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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0 04:37:55

旺旺小助理(幸福泡泡之一) 作者:簡瓔

奉外公之命,她來到這間有她命定姻緣的貨運行應徵工作,
沒想到老闆剛好打赤膊在搬貨,露出壯碩胸肌和六塊肌,
她邊面試邊臉紅心跳的偷瞄,好在他沒發現仍錄取她為助理。
第一天上班,她就幸運和猛男老闆一起出門找廠商,
回程時見他幫助路邊拾荒的老太太,她不禁被他的愛心感動;
第二天跟他開車出去送貨,意外發生追撞車禍,
雖不是他的錯,但他負責任又體貼,已令她的心為之傾倒,
不敢明說自己有命中帶旺的能力,她默默盡心幫忙他,
眼見他事業越來越成功還擴展規模,她也很高興,
儘管他似乎只把她當一般員工,她仍無法控制地愛上他,
甚至不在乎當他前女友的替身,與他共度火熱纏綿的一夜,
可惜那晚他醉了,醒來好像忘記一切還和前女友又搭上線,
令她的心難過得揪緊,也想自己大概認錯了命定伴侶,
然而在她放棄後,怎麼換他出現一些莫名霸道的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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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0 04:38:21


  「我真的不能……再留在你身邊了嗎?」雙唇顫抖。

  「對不起……素素,我無法愛人。」深深蹙著眉心。「我試過了,可是那段陰影揮之不去,我不知道怎麼愛人,在我身邊,你會不幸的。」

  「沒關係,只要能留在你身邊就好,我不在乎幸或不幸。如果看不到你,我會瘋掉!」最後一句把音量放大。

  「你太傻了,素素……」搖頭、搖頭、搖頭。「我這種男人不值得你付出一切,你值得更好的,去追尋你的幸福吧!」

  哽咽。「你還不懂嗎?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幸福,失去了你,我什麼也不是……」

  要動容。「哦~素素……」

  「大姊!」

  房門被大剌剌的打開,馮素素嚇了一跳,立刻停止一人分飾兩角。

  馮賢賢看了一眼梳妝鏡前眼眶泛紅的大姊,不是很在意的聳了聳肩。「又在演『醉後決定不愛你』啦?外公叫你下去。」

  她大姊馮素素,為人內向、膽小,怕鬼怕狗,不敢也不會對任何人發脾氣,不擅長一切與交際應酬有關的事,酷愛看臺灣自製的偶像劇,所有情緒也習慣藉由自己演偶像劇的對白紓發。

  「你胸前那塊汙漬是什麼?」素素看著大妹白T恤前那一大塊咖啡色的汙漬,瞪大了杏眸。

  濕了那麼大一塊,又是夏天,黏著胸口一定很難過吧?賢賢都沒有感覺嗎?

  「這個哦?」賢賢低頭看了一眼。「剛剛吃黑糖剉冰時弄到的。」

  素素眼睛睜得更大了。「你知道?」

  賢賢點頭。「知道啊,冰都融化了,碗底都是糖水,我拿起來喝,一不小心就全部倒在我衣服上了。」

  想想那畫面真是災難,她不懂賢賢怎麼可以說得那樣輕描淡寫?

  她滿腹疑團的問:「那你怎麼不換掉?」

  是在自己家裏吃的不是嗎?而賢賢的房間就在隔壁,大可換件衣服。如果是她,絕對沒辦法忍受穿著一件胸前濕黏、沾了一大片糖水的T恤。

  「反正會乾,幹麼要換?浪費時間。」賢賢滿不在乎的說。

  素素苦口婆心的說:「賢賢,糖水很甜,如果螞蟻爬到你身上咬你——」

  賢賢哪可能花時間聽大姊絮絮叨叨,她立刻打斷說道:「把它捏死就好啦,被螞蟻咬又不會流血。」

  素素目瞪口呆,旋即在心中歎了一口氣。

  唉,她的大妹馮賢賢,自有一套生活哲學,口頭禪就是「浪費時間」,常說做這個浪費時間,做那個也浪費時間,全家人都不懂她在急些什麼。

  賢賢高中畢業就宣佈不再升學,理由同樣也是讀大學浪費時間,至於她「節省」起來不讀大學的時間在做什麼?

  她在看書。

  賢賢不挑書,她從小就是個好奇寶寶,所以上至天文、下至地理,她什麼書都看,連教科書也是。加上又是語言天才,程度根本比某些國立大學的學生還好,但就是不肯進學校拿文憑。

  幸好,她們馮家有個能知未來和天命的外公,打從賢賢宣佈她不讀大學的那一天,外公就說那是賢賢的命,不讀也罷,讀了也罷,都不影響賢賢未來的種種。只是外公很堅持老三翩翩必須讀大學,而且一定要讀資工或跟電腦有關的科系。

  所以,在這個重視文憑的時代,賢賢很幸運地不必跟家裏鬧革命,就達成了她不再升學的堅持。

  不過賢賢也不是隻米蟲就是,平常靠翻譯賺自己的生活費,收入頗豐,一直在計畫讀萬卷書也要行萬裡路,想環遊世界增廣見聞,想驗證書裏的理論,最不能聽的一句話就是「未婚夫」。

  賢賢有個沒見過面的未婚夫,是過世的外婆為她指腹為婚的,對方是外婆青梅竹馬玩伴的孫子。

  誰都會排斥這樣的未婚夫啊!外貌、人格、品德一既不知,萬一有暴力傾向或精神疾病或什麼隱疾……

  唉,只能說賢賢生不逢時,剛好和那位未婚夫先生同年同月生,所以兩家的老人家才會在喝對方滿月酒時,興起指腹為婚的想法。

  但根據外公的說法,一切都是天註定的,不知是真是假?

  每當家裏有什麼不合理的事情發生時,擺明不想花精神出面處理的一家之主外公總用一句「天註定的」帶過去,常讓家裏的小輩們摸不著頭腦,想追問下去時,外公也總不肯再多透露什麼了,讓他們也莫可奈何,畢竟總不能對外公嚴刑拷打吧?

  總之,老二賢賢有個對象是存在的事實,她不喜歡家人提起那個人也是存在的事實,大家只好就當沒那回事的過日子,直到有天對方來把賢賢娶回家為止。

  「好了,不要在這裏浪費時間了,快下去吧,外公在等你。」賢賢說完就急匆匆的先下樓去了。

  素素不認為大妹會有什麼偉大的事在等著去完成,一定是趕著去吃方才吃到一半就被外公叫上來跑腿而還沒吃完的湯麵或湯圓或面疙瘩……

  不過,外公找她做什麼呢?

  她是家裏最沒聲音的一個,有什麼事也都不必問過她的意見,雖然身為長外孫女,但她通常都很隨和,不像老三翩翩總是意見特別多。

  她連忙點了眼藥水讓適才「入戲太深」而泛紅的雙眼恢復正常,稍微整裝之後,她下樓了。

  這是兩棟三層樓的透天厝,二、三樓打通成為一棟,一樓右邊是外公馮萬來開的「萬來命相館」,左邊則是她母親馮玉荷經營的「維也納咖啡館」,風格看似非常不搭,但兩邊的生意倒是都很好。

  客人並沒有因為咖啡館旁邊是命相館就不進去喝咖啡,反而到命相館算命的客人在算完之後,會順道到咖啡館坐一坐,熱烈討論方才算命的結果。而專程到咖啡館喝咖啡的客人,偶爾也會一時興起到隔壁算個命,兩間店算是互相幫襯,彼此得利。

  「大姊,外公在找你,叫你到和室找他。」

  素素一下樓就遇到二妹馮翩翩,翩翩一身粉色長T搭配熱褲的打扮,整個人洋溢著青春氣息。

  雖然是在家裏,但打死她都不敢這麼穿,她的衣櫥裏裙裝最多,而且都是過膝長裙,再來是長褲,保守的她,短褲短裙都不在她購買衣服的選擇範圍裏。

  「我現在正要過去。」

  是什麼事呢?不但叫賢賢上樓叫她,連翩翩也知道在外公在找她,有點不尋常。

  「什麼事啊?」翩翩跟著她。「大姊,你知道是什麼事嗎?外公叫我們也一起去聽。」

  「也叫你們去?」素素微微一愣,心中的疑惑在擴大。

  有什麼事是專程要對她說,還要叫其他家人也一起聽的?

  通常這種事只會發生在武烈身上,每當武烈闖了禍,外公要對他諄諄教誨時,便會叫她們四姊妹全過去一起聽,表示她們都有監督輔導武烈的責任,誰也不能置身事外。

  「所以大姊,你也不知道嘍?」翩翩一臉好奇。

  「不知道。」她有點不安了。

  和室位於命相館後面,是她們外公平常沒客人時休息的地方,朋友來訪,他也多半在和室招待友人們。

  她拉開和室門,看到全家人都在裏面,除了她和翩翩,還有剛剛上樓叫她的老二賢賢、老四言言、老麼武烈,以及現在應該要在咖啡館裏顧店的母親和小阿姨馮玉蓮。

  「什麼事啊,外公?為什麼把大家都找來了?」這般陣仗,不會是她真的做錯什麼了吧?她忐忑不安地問。

  「坐吧。」馮萬來嗓音渾厚,雙目炯然,外表福相,看來自有一股威嚴。

  素素和翩翩各就各位的坐下了,姊妹四人按照順序坐在和室的榻榻米上,這樣的坐法是方便外公要責難時好點名。

  「素素,你明天出去找工作。」馮萬來也不拐彎抹角,利眸直視著長外孫女,開門見山的說。

  「啊?」她不可置信的瞪大眼,慌亂起來。「為、為什麼啊外公?」

  一直以來,她都在母親的咖啡館幫忙,也不是沒有試過到外面上班,但每回都因為實在無法適應而辭職,最後索性在咖啡館幫忙,這樣的日子從她大學畢業之後到現在也……呃,好幾年了。

  「素素,外公叫你去就去,別問了,外公自有他的道理。」馮玉荷一雙美眸看著慌張的大女兒,溫柔的說。

  「媽……」素素一臉愁苦。原指望母親會幫她說句話,沒想到母親是站在外公那邊。

  當然了,事親至孝的母親絕對會站在外公那邊的,那她怎麼辦?

  她不想去外面工作,一點都不想啊!只要面對外人她就口拙,常常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這一點讓她提不起勇氣走出去。

  「外公,為什麼要叫大姊出去找工作?為什麼啊?」翩翩插嘴說。她實在好奇,憋著不問太難受了。

  「素素的姻緣到了。」馮萬來沈聲道:「如果不出去找工作,那麼她就遇不到她的姻緣,這就是理由。」

  素素驚惶的連連眨眼。「可是……外公……我不想結婚啊……」

  她連到外面工作都不敢了,更遑論嫁人要面對夫家的一大家子,她可沒有那等長袖善舞的能力。

  「你當然不想。」馮萬來望著素素,眼神深沈地說:「外公還會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嗎?你這孩子想永遠留在這個家裏安穩的過日子,老了再跟你三個阿姨一樣,變成沒人要的老姑婆,孤獨寂寞過一輩子。」

  「爸!」馮玉蓮眉心打結,抗議了。「說話就說話,幹麼要連帶做人身攻擊?再說我哪裡沒有人要?是我不願意好不好?是我不想嫁人,才不是沒人要,請您搞清楚。」

  「你閉嘴。」馮萬來撇了撇唇。「你這丫頭就是錯過了自身的姻緣,才會到現在還在我身邊讓我三不五時的心煩,這裏沒有你說話的餘地。」

  他這生最大的痛,就是四個女兒都沒有在對的時候與命定的伴侶相遇,導致一生都走樣了。

  他的大女兒十五年前已經看破紅塵皈依佛門了,二女兒也在十年前成了修女,目前在外島的教堂傳教。

  三女兒玉荷雖然生了五個兒女,但因為錯過正宮的姻緣,最後遇到不該遇到的男人,成了別人的情婦,至今還在等那個男人。

  而小女兒玉蓮,則在二十七歲那年錯過命定的姻緣之後,就再也沒有遇到適合的對象了,蹉跎至今,年紀都四十好幾了。

  所以,身為父親的他能不痛嗎?

  他明明精通命理,知道女兒們的姻緣在哪裡,當年卻沒有積極的安排她們去相遇,以至於她們一個個的錯過,怪只能怪當年的他太鐵齒,壓根不信姻緣、命運這一套,還斥為無稽之談。

  等到前面三個女兒都錯過姻緣了,他才痛定思痛,告訴自己絕對不可以再讓小女兒玉蓮也錯過。

  哪知,當他對命運俯首稱臣後,玉蓮那丫頭卻如他年輕時一般鐵齒,說什麼也不肯去與她命定的伴侶相遇,還說什麼有緣自然會相會,不必強求等的鬼話,結果就變成如今這個老處女的情況。

  經過歲月的洗禮,如今他不但接下祖傳的命相館將之發揚光大,客人天天絡繹不絕,自己也對命運深信不移,尤其不希望他看著出生、長大的外孫女們步上與自己女兒們同樣的路。

  首先就是年屆二十七的素素,她的姻緣眼看已經到了,他絕不容許疼愛的孫女兒也單身到老,絕不容許……

  ☆   ☆   ☆  

  打從上了公車之後,素素就緊張得快要昏倒了。

  外公說,第十站是她的姻緣,所以她戰戰兢兢的一站一站數著,生怕錯過了第十站,也怕數錯站、下錯車、遇錯人,那可是會很糟很糟很糟的。

  自小在命相館長大,她們姊妹四人從懂事開始,就喜歡跟在外公身邊幫忙鋪紙磨墨、點香卜卦,當外公的小幫手,她知道不聽算命仙的話下場會多慘。

  她不只一次看到客人哭哭啼啼的回來,說不小心睡過頭或出了車禍什麼的,擔誤了遇到姻緣或工作緣的時間,導致後來的生活很不順,要求化解的方法。

  外公雖然都會意思意思的寫道符給那些懊悔不已的客人,但在客人走後,總會長歎一口氣說,錯過了就是錯過了,沒有補救的方法,就算再遇到姻緣,也是次等的,不會是最好的了。

  因此,她才會這麼緊張,外公說第十站要下車,下車之後看到的第一間公司就是她要工作的地方,那麼她一定要在第十站下車,多一站少一站都不行……

  所以……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天啊天啊!這就是第十站了,她還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啊?要趕快下車了!

  「我要下車!」她急忙喊道。

  「要下車要早點按鈴啊小節~」公車司機緊急停車,搞得龐大車身熊熊一震。

  「對不起。」見其他乘客都很不悅的瞪著自己,她連忙跳下車,一下車,便感覺自己的背都濕了。

  呼!?好恐怖……搭公車好恐怖。

  平常她很少出門,出門也是跟家人一起,因為小阿姨會開車載大家。如果跟同學有約,同學則會過來接她,不然就是乾脆約在她家的咖啡館裏,因此她幾乎沒搭公車的經驗。

  如今看來,以後她有得是機會慢慢學著怎麼搭公車了,既然外公鐵了心叫她出來找工作,就不可能讓小阿姨接送她,想到以後要天天自己一個人搭公車,她的心情就無比沈重。

  不過,現在不是煩惱自己一人搭公車的時候,外公說,下了公車,她眼睛看到的第一間公司……

  是那間「追鋒貨運」嗎?

  她微微一愣。

  馬路對面有間名叫追鋒的貨運……行?門面看起來實在不大,招牌也很簡陋,完全不像間公司的樣子,那樣也能叫「公司」嗎?

  她往追鋒貨運的左右兩邊看一看,沒有第二間公司了,追鋒貨運就是她下了公車後看到的第一間公司。

  所以沒錯了,就是這間貨運行,她會在這裏遇到她的姻緣,只是……在一間貨運行裏?

  她真的很疑惑自己能在貨運行遇到什麼姻緣?外公真的沒有算錯嗎?

  雖然人已經走進追鋒貨運敞開的大門,但她心裏可是一百萬個想逃啊!

  她神情慌張的看過去,大太陽下,兩台噴有「追鋒貨運」字樣的黃色大貨車並排著,幾名粗獷的男人正把一箱箱的貨物從甲車搬到乙車上,每個人都汗流浹背的在搬貨物,沒人看她一眼……呃,或許是根本沒人注意到有人來了。

  「請問……」她鼓起勇氣走到貨車旁,開口卻是聲如蚊蚋。

  這種音量有人聽得見才奇怪。

  「咳……」素素清清嗓子再說一次,「請問你們這裏……那個……」

  唉,她到底在說什麼啊?

  而且重點是,根本沒人在聽她說話好不好!

  沮喪在瞬間湧上心頭,她好想回家,好想在咖啡館裏幫忙就好。她不能一輩子在咖啡館裏幫忙嗎?等母親老了,她可以接下咖啡館啊,該會的她都會了,應該是沒問題才對……

  要命!外公就是不要她變成那樣才叫她出來找工作的,怎麼她滿腦子還是盡想著回咖啡館?她真是沒救了呀她!

  難怪昨晚她辛苦熬夜寫了一封長長長長的陳情信給外公,希望將外出工作的時間延後一年,早上外公看完之後,卻只是當著她的面將信紙揉成一團丟進垃圾桶,然後叫她快點吃早餐準備出門,擺明瞭沒得商量……

  「你是來應徵的嗎?」

  驀然間,有人拍了拍她的肩,她嚇了一跳,頓時慌得心臟都快跳出胸口。

  還沒來得及轉身,一個高大的男人就已經來到她身前,她驚慌的看著對方,不看還好,一看,她的心又是猛地一跳。

  這不只是男人而已,還是一個擁有壯碩胸肌和壁壘分明六塊腹肌的猛男,並且光天化日之下,他竟然沒穿上衣?

  她霎時有點呆住了。

  電視裏的不算,她馮素素這一輩子還沒見過裸著上半身的男人……呃,嚴格說起來也算是有啦——

  夏天廟口樹下在下棋的老伯伯會不穿上衣,還有她小弟馮武烈在家裏也常不穿上衣,但前者是肌肉鬆弛讓人不忍卒睹,後者則是還沒發育完全的高瘦排骨精,兩者都不曾引起她此刻心跳加劇到快破表的奇異反應。

  她喉頭緊縮,一雙眼睛費力地瞪視著他,從寬廣的胸膛到結實的小腹,從強壯的臂膀到肌肉起伏的手臂,感覺自己的臉頰越來越燙。

  雖然整個人快燒起來了,但她回話的音量依舊小到不行。

  「對……我是來應徵的。」好奇怪啊,他是怎麼知道的?

  她的眼眸不由自主定格在他臉上,那如刀鑿般的五官線條讓他看起來極度有個性,粗濃劍眉飛揚,雙眸晶亮有神,近乎一八五的身高更令他整個人外型感覺剽悍剛猛……

  「這是你的履歷表嗎?我看看。」安仰鋒抽走她手中透明檔案夾裏的履歷表,迅速看完了學經歷,又看著她。

  唯一的工作經驗是在咖啡館裏上班,巴掌大的小臉配上櫻桃般的小嘴,這麼細緻的小女人,能夠在這裏上班嗎?

  他揚眉問道:「這裏的工作並不輕鬆,你確定要來這裏上班?」

  素素潤了潤嘴唇。「嗯,我確定。」不確定也不行,外公都確定了,她只有跟著確定的份。

  「總務助理的工作很多很雜,不像一般公司的助理只要泡泡咖啡、接接電話而已,你可以嗎?」

  她那一身白晰的肌膚讓他覺得自己不該錄取她,但現在要找個肯吃苦耐勞的人談何容易?年輕人都要事少錢多離家近的工作,總務助理的征人廣告都登了一個月了,她是第一個上門來應徵的人。

  「我可以!」這是素素今天說得最快、也最大聲的一句話。

  因為,外公早上有對她撂狠話,意思是如果沒有找到工作,她也不必回去了。外公分明是怕她故意醜化自己好讓人家不想錄用她,所以才這麼說的吧。

  「那好吧,我們就給彼此一個機會。」安仰鋒深深看了她一眼,轉身道:「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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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0 04:38:51


  盛夏的驕陽灼熱如火,素素跟在猛男身後,她的心跳依然破百。

  只看著他的背也沒有比較好啊,他的背好寬,線條肌理分明,雖不若前面看得到六塊腹肌,但倒三角的身形依然讓人無法忽視。

  這是她第一次被男色迷惑得思緒脫軌,整個人好像踩在雲端裏似的不真實。

  前方一棟灰色的兩層樓建築物,入口上方有個簡單的標示,白底藍字的壓克力寫著「辦公室」三個字。

  肌肉猛男通過自動玻璃門,大步走進辦公室。

  她跟著他走,他好端端的沒事,安然進入門裏,她卻被不明物絆倒,驚呼出聲而後整個人往前栽。

  安仰鋒閃電般伸手攔腰抱住她,將她帶往自己懷裏。

  「嚇到你了吧?這個門檻常會害第一次來的訪客跌倒,但風水師說這裏必須有個門檻,也只能去習慣它了。」

  素素先是嚇得臉色發白,後又發現自己的唇距離他的喉結只有半吋,腦筋瞬間一片混亂,隱約之間只聽見「風水師」三個字。

  他信風水?

  這麼說,如果她告訴他自己來應徵的原因,是因為身為命相大師的外公說這裏有她的姻緣,他也不會覺得她是瘋子了吧?

  她像被催眠了似的怔怔看著他,感覺自己心臟如擂鼓般猛烈跳動,整個人不禁有些暈眩,有些迷茫。

  算了,還是不要說的好,都什麼時代了,還說命中註定那一套會被笑死吧?搞不好還會被誤會是在藉口搭訕呢。

  雖然外公從小就告訴她,她命中帶旺,會旺家、旺夫、旺子、旺女,但至今她仍無從印證。唯一能證明的,就是家裏的命相館和咖啡館一直生意興隆,但這也不能認定就是她帶旺,外公的相命功力和母親煮咖啡的手藝都是一流,生意好也可能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老闆!大發航運的案子被展揚標走了。」辦公室裏有個戴黑框眼鏡的女人,坐在辦公桌後頭說道。

  素素回過神來。

  老……老闆?原來肌肉猛男是老闆?!

  她連忙站好,對方也鬆了手。

  看到他眉峰都擰了起來,顯然那個戴眼鏡的女人傳達的是不好的消息。

  「該死!」他大步走上樓。「他們一定知道底標!」

  「我想也是。」黑框眼鏡女聳聳肩。「不奇怪啊,不是嗎?他們一向那麼做,總用那麼卑鄙的方法,只是沒想到大發這麼有制度的公司居然也會被收買……」

  聞言,安仰鋒的臉部線條變得冷硬,嘴角也抿緊了。

  「事有蹊蹺,我要親自過去一趟弄個清楚。」他揚聲對素素道:「你上來!」接著,他又對看著他們的黑框眼鏡女說:「她叫馮素素,是新來的總務助理,幫她辦到職手續,起薪兩萬五,試用期三個月。」

  素素一路呆愣。

  這麼說,她被錄取了嗎?

  眼見肌肉猛男已經消失在樓梯的盡頭,她不敢再發呆,連忙跟上去。

  二樓有兩間辦公室,一間寫著會議室,一間什麼都沒寫,他進入什麼都沒寫的那間辦公室,素素跟在他身後。

  辦公室約莫才六、七坪大小,裏頭冷氣沁涼,溫度適中,她感覺好多了,頭也比較不暈了。

  安仰鋒一進辦公室,就取走衣帽架上的一件白襯衫迅速穿上。

  「因為貨車出了點問題,臨時要把貨物換車,貨品又趕著送到機場,人手不足所以我才會去幫忙,不想弄髒襯衫就先把它脫下來。平常我都會穿衣服,這點你可以放心。」

  素素雙頰一紅,腦中突然莫名出現四個字——正人君子。

  「你的辦公桌是那張。」安仰鋒的視線落在角落較小的辦公桌上。「有點亂,但你稍微收拾一下就可以用了。」

  她要跟他共用一間辦公室……素素不由得深吸了口氣。

  雖然辦公室對著走廊的那道牆一半是透明玻璃窗,不能算是密閉空間,但一想到要跟他共處一室,還是令她緊張不已。

  他兩個大步走到了她面前,伸出修長粗獷的手。「我是這裏的負責人,叫安仰鋒,歡迎你成為追鋒的一份子。希望你能做好你份內的工作,那麼我也絕不會虧待你。」

  素素臉紅的和他握了握手,她這輩子沒做過這麼社交的舉動。況且,對方還是個猛男,雖然現在他穿上了襯衫,但襯衫下的肌肉線條依然清晰可見,隨著他的說話、動作起伏著,引人綺思……

  哦~她不知道自己也有如此狂野的一面,竟然會對一個初次見面的男人產生肉欲方面的幻想,難道是偶像劇看多了嗎?

  她尚在怔忡間,安仰鋒已經俐落的握完手,鬆開了。

  「至於你的工作內容,因為上一任總務助理已經離職一個月了,所以會由樓下的會計小姐李宛禎告訴你,就是剛剛跟我說話的那個人。」

  素素點了點頭。

  不必懷疑,按照偶像劇的定律,會計小姐若是未婚,那麼就一定心儀著老闆很久很久了。

  話說,這樣的老闆,誰不會心儀呢?

  她不由自主的看著他,他會是外公口中、她命定的姻緣嗎?

  「那麼現在……走吧,你跟我出去。」安仰鋒把一個黑色公事包交給她。「這是檔案和筆電,裏面還有筆型錄影機,必要時拿出來錄影搜證。」

  ☆   ☆   ☆  

  一直以來,素素都很心醉於偶像劇裏男主角載著女主角在公路上飛馳的場面,如果是兩人有什麼誤會,男主角將女主角強押上車,那就更好看了。

  不過,當主角變成她,她變成那個被男人載著在路上飛馳的女人後,不僅一點浪漫的感覺都沒有,而且……好恐怖啊!

  他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對,竟然無視路上一堆測速照相,把車開得飛快,還不斷因為要超車而疑似蛇行。

  結果等到達目的地時,她已經臉色發白,覺得自己死了十次。

  「你自己看情況,必要時就偷偷錄影搜證。」車身彎進停車場,停車熄火時,安仰鋒交代道。

  雖然素素不太明白這是什麼意思,不過她還是點了點頭。

  兩人進入大發航運大樓,規模自然不是追鋒貨運可以比擬的,一樓挑高,氣勢恢宏,入口接待區也很氣派。牆上一幅巨型航海油畫則畫龍點睛,令人眼睛一亮,大公司大財團的氣勢馬上就出來了。

  「瞧瞧這是誰啊?這不是咱們安家的大少爺嗎?」

  素素看到一個衣著體面的高瘦男人從接待區走出來,身邊跟著幾名穿西裝的男人,帶頭說話的正是那個高瘦男人。

  安仰鋒嗤之以鼻的看著他們。這就是所謂的冤家路窄吧,宿敵馬上就出現了。

  「怎麼辦呢?追鋒又輸給我們展揚了,我們展揚的運氣怎麼會這麼好啊?得標金額只高了你們十萬而已,這麼輕鬆就得標真是太沒意思了。安仰鋒,我還以為你有多本事呢。」

  「我怎麼可能有你本事大?」安仰鋒冷冷地道:「收買大發內部人員這類的事是你的專長,這寶座你就安安穩穩的坐下去吧,不會有人跟你搶的,你大可放一百二十個心。」

  「什麼收買?你有證據嗎?」安仰威叫嚷了起來,故意很大聲,吸引往來的職員靠過來圍觀。

  「證據嗎?」安仰鋒冷笑一記。「等我待會找林董談一談,證據自然會自己走出來。我想,林董不會容忍手下的人偷雞摸狗。」

  就因為對大發航運林董事長的為人有點瞭解,所以他才會走這一趟,如果是上下連成一氣的改標單,那他就認了,根本不會想來,因為來了也只是自討沒趣,讓安仰威看笑話而已。

  「林、林董事長?我說臭小子,你是什麼東西?憑什麼直接找林董談?你以為林董會見你這個小小貨運公司的負責人嗎?」安仰威氣急敗壞的吼。

  如果真讓安仰鋒找林董就糟糕了,他收買了副總以下的所有主管,就是沒收買到林董。當然,林董事長是何等人物,他怎麼敢去收買?又怎麼收買得起?

  「怕了嗎?收買專家。」安仰鋒譏諷地揚起了嘴角。

  事實上,他和林董也只有見過一面,可雖然只有一面之緣,但憑直覺,他認為自己可以試一試。

  大約是一年前,那天下大雨,他替生病的司機去送貨,在陽明山上見到一部爆胎的轎車,他主動停下來,為對方換了車胎。

  最後,那個人給了他一張名片,要他有困難可以去找他,沒困難也能去找他泡茶聊天。

  那張名片就是寫著——大發航運林金生。

  他一直沒有因為幫了對方這樣一個小忙而去攀關係、討人情,直到今天,他認為自己可以找林董談了,起碼對方可能願意見一見他,有意願知道大發內部的弊端。

  「你、你這小子,不許再叫我收買專家!」安仰威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緒了,他暴跳如雷地叫起來。

  有點神經衰弱的他,最無法忍受不中聽的話,他的情緒管理是零分。

  「那要叫你什麼?」安仰鋒假意想了想,譏誚地笑出聲。「敗家子?還是倒店王?」

  眾所皆知,安家的二少爺安仰威投資什麼都失敗,不管開什麼公司或什麼店,最後一定會面臨倒閉的命運。而他敗家的輝煌史就不用多講了,包下遊輪幫女明星開派對是常有的事。

  「說到收買專家,不知道誰才是收買人的專家?收買了我爸爸身邊的保鏢,上了他的床,生下你這個小雜種……」

  「你他媽的說誰是小雜種?!」安仰鋒臉色驟變,剛俊的臉上充滿怒火,他一把揪住安仰威的衣領,一手的拳頭已然握緊。

  「你啊!你是小雜種、狗雜種。你媽是酒家女,設計我爸懷了你這小雜種才會進我們家的門。真懷疑你是我爸親生的嗎?應該要做一下親子監定才對吧,像你媽那種人盡可夫的女人……」

  「二少爺別、別說了,很多人在看,這種話要是傳回老太爺和董事長耳裏就糟了……」安仰威的跟班連忙勸阻,有這種口不擇言人來瘋的主子真是命苦。

  「傳回家裏又怎樣?老傢夥疼這個臭小子,那又怎麼樣?我安仰威才是安家純正的長子長孫,一個酒家女生的狗雜種,還妄想取代我的位子,也不惦惦自己的斤兩,真是笑死人了……」

  安仰鋒硬生生壓下了揍人的衝動,太陽穴上的青筋急速跳動,情勢看來一觸即發。

  素素終於知道為什麼他要再三交代她必要時錄影蒐證了,想必這種情況已經發生不下數十次,他才要如此預防。

  「您是追鋒貨運的安總吧?」

  一名西裝筆挺的斯文男人匆匆走過來,在安仰鋒面前停住,推了推眼鏡。

  「我是總經理室的專員黃士恩,很抱歉標單搞錯了,得標的是追鋒貨運。這中間出了什麼差錯,我們會再做內部調查,林董邀請您上去坐一坐,請問您現在有空嗎?」

  一個小時後,素素跟著安仰鋒離開了大發航運。

  因為她在另一間接待室裏等著,所以不知道他跟那位林董談了什麼,不過他整個人看起來輕鬆許多,想必過程很順利,她真是替他開心。

  「我父母的那筆糊塗帳,我懶得再去對他們追究了,但我希望你知道,我母親不是那種女人,她不是介入別人婚姻的第三者。」

  素素看了一眼他專注開車的側顏,心裏很同情他。

  身為兒子,他當然會替自己母親說話,但無風不起浪不是嗎?聽他和那個敗家子收買王的對話,想必他有一段很不愉快的童年。

  「那個我不會放在心上,你不想說就不要說了。」

  挖別人的傷口最殘忍了,她並不想他回憶遊說那些不愉快的往事,反正她的身世也比他好不到哪裡去,她母親同樣是別人的第三者,所以她不會看不起他的。

  「不,我希望你知道。」安仰鋒沈穩的操控著方向盤說道:「雖然我們不一定會共事很久,但我不要你有所誤會。」

  既然他這麼堅持,那她也只好隨他了。「那、那好吧。你說。」

  他這個人還真特別,像她就不樂意向別人說起自己的身世,因為她的父親還有另一個家庭。

  「我簡單的說,你不懂的地方再問我。」他眼底閃過一抹不知名的情緒,用平常語氣陳述,「我父母是高中同學,我媽高中畢業就懷了我,但祖父一直不同意她進門。我爸在美國留學期間被迫娶了富家千金,就是安仰威的母親,因此我母親一氣之下跑到酒店上班,不管我父親怎麼苦苦哀求她,她就是不肯離開酒店。直到我十五歲,祖父同意我們回安家她才離開酒店,但我母親已成了我父親的二房。」

  說到這裏,他唇角泛起一抹自嘲的笑。

  「雖然我母親是二房,我卻是安仰威的哥哥,不過他一直不肯認我這個哥哥,也很仇視我。因為自從我回到安家,祖父就很疼愛我,令安仰威母子很不高興也很不安,怕祖父會把公司留給我,所以一直處處對付我和我母親。」

  對於他的說法,素素沒有一丁點懷疑。

  是人當然都會疼愛他,他祖父想必也是有眼睛看的。兩個孫子比起來,他是多麼的正氣凜然又剛直啊,而那個倒店王敗家子獐頭鼠目的還弱不禁風,看起來就很欠扁,沒有得人疼的基因。

  「告訴你這些,是因為以後在工作上你會接觸到這些人,我指的是我大媽和安仰威,他們不時會來找我的麻煩,我希望你有點心理準備。」

  可素素還沒來得及說個好或點頭,安仰鋒就突然把車子靠邊停下來。

  她不解的看著他。

  「等我一下。」

  安仰鋒解開安全帶下了車,匆匆走向路邊牽著回收三輪車的老太太。

  素素於心不忍的看著那瘦骨嶙峋的老太太,她身上的衣服又破又舊,回收的破銅爛鐵因為沒綁好而散落一地,她慌張的撿拾,好像怕被人搶走似的。

  她跟安仰鋒一樣,向來都見不得老人家受苦,平常還會特別把紙箱收集起來,給上門詢問有無回收物的老人家,要是看到社區裏有徵求假日照顧老人的義工廣告,她也會去報名。

  奇怪的是,面對人群總會緊張不安的她,在面對養老院的老人們卻不會如此,她甚至可以泰然自若的在失智老人面前扮演他們的子女,撫慰老人家想見親人的心陪一。

  所以,當此刻看到安仰鋒不但不嫌髒的幫老太太把回收物綁好,又拿出皮夾抽出好幾張千元大鈔硬是塞到老太太口袋裏時,她真的好感動。

  是他嗎?他會是她未來的老公嗎?外公說的人會不會就是他?

  「真不知道現在的子女在想什麼,竟讓這麼老的老人家獨自出來撿破爛?老太太還開心的說她兒子在高科技公司上班,一年收入上百萬,這種話聽了只讓人有深沈的無力感。」上車之後,安仰鋒感慨地說,一邊發動了車子。

  「是啊。」素素心有戚戚焉。「我常去當義工的養老院裏也是一樣,很多人把父母遺棄在那裏,我也很想知道他們在想什麼,怎麼可以把自己年老的爸媽丟棄不顧呢?」

  安仰鋒聞書頗感意外。「你去養老院當義工?」

  因為皮膚白皙,他先入為主的以為她是那種從不出門怕曬太陽的大小姐,想不到她竟會對老人付出愛心。現在的年輕女孩很少人願意去當義工了,尤其是去養老院。

  其實,他也曾去當過義工,去育幼院替孩子們做課桌椅,教男孩子們洗澡。他也曾找某人一起去,但她卻說小孩很煩、育幼院很髒,所以拒絕了。

  育幼院都嫌髒了,更別說總是充斥著藥水味的養老院,她是不可能像他身邊的馮素素一樣,去養老院當義工的……

  咕嚕——

  冷不防傳來的聲響,令安仰鋒驀然回過神來。

  剛好紅燈,他轉頭看著漲紅臉的她。「你肚子餓了?」

  素素壓根不敢看向他,只能極小聲的說:「有……有一點……」好想找個地洞鑽啊,竟然在他面前發出這麼丟臉的聲音。

  早上她太緊張了,根本吃不下,現在都已經下午一點多,她當然會餓。

  「我也餓了,我們找個地方吃飯吧。」他微微笑著,說道:「還有,肚子餓會咕嚕咕嚕叫是正常的事,你不用不好意思。」

  「哦……」素素臉更紅了。

  她在家裏肚子叫當然不會不好意思,是因為在他面前,她才羞赧難當啊。

  「前面有間麥當勞,我們吃速食好了,最快也最方便。」

  他把車彎進速食店的停車場,兩人在櫃檯點了餐,座位幾乎都滿了,他們就去坐在兒童遊戲區旁的位子裏。

  他挽起袖子大口吃漢堡,露出古銅色手臂上的肌肉線條,這情景奇異的撩動了一顆芳心。

  素素覺得自己一定哪裡出了問題,才會心跳得這麼快,又像被施了魔法似的直盯著他瞧,還數度恍神……

  「仰鋒?」

  一個美麗少婦驚喜的走過來。

  「表姊?」安仰鋒也露出由衷的笑容。「怎麼在這裏?帶小孩來吃午餐嗎?」

  「是啊。」卓恩秀翩然在他們對面的空位坐下,一雙美眸又驚又喜的盯著素素看。「好小子,你終於肯再交女朋友啦,阿姨知道了一定很高興。」

  他好笑的說:「不要看到影子就開槍好嗎?你誤會了,她不是我的女朋友,只是我公司新來的助理,今天第一天上班,你不要嚇到人家了。」

  只是……助理……

  素素忽然覺得胸口悶悶的。

  是啊,她只是助理,不然她還期待他會怎麼介紹她?而且大概是因為覺得沒必要吧,所以他連介紹她給他表姊認識都省了。

  「公司的助理啊?」卓恩秀一臉惋惜。「長得這麼漂亮……好可惜啊,我還以為你總算想通了,不再把自已冰在冰箱裏了呢。」

  「什麼話?」安仰鋒淡淡一笑。「我覺得現在很好,一個人很自在,什麼煩惱都沒有,不是嗎?」

  「天知道?」卓恩秀挑了下秀眉,顯然不贊同他的單身論。

  素素靜靜的吸了一口可樂。

  聽起來,他好像有段不簡單的往日情。

  也是,這樣的男人當然會有感情史了……他還有多少事是她不瞭解的呢?她忽然好想全部知道呀。

  有生以來,這是她第一次這麼想瞭解一個人……

  「久久!」一個三歲左右的可愛小女孩跑過來,撲到他懷裏。

  「哦~安琪,小可愛,久久買霜淇淋給你吃好不好?」安仰鋒立即抱起小女孩親了一下,俊顏上剛硬的線條軟化了,出現了寵愛的大大笑容。

  「好!」軟軟童音回道。

  「我們公主要來去買霜淇淋嘍!」他笑容擴大了,把小女孩抱高扛在肩上,走向櫃檯。

  素素近乎癡迷的看著他修長高壯的身影……對老人有愛心、對小朋友有耐心,這麼好的男人要去哪裡找?

  唉,為什麼她的心會突然酸酸澀澀的,倍感悵然呢?是因為她沒有參與到他之前的人生嗎?

  「小姐,你叫什麼名字?」卓恩秀雙手托腮,微笑看著她,很感興趣地問。

  素素嚇了一跳,連忙把目光轉正,看著她正經八百的回道:「初次見面你好,我叫馮素素。」

  「素素……這名字挺不錯的。」她眼裏閃著笑意。「我說素素,你喜歡我們仰鋒吧?」

  「啊……你、你說什麼?」素素瞬間漲紅臉,結結巴巴了起來。「沒、沒有的事,你誤會了,我們今天是第一天見面……」

  卓恩秀嘴角揚起。「第一天見面有什麼關係?我們仰鋒可是個好男人唷,你應該看得出來吧?」

  素素羞紅了臉。

  他確實是個好男人,她有同感。

  不過,被人一眼看穿了她對他有好感,真的是很那個……她表現得有那麼明顯嗎?看來真的要收斂一下了,她再這樣把七情六欲寫在臉上可不行。

  「仰鋒他呀,被女人狠狠背叛過,所以從此把自己冰封起來,再也不談感情,實在很可惜。」卓恩秀不舍地說。

  安仰鋒在還沒認祖歸宗之前,都是跟他們這些表姊妹、表兄弟一起過日子的,所以他們感情很好,跟親手足沒兩樣。

  「你說……」素素一愣。「被女人……背叛?」

  什麼樣的笨女人會背叛他這樣的男人?她實在無法理解。

  「他們交往了三年,感情很穩定,也論及婚嫁了,但那個女人卻在仰鋒備受大房攻擊、獨自創業維艱最需要心靈支柱時背叛了他,跟別的男人搞在一起。造成的傷害雖然仰鋒隻字未提,但看他至今單身也知道……」卓恩秀歎了一口氣,心疼地說:「那傷口恐怕是連結痂都還沒有呢。」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0 04:39:17


  那傷口恐怕是連結痂都還沒有呢……

  回到家都幾個小時了,素素仍一直想起安仰鋒表姊說的這句話。

  「大姊,到底有沒有遇到外公說的那個人?你嘛幫幫忙快點說,不要一直露出神遊太空的表情給我們看,這樣吊人胃口真的很差勁耶。」馮家老三馮翩翩沒好氣的說。

  素素看著晚飯後就擠到她房裏來的妹妹們,知道她們都很好奇,但她實在不曉得要跟她們說什麼。

  外公又沒有寫張紙條,指名道姓的跟她說她未來老公叫做某某某,她怎麼能確定是誰啊?

  「我是有遇到一個人……」素素遲疑的停頓了一下。

  「哇~~」老四言言什麼都還沒聽到,就很貼心的贊聲了。

  言言是馮家的開心果,家人的快樂就是她的快樂,只要能力所及,她都會任勞任怨的去付出,也不在乎幫大家跑腿。

  「不過……我不知道是不是他。」素素不確定地說。

  奇怪的是,在家裏想到安仰鋒,她的心竟會忽然緊緊一縮,這是什麼怪異的現象啊?

  「誰啊?帥嗎?」翩翩問得很「重點」。因為一向自我感覺良好,所以她對外表相對也要求甚高,是標準的外貌協會會員。

  「是我們老闆……」

  老二賢賢推了推滑到鼻翼的眼鏡,老學究似的說:「所以大姊,你的未來老公是你們公司的老闆?這樣倒挺不錯的,以後不愁吃穿,不會讓你餓肚子。」她是務實派,腦子裏沒有太多不切實際的幻想,因此才會強烈反對「指腹為婚」那種荒謬事的存在。

  「唉……」素素呻吟一聲。「你們不要問了,我真的不知道,外公再多就不肯說了。他只說我的姻緣在搭公車第十站下了車之後第一眼看到的公司,其他的就要靠我自己去探索。」

  「那大姊,你對你們老闆有好感嗎?他是你喜歡的那一型男人嗎?」言言眨著長睫,表情超夢幻的問。

  她是萌系少女,愛看漫畫,幻想中的戀愛情節當然也跟漫畫一樣。

  「我……我不知道。」言言的問句令她的心跳驀然快了幾拍,她幽幽地說:「他好像還沒忘記他的前女友。」

  所謂「還沒結痂」,就是「還沒忘記」,對吧?

  「那你就讓他忘記啊。大姊,你人這麼好,他一定會喜歡你的。」言言仰著天使般的小臉鼓勵地說,雙眸還閃閃發亮。

  然而,素素卻有被打了一拳的感覺,朱唇如被釘死,表情僵住了。

  人這麼好……

  人這麼好……

  人這麼好……

  大家對她的評價,永遠就只是這樣而已,這麼平凡的她要如何吸引安仰鋒的目光?她根本做不到啊!

  光憑人好就可以讓安仰鋒忘了相戀三年的前女友喜歡上她嗎?怎麼可能……

  「大姊,你手機響了。」言言很勤勞的去梳粧檯上把素素的手機拿給她,因為此刻她們四姊妹全窩在她的床上談心。

  「謝謝。喝——」素素接過手機,一看見手機螢幕的來電顯示,立刻驚跳起來。

  「怎麼了?怎麼了?」

  賢賢、翩翩、言言全被她的反應嚇到了。

  「是我老闆打來的……」她覺得一陣口乾舌燥,同時心跳加速,整張臉都熱燙了起來。

  他為什麼會打電話給她?

  她才第一天上班,他沒理由為了公事打給她,那麼說是……私事嘍?

  什麼私事呢?

  壓制住狂跳的心,她按了接聽鍵。

  「喂……」她的聲音小得要命,外帶一些顫抖,而且只是講了這麼一個字,臉頰就發燒了。

  「我是安仰鋒。」

  「嗯……我知道。」這下素素感覺自己整個胸口都熱烘烘了。「那個……有事嗎?老闆?」因為會計都這麼叫他,其他人也這麼叫他,所以她就跟著這麼叫。

  「明天你穿褲裝來上班,要讓你實地跟車一次,穿褲子比較方便。」電話另一頭的安仰鋒這麼說。

  素素眨了眨眼。

  他……就只是打來叫她穿褲裝去上班?

  安仰鋒繼續說道:「我希望辦公室裏的職員都能瞭解其他夥伴在外面跑車的辛苦,所以才要求新進人員都必須跟車一次。」

  聽到這裏,素素什麼希望、什麼想像空間都沒有了。

  沒錯,他確實只是為了交代這件事才打來的,她實在想太多了。像他這樣的男人,怎麼可能初次見面就打來向她告白,況且她又不是什麼女神類的性感女人,又憑什麼讓他告白?

  「哦……好,我知道了。」她在心中歎了口氣,神情顯得意興闌珊。

  「那明天見了。」

  「呃……」

  結果不等她也說聲明天見,安仰鋒就掛了電話,留下濃濃的惆悵給她。

  「怎麼了?你們老闆說什麼?你怎麼這種表情?」翩翩揚眉瞧著她。「被炒魷魚啦?」

  素素垂下了眼眸,黯然地說:「沒有啦,只是交代我一件……公事。」

  第二天,素素依照安仰鋒的要求穿了牛仔褲去上班,令她意想不到是,她跟的竟然是安仰鋒親自開的貨車!

  「有個司機叩不到人,沒時間再等他,就由我上陣了。」他發動引擎,輕描淡寫的對她解釋。

  素素瞪著車上的方向盤和儀錶板,感覺自己心跳卜通蔔通的加速,連手心都開始冒汗了。她無法厘清這是因為他還是因為天氣真的太熱,而車裏冷氣還沒涼的關係。

  「不必擔心。」安仰鋒看了一眼出神的她,笑著說:「開貨車我很拿手,一開始我自己也在送貨,是公司上了軌道之後才慢慢放手交給底下的人做。」

  素素微微一愣。

  他以為她在擔心他不會開大貨車?

  不,她一點都不擔心這個,他看起來就是個全能王,好像什麼事都會,什麼事都難不倒他的樣子。

  她是在擔心,兩個人獨處在車子裏,萬一沒有話題很冷場怎麼辦?

  如果早知道今天是跟他的車,她就會在家裏預先想好一百個安全話題了。

  不是有那種《約會話題手冊》的書嗎?賢賢書很多,搞不好有這本,她說什麼也會拚命熬夜背熟來。

  現在怎麼辦?要跟他出去一整天耶,她要跟他聊什麼?

  如果她都不開口,他會不會認為她是一個死板無趣的女人?

  如果他開口了,她卻接不上話,他會不會覺得她見識淺薄?

  就在素素胡思亂想時,安仰鋒已經穩健的操控著方向盤,將貨車開上路了。

  上路三分鐘之後,他的手機響了,素素看到他望了眼來電顯示,嘴角先是冷驚的一抿,接著才用耳機接聽。

  「你還知道要出現嗎?」他面罩寒霜,語氣犀利如鋒。「我給你方便,你當成隨便,我的公司不需要像你這麼不負責任的人……我為什麼要同情你有生病的母親要養?」

  聽對方說了幾句話之後,他冷哼一記,毫不留情面的說:「顯然不重視你母親醫藥費的人是你不是我……你要一直拿你前妻的問題當藉口喝個爛醉我沒意見,你要喝死也不關我的事,既然你沒辦法遵守公司不能喝酒的規定,那你就另謀高就吧……你為什麼要到我面前下跪?你的膝蓋有黃金嗎?我不需要你的認錯,你的認錯三天兩頭就來一次,已經不值錢了。」

  掛上電話之後,他的眉心一直擰得死緊,臉色也變得很深沈。

  素素戰戰兢兢地開口問道:「是……原本要開這部車的司機嗎?」

  他點頭,眼眸直視著前方,眉心依然緊蹙。「我一再給他機會,但他還是讓我失望了。」

  素素看著他鬱結的側臉,小心翼翼的問道:「他……酗酒嗎?」

  「沒有那麼嚴重,但也造成了不小的問題,例如無故曠職。」他蹙著眉,沈聲繼續說下去,「他是我錄用的第一個人,所以我一直不想放棄他,原本什麼問題都沒有,但三個月前他和老婆離婚之後,行為就開始走樣了。」

  「聽起來,他好像還有生病的母親要照顧?」

  他挑起一道眉。「不只中風的母親,還有一對可愛的雙胞胎女兒。就是因為這樣,我才一再給他機會。」

  「我想他也是心裏不好受……不如就再和他好好談一次吧,看看他現在到底有什麼問題……」驀然間,她靈機一動。「如果他還是很茫然,不妨建議他去算個命,或許能找到答案也不一定。」

  「什麼?算命?」安仰鋒啼笑皆非的問:「你哪來這種古老的想法?年輕女孩不都喜歡塔羅牌、星座之類的嗎?你信算命?」

  他是在取笑她嗎?她有點尷尬的說:「因為我外公就是開命相館的。」

  「原來是這樣。」他理解了。想必耳濡目染之下,她多少有所涉獵,也有被影響。

  「那些滿嘴胡說八道只想騙錢的算命仙我不敢說,但我外公真的很厲害,從來沒有算錯過,事後上門感謝他的客人很多,還有人特地做了匾額給他呢。」

  說完,素素不禁有點擔心,她這樣說,他會不會以為她很迷信啊?或者根本對她的說法嗤之以鼻?

  「看來你外公的道行很深,有些人就是天生有這方面的能力。」安仰鋒不是那種不信鬼神鐵齒的人,某些科學無法解釋的事,他還是會信,例如他就相信有外星人的存在。

  「是啊,我外公就是那一類的人。」素素暗暗鬆了口氣,很高興安仰鋒並沒有嘲笑她。

  她無法告訴他,其實她們四姊妹都有某一方面的「能力」,只是外公一再耳提面命她們不許對外人提起自己的能力,說這樣才能永保安康。

  可其實她們的能力也沒什麼,像她就是命中帶旺,而賢賢是總能逢凶化吉,翩翩能預測未來,言言則是小福星。

  外公說,就因為她們只有小小的能力,所以才不必告訴別人,不然就會被人家以為有什麼超能力,然後被抓去做實驗。

  那只是小時候外公怕她們不懂事說出去,用來恐嚇她們的說法,現在她當然知道身在民主自由的國家,誰也不會被抓去做實驗。

  不過,為她們小小能力保密的習慣就道麼養成了,如今不必再特意交代,她們也不會告訴別人,只有家人才知道她們的能力。

  只是奇怪的是這份能力只有她們四姊妹有,小弟武烈至今看不出有任何跟幸運有關的能力……真要說特別的能力嘛,他的破壞力特別強,不知道這算不算哩?

  「你好像跟外公頗為親近?」安仰鋒問。

  「我和家人一直跟外公住在一起。」她簡單的說,語帶一些保留。

  雖然她母親跟他母親一樣,也是情有可原的第三者,但關於她有點複雜的身世……算了,還是以後再告訴他好了。

  幸好跟他聊天並不如想像中困難,原來自己也還滿健談的,接下來她把外公替客人算命時發生的一些荒謬事情告訴他,他好幾次都哈哈大笑。

  「聽你說了這麼多,我還滿想去算算命的,我從來不曾算過命。」很久沒開貨車上高速公路了,安仰鋒還以為自己要靠提神飲料振作精神,沒想到有她在,他一點都不會想睡。

  「我母親的咖啡館就開在我外公的命相館旁邊,你來算命,我請你喝咖啡。我煮的咖啡,客人都說好喝哦。」她興匆匆地說。

  要命!把自己唯一的優點這樣誇大,馮素素,你羞不羞啊?唯恐他不知道你也是有優點的嗎?話一出口,素素又忍不住微微懊惱自己太急切。

  「既然在家裏的咖啡館待得好好的,為什麼還要出來工作?」安仰鋒看了她一眼。雖然今天穿了牛仔褲,但她給人的感覺就是個溫室花朵。「不覺得出外工作很辛苦嗎?更何況是在貨運公司裏。」

  素素微窘,結結巴巴的說:「我想要、那個……增廣見聞,所以才會想到外面工作。」

  真是大言不慚啊,明明就是為了找老公說……

  「我是因為不服氣,所以自己創了業。」他神情剛毅道:「昨天跟你說過了,我母親陰錯陽差的成了我父親的二房,而因為祖父的偏愛,我大媽那一房拚命的打壓我,說我和母親是為了分財產才回安家的。為了證明我對安家的財產沒有留戀,所以不管祖父和父親怎麼反對,我都堅持自行創業,用母親抵押房地產的錢加上青年創業貸款成立公司,沒拿安家一毛錢。」

  「一定……很辛苦吧?」她想到昨天的情況,那種打壓,恐怕由來已久了。

  「大媽他們那邊很怕我成功,擔心這樣祖父會更疼我。」他撇了撇唇,悶悶的說:「因此,大媽娘家那邊的公司不斷搶我生意,為了讓我失敗,他們也成立了貨運公司,一直在削價競爭,當中用的陰謀詭計更多如繁星。可以確定的是,他們沒有把我當成一家人,一直都沒有。」

  素素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著他。

  為什麼她覺得他希望和大房成為一家人,不希望家人之間如此的對立?是她聽錯了嗎?

  他明明就能很輕鬆地享受二世祖的生活,可以憑恃著祖父的疼愛恃寵而驕,就算揮霍家中的財產,別人又能奈他何?

  但他沒有,還偏偏選擇了一條最苦、最困難的路來走……

  這個鋼鐵般的男人,優點怎麼這麼多啊,她的心已經偏向他那邊了,如果她命定的伴侶不是他,那她該如何是好?

  窗外看過去是基隆碼頭,此刻他下車去搬貨了,堅持她留在車上等,所以她有好多時間可以胡思亂想。

  誠如他說的,他對開貨車駕輕就熟,對於搬一大卡車的貨物也沒半句怨言,很難想像他其實家境富裕。

  但,就因為家境富裕卻肯做這些粗活,才更加令人佩服啊……

  ☆   ☆   ☆  

  回程時,素素終於忍不住打瞌睡了。

  畢竟不是跑車的料,他還精神抖擻,她卻已萎靡不振。

  在她的夢裏,他們一家四口正準備出門踏青……沒錯,說出來很見笑,她已經夢到和他結婚生子,過著幸福又快樂的生活了。

  砰!

  吱——

  尖銳的煞車聲音和巨大的碰撞力道讓她從夢中驚醒,但同時也失去了意識……

  素素睜開眼睛,感覺全身都在痛,她看到自己躺在病床上,手臂還吊著點滴。

  「醒啦?」

  有個護士在幫她調整點滴的流速,看到她睜開眼了,對她微微一笑。

  素素試著開口說話,卻覺得口乾舌燥,喉嚨好緊。「他……他呢?」

  護士美眉看著她。「你說誰?跟你一起送進來的有二十幾個人,其中三個已經沒有生命跡象了……嘖嘖嘖,那場車禍真是嚇人,大吊車在國道上煞車失靈,追撞了十幾部車。」

  素素一聽心一凜,三魂丟了七魄。

  什麼?!大吊車煞車失靈?!

  天啊!那安仰鋒一定傷得很重,因為如果他沒事,肯定會在她身邊守著,不會不見人影……

  還是……他死了?

  一陣顫慄竄過全身,她臉上僅有的血色盡失,淚水瞬間瘋狂湧出眼眶,心痛得無法自己。

  怎麼可以?他怎麼可以就這麼死了?她還沒有跟他告白,他們才剛認識而已,他們、他們……

  「小姐,你不要哭啊?」護士美眉手足無措的幫她擦淚。「你是哪裡不舒服?你放心,你傷勢很輕,臉也沒受傷。」

  「他……」素素掙扎著想起身,被子因此有些滑落。她抽噎著,更多的淚珠滾下來。「他在哪裡?帶我去看他……」

  他現在是不是被安置在太平間裏……想到這裏,她的心又是痛得一陣緊縮,新湧出的淚珠又滾落在枕頭上了。

  「怎麼回事?她怎麼在哭?」安仰鋒拉開淡綠色的隔簾大步走進來,剛剛手機響了,不想吵到她,他才會去外面接聽。

  「我不知道。」護士美眉有點惶恐的回答,「她剛剛才醒過來,就語焉不詳的問我『他』在哪裡,我不明白她說的是誰,講沒兩句她就淚如雨下了,我也莫名其妙。」

  安仰鋒看著眼眶含淚的素素,一聽就知道怎麼回事,他先支開了護士。「謝謝你,這裏我來照顧,你去忙吧。」

  護士走了,他拉了椅子在病床邊坐下,看著她柔聲問:「你以為我死了?」

  素素打從他一進來就愣住了。

  「我沒事,很幸運只受了點擦傷。」他舉起手,給她看自己擦傷的手臂。「我是這場連環車禍傷勢最輕的人,倒是你,雖然外傷不重,但有輕微腦震盪,所以要留院觀察一下。」

  素素怔怔的看著他,眼眶裏還蓄著淚水。「你沒事?太好了,太好了……」

  她鬆懈了下來,突然覺得渾身無力,往後靠躺向病床。

  安仰鋒心念一動。

  她這麼擔心他的安危,難道……

  不,不可能。

  他為自己這突如其來的想法感到失笑。

  她根本一點都不瞭解他,而且昨天才剛到追鋒上班而已,怎麼可能會這麼快就對他有了感情?

  是他想太多了。

  「我一直陪著你,是因為要接手機才請護士幫我照料你一下。除了醫生為你做了一些必要檢查之外,沒有人動過你。」

  他說這些是要讓她安心,畢竟一個女孩子家發生車禍,失去意識昏迷了過去,心中多少會不安吧。

  「還有,因為你傷勢不重,我就沒有通知你的家人了,免得他們焦急擔心。」

  素素輕輕點了點頭當作回應,覺得心裏暖洋洋的,跟剛剛一睜開眼不見他時的心情有如天壤之別。

  「還好嗎?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安仰鋒關切地問。

  才第二天上班就讓她遭逢車禍,他很自責。

  幸好沒有傷到她任何一處,幸好沒傷到她清秀的臉,真的幸好。

  「沒有。」有他在,她安心了,忽然又覺得好困。「我想再睡一下。」

  他輕輕替她把被子拉好,溫柔地說:「睡吧,我會一直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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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0 04:39:39


  從醫院離開已經夜幕低垂了,安仰鋒叫了計程車。

  「我們沒事,但貨車有事,整個車尾都撞爛了,現在在修車廠。」他解釋道。

  素素倒覺得幸好自己當場立刻昏過去,不然她一定會被嚇得半死。

  「肚子餓了吧?」安仰鋒看著臉色依然過份蒼白的她。「我們去吃飯,吃完飯我再送你回去。」

  「好。」反正傷勢不重,能跟他在一起,她就覺得很開心。

  「不過我們要先去買一套衣服,你的傷大概都由你的衣服替你承受了,上衣破了,褲子也破了,要是穿這樣回家,恐怕會嚇到你的家人。」

  素素這才發現他說的是真的,她身上的衣服不知情的人看了,說不定會以為她節儉過頭,衣服都破了還在穿。

  上了計程車之後,他對司機說:「麻煩先送我們到最近的百貨公司。」

  就這樣,素素第一次和安仰鋒一起逛百貨公司,但對於物質生活一向簡樸的她而書,百貨公司的女裝太貴了,那些動不動就千元起跳的標價嚇到了她。

  「我們還是到外面去買吧,路邊也有很多好衣服。」在女裝樓層看了幾件衣服的標價之後,素素說什麼也不肯再看下去了。

  她看到標價的咋舌表情,令安仰鋒意外極了。現在的女人,哪個不是吃好、穿好,動不動就和朋友在義式餐廳、法式餐廳聚餐,身上少不了幾樣名牌包包、名牌鞋、名牌首飾。閑來逛百貨公司,不管有沒有需要,都買個幾件討自己歡心是很平常的事……難道她不曾在百貨公司買過衣服?

  「我們快走吧。」素素催促道,轉身就想走。

  百貨公司令她有些不自在,她實在不懂旁邊那個喜孜孜挑了十幾件衣服結帳的年輕女人在想什麼?真是太奢侈了。

  「既然來了,你就選一套。」安仰鋒即時扣住她的手腕,看著她有些慌張的小臉,莞爾地說:「今天你也算因公受傷,這套衣服我會報公帳,所以你不用不好意思。」

  「可是……」要她下手買一件都很難了,更別說一套,一套至少要三千吧。

  見她仍猶豫不決,遲遲不肯去挑衣服,安仰鋒索性對專櫃小姐吩咐,「麻煩拿幾套適合這位小姐的衣服給她試穿。」

  「好的。」專櫃小姐很快的拿了三件洋裝出來。「小姐的外型很柔美,皮膚又白,這三件洋裝都很適合她,請到試衣間穿穿看吧。」

  人家衣服都拿到面前來了,還做了請的手勢,素素只好跟過去。

  專櫃小姐為她打開試衣間的門,豔羨地說:「小姐,你男朋友好大方哦,你真幸福。」

  素素慌忙否認,「你誤會了,他不是我男朋友,是我老闆、老闆啦!」

  天啊,不知道安仰鋒有沒有聽到專櫃小姐說的話?希望他沒聽到才好。

  「是嗎?」專櫃小姐笑吟吟的說:「可是我看他的樣子,一點都不像老闆對待員工的樣子耶。」

  素素心跳加速,臉也紅了。「真的……只是老闆。」

  原來在外人眼中,他們像一對情侶啊……

  其實,今天雖然很不幸的發生了車禍,可是她一點倒楣的感覺都沒有,反而慶倖車禍當時自己是跟他在一起,因為如果她人是在公司裏,聽到他車禍的消息肯定會急到無法自己。

  「可以嗎?小姐?要換Size嗎?」

  聽見叫喚,素素連忙走了出去。試衣間裏沒有鏡子,她也不知道自己穿上後如何,只知道大小剛好。專櫃小姐不愧是專業的,挑來的Size剛剛好。

  「哇——太適合您了!」專櫃小姐一看眼睛一亮。「我就知道這一型的洋裝肯定適合您。」她興匆匆、笑吟吟的轉身又問安仰鋒,「您覺得呢,先生?是不是很漂亮?很適合小姐?」因為女客人否認他是自己的男朋友,她也就不用女朋友這稱呼了。

  安仰鋒的視線定格在素素身上,白色洋裝在她身上顯得清麗脫俗,那極女性化的線條觸動了他心底某個柔軟的部份。

  感情的空窗期已經三年了,他都快懷疑若自己身邊再沒有女人,會不會有他是同志的謠言傳出來?

  「不好看嗎?」素素有些不自在地看著鏡中的自己……還有鏡中的安仰鋒,他的注視令她心跳加劇、臉頰發燙。

  不知道他是怎麼看她的?她好不安。

  「很好看。」半晌之後他才說道,目光依然灼灼的停在她身上。

  「那、那就這一件吧。」素素有些慌亂的說。

  他那樣的目光讓她心裏有如幾百隻小鹿在衝撞,她的心跳亂了節拍,不由得潤了潤嘴唇,感覺自己的嘴唇乾燥又炙熱。

  「三件都穿穿看嘛,搞不好另外兩件比較適合您呢。」專櫃小姐又把她推進試衣間裏去了。如果能三件都滿意、都買,當然是最好的啦。

  素素在試衣間裏看了下標價,白色洋裝是三件裏頭最貴的,要七千九!

  這嚇死人的價格令她馬上把洋裝脫下來,毫不考慮的換上最便宜的那件——雖然也要五千多。

  當她走出試衣間時,只能祈禱安仰鋒去了洗手間,不然再被他那灼熱的目光看下去,她可能連路都走不好了。

  很遺憾,老天並沒有聽到她的祈禱,安仰鋒依舊在原地,也依舊看著她,她一走出試衣間就與他目光相會了。

  頓時,她的心跳亂了好幾個節拍,咬著下唇,臉頰更紅了。

  「好美啊!」專櫃小姐一看又是一臉驚豔。「我以為白色很適合小姐,沒想到紅色更適合。」

  安仰鋒也出神的看著她。

  他以為紅色是俗氣的,但她穿起來卻合適到了極點,比白色更能襯出她膚色賽雪,幾乎是吹彈可破。

  「再去試試另一件藍色洋裝。」專櫃小姐興匆匆的說:「寶藍色也很適合皮膚白的人,我們這一季的洋裝都是極簡約的剪裁,這種不繁複的設計真的非常適合小姐呢。」

  「不,不必了,不必試穿了,我、我去換下來……」事實上,她一照到鏡子就很彆扭,想馬上換下來。

  她的衣櫃裏連紅色的T恤都沒有,這下竟然穿了件紅色洋裝,太豔麗了。穿這樣她很不自在,安仰鋒可能也會覺得她很俗豔。

  一想到他可能會怎麼看她,她就想馬上進去換掉身上的紅洋裝,懊悔自己不該只想到價錢的問題,應該穿剛才那件白色的就好。白色很適合她,是安全的顏色,她衣櫃裏幾乎都是白色、灰色的衣服。

  「麻煩把標籤剪掉,我們要直接穿走。」安仰鋒拿出信用卡。「另外兩件也要了。」

  「好的。」專櫃小姐接過信用卡,喜孜孜的報帳去了。

  「為什麼要買這麼多?」素素急促的想要阻止他,「我不需要這麼多,三件加起來就要兩萬多塊,太貴了,真的太貴了!」

  安仰鋒眨了下眼眸,像在說服她,更像在說服自己,「今天讓你出車禍,我很過意不去,就當作公司給你的補償,你不用有負擔。」

  他也說不上來自己為什麼要買三件洋裝給她?只覺得白色穿在她身上很好看,紅色更好看,另一件沒試穿的寶藍色可能也不錯,因此……

  因此什麼?

  顯然,這些都不構成他花這麼多錢買衣服給一個新進才兩天的助理的理由,但至於理由是什麼,此刻他也說不上來。

  「車禍是意外,我真的沒有怪你啊……」素素很希望他明白她一點也不認為車禍之責在於他。看起來他似乎很在意車禍的事,急著用物質補償她的精神損失。

  拗不過他,最後,她還是穿著紅色洋裝,手裏提著一袋裝著白色洋裝和寶藍色洋裝的袋子,走出了百貨公司。

  計程車在門口等他們,此時已然夜幕低垂了。

  上車之後,他跟司機說了一個位址,大概過十五分鐘,他們就到了目的地。

  素素看了眼餐廳招牌,上面寫著「朵朵法式餐廳」。

  餐廳外觀非常典雅細緻,紅色的布棚很有歐洲的味道,二、三樓的黃色光束透過紅色窗簾隱約可見,充滿了法國風情。

  一到餐廳門口,立刻有服務生從裏面為兩人拉開大門。

  「少爺。」

  素素一踏進餐廳,就墜入一種高尚的氛圍裏,身穿橄欖綠制服的服務生必恭必敬的態度和奇怪的稱謂,讓她很疑惑。

  安仰鋒解釋說道:「這是我母親開的餐廳,因為很久沒在外面吃飯,我只想得到這裏。」

  「你母親?」素素嚇了一跳。

  所以,等一下她會見到他的母親?

  天啊!她已經開始緊張了。

  「放心吧,我母親不常過來,只有招待朋友時才會親自過來。」

  事實上,已經三年沒約會的他,壓根不知道現在可以跟女人一起吃飯的餐廳有哪些。平常他若在外面吃,大多是公司聚餐或生意上的應酬,那些台菜餐廳都不適合跟她一起去,也都是沒辦法好好悠閒吃頓飯的場地。

  想來想去,他想到了母親開的法式餐廳,據說很多情侶喜歡來這裏約會。尤其是情人節和耶誕節一定要預約才會有位置,他想她應該會喜歡這間餐廳。

  他當然沒有存著與她約會之心,只是她今天受了驚嚇,他希望她能好好的吃頓飯,至少藉由美食撫慰一下受驚嚇的心靈。

  「兩位,這邊請。」

  服務生安排了窗邊的位置給他們,在他點餐時,素素好奇的張望著。

  一大扇精緻的雕花毛玻璃將餐聽一樓分隔為兩個小廳,天花板是手繪彩圖,吊著流蘇半圓燈罩,桌椅當然也不馬虎。

  開一間這樣的餐廳要不少錢吧?

  她以為她母親的咖啡館已經很雅致了,哪知和這裏根本不能比。看了這裏,她才知道什麼叫高尚,什麼叫講究,這完全是個為有錢人打造的餐廳。

  「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我幫你點了法式牛排套餐。」安仰鋒出聲道。

  素素回過神來,還是有種恍如置身夢中的感覺。

  這是真的嗎?自己真的穿了件彷彿名媛才會穿上身的紅色洋裝,和他對坐在高級法式餐廳裏用餐?

  這一定是她永生難忘的一天,會不會等一下睜開眼睛就發現果真是場夢,她還睡在自己的床上……

  ☆   ☆   ☆  

  「仰鋒?」

  吃到一半的時候,一名美麗的貴婦匆匆走過來,瞪大了眼睛停在他們桌邊。

  「經理說你帶了女人來吃飯,我還不相信呢,想不到是真的。」她又目不轉睛的看著素素。「這位小姐是?」嗯,看起來氣質嫺靜優雅,穿著也合格,美中不足就是少了點珠寶首飾點綴。

  「她是我公司的助理馮素素小姐,所以您不需要一直盯著人家看,她會不自在的。」安仰鋒歎了口氣,語氣無奈的對素素介紹道:「這位是我母親,我沒想到她也在,不然就會換個地方吃飯。」

  「你這是什麼話?」王尹伶笑駡,「你帶女朋友來給媽看一下會少塊肉嗎?」說著,她眼光很快地又對素素從上到下看了一眼。

  安仰鋒揚起嘴角。「不會少塊肉,但會多很多麻煩。」

  單身後,母親不斷要求他去相親,物件清一色是名門淑媛,雖然他一再表示自己對那些千金小姐沒興趣,但他母親仍舊不死心。

  「恩秀昨天打給我,跟我說你有女朋友時,我也是不相信。」王尹伶繼續笑吟吟的看著素素。「不過,現在看來是真的。交往多久了?為什麼瞞著媽?」

  素素實在手足無措到一個境界,方才稍微有的一點胃口也嚇跑了,根本不敢動刀叉繼續吃。

  「你叫素素?很素的素嗎?家裏有些什麼人?父母在做什麼呢?」

  見母親一派打算坐下來打聽人家祖宗八代的樣子,安仰鋒當機立斷的把素素拉起來。

  就算他母親現在馬上走開,他們也沒心情吃了,還是走為上策。

  「對不起了,媽,我們還有事要趕回公司,先走了。至於帳單,就由您幫我付吧。」

  素素就這麼被他拉出餐廳,連聲再見都來不及對他母親說。

  「很抱歉,我母親就是那樣,常不分青紅皂白就跟著起哄。」餐廳外,安仰鋒歉然地說。

  「我沒關係。」素素定了定神,看他深蹙眉心望著馬路上川流不息的車子,好像很心煩的樣子。

  她舔了下唇瓣,試探地問:「我知道有個地方有很好吃的關東煮,要不要……一起去吃?」

  那是她大學時常和同學去光顧的小店,也是少數她知道可以吃飯的地點之一。

  安仰鋒訝異的看了她一眼,她則對他露出一個微笑。

  那笑容在夜色裏撩動了他的心,奇異地撫平他緊蹙的眉峰。

  他嘴角輕揚,點了頭。「好,我們去吃關東煮。」

  打從安仰鋒接起電話,素素就不由自主的一直看著他,看到他的表情由嚴肅轉為喜悅,她的嘴角也輕輕上揚。

  怎麼辦?她越來越以他的憂為憂、以他的喜為喜了。

  每當他舒展著眉峰,她就覺得世界鳥語花香、走路腳步輕快,相反的,每當他為公司的事煩惱時,她的心情也輕鬆不起來,總會擔心他太勞累自己。

  這份暗戀的心情,會有表白的一天嗎?

  不,她是不可能主動向他告白的,她沒那個勇氣,只能默默等待他有天發現她的感情,給她相同的回應。

  但如果他發現了,卻沒有相同的感覺呢?畢竟她都已經上班一個半月了,他對待她就像對待其他人一樣。

  如果他對她根本沒意思,那……

  唉,那她也只能告訴自己,他可能不是她的命定伴侶,她未來的老公另有其人,大概是眾多貨卡司機中的其中一個……

  「有什麼好事嗎?」她看著揚起嘴角但笑不語的安仰鋒問:「看你好像很開心的樣子。」他們的辦公桌呈斜對角擺放,因為辦公室並不大,抬頭就可以清楚看到對方在做什麼,臉上是何表情。

  「我們接到了最大網購商城的訂單。」安仰鋒興奮的說:「這個案子我們爭取了很久,以為沒希望了,沒想到他們最後竟然選了我們追鋒為合作夥伴,真的很出乎意料,」

  畢竟爭取哈美商城訂單的,除了他們追鋒貨物,還有最大的物流集團——風飛沙物流。

  由於風飛沙物流擺明瞭削價競爭,還有雄厚的人脈關係從中打點,他一度以為追鋒鐵定是沒希望了。

  「另外,有個麻煩官司也獲得不起訴,這件事比獲得哈美商城的訂單更為重要。」他咧嘴一笑。

  「什麼官司?」素素好奇的問。

  「有間公司告我們的司機偷了他們托送的貨品,對方有人證,但我們沒有人證也沒有物證、事證,原本以為會敗訴,想不到律師剛剛傳來檢方不起訴的好消息,令我真的覺得鬆了一口氣,要是被起訴,追鋒的商譽也完了。」

  「那真是太好了。」她打從心裏為他高興。

  「是啊,太好了。」安仰鋒微笑看著她。「知道嗎?我有種感覺,自從你來了之後,我們公司好像越來越旺,什麼事都可以迎刃而解。」

  一瞬間,素素心虛到眼皮跳了一下,她慌張地回避他的視線,結結巴巴的說:「有、有嗎?」

  他不會是發現什麼了吧?

  如果他發現她是有「特殊能力」的女人,會從此對她退避三舍嗎?

  雖然她的能力並不會危害到別人,可終究不是正常的……

  「不管如何,我已經決定正式錄用你了。」安仰鋒神清氣爽地說:「從下個月開始,加薪百分之二十,希望未來你能繼續為公司效力。」

  素素一陣錯愕。「可是我還沒滿三個月的試用期……」

  「我知道。」他微微一笑。「我會看人,看得出來你真心在為公司做事,像你這樣的好員工,我當然要快點定下來。」

  他微笑的注視又使她心臟狂野地跳動了。「謝、謝謝你,老闆。」

  慚愧啊慚愧,與其說她真心在為公司做事,不如說她真心在為他做事才對。常常是因為他還沒離開辦公室,她也才不下班。

  「對了,工作上有什麼不便利的地方,或者對公司有什麼要求,你都可以告訴我,我會儘量滿足你的要求。」安仰鋒補充道。

  他承認自己喜歡每天早上進公司就看到她沈靜地在辦公室裏做事的樣子、喜歡她端咖啡給他的樣子,甚至,他常在晚上找理由打電話給她,交代根本不重要的公事。

  最近更嚴重,只要靠近她,他的心就會燥熱地微微鼓動起來,她身上的女性馨香更像有種魔力,讓他想擁她入懷。

  上個星期天,當他一個人如常來辦公室加班時,辦公室裏沒有她在,他竟有種提不起勁的感覺,三番兩次興起想把她叫到公司來的衝動。

  以前每個夜晚,如果沒有應酬,他會在家睡得很好,狠狠地補眠。不然就是放鬆一下自己,放部好片欣賞,品嘗完紅酒再滿足的入睡。

  但現在,他常在家裏想起她,想她此刻在做什麼,以前老是不夠用的時間莫名其妙地變長了,腦中也常浮現她的一顰一笑。

  他對她……

  對她……

  搖搖頭,他不願再往下想。

  現在的他,正處於衝刺事業的時候,為了向祖父、父親證明他不貪圖安家的財產,他必須做出一番成績來。

  而且想到三年前那件事,他仍餘悸猶存。

  因為太忙,他冷落了鄧鬱紋,所以她就背叛他,轉而向其他男人尋求慰藉。

  愛情難道是這麼禁不起考驗嗎?當他心力交瘁忙於工作時,如果她能陪他熬過去,他會很感激,而她非但沒有,還給了他重重一擊。

  如果同樣的事再發生一次……

  算了,還是免了吧。

  既然他沒有資格談感情,又何必攪亂一池春水?就讓他們維持著老闆與員工的單純關係,這樣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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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0 04:39:59


  快要下班的時候,天空飄起了小雨。

  素素看了一眼落地窗外烏雲密佈的天色,動作迅速地把要簽的公文放在安仰鋒桌上,打算在雨沒變大之前下班,因為她沒帶傘。

  當她離開公司大門時,雨還很小,只要用手提包遮在頭上就可以跑到對面的公車站牌了。

  不巧的是,她在準備過馬路時,一隻黑狗沖出來跑向她,她頓時被嚇得臉色發白、不敢亂動,生怕黑狗撲向自己。

  怎麼辦?

  她自小怕狗,封她為「怕狗達人」也不為過,不管再小再可愛的狗她都怕,更別說眼前這只黑亮的中型野狗了。她已經感覺到自己頭皮發麻、神經緊繃,害怕到淚水在眼眶裏打轉了。

  偏偏,像是在整她似的,雨勢在瞬間變大,天際響起了轟隆隆的雷聲,手提包再也遼不了傾盆而下的大雨。

  她被一隻狗困住了,還淋成了落湯雞,又被雷聲嚇……動彈不得、求助無門,該怎麼辦才好?

  安仰鋒開車回到公司,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這副奇怪的情況——

  素素動也不動的站在離公司很近的馬路邊,一隻黑狗在她前方。

  她是被點穴了嗎?不然為什麼要任憑雨淋不閃也不躲?

  還是,她在考慮要不要把那隻流浪狗帶回家?

  但不像啊,她眼神流露著害怕,一副防備的樣子,全身都在顫抖,不像愛狗人士,反倒比較像在怕那隻狗……

  想到她有可能是因為忌憚那只狗而不敢動,他的心驀然一陣緊縮,迅速把車開到她身邊。

  他的車一到,黑狗就走開了。

  他降下副駕駛座的車窗。「快上車!」

  當那隻黑狗一走開,他看見她立刻鬆了口氣,看來真的是在怕那隻狗。

  素素看到是他,卻猶豫不決的說:「可是我全身都濕了,會弄濕你的車……」

  他真是被她打敗了。「快點上車!車子難道會比你重要嗎?」

  素素只好上了車,解釋道:「我本來要過馬路去搭公車,誰知道那只狗突然出現,又忽然下起大雨……」

  「我知道。」

  看她一臉慘白,整個人不斷顫抖,他就明白她受到驚嚇的成份比較大。

  「那個……你送我去對面搭公車就可以了,我……」

  他不認同的看了她一眼。「你要這樣搭公車?」

  今天她穿著之前他買給她的那件白洋裝,被雨一淋,幾乎成了透視裝,就算她有勇氣穿這樣去搭公車,他也不許。

  「那……」

  她還沒說出一個有建設性的結論,他已經把車開進公司裏了,直接停在一樓辦公室的入口前,那裏有個遮雨棚。

  「下車吧,先進去把衣服弄乾再說。」

  他的話感覺具有某種權威,令素素不由自主聽他的,下了車跟在他身後。

  上了二樓,他卻不是往平常兩人辦公的辦公室去,而是往旁邊那扇門去,拿出鑰匙開了門。

  因為門上掛著工具間的牌子,素素一直以為那是工具間,沒想到裏面竟然別有洞天。

  安仰鋒開了燈,素素看見一間套房。套房不大,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傢俱家電應有盡有,佈置得也頗為溫馨。

  但不知怎麼搞的,那個深色窗簾外的夢幻淺色紗簾讓她覺得怪怪的,像是出自女性之手。

  「裏面有浴室,浴室裏有烘衣機,洗澡的時候把衣服丟進烘衣機裏烘。如果洗好了衣服還沒乾,就先穿這件。」

  他從衣櫃裏拿出一件簡單的無袖及膝黑色棉質洋裝給她,在她接過手時,他輕描淡寫的說:「是我前女友的衣服。」

  素素被動地接過他遞來的衣服,總覺得……心裏有股說不上來的感受。

  她不是他的現任女友,當然沒有介意的理由,而他也不是無緣無故拿了前女友的衣服要她穿,是因為她衣服濕了,所以他才好心借她。

  只不過,都已經分手那麼久了,為什為他還留著前女友的衣服?

  是還念念不忘嗎?難道他經常在睹物思人?

  素素好想歎氣,她寧可穿濕衣服搭公車回家,也不願情非得己的穿上他前女友留下來的衣服啊……

  拉上浴室門之後,她靠著門扉,閉上眼眸,掩去心痛的表情。

  怎麼辦?她竟然會為了他要她穿上他前女友的衣服而感到心痛?

  她怱然感到一陣慌亂,這份感情何時變得如此濃烈了?

  把鄧鬱紋的衣服拿給素素之後,安仰鋒立即就後悔了。

  他不應該把前女友的衣服拿給她穿,衣櫃裏有他的衣服,就算他把自己的衣服給她穿,都比讓她穿前女友的衣服好。

  他是怎麼了?為什麼會這麼糊塗?兩人之間似有若無的情愫不是越來越明顯了嗎?他明知她對自己有意,卻還把前女友的衣服給她穿,這樣算什麼?

  要命!他實在是欠缺周詳的考慮。

  剛剛看到她渾身都濕了,他只想到要快點令她身子回復乾爽,所以沒想太多便拿了前女友的衣服給她。反正衣服留著也是留著,而且她是女人理當該穿女人的衣服,一切都只是他的直覺反應、直覺動作。

  但是,在看到她接過衣服瞬間僵硬的表情後,他便驀然驚覺自己做錯了。

  他不該拿鄧鬱紋的衣服給她穿的,她一定很介意,有哪個女人會不介意呢?

  唉,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他!

  「啊——」

  浴室突然傳來慘叫聲讓他驚跳了起來。

  發生什麼事了?

  她怎麼了?

  他飛快的沖向浴室,幸而套房的浴室本來就沒有鎖,是拉門。

  一拉開浴室門,裏面是黑的,就著室外的燈光,他看見她未著寸縷、縮成一團的跌坐在地上,旁邊則是他生日時公司員工送他的整人玩具蛇,他覺得滿酷的,就掛在浴室裏當裝飾。

  「蛇……有蛇……你不要過來,不知道它有沒有毒……」素素早就嚇得花容失色,她含著淚水顫抖地說。

  老天為什麼要讓她今天過得這麼坎坷啊?有什麼特別涵義嗎?

  「那是玩具蛇,不必怕。」安仰鋒感到失笑又自責。「我竟然忘了浴室裏擺了這個,你一定嚇到了。」

  「什麼?」素素貝齒打顫地問:「玩、玩具?你說它是玩具?」

  「對,只是玩具。」他看了眼天花板上的電燈。「燈泡燒掉了?」

  真是該死的巧啊,如果再看得仔細一點,她就不會錯把假蛇當真蛇了。

  「我……我不知道。」她吸吸鼻子。「我看到蛇的時候,嚇得撞到置物架,跌倒了之後燈就突然滅了……」她的話聲倏地止住。

  天——天啊——

  她沒穿衣服?!她竟然光著身子跟他一來一往的對話,還說了好幾句?!這、這、這……

  「你、你出去!你快點出去!」燈壞了,又不能叫他把門關上,她真的是羞赧欲死啊!

  雖然她已縮成一團,了不起他只能看到她的背和一些大腿手臂什麼的,但基本上她沒穿衣服就是沒穿衣服,這是否認不了的事實啊!

  「我把眼睛閉上了。」他接著轉過身去。「我會走到房門邊,對著門、閉著眼睛,你可以放心走出來,穿好衣服再跟我說。」

  他走開了,素素鬆了口氣,很希望時間可以倒轉,回到她在辦公室裏張望天色的那一刻,如果她那時不要下班就好了。

  人生是沒有早知道的,這句是她外公常掛在嘴邊的話。

  他老人家明明就什麼都早知道了,偏偏還把這句話當成口頭禪,她也很不解。

  不過現在是怎麼回事?她發現自己站不起來,好像是腳扭到了。

  努力試了幾次,還是站不起來,不得已,素素只好向外面的安仰鋒求救。

  「老闆……」一想到他不知要怎麼幫她,她就頭皮發麻。

  「我在。」安仰鋒儘量以自然的口氣回道:「有事嗎?」

  依照她文靜的個性,此刻一定羞窘到一個想死的地步了,他絕不能再讓她有任何尷尬的感受。

  「我……我站不起來,」素素備受折磨的說,感覺自己身心都到了一個無法再承受更多的境界了。

  外面,安仰鋒很快做了判斷。「應該是扭傷了,你不要亂動,等我一下。」很快的,他倒退著走進浴室,手裏是一條大毛巾。「用這個把身體包住,包好了再告訴我。」稍待幾分鐘後,他預告,「我要轉身張開眼睛了哦。」

  「好……」她聲音更小了,雙頰浮起驚人的紅暈。

  安仰鋒轉身,張開眼,一股熱氣瞬間沖進他的血脈。

  要命!為何胸線以下圍住毛巾的她,比未著寸縷時更撩撥他的心?如此猛然加速的心跳,是在證明他是個正常的男人嗎?

  「我抱你出去。」他定了定神之後說。

  「好。」素素的頭低得不能再低了,很想乾脆閉起眼睛。她實在無法在這種情況下面對他啊。

  安仰鋒當然知道她處境尷尬,因此非常注意自己的肢體,儘量不碰觸她太多,以免她感覺不舒服或不被尊重。

  可儘管如此,抱著幾近半裸的她,他怎麼可能毫無感覺?

  一陣莫名的電流在他體內奔竄,他試著維持心跳的平穩,但他失敗了。

  從浴室走出去就是房間,那短短幾步猶有千里之遠,每一個太過失序的心跳都在他腦中亮起危險的信號。

  終於,他把她放在床上了。

  「大學時常跑野外露營,所以學過扭傷的急救方法,我幫你看一下。」他在她面前蹲下。「等一下會有些痛,你忍耐一下。」

  素素只覺得無比羞澀,因為他正蹲在自己面前,但當他扭動她的腳踝骨時,她立即痛得湧出了淚水。

  因為真的是太痛了!

  「你試著把腳放在地板上動一動,應該好多了。」

  看見她那楚楚可憐的淚水……他不由得伸手輕輕為她拭去。

  素素屏息凝望著他。

  他剛剛……他剛剛有伸手拭去她臉頰的淚嗎?

  霎時,一陣暈眩晃過,心跳瘋狂的在她胸腔裏奔竄失速,她的腦中一片空白,只能看著他、看著他……期待令她精神緊張,她情不自禁的想要靠近他。

  兩個人對視許久,彼此都意識到一股不尋常的電流在空氣裏流動。

  時間不知道過去多久後,安仰鋒因為外面一聲巨雷乍響而率先回過神來。

  素素那迷蒙的眼神讓他驚跳彈起,他想擁她入懷,但又怕冒犯了她。如果不能好好經營一段感情,就別自找麻煩了吧。

  「我到樓下抽根煙,你把衣服穿上吧。等會我送你回去。」

  看他匆匆走掉,素素整個人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滿心失望,甚至還有微微的鼻酸。

  她終究沒辦法吸引他呀!

  也對,像他這麼出色的男人,怎麼會被平凡的她吸引呢?她還是不要作夢了,他不是她的命定伴侶,他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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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0 04:40:24


  素素在安仰鋒的辦公室裏看到賀鈺文時,真的非常非常意外,整個人足足愣了一分鐘。

  她的大學學長賀鈺文,氣質溫文儒雅中帶著邪氣,身材高瘦挺拔,是玉樹臨風型的美男子,當然也是校園裏的風雲人物,出身醫生世家,簡直就是夢幻白馬王子的代表。

  她和大多數女生一樣,都暗戀過他,看到他遠遠走過來會心跳加速,有關他的消息會特別留意,當別人在談論他時會拉長了耳朵聽,情人節她送的巧克力,就和其他女生的一起堆在他桌上。

  反正,她只是他眾多愛慕者之一,對她而言,他具有特別意義,但對他而言,她應該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你是馮素素吧?」賀鈺文笑睇著她。「畢業這麼久了,你一點都沒變。」

  素素訝異到下巴都快掉了。「你……你認得我?」

  「你不是我學妹嗎?怎麼會不認識?」他眼角含笑的望著她。「你每年的西洋情人節都會我送巧克力,不是嗎?有一年送的還是小熊形狀的巧克力,我印象特別深刻,是自己做的嗎?」

  「是、是的。」素素結結巴巴起來,臉也紅了。

  她萬萬沒想到,大學時暗戀的白馬王子不但記得她的人,還記得她的名字,更記得她送過的小熊巧克力。

  「你跟以前一樣文靜,話不多,但總讓人如沐春風。」賀鈺文淺笑著說。

  素素臉紅不已,害羞的微笑。

  安仰鋒不悅的瞪視著他們。

  這是在做什麼?在他面前打情罵俏嗎?

  而且,她不但親手做過巧克力送給鈺文這小子,如今在鈺文面前還一副嬌羞的模樣,看得他很火大。

  「晚上你有空嗎?」賀鈺文的笑容更深了。

  「啊?」素素一時反應不過來。「晚上?」

  他愉快地說:「這麼久沒見了,我們一起吃個飯,敘敍舊。」

  「好、好啊。」她已經緊張到不行,只能這麼回答了。

  賀鈺文悅耳的男性嗓音再度響起,「那下班時間我再過來接你。」

  安仰鋒驀然清了清喉嚨,冷不防命令道:「馮素素,你下去幫會計做帳,她忙不過來。」

  此話一出,氣氛突然變得好嚴肅,素素微感錯愕,因為她根本不懂會計的事,然而老闆有令,豈敢不從?

  她歉然地對學長笑了笑,匆匆下樓去了。

  她一走,賀鈺文就用意猶未盡的口吻對安仰鋒說道:「她是個好女人。」

  「所以呢?」他的表情毫無笑意,冷冷開口,「你不是最怕跟好女人扯上邊、怕負責?」

  他們是高中死黨,他自然知道賀鈺文只愛美女,換女友的速度像換衣服,但也很聰明地把自己的形象塑造得很好,分手不僅不出惡言,還會很大方送上昂貴的分手禮物,所以外人並不知道他其實很花心。

  「我變了。」賀鈺文微微一笑。「年紀越長,越瞭解好女人的可貴,結婚對象當然要找一個清清白白的好女人,我可不想自己的老婆曾有別的男人碰過。」

  「你這個禽獸,你自己又碰了多少別人未來的老婆?」安仰鋒罵道。一想到馮素素被賀禽獸當成了結婚對象,他就渾身不舒服。

  「那都是過去的事了。」賀鈺文輕鬆地說:「我現在決定要定下來了,首先就是找個能安份待在家裏相夫教子的好女人。馮素素是個很好的人選,我有把握可以好好調教她。」

  他的話讓安仰鋒非常不高興。「我警告你,你不準打馮素素的主意!」

  「為什麼?」他戲譫地問:「難道你喜歡她?」

  安仰鋒煩躁地蹙眉。「沒有那回事,你不要胡說。」

  「我想也是。」賀鈺文好整以暇地笑道:「你安仰鋒都狠狠受傷過一次了,怎麼會再碰女人?不過,至少要告訴我為什麼吧?既然對她沒意思,為什麼不準我打她的主意?」

  他脫口道:「因為你配不上她。」

  「配不上她?」這倒稀奇了,「嫁給我,她就可以當豪門少奶奶,一輩子過著榮華富貴的生活,說我配不上她,這說不過去吧?」

  安仰鋒撇了撇唇。「對,過著榮華富貴的生活,然後三不五時替你處理女人問題,每隔幾年還要接納你冒出來的私生子女。」

  賀鈺文笑了。「哪個貴婦不是這樣生活的?」

  他沈聲道:「總之,你不要碰馮素素就是了,她不是你可以玩弄的女人。」

  「如果你對她沒意思,那麼恕我不能從命,就算你是她的老闆,也不能阻擋我們自由交往。」賀鈺文邪氣的一笑。「我,要定她了。」

  ☆   ☆   ☆  

  我,要定她了。

  整個晚上,這句鬼話一直在安仰鋒耳邊響起,讓他幾度把檔丟下,站起來抽煙,妄想藉由尼古丁來穩定情緒。

  下班時分,他就站在這個視窗,看賀鈺文開著名車來把馮素素接走了,她也一臉開心,活像中了頭彩。

  跟那個花心男約會就這麼高興嗎?想到純潔如百合的她落入賀鈺文那花花公子的手裏,他就無法再故作鎮定。

  賀一文的為人他太清楚了,是一個沒話說的朋友,但對女人……這方面真的很不負責任。

  終於,九點時,他忍不住打了素素的手機。

  「你在做什麼?還在吃飯嗎?」想來那小子一定安排了燭光晚餐,豪華排場一道道的上,現在吃完不為過。

  「在電影院門口,要去看電影。」

  電話那頭傳來素素秀氣的聲音,旁邊有吵雜的環境音。

  「電影?」他的心彷彿瞬間被冬天佔領了。

  他們還要去看電影?

  「有事嗎,老闆?」素素吞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問。

  賀語文學長說安仰鋒很在意她,這是真的嗎?

  如果是真的,那就太好了,自己的單相思有希望了。只是,她還是不太相信安仰鋒會在意她,畢竟他還留著前女友的衣服啊。

  而且,在他套房裏那天,他明明可以……可以對她更進一步的,比如吻她,但他並沒有那麼做。

  唉,她怎麼會為了賀鈺文一句話就心緒紛亂,還真的開始隱隱期待安仰鋒的心裏有她……

  「有事嗎?」安仰鋒粗聲道:「當然有事,不然我吃飽太閑了,沒事會打給你嗎?」

  「說的也是。」她黯然了。「那請問有什麼事?電影快要開演了,我們要進去了。」他當然不會沒事打給她,因為她只是他的助理而已,只是助理而已……

  「你把我早上交給你的檔放在哪裡了?我找不到。」他蹙著眉心說,那份文件實際上就在他目光所及之處。

  他一定是瘋了,竟然在盤查她的行蹤。

  「就在你桌子的左上方,沒看見嗎?」她很訝異,明明下班前才放在那裏的。

  「我找找。」他動也不動的停頓了一分鐘才道:「找到了,東西太亂了,所以沒看見,明天你把我的桌子整理一下。」

  他在睜眼說瞎話,他的桌子明明整齊得很,她天天整理、天天擦拭,亮得都可以當鏡子照了。

  對於他的無中生有,她沒說什麼,只柔順地道:「好,我明天會好好整理您的桌子……呃,還有事嗎?」

  她就這麼迫不及待想掛他電話嗎?他沒好氣的說:「我希望你明天提早一個小時來上班,我有很多檔要你整理,看完電影馬上回家休息,聽到了沒?」

  他一定是瘋了,他一定是瘋了,他一定是瘋了……

  「明天提早一小時上班嗎?」素素深呼吸一口氣,勉強振作一下自己。「好,知道了,我會提早過去的。」

  一切果真都只是為了公事,難道她還期待他會說出什麼在乎她的話嗎?簡直是癡心妄想,賀鈺文學長一定也只是在開玩笑……

  第二天,素素依安仰鋒的交代,比平常時間早到一小時。她到的時候,看見辦公室煙灰缸裏有滿滿的煙蒂。

  昨天她離開時,煙灰缸還是空的,平常她人在辦公室裏的時候,他也完全不抽煙,煙癮來了他會到外面去抽。

  她好意外,昨天她下了班之後,是不是有什麼麻煩的公事啊?他竟然抽了這麼多煙?她嚇到了。

  她連忙把煙灰缸清空,再把他淩亂的桌面整理好,在空中噴了些除臭劑,最後才打開空氣清淨機。

  奇怪了,她桌上沒有要整理的檔啊?昨天他不是說有檔要她處理,所以要提早到嗎?

  八點半,安仰鋒來了。

  他一進辦公室,她就發現他明顯沒睡好,臉色很不好。

  她立刻去幫他煮了一杯濃咖啡。

  發現他也是咖啡愛好者之後,她現在都從家裏的咖啡館帶磨好的咖啡粉過來,品質當然比這裏原本的好。

  「老闆,請問要處理的檔在哪裡?我沒看見。」

  安仰鋒啜了幾口咖啡,輕描淡寫的說:「我昨晚熬夜弄好了。」

  根本沒有趕著要處理的大批檔,一切都是為了讓她看完電影就直接回家,不要跟賀鈺文再去別的奇怪地方。

  「都處理好了?」素素訝異的瞪大眼眸。看來一定是很趕的檔,他等不及她今天處理,就自己弄好了。

  「馮小姐,有你的花哦。」

  司機阿廣帶了花店的人上來,要她簽收一束花。

  這是一束美麗的香水百合,有白百合、粉百合和黃百合,包裝上還紮著長長的粉紅緞帶,花裏擱著一張小卡片。

  「誰送的花?」阿廣和花店的人走後,安仰鋒問。

  素素臉紅了。「是學長。」

  安仰鋒的心往下一沈。

  該死的賀鈺文,又來送花的老套!下次他會送名牌包包和珠寶名表,再下次他就會送車子和房子了。

  「他為什麼要送花給你?」他濃眉一挑,拉下臉來。

  「我不知道。」素素逕自沈浸在收到花束的喜悅裏,畢竟不管誰送的,女人總是喜歡收到花,更何況現在送花的人,還是她曾心儀了三年的對象。「咦?有張卡片。」

  她邊看卡片,不自覺的露出微笑。

  那笑容令安仰鋒著實不是滋味。「寫什麼?」

  素素傻傻的笑道:「他說昨晚很愉快,謝謝我陪他。」

  他再也忍不住了,站了起來,面色鐵青、語氣沈重地說:「聽著,你要小心賀鈺文,他對女人向來不負責任,把心交給他,受傷的只會是你自己。而且賀家對賀鈺文的物件要求非常高,他的母親很挑剔,非名媛淑女她絕看不上眼……」

  說到這裏,他驀然停了下來。

  「你別誤會,我的意思不是你配不上他,而是要你明白,賀家很重視門當戶對,他們要的是能對家族事業有幫助的媳婦,像你這樣平凡的……」

  老天!他在說什麼?他絕不是要嫌棄她的啊!

  「我沒有看不起你的意思,事實上,你很好,是個很好的女人,是賀鈺文那小子配不上你,但他的家族不會讓他娶一個無法助益家族的女人……」

  真是越描越黑,原來他安仰鋒如此口拙,他今天才發現。

  下一刻,她的手機響了,她抱歉地看他一眼,走回座位拿起手機接聽。

  「學長……」她輕柔低語,「晚上嗎?好……好……我知道了。」

  「賀鈺文?」安仰鋒眉毛挑得半天高。「他要做什麼?問你收到花了沒?」

  「他說要教我遊泳,晚上去他家經營的高級俱樂部,他已經包下泳池了,我可以放心的遊,沒人會笑我。」

  「遊泳?」他真的要變臉了,這是什麼奇怪的約會?

  素素嫣然一笑。「昨天聊到的,我說不會遊泳,學長就自告奮勇要教我,還說要送我一套泳裝。」

  想到她穿上泳裝的樣子,他臉色驟然一沈。那傢夥真的很該死,竟然想出教遊泳這款「奧步」!

  「你恐怕得拒絕他了,因為我忘了告訴你,晚上得要加班,而且會加到很晚很晚。」

  安仰鋒送素素回到她家時,已經淩晨十二點了。

  幸好還沒出發時,他就在導航輸入了她家位址,因為車程才走一半,她就累得在車上睡著了。

  她家並不難找,如她所說,是當地熱鬧的中心,一邊是馮萬來命相館,一邊是維也納咖啡館,此刻當然也都已打烊了。

  他知道自己很卑鄙,為了阻止她跟賀鈺文約會,也使出加班的藉口,把一堆工作丟給她,讓她忙到無暇去想約會。況且,他還命令她關機,美其名是電話會干擾他的思緒,其實是不想讓她接到賀鈺文的電話,因為那傢夥搞不好會說要來陪她加班,跑來送便當給她吃之類的。

  他既不想她落入賀鈺文之手,自己卻又無法行動,該拿她怎麼辦才好?

  她的睡顏好美,凝視著她豐潤小巧的嫣紅唇瓣許久,他戚覺到自己心跳加速、耳根發熱。接著,他再也無法克制自己了,俯下頭,唇湊了過去,落在她柔軟的唇上。

  霎時之間,他聽到自己怦怦、怦怦的心跳聲,血脈都沸騰了。

  時間像是停住了,除了吻她,他還想將她纖細的身子擁入懷裏,更想要讓她變成他的女人……

  他是怎麼了?竟然會把持不住的偷吻她,還生出佔有她的欲望?

  事到如今,他已無法再否認自己想要擁有她的念頭,她柔靜的笑容總能直搗他緊閉的心海,讓他心潮洶湧、感情氾濫。他想相信她跟鄧鬱紋是不一樣的女人,她不會背叛他……

  然而,在鄧鬱紋背叛他之前,他又何嘗懷疑過她會背叛?

  「我……我睡著了嗎?」素素幽幽轉醒,覺得好累。

  一看到她醒來,安仰鋒的心開始狂猛的跳著。如果被她發現他對她做了什麼,他當真會無地自容。

  自己在她面前一直是個不假辭色的老闆,結果卻在她沒有反抗能力時偷吻她,這不是偽君子是什麼?

  「咳!」他掩飾般的假咳了一聲。「累的話就再睡一會沒關係。」就算在他車裏睡到天亮都可以,他會守護著她。

  「我家不是到了嗎?」素素看到車外熟悉的景致,失笑地說:「我進去睡就好了,你也快回家休息吧。」她匆匆解開安全帶,拿起擱在膝上的包包就要下車。

  「等一下!」他衝動地拉住她的手,自己也不知道要說什麼,只想著不能讓她就這麼回去。

  「還有事嗎?」看他呼吸急促、臉色凝重,以及眼底那跳動的火焰,讓她不禁心跳加快了起來。

  他是要跟她說什麼嗎?

  「嗯。」他啞聲說,目光無法從她身上移開。

  「你說吧。」她鼓勵地注視著他,聲音輕柔如夢。路旁街燈映照在她眸子裏,顯得澄澈明亮。

  這個晚上他們會有突破性的發展嗎?她整個心臟都在擂鼓似的跳動。

  「你……工作還習慣嗎?」最後,安仰鋒這麼問。

  素素失望的看著他。「你就是要問我這個?」

  其實他只想再吻她誘人的唇瓣。他點了頭。「嗯,我就是要問你這個。」

  安全了,沒有衝動告白,他覺得自己安全了,不必再去經營另一段感情,這是件好事,是一件好事。

  素素悠悠長歎了。

  果然又是她想太多,身為老闆,他問她習慣工作與否是合情合理的,不然她還想他問什麼?

  她努力擠出一個微笑。「很習慣,大家都很照顧我。」

  「那就好。」他不得不鬆開她的手。「進去吧,明天見。」

  「明天見。」她很快找到鑰匙,開門進去了。

  車裏,安仰鋒久久沒把車開走。

  原來不是只有女人會心亂,男人也有心煩意亂的時候,而面對一段新感情的來臨,他竟如此的怯懦……

  他必須做點什麼,不然他快爆炸了。

  他回撥手機的未接來電,整個晚上賀鈺文打了幾通電話給他,他都選擇不接。

  「終於打來了。」電話那頭,賀鈺文的語氣似乎在笑。「怎麼樣?破壞我的約會開心嗎?該不會加班加到現在吧?」

  他冷冷的道:「你不準碰她。」

  「她?」賀鈺文裝傻。「誰?」

  這回,他清清楚楚說出了三個字。「馮素素。」

  賀鈺文笑了起來。「你什麼時候變成馮素素的監護人啦?竟然不準我碰她?可以告訴我,你有什麼立場嗎?」

  「她是我的員工。」他咬牙切齒的說。

  「就這樣?」賀鈺文氣死人不償命,吊兒郎當地問。

  「她是我很重視的員工。」他加重了語氣——好吧,是警告的語氣。

  「就這樣?」賀鈺文的笑意更藏不住了。

  他很樂意看到硬漢安仰鋒墜入情網,還在淩晨一點打電話來恐嚇他不準追求他的員工……哦,不,是不準追求他「很重視」的員工,這真的是太有趣了。

  「她是個好女孩,不是你碰得起的,所以你不要隨便招惹她。」安仰鋒警告地說。

  想到馮素素可能愛上賀鈺文,可能為賀鈺文哭、為賀鈺文笑,他就要瘋掉了。

  然而賀鈺文聞言並不生氣,反而笑道:「我的花名冊上正好缺個好女孩,補上她的名字就完美了,所以,我不會聽你的,我會追求馮素素,那位你很重視的好員工。」說完,他先掛了電話。

  安仰鋒瞪視著手機,俊酷的臉龐瞬間冷凝。

  他又撥回去,賀鈺文卻已關機。

  真他媽的!

  那傢夥擺明瞭要染指他的小百合,他卻只能束手無策。除了早一步把她變成自己的女人外,難不成要他眼睜睜的看她落入禽獸之手嗎?

  要命!這種感覺真差勁。

  原來感情說來就來,不是他不想要就控制得住的。

  他已經陷進去了,任憑他怎麼否認也沒用,自己這陣子的心煩氣躁都在說明一件事——

  他愛上馮素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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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0 05:05:46


  賀鈺文的追求攻勢排山倒海,非常積極,他天天派專人送午餐給馮素素,天天送花,天天請全公司的人喝下午茶,還天天來接她下班,至於人接走之後去哪裡,當然是約會啦。

  現在大家都知道亞仁集團的小開在追求馮素素,而且對方也是她大學時心儀了三年的學長,甚至有人已經把紅包備著,等著喝他們的喜酒了。

  安仰鋒為此天天過得暴躁至極,他再也不能用加班的理由把她留在身邊,因為一間上了軌道的公司,根本無須大量加班。

  所以,他只能在賀鈺文笑嘻嘻的來把馮素素接走之後,抽著煙、蹙著眉,告訴自己放空,事實上卻滿腦子都是在想他們此時在做什麼。

  想像真的會讓人瘋掉,幸好今晚她就在他身邊,他終於不必再受想像之苦了。

  今天是追鋒成立五周年的紀念日,全體員工聚餐,選在公司對面大家都很熟的海產店,大家一起走路過去,都不必開車,超級方便。

  他多喝了幾杯……事實上是喝了很多,由於酒量很不錯,因此每個人敬酒他都來者不拒。在氣氛很High之下,他便不禁越喝越多。

  素素也破例,喝了兩杯啤酒。

  她並非滴酒不沾,過年全家圍爐時,外公都會要大家喝點酒,說那樣才有節慶的氣氛。

  吃吃喝喝到最後,眾人都走了,就剩下她和負責買單的安仰鋒。

  時間已經很晚,沒公車了,她在想著要叫誰來接她,小阿姨應該可以來接她吧?

  「回公司,我開車送你回去。」坐在她旁邊的安仰鋒冷不防說道。

  她嚇到了,轉眸看著他。

  他都醉成這樣了,還說要開車送她回去?!老天,她怎麼可以讓他冒險?

  「走吧,我沒醉,我開車送你回去。」他再度強調。

  素素向四周張望了下,海產店老闆娘拚命對她打手勢,說他醉了,快扶他回去休息。

  月色下,她扶著他過馬路回到公司,感覺他連路都已經走不好了,還說自己沒醉?

  唉,怎麼公司裏大家都跑光了?要是有個人在多好,至少可以幫忙一下。如果他想洗澡或上廁所的話,總不能要她扶他到洗手間吧?

  「我想到休息室躺一下。」安仰鋒整個人彷彿無力地靠在她身上道。

  素素輕輕應道:「好。」

  這樣也好,在休息室裏睡一覺,醒來可以直接上班,而且公司裏有夜班守衛,再過幾個小時也有要跑碼頭線的司機會過來,很安全,她可以放心了。

  不過,他真的好重啊!

  她費盡了力氣才把高大的他扶到二樓,兩人靠近的肢體接觸讓她全身發熱,必須用盡自製力才能壓抑住狂亂的心跳。

  她正想問他鑰匙在哪裡,他倒是先一步開口了,「門沒鎖。」

  素素鬆了口氣。

  門沒鎖,太好了,不然她還真不知道要怎麼一邊扶住他一邊開門。

  開了門,素素吃力地把安仰鋒扶進房裏,但就在那一瞬間,他驀然將她拉進了懷裏,熱燙如火的雙唇湊到她面前,堵住了她的唇!

  他的舌尖挾著熾烈的纏綿,那狂攫啜吮的態勢讓她全身虛軟,除了感到一陣暈眩,她什麼都不能想。

  而他的吻更充滿了奪人的氣息,令她沒有喘息的餘地,當她稍微能順過氣思考時,人已經在床上,被他壓在身下了。

  老天,這是怎麼一回事?

  難道……他把她當成別人了?

  沒錯,他醉了,房裏的光線又太微弱,他一定錯把她當成他的前女友了……

  「我愛你……」

  他捧住她的臉蛋,細吻她柔嫩的嬌容,火熱的唇舌從她的眼、鼻、口一直落到雪白的頸項和胸前。

  他的手掌熾熱如烈焰,唇齒所到之處皆讓她雪肌泛起紅暈,他熱情如火得讓她感受到他彷彿久未近女色。

  她此生從沒這麼大膽過,但今夜她想大膽一次。

  就算他把她當成別的女人,她也想被他愛一次,就這麼一次就好,她要留在他懷裏,當他的女人……

  「好美……我好想要你……你這個小東西,真的快把我弄瘋了……」

  他熟練的褪去她衣物,憐愛萬分地吻遍她身上的禁地,銷魂愛撫她的酥胸,輪流吸吮她挺翹的乳蕾,傾泄所有對她的渴望。

  素素羞得全身發燙,血液迴圈得好快好快,在他狂熱的索求下,她任由他對自己予取予求。這些都是她心甘情願的,她不會要他負責。

  「我愛你……」腹下的堅硬火熱堅定地侵入她柔嫩濕滑的甜蜜核心了,雖然她嬌小又細緻,他好怕弄傷了她,但自身的欲望卻更無法控制,一再地要衝進她體內。

  「啊……」素素咬著唇,承受著他的碩大堅硬,逸出連自己也不敢置信的勾人低吟。

  當她雪白的胴體全裸呈現在眼前時,安仰鋒早已血脈債張、渾身著火,而現在她那蹙眉輕吟的難耐模樣,更讓他為之瘋狂。

  絲滑的腿在他腰際懸著,他深深埋在她體內,在她身上製造出一波又一波的狂潮,他們融成了一體。

  不知過了多久,強烈的衝撞讓素素從身體最深處開始顫抖,一陣陣抽搐襲來,她在他身下嬌喘、抖放,而他禁錮已久的心也在她身上得到了解放。

  激情過後,安仰鋒擁著懷中香汗淋漓、氣息仍紊亂的人兒,深情款款的吻著她的唇,再輕吻她的粉頰,吸取她身上的淡淡清香。

  他溫柔的圈住她,愛憐地搓揉著她的秀髮,不知自己哪來那麼多纏繈柔情,就是不想將她放開。

  他終於如願以償了。

  這感覺充實得令他無法想像,他不會再排斥一段新的感情了,因為他在她身上,找到了動人的樂章。

  ☆   ☆   ☆  

  素素請假了三天。

  她把自己關在家裏,不敢去上班就算了,還關機。又騙家人公司辦了旅遊活動,因為是去外島,她不想參加,所以放假三天。

  一切都是因為三天前那個失控的夜晚。

  那一夜,激情之後她倦極睡著,淩晨五點在安仰鋒的懷裏醒來,那時腦子完全一團混亂,嚇得逃走了,之後就連請三天假。

  因為喜歡他,他一吻住她的唇,她立刻失去理智,允許自己放縱一次,當別的女人的替身。

  可是,當激情歸於平靜後,理智回來了,她完全無法面對他。

  如果他知道與他共度一夜的女人是她,會有什麼感想?一定會很抓狂吧?又不愛她,卻因為喝醉了而跟她上床,任誰都會不高興。

  然後,他們當然就無法繼續共事了。

  他可能不想再看到她,因為怕會很尷尬,而他是老闆,她只是助理,當然是她辭職離開,讓他眼不見為淨。

  想來想去,苦思的結果,唯一能留在他身邊的方法只有假裝那件事沒發生過。

  反正等他醒來,一定也不會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喝得那麼醉,做的事都是出自本能,他不會知道的,只要她不說。

  雖然想好了,但她還是沒勇氣那麼快面對他,於是在家龜縮了三天,同時也快被自己腦中那不斷倒帶的兩人激情片段給弄瘋了。

  她無法控制的一再想起他吻她、愛撫她的每個畫面,她清清楚楚的記得他進入她時的感覺,那感覺……老天,她好想再次擁有……

  難道她骨子裏是個淫蕩的女人嗎?不然怎麼會對他的身體念念不忘?甚至……癡心妄想他知道他佔有的女人是她,不是他的前女友。

  叩叩叩!

  「大姊,下來吃飯了。」賢賢敲門喊道。

  「我不餓。」

  這三天來,她幾乎是茶不思飯不想,三魂掉了七魄,很想知道安仰鋒對於她連請三天假有什麼想法?

  偏偏,她又很怕他會直接打手機質問她,所以自己先很沒用的關機了。

  以前對她而言,最有安全感的事是回家,但現在她人就在家裏,卻不安極了。

  「你午餐也沒吃,打算做仙嗎?」這次是翮翩的聲音,原來她們兩個都在門外。

  「你們先吃,我……晚點吃。」她和心儀的男人發生了一夜情,然後她就躲了起來,這情形教她怎麼吃得下啊?

  「大姊……」這次是小妹言言甜甜地在門外拉長了聲音喊。

  「我真的不餓,你們先吃不行嗎?」素素無奈的說。

  此時此刻,她連下樓去面對家人都不想,整個人很煩,很煩,很煩。

  她的情緒從來沒有起伏這麼大過,因此她不知道怎麼面對心浮氣躁又心煩意亂的自己。

  如果是兩情相悅的情況下發生關係,就不會這麼煩了吧……

  早知道那一夜,她不該貪戀他的吻和他的懷抱,她應該推開他的……

  「不是啦,有你的電話,是你們公司打來的,說你手機不通,所以打家裏。」

  「什麼?!」她驚跳起來,立刻把房門打開。

  門外,三個妹妹同時看著她,目光中有關心、有困惑、有打量,四姊妹詭異的靜止了幾秒。

  「電話呢?」顧不得三個妹妹狐疑不已的眼光了,素素急促的問,心跳怦怦響,一聲大過一聲。

  「還沒掛啊,你去起居室聽吧。」言言說道。

  素素急如熱鍋螞蟻的沖到起居室,匆匆拿起聽筒,屏息地貼近耳朵,胸口還起伏不定,呼吸心跳都有夠快。

  是他嗎?

  是他打來的嗎?

  「喂。」她覺得自己有如失控的火車頭,快要衝撞出去了。

  「素素嗎?我是李宛禎。」

  原來是會計打來的……聽到李宛禎的聲音,素素有說不出的失望。

  她請假的理由是家族有要事,每個人都要參加,無法缺席。

  雖然這理由很牽強,而且她是當天早上才打電話去向會計請假的,說實話有夠離譜,但不知為何,公司方面還是準假了。

  「哦……李姊啊,有事嗎?」她還抱著一絲希望,心想會不會是安仰鋒叫會計打給她的?

  「我是要提醒你明天一定要準時來上班哦,你不在,我工作量增加了兩倍,快累死了,老闆簡直把我當超人在使喚。」

  聽到李宛禎提到「老闆」兩個字,素素的心跳又加快了。

  「老闆他……他對我請假有意見嗎?」她的臉頰發燙了,這種旁敲側擊的問話實在不是她會做的事啊。

  「老闆哦……」李宛禎拉長了聲音。「幸好你請假,不然你一定嚇得半死。」

  素素的心陡然一跳。「為什麼?」

  是因為她假請得太突然,而他大發雷霆了嗎?

  「偷偷告訴你一個八卦,老闆的前女友來過了。」李宛禎壓低音量說:「鬧得快把屋頂掀了,他們在辦公室裏關著門談了很久,後來就大吵了起來,那女的走前還摔東西,真是沒水準。」

  素素完全無法忽視這條李宛禎口中的八卦消息。

  她不在公司時,竟發生了這樣的事?

  安仰鋒的前女友來過了?

  她一直很想知道是什麼樣的女人擄獲了他的心,沒想到卻因為自己孬種,躲在家裏而錯失了見他前女友的機會。

  和他的前女友相比,在他心中,她這個助理一定毫無重量吧?何況他又不知道他們兩人曾經發生過親密關係,為什麼要把她放在心裏?

  接了李宛禎的電話之後,素素心情更亂了。

  安仰鋒的前女友為什麼去找他?他們關門談了什麼?

  「大姊,究竟怎麼了?你是不是跟你們老闆發生了什麼事?」

  耳邊傳來言言擔心的聲音,她一抬眼,就看見賢賢和翩翩也同時在眼前,三個人都看著她,眼裏有相同的擔心。比較精明的翩翩嘴角還逐漸往上一勾,擺明瞭在懷疑她有鬼。

  素素滿臉通紅,臉頰燒成熱辣辣的一片。

  老天!她們三個什麼時候來的?偷聽她說電話偷聽了多久?聽到什麼了?

  「我沒事。」她飛也似的跳起來。「我回房了。」

  晚上,為了怕家人擔心她,也怕家人對她怪異的行為起疑心,她勉強下樓吃了半碗飯。

  而此刻,夜深人靜了,她瞪著已開機的手機,進入聯絡人頁面,也點了安仰鋒的名字,幾番想按下通話鍵卻再三遲疑。

  手指就這麼來來回回,接近觸控畫面又離開,接近又離開……

  砰!

  窗外冷不防傳來一聲巨響嚇到了她,不知哪家的小孩深夜在放沖天炮。

  結果等她一回神,竟然看到手機已進入通訊畫面了。

  天啊天啊!她不小心按了通話鍵,真的打給他了!

  嗚……她本來沒有打算打給他的,只是想看看他的手機號碼,只是這樣而已,現在怎麼辦?

  「喂。」安仰鋒接了手機,聲音如常冷靜。

  「呃……是我……我是馮素素。」她臉紅了,慌張又結巴。

  「我知道。」

  他的聲音,怎麼透過電話還是這麼有磁性、這麼好聽啊?她一手捂住自己漲紅的臉頰,整個人局促不安:心跳飛快、聲如蚊蚋地說:「那個……我、我不小心打錯了,抱、抱歉,打擾你了。」

  「沒關係。」

  她深呼吸了一下。「我明天就會去上班了,那……明天見。」

  如果他記得什麼的話,那麼他會對她說點什麼吧?會吧?她的心中極度渴盼。

  「明天見。」他卻掛了電話。

  就這樣?

  素素呆了半晌,內心有說不出的惆悵和失望。

  他果然不記得他們之間發生什麼事了。

  一切如常。

  ☆   ☆   ☆  

  請假三天過後,正常上班的第一天,素素除了見到安仰鋒的那一刻滿臉通紅的低下頭去,不敢直視他的眼睛以外,一切沒什麼不一樣。

  雖然昨夜那通電話已經證實安仰鋒對他們之間發生的一夜情一無所知,但真的見到了他,面對他如常的表現,素素鬆了口氣的同時又感覺失落不已。

  她的第一次就這麼如煙消散了,沒有留下任何痕跡,老天如此安排究竟是要她如何做?

  是要她把安仰鋒當成生命裏的過客嗎?還是在暗示她,安仰鋒不是她的真命天子,不要再癡迷於他了?

  而且,自己心中的千回百轉已經夠困擾她了,偏偏又在她的辦公桌上發現一把折疊洋傘,那花色分明是女人才會用的傘。

  傘的女主人……是他的前女友吧?

  一思及此,素素的心便抽痛了下。

  將堆積的檔處理完,她終於忍不住把傘拿到他辦公桌前問道:「老闆,請問這把傘是……你的嗎?」

  這樣看著他,她就渾身發熱,那一夜的畫面歷歷在目。

  他是如何壓上她的身軀,如何細細啄吻她的唇、翻攪她的舌,如何用唇手愛撫她全身、含吮她的蓓蕾,如何將他的灼熱推入她的身體深處,如何駕馭她……那滑動的指掌、肢體的糾纏,萬般探索的熱烈與激情,而自己又是如何沈醉在他挑起的迷炫情潮中……

  停——

  她怎麼可以想得這麼深入?真的是……真的是……唉。

  「那是我前女友的,她昨天來過,忘了帶走。」安仰鋒抬眸,若有所思的看著她,隨即神色自若地說:「放著吧。」

  素素感覺到自己的心緊緊一揪。

  不是叫她丟到垃圾桶去,而是叫她放著,放在他桌上?

  他要送去還給對方嗎?

  還是,對方會過來拿?

  叩叩——

  門外響起敲門聲,旋即,李宛禎提著一個附近早餐店的袋子進來了。

  「老闆,你的早餐,是總匯三明治,昨天鄧小姐走前交代我替你買的。土司去邊烤焦一點,不要番茄醬。」

  素素怔怔地望著那份早餐。

  土司去邊烤焦一點,不要番茄醬……對方連他的喜好都如此清楚,而她卻連他喜歡吃什麼都不知道,這麼一比較,苦澀的感覺在瞬間盈滿她胸口。

  看來他們是和好如初了,不然不會連早餐都體貼的交代李宛禎代購,更明確的證據是,他並沒有拒絕那份早餐,就如同他沒有要她扔掉那把洋傘。

  還是……他以為那一夜跟他發生關係的女人是他的前女友,所以找她過來,兩個人在爭吵之後和好了?

  這個可能令素素霎時像被雷劈到,臉色蒼白,情緒激動到不能自己。

  那一夜,她雖然甘於做他前女友的替身,但卻不願意他真的誤以為自己有和前女友上床啊!

  結果一整天,她都因為這個可能性而食不下嚥,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時間,說她整個人已經奄奄一息了也不為過。

  看樣子他還要加班,而且他並沒有開口要她也留下來加班,她的失落感到達了極致,但也只能自己先下班了。

  「素素,幫我把這袋東西給阿福。」當她下樓後經過李宛禎座位時,李宛禎把一大袋物品交給她。

  她才一接手,那袋重物就被人從她手中提走了。

  「我來。」

  她驚訝地看著掠過自己身邊的安仰鋒,連忙追上去。「老闆,我拿去給阿福就好了。」

  為什麼要幫她提東西?以前她又不是沒順便幫李宛禎拿東西去給其他人,也不曾見他如此反應啊。

  但仔細一想後,她突然發現他今天確實有某些舉動很奇怪。

  比如,下午有人請喝冰咖啡,他竟然叫她把她那杯也給他喝,自己則古怪的另外叫附近的飲料店送了一杯果汁過來,叫她喝果汁就好。

  還有,今天有客人來拜訪他,他們直接在辦公室裏的小接待區談話,當客人抽起煙來的時候,他竟然也叫她先下樓,暫時不要上樓。

  這真的很奇怪,以前有客人來訪時抽煙,他都不會特別支開她啊……

  「這麼重的東西,你說你要拿?」走到外面時,安仰鋒停了下來,回眸銳利的看著她,蹙了蹙眉。「如果動到了胎氣怎麼辦?」

  素素一陣錯愕。「什麼?什麼……胎氣?」

  他說胎氣嗎?

  她有沒有聽錯?

  他是說這兩個字嗎?

  「你可能已經懷了我的孩子,所以從現在開始,你要注意一點。」他看著她的眼神可以說是溫柔的,臉上的線條軟化了,眼中似乎還帶著笑意。

  素素睜大了眼,心臟猛烈地跳動。

  他到底在說什麼?

  「你以為我會不記得那麼重要的事嗎?」見她不敢置信,安仰鋒凝視著她問。

  這個傻女人,竟然在初夜之後就逃走,還躲了三天,如果他不說,她是要假裝沒那回事嗎?

  更何況那是她的第一次,她竟然打算就這麼「放過他」?

  不,他可不同意。

  「呃?你……」素素說不出話來了,他那定定看著她的眼神,令她呼吸一窒。

  「我們做愛了。」他熾熱黑眸緊盯著她。「現在你是我的女人了。」

  素素臉紅耳熱。「你……你怎麼知道?」

  安仰鋒眼裏帶著笑意,但卻用目光焚燒著她的粉唇。「我從頭到尾都知道,我根本沒醉,我知道是你,只是後來我真的睡著了,所以讓你逃走了。」

  素素被他盯得口乾舌燥。原來,他真的什麼都知道啊……

  這一瞬間,她慌亂得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心兒怦怦直跳起來。

  眼前的他,穩固堅定得宛如一堵城牆,立在她面前……

  「思考了三天,有答案沒有?」他鎖住她的眼。「我忍著不打擾你,是希望那一夜你不是一時衝動,現在你可以給我答案了嗎?」

  他一句話又讓她羞紅了臉。

  什麼、什麼一時衝動?敢情她是欲女嗎?

  「通常,一個男人跟他喜歡的女人有了第一次之後,會馬上想要第二次,這幾天我忍得很辛苦,你真的快把我弄瘋了。」

  終於,紅霞飛上了她的雙頰,同時絲絲的甜蜜也從心底竄起。

  這麼說,他滿意她的……呃……各方面?

  看到她害羞的樣子,顧不得公司裏有別人在,安仰鋒忍不住將她擁入懷中,熱燙輕柔的吻落在她的鬢邊。

  「等一下我們先去吃飯,你陪我加班一下,然後……」灼熱低沈的嗓音在她耳邊輕訴,「我要你。」

  素素把臉埋入他的胸膛裏,貼在他的心跳上。「你不是和你的前女友……那個你們……」

  「我們不可能了。」他堅定的聲音傳到她耳裏。「她想重新開始,我很明確的拒絕她了。」

  「原來是這樣啊……」她安心了。

  心魔,一切都是她的心魔,全是她單方面的胡思亂想,沒搞清楚狀況就自己嚇自己。

  她有些羞窘的把頭埋進他懷裏,暗暗下定決心,以後她不會再胡思亂想了。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0 05:06:17


  素素坐在安家金璧輝煌的大客廳裏,整個人一直局促不安,雖然安仰鋒就在她身邊,但長輩問的話,還是要由她自己來回答。

  「長得真漂亮。」

  說話的是安仰鋒的大媽,一個珠光寶氣、濃妝豔抹的婦人。

  素素很訝異他的大媽居然這麼高,看起來約莫有一百七十公分,幸好不瘦,但也不胖,是屬於骨架大所以很「大隻」的那一型。

  更讓她意外的是,大媽對她很友善,打從詢問了她的家世背景之後,就一直笑吟吟的招呼她喝茶、吃水果,跟她想像中的大房代表人物很不一樣。

  那個一直在打壓安仰鋒的大媽,就是眼前這個和善的婦人嗎?感覺對方是個心無城府的女人,她實在無法把大媽跟「打壓」兩個字聯想在一起。

  相較之下,安仰鋒的母親王尹伶就比較優雅,但也比較冷漠,雖然兩人在朵朵法式餐廳裏曾見過一面,但此時王尹伶對她顯得冷淡多了。

  「你說你叫素素啊?這麼巧,我的名字也有個素字耶。」大媽笑容滿面的說。

  素素也客氣的報以微笑。「真的嗎?您的芳名是?」

  「我叫葉黃素。」

  她差點失禮地把口中的茶給噴了出來。「葉……葉黃素?」傻眼,這不是某種維他命嗎?

  「是啊。」大媽爽朗地說:「因為我媽是獨生女,所以我從母姓,但我爸爸姓黃,他們便把我取名黃素,讓我不要忘了本家的姓氏。」

  「原來是這樣啊……」素素連忙又喝茶,以免自己會想笑。

  「說這些做什麼?不是叫您別把自己的名字告訴別人嗎?更何況是個外人。」安仰威煩躁又沒好氣的說。

  素素望著他,記起自己見過此人一面,那是她到追鋒貨運的第一天,跟安仰鋒一起外出,而在某間公司裏和安仰鋒起衝突的人,就是他名義上的弟弟,也是大房生下的繼承人。

  「什麼外人?快叫嫂子,大家以後都是一家人了。」大媽斥責著兒子,以一副自己人的口吻說話。

  「張嫂,開飯了。」大家長安泰山開口了。

  「是的,老爺。」

  聽到要開飯,素素緊張了起來。不知道有錢人家吃飯有什麼規矩?希望她不要給安仰鋒丟臉才好。

  「孩子,你喜歡吃什麼?」安泰山突然看著她問道:「喜歡吃魚,還是喜歡吃肉?喜歡吃什麼水果?下回你來,我再叫廚房特別準備。」

  素素連忙回道:「我什麼都吃,您不必特別為我費心了,爺爺。」

  因為看重安仰鋒這孫子,他祖父愛屋及烏對她也很好,而他爸爸則話不多,多半都在聽大家說話,對她這個兒子帶回來的女朋友也沒表示任何意見。

  「當然要叫廚房特別準備嘍,仰鋒有多久沒帶女朋友回來了?三年有了吧?」大媽看著安泰山。「爸,仰鋒也不小了,又是咱們安家的長子,是該替他把喜事辦一辦了,接下來才好輪到仰威啊。」

  「急什麼呢,大姊?」王尹伶開口了,「仰鋒事業還沒步上軌道,總要做出一番成績來再考慮結婚的事,不然要怎麼養活老婆和孩子?」

  素素臉色一僵。

  是自己多心嗎?她總覺得安仰鋒的母親不太喜歡她,第一次見面時還沒有這種感覺,今天倒深刻地感受到了排斥之意。

  「你真會開玩笑,我們安家還會養不起嗎?」大媽呵呵呵的笑了起來。「俗話說,先成家後立業,等結了婚,事業自然會步上軌道,你就別操心了。」

  王尹伶話中有話地說:「有那麼多人等著打壓仰鋒,急著要踩死他,我能不操心嗎?大姊。」

  大媽立刻嚷嚷了起來,「什麼人敢打壓仰鋒?什麼人啊?這怎麼可能?有咱們的大家長在為仰鋒撐腰,誰向天借膽敢打壓仰鋒呀!」

  素素感覺自己心臟都快停了。

  火藥味好濃啊,兩個女人的戰爭真是嚇人,一來一往的你一句我一句,好像隨時準備要廝殺對決似的。

  但儘管場面一觸即發,安仰鋒的爸爸卻什麼也沒說,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彷彿兩個老婆只是在閒話家常。

  這真的是太神奇了,是已經免疫了嗎?還是拿兩個老婆沒轍了,乾脆裝作沒聽見?

  「你們兩個幹什麼?」安泰山眼神一斂,音量不大,卻自有一番威嚴道:「沒看到有客人在嗎?都給我閉嘴,誰要想在這裏吵,就給我出去。」

  一頓飯,吃得素素膽戰心驚,非常的消化不良。

  原來豪門就是如此,不勾心鬥角、唇槍舌戰一番就不貼豪門了。

  離開安家之後,她緊繃了許久的神經才放鬆下來。

  「你大媽跟我想像的不太一樣。」素素把自己的感覺說出來。「我還以為她會很無禮的對我,想不到她對我那麼親切。」

  安仰鋒苦笑一記。「那都要拜你的家庭背景所賜。」

  她不懂。「什麼意思?」

  他發動了車子。「因為你不是家世顯赫的千金小姐,所以大媽才會拚命撮和我們,巴不得我們立刻結婚。她一直很擔心我會娶一個富家女,到時氣勢壓過了安仰威,她會複食難安。」

  素素完全沒想到人家對她好原來是這個原因,因為她家世普通,所以才會對她那麼熱絡。

  這真的是、真的是……好傷人啊……

  她咬住唇,認真思考了好一會兒,終於開口了。

  「仰鋒……」她如坐針氈,很不安的看著他。「你坦白告訴我,如果你娶了我,是不是會對你的地位有所影響?」

  可想而知,如果他娶了她,而安仰威娶了一位有背景的富家女,將來安家要選繼承人,安仰威的勝算會多很多。

  「你這個傻瓜。」看她哭喪著臉,他索性停下車來,執起她的手,緊緊握在手心裏。「首先,我說過了,我並不在乎安家的財產,我有自己的事業,就是為了向他們證明我和我媽不是因為貪圖安家財產才回來的,所以,我也不會為了增加繼承的實力而去娶一個我不愛的富家千金。

  「第二,你為什麼要妄自菲薄呢?」他笑睇著她,輕輕捏了捏她挺翹的鼻尖。「你這個旺旺小助理,不知道你有旺夫運嗎?自從你來到我身邊之後,追鋒所有的難題都迎刃而解,連我在國外投資的原物料都大漲了一波,漲勢驚人令我大賺了一筆,打算用來擴充追鋒的規模。」

  「真的嗎?太好了,恭喜你!」她真心為他感到高興,但也怕他懷疑她有帶旺的能力。

  她真的不想被他認定為異能界人士啊,她只想在他身邊當個賢內助,只要他覺得她是個福氣之人就可以了。

  「所以,不許你再胡思亂想。」他捧住她的臉,親吻了下她的唇,凝視著她說道:「如果身邊沒有你,就算繼承了安家全部的財產也沒有意義,懂了嗎?我的旺旺小助理。」

  她輕輕點頭,不安的心被他撫平了。

  「那麼,你願意嫁給我嗎?」他深深的看著她問。

  她的心跳瞬間有如擂鼓,瞪大眼睛看著他。「你說……嫁給你?」

  他是在向她求婚嗎?

  「我老早就想問你這句話了,早在我們發生關係的那一夜就想問了,但你逃掉了。」他一瞬也不瞬的盯著她。

  她漲紅了臉,想到自己那一夜落跑的不成熟行為,就覺得好糗。

  事後他告訴她,就算他真的喝醉了,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但當他醒來,看到自己沒穿衣服,衣物亂七八糟的散落一地,床單上又有她的處子之血,他怎麼可能會一點都不懷疑?

  再如果像她猜測的,他把她當成前女友了,那又怎麼解釋床單上的血跡?

  總之,事情不是笨人想得那麼簡單,而她就是那個笨人啦。

  「可是我們才交往沒多久……」她期期艾艾地回道。

  他說要帶她見家人,她就已經夠意外的了,沒想到他還在同一天向她求婚……所以,他就是外公口中她的命定伴侶嗎?真的是他?

  「交往的長短從來不是決定結果的關鍵。」他指的是他與前女友鄧鬱紋,他想她應該聽得懂。

  素素當然聽懂了,她也沈吟不已。

  無論感情再深、再久,一旦有一方無心了也會生變。反過來說,若是兩個人心意堅定,兩情相悅,就算只認識一天也能互許終身。

  她應該高興他沒有用交往時間太短來推卸責任,他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是她可以相信的物件。

  「素素,聽我說。」他黑眸裏閃爍著深邃的光芒。「我是個很保守的男人,既然擁有了你的所有,當然要對你負責任,更重要的是,我也不能忍受你不是我的,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把你定下來,你變成我的老婆後,我才能安心。」

  這番動聽的情話、動人的告白,令她臉更紅了。

  素素羞澀又靦覥,鼓起勇氣抬眸與他對視,水眸像黑夜裏的星辰,吐氣如蘭地說:「那麼,請你……請你把我定下來吧,我也想成為你的老婆。」

  她說完之後,他的心一震,炙熱的唇隨即覆蓋住她的唇瓣,一起共用這最悸動的一刻。

  ☆   ☆   ☆  

  安仰鋒用一個月的時間,迅速擴充了追鋒的規模。

  他買下追鋒旁邊的土地,發展為更大的物流中心,還並購了一間中型的海運公司,計畫在兩年後申請追鋒上櫃。

  業界都對他的擴展速度嘖嘖稱奇,素素不懂這些,但李宛禎告訴她,要在那麼短的時間裏完成那麼多事,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務,他們老闆做到了,算是超人。

  因此,她實在也很擔心他的身體狀況,怕工作量太大他吃不消,偏偏他本人不以為意,她也只好從家裏燉些中藥帶來給他補元氣了。

  「說也奇怪,其實這些事都計畫很久了,只是在很多地方卡住無法順利進行,直到現在才水到渠成。」

  兩個人一起吃晚餐時,安仰鋒侃侃而談工作上的事,這些事他全部都想與她一起分享,她的參與和陪伴也讓他感覺到很踏實。

  這陣子,他知道自己超時工作了,但雖然工作量很大他卻樂在其中,忙得很起勁。把自己的夢想一一付諸實現是很有成就感的事,更何況身邊還有她,只要看到她,他什麼疲憊都一掃而空了。

  「之前追鋒還有資金的問題,因為大媽那邊一直在向銀行施壓,所以銀行不肯核發我申請的貸款,沒想到如今三年前買的那批原物料會翻漲十倍,現在我不需要看銀行臉色了。」

  是啊,這件事他說過,素素也很為他高興。

  其實李宛禎私下告訴她,關於擴充公司的資金,他祖父那邊曾表示可以幫忙,只不過他拒絕了。

  想也知道他當然會拒絕,如果他接受了祖父的金援,那他大媽又不知會講什麼了。

  「我真的越來越懷疑你有超能力了。」他突然這麼說。

  素素嚇了一跳,差點滑掉手裏的刀叉,神情像被人揪出秘密一樣的慌張。

  「我、我沒有……」

  好心虛……夫妻之間不該有秘密的。這星期他就要去見她的家人了,他們就快要結婚,她是不是應該把她的能力告訴他?

  可是外公也說,像她們姊妹這種微不足道的能力,只是老天爺給她們的小小禮物,比起那些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人來說,這根本不算什麼,沒必要提,提了只會引起不必要的臆測,若被當成怪物看反而得不償失。

  「我當然知道你沒有。」他手臂越過桌面,握住了她的手,深摯地說:「我只是要讓你知道,我覺得擁有你很幸運。」

  素素鬆了一口氣。既然他根本沒追究的意思,那她也不必杞人憂天了。外公說在這世上杞人憂天的人最傻了,擔心還沒發生的事根本是在自找麻煩,自找苦吃。

  「告訴我,你的家人喜歡些什麼?」安仰鋒微笑說道:「第一次拜訪他們,我想為他們每人準備一份禮物。」

  她愕然的看著他。「不必這麼麻煩,買一籃水果就可以了。我媽喜歡花,也能送束花給她,其他的就不必了。」

  「聽我的。」安仰鋒對著她笑,眼裏柔情萬縷。「我重視他們,表示我珍視你,這是我的一片心意,他們一定感受得到。」

  素素心裏暖烘烘的。被愛、被珍惜的感覺真好啊……

  感謝外公叫她出來找工作,不然只怕她永遠無法品嘗愛情的美好。

  她命定的伴侶,是他沒錯。

  安仰鋒初次來到馮家。

  一樣是大家庭,但馮家的氣氛比安家好太多了。

  她的妹妹們各個好奇的盯著他看,她母親和阿姨也是,唯一的男丁是她外公和還在讀高中的弟弟馮武烈。

  馮家是一個陰盛陽衰的家庭,聽說素素還有兩個未婚的阿姨住在外縣市,如果也都回來,那真是一屋子的女人了。

  「外公您好,我叫安仰鋒。」

  對於馮家的大家長,他本來想恭敬地行個大禮,但老人家卻先伸出手來,他愣了幾秒,連忙握住。

  馮萬來彷彿在傾聽什麼,專注的面部表情很快地放鬆了,露出開懷的笑容。

  「是你沒錯,就是你了。」

  安仰鋒不甚瞭解,唯恐沒聽真切老人家的話會失禮,連忙問道:「外公您說什麼?我一時沒聽清楚。」

  馮萬來鬆開了手,氣定神閑地說:「你就是我們家素素的終身伴侶,你們會一輩子長相廝守,會生三個孩子,二女一男。女孩們是一對雙胞胎,大女兒將來是律師,跟她媽媽截然不同;二女兒像極了你,會接管你的事業;唯一的兒子則圖元素,他對廚藝有天份,給他開一間餐廳,他會表現得很好。」

  「呃……」這還是安仰鋒生平第一次被考倒,他雖不是不信鬼神的人,可對於那些在路邊招攬生意的算命師的確很少接觸。

  他認為凡事人定勝天,憑自己雙手去打拚最實在,他連安家的產業都不肯插手了,自然不會想去卜卦算命、求種問佛,將未來寄託在算命師的寥寥數語。

  但眼前這位算命師不是一般人,是他心愛女人最敬重的長者,說的話絕不能等閒視之,就算心裏不相信,他也不能不恭敬。

  「坐吧。喝咖啡還是喝茶?」馮玉荷過來笑著為準女婿解圍。

  這個男人相貌堂堂,渾身充滿了陽剛之氣,和柔弱的素素很相配,她可以放心了。

  「都可以,伯母。」安仰鋒趕緊恭敬回道。

  當素素介紹這是她母親時,他很驚訝,因為她母親看起來太年輕了,不是他母親的類型,當然更不是他大媽的類型。

  素素的母親身材纖細,就像少女一般,眉眼細緻,秀麗白淨的臉上脂粉末施,穿著款式簡單的白襯衫搭配黑色及膝裙,長髮挽成髻,只戴了一副珍珠耳環,整個人氣質沈靜優雅,靈秀之氣也在舉手投足間表露無遺。

  他很難想像這樣的女人是別人家庭的第三者,長年等待著一個男人,這需要多大的毅力?

  她為對方生了四個孩子,無怨無悔的獨自一人待在娘家,生活簡單到了極點,就守著一間咖啡店,把四個孩子扶養長大……是什麼樣的男人讓她甘心過這樣的生活?

  素素說,她父親另有家庭,一個月會來看她母親兩次,但若忙起來,有時甚至一、兩個月才會來一次,而且因為顧及元配的感受,從不留宿。

  即使是素素的父親,他也實在不能苟同對方的做法。既然有了結髮妻,又何苦來招惹清白女子,讓對方為他苦等一生?

  不過,今天見到了素素的母親,他發現她的眉宇間全然沒有半點怨氣,整個人安之若素,彷彿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

  晚上,在他的公寓裏,他問起了她的父母。

  「我爸爸嗎?」素素俐落地把磨好的咖啡粉放進咖啡壺裏說:「我們都很敬愛我爸爸,雖然很少見面,但該給我們的關心他從沒少過,比那些雖然同住在一起,但整天都說自己很忙、連孩子在做什麼都不知道的爸爸好太多了。」

  安仰鋒點了點頭。「說的對,我能認同這一點。我有這樣的朋友,他們雖然跟父母住在一起,但父母從不關心他們。」

  「就是說啊,我也有這樣的同學,所以我從沒怪過我爸爸。」素素笑了笑。「我爸的元配是他的青梅竹馬,兩家長輩訂的親事,他原本可以違抗的,像他那樣的男人,當然不會因為父母之命就去和一個自己不愛的女人結婚。

  「對方很愛他,也是個知書達禮的女孩子,不想勉強我爸跟她結婚,她便跟父母說要退婚,接著就去英國留學了。」

  咖啡煮好了,滿室的咖啡香,素素把煮好的咖啡倒進雅致的古瓷杯裏。他說這是他母親餐廳淘汰不用的,他才拿回來用,他自己是不太講究食器。

  倒好咖啡,加了奶球,把咖啡端給他,她繼續說下去。

  「沒想到,她在英國留學時發生了一件不幸的事,有個黑人潛進她的公寓強暴了她,從此她變得很害怕男人,多次自殺。我爸知道她的遭遇後,毅然決然決定要跟她結婚,在他們婚後,她才慢慢敞開心房,不再試圖結束自己的生命。」

  聽到這裏,安仰鋒肅然起敬了。

  如果換作是他,做得到嗎?

  不,他做不到。他認為自己做不到的事,而素素的父親卻做到了,真的很不容易。

  「我爸爸確實值得我媽愛他,對吧?」看到他眼裏的變化,她的心在唱歌,對於自己自小敬愛的父親,她當然也希望父親能得到他的認同,畢竟他是她未來的另一半。

  「真不簡單,我想我做不到。」他誠實地說。

  「所以,我們這些孩子從來沒有怪過他。」素素眼中幽柔地閃著光芒,繼續說著上一代的故事。「婚後四年,他們都沒有孩子,檢查了才知道女方不孕,她覺得愧對我爸,要求離婚,但我爸不同意。

  「又過了三年,我爸爸在維也納出差時,遇見去短期進修的我媽,他們是在咖啡館裏相遇的,所以我媽媽開的咖啡館,才會取名維也納咖啡館,紀念他們的定情地。」

  「原來如此。」他是有覺得「維也納咖啡館」這店名在那一帶地區太過突兀,此時解開疑惑了。

  「我媽懷了我之後,我爸的元配就得到癌症,開刀了幾次,病情卻時好時壞,一拖二十幾年,直到現在還臥病在床,她幾次要求離婚,我爸都不肯。

  「我小阿姨說,兩個女人都知道對方的存在,兩個也都是可憐的女人,我媽很體諒,她不想我爸變成負心人,所以從來不要求名份,對方則是一直認為自己愧對我爸,想把元配的位子讓出來。」

  說完,他們相對凝眸片刻,她的眼底是一片坦率的溫柔。

  「這就是他們三個人的愛情,我媽對感情的堅持和態度也深深影響了我們,但效果各有不同……」

  她柔柔地又說:「換作我是我媽,我也會這麼做。小妹言言一心一意地認為他們的愛情很浪漫、很偉大;大妹賢賢則認為指腹為婚很可怕,會讓人生變得不幸,偏偏她正好有個指腹為婚的對象,所以她更排斥了。老三翩翩倒認為我媽很沒用,她大可以爭取自己的名份卻甘心當小三,因此她很不能認同。」

  烤箱響起叮的一聲,素素連忙把烤箱打開,香味早已四溢在整個開放式的廚房裏。

  鹹派烤好了,她親手烤的,是他們的宵夜。

  雖然他沒有喊餓,但她覺得他第一次拜訪她家,在她家裏眾多女眷的盯梢下,一定沒吃飽,所以烤了培根鹹派當宵夜。

  「幸好你像你母親……」他深深看著她,面容嚴肅地說。

  說他是大男人主義也好,無怨無悔執著守候在男人身邊的女人,會讓男人有面對一切的勇氣。

  「是啊,大家都說我比較像我媽。」她嫣然一笑。「但我媽可沒有我膽子小,她還敢自己一個人去國外短期進修呢。」

  安仰鋒深思的凝視著她。「像你母親雖然好,不過如果有個比你還可憐的女人需要我,我可不準你把我讓出來。」

  素素認真的擔心起來,她蹙著眉心。「有這樣一個女人嗎?」

  安仰鋒頓時想到了鄧鬱紋,他唯一交往過的女人,但情緒一來會摔東西的她,絕不是柔弱可憐的類型。

  他起身走向她。「沒有,我身邊沒有那樣的女人。」

  素素大大鬆了口氣。「幸好……我覺得我對比我軟弱的女人沒辦法,我想我一定會心軟。」

  如果有個女人出現苦苦哀求她,說自己比她更需要他,沒有他會活不下去,她真的會手足無措。

  她不是那種為了扞衛自己愛情不管別人死活的人,她做不到置身事外。

  「想一想我和我們的寶寶,你就不會心軟了——我是指,如果真有那麼一天的話。」他從身後抱住了她的腰,她身上淡淡的茉莉香瞬間盈滿他鼻腔。他在她耳際低語,「說到這個,我們的寶寶還沒有消息嗎?」他的身體已經開始在反應了。

  這話題讓素素的臉微微發燙,加上感覺到他的昂揚正抵著她,她立刻害羞得低下頭。「好像……沒有。」

  「這樣可不行。」他移動手臂,把她摟得更緊,雙唇輕輕貼著她的臉頰磨蹭,吻著她的耳垂,雙手同時也在她身上遊移起來。

  這幾天太忙,他已經好幾天沒跟她親熱了。

  說也奇怪,之前沒有她時,他也沒有這麼多欲望,但自從身邊有了她,他的欲望就像午後雷陣雨,每天都會湧現一次。

  「可是宵夜……你不餓嗎?」她的心跳加快,臉灼熱得更厲害了,卻不由自主的閉上了眼眸,將全身的重量交給他。

  他注視著她緊閉眼眸的溫順模樣,冷不防一把抱起她,在她的低呼聲中大步走向房間。

  「等一下再吃!」他沙啞地說。

  一進房間,躁動立即化為狂野激昂的熱吻,他用滾燙的唇和靈活的舌尖霸道佔有地需索她每一寸肌膚,也不斷膨脹擴大自己的欲望。

  素素一下子就陷入他給的情欲漩渦中,衣物何時被他褪去的也不知道,只感覺他的手掌覆上了她的雙峰,不斷輕揉。

  接著,她看到他癡狂的低下頭,含住她的蓓蕾吮弄,這一幕不但讓她照例羞赧難當,身體最直接的反應也是不住的輕顫,還嬌喘連連。

  下一瞬,他緊攫住她的唇,隨著粗喘的氣息進入了她,把自己埋進她柔軟灼熱的體內,抱著她,在她體內奔騁。

  「嗯嗯……太快了!慢一點……慢一點……」她狂亂呻吟起來。

  他最愛看她這種既迷醉又無助的模樣了,每一次與她做愛,她的反應都像初次,真的讓他打從心裏迷戀不已。

  她的純潔是完全屬於他的,這種感覺美好得讓他想唱歌。

  雖然鄧鬱紋是他第一個女人,可他並不是她的第一個男人,在他之前,她有過三個男朋友,因此他們的第一次,他反而是被引導的那一方。

  一直以來,他以為自己不在意那些,畢竟都什麼時代了,在交往之前對方有過一、兩段感情也是很正常的事,哪個人不是那樣呢?

  然而,直到素素變成他的女人之後,他才知道自己是在意的。

  他多愛逗弄她、吻遍她全身、看她生澀的反應啊。當他馳騁著她,想到自己是唯一對她做這種事的男人時,內心就會莫名的喜悅,也更加的憐惜、珍視她。

  他對她展現了驚人的性欲,總覺得怎麼也要不夠她,在她身上,他才明白了什麼叫滿足和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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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0 05:06:45


  周日午後,素素在安仰鋒的公寓裏又是燉湯又是鹵肉又是打掃的,甘之如飴的做著家事。

  把所有事做完之後,她沖了壺英式紅茶,把昨天烤的蔓越莓餅乾放幾片在碟子裏,悠閒享受地坐在臨窗的室內小露臺邊,把雙腿放平、倚著靠枕,俯視臺北的夕陽景致。

  安仰鋒去見新並購的海運公司的新客戶了,說好回來和她一起吃晚餐,然後他們再出去看電影。

  現在他們幾乎是半同居了,從週五晚的小週末開始,她會在他這裏留宿,直到星期一下班才回自己的家。

  這裏呢,也是將來他們婚後的新房,雖然他說要換間大一點的公寓,想要給她一個全新的住所,但她認為這裏就很好了。四十五坪大,有四個房間,很足夠了,沒必要那麼麻煩還搬家。

  她知道他對她好,擔心這間公寓是之前和前女友一起訂的,她會有芥蒂,但她真的不在意,畢竟那都是過去的事了,而且又是在認識她之前,她怎麼會介意呢?

  再說這裏離公司近,若是加班,可以省去車程奔波,早點回來休息。附近有超市,還有兩間便和商店和二十四小時營業的摩斯漢堡,真的方便到她完全沒有搬走的念頭。

  她真的好期待婚後的生活啊,成為他的妻子是她現在最想做的事,然後快快為他生個寶寶。如果照外公說的,她會生三個,那她得要趕趕進度才行了,不要生到第三個變成高齡產婦才好……

  叮咚!

  門鈴一響,她驚跳起來。

  看了眼時鐘才五點,難道是他回來了?

  不對啊,大門是密碼鎖,他自己就可以按密碼進來了,為什麼要按門鈴?

  這棟大樓門禁森嚴,守衛不可能讓推銷員或陌生人進來,而他的公寓位在頂樓,有私人的專用電梯通達,別的住戶也不可能誤闖。

  所以不是陌生人,守衛才會連知會或通報一聲都沒有,就讓對方上來了?

  思及此,她連忙擱下杯盤去開門。

  「伯母?」

  看到門外是安仰鋒的母親,素素愣住了,據說他母親從來沒來過這裏。

  王尹伶走進玄關,四處張望了會。「那孩子說什麼都不肯給我大門密碼,只肯給我電梯磁卡,真是拿他沒辦法。這公寓當初買時,他的公司還沒賺錢,上千萬的房子我也贊助了一半的屋款,他竟然連自由出入這裏的權利都不給我。」

  素素陪小心地說:「他可能是……擔心自己一個人住,屋子太亂,您看了會不高興吧。」

  王尹伶驀然轉身看著她。「我並不是在向你抱怨我沒出入我兒子住處的自由,我是在告訴你,某種形式上我也是房子的主人。雖然那孩子後來把屋款都還我了,但我依然有權利。」

  「哦,是……是的。」素素頓時感到局促不安、非常緊張,懊惱自己不夠聰明伶俐,誤解了安仰鋒母親的話。

  他的母親對她依然冷冰冰,除了第一次在餐廳見面時,他母親有對她笑過外,後來就再也沒有了,每次去他家拜訪,都對她很冷淡。

  但她沒有把這種感覺告訴安仰鋒,心中的想法只是如果未來婆婆不喜歡她,等結婚之後,她會好好做他的賢內助,努力表現給婆婆看,那麼將來有一天,婆婆應該就會喜歡她、疼愛她了吧。

  「看你不是個聰明人,我也不跟你拐彎抹角了,我就開門見山、長話短說了吧。」王尹伶也不坐下,看著素素,直截了當的說道:「要多少錢你才肯離開我兒子,開一個價錢吧。不過你也別想獅子大開口,你這種貨色值多少,我心中有數。」

  「伯、伯母……」素素一陣錯愕,萬萬想不到愛看的偶像劇情節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原來安仰鋒的母親不僅是不喜歡她而已,甚至根本不認同她,沒有把她當未來媳婦看待。

  「你應該知道你們為什麼不適合吧?」王尹伶眨了眨眼說。

  素素迎視她淩厲的眼光,很無措。「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王尹伶冷笑一記。「要裝傻嗎?我勸你早點死心,我們仰鋒跟你是不同等級的。你太平凡了,一個出身命相館的普通女孩配不上我兒子,你不能為他的人生加分,只會拖累他,這就是答案,明白了嗎?我們安家要的媳婦必須是名門出身的大家閨秀或豪門的千金名媛,而你兩者都不是。」

  她潤了潤嘴唇。「伯母,我知道我的條件不夠好,婚後我會努力——」

  「努力什麼?」王尹伶打斷了她。「家世背景是努力就可以改變的嗎?不要怪我自私,我這麼做也是為了仰鋒,他不是大房所生,很多人等著踩,唯有跟一個與安家財勢相當的富家千金聯姻,才能當他有力的後盾,如果他真的跟你結婚,那就真是親痛仇快了。」

  「伯母……」素素心裏有些瞭解了,頭腦也開始昏亂起來。

  他母親不是說說而已,也不是開玩笑,是真的來逼她離開的,怎麼辦?她該怎麼辦才好?

  原本她就不擅言詞,又遇上他母親這樣毫不手軟的厲害人物,不方寸大亂才奇怪。

  「馮小姐,如果你真的愛我們仰鋒,就請你離開他。」王尹伶直勾勾的看著她,態度始終高傲冷漠。「我會給你一個令你滿意的金額,唯一條件是不可以讓仰鋒知道。還有,必須由你提出分手,這樣他才會死心。」

  對方那句「馮小姐」,讓素素打了個寒顫。

  她這才想到他母親不曾叫過她一聲「素素」,那道高高在上的保護牆那麼明顯,她怎麼笨得一直沒有察覺呢?

  「我——」她想說自己愛安仰鋒,但才說了一個字就又被他母親打斷。

  「不要覺得難過,也不必有太多自憐的情緒,你不是唯一一個這樣被我趕走的女人。仰鋒的前女友、那個平凡公務員家庭出身的女孩,也是收了我一大筆錢離開仰鋒的。這個交易對你並沒有損失,將來你還會感謝我,如果你堅持嫁進安家,日子也不會太好過,不如拿一筆錢走,看你要做什麼都行。相信我,錢最實在,男人哪裡沒有呢?」

  素素又是驚愕不已。

  原來安仰鋒的前女友也是……也是被他母親用錢趕走的?!

  「看來你很驚訝是嗎?」王尹伶露出一個嘲弄的笑容。「當初那個女人也是說什麼都不肯離開仰鋒,但當我把她提出的金額再加一倍時,她就心甘情願的答應了,只有我那個傻兒子,自以為他的愛情有多高貴,女人還不都是一樣嗎?」

  她面容冷然,拿出一張名片遞給素素。

  「上面有我的手機號碼,考慮好了打給我。仰鋒現在在安家的處境你應該知道,大房不斷在打壓他,那個女人巴不得他快跟你結婚,所以我已經請人安排了幾位適合仰鋒的千金名媛,都是財團的獨生女,但是必須要等你們分手後,我才能安排相親。不要讓我等太久,這是唯一表現你是真心愛我兒子的方法。」

  一直到王尹伶都離開好久了,素素仍是怔忡著。

  原來他的前女友是被逼離開的,並沒有背叛他,那讓男人出入香閨、偷吃被他抓到的一幕,也可能是安排好的戲碼。

  這一切真相,如果他知道了,他會怎麼做?

  ☆   ☆   ☆  

  幾天了,素素一直在不安的心情中度過。

  安仰鋒的母親並沒有緊迫盯人的打給她、逼她,但那張名片在她皮夾裏沈重不已,提醒著她必須有所決定。

  外公說他是她命定的另一半,可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難道外公這次算錯了?

  她是可以不顧一切的和他結婚,但這麼一來,不就正中大房下懷,讓自己真的成為阻礙他前途的絆腳石?

  即使他說過,他對安家的財產毫不在乎,所以要跟什麼人結婚他自己決定,也要她不必把門第之見放在心上,但是……撇開自己會成為他繼承安家的絆腳石不談,若婚後他又發現前女友不是出自背叛才離開他,他會有什麼想法?

  他們有三年的感情,若不是那個女人被他母親趕走,那麼要跟他結婚的,就會是那個女人……

  想到這裏,她的心緊緊一揪。

  如果知道了真相,他會想回前女友身邊吧?恨的因素消失了,三年感情終究是不能抹殺的,他當然會想回前女友身邊……

  「鄧鬱紋來了,在老闆辦公室裏。」

  下午,素素一踏進辦公室,李宛禎就忙不叠對她通風報信。

  由於中午有個大學同學來找她,她們便就近在附近的簡餐坊聊天敍舊,而除了原本的午休一小時外,她又請了一小時事假,因此兩點才回到公司。

  「你說鄧……鄧小姐來了?」她錯愕的看著李宛禎,整個人因為聽見那個名字而緊繃起來。

  她和安仰鋒的婚訊已經公開了,大家都戲稱她為老闆娘,所以李宛禎也才會急著把老闆前女友駕臨的消息告訴她。只不過這麼一來,也同時令她極為尷尬就是了,自己的準老公和前女友共處一室,這教她如何是好?是要上去,還是避開?

  「她已經來半小時了,你快上去看看吧。」李宛禎催促道。

  雖然依言上了樓,素素卻心慌意亂的站在辦公室外,都幾分鐘過去了,還是沒勇氣敲門進去。

  鄧鬱紋為什麼會來?他們都談了些什麼?

  她兀自猜測著,驀然間,一陣哭喊傳入她耳裏——

  「我真的是被你母親逼走的!她逼我離開你……我會收下她的錢是因為我爸在股市大賠,他盜用了公款,企圖自殺,我沒有辦法才會收你母親的錢……」

  素素的心臟猛然一緊。

  老天!鄧鬱紋終於說出來了!

  原來是因為要幫她爸爸,不然想必她不會收安仰鋒母親給的錢……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如果伯父真的有困難,你大可以找我商量,不是嗎?」他冷漠的說:「你走吧,我們不可能了,我就快要結婚了,我希望你不要再來,不要因為你的出現,讓我的未婚妻產生誤會。」

  「仰鋒,難道你對我真的沒有一絲絲留戀了嗎?」

  聽到這裏,素素心跳又加快了。

  他會怎麼說?

  他們原本是一對戀人,後來更可能成為一對佳偶,怎奈卻被人從中作梗,硬生生的拆散了,真的不會有半點留戀嗎?

  這麼多年的感情了,多少……還殘留著一點愛吧?

  「早在你背叛我的那一刻,就沒有了,還要我繼續說嗎?」這是他的答案。

  「你會後悔的!」

  辦公室的門被打開了,素素看到一名女子沖出來,頭也不回的迅速下了樓,連看也沒看她一眼。

  不過就算對方看到她,也不知道她是誰吧,只會當她是一般職員而已。

  幸好是如此,不然她真不知道如何面對自己心愛男人的前女友,尤其是在她明知道內情的情況下,總覺得自己不說出來,很對不起鄧鬱紋。

  然而,哪個女人能那麼大方,讓自己的男人和前女友誤會冰釋?誤會一旦解開,消逝的愛意就可能會回來啊……

  她頹然的垂下眼,偷偷望進去辦公室,只見安仰鋒眼神陰鬱臉色沈重,似乎還處在暴風圈中。

  她不著痕跡的彎進辦公室裏,看到文件被摔得滿地,訝異地瞪大了眼眸。

  這都是……鄧鬱紋做的嗎?

  「你都聽到了?」安仰鋒見她進來,眼底還有深刻的怒氣。

  那個女人憑什麼來摔他的東西?還摔得理直氣壯?

  以後他絕不會再容許她說來就來,如入無人之地,這裏再也不是她可以胡鬧的地方。

  更何況,他就快要和素素結婚了,想必素素不會想在這裏遇到老公的囂張前女友,因此他會明文禁止鄧鬱紋再出入追鋒。

  「對不起,讓你這麼尷尬,我保證你不會再看到她了。」他走近素素,將她攬進懷中,保證地說道。

  素素感覺一陣怦然心動卻又滿懷酸楚。

  如果他知道了真相,還會選擇她嗎?他最愛的還會是她嗎?

  剛剛他趕走的女人才是他的最愛,才是應該原本跟他廝守一生的女人啊……

  她困難地咽了口口水。「如果……她真的是被你母親趕走的呢?」

  「不可能有那種事。」他托起她的下巴,看了她好一會兒才說道:「你的眼神好不安,你以為我會輕易相信她的話嗎?」

  素素默然不語,心裏又酸酸的了。

  她明白他不會相信鄧鬱紋說的話,但她知道真相,所以才份外酸楚,因為一旦真相揭穿,他就可能另做選擇,教她怎能不心酸?

  「就算她真的是迫於無奈才和我母親交易的,我們之間也不可能了。」他定定地看著她。「因為我已經有了你,我現在愛的人是你,我想要共度一生的女人也只有你,在任何情況下都一樣。所以,不許你再胡思亂想,一切都交給我,你只要待在我身邊就夠了。」

  她欲言又止,慢吞吞的問:「如果她根本沒有背叛你,她跟那個男人只是演了一場戲給你看,讓你誤以為他們一起過夜……」

  安仰鋒搖了搖頭。「你的假設都是不存在的,所以不需要再想了。」

  她怔了怔。

  他怎麼可以這麼武斷?

  「不是說月事來晚了嗎?」他的大手輕輕扣住了她的腰。「晚上我陪你去婦產科。現在我關心的只有你,其他女人都不在我眼裏。」

  「已經來了。」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對他說謊,可如果在這種紊亂的情況下一起去了婦產科,也檢查出她真的懷孕,那本來就被他母親弄得六神無主的她,會更方寸大亂。

  她到底有沒有懷孕?

  現在這變成一個很大的問題,看來她真要自己找時間去婦產科檢查一下了。

  ☆   ☆   ☆  

  「對不起,您撥的號碼無人接聽,請您稍候再撥。」

  安仰鋒蹙起眉心,瞪著手機再撥一次,得到的回應仍是無人接聽。

  這陣子素素很反常,下班時間一到就準時回家,而且不是回他的公寓去等他,是回她自己的家。

  她說家人要她婚前不要再在他家過夜,這樣等結婚時才有新婚的感覺,他同意。況且是她家人的意思,他當然要尊重。

  然而,除了一下班就走和不去他家過夜之外,他還經常在她下班後找不到她的人,就如同此刻。

  今天是週末,他們說好他先回家看祖父,再回他的公寓跟她一起吃晚餐,而她會做好晚餐等他。他還點了她很拿手的辣炒松阪豬肉和三杯絲瓜,她也都答應會做。

  誰知道,他一回來卻不見她的人影,家裏空蕩蕩的,廚房裏也乾乾淨淨,沒有煮過菜的痕跡,證明了她根本沒來過。

  他打了不下數十通的電話給她,她都沒有接。打去她家,言言說她還沒回家,還說很久沒見到他了,要他找時間過去玩。

  他頓時覺得有蹊蹺。

  就在三個星期前,她傳達了她外公的意思,說他在婚前最好不要再去她家裏走動,這樣對他們兩個的「氣」會比較好。

  他不疑有他,反正既是老人家說的,他當然唯命是從。

  然而,今天言言卻要他找時間過去家裏玩……這表示外公沒說過他不要去她家比較好那種話嗎?

  快十點時,他又打了她的手機,這次她總算接了。

  「你在哪裡?」他一肚子火,加上擔心失聯的她,情緒已到了臨界點。

  「我剛剛看完電影……哦,就是快要下片、你一直沒時間陪我看的『愛情衝衝沖』。」

  她那漫不經心的語氣讓他更火,心想自己的口氣一定糟透了,他深呼吸了一下。「你一個人去看電影?」他不應該對她生氣的,是他沒空陪她看電影在先,這陣子要忙追鋒又要忙新公司的事,他確實分身乏術。

  「我和鈺文學長一起看的,他還請我吃了晚餐。」手機的那一頭,素素聲音輕快地說。

  「你是說賀鈺文嗎?」他的背脊挺直了,臉色一沈。「你們怎麼會在一起?」

  他始終很介意她曾暗戀賀鈺文,也很介意賀鈺文說過「要定她了」的那句話。

  「不巧碰到的,他一個人,我也是一個人,就一起吃飯看電影了。」

  「所以,你把跟我約好在家裏煮晚飯給我吃的事忘得一乾二淨了?」安仰鋒說,感覺自己全身的神經都緊繃了起來。

  「樓下不是有便利商店嗎?」她奇怪的反問:「為什麼一定要我煮?你可以去買個便當吃,也可以在路上隨便吃一吃啊。」

  「你到底在說什麼?」他咬著牙問:「你在哪裡?我過去找你。」

  「不必了。」她拒絕得超快。「鈺文學長會送我回家,所以你也早點休息。」

  她掛電話了,他立即又打過去,怎知她居然又不接了?!

  安仰鋒簡直快被她氣炸了。「該死!」

  在這種情況下,他若會聽她的早點休息,他就不叫安仰鋒了!

  他抓起車鑰匙,飛快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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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0 05:07:13


  我在你家門口,要是你不出來,我只好按鈴了!

  素素歎了一口氣,心裏惶恐不安,光從簡訊的威脅就知道他氣炸了。

  他是那麼敏銳的人啊,自己真的可以過關嗎?她有辦法在他面前隱藏起感情,演完全場嗎?

  要面對他真的很不容易,儘管為了這一天的到來,她已在鏡子前演練不下數百次了,但此時她還是沒把握。

  再不離開,她就是害了他,因為他母親派人送了一份資料給她,檔裏密密麻麻詳列了大房計畫要如何的打壓他,要她快點離開他。

  最最關鍵的是,當他知道鄧鬱紋的背叛全是他母親一手主導,到時他必定陷入兩難,一個是被迫離開的舊愛,一個是她,重情義如他,要如何選擇?

  即便他不在意安家的財產,但怎麼可能不在意曾經深愛過的女人。知道那個女人是被自己母親逼迫離開的,他又怎會對對方沒有愧疚憐惜?

  如果沒有她,他就可以補償鄧鬱紋在他母親那裏受到的傷害了。況且,現在鄧鬱紋也有意回到他身邊了,不是嗎?

  先前他之所以說和鄧鬱紋不可能破鏡重圓,那是因為有她在中間,以及他尚未知道真相,等他知道之後,一切都會不同了。

  所以她決定跟他分手,分手之後把真相告訴他,由他自己去抉擇,這樣總比將來他知道真相之後,後悔娶了她好。

  然而,要分手就必須要過了他那一關,這就是她現在硬著頭皮站在他面前的原因。

  夜色下,安仰鋒的臉色鐵青至極,就像一座巨塔擋在她的面前,素素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不像個做錯事的小孩,這樣他才有可能相信她接下來要說的話。

  「到底是怎麼回事?我要知道原因。」安仰鋒微皺著眉,仍努力壓制著情緒。在沒弄清楚事情之前,他不會自己下定論,他要聽她說。

  「我不喜歡這樣被你質問。」素素呼吸不穩地說:「難道我沒有跟朋友看場電影、吃頓飯的自由嗎?」

  看到她微微發白的臉色和緊緊握起的粉拳,安仰鋒蹙起了眉心。

  她知道自己是個多不適合說狠話的人嗎?

  究竟是什麼原因,讓她必須對他說這樣的話,還要擺出不耐煩的樣子?

  「不是只有今晚。」他一把扯過她的手腕,將她拉進懷裏,灼熱的氣息直接噴到她臉上。「這陣子你所有反常的舉動,我現在就要知道原因,我們之間出了什麼問題?」

  她昏亂的看著他,感覺自己在他懷裏根本無法好好說話啊……

  這樣可不行。

  素素猛然推開他,看著他那冒火惱怒的眸子,臉色青白地說:「我早就想告訴你了……我要分手,我……愛上別人了。」

  「你到底在說什麼?」安仰鋒皺了皺眉。「不要開玩笑。」

  她咬住唇,不安的看著他。「不是玩笑話,我真的……愛上別人了。」

  他凝視了她好一會兒,沈著嗓音問:「好,你愛上別人了。你愛上誰了?」

  「你應該猜得到……」她低低的說:「賀鈺文。」

  他注視著她,難以置信的注視著她,他的表情讓素素瞬間感到五臟翻攪,心臟更一下子縮成了一團。

  「我……我愛他……」她的聲音梗住了,再也說不下去這違心之論,半晌,才又掙扎的說:「其實我本來就暗戀他很久了,你不是也知道嗎?當他開始追求我,我就……就陷下去了,不能自己……」

  安仰鋒死命的瞪著她。

  「你們暗通款曲多久了?」他狠狠的望著她,呼吸濁重的逼問。

  他本以為她只是得了一種名為婚前恐懼症的病,原來這才是她一天到晚不見人影的原因。

  他早該察覺了,就跟當初鄧鬱紋劈腿時一樣,經常放他鴿子、無故失蹤、對他冷淡、難以捉摸,最後終於被他抓到有男人進出她家……

  「這重要嗎?」素素舔了下乾澀的嘴唇,無力的低語。

  聽到她的話,安仰鋒臉色益發沈鬱,內心緊緊的一抽。

  是啊,什麼時候開始的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投向了另一個她比較愛的男人懷抱裏。

  他被甩了,如此簡單。

  挽留一個變心的女人很愚昧,他早嘗過這種滋味,不會再犯第二次的錯。

  他的眼光陰鬱,上了車,迅速絕塵而去。

  ☆   ☆   ☆  

  炙熱的夏天悄悄過去,秋天來了。

  十月的天氣不再悶熱,尤其來了兩個秋台、下了幾場大雨之後,彷彿有種一葉知秋的味道。

  雖然天氣不再教人心浮氣躁,但安仰鋒的生活卻有如在地獄裏。

  這陣子,不但訂單出問題,司機出車也頻頻出錯,不是延遲交貨就是出車禍,像是中了什麼詛咒似的,每個司機出去都會發生一點小碰撞回來。

  而幾十個小碰撞的車禍事件,加起來就變成一件引人注目的麻煩事,搞得八卦記者都來追這條新聞,不但守在追鋒門外想打探消息,還把他和大安集團連連看,說他是大安集團總裁的私生子。

  更麻煩的是,他已經申請追鋒上櫃了,若公司的形象處理不好,也會影響上櫃進度。

  除此之外,並購的海運公司也出了問題,他收購了全部的股權,卻有人跳出來證明自己是原始創辦人的私生子,表明有繼承權,要與他這個並購人對簿公堂。

  總之,他倒楣到了極點,這一切的不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他的眉心緊蹙,咱的一聲煩躁的闔上檔,目光死死瞪著對角空著的辦公桌。

  素素都走兩個月了,他還沒找人來遞補她的空缺。

  他覺得自己快被逼瘋了,每天都有一大堆焦頭爛額的事要他處理,回到公寓又是一室的冷清,他非但要一個人面對滿室孤寂,還要面對她留下的許多物品,睹物思人這回事教他很抓狂。

  結果,他做了一件事——把所有屬於她、或者她買的東西,全都搬到一間空房堆著。

  他以為這樣自己就能忘記她,誰知道空洞洞的空間,反而讓他更難忘記她在時的溫馨甜蜜。

  而且知道他們分手之後,他母親竟然開始積極安排他相親,有次甚至藉故約他吃飯,結果赴約的是位富家千金,讓他著實食不知味的吃了一頓相親飯。

  自從素素不在他身邊之後,他沒有一件事是對勁的。

  他過得很不好,也不能原諒她,因為一個女人竟然能那麼狠心,說走就走。

  在他們分手的第二天,她就請李宛禎幫她辭職,東西也是拜託李宛禎幫她打包寄去她家,她本人從此沒再出現。

  聽說賀鈺文到法國度假去了,想必她是跟在情郎的身邊樂不思蜀,當然不會在乎他的生活亂成什麼樣子。

  他已是被她拋棄的男人,死活與她無關。

  「老闆,您有訪客,賀鈺文先生來了,您要見他嗎?」李宛禎打內線通報道。

  因為「賀鈺文」這三個字,安仰鋒發現自己的自製力正在迅速的消失。

  搶了他的女人,那傢夥居然還敢來找他?!

  「讓他上來。」他語氣緊繃地說。

  賀鈺文還欠他一拳,他會狠狠地揍向那張俊美的臉,讓那男人不能再去勾引別人的女人,同時也結束他們的友誼。

  沒一會,賀鈺文推門而入,像往常一樣風采翩翩,桃花眼含笑,唇邊也帶著微笑,一副天下太平的樣子,讓安仰鋒看一眼就火大。

  「我聽說你最近很不順,所以特別來看看你,還外帶了聖安娜的甜點和蛋糕,你的員工們正在吃,都吃得很開心。」

  安仰鋒挑起一道濃黑的眉毛,瞪著他。「你是來炫耀的嗎?」

  賀鈺文好笑地反問:「炫耀什麼?只是幾份下午茶有什麼好炫耀的?我有那麼幼稚嗎?」

  他對他痞子般的態度皺眉嫌棄。「我懶得跟你說。如果沒事的話,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還有,以後也不準你再來這裏。」

  在一剎那間,他收回了動手打人的衝動。

  向賀鈺文動手只會弄髒自己的手,而且代表他還在意馮素素,這件事搞不好會傳到她耳裏。因此,他最好不要動手,沒有反應就是最好的反應,她將會知道她的離開對他沒有任何影響。

  「我哪裡得罪你了嗎?」賀鈺文覺得自己被仇視得莫名其妙,打哈哈的轉移話題,四處張望。「你的漂亮助理、我的漂亮學妹呢?桌子怎麼是空的?被你金屋藏嬌了嗎?」

  聞言,安仰鋒臉色變得非常難看。

  他又想把這傢夥揪過來狠狠給他幾拳了,最好把那張俊美壞笑的臉打腫,讓這傢夥再也吐不出半個字來。

  「你是故意的嗎?非要我問起她不可?」他的語氣刻意冷峻。「好吧,反正我對她也沒有任何感覺了,你們什麼時候結婚?告訴我,我會去喝喜酒。」

  賀鈺文一陣錯愕。「什麼結婚?你在說什麼?」

  「為什麼要否認?」安仰鋒面無表情。「是怕傷了我的自尊嗎?大可不必,我好得很。」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賀鈺文蹙著眉。「我是跟她吃了幾次飯,基於學長學妹的情誼面授機宜了她幾招,除此之外,我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面授……機宜?」他居然不快了起來。「什麼意思?你教了她什麼狗屁倒竈的事?」

  說到這個,賀鈺文得意的笑了。「我看得出你明明對她有意卻不肯踏出一步,便告訴她你很在意她,只是對愛情還存著戒心,笨得不肯先表示而已,所以我會幫她,而她也接受了我的提議,就這樣。」

  安仰鋒越聽越不可思議。「你怎麼幫她?」這件事他怎麼毫不知情?

  賀鈺文氣定神閑的笑道:「我不是激起你的妒意了嗎?我說過我要定她了,也叫她故意在你面前表現出經常跟我約會的狀態,讓你不安。」

  見鬼!原來那是他們的計謀,他上當了!

  「所以,你對她根本沒意思?」

  賀鈺文兩手一攤,自我調侃地說:「她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太清純了。我喜歡風情萬種、冶豔又胸部豐滿的女人,認識我這麼久了,你難道不清楚我很重視女人的外表嗎?」

  安仰鋒嗤之以鼻道:「我當然知道你只看女人的肉體不看內涵,因此當你說你要她時,我以為你轉性了,開始懂得欣賞女人內在的美好。」

  他對好友的挖苦不怒反笑。「就因為這樣,你就認為我跟她在一起,要喝我們的喜酒?」

  「不是那樣。」安仰鋒沒好氣的答,他沈著臉,表情嚴肅了起來。「我問你,這兩個月來,你人在哪裡?」

  賀鈺文數著手指頭。「希臘、巴黎、義大利……」

  安仰鋒再問:「你跟誰在一起?」

  「你要聽嗎?」他充滿笑意地說:「很多耶,莫妮卡、莎拉、安潔……知道香港名模莉莉亞吧?我們在米蘭邂逅,當天就一起過夜了,她跟我在拿坡裏待了一個星期……」

  「停。」這傢夥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他板著臉道:「誰要聽你的風流史?」

  賀鈺文笑了。「是你自己叫我說的。」

  安仰鋒站了起來,眉宇深蹙。「所以,你並沒有和馮素素在一起?」

  「我沒有。」他嘻皮笑臉地說:「又不是想死在你拳頭下,我怎麼敢有那種念頭?」

  「那麼,兩個月前,你也沒有跟她約會吃飯、看電影?」安仰鋒再問。

  「我沒有。」賀鈺文笑睇著陷入苦思的好友,忽然說道:「倒是我還沒出國前的某一天,我帶朋友回我的公寓,守衛告訴我,你母親早我幾分鐘上去你的公寓,還說你不在但你女朋友在,所以才讓你母親上去。」

  安仰鋒的公寓就是賀家的建設公司蓋的,他買了一戶,賀鈺文名下也有一戶,兩個人在同一棟,只差一個樓層。

  「我不知道我母親去公寓找過我。」他臉色一變。

  他母親一直沒有表示過喜歡素素,雖然也沒反對,但冷淡的態度已經很明顯。

  「我想伯母可能不是去找你的,更有可能是知道你不在而馮素素在,所以才在那個時間點過去。」賀鈺文推敲著。「而且,前一陣子我聽到一個流言,鄧鬱紋到處告訴別人,她是被你母親逼走的。」

  「你的意思是……」安仰鋒心中警鈴大作。

  要命!他怎麼從來沒想過這種可能?素素是被他母親故技重施逼走的!

  賀鈺文點頭。「有一就有二,伯母極有可能做同樣的事。」

  ☆   ☆   ☆  

  安仰鋒回到安家的時間,正好是家人在吃晚餐的時刻,全家人都在。

  看到他突然回來,大家都很錯愕,更別說他還一副興師問罪的態勢,誰都感受得到風雨欲來的氣氛。

  「媽!你私下見過素素吧?」他沈聲問道:「你逼她離開我,對吧?」

  王尹伶很不高興。「你這孩子禮貌都到哪裡去了?沒看到爺爺、爸爸嗎?不先跟大家打招呼,你這是在做什麼?」

  「媽,你跟素素都說了什麼?」安仰鋒走近一步,心裏像有一鍋熱油在沸騰,呼吸沈重地鼓動著他的胸腔。

  「說了什麼?你問我說了什麼嗎?」她冷哼一聲。「當然是說她配不上你,叫她識相點快離開你,不要拖累你。」

  安仰鋒眼睛一眨也不眨的望著母親,心裏已在熊熊冒著火焰。「所以,您又說要給她一筆錢了嗎?」

  王尹伶並沒有被兒子陰鷙的表情嚇到,她冷冷的說:「那種女人當然要用錢打發,不給一毛錢,她就會對你糾纏不休。」

  安仰鋒咬緊牙關,強忍著內心那陣尖銳的懊惱。

  原來如此,所以她對他的態度才會一百八十度大改變,才會說愛上了賀鈺文、要離開他……

  他重重的喘息,心裏只有一個念頭,他要見她!

  「天啊天啊!妹子,你怎麼做得出來這種事?」葉黃素呼天搶地的說:「年輕人自由戀愛有什麼罪?那女孩乖乖巧巧的和仰鋒很相配啊,你怎麼可以用錢打發人家走呢?破壞了好姻緣,會遭天譴的。」

  「大姊,我麻煩你閉上你的嘴好嗎?如果那女孩真那麼好,那留給仰威好了,你快點去提親啊。」

  「什麼跟什麼?」葉黃素立即撇清。「我們仰威怎麼可以娶那種平凡人家的女兒,他的對象一定要是豪門千金才可以。」

  「那我們仰鋒——」

  「你們兩個都閉嘴。」安泰山開口了,他眼神犀利的看著王尹伶。「你真的去找過素素了,要她離開仰鋒?」

  「爸,我知道您愛屋及烏,仰鋒愛的女人,您也會跟著去疼愛她、接受她,但我不能接受那種女孩當我的媳婦,因為她會阻礙仰鋒的前途,平凡的她,無法為仰鋒的人生加分。您知道我是什麼意思,我就不多說了。」

  「不管仰鋒的另一半是誰,我都已經立下遺囑,將來大安集團的一切由仰鋒來繼承,這點不會因為仰鋒妻子是平凡人家的女兒而改變。」

  「爸!」

  葉黃素和王尹伶同時喊道,一個是怒,一個是喜。

  「爸,您怎麼可以這樣?這不公平啊!」葉黃素嚷嚷了起來。「仰威才是安家的長孫,我才是您戶籍上的媳婦,您怎麼可以——」

  安泰山打斷了她。「我這個老人家還沒死,一切我說了算。等仰威有那個能力當家時,我自然會把他的那份給他,現在他還沒有資格。」他看著竊喜不已的王尹伶又道:「至於你,我要你馬上找到素素,收回你對她說的話,不管用什麼辦法,都要讓她回到仰鋒身邊,不然我唯你是問。」

  「爺爺……」安仰鋒很訝異老人家竟然挺他到這種地步。

  王尹伶猶不情願,她蹙眉。「可是那女孩……」

  「那女孩在各方面都配得上我們仰鋒。」安泰山沈聲說道:「她是新麥金控集團賀重璟賀董的長女,新麥是金融界第一把交椅,這樣的家世我們高攀都來不及了,你竟然愚蠢的往外推,真枉費了你那麼精明,這次看走眼了。」

  「什、什麼?」王尹伶呆住了,不只她,所有人也都愣住。「可是她明明是個私生女,母親開了間小咖啡店維生……」

  安泰山絕非等閒人物,能創辦大安集團這樣的大財閥,絕對是一個精明的生意人,早將一切查得一清二楚。

  他氣定神閑的說道:「賀重璟的元配長年臥病在床,沒有生育,素素和她幾個弟妹就是賀家唯一的血脈。老賀早有意把孫子們都接回去,是賀重璟顧及元配的感受才不肯那麼做,但將來,整個集團還是得由素素跟她的弟妹來繼承。」

  「什麼?這是真的嗎?」王尹伶又驚又喜,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安泰山斜睨媳婦一眼。「如果不是調查過,我會同意他們嗎?」

  王尹伶笑得眼都彎了。「爸,姜果然還是老的辣,我真是佩服您啊……」

  不等他們說完,安仰鋒已經大步離開了安家。

  不管素素是誰家的女兒,對他而書,她只是他真心愛著的女人。而他要把她找回來,同樣不因為她的身分改變了,只因為他愛她。

  ☆   ☆   ☆  

  吃完早齋之後,素素在佛堂外散步。

  秋陽下,暖煦的微風吹來,落葉紛飛,兩旁的翠竹輕輕搖曳。

  在廣明寺住了兩個多月,她真佩服大阿姨能過這種日子,花花世界的美好都被大阿姨拋到腦後了,心中只有神明,過得平靜又安寧,哪像她,人在寺裏,一顆心卻紛紛擾擾的,始終無法靜下來。

  賢賢說,安仰鋒一直在找她,他們雖然都沒透露她的行蹤,但看他實在找得很想死,他們都很同情他。

  這些話,讓她內心的不平靜又加深了。

  他為什麼要找她?他們不是已經分手,都沒關係了嗎?為什麼他還要找她?

  難道……他知道那件事了?

  她不安的拿出口袋裏的超音波照片來。

  這幾天,她都把照片帶在身上,不時拿出來看一看,而每看一次,內心的掙扎就波動一次。

  產檢是大阿姨陪她去的,早已皈依佛門的大阿姨說每條小生命都是珍貴的,需要被尊重,鼓勵她找孩子的爸商量,不要自己一個人苦惱。

  大阿姨果然是六根清淨的人啊,對於她逃到山上來這件事不但沒有多問,連知曉她未婚懷孕之後,也沒有大驚小怪,只要她自己考慮清楚。

  她很感激大阿姨的做法,現在的她最需要的就是安靜,最不需要的就是意見,因為她根本就六神無主,太多意見只會令她更加煩心。

  不如,她也來皈依佛門吧?

  暮鼓晨鐘,與世無爭,越是在這裏生活,她越覺得這種日子很適合自己。

  不過有人帶著小嬰兒修行的嗎?

  將來,她的孩子也要跟著成為小小尼姑或和尚嗎?

  唉,千頭萬緒,她理不清啊……

  鈴……

  鳥聲啾啾中,一陣手機鈴響傳來。是她的手機在響,一定又是家裏打來的。

  因為覺得安仰鋒找她找得太可憐了,所以言言三不五時就會打給她,勸她見他。

  唉,言言這個小丫頭滿腦子詩情畫意和浪漫情懷,會同情安仰鋒也是理所當然的,而她自己又何嘗不想見他呢?思念都快決堤了……

  然而,拿出手機,看清楚來電顯示之後,她的臉色倏地變白了。

  是安仰鋒。

  那天在她家門口分手之後,他沒再打過她的手機,他的態度讓她的心很痛,卻不是為了自己,而是心疼他。

  他的心一定是在她這裏受了很重的傷,才會連挽回她都不想嘗試。他一定認為自己再度遭到背叛了,她是個不值得他愛的、水性楊花的女人。

  一想到他受的打擊,她就有椎心裂骨般的痛意……

  為什麼現在他會打給她?

  而如果她逃避他的電話,又會很奇怪,她是理直氣壯離開他的,也說清楚了自己是移情別戀,因此她不能逃避,不然他會趄疑。

  「是我。」她接起電話,緊張的潤了潤嘴唇。「有事嗎?」

  「你在哪裡?方便接電話嗎?」

  「我……我和鈺文學長在度假,剛吃完早餐,那個……我……方、方便啊,有什麼事?」

  天啊!她在語無倫次些什麼?她是不是演得不太像?沒有預期他會打來,她都沒有事先練習,這樣不知會不會讓他起疑?

  「我不知道現在佛門重地也開放給一般民眾度假了,也有一泊二食的優惠嗎?供的餐點是素食?」

  素素愣住了。「你、你說什麼?」

  她心跳好快,他怎麼知道她在「佛門重地」?還是他只是隨便說說而已?

  「還有,我一個小時之前才和賀鈺文那傢夥一起吃過早餐,莫非這世上有兩個賀鈺文,否則他怎麼有辦法同時在這裏和你吃早餐?」他促狹地微笑道。

  素素心跳更快了,因為他的聲音低沈柔和,有絲令她懷念又不安的親密廄,彷彿近在眼前。她口乾舌燥的問:「你到底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不懂嗎?」他笑了。「你轉身。」

  天啊!難道他……素素心跳得好厲害,好像就快不能呼吸了。

  她緩緩轉身,時間彷彿在這一刻靜止,緊張的氣氛使她頸背寒毛直豎,她好怕自己會昏倒。

  安仰鋒目不轉睛的看著她,一眼就看到了一樣令他牽腸掛肚的東西。

  她手裏拿著的,是寶寶的超音波照片吧?

  她大阿姨說,她懷的是雙胞胎,現在需要絕對的靜養,而她卻要命的什麼都不告訴他,是打算自己把孩子生下來扶養嗎?

  「你……你怎麼會來這裏?」素素望著他,手足無措的站在原地,腦袋裏一片空白,全然沒有應變的能力。

  「言言告訴我的。」他走到她面前,審視著她,眼裏燃燒著火焰。「你這個傻女人,不是告訴過你,我不貪圖安家的一切嗎?我的事業由我自己來開創,為什麼我媽幾句話就把你逼走了?你真的以為你離開了,我就會去娶一個對我有幫助的富家千金嗎?」

  淚水在瞬間湧上眼眶,素素哽咽的看著眼前令她思念不已的男人。

  「不是那樣的……」她聽到自己帶淚的聲音在嗚咽地說:「是因為……我怕你會後悔……」

  安仰鋒迅速的擁抱住她,立即用嘴唇堵住她的話。

  這段日子她一定很不好過,除了內心的煎熬還有身體的不適,這些都是因他而起,他心疼又不舍。

  纏綿一吻結束,退離開她的唇之後,他深深的看著她。

  「如果真的因為你讓我在安家變得孤立無援,我也絕不會後悔。」

  「不是那個原因……」素素咬住嘴唇。「我知道鄧鬱紋小姐為什麼背叛你、離開你,你母親親口告訴我的,是她用錢逼走了鄧小姐……我一直不想告訴你,是怕你知道了,會選擇回到她身邊……」

  「她確實說過我母親用錢逼走了她,還說過她因為她父親的債務問題,不得已才會收下我母親的錢,但是……」安仰鋒高高地揚起雙眉。「早在我母親找上她之前,她的地下情人就先找過我了,對方拿著他們的性愛光碟向我要錢,還說如果我不給,就要公開大安集團長孫的女人的性愛光碟。她以為我至今仍什麼都不知道,以為她只要說出她是被我母親逼走的,我就會再度接受她,太天真了。」

  原來是這樣……

  素素認為自己這輩子,不可能再有更意外的事了。

  「所以,你擔心的事永遠不會出現。」他看著她,露出近乎溫柔的微笑。「另外,我母親已經知道你父親的身份了,她不會再反對你,你大可以放心。」

  素素一怔。

  她父親的身份?她父親的什麼身份?

  看到她不明所以的表情,安仰鋒笑了。

  「為什麼沒說你父親是新麥金控集團的賀董事長?一直瞞著我,難道是怕我貪圖你父親的事業嗎?」他開玩笑地說。

  素素愣愣地道:「我並不知道我父親是什麼董事長,我母親只說他是個很有社會地位的人,我們都沒追問過。」

  「原來如此。」安仰鋒點了點頭。「既然你母親沒說,必定有她的理由,你也裝作不知道吧。」

  她母親果然是跟他母親截然不同的女人,一個真正令人敬佩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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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0 05:07:39

  尾聲

  「是個兒子。」

  當醫生看著超音波螢幕,告知答案時,安仰鋒著實驚訝。

  素素懷了第三胎,性別真的如她外公所說的,是個男孩。

  難道,他的兩個女兒和一個兒子,未來也會如外公說的,大女兒安晨晨將來會是個精明的女律師,二女兒安茵茵會接管他的事業,而兒子則會圖元素,有廚藝方面的天份?

  他開始感興趣了,也期待著答案。

  兩人走出婦產科,上了等侯在外的車,前座的李秘書——也就是以前的會計李宛禎,立即把他的手機交給他。

  「宇揚的淩董剛打了電話給您,恭喜您追鋒明天要上櫃了,他說有空要跟您喝一杯,請您一定要跟他聯絡。」

  「知道了,時間就由你安排吧。」

  「是的。」李宛禎推了推眼鏡,非常專業的把安仰鋒交代的事記錄下來,接著再度轉頭,興奮的看著素素。「寶寶怎麼樣?是男的嗎?跟你外公預言的一樣,是個男寶寶?」

  雖然她現在是安仰鋒的秘書,但私底下,她也變成了素素的閨中密友。

  說起來,她覺得自己真有遠見,在追鋒還是一間小小貨運行時,就進了公司當會計,現在追鋒成了上櫃公司,還蓋了新的辦公大樓,她不但升職為秘書,也加薪了五倍。

  「是男寶寶沒錯。」素素笑著回答了她。

  「喔耶!我明天一定要去找你外公算命!」

  李宛禎信誓旦旦的握著拳頭,同時還很識相地按了鈕,升起前後座之間的隔音玻璃。

  「知道嗎?老婆,我真的覺得你有旺夫運。」安仰鋒的唇緩緩移到妻子額心,溫柔地吻了一記。

  素素聽了,淺淺一笑。「我也這麼認為。」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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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0 05:07:55

我有赤子之心!簡瓔

  暑假期間,許多遊樂園都結合了最夯的動漫人物做活動,而且都很貼心的推出星光票,所以瓔就策畫了一個去遊樂園尋找動漫人物的暑假,一週一個,一個也不放過。(呃,是在兇狠什麼?)

  有人間瓔,暑假要去哪裡玩,才不會曬黑熱暈到沒心情也沒耐心玩咧?

  瓔的標準答案是——室內。

  呵呵,廢話是嗎?

  那麼告訴大家一個好方法,也是瓔絕對會遵守的標準,那就是——下午四點前絕不出門就對了。

  炙熱的暑期,下午四點再出門嘟嘟好,等到達目的地,太陽也要下山了,可以不必撐傘、不必擦防曬,還能吹到微微的晚風,說有多愜意就有多愜意。

  所以,瓔實在無法理解那種可以在夏天從早上九點、十點就出門,遊老街、到遊樂園或花海農場玩一整天的人,雖然很不浪費時間、門票錢也比較不虧本,但很熱啊……瓔實在辦不到,因此只能默默在心裏敬佩著那種玩一整天的人啦。

  話說尋找動漫人物之旅,第一站當然就是口愛的深海大鳳梨——海綿寶寶。

  說到海綿寶寶,瓔可是它的忠實粉絲,海綿寶寶的劇情實在太無厘頭了,深得瓔心啊,怎能不愛?

  而且說海綿寶寶是大小朋友的好朋友也太貼切了,瓔很主觀的認為大家都會愛它。雖然事實上,瓔覺得海綿寶寶對小朋友來說是限制級的卡通——這卡通根本是為大人製作的嘛。

  雖然是星光票,但也是貴森森,要四九九元,下午兩點入園到九點,但瓔還是給他很大器的五點才到,才不要兩點去曬暈自己咧。

  入圍之後,瓔什麼都不玩,直奔美國大西部區的海綿寶寶見面會!(其實是什麼都不敢玩啦,如果你長年看瓔的後記就知道,瓔是連旋轉木馬都不敢玩,去任何遊樂園都只拍拍美照的那種人。)

  哇!蟹老闆、章魚哥、派大星、珊迪、小蝸、海盜船長,除了海綿寶寶,當然也要有這幾位搶眼的綠葉一起入鏡才完美啊!

  海綿寶寶的小朋友粉絲真的很多,海盜阿西歌舞帶動唱的時間,瓔可沒勇氣跟小朋友們一起跳海綿寶寶舞,但他們一起大喊「是的!船長!」時,瓔有小聲的張開嘴巴一起很害羞的喊,「是的!船長!」好High哦!

  雖說在場的家長都快因為現場毫無秩序而抓狂了,但小朋友們可是各個興奮的陷入瘋狂哦!

  是誰住在深海的大鳳梨?

  海綿寶寶!

  唱得可大聲了。所以,家長們請多包容,就把重點放在小朋友們開心的笑容上吧。

  參加完海綿寶寶見面會之後,當然就是瘋狂拍照啦。

  比奇堡好壯觀哦,走過海綿寶寶海底隧道、參觀鳳梨屋海綿寶寶專賣店,硬體設計上都很用心,等比例的放大佈景也真的好贊。

  海報跟平面佈景看來就像來到海綿寶寶的主題攝影棚,瓔要拍拍手,四九九花得值得啦,現場還有熱情的工作人員會幫大家跟人偶們拍照呢。

  瓔本來是期待會有間蟹堡王餐廳賣傳說中的美味蟹堡,但並沒有,這是唯一因為貪吃無法獲得滿足而來的小失望。

  瓔是看完了煙火秀才在九點心滿意足離開的,園區裏到處是各式各樣的海綿寶寶,瓔真心推薦,喜愛海綿寶寶的讀者一定不能錯過。

  當然,也有些美中不足的地方,比如見面會略微沒規畫跟陽春了些,但仍無損可以跟這麼多海綿寶寶同歡的喜悅。

  下本是幸福泡泡之二,寫的是老二賢賢的故事,下本見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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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0 05:09:08

人妻小助理(幸福泡泡之二) 作者:簡瓔

都什麼年代了,哪有人會堅持娃娃親這一套?
即使神算外公說未婚夫就是她的真命天子,
她也絕對不要嫁給一個從沒見過的男人!
為此,她包袱款款離家出走,決心逃婚,
只是沒想到這一逃,卻遇上了讓她心動的對象……
第一次見面,是在飯店大廳,
她為他解決翻譯沒來,無法跟外國客戶溝通的問題,
他則提供她口譯工作和五星級飯店房間,解決她生活的難題,
這位俊帥沈穩大總裁的體貼細心實在惹人心動,
令她甘心為他擋下高樓墜落的磚塊,只盼他平平安安,
可意外的是,他竟放下工作日夜照顧昏迷的她,
聽著他說自己有多害怕失去她,她想,他們倆是彼此有情,
她還在思考如何解決婚約,和他光明正大在一起時,
他家人卻出面趕她離開,因為他也有個定下娃娃親的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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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0 05:10:00


  賢賢對夜市太熟悉了。
  
  她家附近就有一個熱鬧無比的夜市,每個星期天晚上都會擺攤,攤位有上百個,應有盡有。
  
  從小到大,一個星期裡,她和姊妹們最期待的就是星期天了,小阿姨會帶她們逛夜市,而且超寵她們,想吃什麼新鮮的玩意兒、想玩什麼沒玩過的,小阿姨都有求必應,不像母親那麼嚴格。
  
  所以,她可以對派蒙女士侃侃而談關於台灣的夜市文化,而派蒙女士也聽得津津有味。
  
  除了小吃,派蒙女士對夜市裡讓人眼花撩亂的假玉也有興趣,賢賢對玉也略知一二,因為她外公的喜好之一就是收藏古玉,所以她熱心的為派蒙女士講解,也推薦派蒙女士買幾個便宜好看的飾品戴著玩,讓派蒙女士開心不已。
  
  「這叫紅豆餅,可不輸你們的瑪芬哦。」她剛問了路人,大家都推薦這間圓圓紅豆餅好吃,所以她特地帶派蒙女士過來。
  
  派蒙女士很隨和,好奇心也重,又很敢嘗鮮,對她推薦的小吃全部來者不拒,從進夜市到現在,已經吃了豬血糕、臭豆腐、地瓜球和雞排了,每一樣都大贊好吃,嘴巴一直沒停過。
  
  為了讓派蒙女士可以嘗到更多種類的小吃,她自告奮勇和她分著吃,而派蒙女士也欣然接受她的提議,真的是很好相處的一位女士。
  
  只是,她們兩個這樣邊走邊吃、有說有笑的,跟在她們身後的韓先生卻什麼也沒吃,有點可憐。
  
  因為找不到車位,他的職員,就是一開始被他罵的那個男人留在車上顧車子,而他就負責陪她們逛,擔任付錢的角色。
  
  在買小吃時,她都會詢問他要不要也來一份,他總是微笑說不要,是不習慣邊走邊吃,或根本吃不慣夜市的東西嗎?
  
  不過,這樣一直聞到香味,他真的受得了嗎?不餓嗎?
  
  一般人到了夜市,就算原本肚子不餓,但不斷被陣陣撲鼻的香味侵襲,最終也會忍不住吃幾樣的。
  
  還是說依他的身份不好在大客戶面前邊走邊吃?
  
  經過牛排攤時,賢賢靈機一動,向派蒙女士提議吃台灣的夜市牛排。
  
  「雖然肉質只是普通等級,但保證您吃一次就會愛上!」她拍胸脯保證。
  
  吃牛排必須坐下來,這下韓辰載總不能站在旁邊看她們吃完吧?
  
  「老闆,給我們三份牛排!」她自作主張點了三份,先招呼派蒙女士坐下,才對韓辰載說道:「韓先生,我也點了你的,不然你站著看我們吃,那很怪。」
  
  韓辰載深深看了她一眼,她是擔心他餓肚子才提議吃牛排的吧?他脫下西裝外套放在空椅上,解開襯衫袖口鑲綴的金色袖扣,卷起袖子說:「我去裝紅茶和玉米濃湯。」
  
  此話一出,賢賢很意外。「你知道要自己裝紅茶和玉米濃湯?」看來他也不是那麼嬌貴,是自己錯看他了嗎?
  
  「在沒當老闆之前,我也當過學生,還是個窮學生。」他想起那段堅持不向家裡拿零用錢的歲月,不由得一笑,真不知道自己那時在叛逆什麼。「大學時,我最喜歡和同學到夜市吃牛排,便宜又大碗,如果吃不飽還可以一直喝玉米濃湯和紅茶,把肚子灌飽,有時還會拗老闆多給一些麵。」
  
  賢賢興匆匆的回應道:「我最喜歡夜市牛排的紅茶了,比時下任何一間茶飲店的紅茶都夠味,是一種懷舊的滋味,小時候的味道。」
  
  「謝謝妳。」他的眼裡出現一抹興趣。
  
  這個女孩讓他感到很自在,雖然是第一次見面,但有種認識很久的感覺,這是他第一次對陌生異性有這樣的感覺,真的很微妙。
  
  「謝什麼?」賢賢毫無防備的直言:「翻譯的事你說會付我酬勞的不是嗎?」
  
  韓辰載帶著笑打量她。「我確實沒吃晚餐,謝謝妳給我機會飽餐一頓和重溫舊夢,現在的我沒什麼機會坐在夜市裡吃牛排了。」
  
  他的笑容彷彿充滿了電力,賢賢被他的笑惹得有些眩惑的看著他。「韓先生,我覺得你一點都不像大老闆,我以為大老闆都高高在上。」
  
  她一語驚醒了夢中人,韓辰載抱歉地說:「妳知道我叫什麼名字,我卻不知道妳叫什麼名字,妳幫了我大忙,我竟然忘了請教妳的芳名,實在是太離譜了。現在才問妳是不是太失禮了?」
  
  「什麼失禮?我又不是什麼大人物。」賢賢不以為意的說。「我叫馮賢賢,重作馮婦的馮,賢慧的賢,可別以為我叫賢賢就很賢慧,我一點都不賢慧,長這麼大了,連飯都不會煮,衣服也都是家裡人在洗的,我連洗衣機都不會用。」
  
  韓辰載笑了。「妳懂德文,這可比會用洗衣機強多了,我要感謝妳把學怎麼用洗衣機的時間拿去學德文,不然我就慘了。」
  
  她驀然想起那個被罵的男人,好奇問道:「那個沒喬好翻譯的職員會怎麼樣?你會懲處他嗎?」
  
  「我不會。」正當賢賢放心的同時,他又淡淡地說:「但公司的人事部會。」
  
  她微微一愣。「是喔……」她還滿同情那個職員的。
  
  韓辰載點了點頭。「雖然翻譯臨時鬧自殺不是他的錯,但他應該事先準備好替代方案,至少談妥兩個以上的翻譯才對,否則如果因此影響到公司的生意,他要如何負責?」
  
  「原來是這樣啊……」賢賢覺得自己又學到了一樣東西。「我從來沒上過班,不懂職場的事。」
  
  「三位的牛排好了!先跟您收三百六!」
  
  牛排在鐵盤上滋滋作響的上桌了。
  
  為了避免冷落派蒙女士,雖然賢賢很想跟韓辰載繼續聊下去,但她還是在牛排上桌之後就轉向派蒙女士講述起其他的台灣文化,當個盡責的翻譯。
  
  吃完之後,派蒙女士直呼好吃,說比她吃過的米其林廚師做的頂級牛排還好吃。
  
  賢賢把派蒙女士的誇獎轉述給韓辰載聽,然後輕笑開來。「我覺得你們會談成生意,派蒙女士是個很直爽的人,我外公常說,用真心對待別人,別人一定會感受到,相同的,若是用虛情假意,別人也一定會察覺到。」
  
  他含笑回答,「妳外公說的話很有道理。」
  
  以前他也曾請翻譯人員陪同接待過外國客戶,但從來沒有一次像今晚這般輕鬆自在。
  
  「是啊,他是個很……嗯,很特別的老人家。」說著說著,她有些不安了。
  
  那個特別的老人家,現在一定在為她的離家出走而操煩,下星期就要履行跟對方見面的約定了,家裡一定鬧得雞飛狗跳吧,唉……
  
  回到飯店已經近十一點了,韓辰載送派蒙女士回房,賢賢和他們就在飯店大廳分道揚鑣。
  
  說也奇怪,才相處了兩、三個小時,她竟有種依依不捨的感覺,怎麼回事?是離家的她太寂寞了嗎?
  
  不過,現在不是想那個的時候,當務之急是找到住的地方。
  
  賢賢到櫃檯拿她暫時寄放的行李袋,順便問:「不好意思,請問,這附近有沒有比較便宜的飯店—呃,或旅社?」
  
  講旅社怪怪的,總覺得好像要去做什麼不正當的事,而櫃檯小姐也一臉為難,她好像問了不該問的問題。
  
  「妳不住在這裡嗎?」
  
  熟悉的沈穩嗓音傳來,賢賢嚇了一跳,一回頭就看到韓辰載站在她身後,一臉疑惑。
  
  「我以為妳住在這裡。」
  
  他是不是誤會什麼了?賢賢連忙解釋,「我那時只是在問房價,因為覺得太貴了,就打消了念頭,要走的時候正好聽到你們在爭執,好奇看了一下,又聽見派蒙女士在說話,就好心幫她翻譯了一下,絕對不是有意要誤導你認為我住在這裡的。」
  
  韓辰載失笑地看著她。「我不是那個意思。」
  
  賢賢眨了眨眼,感覺自己心跳如擂鼓。「那你是什麼意思?」
  
  奇怪了,為什麼再度看到他,自己會心跳加速啊?她是不是有問題?
  
  「妳剛剛在問附近有沒有便宜的飯店或旅社對吧?」他不認同地說:「據我所知,這附近沒有便宜的飯店,都是五星級以上的飯店,而妳一個單身女孩投宿旅社……不太好吧?」

  她虛心請教,「那你知道哪裡有便宜又安全的飯店嗎?不是在這一帶也沒關係,我不是要觀光,只是需要一個住的地方。」

  「不是要觀光?」韓辰載更不解了。「你不是從外地來的嗎?」

  「不是。」賢賢坦白道:「我是台北人,我家距離這裡車程大約四十分鐘,我跟計程車司機說要找一間安全、乾淨、安靜的飯店,他就把我送來這裡了。」

  「那你為什麼不回家?」他更糊塗了。「我可以送你回家。」

  「因為,我正在離家出走。」她坦誠以告。

  對她而言,說謊是一件很麻煩的事,而且很多書裡都驗證了一件事,說一個謊,就要用十個謊來圓,那是多麼麻煩又可怕的事,所以她從不說謊,再說她的人生很單純,截至目前為止也沒有需要她說謊的事。

  「什麼?」韓辰載萬萬沒想到是這個答案。「你——離家出走?」

  賢賢也不隱諱,簡潔地說:「我有個從小就定下婚約的對象,我從來沒見過他,也不想認識他、不想跟他結婚,這幾天,我家人突然告知我要我履行跟他結婚的約定,逼不得已,我只好離家出定,因為事出突然,所以也沒有規劃。」

  韓辰載一愣。「呃——也太巧了,我也剛好有個從小就訂婚的未婚妻,我也不想跟她結婚。」

  他懂她的感覺,他是男人,都不想跟個沒感情的女人結婚了,更何況她是女人,一定更不安。

  「真的嗎?」賢賢不可思議的瞪圓了大眼。「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娃娃親」在這個年代明明就很變態,卻讓她遇上了另一樁,難道這其實是種常態只是她不知道嗎?

  「絕對不是開玩笑。」韓辰載嚴肅地說:「而且一直以來,我都認為有個定下娃娃親的未婚妻這件事情並不好笑,不但不好笑,還讓我很困擾。」

  「我也是!」賢賢心有戚戚焉的喊了出來。

  「看來我們同是天涯淪落人。我們既然有相同的遭遇,你又幫了我大忙,我應該要盡全力回報你才對。」他問道:「派蒙女士還要在台灣待十天,我希望你在未來的十天裡當她的翻譯,而除了酬勞,我還會提供住的地方給你,地點就在這間飯店裡,原本為那個翻譯訂的房間,還沒有退房。」

  賢賢的呼吸瞬間變得急促了,她雙眸閃亮地問:「你是說真的嗎?」

  有這麼好康的事?離家出走的第一天就找到臨時工作和臨時住所,而且是在這麼好的飯店,她真是賺到了。

  「當然是真的。」她那撿到寶的反應讓韓辰載笑了起來。「我覺得派蒙女士很喜歡你,再者,我們公司臨時也找不到適合的翻譯,你能幫忙就太好了。」

  賢賢笑逐顏開地說:「我當然願意……」但是還是要再確定一下……她潤潤唇。「不過,住宿費是由你付對吧?」

  韓辰載朝她咧嘴微笑。「是由我們公司支付沒錯,包含你叫的客房服務都算我們的,不要客氣,想叫什麼就叫什麼。」

  賢賢連忙保證,「你放心,我不會太超過的,你只要付房錢就可以了,我自己額外叫的客房服務,我自己會付,不能占你便宜。」

  韓辰載目不轉睛的看著她,心裡好像有某根線被扯了一下。

  現任這個功利至上的社會,有哪個女人不想占男人便宜?

  他有個好友去相親,才約會了兩次,對方就開口要他送名牌包包,還熱切的安排兩人的國外旅遊,費用當然是由男方買單,讓人看了直搖頭。

  而這個馮賢賢,只不過是客房服務,竟然還是堅持要自己付,真的令他相當意外啊。

  如果他那位未曾謀面的未婚妻是這樣的女人就好了。

  可惜的是,聽說對方是個連大學都不肯去念的小太妹,高中畢業之後一直窩在家裡當米蟲,而那隻米蟲未來就要轉嫁給他,讓他養,若真的娶了,不知會把他規律的人生搞得多天翻地覆,讓他想到就頭疼,根本就不想扯上關係,但爺爺卻堅持他必須跟那隻米蟲結婚。

  若不是身為公司的負責人,他得對全體員工負起責任,他也真想學馮賢賢離家出走,以示抗議。

  驀然,旁邊一陣激烈的爭吵聲引起了他們的注意,他們同時轉過頭去看,有對男女在吵架,說著他聽不懂的語言。

  韓辰載濃密的眉毛下意識皺了下。

  在公眾場所吵成這樣,是日本人嗎?又好像不是……

  「是韓國人。」賢腎一解答了他的疑惑。「他們來台北自助旅行,因為太太沒把路線規劃好,所以老公很火大。兩個人一直在吵這個,互相推卸責任,你怪我、我怪你,很鬼打牆。」

  韓辰載劍眉一挑。「原來你還會韓語。」

  賢賢笑了笑。「我有語言方面的天份,一發現之後,自己也有興趣,就自修了多國語言。」

  才一說完,就看見那男人舉起手來要打女人,女人嚇哭了,她連忙衝過去,用韓語大喊,「住手!你要幹麼……」

  她正想威脅男人,說如果他使用暴力,她就要馬上報警等等,但同一時間,有隻手箝制住了男人的手,醇厚的聲音鏗鏘有力的響起:「你跟他說,不管如何,男人都不應該打女人。」

  是韓辰載!

  他的加入讓她的膽量又大了一些。

  「好!」她馬上照著轉述一遍,只見那男人臉色變來變去,好像略有悔意,她趕緊勸道:「出來玩難免有不順心的時候,行程規劃只是小事,可以請飯店的服務人員幫忙,他們會很樂意幫忙的,不要讓美好的旅行留下遺憾……」

  韓辰載雖然聽不懂她在說什麼,但看那男人的反應就知道她的道德勸說起了效果。

  這個小女人,應該只有一百六十公分吧?如此嬌小,竟然敢為不認識的人打抱不平,再次給了他很大的震撼。

  現代人多半冷漠,大多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態,少有人會挺身而出,而且那個男人高大壯碩,她竟然敢嚇阻他,她是哪來的膽量啊?

  ※ ※ ※

  第二天早上,韓辰載親自到飯店接人。

  賢賢一早已經陪同派蒙女士用好早餐,神清氣爽的在飯店大廳等他了。

  昨晚她睡得很好,一點都沒有離家的不習慣,可能是飯店的枕頭、羽絨被太舒服了,她真的一沾到枕頭就沈沈睡著,連個夢都沒作,一覺到天亮,早上還是被「摸寧扣」叫醒的。

  看到韓辰載出現,她不知不覺的笑逐顏開,派蒙女士見了,眼眸閃著神秘的笑意說道:「很帥氣的男人。」

  賢賢完全認同,她臉上的笑不自覺變得更甜。「他真的很帥氣。」

  如此出色的儀表,劍眉下的炯炯雙眸展現了從容不迫的神采,如果這個帥氣又沈穩的男人是她的未婚夫該多好……

  「早,派蒙女士。」韓辰載神采奕奕的說:「今天我們先參觀工廠,有任何問題請不吝指教,我很希望能從您那裡得到寶貴的意見,做為敝公司改進的參考。」

  賢賢一字不漏的翻譯了,她的眼光無法從他身上離開,幸好他的焦點都放在派蒙女士身上,沒察覺到她的異樣。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一直偷看他,整天下來,她都快得斜視了。

  她懷疑一天之後自己是不是就要去掛眼科了?

  晚餐,韓辰載費心地安排了道地的德國菜,而且是德國鄉村料理,派蒙女士吃得很滿意,頻頻說不輸真正的德國料理,賢賢也開了眼界。

  「看你們聊得很愉快,你們都在聊什麼?」趁派蒙女士去化妝室時,韓辰載好奇地問。

  昨晚從飯店離開之後,他腦中竟然一直浮現馮賢賢的臉,甚至有些擔心她會不告而別,自行從飯店離開,至於為什麼會有這種心情,他自己也不明白。

  「其實也不算聊天啦,都是我在問問題,派蒙女士回答我。」賢賢笑了笑。

  韓辰載看著她。「你問她什麼?」

  因為派蒙女士跟她聊天時的神情實在太愉快了,有時還綻放著光彩,所以他益發好奇。

  「她的工作啊,她的家庭啊,聊到最多的是她老公和小孩,尤其是小孩。」賢賢對他微笑,大眼靈動的轉了轉。「她有四個孩子,每一個都是她的寶貝,她講起他們的趣事就滔滔不絕,誰是網球天才、誰剛結束了芭蕾發表會、誰對科學有天份……我發現這一點,就一直問她孩子的事,她就講得很開心,我只要專注的聽她說就可以了。」

  韓辰載很意外。「沒想到你們是在聊這個。」

  看派蒙女士說得興高采烈,有時還帶著手勢,他還以為是在講她工作上的成就。

  「太婆婆媽媽了是不是?」賢賢難掩笑意。「我外公是開命相館的,他說,客人上門,有時不是來算命的,是來訴苦的,只要有個人肯好好聽他們說話,他們就心滿意足了。所以我聽派蒙女士說她想說的話,她也就說得起勁,覺得我們很聊得來,不會拘束或無聊,我也很輕鬆。」

  韓辰載停下了刀叉,劍眉微微揚起,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她,眼神份外明亮。

  他想到他那個令人頭疼的米蟲宅女未婚妻,不知道那個女的長得怎麼樣?是圓是扁、是胖是瘦?因為很宅,而且已經宅很多年了,是不是像鬼一樣一臉蒼白?

  而眼前的馮賢賢,五官玲瓏細緻,長得很像他小侄女在看的羅曼史的封面娃娃,有著齊眉瀏海,一頭烏溜溜的披肩直髮,讓人想動手揉撫她絲緞似的長髮,配上大而靈動的杏眸和白皙的肌膚,十分清麗,而她衣著簡單,穿著很適合她的合身襯衫、牛仔褲和帆布鞋,不是少女了,卻有著少女特有的神態,在在顯示著她的涉世未深。

  他不由得擔心起當這份翻譯工作結束後,她要去哪裡?繼續離家出走嗎?遇到壞人怎麼辦?

  想到這裡,他的笑容倏然消失。

  「等派蒙女士回德國之後,你打算怎麼辦?」他打破沈默,問得認真。

  「我還沒想到。」賢賢坦白地說:「昨晚才剛離家出走,我還沒時間好好想一想,今晚或許會想想吧,你有好建議嗎?」

  「我?」韓辰載嘴角掩不住上揚的弧度,是驚異。她以為他是要建議她去哪裡旅行嗎?「我問這問題是擔心你一個女孩子流落在外會遇到壞人。」

  「不會吧?」賢賢驚訝於他的說法。「只要我不要去招惹別人就行了吧,壞人會無緣無故來堵我嗎?而且我沒有流落在外,我只是暫時不能回家。」

  他搖頭,放下了刀叉,食慾全消。「你太單純了!」

  不問還好,一問之下,她的答案令他更擔心了。

  「我沒有你想的那麼單純。」賢賢蹙了蹙眉,他好像覺得她很笨,這個她必須要澄清。「我懂很多事。」

  雖然全部是她從書上看來的,但知識進到腦裡就是自己的啦,所以說她懂很多也不為過。

  派蒙女士回來了。「我想再點一份甜點,味道很不錯。」

  賢賢笑容可掬地附和,「我也這麼想呢!但兩份又太多了,加點一份,我們一起分著吃好不好?」

  派蒙女士笑著說:「好呀,中年了,要注意身材,不能吃太多甜食,不然就要用運動補回來,很累人的。」

  賢賢招來服務生,加點了一份甜點。

  看著兩個女人開心地吃著甜點,一旁的韓辰載默默地沈思著。

  如果把她留在身邊,那就不必擔心她遇到壞人了。

  所以,他認為公司應該聘請一位專門的翻譯人員。

  就這麼決定了,他要聘馮賢賢當翻譯專員。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0 05:10:27


  十天很快過去了。

  或許是賢賢的美言,也或許是派蒙女士對辰宇科技很滿意,第十天早上,她很阿莎力的簽約了,一紙價值三億美金的訂單成功落在他手上。

  下午兩點,賢賢陪同韓辰載一起送派蒙女士到機場。

  她拿出幾個香囊送給派蒙女士,對方驚喜交加的收下了,左右吻了她臉頰,登機前還一再叮嚀她有空到德國玩,她一定會好好招待她的,還要介紹她的家人給她認識。

  最後,派蒙女士笑吟吟的說:「祝你們新婚愉快,你們實在很相配呢!」

  賢賢錯愕的看著派蒙女士。「我們……呃……我們不是——」

  「再見,這次的台灣行很愉快!」派蒙女士朝他們揮手再見,跟著其他旅客一起進入海關了。

  派蒙女士進去很久後,韓辰載看賢賢臉色還是不太對勁,於是問道:「派蒙女士最後說了什麼,你表情怎麼一直怪怪的?」

  賢賢抬頭看著他,表情很不自然。「她說,祝我們新婚愉快……我沒跟她說過我們是新婚的關係,是她自己那麼說的!」

  「新婚?」韓辰載想了想,露出一記苦笑。「大概是家裡怕我不跟那個娃娃親的女人結婚,故意在公司裡散布我快要結婚的消息,派蒙女士可能聽到了什麼,誤會我跟你的關係,你不要放在心上。」

  賢賢搖了搖頭。「我不會放在心上。」

  放不放在心上又有什麼要緊?都要道別了,不是嗎?

  雖然這十天的相處很愉快,但他們根本就不配,不說兩人都有惱人的未婚夫和未婚妻,光說他是大老闆,而她只是個小翻譯,他們之間就不可能。

  生平第一次對男人有好感,但就要無疾而終了……當然要無疾而終,不然她想怎麼樣?和他發展下去嗎?當然不可以。

  唉,據說她的醫生未婚夫是個工作狂,除了工作,不知道別的,可以好幾天不回家,就為了工作。

  她想,像他那種含著金湯匙出生,在醫生世家長大,自小受到良好栽培的人,一定不知道普通人家是怎麼過日子的。

  而韓辰載就不同了,十天來,她常有機會跟他的司機聊天,得知了很多情報。

  他是白手起家的,公司主要生產連接線,在美國、大陸深圳、廈門、馬來西亞和墨西哥都有據點,是很多國際大廠的供應商,事業相當成功。

  司機說,大家都知道老闆有個未婚妻,但事實上那個未婚妻根本沒露臉過,大家反倒都覺得公司的總經理和老闆才相配,兩個人是大學的學長學妹關係,女方的能力很強,又很漂亮,是公司的大將。

  是啊,她知道自己有幾兩重,不會癡心妄想,像他那樣的成功人士,當然要配女強人,對他的好感就放在心底吧,應該很快就會忘記了……

  「對了,你怎麼會想到送派蒙女士香囊?」

  兩人走向停車場,邊走邊聊。

  說實話,不止派蒙女士驚喜,他也很驚喜,身為翻譯人員,她做的已經超出他付的酬勞了。

  雖然香囊是不值錢的禮物,但他看得出來派蒙女士很喜歡,而公司的公關部卻從來沒想到這個,只會送昂貴的紅酒或精品,可說是了無新意。

  「我曾陪派蒙女士去廟裡拜拜,我們回飯店之後,她提過很喜歡。」甩開適才的陰霾,賢賢微笑說道:「派蒙女士對台灣的廟宇文化很感興趣,我跟她提過平安符和香囊,我說香囊裡有平安符,戴在身上可以保平安,而那平安符是神明加持過的,很靈驗。所以大前天,我趁她在跟你們公司的人開會時,特地去求了平安符,又自己到手工藝品店買材料做了幾個香囊,很高興她喜歡。」

  「香囊是你親手做的……」韓辰載看了她一眼,更加訝異了。

  她外公說的——誠意,她正身體力行著。

  他越來越不想就此與她道別了,如果他的未婚妻是她就好了,那他就不會像現在這麼煩了。

  聽說原本星期日要見面的未婚妻,對方在見面前一天得了急性盲腸炎,住院開刀,所以延後見面。

  雖然對此結果他是鬆了口氣,但也知道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對方的外婆過世了,但他爺爺還在,而且非常的重承諾,絕不可能毀婚的,自己恐怕逃不過這個婚約。

  無法解決未婚妻的問題,他卻還是想把馮賢賢留在身邊,這不是他的作風啊,然而他的心卻叫他這麼做……

  「不難啊。」賢賢聳了聳肩。「有很多書可以參考,照著做就行了。」

  她除了愛看書,也愛照著書做,看完了如何養魚的百科,她會買一缸魚回家實際養養看;看完了園藝書,她就在咖啡館窗邊種了一排小盆栽;看了教編織的書,就幫家人各打了一條圍巾。

  「晚上你有事嗎?如果沒有的話,我想請你吃飯,答謝你這十天來的幫忙。」

  答謝只是藉口,他的目的是正式提出聘她當公司正式翻譯的想法。

  「答謝什麼?這樣我會不好意思,又不是免費幫忙,我有領酬勞。」昨天酬勞已經匯入她的帳戶了,金額比她之前幫出版社當口譯時還多出了很多,他是個大方的老闆。

  「那麼,如果說是我私底下想請你吃飯,這樣可以嗎?」他突然停下腳步問道,唇角輕揚。

  賢賢微微一愣,一時間,腦筋轉不過來。

  他們又不是沒一起吃過飯,這十天來,一起吃的飯可多了,只不過中間都有個派蒙女士就是。

  他說私底下想請她吃飯……這是……這是——

  她呆呆地看著他漂亮的嘴唇,一顆心不由自王的狂跳起來。

  突然,她看到他身後的建築物有片剝落的磁磚從天而降,那磚塊要是打到他的腦袋,他必死無疑!

  「小心!」

  她把他推開,自己承受了從天而降的磚塊,瞬間失去了意識。

  ※ ※ ※

  賢賢緩緩睜開眼睛,腦袋昏昏沈沈的,覺得眼前的一切很模糊,好一會兒才能看清楚。

  「你醒了!你終於醒了!」

  韓辰載激動的握住了她的手,臉上全是焦灼之情。「你真的把我嚇死了!我以為你永遠不會醒了……」

  「怎麼……回事?」她什麼都想不起來。

  韓辰載倏然一驚,他瞪視著她,心臟突然痙攣了起來。「你不知道我是誰嗎?你……不知道你自己是誰嗎?」

  她昏迷這七天,他設想過各種情況,甚至最壞的情況,但並不包括她醒來之後會失憶。

  「你等等!我馬上去叫醫生!」

  他要放手,賢賢反而拉住了他,她虛弱地說:「……我知道我自己是誰,我是馮賢賢,你是——韓辰載。」

  她嚇到他了,他臉色自得像紙。

  「你沒失憶?」他小心翼翼的看著她。

  若是她永遠不會醒來或者失憶,他都不能原諒自己,她是為了保護他才會受傷。

  「沒有。」賢賢蹙著眉心。「我只是想不起來我為什麼在這裡。」

  「我們送派蒙女士去機場後,在去停車場的路上,你看到有磚塊掉下來要打到我了,你把我推開,自己卻受了傷。」他的聲音低而溫柔,眼光始終停留在她臉上。

  「我昏迷了多久?」一定很久吧?不然他看到她醒過來不會那麼激動。

  「七天。」他眨了眨眼,這七天是他有生以來最難熬的七天。「醫生早在第二天就宣布你脫離險境,各項檢查都顯示你的腦部沒有受到損傷,各種數據也都正常,但你就是一直沒醒。」

  「還好……」賢賢放心了。

  她在信裡答應每星期打電話到里長家報平安的,如果她太久沒打去,家人準會以為她出了意外去報警。

  離家之後,她就把手機關機了,以免看到家裡傅來的簡訊或來電會心煩意亂而動搖,現在她只用易付卡。

  「雖然我有很多話想對你說,但我現在得先去找醫生過來,你需要做一些檢查。」韓辰載眼睛亮晶晶的盯著她。

  這個女孩,十七天之前他們還是陌生人,但以後她會在他的生命裡扮演什麼樣的角色呢?他有預感,一定是很重要的角色,因為他會讓她成為他生命裡的重要角色,不管爺爺怎麼說,他不會和米蟲未婚妻結婚,絕對不會!

  賢賢怔愣地目送他走出去,她的手上還吊著點滴,腸胃咕嚕咕嚕的響著,心也怦怦的跳著,他說他有很多話想對她說,是什麼?他方才看她的眼神彷彿又心疼又充滿愛意……

  沒一會兒,韓辰載和一位身著白袍、戴著眼鏡的中年女醫生以及一名護士進來病房了。

  「馮賢賢小姐,我是你的主治醫生,我姓繆。」繆芝勤上前查看。「覺得怎麼樣?」

  「頭會痛。」

  「頭痛是正常的,不過,我還是會安排你做一次腦波檢查。」繆芝勤檢查了一下她的瞳孔。「還有其他地方會痛嗎?看得清楚嗎?會覺得呼吸困難嗎?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沒有,只有頭痛。」

  繆芝勤點點頭。「如果檢查結果沒有問題,那麼就是後遺症,大約一星期左右會不再感到疼痛,當然也有人痛了十天半個月,那都是正常的現象,無需過度緊張,只要好休息就可以了。」

  「謝謝你,醫生。」

  「不過,你怎麼會捨身救他呢?」繆芝勤興味十足地看著她。「你難道不怕自己會被砸死嗎?根據警方的說法,現場掉落的磚塊大小很驚人。」

  賢賢盡可能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很自然,向來不說謊的她,只有這件事不得不隱瞞。「那時沒想那麼多。」

  因為掉到韓辰載頭上,他可能會被砸死,所以她才會把他推開,而她不怕是因為她不會死。

  不是說她有什麼不死神功啦,而是她自小就能逢凶化吉,這是她們姊妹四人異於常人的小地方。

  其實她們四姊妹都有某一方面的「能力」,只是外公一再耳提面命,不許對外人提起她們的能力,才能永保安康。

  老實說她們的能力也沒什麼,像她,就是總能逢凶化吉,而大姊命中帶旺,翩翩能預測未來,言言是小福星。

  外公說,因為她們只有小小的能力,所以不必告訴別人,不然會被以為有什麼超能力,被抓去做實驗。

  那是小時候外公伯她們不懂事說出去惹來麻煩,用來恐嚇她們的,現在她當然知道身在民主自由國家,誰也不會被抓去做實驗。

  不過,保密不說她們小小能力的習慣已經養成了,現在不必再特意交代,她們也不會主動告訴別人,只有家人才知道她們的能力。

  但奇怪的是,這能力只有她們四姊妹有,小弟武烈至今看不出有任何跟幸運有關的能力……真要說特別的能力嘛,破壞力特別強不知道算不算齁?

  「不管如何,你讓我很吃驚。」繆芝勤笑著端詳她。「如果我還有未婚的兒子,就介紹給你當老公。馮小姐,你應該還沒結婚吧?」

  「不用了,謝謝您的好意,我已經有未婚夫了。」

  「是嗎?」繆芝勤推了推眼鏡,很遺憾的說:「那真的是太可惜了,我很喜歡你呢。」

  「我也很喜歡您,醫生,我覺得您很親切,好像媽媽一樣。」她真誠地說。

  外公說,她的準婆婆也是個醫生,還是個名醫,如果像眼前這位醫生一樣親切就好了。

  「當然,醫者父母心嘛。」繆芝勤微微一笑。「你好好休息,想吃什麼就告訴——」她眸光轉到韓辰載身上,鏡片後的眸子一閃,別有深意的笑了笑。「告訴你這位朋友。多補充一些營養,你沒有什麼不可以吃的。」

  賢賢很乖巧安份地應道:「好,謝謝您,醫生。」

  醫生和護士出去了,韓辰載拉了椅子在她床邊坐下來,靜靜的看了她幾秒。

  他從來沒想過有個女人會捨命救他,更何況他們不是親人也不是戀人,她的行為撼動了他,對他造成莫大的衝擊。

  「我好怕你醒不過來。」他目光牢牢的凝視著她,低啞地說:「這幾天,你曾傷口感染,也曾發高燒,我對他們說,花再多錢都沒關係,一定要救活你。」

  如果他再也見不到她,如果這世上再也沒有她這個人……他一定會瘋掉,也一定不能接受,對現在的他而言,她已意義非凡。

  「在這七天我想了很多,全部的開頭都是如果你醒過來……」他目不轉睛的凝視著她,深沈黑眸中盡是暖暖的溫柔,他由衷地說:「總之,我——謝謝你,謝謝你醒過來了、謝謝你救了我、謝謝你出現在我眼前,謝謝你……」

  他決定要把她接到他家裡去住,她還在離家出走的狀態,他才不放心她去住什麼奇怪的小旅社。

  「如果檢查沒問題,我是不是就可以出院了?」他那一番話像是告白,讓她心緒好亂,她不知如何應對,只好轉移話題。

  再說,醫院的味道讓人心情不好,而且會一再讓她想到她的醫生未婚夫,心情就更混亂了。

  「你的傷口還要換藥,在醫院多住幾天,等確定完全沒問題再出院,我也才能完全放心。」他專注的看著她說道。

  在她昏迷不醒時,他向眾多神明祈求過,看來他得要去鞋神了,感謝神明讓她平安無事。

  「好。」望著他深邃的眸,她的神智就好像被吸入一處深不見底的深潭裡,只能順從的點頭。

  不過,才應完,她的肚子就發出了咕嚕聲。

  韓辰載似笑非笑的看著她,「肚子餓了?」會餓也是當然的,這七天,她都只靠點滴在維持生命。

  此刻的他竟覺得她饑腸轆轆的聲音有如天籟,因為那聲音代表了生命力,是她沒事的證明。

  「嗯……是滿餓的。」她在他的注視下窘得垂下了眼睫,長睫毛不安的煽動,心仍跳得好快。

  他溫柔的看著她。「你等我一下,我去買粥回來給你吃。」

  ※ ※ ※

  稍晚,韓辰載在賢賢吃了藥入睡之後,回到他居住的公寓。

  劉嬸正在打掃家裡,房間的被單床罩全換過了,地板也擦得亮晶晶,燉鍋裡飄來香味,顯然是他喜歡的燉牛肉。

  劉嬸是老家的幫傭,一周過來幫他打掃一次,來之前,會事先跟他約好時間,絕不會擅自過來。

  「少爺,您這幾天都不在家嗎?」劉嬸手腳俐落,一見他回來,就趕忙洗青菜,再把冷凍庫裡的進口大草蝦放進微波爐裡解凍,預備再做幾道熱炒。

  「劉嬸,你怎麼知道我這幾天不在家?」韓辰載唇一揚,露出騙死人不償命的微笑道。

  賢賢受傷之後,他一直待在醫院裡陪她,他希望,她在任何時間醒過來第一個看見的人就是他,希望她因為看見他在身邊而感到安心,所以除了解決生理需求,他可說是一步也沒離開。

  「我打了火龍果汁,很退火,您喝一杯吧。」劉嬸打開冰箱,倒了一杯冰涼的果汁給他後才道:「我看洗衣籃裡要洗的衣服沒幾件,上禮拜燉的那鍋馬鈴薯燉肉也沒吃多少,還有,您信箱裡堆了好幾天的報紙和信件,我都一併拿上來了,擱在您書房裡。」

  韓辰載笑了。「劉嬸,你喜歡看柯南嗎?」

  劉嬸有聽沒有懂。「什麼?看什麼南?」

  韓辰載笑了笑。「沒什麼,你繼續說。」

  「少爺您都幾歲了,還跟我開玩笑?」劉嬸白他一眼。「您也不知道要偶爾回家看看,老太爺一直在找您,說您不接手機,他在這裡的答錄機留了話,也在您的手機留了話,您都不回,打到公司也老是說您不在位子上。老太爺很生氣,認為少爺您故意躲著他,特別囑咐我,如果今天看見您,叫您一定要回電話給他。」

  「沒這回事。」韓辰載失笑說:「我怎麼會故意躲著爺爺?我有什麼理由要躲他?你回去轉告他,教他不要胡思亂想,沒事早點睡,這樣對身體比較好。」

  爺爺是個意志力堅定的老人家,非常堅持己見,在家裡大家只能聽他的,沒有他妥協這回事,急著找自己八成又是為了那個米蟲未婚妻的事。

  「因為少夫人的事啊,您躲著老太爺還不就是因為不想跟少夫人見面,以為我不知道嗎?」劉嬸輕輕哼道。

  「什麼少夫人?」韓辰載哭笑不得。「劉嬸,我還沒結婚,哪來的少夫人?」

  劉嬸才不理他的辯解,逕自說道:「總之,老太爺說要跟少爺您一起去探望少夫人,少夫人因為盲腸炎進了醫院,好像到現在還沒痊癒,老太爺很擔心。」

  韓辰載深深吸了口氣。

  是該解決的時候了,那一聲聲的少夫人聽了實在剌耳,那個女人不配成為韓家的二少夫人!

  「我知道了,我會打給爺爺。」他淡淡地說:「我先去洗澡。家裡有魚吧?麻煩你幫我煮一鍋魚湯或魚粥,魚刺要挑掉,煮得清淡一些。」

  「魚湯或魚粥是嗎?我知道了。」劉嬸喜孜孜的去張羅了,廚娘嘛,最喜歡有人點菜了。

  韓辰載進入臥室,關上門,脫掉西裝外套,拉鬆領帶的同時,腦中浮現爺爺頑固嚴肅的臉。

  爺爺……雖然他很尊敬他老人家,但這回他不會聽他的。

  馮賢賢為了救他,差點死掉,剛剛才從昏迷中醒過來,沒有半分怨懟相較校之下,那個因為小小的盲腸炎就一直住在醫院裡的女人,顯得極為可笑。

  盲腸炎是什麼大病嗎?有必要在醫院休養那麼久嗎?還要勞駕爺爺去探望她?

  高中畢業之後就任性不升學,也不出去工作,只靠家裡養,米蟲一當好幾年,他跟那種膚淺的女人還有什麼好談的?不必見面,他就已經對她很反感了。

  他不會跟那個女人結婚,他的人生不會任由爺爺主宰,絕對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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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0 05:10:59


  下班時間一到,韓辰載把重要文件鎖進保險櫃裡,俊顏帶著微笑,興匆匆的準備下班。

  今天劉嬸發揮手藝,熬了鮑魚粥,馮賢賢一定會喜歡吃。

  想到她,他剛毅的臉上笑意更加溫柔燦爛。

  叩叩兩聲,韓辰載一抬眼,便看到王藝臻站在打開的門邊。

  她走進他的辦公室,一臉好奇地問:「我可以知道你到底在忙什麼嗎?不會真的在和你的未婚妻約會吧?」

  韓辰載笑了笑。「你明知道我很排斥那件婚事,還在胡說什麼?」

  「因為你的行跡實在非常可疑啊。」她又走近幾步,美眸打量著他,還有他擱在辦公桌上的小保溫鍋。「每天帶著保溫鍋來上班,下班時間一到就立刻提著保溫鍋走,應酬都丟給我也不加班了,你說我不會懷疑嗎?」

  他失笑道:「不是跟你說過,有人因為我而受傷了,所以我去照顧她,你還懷疑什麼?」

  王藝臻盯著他。「可是你的樣子一點都不像是要去照顧病人,反而像要去跟情人約會。」

  「是嗎?」他淡淡一笑,也不辯解。

  或許王藝臻說的沒錯,他確實不把照顧馮賢賢當成義務,他照顧得甘之如飴,每天都期待下班去見她。

  因為她堅持不能耽誤他的工作,要他上班時間不可以去醫院,所以白天他只好請看護照顧她,而晚上他則堅持親自照顧。

  「你不反駁嗎?」王藝臻對他不置可否的態度和嘴邊那一抹淡淡的微笑不滿意極了。

  「反駁什麼?」韓辰載一邊收拾桌面,一邊好笑地問:「又不是公事,我要跟你辯什麼?王總經理。」

  王藝臻是他電子工程系的學妹,很有能力,人也長得漂亮,當初剛投入連接線這個行業時,因為不是明星產業,又很難讓人與高科技產生聯想,所以在網羅人才上著實遇到了一些困難。

  王藝臻是第一個毅然決然加入辰宇的人才,因為能力好,一開始就成了辰宇的研發及業務高手,現在則擔任總經理的職位,只比他這個負責人矮了一個階層,可以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而他也沒有虧待她,她擁有辰宇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僅次於他的百分之二十五。

  「我以為我們有共識,認定我們是對方未來的另一半、人生的伴侶、靈魂伴侶。」王藝臻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他,挑明了說。

  「我們是靈魂伴侶?」韓辰載失笑著搖頭。「藝臻,我們是很好的搭檔、是很契合的事業夥伴,我也很欣賞你各方面的能力,但我們不是彼此的人生伴侶,你不要跟我開玩笑了。」

  「你以前從來沒有說過這種話!」碰了根軟釘子,王藝臻僵硬的說,「我以為我們之間是有默契的,你明白我是陪你走完人生旅途的不二選擇。」

  韓辰載直視著她,收斂了笑意,嚴正地說:「那可能是你誤會了,我對你從來沒有事業夥伴跟學妹以外的感情。」

  王藝臻緊蹙著眉心。「不可能,你給我的感覺不是這樣,你明明覺得我很適合你,我們之前的那一夜……」

  韓辰載立刻蹙眉打斷她。「那一夜?哪一夜?你說了半年了,你真的確定我們有發生什麼事嗎?」

  「事實還不夠明顯嗎?」她指證歷歷。「你在我家,在我床上醒來,我們兩個都沒有穿衣服……」

  韓辰載仍蹙著眉反駁,「但是我一點印象都沒有。」

  她氣急敗壞的說:「但我有!」

  他當然沒印象,因為他喝醉了。

  那天是她生日,她邀請同事到她家裡開派對,大家都醉了,他也醉了。

  其他人都回家之後,她費了好大力氣把他弄到床上,脫掉他的衣服,也脫掉自己的。

  她是個自尊心強烈的人,照理說不會出此下策,高傲的她,總是視男人的追求過程為理所當然,她從大學時代就看中了他,他的能力、他的家世是足以與她匹配的。

  但是,因為他身邊還有個娃娃親的未婚妻這顆大絆腳石,而他又遲遲不對她表態,女人的青春是不等人的,她只好設計他了。

  誰知道,這個男人醒來之後竟然篤定他什麼都沒有做,一點點都沒有懷疑自己在酒精催化之下可能、應該、或許有對她做了什麼,讓她很沒面子。

  沒錯,他們之間確實什麼也沒發生,但這仍是一個極好的籌碼,她是那種東西越得不到就越想得到的女人,就因為他只把她當事業夥伴,她才更想讓他成為她的男人。

  這麼久了,追求她的男人不計其數,她的眼中卻只有他一個男人,不惜辭掉原有的工作跳槽到辰宇來幫他,絕不只是為了追求工作的成就感。

  如今,辰宇科技不但順利上市,更成為獲利穩健、年營收超過五十億的大公司了,她怎麼再放掉這金龜婿?她不會讓自己的付出付諸東流,那不是她的作風,她一定要得到他!

  ※ ※ ※

  叮咚!

  門鈴響起的時候,宋晏綸剛煮好一碗泡麵打算坐下來吃。

  門外,賢賢提著行李,頭上還包著紗布,風塵僕僕的,把他嚇了好大一跳。

  「呴~你總算來了!」他戳戳她頭上的紗布。「這是最新的cosplay造型嗎?哪個人物?」

  賢賢一臉灰敗。「別戳了,那是傷口,我受傷了。」

  「什麼……」宋晏綸嚇得立刻住手。

  「進去再說。」

  賢賢熟門熟路的越過宋晏綸走進他的小套房,宋晏綸連忙關上大門。

  賢賢一眼看到桌上冒著煙的泡麵,「怎麼這麼晚才吃泡麵,是晚餐嗎?」

  「是啊。」宋晏綸哀怨地說:「就我們那個機車總經理啊,真的超機車,我被她操得都快沒命了,連晚餐都沒時間吃,才剛回來。」

  「不過,你們公司福利很好啊,你又進去那麼久了,千萬不要換工作。」賢賢語重心長地說,逕自在和室桌前坐下來。

  「我也是這樣想的,所以一直在忍啊。」宋晏綸體貼地說:「那碗先給你吃吧,我再去煮一碗。」

  「好。」賢賢也不跟他客氣,把包包放下,拿起筷子就吃了起來。

  食物可以撫慰人心啊,雖然是泡麵,但熱騰騰的,她還是有被撫慰到。

  「一個月前,你家裡打過電話給我,說你逃婚離家出走了,問我你有沒有來找我。」宋晏綸邊煮開水邊說道。

  賢賢頭也不回的答,「所以我才沒有第一時問來投靠你啊,怕你說溜了嘴,把我供出來。」

  家人都知道她有這麼一個高中死黨。

  他們的結緣也是因為她對宋晏綸有過救命之恩,過馬路時,有機車衝過來,她把他推開,自己受了傷,從此宋晏綸就對她十分尊敬。

  然後有一次,小阿姨帶她們姊妹去看電影,她在售票處看到宋晏綸和一名很帥的中年男子親密的走在一起,兩個人看對方的眼神一點都不像父子。

  當宋晏綸看見她時,一臉驚慌不安,隔天他就向她坦誠自己是同志,那位中年男士是他的「男朋友」。

  因為他娘娘腔,班上男生都不屑跟他為伍,女生也鄙視他,只有她覺得他挺溫和挺好的,而且她自己跟一般女生也不太一樣,對討論美妝服飾和心儀的男生沒興趣,只喜歡看書,因此也沒有什麼比較要好的女性朋友,兩人就此成了死黨。

  「所以,你離家出走的第一天就找到臨時翻譯的工作,有得住大飯店、跟著人家的貴賓吃好的又有薪水拿,你還真幸運耶!」

  聽完賢賢講述這陣子發生的事,宋晏綸有感而發。

  從以前他就覺得賢賢比一般人幸運,常常可以逢凶化吉,而且填什麼問卷都會中獎,現在這種感覺更深了。

  「讓我住幾天,等我傷好了,可以不用包紗布時,我會再去找地方住,因為帶傷去投宿飯店或旅社很奇怪,我怕人家會報警,不得已才來投靠你。」賢賢死氣沈沈的說。

  她好像有某個重要東西遺落在醫院裡了,自從走出醫院後,她就一直提不起勁來,胸口像壓著一塊石頭,好悶好悶。

  「拜託,你就住下來啊!」宋晏綸整個人衝到她面前激動的說:「難道憑我們的交情,我會趕你走?」

  「不是那樣的。」賢賢幽幽地看著他。「我是怕我家裡的人會過來你這裡堵我,另外,我計畫要出國旅行,一直在你這裡待著也沒意義,我會無聊。」

  「那既然都是要養傷,你怎麼不乾脆等傷好了再出院?」宋晏綸為她打抱不平地說:「你的傷是為了那個大老闆受的,讓他多付一點住院費也無可厚非,你跟他客氣什麼?還是,他叫你快點出院?」

  「唉……這說來話長,一言難盡,我累了,想先睡一下。」

  韓辰載不知道多呵護她,又怎麼可能趕她出院呢?

  想到他,她的心就揪了起來。

  他現在一定知道她自行出院,也看到她留的紙條了吧?他一定很著急……

  「累了哦?那你去睡吧,你有傷,你睡床上,我在地上鋪棉被睡就可以了。」宋晏綸體貼的說。

  賢賢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她看起來好沒精神,失去了往日的朝氣,究竟是怎麼了?

  「謝了。」賢賢蜷縮進被子裡,深深的嘆了口氣。

  今天白天,有個她不認識的護士交給她一封信,信裡有一張一百萬的支票,還有一封詞意委婉的信。

  寫信的人自稱是韓辰載的家人,因為韓辰載即將要跟未婚妻結婚了,所以希望她離開,那一百萬是感謝她救了韓辰載一命,但希望她不要挾救命之恩綁住韓辰載,讓他照原訂計畫結婚。

  信當然不是這樣寫的,寫得比較好聽、比較婉轉,但意思就是如此。

  她真的很訝異,他的家人竟然知道她的存在?

  而他到底是怎麼跟他家人說她的,他的家人為什麼會找上她,還叫她離開?

  雖然這種劇情在大姊愛看的偶像劇裡時有所見,但沒想到有一天會發生在她自己身上。

  她當然沒收那筆錢,收了就太誇張了,她跟韓辰載又不是那種要勞駕他家人用錢打發她走的關係。

  不過,既然他婚期在即,他家人又認為是她從中作梗,她當然要走。

  她把支票還給了那名護士,並留了張紙條給韓辰載後,當下就辦了出院手續,離開了。

  她原本還要留一筆住院費請護士轉交給韓辰載的,但一想到他看到她不辭而別,連醫藥費都不讓他付會有多難過,她就打消了念頭。

  不會再見面了吧……不會了吧?

  唉,為什麼她會這麼難受、這麼心酸呢?她成了愛情悲劇的女主角了,這件事還真是在她離家之初想都沒想到的啊!

  ※ ※ ※

  電梯裡,韓辰載站在最裡面,因為接近上班的打卡時間,所以電梯裡滿滿都是人。

  雖然身為辰宇的總裁,但他沒有搞什麼總裁個人專用的電梯,而是跟大家一起搭,也告訴大家不要一看到他就全不敢搭了,於是久而久之,大家也習慣了他的親民作風,不會因為他在電梯裡而退出去。

  「喂,你知道嗎?昨天小莊在KTV時,竟然唱著唱著突然對慧慧告白耶,還又哭又唱的,我們都看傻眼了,他真的很白目耶。」

  「真的假的?我沒去就發生這麼精采的事?慧慧反應怎樣?小莊像個排骨精似的,他們兩個很不搭耶。」

  「就是說啊,不搭得要命!大概是不想讓小莊太難堪吧,慧慧突然說自己肚子痛,就這樣衝出包廂,而且一去不回,直到我們走人,她還沒回來。」

  「哈哈哈,反應真快……」

  這些聊天內容雖然音量不大,但一字一句全進了韓辰載耳裡。

  那種下班後跟同事聚餐的日子已經離他好遠,現在的他,哪有什麼下班可言,而且也沒有哪個「同事」會想跟他聚餐。

  這就是他的生活,日復一日,雖然說誰不是這樣過著規律平淡的生活,但這陣子他真的有點倦了、累了,想好好休息一下。

  然而,身為公司的負責人,不是他說想休息就可以休息的,也不是他賺的錢夠一輩子花用了就可以不再經營公司。

  他有責任帶領公司成長,因為還有很多人靠他吃飯,這份責任在他成立公司之初就已經加在他身上了,很多人是因為相信他才進入辰宇的,他當然要負責到底。

  今天要公布季報,他的心思要放在數字上,這才是他現在該集中注意力的地方,因為盯緊辰宇季報的,可不是只有一雙眼睛而已。

  一直以來,他都堅持辰宇的財務要完全透明,讓投資人沒有疑慮。

  而他本身在辰宇的持股也達百分之二十五,與別的公司相比,他這個負責人有的持股份非常高,不像許多企業的老闆為了節稅,往往用人頭戶掩藏。

  叮的一聲,電梯門在最後兩個人進來之後關了起來,從一樓開始緩緩往上。

  韓辰載下意識看了一下手錶上的時間,一抬頭,卻猛然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在電梯裡,那清秀的容顏……

  他無法呼吸,整個人僵住。

  是馮賢賢!

  她為什麼會在他的公司裡?

  真的是她嗎?他定神再看,確定自己沒有看錯,真的是她。

  這是公司的電梯,不是公共場所的電梯,她為什麼會在這裡?

  難道,她是他公司的員工?

  不可能,她說她為了逃避婚事離家出走,預計出國增廣見聞,再怎麼樣也不可能跑到他的公司來上班。

  若她不是他的員工,那她又為什麼會一大早出現在這裡?是來找朋友的嗎?

  她沒有看見他,因為他站在最後面,而她則是一進電梯就一直低著頭和身旁的男人講話。

  那個男人又是什麼人?是他公司的職員嗎?是她的朋友嗎?還是--男朋友?

  就在他的思緒亂哄哄之際,她已出了電梯,等他回過神來,電梯已經停在總裁辦公室的樓層了。

  自從她在醫院不告而別,時間已經過了一個多月。

  因為她曾提過要出國增廣見聞,他還透過關係去移民署查過,沒有她的出境資料,證明她還在國內。

  他也去寶萊麗致飯店問過,但她沒有再去,他也請醫院的人幫忙,說如果她回診,馬上通知他。

  然而,她就像人間蒸發了似的,從此斷了音訊。

  他還清楚記得她離開那天,他受到的打擊有多大——

  那天他帶著鮑魚粥興匆匆趕到醫院時,她早已不見人影,只有一張便條紙等著他。

  便條紙上,她簡單的寫著,她已經沒事了,要去做她想做的事,保重。

  她走得瀟灑,而他卻像失了魂似的,想不通她為什麼不告而別,至少該當面跟他說一聲不是嗎?

  他們雖然還不是戀人關係,但也不是一張便條紙就能結束的關係啊!

  對於她的做法,他真的很錯愕,也很不能接受。

  然而,不能接受又如何?腳在她身上,她要走,他又有什麼辦法留住她?

  更何況,她故意選在他上班的時間走,讓他連挽留的機會都沒有,不就是存心逃避他?

  意識到這一點,他更加不能釋懷了。

  「孟小姐,叫總務課馬上把A棟電梯十五分鐘以前的監視畫面傳給我。」一進辦公室,他便匆匆吩咐秘書孟汶珊。

  「啊?」孟汶珊有聽沒有懂,狀況外。

  韓辰載蹙起了眉心。「沒聽清楚嗎?我說,叫總務課馬上把A棟電梯十五分鐘以前的監視畫面傳給我。」

  總裁的情緒難得這麼浮動啊,孟汶珊當他秘書這麼久,從沒看過他這樣子,也被他嚇到了,不自覺的放下了手中的早餐,慌忙站了起來回答。

  「呃--是、是的……我馬上辦!」

  「快一點!」他強調了一次才進入自己的辦公室。

  如果馮賢賢走掉,自己要去哪裡找人?

  調閱監視器會不會太慢了?應該封鎖每個出入口才對……

  封鎖每個出入口?

  他苦笑一聲。

  自己竟然會想要封鎖每個出入口?可見他有多渴望找到她,好不容易再次見到她,如果讓她走得那麼輕易,他會很不甘心啊……

  內線響起。「總裁,畫面已經傳給您了。」

  他立刻打開檔案。

  畫面裡真的出現了她!

  畫面顯示,她是在五樓和她旁邊那個男人一起走出電梯的。

  他猛然站了起來,拳頭不自覺的握了起來。

  五樓是商品部和業務部!

  他撥內線給孟汶珊。「叫人事部把商品部和業務部所有的職員名單傳給我!」

  有了剛剛的經驗,這回孟汶珊反應很快地馬上應道:「是!」

  沒幾分鐘,名單便傳到他的信箱,他馬上打開檔案,逐一尋找……

  馮賢賢!

  業務部助理馮賢賢!

  老天!她真的是他公司的員工!

  他心亂如麻的瞪視著她的名字,無法理解這是怎麼回事。

  她不是要去旅行嗎?為什麼到他的公司來上班?她知道這是他的公司嗎?他記得他曾給過她名片……

  雖然她擔任了十天派蒙女士的翻譯,但他們不是去參觀工廠之後直接在工廠的會議室開會,不然就是在飯店的會議室開會,她沒來過辰宇的總部,或許她真的不知道這是他的公司。

  想到馮賢賢上回不告而別,他決定這回不能打草驚蛇,如果被她發現他就是老闆,她可能又會悄悄溜掉。

  在心中思量片刻,他驀然起身走出辦公室。

  「呃,總裁……你、你……」外面的孟汶珊又被他嚇了一跳,以為自己沒辦好他交代的事。

  「孟小姐,你的工作很多吧?」他問。

  孟汶珊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實在不懂總裁大人今天怎麼這麼反常,她潤了潤唇,小心翼翼地問:「呃……您說什麼,可以再說一遍嗎?」

  「是這樣的,我認為你需要有個助理。」他嚴肅的說。

  孟汶珊頓時眼睛都亮了。

  是啊,她很久之前就這麼認為,但為了避免總裁大人覺得她辦事不力,所以遲遲不敢提出申請,只能咬牙撐下去,撐得男朋友都快翻臉了,因為她的私人時間越來越少,都沒時間約會了。

  「我不反對您的看法。」她狗腿地說,生怕好不容易降臨的機會又飛掉了。

  韓辰載微微一笑。「你通知人事部,把業務部的馮賢賢調過來當秘書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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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0 05:11:31


  賢賢忽然接到調她去秘書室擔任助理的人事命令,整個業務部的氣氛都因為這個突如其來的人事命令而沸騰。

  宋晏綸真心為她高興。「太好了,從今以後不必再忍受機車的王總了。」

  「可是,為什麼是我?」她其實並不想離開業務部,她已經習慣這裡了,而且還有宋晏綸做伴,到秘書室雖然是高升,但人生地不熟的,再說誰能肯定那裡沒有另一個機車上司?

  「可能是你的工作表現受到肯定吧!」他也想不出來為什麼,只能說賢賢的運氣一向比別人好,這次也一樣。

  「是嗎?」賢賢很懷疑。

  她的學習能力是很強,但也沒有強到會引起上面的注意吧。

  下午,她被叫進總經理室。

  總經理王藝臻兼任業務部的經理,聽說是公司的開國元老,業務能力很強,接連開除了好幾個她認為能力不佳的業務部經理之後,索性自己身兼二職。

  一進總經理室,賢賢就感受到一股不友善的氣氛,坐在辦公桌後的王藝臻目不轉睛的盯著她,好像在分析些什麼,讓她很不舒眼。

  「馮賢賢,知道你要調去秘書室了吧?」這份人事命令她早上才知道,事前完全不知情,所以她很不高興。

  為什麼要調馮賢賢去秘書室?這件事太奇怪了。

  馮賢賢是她業務部的人,跟秘書室八竿子打不著,她想找韓辰載問個清楚,但他人在國外出差,問孟汶珊,孟汶珊卻一問三不知,讓她更覺得不安。

  「是的,早上接到通知了。」如果說,調去秘書室有什麼好處的話,那就是不必再看王藝臻的臉色吧!

  以前她就聽宋晏綸說起他的機車上司,當時還沒用任何感覺,但是等她也變成王藝臻的部屬之後,她就十分認同王藝臻真的很機車。

  「你認識秘書室的孟汶珊嗎?」王藝臻再問,眼神依舊是深沈銳利的,每分每秒都在判斷對方回答的真偽。

  孟汶珊?賢賢搖頭。「不認識。」

  王藝臻挑了挑眉。「那她為什麼指定你去當她的助理?」

  賢賢眉頭輕蹙。「我也不知道。」她覺得自己好像正在被審訊的犯人,王總的語氣和表情給她這種感覺。

  「那麼,你認識總裁嗎?」王藝臻繼續銳利的打量著她。

  賢賢被她那種分析的目光看得有點不耐煩了。

  「我不認識。」她又沒做錯什麼,人事命令又不是她決定的,為什麼要這樣被訊問?

  「那好。」王藝臻抬起了下巴。「進來公司都一個月了,你應該有所耳聞吧,我跟總裁是一對戀人。」

  不知道怎麼回事,這個馮賢賢給她一種威脅感,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的她,居然莫名擔心馮賢賢會引起某人的注意。

  「是的,聽過兩位的八卦。」賢賢懶得理她。真不知道這種情緒化的人怎麼會是這麼大間公司的總經理?

  王藝臻有些意外,一個小小的助理竟敢用這麼直接又毫無修飾的話來回她,她皺了皺眉。「那你應該知道我是什麼意思吧?」

  賢賢直視著她。「抱歉,我不知道,請問您是什麼意思?」

  可能是她並沒有很在意這份工作吧,所以在王總面前也就沒那麼卑微,如果她要開除她那就算了,大不了找別的工作,她有手有腳,餓不死。

  「要說得那麼白嗎?」這個小助理竟敢問她是什麼意思?是故意的吧!「好,我就說得明白一點,總裁是我的男人,希望你守好本分,不要妄想一些不會發生的事。」

  「抱歉,我還是不懂。」賢賢目光筆直地與她對視。「既然不會發生,我又為什麼會妄想?」

  王藝臻火了,「你——」

  賢賢眨了眨眼眸。「我是真的不懂,這是我第一次到外面工作,很多事不懂,希望王總您說得再明白一點。」

  「我的意思是,不許你勾引總裁,夠明白了吧?」王藝臻沒好氣的說。

  「總經理,您想太多了。」原來是怕她跟她搶男人啊,還真是好笑。「我根本不認識總裁,對他也沒興趣。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還有個令我很頭疼的未婚夫,所以我不可能去勾引總裁,自找麻煩。」

  王藝臻發現自己完全無法理解眼前這個人,她是從哪個星球來的?「你這個人還真教人無言。」

  「請問總經理,這又是什麼意思?」賢賢虛心求教,一臉認真的表情。

  「出去吧。」再跟這個馮賢賢對話下去,她會短命,而且會顯得自己很愚笨,幹麼跟這個不懂人情世故的宅女說那麼多,簡直就是對牛彈琴。「記住我的話,和總裁保持距離,如果讓我聽到什麼風聲,那你也不用來上班了。」

  「是,我記住了。」

  賢賢一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才想去泡杯咖啡來喝,宋晏綸就馬上過來打聽她被叫進去總經理室幹什麼。

  「她真的好機車。」聽完賢賢的敘述,他替她忿忿不平了起來。「而且好沒品哦,竟然威脅部屬不能跟她搶男人,奇怪的女人,難道她對自己那麼沒自信嗎?總裁到底在想什麼,品味怎麼這麼差,居然跟那個機車女是戀人。」

  「所以,機車王跟總裁真的是戀人?」賢賢隨口問道。

  宋晏綸哼了哼。「戀人是大家在傳的,不知道是誰放出來的消息,在我看來,她跟我們總裁根本不像戀人,至少我沒看過他們有什麼親密的行為。」

  「但是她特別把我叫進去威脅恐嚇,如果兩個人沒有特別的關係,她會這樣嗎?」賢賢下結論,「可能人家在家裡親密,是你們沒看到。」

  「別管她了,反正以後你就不必看她臉色了,晚上我請你去吃大餐慶祝慶祝。」宋晏綸興高采烈的提議。

  賢賢沒有他那麼高興,要去一個陌生的單位,總覺得有些不安。「只有我自己脫離苦海,你卻還留在魔女身邊受苦受難,真希望你也能一起去秘書室。」

  「秘書室只有女人沒有男人,雖然我是男兒身女兒心,但他們不知道啊,所以不可能讓我過去。」他看得很開,經濟不景氣,能保有一份安穩的工作就不錯了,何況公司福利很好,就算讓魔女上司荼毒也算有安慰了。

  「不過,話說回來,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家?」他打量著賢賢,笑問:「真的要抗爭到底啊?」

  講到這個,賢賢不由得嘆了口氣。「我請里長伯轉告我外公了,說等他取消婚事,我自然會回去,可是我上禮拜打去報平安時,里長伯說我外公一點都沒有取消婚事的意思,在這種情況下,我怎麼能回去?」

  「如果你外公一直不收回成命……」宋晏綸假設。

  賢賢蹙眉,那是最糟的情況啊。「再說吧!我現在也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不知道她離家出走之後,家裡是怎麼跟對方交代的?一定是找了個理由拖延時間吧?

  希望時間拖久了,對方會認為他們沒有誠意而主動取消婚事,那她就可以回家了。

  她真的好想家……

  ※ ※ ※

  孟汶珊打量著來報到的小助理馮賢賢,心裡的疑問依舊解不開。

  總裁出國前有交代,要對她的小助理好一點,還不能提起他的名字,不,總裁大人話裡的意思分明是要她隱瞞他的身份。

  為什麼?難道他們兩個人認識?

  她實在不懂,一星期之後,總裁人就回國了,到時兩人自然會見到面,現在隱瞞有意義嗎?

  不過,一個好秘書就是上司怎麼吩咐她怎麼做就對了,既然總裁要她對小助理好,她照辦就是了。

  於是她笑吟吟的站起來伸出手,笑容滿面的說:「我是總裁的秘書孟汶珊,你可以叫我孟姊,很高興跟你一起共事,不懂的地方盡量問,我會盡我所能的幫你。」

  賢賢在第一時間放下心來。「我什麼都不懂,請你多多指教,孟姊。」

  總裁秘書人很親切,一點都不像她想像中高高在上的總裁秘書,她以為所有的秘書都會狗仗人勢、狐假虎威。

  「你吃過早餐了嗎?」孟汶珊親切的說:「來,我剛好多買了一份,你慢慢吃,茶水間有美式咖啡機,也有義式咖啡機,想喝什麼樣的咖啡你自己去泡。」

  早餐是她刻意買兩份的,她本來想說幫她泡咖啡,但又覺得那麼做太過頭了,小助理肯定會起疑心,所以臨陣收回。

  「你呢?孟姊,你喝什麼咖啡?我也幫你泡一杯。」賢賢笑吟吟的問,這裡跟業務部相比,真像天堂。

  「哦,我……我不喝咖啡,我喝茶,而且已經泡了一大杯還沒喝完,你泡你自己要喝的,快去泡,配著早餐喝,不要餓著了。」

  總裁交代要對小助理好,她怎麼可以讓小助理幫她泡咖啡,要是總裁知道怪罪下來怎麼得了?

  「孟姊,你人真好。」賢賢由衷地說。

  孟汶珊更加親切的微微笑著。「應該的,你是我第一個助理,我當然要對你好一點。」

  「我會好好學習的。」本來這份工作只是暫時的,所以她抱著過一天算一天的想法,但遇到這麼好的上司,她當然要回報一下,不能太混。

  「好,很好,我等著看你的表現,相信一定不會令我失望的。」孟汶珊愉快的說:「對了,你調到秘書室之後,薪水調為三萬五,即日生效。」

  賢賢立刻訝異地睜大眼睛。「什麼?三萬五?真的嗎……」

  她原本的薪水不到兩萬,因為她只有高中學歷,又沒有資歷,一下子調到三萬五,太幸運了吧?

  「我們秘書室都是這樣的水準。」孟汶珊一派鎮定地說:「如果你表現得好,還會再加薪。」

  小助理的薪水是總裁指定的,她這個全能秘書的薪水不過也才五萬塊,而這當然不能讓小助理知道。

  「對了,孟姊,有件事想請教你。」賢賢忽然想到一件事。

  孟汶珊笑咪咪地說:「你問,我知道的一定都告訴你。」

  總裁交代的嘛,要對小助理好,她一定要做到,明年加薪就靠這個了。

  「您知道我為什麼會調來這裡嗎?」賢賢疑惑的問道。

  孟汶珊愣了一下。「哦,你不知道嗎?」

  天啊!這可難倒她了,既然不能洩露總裁的名字,當然不能說是總裁把她調上來的,她該找什麼理由?

  「我不知道。」賢賢搖了搖頭。

  「哦~」孟汶珊擠出一個虛弱的微笑,硬著頭皮說道:「是這樣的,我觀察了幾個單位的助理,發現你效率最好,所以就把你調上來了。」

  「原來是這樣。」賢賢不疑有他,嗓音輕快了起來。「孟姊,我去泡咖啡。」

  ※ ※ ※

  飛機一落地,韓辰載就下意識看了時間。

  下午兩點三十分。

  好幾天了,她應該已經習慣秘書室的工作了吧?

  他故意選在出差前夕把她調到秘書室,就是不想讓她發現他的身份而逃走。

  孟汶珊每天向他報告她的情況,還說王藝臻一再追問他把馮賢賢調到秘書室的理由,她沒辦法,只好推說馮賢賢好像是總裁的遠房親戚,受請託才這樣安排的。

  理由嗎?

  就只是要把她放在他看得見的地方而已。

  這只是事前準備,他要先跟爺爺談判,結束與那位米蟲未婚妻的關係之後才能跟馮賢賢開始。

  據說他的米蟲未婚妻出院之後,自認學識不足,去新娘教室上課了,對方希望三個月後再談婚事。

  對方主動延宕婚事,他當然樂見其成,如果能由對方開口取消婚事就更好了,這麼一來,相信爺爺也不會再逼他了。

  「要回您的住處嗎?」上車之後,司機問道。

  通常他出差回來後都會先回公寓,一來放行李,二來梳洗加調整時差。

  但今天不同,公司裡有馮賢賢,該是兩人見面的時候了。

  「到公司。」他吩咐司機,一邊打給孟汶珊。「我大約四十分鐘後到,你支開馮賢賢,等我進辦公室之後再讓她回座位。」

  「是的。」彼端的孟汶珊沒有問為什麼,立刻照辦。

  短短的車程,對他而言卻度秒如年。

  之前,他動員了一切資源都找不到她,沒想到她人卻在他的公司裡,真正印證了那句話啊——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如果他沒在電梯裡看到她,要多久之後他才會發現她是公司的員工?又要多久之後她才會發現老闆是他?

  或者,她其實知道辰宇就是他的公司?雖然沒到過總部,但他曾給過她名片,如果她對照一下就會發現……

  不,不可能。

  她離開醫院時的做法,讓他感覺到她是存心不告而別,如果發現是他的公司,她不會來上班,這一點他很肯定。

  所以,她現在肯定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他的員工,還變成跟他在同一層樓辦公的小助理。

  想到這裡,他不禁揚起了笑意,一種深沈愉悅的感受在細胞裡竄動著。

  這就是所謂的緣分嗎?他和她註定有緣,所以分開了,老天又安排他們相遇。

  如果她知道他是她的上司,她的反應會是如何?他迫不及待想知道了。

  ※ ※ ※

  終於印完了。

  賢賢抱著一大疊資料走出影印室。

  孟姊突然要她印一堆資料,真是把她累死了,她不知道原來影印是這麼累人的事,要一直站著,手也不能停,要一直換資料印,她足足印了三十分鐘。

  「孟姊,你交代的資料全印好了,我先檢查有沒有漏掉的再交給你。」其實她累得想趴下來睡一下,平常都沒運動,體力真差啊。

  「不用了,不用檢查了,都給我吧,我來弄。」孟汶珊立刻把資料抱到自己桌上,正經八百的說:「你去泡杯咖啡給總裁,加半匙奶精,不要加糖。」

  其實她很興奮,很想笑,但笑了馮賢賢可能會起疑心,所以她正辛苦的忍住笑意,表情才有點僵硬。

  「總裁?」賢賢微微一愣。「總裁回來了嗎?」

  她正式到秘書室上班之後,孟姊告訴她,她們的直屬上司,也就是總裁老大,去美國出差了,所以她至今還沒見過總裁。不過因為機車王的關係,她還滿好奇總裁是怎樣的人。

  「剛回來,你快去泡咖啡吧。」孟汶珊眼神發亮的催道。

  馮賢賢跟總裁究竟是什麼關係,今天就可以揭曉了吧?她真的很好奇啊。

  「好。」賢賢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孟姊看起來怪怪的,像是中了樂透高興得想跳起來,又苦苦壓抑怕被人知道似的。

  身為咖啡店老闆的女兒,她對煮咖啡也算駕輕就熟,在假曰比較忙的時段,她偶爾也是會現身幫忙的,因此煮一杯濃淡恰到好處的咖啡對她而言不是難事。

  煮了一杯她自認不錯的咖啡,她端著敲了辦公室的門。

  「進來。」總裁辦公室裡有了回應。

  聽到回應,她推門而入。

  一進入辦公室,她就愣住了,因為韓辰載正神態輕鬆的倚在辦公桌邊,雙眸一眨也不眨的盯著她,姿態瀟灑俊雅。

  賢賢眨眨眼,心緒大亂,心跳瞬間差點破表。

  韓辰載?

  她是不是在作夢?怎麼會在總裁辦公室裡見到韓辰載?是因為太想見到他了,所以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甚至連大白天都出現了幻覺?

  不,是他沒錯,不是跟他長得很像的人,而是他本人,那爽朗迷人的微笑她太熟悉了。

  腦袋亂哄哄的無法思考,她重重籲了一口氣問:「怎麼回事?」

  韓辰載笑了。果然是他認識的馮賢賢,很快就鎮定了下來,這樣的她讓他的心都柔了。

  笑意從他的嘴角漾了開來,他拿走她手中的托盤擱在辦公桌上,把她拉到自己身前,低頭檢查她的頭,溫柔的問:「你的傷怎麼樣了?我一直不放心這個。」

  他的舉動令賢賢微愣了下,心跳頓時漏了一拍?「已經……好了,沒事了。」

  天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

  她倏然抬頭,腦袋恢復一絲清明,驚疑的瞪視著他。「你是——總裁?」

  他的眼裡滿是笑意,點了點頭。「我是。」

  她瞪大了眼、搗住了唇,驚異到無以復加。

  自己是幹了什麼蠢事,明明不想再和他扯上關係的,竟然到他的公司上班?更蠢的是,都已經調到秘書室來了,還不知道總裁是他!

  「其實我也很驚訝你在我公司上班。」韓辰載微笑凝視著她。「你把我給你的名片弄丟了吧?上面可是清清楚楚印著辰宇科技。」

  賢賢沒有否認他的話,「我根本就不知道你的名片被我放到哪裡去,你給我之後,我隨手放在包包還是衣服口袋裡,只看了一眼就沒再看過……如果知道這是你的公司,我不會來。」

  果然!她在躲他沒錯!

  黑眸直直望入她眼底。「你為什麼不告而別?知道我找你找得多辛苦嗎?你自行辦了出院,只留了張便條紙,我的心情真的很複雜。」

  賢賢同樣凝視著他,皺起了眉頭。「你的未婚妻呢?你們結婚了嗎?」

  他的家人急著逼她離開醫院,想必他的婚事一定很急。

  「怎麼突然問這個?」他咧嘴一笑。「我還是單身,聽說我的未婚妻去新娘教室上課,對方把婚期延後了。」

  聽他這麼說,她一點都沒有高興的感覺,秀眉蹙得更緊。「所以,你還是要跟她結婚沒錯吧?」

  他搖頭。「錯了,我不會跟她結婚。打從一開始,我就不打算跟她結婚,婚事只有我爺爺一頭熱,我不會聽他的,不會把自己一輩子的幸福賭在一個我不認識的女人身上。」

  賢賢疑惑的看著他。「難道你要……解除婚約?」

  韓辰載的薄唇微微往上勾,點了點頭。

  賢賢那才略略鬆開的眉心又蹙了起來。「如果你的家人反對呢?」

  他的家人一定不會站在他這邊,一定都是站他爺爺那邊的,不然在她住院時,他們也不會急著打發根本就不是他情人的她。

  「他們一定會反對,但我也一定會照自己的意思做。」他深深的看著她。「就像你一樣,你不也因為要逃避婚事而離家出走了嗎?」

  見她不語,他繼續問道:「你呢?你為什麼沒照計畫出國旅行?看你到職的時間,你出院半個月後就來上班了,為什麼?」

  賢賢嘆了一口氣,無奈地說:「因為我家人使出了殺手鐧……我的存摺、印章都放在家裡,他們也知道我的提款密碼,所以把我的存款全提光了,斬斷經濟來源,逼我回去,我沒錢出國,只好先找工作。」

  當她看到存款數字只剩三萬塊也很吃驚,打到里長家,外公果然留了話給她,這件事是外公做的,目的只有一個,要她回家,履行婚約。

  她也想過再接翻譯的工作,但長年合作的出版社竟然在她離家出走這段時間無預警倒閉了,而其他的出版社都要求大學以上的學歷,讓她很挫折。

  翻譯工作的大環境已經跟她高中畢業那時不可同曰而語了,就算她資歷再深,人家還是要看學歷。

  她找不到翻譯的工作急得團團轉時,宋晏綸剛好說公司的業務部在徵助理,只要高中畢業就可以了,但薪水很低。

  薪水低沒關係,反正她只要能付自己的生活費,不要加重宋晏綸的負擔就好。

  於是,在宋晏綸的強力關說下,她得到了業務部小助理的工作,薪水只有一萬八,但她無所謂,這樣夠用了。

  然而萬萬沒想到,她竟然誤打誤撞進了韓辰載的公司……

  「你外公還真幫了我一個大忙。」韓辰載嘴角噙笑。「如果不是他逼得你走投無路,你又怎麼會到我的公司來上班?我要謝謝你外公。」

  看見他那始終微笑的表情,賢賢安心了。

  他好像真的很高興能再看到她,她也是,如果不是忙著適應新環境和新工作,她會更想他。

  但……如果他的家人發現她在他的公司上班,會再度找到她,用錢打發她的。

  「你現在住在哪裡?」他狐疑地看著她,「不是什麼奇怪的旅社吧?」

  賢賢笑笑地回道:「我住在高中同學家裡,他也在這裡上班。」

  「真的嗎?」她的高中同學也在他的公司上班,原來他們還有這層緣分。「叫什麼名字,在哪個部門?」

  「他叫宋晏綸,在業務部,就是他幫忙我進業務部的。」

  「宋晏綸?」他輕挑了下俊眉。在找她的時候,他在業務部的名單裡看過這個人的名字,但——「他是男的吧?」

  「對,他是我的高中死黨。」因為一直把宋晏綸當姊妹淘,她沒有想太多,坦白說出兩人關係。

  韓辰載皺眉看著她。「死黨?」她的死黨竟然是個男的……

  「幸虧他收留了我,不然我真不知道要去哪裡。」賢賢感嘆地說:「也真難為他了,一間不到五坪的小套房,自己一個人住都嫌擠了,還免費讓我借住,真的很夠意思。」

  韓辰載挑高了眉毛。「套房?你說套房嗎?」

  就算一人一間房,他都不能忍受了,更何況是小小的套房?

  她竟然跟一個男人同住在套房裡,這樣不就是同居嗎?而她竟然一副無所謂,還感激對方的樣子?她腦袋裡究竟是怎麼想的?不怕那男的對她別有企圖嗎?

  就算對方是她的死黨也不能信任呀!她怎麼會輕易信任一個成年男人,還住得那麼安心?

  「你這樣打擾下去不是辦法,五坪兩個人住太擠了。」他越想越不放心,脫口提議道:「我家還有空房,你搬到我家住,也是免費的。」

  「你家?」她錯愕了一下,心中閃過的是他那位拿錢打發她走的家人,她住進他家豈不是自投羅網?他家人若知道她又冒出來了,他們一定會很不高興。想到這點,她搖了搖頭。「不用了,我住在宋晏綸家裡就好。」

  「拒絕是因為擔心我家人會反對嗎?」他眨了眨眼。「如果是擔心這個,你放心吧,我也是一個人住。」

  「真的嗎?」賢賢想了想。「那好吧。」

  她之所以答應是因為她覺得自己打擾宋晏綸太久了,害宋晏綸要花時間陪她,顧慮她的感受、怕她一個人在家無聊,都不敢出去約會。

  而且,兩個人在小小的空問裡活動確實也很不方便,雖然在心理上他們是「同性」,但實際上宋晏綸畢竟還是男人啊,空間小有時真的很尷尬。

  再說,她也想有多一點時間跟韓辰載相處,她的心在說,她想待在他身邊……

  「就這麼說定了。」他很高興自己輕易就說服了她,這表示她跟那個宋晏綸之間真的只是死黨而已。「下班後我載你回去拿行李,今天就搬。」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0 05:17:22


  「所以,你救的那個人就是我們總裁韓辰載?」宋晏綸嚥了一口口水,眼眸瞪大猛抽氣。

  「是啊。」賢賢忍不住笑了出來,她邊收拾行李邊說道:「我知道他是一間大公司的老闆,但我不知道原來他的公司就是辰宇科技。」

  更好笑的是,她不告而別卻又自己進了他的公司,這是老天的安排嗎?

  「他竟然叫你搬去跟他住,難道他……」宋晏綸沒說下去,但神色黯淡了下來。

  「我想我們是對彼此都有好感吧。」看到宋晏綸那複雜的表情,賢賢起疑心了,他不像替她高興,但也不是不高興,那失落的表情非常怪異,就像是失戀了……「難道你……」

  「你猜對了。」宋晏綸哀怨的點了點頭,直言不諱,「沒錯,我喜歡總裁。」

  「什麼?」賢賢訝異極了,隨即無法理解的蹙起了眉心。「你不是有小韓了嗎?你想劈腿啊?」

  雖然宋晏綸的男朋友小韓目前還是個沒有經濟基礎的研究生,但對宋晏綸一直很好,兩人也交往兩年了,感情很穩定。

  「想到哪裡去了?」宋晏綸白她一眼。「我是喜歡總裁,但就像是夢中情人、偶像那樣,畢竟總裁不可能喜歡我,我們是不同世界的人。而且全公司有一半的未婚女職員都在暗戀總裁,我喜歡總裁也沒什麼。」

  「所以,我搬去他家住,不會影響我們的友情吧?」賢賢眨了眨眼,問得直接,她不會拐彎抹角那一套。

  不過,她萬萬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會和宋晏綸喜歡上同一個男人,這實在……實在是……怪怪的。

  「當然不會,你儘管去吧!」宋晏綸鼓勵的笑一笑,「我不是說了嗎?總裁不可能會喜歡我,你們很相配,比他跟機車王相配多了。」

  「說到機車王——」賢賢掩不住笑意地說:「她曾恐嚇我不得對總裁有非份之想,要是知道我搬到總裁家裡住,她一定會氣炸了。」

  「那我明天就故意把這消息透露給她知道。」宋晏綸興奮的說。

  她對這主意舉雙手雙腳贊成!「記得第一時間把她的反應告訴我,我也很想知道。」

  「知道了,你快走吧,不要讓總裁在車上等太久。」

  總裁不但要賢賢馬上搬家,還親自載她過來拿行李,宋晏綸的戀愛經驗比賢賢豐富太多了,知道當一個男人如此對待自己時就是愛情來了……

  他打開門要送賢賢下樓,不料一打開大門就看到韓辰載站在門外,他頓時心跳失速。

  「呃——總、總裁……」宋晏綸臉紅了:心儀的男人就在眼前,教他怎能不小鹿亂撞。

  「你就是宋晏綸?」韓辰載上下打量著眼前瘦弱的男子。

  原來是個蒼白的宅男,看到他居然還一副含羞帶怯的樣子,他肯定馮賢賢不會喜歡這種弱雞,他們只是死黨沒錯,難怪她可以住這麼久。

  「是、是的。」宋晏綸臉紅到快燒起來了。

  韓辰載雖然覺得他的反應十分奇怪,但仍慎重地說:「謝謝你這麼照顧她。」

  宋晏綸頭垂得低低的,連脖子都紅了。「應、應該的。」

  賢賢提著行李袋出來了,看到韓辰載,她奇怪地問:「怎麼上來了?不是要你在樓下等嗎?」

  韓辰載笑笑地說:「因為你一直不下去,所以上來看看,順便看看你住過的地方。」

  宋晏綸在心裡嘆了口氣。這分明是情侶間的對話啊,賢賢究竟知不知道?這個大刺刺的小女人可能還沒警覺到吧!

  「畢竟住了一陣子,也增加了不少東西。」賢賢聳了聳肩道。

  韓辰載笑睇著她手中約旅行袋。「不是增加了不少東西,怎麼還是只有這個旅行袋?」

  這個旅行袋他太熟悉了,在飯店大廳初次遇到她時,她就提著這個袋子,她住院的時候,這袋子也一直在病房裡。

  闊別了一段時間,如今再見,他發現自己對這只旅行袋竟然很有感情,看到這旅行袋的同時,他泛起了微笑。

  他提走她手中的旅行袋,另一手很自然的摟住了她的肩。

  對於她沒有抗拒他親密的舉動,他嘴角噙了抹笑意。

  ※ ※ ※

  韓辰載的座車緩緩駛入某棟知名豪宅的地下停車場。

  這種地方住的不是名流仕紳便是商賈巨富,每個人都非富即貴,就算賢賢對房地產再沒有概念也知道這種豪宅是她一輩子都買不起的。

  「這裡的保全很森嚴。」韓辰載下了車,在她左右張望觀察新環境時為她開了車門。「不過自從一年前搬來一位當紅歌手之後,保全再森嚴好像也沒用了,所以我正在考慮要不要搬家。」

  「是這樣沒錯。」賢賢點了點頭。「有次我外公的命相館來了一位民視八點檔連續劇的女主角,我家前面那條巷子馬上擠得水洩不通,連里長伯都不維持秩序跑來要和那個明星拍照,所以你還是快點搬家吧!」

  那次她印象很深,方圓百里的鄰居們都認為那位當紅女星會來第二次,所以好一陣子天天都有人聚集在外頭,他們家備受打擾,她被吵了好幾天,無法有個安靜的環境可以看書和翻譯,只能暗暗祈禱那位女星千萬不要再來了。

  「那麼——」韓辰載似笑非笑的看著她。「你喜歡住大樓還是獨棟的房子?」

  「我沒想過這個問題。」賢賢聳聳肩。「應該是獨棟透天吧,我自小住在透天厝長大,習慣了一踏進家門就只會看到自己家裡的人,像這種公寓大樓,出入不是都會遇到鄰居嗎?我覺得自己不善與人交際,還是住透天比較好。」

  他露出感興趣的表情。「改天我們一起去看房子,就看你喜歡的獨棟透天。」

  她正想問他為什麼看房子要找她一起去,叮的一聲,電梯門開了,打斷了她要問的話。

  「進去吧!我家在五樓,我不喜歡太高的樓層。」

  進了電梯,他拿出磁卡刷過感應器,賢賢上下打量著,不由得在心中驚嘆連連,就連電梯也這麼富麗堂皇。

  「這裡每層樓只有兩戶,分別用不同的電梯,這座電梯用我的磁卡刷過之後會直達五樓我住的那一戶,另一戶則使用另一座電梯,因為兩戶出入口不同,所以完全不會遇到,你大可放心,不必與其他住戶打交道。」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住在這種大樓也不錯,一定很安靜,可以看很多書。」連電梯上升也這麼平穩,真是無懈可擊。

  說實話,她在宋晏綸的套房裡完全無法好好看書,她總不能規定宋晏綸不能看電視或看電視要轉到靜音吧?加上左右上下的鄰居都吵得要命,根本沒有隔音可言。

  「看來你真的很喜歡看書。」看她那認真評量的模樣,韓辰載笑了。「建商原本採用的建材就已經是高規格的隔音建材了,加上我的室內設計師又加了層高級的隔音設備,所以你不必擔心會被吵到。」

  如果她會為了安靜這理由留下來,那他願意再把公寓升級得更安靜,好讓她留久一點……或者,讓她永遠都不想走。

  電梯門開了,觸目所及是用淡粉色花崗石鋪成的簡約風走道,黑色雕花大門近在眼前,旁邊有一盆綠色植物。

  韓辰載率先走出去,賢賢跟著他。

  他按開密碼匣,按了密碼,對她說道:「通行磁卡和密碼我等一下給你,進來吧!」

  賢賢走進玄關,感覺光是玄關就比宋晏綸的套房還大。

  韓辰載換了室內拖鞋,把皮鞋放進玄關的鞋櫃裡,接著拿了一雙拋棄式的室內拖鞋給她。「明天再去買你的拖鞋,今天就先穿這雙。」

  賢賢換上了拖鞋,穿過深色的玄關,跟著他進到了客廳。

  室內以淺色系為基底,客廳鋪設了大片淺色地毯,色調沈穩,牆上懸掛著大幅畫作,低調奢華。

  「你一個人住在這裡?」賢賢看著挑高的大客廳,搖著頭。「太浪費了,為什麼不跟家人一起住?像我,加果不是情非得已,我絕不會離開家裡。」

  住在家裡時沒感覺,離開才知道家的好,想念家裡的飯、想念自己的床、想念自己亂七八糟的房間、想念家裡每一個人……外公真的要跟她堅持到底嗎?

  「我父母家在陽明山,離公司太遠了。」他解釋,「我又常要加班,太晚回家會打擾到家裡其他人,老家的傭人又習慣為還沒回家的人等門,久了,我晚歸也會有壓力,索性搬出來自己住。」

  賢賢點點頭表示了解,接著忍不住深呼吸了一口氣,覺得自己彷彿在森林裡,因為他家全是柚木傢具,沙發看起來舒服極了,這房子溫馨舒適,第一眼看到她就喜歡了,幸好不是那種運用大量玻璃或鏡子來呈現華麗感的裝潢,否則半夜出來會嚇死自己吧。

  「我先帶你認識每一個房間。」他微微一笑,從她的表情知道她喜歡這裡。

  他帶她看過廚房、健身房、有按摩浴缸的浴室、蒸氣室、按摩室,按摩室裡不但有三張不同的按摩椅,還有一套昂貴的音響設備,另外就是他在家工作的小型辦公室,連他的房間都讓她看過了。

  「我覺得,你很重視生活享受。」參觀過他家之後,賢賢下了結論。

  他家有的設備,她家都沒有。他的廚房此她母親咖啡館的廚房還專業,都是進口廚具,像頂級義大利烤箱、日本原裝電爐什麼的,浴室的馬桶也是電腦免治馬桶,全部都看到金錢的痕跡。

  「享受倒不是第一個理由。」他笑道,「我每天都在做重要決策,每天都需要大量思考,如果沒有放鬆的時間,我可能年紀輕輕就中風了,去外面的健身房又很浪費時間,所以才在家裡弄了這些,不論是在健身時、在蒸氣室裡、或躺在按摩椅上面的時候,我都可以放空,暫時讓腦袋休息一下。」

  他的手機驀然響了起來。「等我一下,你先隨便看看。」

  賢賢佯裝在隨便看,實際上卻是在看他。

  難怪機車王要事先威脅她了。

  這個男人,誰不會喜歡?跟還毛毛躁躁的武烈不一樣,韓辰載是個不折不扣的成熟男人。

  從來不知道思念為何物的地,離開醫院之後一直忘不了他。

  能再見到他就已經在她預料之外了,現在她又搬進來和他住,難道他們真的這麼有緣?

  可是,她外公斬釘截鐵的說,她的緣分就是她的未婚夫,絕對不會是別人。

  如果她跟韓辰載只有緣沒有分,那這樣邂逅一場是為什麼?

  難道天註定的緣分就不能顛覆嗎?如果顛覆了會怎麼樣?她就會變得很不幸嗎?

  外公所謂的不幸,就是跟她母親還有三個阿姨一樣孤獨終老而已吧?

  如果是那樣的話,那麼她不怕,反正她有看不完的書可以做伴,錯過姻緣就錯過吧,自己一個人到老就自己一個人到老吧,她決定照自己的意思做,她要留在韓辰載身邊,因為她覺得至少現在會很幸福。

  「為什麼那樣看著我?」他講完電話了,闔上手機,就見她一直在看他,他打趣地問:「我臉上有東西嗎?」

  「沒東西。」她揚了揚眉毛。「我是想知道,我能在這裡住多久?」

  他會把她帶回來住就證明了一件事,他跟機車王不是一對戀人,是機車王在胡說八道,機車王應該也只是單戀總裁陣線的一份子吧。

  「這麼問有什麼涵義嗎?」他咧嘴一笑。「只要你願意,你永遠都可以住在這裡,不過你要答應我,絕不可以再不告而別。」

  「我答應你。」她絕不會再不告而別了,如果她要走,她會事先告訴他,因為如果他也對她不告而別,她一定會很難受的。

  將心比心,雖然是他家人逼她走的,但不是他逼她走的,她對他做了很不應該的事。

  「看看你的房間吧!希望你會喜歡。」她的承諾讓他整個人都精神抖擻了起來,他神采奕奕地說:「看看還少了什麼,我們明天一起去買。」

  他打開客房的門,賢賢看到一間中性布置的客房,打掃得一塵不染,床單的顏色她很喜歡,藕色窗簾也很美。

  「看起來好像什麼都有了。」只是這房間真的是太乾淨了,乾淨到令她皺眉。

  「先告訴你哦,我會把房間弄得很亂,我自己不會去整理,你也不要叫我整理。」

  整理房間被她歸類為一等一浪費時間的事,在家裡時,她的房間也很亂,因為整理乾淨了,很快又會變亂,那何必浪費時間整理?

  「放心吧,你想怎麼亂就怎麼亂,你又不是我女兒,我不會叫你整理房間。」

  他忍住笑,微笑的看著她,有預感和她的新同居生活會很有趣,她真是單純得沒有一絲防人之心。

  「那就好。」賢賢笑逐顏開。「那我先去洗澡了。」

  ※ ※ ※

  賢賢懶洋洋的躺在床上,長髮濕漉漉的沒吹乾,遙控器在她手上,轉來轉去沒一台想看的。

  她本來就對看電視沒興趣,但房間又連本書都沒有,現在是要做什麼?

  住宋晏綸那裡時,她還可以用他的電腦上網看小說,現在她要幹麼?

  離家出走時,她應該把筆電也帶出來的,她怎麼會沒想到那麼重要的東西呢?

  現在的她一窮二白,根本沒錢買筆電。

  咕嚕——

  她的肚子突然發出一聲好大的咕嚕聲,她驀然坐了起來。

  不對!難怪她覺得做什麼都不對勁,而且心情不好,原來是因為餓了。

  她這才想起她根本沒吃晚餐,下班就去宋晏綸的套房收拾行李兼告別,然後直接來到這裡,梳洗整理一下,現在都九點多了,不餓才奇怪。

  叩叩叩——

  門外響起了敲門聲,韓辰載揚聲道:「肚子餓了吧?我煮了麵,出來一起吃吧。」

  賢賢眼睛頓時亮了起來,二話不說,馬上跳下床打開房門。

  門外,韓辰載笑吟吟的看著她,他也換上了家居服,一副悠閒的模樣。

  「你怎麼知道我餓了?」她坦言不諱。「你敲門的時候,我肚子正好在咕嚕咕嚕的叫。」

  他似笑非笑的說:「因為我也餓了。」

  「好香,你說你煮了什麼?麵?」賢賢一馬當先走在前頭,眼睛一瞄餐桌上,果然有兩碗熱騰騰冒著煙的湯麵。

  她歡呼聲,忙不叠拉開餐椅坐了下來,「看起來好好吃,你怎麼會煮?」

  她喜歡麵食,喜歡吃麵條,延伸到湯圓、水餃,烙餅,她都喜歡。

  「其實這不能算是我做的,我只是稍微加工一下而已。」韓辰載噙著笑容,也坐了下來。「家裡的幫傭大嬸每週會來打掃一次,還會燉或滷一鍋可以吃一星期的菜,白飯也會先幫我煮好,一份一份的放在冷凍庫,我要吃時,只要解凍再微波加熱就可以了。」

  「怕我吃膩,她還會熬一鍋高湯,也是一份一份冷凍起來,我只要下個麵條,打個蛋,再丟幾片薄肉片進去就可以了,有時丟幾顆大嬸自製的肉丸子,美中不足是沒有青菜。」

  「這樣就足夠了,真的是太好吃了,比泡麵好吃好幾百倍。」因為她跟宋晏綸都經濟拮據,這陣子兩個人常以泡麵果腹,她都吃怕了。

  「比泡麵好吃?」她的讚美令他哭笑不得。

  她吃得頭也不抬,忙著吃麵的她,發出含糊的讚美之詞。「好吃一百倍……不,好吃一千倍。」

  韓辰載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說餓的人自己不吃反倒只看著她吃。「你喜歡麵食對吧?」

  她狼吞虎嚥的模樣讓他這個下廚的人好有成就感,一碗湯麵在她面前好像成了人間美味。

  「你怎麼知道?」賢賢驚訝的抬起頭來了。

  他笑意更深?「我們一起陪派蒙女士吃了不少頓的飯,我注意到你特別喜歡點麵食,有次你推薦去淡水一間古早味的五十年小店,你一連吃了兩碗湯麵疙瘩,連湯也喝得涓滴不剩,我印象很深。」

  「哈,你觀察力真強,被你發現了。」她毫無隱瞞的說:「麵食裡,我特別喜歡吃麵疙瘩,我小妹是做麵疙瘩的高手,為了兼顧我的營養,她還會用波菜、南瓜、紅蘿蔔等我討厭的食物做成麵疙瘩給我吃……講到這個,我突然好想吃我小妹做的麵疙瘩哦,我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回家啊?」

  她真的好想家人,這是她生平第一次離開家這麼久。

  她那個冷酷的醫生未婚夫怎麼那麼有耐性,怎麼還不主動取消婚事呢?她一直沒出現,對方都沒有起疑嗎?

  「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家?」他看似不經意的問,實則打算到時陪她回去。

  「我不知道。」賢賢微蹙著彎彎的柳眉。「我外公一天不取消我的婚事,我是一天不能回去的,聽說對方正等著和我見面,我現在還不能回去。」

  「不能跟他老人家溝通看看嗎?」他試探地問。

  講到她固執的外公,賢賢的思鄉之情立刻轉為無奈的嘆息。

  「我母親全聽外公的,其他家人也不敢站出來幫我講話,我外公很堅持履行這個婚約,如果能溝通,我就不會用離家出走這麼激烈的手段來抗議了。」

  「你父親呢?」他突然想到她好像沒有提過父親這號人物。「你父親有什麼看法,他也站在你外公那邊嗎?」

  賢賢喝了口熱湯潤潤喉,然後看著他語氣平淡地說:「我沒有和我爸住在一起,因為他另有家庭,他一個月會來看我媽兩次,不過因為顧及他老婆的感受,所以從來不在我媽這裡過夜。」

  韓辰載微微一愣。「你的意思是……」

  「我媽是第三者。」看他表情忽然嚴肅了起來,她噗哧一笑,扮了個鬼臉。「不必這麼嚴肅,也不必說什麼我很抱歉之類的話,他們的故事跟你想的可不一樣。

  「我爸的老婆是他的青梅竹馬,是長輩定下的婚事,對方雖然愛我爸,但知道我爸對她沒感情,也不想勉強他,說要退婚,然後就自己跑去英國留學了。」

  韓辰載點了點頭。「這麼聽起來,她是個挺不錯的女人。」

  「是啊,我也覺得她挺不錯的。」賢賢嘆了口氣。「可是她在留學時遇到了很不幸的事。有個黑人潛進她的公寓強暴了她,從此她變得很害怕男人,多次自殺,我爸知道她的遭遇之後,為了照顧她,毅然決然決定跟她結婚,在他們婚後,她才慢慢敞開心房,不再試圖結束自己的生命。」

  「婚後四年,他們都沒有孩子,檢查了才知道女方不孕,她覺得愧對我爸,要求離婚,但我爸不同意。」

  「又過了三年,我爸到維也納出差時,遇見去短期進修的我媽,他們是在咖啡館裡相遇的,所以我媽開的咖啡館,就叫維也納咖啡館,紀念他們的定情地。」

  「我媽懷了我大姊之後,我爸的老婆就得了癌症,開刀了幾次,病情卻時好時壞,一拖二十幾年,直到現在還臥病在床,她幾次要求離婚,我爸都不肯。」

  「我小阿姨說,兩個女人都知道對方的存在,兩個也都是可憐的女人,我媽很體諒,也可以說很傻吧,她不想我爸變成負心漢,所以從來不要求名份;對方則是一直認為自己愧對我爸,一直想把元配的位子讓出來。這就是他們的故事。」

  賢賢皺了皺鼻子,心有戚戚焉地結論道:「你說,長輩安排婚事是不是會害死人?一個不小心,真的會讓一生變得很不幸,我爸就是最好的例子。」

  韓辰載差點嗆到。這什麼結論?

  錯愕之間,他看著賢賢驀然站了起來。「你去哪裡?」

  「切水果。」她收起自己的空碗筷。「我很會切水果,既然你煮了麵,我就負責切水果,碗給你洗。雖然給我洗也行,不過先告訴你,我一定會打破。」

  他哭笑不得的任由她「分配」。「好,我來洗碗,你去切水果。」

  不過,冰箱裡有水果嗎?他可不確定。

  就見賢賢匆匆走向廚房,又忽然轉身。「對了,我可以看你書房裡的書嗎?我快無聊死了。」

  他有些微愕,隨即嘴角笑意再度浮現。「當然可以,我也剛好有些書要看,我們等一下吃完水果再一起看。」

  「太好了。」賢賢露出了大大的笑容,眼眸欣喜燦爛,她興匆匆的說:「那我趕快去切水果,快點吃完水果,我們就可以趕快一起看書!」

  他點了點頭,微笑看著她。「好,你快去切水果。」

  看她彷彿把去書房看書當成很重要的事,那從現在開始,他應該也會認為待在書房是一件有趣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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