食,然後再把兩人的份端到駕駛艙,一同吃。

   「嗯。」確定目前航行方向無誤、一切正常,火坐到沙發裏,看著她將碗筷擺好,然後坐到他身邊。

    吃完飯後,夜幕降臨,烈火將自動導航係統開啟,這才摟著心愛的女人到駕駛艙外吹海風、賞明月。

  「M教授會就此放棄嗎?」倚著船桿,被烈火由身後摟住的丹楓低問。

  「不會。」那家夥跟打不死的蟑螂屬同種族,在他付出雙腿殘廢的代價後,若不達目的,他肯定不會罷休。

  「為什麼救麥斯的時候,你們不一舉攻上島?」他們六人聯手,應該有很大的勝算。

  「龍不做沒把握的事。」烈火說道。

    「漫長的十五年,人事都會變。M教授現在究竟有幾分實力,我們並不瞭解,貿然行動只會落入對方的陷阱。再說,我們主要的目的是救回麥斯,他和小泉沙雪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火,我們會一直相伴到老,對不對?」丹楓轉身埋入他胸膛。

  「當然,妳不必擔心。」就算M教授找上他,他也不怕。

  「答應我,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不可以丟下我!」丹楓孩子氣地抓緊他胸前的衣服,像小時候那樣,半是命令、半是要求地道。

  「我不會。」她不必不安的,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讓她離開他,這件事,在八年前就已經註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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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19 14:54:00


  美國拉斯維加斯--

    光燦奪目的賭城,是全世界作著發財夢的人,心中的奇幻樂園,有人一夜致富,也有人一夜傾家蕩產。

  世上有日夜,可是在賭城,日和夜卻一樣光明。

    賭城的夜,充滿霓虹繽紛的迷離,喧鬧的人聲甚至勝過白天。

    在這裏,有著世界上最奢華的賭場,最精緻的賭場秀,紙醉金迷的誘惑,吸引無數人前往。

  在這個充滿金錢與享樂的樂園裏,要謀生說難不難,但能在賭城中屹立的賭場之主,背後卻全各有一片勢力。

  位於賭城一隅的黃金賭場,也是如此。

  下午兩點整,正是賭場主人--金曼巡視賭場的時間,一走進大門,忠心的手下兼副手--大頓立刻向前迎接。

  「老闆。」

  「嗯。」金曼點點頭,繼續向內走。「今天情形如何?」

  「一切順利。」大頓遞上最近二十四小時的營運報告及收支情形。

    「霍德諾想見老闆。」

  「霍德諾?」金曼微蹙起眉,接過文件。「他見我想做什麼?」

  「最近一個月來,他已經積欠了賭場五十萬美金。」大頓一說,金曼立刻明白了。

  「五十萬?」金曼撇唇一笑。「老霍這次玩得夠大膽,他在哪裏?」

  「我讓他在會客室待著,老闆要見他嗎?」大頓問。

  「就給他一次機會吧!」最近賭場生意興隆,讓金曼的心情很好,所以有心情處理這種「雜事」。

  一般來說,催討賭債這種事,大頓自然會處理,根本不必他煩惱。

  霍德諾不是什麼大亨,也不是有什麼了不得背景的人,充其量,他只不過是賭場十幾年來的常客而已。

    但就因為是常客,而且是在金曼未發跡前便認識,看在舊識份上,金曼給他相當優渥的借貸條件。

  不過,「賭」這玩意兒就是這樣,所謂的「小賭怡情、大賭發財」,不過只是賭客的藉口罷了,真正開賭場的人,怎麼可能真的讓客人從賭場裏贏太多錢回家?那他們開賭場的就不必混了!

  當然,在賭場裏贏錢的人不是沒有,但是比起賭場所贏的數目,那些永遠只是九牛一毛,只可惜賭客就算明白這一點,還是執迷不悟繼續賭,甘願捧上大把金錢來賭場玩一局永遠不會贏的競賽。

  走到會客室前,大頓搶先一步替自己的老闆開門,然後尾隨老闆進入。

  「金老闆。」在會客室裏坐立不安半個小時的霍德諾一看到來人,立刻從沙發上跳起來迎接。「謝謝你肯見我,謝謝……」

  「老霍,有什麼事就說吧!」金曼昂貴的西服沒被人碰著,只是走到沙發上坐下,大頓就站守在他身後。

  「金老闆,我……這個……關於賭債……」

  「五十萬美金,你打算怎麼辦?」聽他吞吞吐吐實在浪費時間,金曼幹脆替他說出口。

  「我……我沒辦法還……」霍德諾低著頭,聲若蚊蚋。

  「老霍,你不是第一天上我的賭場,應該知道我的規矩。」金曼看著他,語氣平靜,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

  「我知道。」霍德諾頭更低了。「金老闆,我請你給我還債的機會,看你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只求你……不要用賭場的規矩對付我。」

  在黃金賭場裏混了太多年,霍德諾相當明白金曼對付不還錢賭客的方法,所以他根本不敢有賴債的念頭,只求金曼給他一個機會,就算一輩子在賭場裏當小嘍 ,只要能活下去、只要不必被斷手斷腳,他什麼事都願意做。

  「老霍,我開的是賭場,不是流浪漢收容所,你這是要壞我的規矩?」金曼的語氣依舊平靜,但嘴角微微繃緊。

  要是每個欠賭債的人都來他面前求情、對他這麼要求,那他賭場的錢要從哪裏來?幹脆賭場關掉,改開收容所算了!

  「金老闆,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絕對沒有!」霍德諾驚恐地回道,「但是……我……我實在還不出這麼多錢……」

  「有本事賭,就要有本事承擔賭輸的後果,期限一到,我要看到的是錢,不是你,明白嗎?」金曼沒耐心了,說完便由沙發上站了起來。

  「金老闆,別走,求求你,隨便什麼方式都好,求求你別叫我還錢,我……我實在還不出來……拜託、拜託……」霍德諾跪下來,不斷哀求,心裏很後悔自己的好賭成性,以至於連輸這麼多錢。

  「我的賭場不需要你,你還是--」話語未畢,大頓忽然傾向前,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

  「是嗎?」金曼眉一挑,眼神充滿興趣。

  「是。」大頓點頭。「我想,她一定很合老闆的口味。」深知老闆的「興趣」,大頓早就有打算。

  金曼微微一笑,原本要離開的步伐又轉了回來,重新落坐。

  「老霍,看在你沒想過要賴帳,在期限未到之前,也知道先來和我商量,這樣坦白的份上,我可以給你一次機會。」金曼說道。

  「真的!?」霍德諾喜出望外。「謝謝你,金老闆,謝謝你、謝謝你……」

  「先別謝得太早,我的條件,你不見得會接受。」

  「只要金老闆願意給我別的還債機會,我一定願意。」霍德諾連忙保證。

  「很好,那我的條件是--我要你的女兒。」金曼也不拐彎抹角,直接說道。

  「我的女兒?」霍德諾一呆。

  「今天晚上十二點,將你女兒送到賭場交給大頓,那麼你的賭債,可以一筆勾消。」

  「一筆勾消!?」霍德諾又是一怔。

  五十萬美金哪……這麼龐大的數目,居然可以一筆勾消?可是,金老闆要他的女兒……

  「怎麼樣?」金曼問道。

  「……好!」霍德諾牙一咬,立刻點頭。「金老闆,我答應你,但是賭債的事……金老闆一定要記得。」

  「放心。」金曼一笑。「大頓。」

  「是。」大頓立刻取來霍德諾簽下的欠條與債金合約。

  「等你把女兒交給大頓,這些東西,就還給你。」金曼做事一向幹脆,只要得到他想要的,他根本不會將區區五十萬美金放在眼裏。

  「好,我一定會把我女兒帶來,謝謝金老闆。」能夠不必還債,霍德諾大大松了一口氣,根本沒心思再去細想把女兒送到這裏,會有什麼後果。

  聽到這裏,藏身在會客室窗簾後的身影冷唇一撇,閃身離開現場。

  黃金賭場外,人來人往囂嚷不已,一道小小的人影瑟縮地站在角落,安靜地等著。

  這樣一個小孩子,站在賭場外實在非常引人注目,有幾個人甚至走過去找她說話、想逗她,可是她卻只是滿眼驚惶、臉色蒼白地猛搖頭,努力逃開那些想逗她、碰她的大男人。

  這種情況,落入站在對街的一名紅發男人眼裏,讓他煩躁的情緒更加不耐,很想一把火燒掉這些吵雜的環境和人。

    但當他望見那名小女孩時,她那小小的身子、白白的臉蛋、漆若子夜的黑眸、纖纖弱弱的無依神態,竟讓他的視線像被什麼牽引住了,再也移不開。

   今天的天氣有點冷,她身上單薄的衣衫根本擋不住街頭冷風吹襲,盡管她已經努力想躲到柱子後避開風吹,可是依然止不住身體因寒冷而起的顫抖。

  她的顫抖,讓他彷若感同身受,身上也泛起一股冷的感覺。

  怎麼回事?

  「小妹妹,過來這裏,哥哥沒有惡意,哪,這杯熱咖啡給妳,可以暖身子哦,這樣妳就不會發抖了。」年輕的陌生男人誘說著。

  她依然只是搖頭,努力退遠一點。

  「小妹妹,別這樣,哥哥是看妳可愛,才願意請妳喝飲料哦。」他繼續接近她。

  「不、不用……我不要。」她小小聲地抗拒,只要他快點走開。

  「小妹妹,」男人一把抓住她。「別跑,過來哥哥這裏,保證讓妳不會再發抖了。」說著,他就把她往懷裏塞。

  「不要,放開我!」她驚慌著,弱小的力氣根本不敵孔武有力的男人。

  一直看著小女孩的紅發男人眼一瞇,眸裏焰光一閃--

    毫無預警地,男人手上捧著的咖啡紙杯忽然起火燃燒,嚇得那男人立刻放手,將咖啡甩掉。「媽呀,這是怎麼回事!」

   好巧不巧地,甩出去的咖啡潑到另一個人身上,火苗立刻不見,反而把另一個男人潑得滿頭是咖啡。

  「狗屎!搞什麼!你看老子不爽是嗎?敢潑老子咖啡!」被潑出一身咖啡漬的男人一個不爽,立刻上前揍人。

  一場莫名其妙的架開打,小女孩還笨笨的不知道該跑,直到一隻不耐煩的手臂由後方摟住她身體,跨幾個大步將她帶離現場。

  短短幾秒鐘的擁抱,卻讓這一大一小的兩個人心底一震。

  在她身上,他感受到一種平和與……陌生的愛憐氣息,而他則給她一種前所未有的溫暖,似乎……靠近他,她永遠都不必再怕寒冷。

  小女孩回過頭,怔怔的眼神,對上他凝視著她的灰眸。

  「大哥哥……」她的手臂搭在他肩上,街頭一陣風吹來,她雙肩瑟縮了下。

  「穿上。」見不慣她冷得縮肩的模樣,他脫下外套,披在她肩上。

  小女孩又是一怔,直覺要拒絕,可是卻被外套的體溫吸引住,話停在了嘴裏。

  好暖。

  一直以來,她都是吃不飽,也穿不暖的,她已經習慣受寒、挨餓的生活,但……好孩子是不可以隨便拿陌生人的東西,她該還他……

  可是他的外套……真的好暖。

  她遲疑地伸手握住他的手,感覺到他掌心裏傳來的溫暖,然後抬起頭,望著他的臉。

  他有著一頭偏紅的發色;深刻的五官不特別英俊;他很高,可是看起來不像健美先生;臉上的表情很少,而且帶著一種疏離和防備,可是,那雙灰色的眼眸望著她的時候,卻讓她有一種溫暖的感覺。

  她緊緊握住他的手,輕咬下唇,什麼話也沒有說。

  「妳在這裏做什麼?」紅發男人反握住她冰冷的小手,生硬地問。

  抱著她小小的身子,竟然令他的煩躁漸漸平靜下來,這種他一直想要的平靜,讓他抱著她的那只手臂,就這麼不想放開了。

  「我……我在等爹地。」她低低地回答。

  「妳爹地把妳一個人丟在這裏!?」他眼神一凜。

  這裏是賭場,而且這一區,是整個拉斯維加斯治安最不安定的一區,什麼樣的爸爸會把自己的小女兒單獨留在這種街頭!?

  又是一個不負責任的父親!

   「他……他只是有事要辦,進入那裏頭而已,他說很快就會回來。」她指著黃金賭場。

  「很快?」從他發現她躲在角落開始到現在,至少已經過了半個小時,這叫「很快」!?

  「嗯,他--」小女孩語氣一頓,眼神忽然亮了起來。「他出來了。」

  再望著他,她神情很是猶豫。她一向怕陌生人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在他懷裏她卻感覺到安心,但她又不能不去爹地那裏……

  紅發男人放下她,要她穿好外套,然後放開她,讓她自由離開。

  她卻望著他,示意他低下身,等他照做後,她立刻張開手臂,緊緊抱住他頸項,在他耳邊低聲地說:「我喜歡你,也謝謝你,再見。」很依依不捨地再望他一眼,然後她轉身漾開笑容,跑向她爹地。

  「爹地!」

  相較於女兒的興奮,那個父親所表現出來的牽強笑容,讓人一看就覺得突兀。

    那個小女孩可能對他說了什麼,所以他望了自己一眼,然後又低下頭,表情嚴肅地訓斥她,小女孩臉上興奮的笑容頓時沒了,只剩下不安與無助,然後,小女孩就被她父親給帶走了。

  只是那個小女孩被牽著走時,還偷偷不斷地回頭,依依不捨的眼神一直瞅望著他。

  紅發男人一直望著她,直到她不得不回轉過身,他這才瞇起眼,瞪著那個父親的背後,幾乎要控制不住冒火的眼……

  「火。」突然一句低喚,讓紅發男人立刻回神,緊緊閉上眼。

******************************

 她只是個陌生人,為什麼可以輕易讓他平靜、讓他生氣?這沒有道理!他討厭接近任何人,只有「他們」才是朋友……

  「你沒事吧?」對方語氣裏有濃濃的擔心。

  「沒事。」勉強收住情緒,紅發男人--也是被喚為「火」的男人回過頭,詢問道:「好了?」

  「嗯。」來人點點頭,墨黑的身影與周遭華麗彩傃的世界格格不入。

    「我今晚動手。」那種人渣,不值得他浪費時間。

  「我要先回去。」眸色雖然恢復正常,但火的語氣仍顯出煩躁感。

  看來,出門散心,一點也沒有辦法安撫住火的情緒。

  「也好。」墨黑男人再度點頭。「等事情完結,我會立刻回去。」

  「嗯。」火應了聲,隨即邁步走進人群中,攔車前往機場。

  墨黑男人凝望好友背影的眼神裏帶著一抹擔憂。火的情緒愈來愈不能自製,而他的「能力」,也愈來愈強大了。

  其實,在火出手救那個小女孩的時候,他就已經回來了,他很意外火會出手救人,因此沒直接現身,決定先在一旁觀察。

  在那個小女孩面前,火一直很平靜,也很溫和,直到那個父親出現。

  顯然,那不是個負責任的父親,而火最痛恨這種人,每每一見,總會克制不住自己,情緒失控。

  事實上,在火救那個小女孩的時候,他已經失控過一次了--將無辜的咖啡紙杯給燒了!

  只是--

  那個父親,就是剛剛在賭場裏和金曼談條件的老霍,而那個小女孩還不知道,她已經被自己的父親出賣了。

  面對這麼小又這麼漂亮純真的小女孩,也欺淩得下手,這個金曼……真的是該殺!

  淩晨一點,處理完賭場業務的金曼步出辦公室,走向門口,坐上加長型的禮車,回到自己的別墅。

  別墅內,早一步回來安排的大頓已等候在玄關門口。

  「老闆。」恭恭敬敬的行禮。

  「人帶回來了嗎?」金曼開口便問,語氣裏沒有絲毫急切,但事實上,從下午跟老霍談完話後,他便一直亢奮到現在。

  「帶回來了,安排在老闆房裏。」大頓回答。

  「好,很好,你下去休息吧。」金曼迫不及待地走上樓。

  「是,老闆。」大頓恭敬的回應聲回蕩在金曼身後,但是金曼一點也不在意,滿心都想著那個待在他房裏的小小可人兒。

  華人與西方人的混血兒,怯生生的清麗面孔、白白嫩嫩的肌膚、憐弱弱的小小柔軟身軀……光是想像,就已經讓他的感官大受刺激,堆積了一整天的亢奮,迫切等著洶湧爆出。

  急切的開鎖聲,震得裏頭的小小身影一顫,差點蹦跳起來。

  臉一抬,驚怯的水眸對上充滿饑渴的侵略眼神,她嚇得揪緊雙手,腳步不自覺直往後移。

  「別怕,這裏只有妳和我,我不會傷害妳。」金曼一步步向前,涎著笑的面容看在小女孩眼裏,既惡心又恐怖,讓她更加害怕。

  「你……你是誰?」清清弱弱的嗓音即使力持鎮靜,無法控制的顫音還是洩露出她的恐慌和無助。

  「你的主人。從現在開始,妳屬於我。」一個大步向前,他抓住了她。

  「放開我!」她慌亂地掙紮,眼淚強忍著不流下來。「爸爸……爸爸……」

 為什麼爸爸要她跟著那個塊頭很大的男人到這裏,然後就不管她了?爸爸明明說,只要她聽話,以後一定每天回家陪她吃飯,不會再丟下她一個人……

  「不用叫了,妳爸爸已經把妳賣給我了。」金曼笑嘿嘿地說道,小女孩臉色立刻刷白。

  「你胡說,我爸爸才不會賣掉我!」

  「就憑他欠我的賭債,五十萬美金,妳覺得--他還不出來的時候,是會寧願被我的手下砍手砍腳,還是將妳交給我,抵掉五十萬美金的債務?」

  金曼無情的話語一落,小女孩全身一冷。

  爸爸……賣掉她……為了還賭債……他不要她了……爸爸……騙她……他……賣掉她……賣了她……抵五十萬美金……賭債……

  「乖乖聽話,我不會虧待妳。」就在她失神問,金曼迫不及待將她抓到身前,脫掉她的外套,解開她的衣服,嫌衣服鈕扣太多,他用力一把扯掉,單薄的衣衫瞬間破碎地掛在她身上,眼前的無瑕肌膚,更惹動金曼洶湧的欲望。

  冷空氣襲上肌膚,她恍然回神,立刻開始反抗。

  「不要、不要,你走開,我要回家!」扯掉他的手,她轉身要跑。

  「可惡!」金曼長手長腳一伸,輕而易舉將身高僅到他胸口的小女孩給抓回來。

  「放開我!」小女孩劇烈反抗,用力錘打他的手。「走開、走開!」她不要在這裏,她不要!

  「很好,妳倒很有力氣。」他抓住她雙手,粗臂一伸就將她抱到身上,她嬌嫩清新的氣息,讓他的反應更加明顯。

    「比起膽小如鼠到像死魚的小孩,妳有趣多了。放心,我會好好疼愛妳的!」

  隔著衣物,他壓下她的臀抵著自己。感受到一股粗硬的碰觸,她全身一僵,惡心地想吐。

  「放開我!」

  她的掙紮扭動,更刺激了他的饑渴。

  他將她丟上床,脫掉自己上身的衣物後,雙手粗暴地將她身上的衣物全部扯掉,年輕荏弱的胴體、嬌嫩欲滴的紅傃令他興奮地大笑。扣制住她雙手、壓制住她雙腿,他急切地扯開褲頭。

  小女孩絕望得幾乎想立刻死去--

  「如果我是你,我會乖乖靜住,不敢再動。」一陣冰冷的聲音,配上一隻冰冷的槍管,金曼渾身的熱切頓時冷下。

  「放開她,然後站起來,退後。」冰冷致命的命令,金曼乖乖照做,小女孩立刻爬下床,渾身顫抖地找到自己唯一一件完好的衣物--外套。

    披上肩後她揪緊衣襟,包裹住自己。

  「你是誰?」金曼冷靜地問道。他的別墅,布滿保全係統與他的手下,怎麼可能有人可以潛入!?

  「你沒有資格知道。」冰冷話語一落,抵在金曼後背、對準他心臟的槍口一震,特殊的子彈一遇血隨即銀化,布滿整顆心臟。

    金曼連痛叫都來不及,便已斷氣倒下。

  他收回手槍,轉回身,只看見那個小女孩蒼白著臉,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已然倒下的金曼,彷佛怕他會突然站起來,再欺淩她一般。

  墨黑色的高大身影走到她面前,看著那件包裹住她身軀的熟悉外套,外套的長度僅夠覆住她臀下幾公分處,兩條纖細的嫩白雙腿則暴露在空氣中,不由分說,他脫下身上的黑色長大衣披上她肩膀,將她整個人全部包住,然後蹲下身,平視她的眼,問道:「記得送妳外套的那個人嗎?」

  她點頭。

  「想不想見他?」她猶豫了下,再次點頭。

   「很好。」橫抱著嬌小的身軀,墨黑色的身影瞬間移動出別墅外,離開拉斯維加斯這個燦爛的城市。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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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19 14:54:30


   經過數個小時的飛行和奔波,終於回到紐約,早上九點,墨黑色的男人開著車,回到位於紐約近郊的宅院。

  這座宅院是特殊的。在滿是西方人立足的世界中,偏偏屹立著一座中式的倣古建築宅邸,古典質樸的引人注目。而這座宅邸的名稱,就叫潛龍居,門口的名稱還以中文直譯成英文,不懂中國文化的人,根本不懂這三個字的意思。

  可惜的是,這座宅邸的主人天生低調又神秘,能進出這棟屋宅的人寥寥無幾,在嚴密的保全係統下,從來沒給人成功潛入的機會。

  全黑色的車子停進車庫後,他下車,然後繞到另一邊開門。

    坐在副駕駛座上的小小人影看起來已經很累了,但仍然努力張大著眼不敢睡,在他的示意下乖乖下車。

  走出車庫,入眼的先是一望無際的樹林當前院,轉過身後,看見的是一棟很特別的宅院,佔地至少數千坪,除了主屋外,又以回廊連接了數棟宅屋,而從車庫開始步到主屋的道路,頂上圍著一層透明的玻璃罩,既不妨礙到視野,也防雨雪防寒風。

  她一路走在墨黑男子身後,心裏忐忑不安。

  走上玄關,隱隱聽見裏頭有人說話的聲音。

  「你去。」

  「你去!」

  「為什麼是我?我才剛從法國飛回來,需要休息調整時差耶!」金發帥哥嚴重抗議。

  「就因為你從法國飛回來,坐了太久的飛機,才需要走點路,活絡一下下半身的血路。」黑發黑眼的東方男人溫和地指出。

  「你整天待在屋子裏,更需要走動。」

  「我去的話,待會兒火的房子不是燒起來,就是淹大水,你想要再重蓋一次那棟房子,還是再掃水一次?」

  現場頓時靜止三秒鐘。

  「這樣說來,為了大家和房子的安全起見,還是……」手一比,指著右方窗外第一棟宅院的方向。

    「他去最好。」

  「但是他不在。」剛剛出門上班去了。

  「那雷呢?」

  「你覺得噴火不夠,還要閃電打雷來加持,場面才夠壯觀嗎?」

  現場再度靜止三秒鐘。

  「那這樣,要嘛都別去,要嘛我們兩個一起去。」金發男人總結,這樣誰都不吃虧,後果大家一起承擔。

   「好吧,我們就--麥!」黑發男人才回身,就看見站在門口部不出聲的好友,忍不住好氣又好笑。

    「麥,你現在是在看戲嗎?」

  「當然不是。」麥斯挑了挑眉,走進大廳。

    「我只是在想,什麼樣的事可以難倒號稱風中最快的男人,和華爾街裏有著金頭腦之稱的兩個男人。」

  「很好,就是你了,你去。」金發男人立刻轉移目標。

  「去哪裏?」麥斯問道。

  「去提醒火該吃早飯了,同時把他帶離他的屋子。」

  根據過去的經驗法則,當火情緒不好的時候,大家最好都別去打擾他,這樣比較不會出事。

    但是火從回來到現在,已整整十二個小時沒吃飯,這樣也是不行的。

  像他們這種人,一旦情緒失控,就很容易出事。

  表面上看起來,他們只是常人,但事實上,他們與生俱來都擁有一份特殊的能力--

  Lee,也就是李翔,能控馭自然界中的水。

  凱,名凱•修馬赫,是個知名的賽車手,能揮舞空氣成旋風。

   麥,名麥斯•格爾,擁有瞬間移動的能力,能穿透墻面,他是個賞金獵人,最神秘的殺手,從來沒有人知道他是誰,也沒有人能見到他的真面目。

  雷,能引動天空閃電與雷鳴。

  龍,擁有能控制他人意識的能力。

  至於火,名烈火,各種機器、武器到他手上,可以變成廢鐵一堆,也可以成為世界上最可怕、最優良的機器。

    然而令其他五名好友最擔心的,不是火的能力或專才,而是他的脾氣與難以自製的情緒。

  他們六個人,都曾經被某個瘋狂的人抓去,關在不見天日的研究室中,進行各項非法的人體實驗,以研究他們的超現實能力。

    那段日子,是他們從來不願意回想的惡夢,其中又以火所經歷的時間最長,對他所造成的影響也最大,甚至影響到他後來適應正常生活的能力。

    算一算,他們逃出那裏已經過了七年,火依然無法完全與人融合相處,情緒也不容易自製,他一失控,後果就是釀成火災。

    這點,從火居住的屋子是他們之中最新、也設立最多自動滅火設備的情況,就很明顯地看得出來。

  對於火,他們關心,但對於火的情緒問題,他們實在無能為力,唯一能讓火平復的方法,就是讓他一個人安靜,藉由改造或製造那些機械,來控制住自己。

  「從昨天回來後,火就一直待在他屋子裏嗎?」麥斯關心地問。

  「是。」黑發黑眸的Lee點點頭。

  「好吧,那我--」

  「等一下。」金發的凱喊停,眼神落在麥身後的那個小不點兒。「麥,你改行去誘拐小女生嗎?」

  「別胡說,她是--」眼神往後瞄,正好看見成為三人目光焦點的她,怯怯地後退了一步。

    「火的小女朋友。」

  「火?!」凱和Lee同時瞪大眼。

  不會吧?火一向是「生人勿近」的耶,怎麼可能會有--小女朋友?!

  「我們走吧。」不理會Lee和凱兩人的疑惑,麥帶著她往回廊走去。

  Lee和凱對看一眼,決定也跟在後面去瞧瞧,萬一要是發生了什麼狀況,至少合他們三人之力,應該制得住火才對。

  希望啦!

  白色的墻壁、白色的實驗臺、白色的寬大罩衫、白色的燈光、白色的儀器,交織成一幅白色的冰冷世界。

  在這裏,沒有感情、沒有親疏,只有研努者與被研究者,唯一的言語,是儀器上跳動的數據,與一連串各種實驗的命令。

    躺在實驗臺上,四肢被冰冷的不銹鋼銬銬住,他從一陣暈眩中醒過來,耳邊只聽見一陣緊張的吵雜聲。

  「快點,他醒了,快記錄他的體能值!」

  「心跳?」

  「正常。」

  「腦波?」

  「正常。」

  「好,現在準備一劑迷幻劑,擴大身體的痛覺。」

  「好了。」

  「開始注射。」

  「是。」

  右上臂被刺入一隻針管,然後,一股劇烈的疼痛感從那裏開始迅速擴散,他瞬間清醒。

  「啊--」

  承受不住疼痛,他張嘴大聲吼叫,連接在他身上各部位的儀器,其數值開始迅速狂飆,然後實驗臺開始起火……

  「按下滅火鍵!」迅捷無比的一道命令,立刻解決了他釀成的災禍,所有的研究者忙著記錄各種數值,甚王是他體內基因值的變化。

  然而,疼痛還繼續在蔓延擴散。

  「啊--啊啊--」他無意識地猛烈掙紮,幾乎扯斷了銬煉……

  「啊!」

  火滿身冷汗地驚醒,室內柔和的天藍色調,明顯區分出夢境與真實。

   沒有,沒有白色……他早已不在那裏,而是在自己的屋子裏,那種事絕對不會再重演,絕對不會……

  他努力想冷靜自己的心緒,可是殘破的記憶還是令他煩躁不已,只想找到發泄的出口。

  「不可以生氣,不可以煩躁……」他邊念著,邊翻開被子下床。

   催眠自己、提醒自己的同時,他找到一隻昨天還沒完成的追蹤器,於是坐上工作臺,開始動手做事。

  他一定可以控制住自己,一定可以……他再也不會成為別人手上的玩物,不會!

  明明知道自己現在很安全,他的世界已經完全不同,然而,不知道為什麼,他愈想靜下來,腦海裏的畫面就愈是混亂。

  實驗臺、工作臺;白色的房間,天藍色的屋墻;嗶嗶嗶的儀器聲、追蹤器的閃爍燈號……

  「火?」一聲輕喚,打斷了他極力克制的意念。

  「不!」火一抬頭,眼眸已經變成紅色,視線所看到的地方,開始冒出白煙與火苗。

  「走開!」他立刻大吼,不願傷到他的朋友,手上追蹤器掉落,克制不住自己心緒的浮動。

  「火,冷靜一點!」麥瞬間移開,避過火苗,一邊跟著大喊,然而跟在他身後的小不點兒,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直到火苗竄上身。

  「啊!」她驚叫一聲。

  火的視線立刻移向她,在認出她臉蛋的同時,她身上的火苗也霎時熄滅。

  麥斯驚訝地看著這一切,火的眼眸……瞬間變回灰色了?!

  火一瞬也不瞬地望著她,即使及時滅住火,但她身上那件屬於麥的大衣依然被燒到掉落地面,露出她只著外套的身子。

  她驚嚇地望著他,僵住的身體一動也不動,眼眶裏懸著鬥大的淚珠,可憐兮兮地不敢掉下來。

  她?是她?!認出她的同時,他耳邊響起了她那句軟軟的低噥--我喜歡你,也謝謝你,再見。

  好一會兒,火終撥有了動作。他起身,走向她,在她面前彎下身,然後將她整個人抱了起來,緊緊摟在懷中。

  去他的再見!沒有再見!只有再相見!

  「嗚……」他的體溫,再度溫暖了她,直到此刻,她才放鬆了自己從被爸爸送給別人後就一直緊繃的心,眼眶裏的淚,也終於掉了出來,小小的臉蛋埋在他肩上,發出嗚嗚咽咽的哭聲。

  而火,就這麼緊緊抱住她不放,堅決的態度像是永遠再也不放開。

  跟在後面的Lee和凱,驚訝地看著這一幕,又望向麥,投去詢問又好奇的眼神。

  這是怎麼回事?

  她睡著了。

  不知道哭了多久,她的嗚咽聲漸漸變小,然後她就在火的肩上睡著了。

  火將她放到他的床上,讓她睡著他的床、臥他的枕頭、蓋他的棉被。

  又是一項會讓眾好友驚訝到眼珠子掉出來的事實!

  由於發生了這項意外的插曲--居然有人能讓火的煩躁在瞬間平息下來,於是乎等火終於走出他的屋子,來到主屋大廳的時候,就見他的五個好朋友--龍、雷、麥、凱、Lee,全都在場。

  現在是……下午三點二十八分,他們該上班的不上班、該出門的沒出門、該補眠的不補眠,全集合在這裏做什麼?

  「火。」麥先招呼他到身邊坐下。「梅琪呢?」

  「梅琪?」火皺起眉頭。真難聽的名字,他討厭。

  「就是那個小女生。」麥解釋。

  「睡著了。」火回答。「你為什麼把她帶回來?」而且她全身上下,居然只穿了那件他送她的外套,就沒有任何其他衣物了!

  麥該不會是趁人家睡覺或洗澡的時候,把人家給抓來了吧?

  但是,麥沒有理由這麼做。

  「因為,如果我不帶她回來,她的下場,很可能會是被一群大男人淩虐至死。」麥笑笑地吐出驚人的話語。

  果然,火聽的臉色一變,其他四人的反應也好不到哪裏去。

  「怎麼回事?」

  「小梅琪被她的親生父親賣了……」麥斯開始說明,除了霍德諾與金曼之間的約定外,也接著說明他趁火安撫小梅琪時查到的所有事。

  「小女生,名叫霍梅琪,父親霍德諾是個職業賭徒,整天流連賭場,贏的時候就給小梅琪錢,輸的時候會打罵小梅琪出氣。而小梅琪的母親,是個脫衣舞娘兼妓女,跟霍德諾同居,沒結婚,生下小梅琪後,兩人依然各自過著自己的生活,他賭他的、她賺她的,偶爾遇在一起:心情好就往床上滾。這兩個人,都沒有為人父母的自覺,常常丟著小梅琪一個人在家,小梅琪有沒有得吃、有沒有上學,他們根本不關心。就算是這樣的父母,小梅琪還是很愛護他們,從她懂事開始,她就在街上賣口香糖、賣花維生,賺的錢有時候還不夠她吃一餐飯,所以餓肚子也是常有的事,這點光看她現在的模樣就知道,她十四歲了,外貌卻連十歲小孩也不如,至於上學……對於小梅琪來說,大概只是個可望而不可及的美夢。」

  麥斯說到這裏,火的眸色又變了。

  「火,控制住自己的情緒。」龍淡淡一句提醒,火竭力克制不發火。

  「麥,你把人帶回來有什麼目的?」雷問著。

  麥斯的唇角勾起一抹淡笑的弧度。

  「根據我調查得到的資料,小梅琪很能幹的,任何家事、瑣事都難不倒她,而在黃金賭場外的街道上,火主動出手救了她--」他頓了頓,「我想,火或許會關心她的事。」

  會嗎?眾人一致的眼神懷疑地望向烈火。

  「火,如果你不想讓她留下,我就再跑一趟,將她送回拉斯維加斯。」麥斯說道。

  但是,身為金曼死亡時唯一的現場生存者,小梅琪的下場很可能是被金曼的手下處死,當陪葬品,更甚的,會成為金曼手下泄憤的玩物。

  雖然看出火對她的關心異於常人--平常,火根本是不理人的,所以對於火會不會攬下小梅琪這個麻煩,麥斯其實沒有太多的把握。

    但是經過剛才的事,他現在有八成肯定,火不會讓小梅琪再回到她父母身邊。

  「不。」火吐出一句堅決的回答。

  「不?」

  「她是我的。」烈火抬眼,望向龍,清楚表達出自己的意願。

  龍帶笑的眼眸審思了下,才開口:「你確定,這是你要的?」讓一個陌生人住進這裏、住進他的屋子、進駐這個只有他們六個人居住的地方、出入這個只有一名廚娘及兩名打掃工人可以出入的地方?

  「確定。」火毫不考慮地點頭。

  龍真確地笑了。

  「那麼,她就留下來陪你吧。」

  「謝謝。」烈火起身,往廚房走去。

  「火,你要做什麼?」Lee訝異地看著他的舉動。

  「我需要食物。」火走進廚房。

  真稀奇,從來不會主動要食物,每每用餐都需要別人提醒才會吃的人,現在居然主動進廚房?

  這簡直就是神跡!

  Lee和凱紛紛對麥斯比起大拇指,稱讚他帶對人回來了。

  「但是,該用什麼樣的方式讓小梅琪留下,以及她的身分問題,我們得要商量一下。」麥斯說道。

  「既然人是火要留下的,就由他決定,我們只需要防止金曼的手下,和小梅琪的父母過來找人就可以了。」

  在火決定留下她時,龍就已經將利害關係想清楚。

  「何不幹脆斬斷梅琪與拉斯維加斯所有的聯係?」雷冷淡地建議。為了一個小女生,他們五個大男人聚在這裏討論,未免太小題大作。

  但,若是為了火,再小題大作的事,他們這是會嚴陣以待。

  「那麼,就換個身分吧。」Lee接著說道。

    反正這種事他們不是第一次做,在七年前逃出研究室後,除了龍,其他人的身分與證件都是「創造」出來的,只不過與一般拿假身分證的人不同,他們拿的可都是經過美國政府核發的身分證,不怕有人查。

  「我建議,幫小不點改個名字。」凱立刻介面。

  「梅琪」這個名字,實在不適合那個長相極東方的小女生,而以他專業的審美眼光來看,她長大後肯定會是個動人的美女。

  說到這裏,火正好從廚房裏端了烤吐司與配料、飲料出來。

  看著從來不懂得烹煮食物的烈火親自下廚,還端出東西來,坐在沙發裏的五個人差點瞪凸了眼。

  「火。」麥斯先回神。「小梅琪的名字要改嗎?」

  「要。」簡潔有力。

  「那麼,你想改什麼名字?」

  火遲疑了下,望著窗外被風吹動的紅色楓葉。「丹楓。」

  「丹楓?!」真是詩意的東方名字啊!

  「丹楓?」細弱的疑惑聲由回廊入口那裏傳來,就見小梅琪身上依然穿著那件過大的外套,細白的雙腿赤條條地站在那兒,純真纖弱的姿態,彷佛是個不慎落入凡間的黑發小天使。

  而她不夠準確的發音,忽然提醒了他們很多事。

  「小丹楓得上中文課才行。」Lee說道。

  除了龍,他們都是混血兒,但是住在這兒,他們通常用中文交談,小丹楓當然也得適應才行。

  「在上學之前,我們得先知道小丹楓的程度到哪裏。」注意到麥斯說過她的就學並不完整,凱於是補充道。

  「在那之前,她需要全套新的衣物。」麥斯打量她後,建議道。

  「她應該先知道自己將留在這裏的事實。」雷簡短地道。

  完全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只知道他們一個個盯著自己看,小丹楓畏生地後退了一步,扶著回廊的柱子,不安地瞄了大家一眼,目光最後定在烈火身上,眼神充滿了信任和求助。

  看著她的反應,龍笑了出來。「我想,我們應該先自我介紹。」小丹楓看起來嚇壞了。

  烈火走回原位坐下,才朝她喚道:「過來這裏。」

  小丹楓緩緩走過去。

    「先吃點東西。」烈火將托盤放在桌子上,拉她坐在自己身邊。

  她聽話地拿起吐司,一小口、一小口地開始吃。雖然吐司烤得焦焦的,該油煎的配料也有點焦,可是,她卻吃得很滿足。

  因為,這是他為她做的。

  「以後,妳就住在這裏,妳的名字叫作丹楓。」面對她,他用英語說,只有最後兩個字用中文。

  「丹、楓。」她照著念一次,然後遲疑地道:「可是,我的名字叫梅琪。」

  「從現在開始,妳不是梅琪,而是丹楓,至於妳的父母,妳永遠也不會見到了。」

  「啊?」她驚訝地瞠大眼。不、不會再見到爹地和媽咪?

  「他們沒資格做妳的父母。」火徑自替她決定一切,然後介紹五個朋友,「他們也同樣住在這裏,妳不必怕他們。」火對她說道,罕見的耐心讓一旁的五個人嘖嘖稱奇。

  火對自己的情緒一向難以自製,耐性自然也好不到哪裏去,他從來不曾對誰輕聲細語,更不曾照顧過人,但現在……他的舉止言語都是那麼的自然,彷佛他們以前認識的那個「暴躁烈火」,完全不存在似的。

  這家夥若不是有雙重性格,就只能說他這方面--潛能無限了!

  「你,你們好。」她羞怯地打招呼。

  「我是龍,妳好。」龍首先以英語自我介紹,接著其他四個人也跟著報上自己的名字。

  「那麼,就先這樣,我要回公司了,丹楓,妳就好好休息吧。」龍首先退席。

  「我也有事先走。」雷跟著告退。

  「我需要補眠。」從法國上飛機後,一直到現在都還沒合眼的凱,準備回溫暖的被窩睡一覺。

  「我也先出門。」Lee站起來。「我會把一些適合丹楓穿的衣服目錄,寄到你的E-mail信箱,你挑完後回傳給我,晚上我會把衣服帶回來。」

  「謝謝。」火點頭。

  「我回房休息。」麥斯也回自己的屋子。

  現在大廳裏,只剩下烈火和丹楓兩個人。「我……我不能回家了嗎?」大家都走了之後,丹楓才敢問出心裏的疑惑。

  「會把妳當物品賣出去的父親,根本不夠資格做妳的父親,妳何必再想念他們?!」

  丹楓望了他一眼,又垂下眸,默默地吃著吐司。

  是呀,爹地根本不要她,媽咪……也從來不理會她,她一直都只有一個人……一個人而已……

  「忘記他們,留在這裏陪我,不準走。」火粗率地摟住她的肩,蠻橫的語氣是要求,也是命令。

  丹楓望著他,靠在他懷裏,低低地哭了起來。

  她知道,從今以後再也回不去了,過去的十四年……在昨天晚上,就統統告別……

  「為什麼……肯救我……」她哽咽地問。

  「不為什麼。」沒有原因。他只知道,她莫名地牽動他的情緒,他就是想要她過的好,要她陪在他身邊,他會保護她,也不許她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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