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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20 19:23:47

中獎之後 作者:諱

【內容簡介】:     

  中獎調研:如果你中了60億,今後你準備怎麼過?

  a.混吃等死b.其他

  週呦呦說:有錢後,我有一個夢想。

  鄭易說:關我什麼事。

  鄭易說:你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好,你跟她們完全不一樣。

  週呦呦說:我跟她們不一樣,是因為我有60億嗎?

  週呦呦說:收藏我這條錦鯉,會有好事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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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20 19:24:17


  人這一生,一定要養成一個良好的、能夠提升自我的習慣。

  比如每天健身一小時,比如每天碼三千字,比如每天攢十塊錢。


  可能初期你不會有什麼受益,覺得可有可無,但是一定要堅持下去,總有一天,你會發現自己的身材已經十分健美,小說已經收藏過萬,並且小有積蓄。
  
  像我這種目標比較高遠一些的人,所保持的習慣自然也要更充滿奉獻精神——我會每天堅持為國家做一點貢獻,主要集中在社會福利事業、國家體育事業,雖然獻給國家的單均金額不多,但因為人品不是很好,數量還是很可觀的。


  做人,總是要有點堅持,才會有收穫,人品也總是會有集中爆發的那一天。
  
  我把鼻樑上的墨鏡往下推了推,露出眼睛來好仔細看清楚眼前的寫字樓,高聳又氣派,脖子仰歪了也看不到樓頂。


  早就聽說金融中心這邊的寫字樓都散發著一種土鱉勿進的天然氣息,今天一看,果然名不虛傳,就連身邊進出的那些穿著西裝革履、時裝套裙的精英白領們,也都是用眼角輕飄飄的瞥我一眼,然後換成鼻孔看人。


  我雖然不是精英,但好歹曾經也是個白領,雖然穿的沒你們那麼正式、講究、顯瘦,但我穿的暖和!怎麼能強求一個已經在家宅了一個星期的人穿的人五人六的呢?


  我把墨鏡戴好,一邊往大廈裡走一邊想,也許他們是覺得我戴了Chanel最新款的墨鏡有些炫富,不太高興,才會拿眼睛瞥我吧。
  
  這家投資公司是秦姝介紹給我的,叫獨立資本,業內都稱作IC。


  其實我內心是比較想聯繫一些華爾街的知名公司的,像凱雷基金,據說他們家的平均回報率是34%,一萬塊錢,一年就會產生三千四百塊的收益,一百萬年收益能有34萬!我平時累死累活上一年班,連34萬的一半都賺不到,如果選擇了凱雷,光是利息就夠我胡吃海喝到死了。


  但是秦姝說這家公司的創始人曾經在華爾街也赫赫有名,而且回報率也非常可觀,她爸放了一些錢在裡面,每年的收益率比自己理財要高很多。


  重要的是,秦姝說錢放在國內的公司,更方便我以後的資金運作。


  沒想到有一天,我也可以說起“資金運作”這種低調而又財大氣粗的詞了。
  
  IC的前台姑娘美麗又氣質,說話聲音溫柔又動聽,就是語氣中帶著點質疑,“您說您找誰?”


  我確定她剛才其實聽清了我的話,“我說,我想找你們公司的創始人,或者理財最好的投資經理人也可以。”


  前台姑娘扭頭與旁邊坐著的另一位姑娘對視了一眼,回過頭來說:“請問您有預約嗎?如果沒有預約,不好意思,我沒有辦法幫您聯繫。”


  這倒是可以理解,“但是我沒有你們公司這些人的聯繫方式,不知道該怎麼跟他們預約,你能幫我聯繫下或者預約一下嗎?”


  前台姑娘搖了搖頭,似乎打量了一眼我的穿著,笑容有些張揚,“不好意思,我們沒辦法幫您。”


  我猶豫了一下,左右看看沒有其他人,放低了聲音說:“但是我有一些錢,好多億,想要做投資……”


  不等我說完,這個姑娘又與鄰座的姑娘對視了一眼,兩個人一起忍不住笑了起來,鄰座的那 姑娘的目光在我的羽絨服上停留了很久。


  我面無表情的看著她們,“我沒有騙你們,我確實有很多億。”


  可能是墨鏡太黑太大的原因,這兩個前台看不到我充滿怒火的目光,仍然在笑,只是笑著笑著又很快收了表情。


  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我扭頭,正看到一個一身黑色西裝的男人,長相挺英俊好看,身高挺拔,從容中帶著一點不可一世的篤定,這氣質,哪怕在高質量的金融才俊中也算是相當出眾的。


  只是此刻他微挑著眉,眼神同樣帶著一絲探究,“你說你有多少錢?”


  我戒備的看他,說:“很多錢。”


  他彷彿看不出我不想跟他多說的意願,抱著手臂也開始打量我,比那兩個前台還毫不顧忌,“很多錢是多少錢?”


  他的目光從我的雪地靴開始,移到我加絨的牛仔褲再移到我的羽絨服上。我動作明顯的推了下臉上的墨鏡,說:“你要是覺得我可能很窮,可以多看看我的墨鏡,但是我有多少錢這個問題,不能告訴你。”
  
  他又挑了下眉,甚至帶著一種不可思議的表情哼笑了一下,隨即說:“我就是IC的投資經理,你有什麼想要了解的,可以給你做諮詢,只是在這之前,我需要了解你準備拿出多少錢放到我們這裡。”


  這最後一句話說的還算能聽,如果他說的是“你能有多少錢”,我估計會直接走人。


  我點點頭說:“你有工卡嗎?怎麼證明你是IC的投資經理呢?”


  他:“……”


  他看著我不說話,我繃著臉在墨鏡背後默默的看他,也不說話。


  很快他衝前台抬了抬下巴,“我的工卡落在辦公室了,她們可以作證,我是這裡的員工。”


  前台的姑娘由愣怔轉為頓悟,連忙點點頭,親切地微笑著說是的,並遠程幫我們開了門禁。
  
  一樓有很多間會議室,這個投資顧問帶我進了其中一間,裝修風格商務又冷淡,黑色的會議桌讓人格外清醒。


  “還不知道您貴姓?我叫鄭易,容易的易。”他伸手指了一張椅子示意我坐,自己順手解了西裝的釦子,在我旁邊的轉角位子坐下。


  天花板上的攝像頭裝的很明顯,我說:“我姓周,週呦呦,跟獲諾貝爾獎的屠呦呦一個名字。”


  他點點頭,“呦呦鹿鳴,食野之蘋。”


  這是我爸給我起名字的出處,既然他也是半個文化人,或許可以勉強信任。


  我說:“你們公司對投資人的資金數額有限制嗎?”


  他說:“門檻是千萬,小幾千萬的用戶雖然多,但是投資回報率相對會低一些,高額回報主要是白金用戶,這些用戶的起投都是上億。”


  “有上限嗎?”


  “沒有。”鄭易回答的很快,然後揚了下唇角,“不知道周小姐打算投多少?”


  我說: “那我也應該算是白金客戶,我的錢也有上億……”


  他面色如常,帶著點禮貌的笑意聽我說,沒有兩眼放光,更沒有立刻來跪舔我這個VVIP,看來也是個見過大世面的人。


  我繼續說:“我有將近9億……”


  他挑起了眉。


  “……美元。”


  他不說話了。
  
  我們對視了片刻,我說:“確實很多,很嚇人對吧?”


  鄭易輕咳了一聲,話語中帶著一絲意外,“年前美國強力球開的那個16億美金的得主,是你?”


  “你反應還挺快,我記得報導上只說了亞洲人,女性。”我說,“16.3億美金的獎,扣掉各種亂七八糟我也不懂的稅,最後給到我的是8.9億。”


  鄭易笑了下,從震驚到平靜的恢復速度很快,“周小姐運氣真好。”


  我謙虛的說:“還可以吧,這充分說明了每天買一張彩票的重要性。”


  鄭易微笑著點了點頭,“這習慣不錯,周小姐能一直堅持買彩票也是有毅力,成功確實更偏愛那些堅持和努力的人。”


  我透過墨鏡看他,“你這馬屁拍的有點明顯了。”


  鄭易:“……”


  他臉色有些黑,我說:“這就是我為什麼找你們老闆的原因,畢竟這錢不是個小數目,我擔心你們這些經理為了拉業績忽悠我有30%的收益,實際上也就只有10% 。”


  “投資理財這方面我都不懂,剛才看你像是個不為錢財所動的人,我才願意跟你說實話,但是你一恭維我,我就覺得你不是很靠譜,你說你是投資經理,到底資深不資深,我其實很懷疑。”
  
  鄭易眼眸漆黑的注視著我,也不微笑了,表情嚴肅,“看來周小姐對我仍然有些防備,我理解,不如我們上樓到我辦公室談,也正好給你看看我的工卡和證件。”


  他神情認真的讓我覺得都有點不好意思,只好擺手說:“不用了,我今天來就是了解一下,我其實是想把錢放到華爾街的公司,他們收益高,名聲也大。”


  “是嗎?”鄭易搭在桌上的修長手指點了兩下,“不知道周小姐屬意哪家?”


  我說:“凱 你肯定知道吧,他們家的回報率是34%。”


  “34%,周小姐就滿足了?”鄭易笑了一下,“既然周小姐喜歡坦誠的人,我也說句實話,凱雷的平均回報率確實能達到30%,而且這只是平均水平,以周小姐的資產,到凱雷也是黑金用戶,收益率只會更高。”


  幸好有墨鏡在,不然他一定會看到我瞪大眼睛的激動神情,原來沒有最高,只有更高。


  鄭易繼續說:“凱雷確實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但是如果周小姐願意把資金放到我們這裡,我可以保證回報率不會比你期待的低。”


  他說的十分篤定,神情自信又坦蕩,按說這種談價格的時候,最好反駁一下來表示下自己很懂行,但是我實在是什麼都不懂。
  
  我想了想說:“我朋友說把錢放在國內,如果進行資金運作的話會更方便一點。”


  鄭易笑了笑,“如果進行合理避稅,國內國外都無所謂,不知道周小姐想進行什麼資金運作?”


  “還沒想好。”專業知識懂得少,說多了容易露怯,我說,“可能收購一兩家公司,弄個老闆噹噹什麼的。”


  鄭易這會兒倒是有些不動聲色,說: “如果周小姐有收購本土企業的規劃,放在國內確實要好一些,國內的專業人士,在做盡調的時候能更好的結合市場情況做出判斷。”


  我點點頭,其實我也就是說說,並沒有什麼明確的計劃。


  他看我沒有反應,補充說:“如果周小姐對我們公司有了解,應該知道我們投資併購這一塊兒的業務在國內的影響力,去年桔光科技對UB中國的收購,就是我們主導的。 ”


  我清了清嗓子說,“不好意思,我其實是前兩天才知道你們公司的。”


  鄭易:“……”
  
  靜默的氛圍裡,我的手機及時響起一聲微信的提示音,是秦姝在問我有沒有辦完事,昨天約好十一點到她公司附近去吃飯。


  正好也該走了,我站起身說:“你給我的條件可能確實不錯,我也相信你沒有忽悠我,只是我需要回去再考慮一下。”


  “可以理解,畢竟不是小數目。”鄭易也跟著站起來,點頭說著,又摸了一下身上的口袋,最後掏出個手機來,“抱歉,我今天沒有帶名片,我們可以交換個聯繫方式,如果周小姐有意,可以隨時與我聯繫。”


  人家白白花了這麼長時間給我做介紹,直接走人確實有點不近人情,我報了手機號,鄭易很紳士的送我出門。
  
  “周小姐是做什麼工作的?”出去的路上,鄭易隨意的問。


  “做外貿的,以前在一家外貿公司上班,半個月前辭職了。”


  鄭易點點頭,“怎麼辭職了?”


  我:“……”


  我側頭看他,簡直難以置信,那句“你是不是傻”差點就脫口而出了,“如果你中了這麼多錢,難道還會繼續朝九晚五的上班嗎?”


  鄭易愣了一下,隨即笑著點點頭,“周小姐說的對。”
  
  我想,秦姝介紹的這家公司,並不是很靠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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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0 19:24:46


  秦姝此人一直是我心目中的白富美,不僅長得美艷無雙,還遺傳了她爸的經商基因,從大學開始就熟練運用各大社交軟件不停吸粉,然後倒賣化妝品、明星周邊等,並且緊跟時代的步伐成立了一家網紅經紀公司,升職為公司總裁。

  而我作為她大學四年的室友,憑藉著幫她一起收發快遞的交情,光榮的見證著她的發家致富史。
  
  她公司籤的網紅不多,有幾個養成中的網紅正在公司接受培訓,見到我的時候一疊聲的哎呦餵,“呦呦姐發財啦!這是Chanel的墨鏡吧!”


  我面無表情的說:“能不能別叫姐,我也就才二十六,叫的我好像三十了。”


  “但我是96年的呀,比你小好幾歲呢!”叫曦雨的這個小姑娘一臉的膠原蛋白,笑嘻嘻的說,“呦呦姐升職加薪啦?Chanel的最新款哎,得七八千吧?呦呦姐真有品味,能給我們戴下不?”


  一上午過去,終於有人率先發現了我的墨鏡,並讚揚我的眼光。


  秦姝從辦公室裡出來,老遠就抬手摀住了額頭,一手指著我說:“週呦呦,你趕緊給我把這墨鏡摘了,我眼睛要瞎了!”


  我正要給曦雨摘墨鏡的手一頓,轉而往上推了推,“我不美嗎?七千多的墨鏡啊!鑲鑽的要上萬,我都捨不得買!”


  “買了也沒用,上萬的墨鏡也配不上你羽絨服和雪地靴的土氣。”秦姝一臉嫌棄,摘了我的墨鏡扔給曦雨,“你買的起這麼貴的墨鏡,就不知道花點錢給自己捯飭一身衣服?”
  
  秦姝耳提面命,我推著她往外走,小聲說:“我買這個墨鏡純粹是為了自我保護,想著現在有錢了,奢侈一把,沒想到一個墨鏡都這麼貴,60億也就只能買幾十萬個墨鏡,錢一下就沒了……”


  秦姝哈哈哈的笑得一頭捲髮都跟著打顫,我戳了她腰一下,她才收聲,忍著笑說:“所以不是讓你盡快把錢拿去做理財嗎?放在銀行卡里簡直是暴殄天物,一年利率才0.3%,你算算一天的利息也就……我天,一天的利息就能有五萬……週呦呦,你真是發財了,一天可以買5個鑲鑽的墨鏡……”


  “咱倆以後做不成朋友了,”秦姝喃喃道,“貧富差距實在太大了……”


  我還沒有算過這些天的利息,一時也很震驚:“秦小姝,你心算速度好快啊。”


  秦姝按了去地下車庫的電梯按鈕,我回過神來說:“不是去你公司樓下吃拉麵嗎?”


  “今天去七星大廈那家最貴的自助吃,秦姝咬牙切齒的說,“吃一千多一位的那種。”
  
  直到坐在餐廳裡,面對著一盤從新西蘭空運來的龍蝦,秦姝仍然沒緩過神來。事實上從得知中獎的那一天起,我也無時無刻不處在懵逼中,感覺整個世界突然就變了,以前吃不起的自助,買不起的墨鏡,哪怕是H市天價一般的房子,如今都如同一塊錢的饅頭一樣,想買就買,想吃就吃。


  一夜之間,困擾我這個城市螻蟻的那些諸多煩惱與瑣事,都不是問題了。


  有錢,好像真的能使鬼推磨。


  秦姝感嘆道:“有錢人真可怕,我每天累死累活的拉投資,你每天什麼都不干就能是我幾倍的利潤。”


  我指指自己,“我現在有錢了,你可以找我給你投資啊!你早日把公司做大,很快也能財務自由了。”


  “那不行,我再愛錢也不能坑自己人啊!”秦姝托著下巴笑的妖嬈,自黑技能滿分,“不過以後肯定要多敲你幾頓飯的竹槓,不然真的要嫉妒死。”


  大學時秦姝賺了錢,沒少帶著我吃香的喝辣的,我把卡掏出來拍在桌上:“隨便吃!大爺管夠!”
  
  “能不能別這麼暴發戶!”秦姝伸手扯我的衣服,“咱都有錢了,日利息五萬,什麼時候去買點上檔次的衣服,學著注意點形象,別告訴我你今天就穿這身去IC了。”


  “啊。”我點頭,“我在家宅了這麼多天,劇和小說看都看不過來,哪有空出去買衣服,墨鏡都是我網上海淘的。”


  “IC的保安沒把你轟出來嗎?”秦姝表情簡直是慘不忍睹,“算了,一會兒我陪你去逛街買幾件……跟IC的人談的怎麼樣?”


  我搖搖頭,“不太靠譜,那個投資經理特別年輕,看著連三十歲都不到,感覺沒什麼經驗,都是在忽悠我 ”


  “不會吧,我爸說他們還可以啊。”秦姝有些意外,“我們家你也知道,做點小生意賺點小錢,我爸也就是剛夠投資門檻的那種客戶,他說每年的回報率都不低,對你們這些大客戶,按說應該會更高。”


  “他給的數字確實不低,聽起來也挺誘人的,但是嘴上沒毛,辦事不牢啊!”我想了想說,“其實我也想把錢放在國內,心裡更踏實。我說再考慮一下,過兩天再聯繫他談談。”


  秦姝點點頭,“這麼大的事,確實要多了解一些。”
  
  吃完午飯,秦姝就要拽著我去買衣服,而且去的是我曾經連路過繞道而走的老佛爺!這直接導致我每試一件衣服都要翻翻價格算一下我再買幾件衣服就會破產,氣的秦姝打了我一路。


  “這個裙子好看是好看,但是什麼場合穿呢?”我看著鏡子裡那個穿著一襲黑色長裙美女,不得不說人靠衣裝,貴不是沒有貴的道理,但是,“太貴了,這麼薄薄的一塊布,要三萬多,還不打折。”


  “摳死你得了!”秦姝直接上手掐我腰,“我幫你算過了,60億能買20萬件,哪怕一天穿一件都夠你穿500多年的,你要是能活五百歲,我現在就給你跪下!”


  秦姝的心算速度,我是服氣的。
  
  “說認真的周小呦,”秦姝又拿著一件春衫在我身上比,“雖然你現在混吃等死完全沒問題,不過你真的準備每天什麼都不干的過一輩子嗎?”


  這是個好問題,事實上我也不知道以後該干什麼。


  “可能會去環遊世界?做點公益什麼的……總不能還是上班吧,而且以後我也不用考慮找對象的問題了,有需求的時候包|養幾個肌肉男、小白臉,分分鐘成立一個后宮,想想還有點小激動。”


  秦姝面無表情的看著我,“……”


  我也很無辜,“其實還沒想好,幸福來得實在太突然。”


  秦姝漂亮勾人的桃花眼裡幾乎要迸出嫉妒的火光來,隨即嘆了口氣,“算了,你還是先玩一段時間吧,要是我估計也會先在床上躺一個月。”
 
  *

  逛完街後秦姝回公司,我回到家裡繼續挺屍。


  一個下午,買了兩件衣服、一雙鞋和一個包,花了五萬塊,一天的利息就這樣沒了。


  但是我還有60億的本金,明天又會產生新的五萬塊,這樣一想,今天花掉的這五萬簡直是九牛一毛。
  
  年前我們公司組織我和幾個同事去美國參加展銷會,也算是年終獎勵大家出去玩一圈。在紐約一家便利店買水結賬的時候,我看旁邊豎了一張廣告牌,強力球彩票的中獎金額已經到了16.3億美元。


  而那天我出差已經將近一周,於是多買了幾張,補足這些天沒為社會做貢獻的遺憾。


  其中一張就開出了巨獎。
  
  買彩票的時候,同事十分消極的勸我不要白浪費錢,我說要相信心誠則靈,如果我中了獎,一定分你一百刀。


  事後我很慶幸,幸好當時沒有豪氣萬丈的說分她一半。


  後來過年期間我又飛了一趟去辦相關手續,錢到賬的那天,發財的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辭職。


  還記得我那領導關切的問我,是不是嫌錢給的少,畢竟我在公司的業績也是排得上名的。她甚至拿出了殺手鐧,說如果我不辭職,會給我介紹一個有車有房有戶口的對象。


  我配合的表演了一副遺憾又不捨表情,在領導“不識抬舉”的眼神下,堅持辭了。


  當然像我這麼說話算數的人,臨走前給一起去美國的那個同事買了一堆零食,以至於在送我離開的時候最捨不得我的就是她,哭著對我說,苟富貴,勿相忘。


  雖然我心裡有些慚愧,但是幸好沒有告訴她真相。
  
  秦姝發了一條微信過來:到家了吧?你今天見的那個投資經理叫什麼,回頭讓我爸幫忙問問這個人怎麼樣


  我回復她:好啊好啊,他說叫鄭易


  我看著聊天界面,那邊靜了一會兒,然後顯示在文字輸入,後來又顯示語音輸入。


  秦姝咆哮的聲音傳過來:週呦呦你是不是傻!鄭易就是IC的創始人!H市排名第一的鑽石王老五,你去IC之前一點資料都沒查嗎!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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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20 19:25:07


  一個人,既長相英俊,又年輕有為的概率有多大?尤其這個人還屬於長相非常英俊,事業非常有為的那一類。

  翻了幾十頁IC近期的動態後,我盯著其中一篇報導裡,鄭易那張棱角分明,幾乎毫無死角的活動照片看了很久,心想,我有眼不識土豪也是情有可原的,畢竟怎麼會有人這麼得上天垂憐。


  但是轉念一想,我這中獎的運氣連我自己都佩服,既然世間確實有這種幸運兒,那沒認出鄭易來、,還是說明我功課做得少。


  在秦姝罵了我一頓後,接下來的幾天裡,我少看了兩集劇,仔細了解了一下IC。
  
  鄭易,H市知名的鄭氏實業的太子,今年30歲,22歲碩士畢業進入黑石。08年金融危機後的幾年裡,黑石能夠相較於其他投行快速的恢復,主要歸功於鄭易提出的對亞洲市場的戰略投資方向,報導裡又提了幾件鄭易主持的知名收購項目,並且不斷用到handsome這個詞。


  四年前鄭易離開華爾街,回國創辦IC。憑藉其豐富的投資經驗、敏銳的市場嗅覺和積累的人脈資本,很快讓IC成為了國內首家投資回報率上榜華爾街的資本公司。
  
  我躺在床上一邊刷微博一邊想,如果把錢放在國內,從我這些天的搜索看來,IC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但是又好像還沒有到讓人很滿意的程度,想來想去,它並沒有什麼獨一無二的特點可以吸引我。


  微信傳來提示音,有人加我好友,頭像是一張俯拍的城市夜景,備註說,我是鄭易。


  今天距離我上次去IC,已經過去了三天。


  我朋友圈裡難得有土豪,除了秦姝,就是幾個久不聯繫的同學,或者是偶爾加的客戶,寥寥幾人,對於開闊視野增長眼界幫助不是很大。然而等我迫不及待的點進鄭易的朋友圈,卻大失所望,他的朋友圈除了金融新聞的分享,就是幾條歌曲分享,不多的幾條原創也基本是措辭嚴謹的金融時事點評。


  鄭易發來消息:請問周小姐考慮的怎麼樣?


  我說:還可以,但是還需要再談談


  他回復的很快:沒問題,周小姐方便告訴我住處嗎?我明天上午派人去接你。


  看來他很想拉到我這個客戶。我說:不用了,我自己過去就行,我們約下午吧,上午我起不來


  鄭易那邊頓了一會兒才顯示輸入:好,周小姐大概幾點能到,我安排好時間?


  我說:其實我也不知道幾點能自然醒……


  鄭易這次停頓的時間更長,過了片刻說:那我隨時恭候。
  
  *


  在家宅了半個多月,我的生物鐘與北京時間已經差了三四個時差,天知道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看劇和在正午陽光的照耀中醒來是一件多麼美妙的事情。


  到IC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半。


  前台換了兩個姑娘,不變的是精緻的妝容,變的是更好的工作態度,我剛報上名字,其中一個姑娘就立刻起身帶我進了電梯。


  只是我來的不巧,穿著合身套裙的秘書說鄭易在一個比較重要的會上,還有大約二十分鐘結束,她給我倒了杯咖啡,並且拿著一個ipad問我需不需要用來打發時間,上面裝有最近流行的抽卡片遊戲。


  沒想到他們這麼人性化,我猶豫了好幾秒,最後還是忍痛拒絕了。


  鄭易的辦公室很大很寬敞,還有不少看著很貴擺件,庸俗如我,還從來沒有進過這麼大個老闆的辦公室。我十分想趁機見見世面。
  
  辦公室正南方向有一整面落地窗,冬末春初的陽光很柔和,我走過去往下看了看,忍不住一陣暈眩。辦公室在頂層就這點可怕,雖然看的遠,但是一不小心,摔得也慘。


  窗外遠眺的街景有點眼熟,這個角度很像鄭易那張微信頭像。


  落地窗緊鄰的一側擺了一些物件,有的很中式,有的又很現代,剛才進來乍一看我還以為是寶貴的藝術品,仔細看才發現,中式的是各地的茶葉盒,現代的是各國的咖啡罐,有的品種和產地看起來很稀有的感覺。


  這種收藏喜好倒是很少見,也很有趣,我挨個看下來,唯一遺憾的是不好隨便移動別人物品,有的介紹在罐子背後,沒辦法看清。


  辦公桌後面的牆上掛了一副油畫,牆角擺了一個書櫥。


  油畫色彩很是鮮豔,一張桌子上放著一個籃子,裡面灑出一些通紅的蘋果來,旁邊還有一瓶紅酒,一盤甜點。我雖然看不懂畫,但是也能知道這幅畫應該價格不菲,因為我確實能從其中感受到一種靜謐悠閒的感覺,讓人感覺說不出來的舒服。


  可見鄭易的品味也挺獨特的,他應該很喜歡吃,辦公室不是放點水果畫,就是收集些茶飲。
  
  身後的門傳來響動,我扭頭正好看到鄭易推門進來。


  他一手搭著門把手,動作明顯的愣了一下。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今天有了點春天的氣息,所以趕緊脫掉了羽絨服,穿上秦姝給我挑的死貴的衣服顯擺一下。黑色毛衣和暗綠色的大衣,因為感覺沒有春天的鮮豔氣息,出門前又抹了一點口紅。


  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我說:“鄭總不認識我了?我是周呦呦。”說著,我突然意識到,他大概是感受到了我五萬塊一身的逼人貴氣,不禁竊喜。


  鄭易回過神來,微笑著說:“那天見面周小姐一直戴著墨鏡,剛才確實沒認出來,抱歉。”


  我:“……”
  
  鄭易示意我坐,把資料放到辦公桌上後也坐到了旁邊的單人沙發上,“周小姐這幾天考慮的怎麼樣?那天我跟你說的回報率,還滿意嗎?”


  “原來你是這家公司的老闆,”我先下手為強,說,“你那天騙我說是投資經理。”言下之意就是你欺騙了我,我怎麼相信你?


  鄭易卻笑了笑說:“那天沒有機會跟周小姐講清楚,我確實是IC的創始人,不過目前也會親自負責一些資產的投資,不敢欺騙周小姐。而且我作為一家公司的老闆,話自然不能亂講,跟周小姐說的回報率,只會高,不會低,這點周小姐可以放心。”


  其實我也是這麼想的。


  我往沙發上靠了靠,沈吟了一會兒,嘆了口氣說:“你給出來的收益確實不錯,而且你這麼大一家公司,我也沒有不相信的理由。但我總覺得吧,你這裡也沒有什麼很特別的地方可以吸引我,我也不是非你不可。”


  鄭易很聰明,笑著說:“周小姐有什麼條件,可以儘管說。”
  
  我說:“我看你們公司資料的時候,看到你的個人介紹,鄭氏實業是你們家的?”


  鄭易挑了下眉,說:“是我父親的,由我爺爺創辦,現在是我父親在經營。”


  這個我了解,我說:“所以,你們家很有錢,從你爺爺開始就很有錢,你小時候也很有錢?”


  鄭易盯著我看了一會兒,不動聲色的說:“可以這麼說。”


  我了解的點點頭,說:“我有一個夢想。”


  鄭易看我的眼神有了點戒備,他揚了一下唇角說:“周小姐的夢想不會是嫁入豪門吧?你現在已經是豪門了。”


  我搖了搖頭,清 清嗓子說:“我想進入上流社會。”


  鄭易沒說話。


  “就是你們這些有錢人的圈子,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是上流社會,總之就是想進入你們這高端的,有錢人很多,但暴發戶除外的圈子。”我補充說,想了想又補了一句,“即便我也算是個暴發戶。”


  “可以理解。”鄭易點了點頭,“所以呢,周小姐的意思是?”


  他還沒有明白。既然他這會兒又沒有那麼聰明了,我只好給他講明白:“所以我需要你幫我呀。”


  鄭易:“……”


  我說:“我雖然有錢,但是暴發戶那麼多,不是每個人都能進你們那個圈子,我要是從頭做起,太難了,所以需要你幫幫我。”


  鄭易:“……”


  我說:“你怎麼不說話了?”


  鄭易看起來十分心平氣和,說:“不好意思周小姐,這個我恐怕……”


  聽個開頭就能知道結尾,我站起身來,“哦,那我就不打擾了。”


  我轉身要往外走,鄭易叫住了我,“等等。”


  我差點就要忍不住讚歎出聲了,錢,不說萬能,那也得是9999能。
  
  鄭易面無表情,完全沒了剛才對待我這個黑金客戶的微笑和禮貌,“你想讓我怎麼幫你?”


  我走回去,坐到離他近一些的位置,誠懇的說:“幫助我成為一個名媛。整個從0到1的過程,我都需要你的幫助,因為我也不知道名媛是怎麼樣的,所以該怎麼幫,就要靠你對你們圈子裡的名媛們的了解了。 ”


  鄭易輕哼了一聲,“恐怕從0到0.1的過程我就愛莫能助,名媛的出身,周小姐有嗎?”


  “這個我可以有,”我說,“我爸在世的時候,是大學教授,你可以把我的出身包裝成書香門第,我相信這個難度肯定遠低於你們投資併購時做的每一次路演,你說呢?”


  鄭易瞥了我一眼,他選擇了不說話。


  我說:“如果你答應,並且保證把我包裝的完美,讓我成功躋身你們名流圈,跟各界知名人士交上朋友,我今天就跟你簽合同。”


  鄭易意味深長的看我,“周小姐野心不小。”


  我趕緊搖頭,“完全沒有野心,只有一顆想開闊視野的求知心。再說,誰不想像電視上演的一樣,感受一下一天換三件晚禮服,姿態優雅的端著杯香檳,穿梭於大家嫉妒的目光中,接受每一聲讚美和恭維的上流生活呢?”


  “如果幫周小姐成為一個姿態優雅的名媛,”鄭易拿眼瞥我翹起的二郎腿,“投資回報率可就不是當初我們談的那些了。”


  我面無表情的說:“鄭先生,在我站起來走出門去之前,不如你再考慮一下,你能給我回報率究竟是多少?”


  鄭易表情一臉黑沈,“你威脅我?”


  我笑著點頭,“是啊。”


  鄭易:“……”


  我微笑著:“……”


  鄭易一點也沒有第一次見面時的禮貌與溫和了,他黑著臉說:“你贏了。”
 
     作者有話要說:


    準時來啦~


    諱二:週呦呦,你居然想成為名媛,看不起你這樣的夢想,太不接地氣了!虛榮!
   
    週呦呦:沒事,不用擔心,我也會買車買房的,畢竟60億呢,怎麼花都夠


    鄭易:哼,60億有什麼了不起,知道我辦公室裡一副畫多少錢嗎?說出來嚇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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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0 19:25:29


  雖然我贏了,並且跟鄭易簽了合同,包括幫助我成為一個名媛的合同,但是鄭易並沒有履行合約的跡象。

  距離那天他咬牙切齒的答應幫我,已經過去了好幾天。

  而我最近在追的劇,都看完了。
  
  那是一個起了風黃昏,窗外天氣陰暗,天氣預報顯示最近兩天倒春寒,我聽著手機里傳來的片尾曲,心想,壞了,那張名媛合同上,好像並沒有寫鄭易不履行合約的賠償事項。

  怪不得他敢肆無忌憚的晾著我。

  我不得不給他打了個電話。

  “什麼事?”接通的倒是很快,低沈又利落的聲音,似乎還有紙張翻動的聲音。

  我說:“你準備什麼時候把我培養成一個名媛?”

  那邊頓了一下,隨即鄭易咳了一聲,聲音清亮了點,說:“我有事正在忙,你七點到我公司來。 ”

  然後就掛了他黑金客戶的電話。
  
  七點的時候,IC的大樓還燈火通明,他的一個秘書下樓來轉告我,說鄭易開了一下午會,這會兒有些文件要處理,需要我在大廳的會客區等一會兒。

  直到半個多小時以後,鄭易才姍姍來遲的從電梯出來,看見我的時候,神色又是一怔。

  我明明是準時到的,結果還要等這麼久,本來就有點不高興了,見他一副見了鬼的樣子,面無表情的問他:“鄭總又不認識我了?”

  鄭易皺了下眉,“你那天穿得綠色大衣呢?”

  “穿那件太冷了啊,今天倒春寒,外面都有0度了。”我說著低頭看了眼身上的雪地靴和羽絨服,都是第一次見面那天他見過的,見到老朋友們不覺得久別重逢、喜極而泣就算了,冷眉冷眼的干什麼。

  我說:“都是我冬天在網上新買的啊,好幾百呢!有問題嗎?”

  鄭易立刻說:“沒有,挺好的,天氣冷是應該多穿點,走吧。”平穩的神色中甚至帶了一絲真誠的溫和氣息。

  彷彿剛才那個嫌棄的表情只是一個假動作。
  
  很快,我就知道那個一閃而過的假動作其實是最真實的情感流露。
  
  我以為他是要帶我吃飯,然後開始正式授課,詳細講述如何從一個暴發戶變為H市名媛的秘辛。出門前我甚至認真考慮了一下要不要帶點紙筆。

  結果他想帶我吃飯不假,卻跳過了授課過程。

  直到推開包間門時,我說這家酒店看著很貴的樣子,咱們兩個人吃飯,不用這麼奢侈吧,還單獨定個房間。

  鄭易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垂眸對我說:“忘記告訴你了,你不是想結交名流麼?今天幾個朋友約我吃飯,都是H市有身份的'名媛'、'公子哥'們,進去給你介紹。”

  他站在我身後,陰陽怪氣的說完,便抬手越過我,推開了門。
  
  實在沒想到,結交權貴的機會來的這麼快。
  
  裡面有三男兩女在說說笑笑,聽見動靜都扭頭看過來。

  其中一個男的懶洋洋的靠著沙發,一手搭在身邊女人背後的沙發上,他喲了一聲,側頭跟另一個男的說:“這個服務員長得不錯。”

  另一個男的笑嘻嘻的說:“美女,你擋著我們鄭總的路了!”說完就嘶了一聲,是旁邊女人掐了他一把。

  他立刻壓著聲音怒問:“你掐我幹什麼!”

  那個女人一臉無辜的說:“誰掐你了,我看美女呢。”

  坐在一張單人沙發上的男人明顯更沈穩善良一些,他沖我招了下手:“小姑娘,菜單拿來了麼,可以點菜了。”

  這些人一系列的反應過後,鄭易終於動了,他從我背後繞過來,說:“說什麼呢,這是我剛籤的客戶,周小姐。”

  屋裡眾人臉上的表情,比那會兒鄭易看我的時候還要復雜。
  
  我深吸了口氣,沖他們笑了笑,說:“大家好,我叫周呦呦。”

  坐單人沙發的男人站起來,成熟沈穩的笑著招呼我,“都餓昏頭了,周小姐別介意,我姓顧,顧敬凡。”

  叫我服務員的那個咳了一聲,笑起來依然不怎麼正經,“原來是周小姐,久仰久仰,我叫容崢,這是我……女朋友萱萱,那個小屁孩跟周小姐是本家,周俊,和他老婆,謝茵茵。”

  周俊胡亂點了點頭,他老婆推了他一下,站起來拉著我往旁邊的餐桌上去,說:“他們都是一群睜眼瞎,你穿羽絨服熱不熱,脫下來搭那邊,一會兒咱倆挨著坐,我早就受夠他們成天的不正經了。”說著,她身體力行的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鄭易坐在我另一邊,容崢一臉的不懷好意,說:“鄭易,許諾可說了一會兒來。”

  鄭易翻著菜單,“來就來,又不是我請客,跟我報備有什麼用。”

  容崢說:“聽見了嗎阿俊,今天的飯你請。”

  周俊坐在謝茵茵旁邊全神貫注的玩遊戲,“憑什麼我請,我們餓著肚子等了你兩個小時,鄭易你不請不夠意思啊。”

  “滾。”鄭易笑著罵了他一身,側頭挑眉看了我一眼,“我這不帶了一個結賬的人過來麼。”

  我: “……”

  容崢看戲一樣,摟著他女朋友不說話,周俊抽空抬頭看了我一眼,笑著說:“我看行,周小姐是易哥的客戶,錢肯定不少。”

  謝茵茵罵他:“就你話多。”

  我暗暗瞪了鄭易一眼,笑著點頭:“好啊,今天我請,跟大家交個朋友嘛。”

  容崢立刻說:“周小姐夠爽快,咱們必須交個朋友。”

  “剛認識就讓人請客,你們欺負的也太明顯了。”顧敬凡沈著聲說,渾身散發出一股成熟男人的魅力。

  容崢摸摸鼻子,吊兒郎當的笑了一下,說:“鄭易不覺得有問題,我當然客隨主便了,反正我臉皮厚。”

  顧敬凡咳了一聲,“那我也臉皮厚一次,恭敬不如從命了,周小姐。”

  我:“……”

  我以為這裡面至少有一個實誠人,原來一個也沒有。
  
  菜陸續上來,他們不鹹不淡的聊生意,謝茵茵問我是不是本地人。

  “我是G市人,在H市讀的大學,然後工作,沒有回家鄉去。”我看到服務員端完一盤蒜蓉粉絲蒸鮑魚,又接著往桌上擺佛跳牆。

  謝茵茵問:“周小姐以後有回G市的打算嗎?”

  “暫時沒有。”既然花了這麼多錢,一定要好好趁機結交朋友,我說,“你可以叫我呦呦,你是做什麼工作的呢?繼承家裡的事業嗎?”

  謝茵茵笑起來,聲音涼涼的說:“我家裡的事業可輪不到我繼承,再說都快倒閉了,也沒什麼好稀罕的,大概只能繼承上億的負債。”

  我:“……”

  “我工作比較自由,”謝茵茵說,“有時候在網上寫點小說,也會寫點劇本。”

  這個話題我喜歡,“我特別喜歡看小說,可以告訴我你的筆名嗎?”

  “不可以。”謝茵茵笑的燦爛,回答也很果斷,“不過去年播的那個男女主角一起打江山的劇,有署我的名。”

  “我超喜歡那個劇,架構和劇情比最近播的那些劇都好看!那個劇有我特別愛的一個大神的署名,他的一個馬甲!”沒想到這種場合也能找到同好,頓時讓人感覺大 除了衣著差別大一些,並沒什麼本質的區別。
  
  “我也很喜歡他,”謝茵茵神情自豪的說,“我跟他一起改的劇本。”

  “他長得帥不帥!萌不萌!”我快要窒息了,“我超級喜歡他寫的小說,存了好多他的txt!”

  謝茵茵刷的黑了臉,說:“是麼,我們網文圈的,特別憎恨你們這些看盜版的。”

  我解釋說:“我都買V看的,也會買實體書,是為了方便隨時翻看才找的txt。”

  謝茵茵臉色緩了緩,“那還好,咱倆還能做朋友。”

  為了以後方便互推好文,我們兩個紛紛拿出手機來加微信。

  周俊呵了一聲,敲著桌子說:“你倆共同語言還挺多啊,還吃不吃飯了?”

  謝茵茵瞪他,周俊指著她盤子裡給她剝好的蝦,“再不吃就我就吃了!”

  “知道了,一會兒就吃!”謝茵茵看著手機胡亂答應。

  我在旁邊看著,對謝茵茵的崇敬之情不禁又更上一層。怕老婆怕的這麼光明正大的,還是頭一次見。
  
  我們剛加完微信,叫萱萱的那個女孩突然開口:“呦呦姐是做什麼生意的呀?”

  她跟著容崢坐我們對面,一直在特別乖的小口的吃東西,突然發問,大家都齊刷刷的看我。

  很快,容崢抬了抬下巴跟她說:“乖乖吃你的。”

  說完又沒事人一樣,招呼我:“週妹妹多吃點,一會兒好有力氣結賬。”

  我:“……”

  那女孩兒有點不樂意的鼓了鼓嘴巴,說話軟軟的,“我就問問,呦呦姐這麼年輕就能成為鄭總的客戶,跟她學習學習不行嗎?”

  桌上又沈默下來。

  從這一桌子人的反應來看,鄭易八成已經把我的致富經歷說出去了,除了這個年輕姑娘。

  此刻他正在眼觀鼻鼻觀心的專心喝湯,彷彿什麼也沒有聽到,我只好回答說:“也不是什麼大生意,主要是參加一些國家體育建設類的投資……”

  容崢噗嗤笑了出來,周俊一口酒直接噴了出來。

  鄭易咳了一下,終於開口,跟萱萱說:“她是投資眼光好,而且有長性,一般人學不來。”

  周俊哈哈大笑起來,容崢一臉忍不住的笑意,跟女朋友說話的聲音卻有點冷,“哪兒那麼多話。”
  
  直到我們快吃完,容崢說的那個許諾才現身。

  看見她的時候,我心想,雖然沒有秦姝好看,但是也夠年輕美艷了,而且氣勢很足,挺胸抬頭的,估計一般人入不了她的眼。也許她跟秦姝會談得來。

  她進來徑直坐到了鄭易另一邊的位子上,笑起來十分動人,“還以為你今天不來了呢,早知道
就早點過來了。”

  “哎許諾,合著你今天就是來見鄭易的,”容崢出聲說,“也太不把我們電燈泡放在眼裡了。”

  “知道自己是電燈泡還說話,一邊去!”許諾嗔了他一聲。

  她轉頭還要再說話,看見我坐在鄭易身邊,眼裡突然升起一絲隱約的戒備,“這是……”

  鄭易吃了口菜,風輕雲淡的說:“我客戶。 ”

  “哦,”許諾輕輕應了一聲,“怎麼帶客戶一起來吃飯呀?”

  鄭易側頭瞥她,“你管的倒寬。”

  許諾撇著嘴,眸光瀲灩的半瞪了他一眼,“才剛來就說我,我就隨口問問。”她說著在我的衛衣上停留了一秒,然後就不再看我了。

  我低頭默默的吃飯,心想我也很絕望啊,出來一趟,不僅要請客,還要當別人的活靶子。
  
     作者有話要說:

    諱二:在此我想誇讚一下週呦呦,拿著60億穿幾百的衣服,這是一種多麼簡樸節約的美德啊!

    週呦呦:別提了,我那40米長的大刀呢!

    鄭易:說真的,你穿成這樣,我也很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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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0 19:27:19


  好在這頓飯局已經是尾聲了,許諾的椅子應該都還沒坐熱,鄭易便看了一眼表,說:“美股要開盤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哎!”許諾不滿的叫了一聲,“我才剛來你就走,鄭易,你這麼不想見我?”


  其他人都裝聽不到,繼續聊著剛才的話題,我其實跟謝茵茵聊得挺開心的,但是鄭易要走,我也沒道理再待下去,就在鄭易微皺著眉沈默的時候,站起來準備往外走。


  他卻叫住我,“你幹嘛去?”


  我說:“不是要走了麼?我去結賬啊……”


  容崢又是噗嗤一聲笑。


  顧敬凡壓著笑意說:“哪能真讓周小姐請客,你們先走,今天我請。”


  鄭易面上露出一點笑意,目光斜斜的瞅了我一眼,“不用,你們接著玩,一會兒記我賬上。”
  
  我拿著羽絨服跟在他後面,反應過來的許諾也站起來,對鄭易說:“我今天沒開車,跟你車一起回去。”


  鄭易皺了下眉,一臉不信,“沒開車你怎麼來的?”


  許諾說:“朋友順路送我。”


  “那就讓朋友再順路送你回去。”鄭易毫不憐香惜玉,“我還有事,趕時間。”


  “鄭易,你又騙我!”許諾氣得臉蛋發紅,“趕時間你還有空送她?”


  我抱著羽絨服,心想如果是秦姝被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嫌棄,肯定從此以後要跟這個男的老死不相往來。看來她們兩個湊一起未必能做朋友。


  “誰說我要送她了?”鄭易冷言冷語的說,“她有手有腳,難道不會自己打車回去?”


  我:“……”


  許諾一張臉白了黑,黑了白,氣得完全說不出話來了。
  
  鄭易大步往前走,我跟他一起下了電梯,他拐去酒店服務台,我穿過大廳出去,站在酒店門口拿手機下單。


  車還沒叫到,已經有人把鄭易的車開過來。鄭易從酒店出來,瀟灑利落的繞過車頭,在上車前終於停住,善心大發的叫我:“上車。”


  我說:“我有手有腳,可以自己打車。”


  他揚著眉點點頭,自顧自的開門上車了。


  我低頭看了一眼2.4倍價格還叫不到車的手機,手腳並用的竄過去上了鄭易的車。
  
  我住的偏,鄭易在環路高速上開的飛快。我們兩個彼此無話。


  其實我想點評幾句他今天的表現,又擔心說完鄭易會把我扔路上,但是不說的話,又會損害自己的利益。正糾結的時候,鄭易突然開口:“你想說什麼?”


  我看了他一眼,他也瞥了我一眼。


  我咳了一聲說:“我覺得你今天這樣做不對。”


  鄭易目視前方,“我做什麼了?”


  我面無表情的說:“耍我。”


  車廂裡又是一片寂靜。他沒有減速的意思,我說:“你是不是很震驚?沒想到被我發現了,我也很震驚,沒想到你竟然是這樣的投資人。”


  “你是不是覺得帶我出來見幾個你的朋友,就算是完成了合同里的要求?你那個叫容崢的朋友,吃飯的時候說我這個朋友他交定了,你覺得整個晚上,他們有正眼看我嗎?我不是在說他們壞話,只是想說,你明明知道,我穿著普通甚至在你們眼裡屬於服務員級別的,為什麼完全不提醒我?我以一個又土又傻的暴發戶形像出現在你那些朋友面前,我要是他們,也不會把這樣的人當回事。”
  
  昏黃的路燈飛快的後退,我說:“從前面南湖街的出口出去,然後一路直行就可以,謝謝。”


  “簽合同的時候你是答應了的,你現在這樣做,很容易讓我認為你答應我的時候,心裡就在盤算著怎麼糊弄我了。”我側頭看他,“你是不是真的覺得我傻?”


  鄭易臉上交織著一片光影,他輕哼了一聲:“太過虛榮,不是什麼好事。”


  我:“……”


  我反應了半天,才明白他的意思,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我就想當個名媛,怎麼就虛榮了?”


  說完又覺得不對,“哪怕我就是虛榮,就是想讓別人追捧,就是想結交各種各樣的有錢人,這都是我的夢想,你簽了合同,只用負責幫我實現就可以了,不是麼?”


  鄭易皺眉,“環遊世界也是夢想,開個公司混混日子也是夢想,你就不能有點這種正常的夢想?”


  我也學著他哼了一聲,“我要是有這麼庸俗的夢想,還能有你什麼事麼?”


  鄭易一腳急剎車,停在了我小區門口。


  車子貴,安全帶性能也好,不然我肯定會飛出去撞到擋風玻璃。


  “被我說中,惱羞成怒了?”我這個人優點不多,最大的優點就是別人越生氣,我就越不生氣,“之前答應幫我的是你,不履行合同的也是你,今天耍我又強詞奪理的還是你,鄭易同志,你這一腳急剎車很容易讓我對你產生偏見。”


  鄭易面無表情的說:“還有三十分鐘,美股開盤,你的資產有60%是海外投資。”


  我最大的優點瞬間就消失了,“鄭易!你敢威脅我?!”


  鄭易說:“還有二十九分鐘。”


  我使勁甩了一把百萬豪車的車門。那個聲音,充滿了對玩弄無辜民眾的資本家的痛恨與厭惡。
  
  不過我剛走到居民樓下,就收到了鄭易的微信:明天下午兩點,新光天地等我


  我的心都要痛了,只能飛快的回復他:你不趕緊回去看股票,還在想著逛街?!


  鄭易:……


  他又發來一句:你要是閒得慌,搜索一下Barbara Hutton
  
  *


  鄭易說去新光天地的時候我就知道,又要放血了。


  他說進軍上流社會最重要的一步,就是改變我散發著泥土般氣息的穿衣品味。


  “如果有一天我放棄成為名媛,一定是因為實在穿不起這些衣服。”鄭易拿著本春裝畫冊,但凡手指劃過的頁面都讓導購把衣服一件件拿出來給我試,如果不是周圍有這麼多導購,我肯定已經給他跪下了。


  鄭易翹著長腿悠閒的坐著,得逞的哼笑,“你以為我為什麼讓你搜索Barbara Hutton?”


  “你說誰?”我沖他無知的眨了眨眼睛,“我昨天只搜到了巴拉拉小魔仙。”


  鄭易大手一揮,“把這些衣服都拿過來給她試。”


  我絕望的看著他,可以想像,等我老的時候,一定比芭芭拉霍頓還要可憐。
  
  我說:“難道有錢人都穿這麼貴的衣服嗎?我看很多明星也就穿幾百一千的衣服啊,你為什麼不指導我穿點像迴力這樣國際知名的時尚大牌呢?”


  “對於有錢有品味有氣質的人來說,穿迴力是偶爾為之的情趣,你這樣的穿雙迴力,別人只會認為這就是你追求國際時尚大牌的極限了。現在要想品味速成,只能拿錢堆。”


  鄭易舉起手機對著我,一副拍照的樣子,我正在穿衣鏡前看試穿的半身裙效果,立刻抬手沖他比了個V字。


  他說話雖然難聽,但是動作十分取悅我,看來人靠衣裝這話也沒錯,“是不是覺得我穿這件裙子美的驚心動魄,你要拍下來留著養眼用?”


  我走過去看他拍的效果,鄭易沒有半分拒意,欣然把照片亮給我看,“一萬多的衣服穿在你身上也就這德行,穿雙迴力不怕別人以為你是要飯的? ”


  照片裡,我側身站著扭頭看鏡頭,臉是好的,剪刀手是筆挺的,駝背和含胸也是很明顯的……瞬間我就感覺到了自己臉上灼熱的溫度,一邊挺胸擴肩,一邊伸手想幫他刪掉辣眼睛的照片。


  鄭易把手機轉了個圈,利落的按上鎖屏裝進了褲兜里,起身說:“刪掉幹什麼,以後你再質疑我沒有履行合約,這就是證據。”


  我聽的雲裡霧裡,他卻指著我剛剛試的幾套衣服,慢條斯理的對導購說:“包起來,還有那條裙子,按她的號碼拿一件。”


  模特身上的那條墨綠色裙子確實好看,剛才進店我就注意到了,但是我也問過導購價格了,將近一天的銀行利息。


  我擠出一個自認大方的笑容來,“不用了吧,現在天氣還冷,等要穿得時候再買……”


  “你知道什麼時候要穿?”鄭易慢悠悠的掃了我一眼,“到時候又義憤填膺的指責我讓你穿的像個服務員,這鍋我不背。”


  我:“……”


  他扭頭對一旁的導購說:“包好找她結賬。”


  我:“……… …”
  
  從新光天地出來,我左手拎了五個袋子,右手拎了六個。鄭易一手抄褲兜,一手拿手機,邁著長腿往前走,姿勢帥的不行。


  我說:“你看那邊的一男一女,男的幫女的拎著購物袋,好體貼啊!”


  鄭易掃了一眼,又睨了一眼我手裡的東西,面色不變的說: “男朋友體貼女朋友,很正常。”


  我說:“你怎麼知道人家是男女朋友關係呢?我覺得那個男的就是單純的為人友善,有助人為樂的好品質。”


  “是麼,”鄭易翹著嘴角說,“真羨慕他有那樣的品質,我就比較欠缺。”


  我:“……”


  我面無表情的說:“鄭總,作為你的黑金客戶,如果我手斷了,恐怕我要把放在你那裡的錢全都拿出來治手了。”


  鄭易面色一黑,“60億,你打算裝兩隻金胳膊麼?”


  我說:“也許裝鑽石的……我現在就感覺,我的手馬上要斷了。”


  說實話,鄭易一邊瞪著我一邊伸手攬過所有購物袋的姿勢,比剛才帥多了。
  
  被人提溜著逛了三個小時的街,我心裡其實有點後悔。鄭易這種有錢人,花錢大手大腳慣了,逛奢侈品店就跟逛菜市場一樣,尤其是不花他的錢,買什麼眼睛都不眨一下。


  萬一他還沒帶我混進他們圈裡,我就已經破產了,該怎麼辦?


  “今天真是謝謝你了,”我昧著良心說,“有了這些衣服,我是不是可以參加你們那些高端的交流活動了?”


  鄭易手握方向盤,目不斜視的說:“你駝著個背的去跟別人交流,誰願意搭理你?”


  我立刻坐直說:“我已經不駝背了。”


  鄭易把車停好,開門下車時掃了我一眼說:“嗯,是不駝背了,肩膀都快擰到後腦勺去了。”


  我:“……”這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立馬改過來的啊!
  
  鄭易下車後徑直往路邊門店裡走,我跟過去準備表示下自己要矯正體態的決心,抬頭才注意到,這裡是一傢俱樂部,掛著一塊很大的招牌,SHAPING。


  鄭易見我不動彈,說:“愣著幹什麼,趕緊進來,省得又說我什麼都不管你。”


  這裝修,這氣派,我一點也不想進去,擠著笑說:“我自己在網上下個教程,自己練練就行吧……”


  裡面的服務生見到客人來,已經殷勤的幫忙開了門。


  “把肩膀練到後腦勺去?”鄭易挑眉,動動下巴示意我,“既然要我幫你,就由不得你了,進來吧,容崢的妹妹在這兒做過形體訓練,不貴。”


  我挪著腳蹭過去,“不貴是多少錢?”


  “不到一千吧。”


  我睜大眼,“一個月?”


  鄭易無聲的瞥了我一眼。


  此刻我只想選擇死亡,“不要告訴我是一節課……我還是把夢想改成環遊世界吧……”


  鄭易連看都不看我了,“一臉窮酸樣,一會兒你敢出聲喊貴,我就讓老師給你排半年的課。”

    作者有話要說:
   
    週呦呦:心好累,沒想到這個夢想花錢如流水……


    諱二:親媽心疼你,更心疼錢,要不咱還是換一個吧


    鄭易:你敢,換了還有我什麼事?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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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0 19:29:38


  週一早上,七點多我就起床了,初春的晨光很燦爛,明媚的只想讓人再睡個回籠覺,但是形體老師說,要想把體態練好,自律很重要,因此必須九點準時到。

  受之前鄭易朋友們的刺激,我穿了一件黑色的半高領針織衫配新買的墨綠色百褶裙,外面套新買的風衣,還畫龍點睛的塗了個大紅色的口紅,再背個和風衣同色系的咖色小挎包,簡直完美。


  我拍給鄭易看:看我的穿搭技能,服不服?


  鄭易回復很快:你昨天去偷雞了?就不能遮遮那雙長到下巴的黑眼圈?


  我:……


  我:我晚睡習慣了,昨天很晚才睡著!還不是因為你跟形體老師說把課排到上午!


  早上人的思路確實清晰很多,我飛快的回復他:我是要去練形體的,會出汗的,不適合化妝好嗎


  鄭易說:你也知道是要去練形體的?我都想跟過去看看


  我:???我怎麼了!


  鄭易:穿著裙子壓腿的畫面,我想像不出來


  我:……


  一大早上就被懟,關鍵的是,我還無話反駁,因為我背個小挎包,裡面什麼都沒裝,真的忘記帶訓練服了。其實俱樂部裡面有賣的,但是我看了一眼價格,果斷選擇了萬能的淘寶。
  
  裝衣服的空當,鄭易發消息說,安排了秘書接我去上課。

  第一次,我終於感受到了黑金客戶該有的待遇,雖然客戶去上個課都管接送,聽起來怪怪的。


  等秘書來了,我才知道,這不是我的錯覺。


  我以為鄭易給我報了30節形體課就已經夠讓我破費的了,沒想到還有讓我破產的事情等著。
  
  秘書姓葉,剛剛畢業兩年,長相很清秀,說話聲音萌萌的,“周小姐,您叫我小葉就行,昨天鄭總讓我選了一些課程,您看看有哪些想學的,我可以幫您報名。”


  我坐在副駕上,翻了翻手裡的各種課程介紹,瞬間有種狼入虎口的絕望,“你們鄭總是不是讓你專門挑貴的給我?”


  小葉乾笑了兩聲,“鄭總說好教練教的又好又快,符合您急於求成的需求……”


  “一個小時的高爾夫訓練,800塊錢?!”


  “鄭總說您是經常看小說的人,知道為什麼要學高爾夫。”小葉說,“為什麼呀周小姐?”


  我:“……”


  不看小說,看電視劇我也能知道為什麼,因為有錢人喜歡玩。可是我現在也挺有錢的,我就不喜歡玩啊,這麼貴,有什麼好玩的?怎麼不直接去玩錢?


  我說:“因為打高爾夫曬的慌,你們鄭總覺得我太白了。”


  “哦。”小葉聽的一臉懵逼,說:“其實您也可以學網球,我們鄭總挺喜歡和他朋友們打網球的。”


  我翻了一下網球課程,400塊一個小時,便宜了一半,“那我就學個網球吧。”


  小葉開著車,抽空看了我一眼,一臉“哦哦哦我懂”的八卦表情,“那您要不要再上個馬術課?我們鄭總騎馬超級帥!”


  我:“……我還是報個藝術品鑑賞課吧。”
  
  正趕上早高峰,我們下了高速就一路龜爬,小葉說:“周小姐,您住的房子是自己的嗎?怎麼不住的靠裡些,辦事也方便,我們鄭總住的公寓,離您報的形體俱樂部只有十幾分鐘的路。”


  “是嗎?我最近也想買房子來著,他住的房子貴嗎?”


  說起來,我現在住的地方是兩年前租的了,兩室一廳的小房子,跟房東整租下來,再把次臥租給別人。年前跟我合租的女生換工作就退租了,我本來計劃年後再招個人跟我分攤房租,結果後來中獎了,就一直沒再招。


  我都是身家60億的人了,還不能享受一下5000塊一個月的房子麼。


  H市的房子一直在瘋漲,買房子趕早不趕晚,這會兒上車,以後再漲就是賺錢,現在不買的話,也許轉眼就翻倍了。秦姝前段時間還提醒過我。


  小葉毫不猶豫的點頭說:“貴,鄭總住在金域中心,他買的時候應該價格低些,這會兒十幾萬一平吧。”


  我:“……”
  
  “那兒的房子,你知道的,連一居室都是一百多平米的,這種逆天的設計也就適合你們土豪住。”小葉感嘆說,“我們窮人連買個城郊90平的擁擠小三居都可望而不可及,貧富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我:“……”


  我很想贊同的點點頭,但是我已經被她自動劃分到了土豪隊列,只能默默的在心中吶喊:我也覺得很貴啊!一居室五六十平還不夠住麼,住那麼大的房子是想睡張五十平米的床嗎!


  我衷心的說:“你們鄭總真是有錢人。”


  “那兒住的都是有錢人啊……”小葉理所當然的說。


  我心裡一動,雖然一千多萬挺貴,但是好像也可以住過去,每天認識幾個土豪鄰居,時間久了說不定無形中就進入上流社會了。


  小葉接著說:“我們鄭總住的兩室兩廳,兩百多平米,現在得三千多萬了。”


  嗯……還是得再考慮考慮,不能衝動消費。
  
  *


  第一節形體課就又是跳繩又是壓腿、學動作,整個人繃著幾乎站成了一塊兒石頭,但是因為當時只有上午一個多小時的課程,下午睡一覺,我還能休息過來,等小葉幫我把另外兩節課程滿滿噹噹的排到下午,我就開始思考人生,為什麼要花錢找虐。


  為了能在中午有片刻喘息,我打電話問了小葉鄭易的住址,第三天交錢,第四天拎包入住了兩百多平的土豪公寓。


  可見這個小一千塊的形體課老師是真的厲害,折磨人的手段很不一般。
  
  上課、搬家,馬不停蹄的忙了一周,在我快要癱掉的時候,小葉跟我發微信說上課一定很辛苦,週末沒有給我排,讓我休息。


  事實上,如果再不讓我休息,我就要施展上大學時的絕技——逃課了。


  鄭易在周六上午給我發微信:你那條綠裙子是時候穿了,晚上7點帶你去見世面


  我中午醒過來才看到,問他:去哪兒


  過了一會兒,鄭易回復:半島,6點我會讓人去接你,你準備好


  我突然想到,有件事情還沒告訴他:咱倆這麼順路,你接我就可以啊


  鄭易:你住在五環外面,順個鬼的路


  我說:啊,忘記告訴你了,我搬到三環裡面了,我買了個房子


  隔著屏幕我都能想像到鄭易挑著眉,輕飄飄看我的目光,他說:買房子倒挺捨得花錢


  我說:所以我正節食呢,能省一點是一點


  鄭易:……


  他說:三環大著呢,我跟你未必順路,地址發我,讓司機去接你


  我暗搓搓的把地址輸進去,詳細到了樓層和門牌號,最後配了一個害羞的表情。


  鄭易遲遲沒有動靜。


  就在我以為他被嚇傻的時候,他發來倆字:開門
  
  鄭易抱著胳膊,面無表情的看著我。


  我緊了緊睡袍,微笑著說:“給你開門太匆忙,沒有換衣服,你不要介意啊。”


  鄭易冷冰冰的吐出兩個字:“解釋。”


  我竭力讓自己目光變的深情, “我因為太過於愛慕你,所以搬到了你對門,希望每天都能看到你。”


  鄭易腳上還穿著拖鞋,一身藏藍色的家居服看著很是……不威嚴,雖然面無表情,但是似乎並沒有以往的氣勢,他語氣乾幹的說:“編,接著編。”


  “所以,我搬到你對門肯定不是因為對你有意思。”我解釋說,“其實最主要的原因是這個房子正好在轉手,是個香港老闆在著急賣,好像他公司快破產了,變賣完這個資產,還可以扭虧為盈,所以價格相當優惠。”


  鄭易瞇著一雙漆黑的眸子,“還有呢?”


  我搖搖頭,“沒有了。”


  鄭易冷笑:“著急出手的房子多了,怎麼就這麼巧買了我對門的。”


  “其實還有一個次要原因,”我咳了一 ,“這不是方便你以後帶我出去見識世面麼。”


  鄭易黑著臉,咣當一聲甩上了自己家的門。


  片刻後,他發來消息:晚上自己打車去酒店


  我:……


  我搬過來這麼多天,從來沒有打擾過他,不過是今天提議他順路帶我一下,這麼節省油費的方案,很過分嗎?
  
  鄭易執意要讓我買的這條裙子是真的好看,層層疊疊的墨綠色紗裙,深V,收腰,長度剛好蓋住鞋子,襯得人修長又優雅,皮膚白的能發光,周身彷彿縈繞著一股傳說中的仙氣。


  好看是好看,我對著穿衣鏡左右照了照,雖然我胸不大,但是如果能搭配一條防走光的抹胸,就更完美了。


  我拍了張照片發給鄭易:我穿的這麼奔放,你忍心讓我坐出租車去嗎


  鄭易回:你就不能戴點首飾?胸小就算了,空蕩蕩的露著一片,不覺得乏味?


  有的人只要跟別人不對付,看到的就永遠是別人的缺點。


  而且永遠答非所問。


  我說:我像是活的那麼精緻、喜歡買首飾的人嗎?
  
  然後我們就出現在了梵克雅寶的店裡——鄭易親自敲開我的門,拉我來的。


  作者有話要說:


  週呦呦:有沒有覺得我穿上這條裙子,就是傳說中的小仙女


  鄭易:你像個公主


  週呦呦:感動,你終於說出了心裡話


  鄭易:嗯,太平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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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0 19:29:59


  然後我們就出現在了梵克雅寶的店裡——鄭易親自敲開我的門,拉我來的。

  鄭易垂頭選首飾,我低聲勸他:“珠寶首飾這種東西,只要品相質量可以,不用非得買大牌吧?溢價太多了!你為什麼這麼沈迷奢侈品呢……”

  “別的牌子我不知道,也沒空研究。”鄭易說著招呼導購,“把這條項鍊拿出來給她試試。”

  那是一條鑲著祖母綠的鉑金項鍊,還有無數的碎鑽做陪襯。

  我都顧不上去數價格標籤上有幾個零,伸手攔住導購說:“聽說你們家的四葉草系列很有名,能給我試戴下嗎?”
  
  雖然這樣一條細細的項鍊價格仍然有著超高溢價,但是比起剛才那條,可愛多了。

  我展示給他看:“還不錯吧?”

  “醜,”鄭易掃了一眼,抬手示意,“把剛才那條……”

  我伸長胳膊一把按住他的手,對導購說: “就拿這個,謝謝!”

  鄭易黑著臉,“不管你的時候指責我,現在又攔著我,這個忙我幫不了,明天我把資金給你準備好,你隨時取回。”

  “可是你選的也太貴了!”他變臉簡直如翻書,我小聲求他,“你都是按你的消費水平來買東西,但是我只有60億,現在每天都花錢如流水,每花一筆我就要算一下按照現在的頻率,剩下的錢還能花多久,壓力實在太大了……”

  鄭易一邊聽一邊挑眉,一臉要笑又不想笑的古怪表情。

  “你笑什麼?”

  鄭易抬手抵唇咳了一聲,語氣一片輕鬆,“沒什麼,你接著說。”

  我說:“我不是不想花錢,但是也不用太奢侈吧,難道你們圈子裡每個人出門都是配著一身十幾萬或者幾十萬的行頭嗎?難道只有穿一身奢侈品,才叫上流社會的有錢人嗎?難道不是暴發戶更喜歡這樣?”

  “說完了?”鄭易垂眸看我,“你以為那60億放在我公司是躺著不動的?我每年給你賺的利息就夠你日均百萬的消費,你是沒有上過數學課,還是不相信我賺錢的能力?”

  “有這麼多?”我有點激動,雖然知道把錢交給IC,每年可以產生比放銀行要高不少的利息,但是沒想過會有這麼多。

  鄭易的視線沿著自己胳膊一直往下,又抬眸瞪我,“你想掐死我?”

  我才想起來剛才按著他的手一直沒松,後來一高興,還用了點勁兒……

  我鬆開他手,踏實的撫了下胸口,“前幾天花三千多萬買那個房子我都快心疼死了,這樣算的話,沒幾天我就能把房子的錢賺回來了。”

  “是我賺回來的,周小姐。”鄭易面無表情的說,“現在可以買那條項鍊了?你戴的這條太寒磣了。”

  “錢還是要花在刀刃上的……”我學著他的樣子,抬手抵唇咳了一聲,然而他臉色一變,我又慫了下來,陪著笑說:“我是真的很喜歡這個四葉草,這個孔雀石也很好看!”

  鄭易公然瞪我,“自己結賬去!”
  
  買完項鍊,時間已經不早了。鄭易從店裡出來,不去取車,卻是帶著我往一家造型店裡走。

  我說:“你這不是都給我搭配好了嗎?衣服和配飾,沒毛病了啊。”

  鄭易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這張臉醜。”

  我:“……”

  “剛才來的路上,說我姿態不優美,全靠這張臉撐著這件裙子的人,難道不是你?”我本來氣的想掐他,轉念一想又吸了口氣,感嘆著說, “有的人啊,就是這麼'機智',為了傷害別人,不惜反復打自己的臉,唉,好疼的吧……”

  鄭易:“…………”

  他扭頭黑著臉似乎想反擊我,但是造型店的店員已經給開了門,只好又趕緊恢復成道貌岸然的樣子、高大挺拔的往裡走,一路收穫了好幾個迎賓小姑娘崇敬又癡愛的目光。

  他這個變臉也是厲害了,我就納悶,難道沒有人看穿過他畫皮難畫骨的毒舌本質嗎?
  
  我和鄭易一進門,立刻有人迎上來,熟門熟路的跟鄭易打招呼,“好久沒見了鄭總,您今天這件西裝剪裁也太棒了,這褲型,是法國設計師做的吧?”

  鄭易露出一個謙虛淡然的笑容,“趙經理好眼光。”

  我瞥了一眼他剛好露出的腳踝褲腳,不屑的哼了一聲。騷包。

  鄭易這件西褲確實很顯腿型,把兩條長腿勾勒的修長又緊實,剛才一起出門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了,但是我實在不想誇他,尤其是在他看我不順眼的情況下,簡直就是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

  我哼的聲音很輕,姓趙的經理卻立刻就聽到了,轉臉看我的時候,充滿了讚歎之意:“這位是鄭先生今晚的女伴?是要去參加顧老爺子的壽宴吧?這位女士真是天生麗質,這條裙子十分趁您的氣質。”

  看看人家。

  我對這個趙經理頓時充滿了好感,對他回以熱情的笑容,同時斜了鄭易一眼。

  鄭易裝作沒看見,拽著我的風衣袖子把我往前拎了拎,“把她這張臉,還有這頭雞窩,好好捯飭一下,快一點,我們趕時間。”

  趙經理明顯的愣了一下,在鄭易走向休息區後,神色尷尬的低聲問我:“您不是鄭總今晚的女伴?”

  我面無表情的回答他:“是。”

  “那……”趙經理人是真好,反應片刻後立刻幫我解圍說,“鄭總他偶爾帶人過來,脾氣都很好,今天可能心情欠佳,說話就有點……您別介意。”

  “嗯,理解。”我當然知道他為什麼心情欠佳、出言不遜,因為我剛才說他打自己臉,他不高興了。

  趙經理安慰我說:“您這只塗個口紅其實也很漂亮,選的口紅色號也合適,我讓人給您挽個頭髮,再簡單化個妝就行,您這膚白貌美的,淡妝足夠了。”

  我點頭跟著他走,心想鄭易這臉得多疼,自己打也就算了,別人這不是也打了?好想沖他攤攤手,我是多麼的無辜。
  
  *

  化妝的時候,秦姝突然來了電話。她前段時間帶著手下的網紅去S市培訓,算起來有半個多月了。

  “你從S市回來啦?”

  那邊秦姝的聲音卻有些悶,“嗯,你幹嘛呢,出來玩。”

  這聲音聽著實在異常,我說:“你怎麼了,失戀了?”天地良心,我就是隨口一說。

  那邊秦姝立刻冷冷的哼了一聲,“我下午剛抓完姦。”

  透過面前的鏡子,我看到了自己張大的嘴,配著濃郁的口紅顏色,簡直是當之無愧的血盆大口, “這你也能碰上?平時看著齊非恨不能把你碰上天啊,怎麼會……”

  秦姝說:“知人知面不知心,出來再說吧。”

  人生真是充滿了變數,我其實很想過去找她,但是鄭易說今晚的宴會很隆重,會有很多人去。
  
  我說:“秦小姝,我得去參加一個晚宴,結束後我再去找你?”

  “沒事,你先去。”秦姝立刻說,然後笑著說,“果然是土豪了,這麼快就開始混蹟有錢人的社交圈了。”

  她這樣打趣,我反而更覺得愧疚,我想了想說:“不然你也來?正好好多有錢人,你還可以拉點投資呀!”

  秦姝沈吟了片刻說:“你要去的是顧老先生的壽宴?”

  “你也知道?”我是來買東西的路上才聽鄭易說,今天的宴會是為了給之前見過的那個顧敬凡的爺爺舉辦的,據說是H市的傳奇人物,名高天下。

  “我爸弄到了一張請柬,這會兒正要出門呢。”

  “那你快跟他一起來,天涯何處無帥哥,那個顧老先生的孫子我前段時間見過,特別成熟英俊,特別適合你!”事實上,那天第一次見到顧敬凡,我就意|淫過他跟秦姝站在一起的般配模樣了。

  秦姝怒道:“周小呦!我才剛失戀!”

  “那不是正好嗎?”我說,“你今天不來,我結束後就不去找你了,不聽你的八卦,也不安慰你。 ”

  “周小呦,你給我等著。”隔著手機我都能猜到秦姝在咬牙切齒了。
  
  因為趕時間,造型師手速很快,等我從手機屏幕移開看鏡子的時候,他已經大功告成。而我,有點想撲到鄭易腳下,抱著他大腿痛哭懺悔:你說的對,剛才的我是真的醜,請繼續鞭撻我,讓我進步……

  造型師小哥站在我後面欣賞著說:“我就簡單的突出了一下您五官的輪廓,周小姐底子真好,配這條裙子,正襯得您清麗大方,氣質脫俗。”

  那都是你手藝好。我也驚嘆著欣賞鏡子裡的人,沒想到我也有這麼好看又貴氣的時候。

  我起身去休息區找鄭易,準備迎接他無情的嘲諷,並且想好了措辭,一會兒如何向他婉轉的表達我對他的讚同和今後會聽他指揮的忠誠。

  然而並沒有找到他。

  趙經理過來,誇完我漂亮,又有點難為情的說:“鄭先生剛剛出去了,他說……找您結賬就行……”

  我:“……”

  趙經理估計從來沒見過一個土豪帶女伴過來,不僅惡語相向還還要人自己結賬的橋段,他帶著同情又八卦的目光一路送我到店門口,我學著鄭易的裝模作樣,全程帶著微笑,結完帳出了造型店。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33的地雷,比哈特!
  
  趙經理:震驚,一土豪竟這樣對待女伴

  週呦呦:震驚,一毒舌竟然如此道貌岸然騙取小姑娘的芳心

  鄭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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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0 19:30:47


  結賬出來,鄭易正跟一個男人在店外聊的歡快。那個男人背對著我,鄭易越過他肩膀看到我,立刻變臉,皺眉說:“怎麼這麼慢,結個帳跟要你命似的。”


  我:“……”我那些擬好的示好措辭,可以咽回肚子裡了。


  那個男人順著他視線扭頭,我發誓,從他目光裡我看到了驚艷二字。


  容崢目不轉睛的看著我,嘴邊噙著一抹風流的笑意,拿胳膊肘碰了碰鄭易,“行啊你,怪不得看不上許諾,這是哪家的漂亮妹妹,還不介紹一下?”


  鄭易抬手擋開的他的觸碰,瞥了他一眼,“你是不是瞎,哪裡看出她漂亮了?”


  我:“……”


  我走過去,跟容崢對視了兩秒,說:“容先生是眼神不太好,還是貴人多忘事?”


  我一開口,容崢就一臉恍然加不敢相信的表情,“呦呦妹妹!你這是開竅了?”


  我: “……”這些人是不是就沒有幾個說話好聽的。


  容崢噙著笑打量我,盯著我胸口的目光無比坦然,我只能面無表情的攏了攏風衣的領口,“托容先生的福,怕再穿成服務員礙您的眼。”


  容崢笑瞇瞇的,“不礙不礙,呦呦妹妹是塊兒璞玉,鄭易眼光真不錯……”


  “容崢,你是真瞎。”鄭易打斷他,說:“既然好了,就別在這兒傻站著了,走吧,要遲了。
  
  鄭易說容崢是去商場取送到店裡保養的袖扣,正巧碰上的,大家都要去上島酒店賀壽。


  酒店前車馬盈門,燈火輝煌,我們到的時候差十分鐘七點,其實是有點遲了。


  門童過來給我開門,鄭易從另一側繞過來,對我伸手示意。


  我坐在車裡,看著外面進進出出、氣質又有涵養的人們,心裡其實有點慌。


  裡面有那麼多人,多數出身名門,我就像是一個不懂規矩的闖入者,不知道能不能應付的過來,更重要的是會遇見誰,發生些什麼,都是未知。


  容崢一直跟在我們後面,他此時下車湊過來,說:“呦呦妹妹你可快點吧,這都遲到了。”


  鄭易此時反而出奇的沒有半分極言吝色,他把手又衝我遞了遞,聲音沈穩的說:“下車吧。”


  我搭上他溫熱乾燥的手,提著裙子,順著他的力道從車上下來。
  
  *


  服務生拿走了我的外套,我挽著鄭易的胳膊往裡走,容崢一手抄兜,走起路來看著軒昂挺拔,扭頭跟鄭易說話的時候卻要時不時的瞟我胸口一眼。


  我面無表情的說:“容先生,我這麼小的胸你也覺得有看頭?”


  鄭易也輕飄飄的瞟他,容崢摸著下巴笑,“我也是在納悶,好久沒見過這麼小的胸了。”


  我:“……”我胸不大,但好歹也是個小B好嗎!


  我看了鄭易一眼,鄭易收回翹著的嘴角咳了一聲,跟容崢示意說:“前面是華申實業的秦山吧?”


  “哪兒?我今天可一點也不想談公事……”他扭頭往前看,後半句卻瞬間換了個畫風,“他身邊的女人是誰?從後背都能看出來是個美人。”


  我聽見秦山的時候就已經順著方向看了過去,果然,是秦姝和她爸,正在等電梯。


  我鬆開鄭易,快步走過去拍了秦姝肩膀一下。
  
  秦姝看到我,眉毛簡直要揚到了天上去,“周小呦,你背著我脫胎換骨去了?”


  我跟秦姝爸打了聲招呼,肉疼的說:“這副行頭得十萬塊錢了啊,多少得有點效果吧!”我拽了下她的裙子,“這不是你冬天套襯衫穿得那件嗎?”


  秦姝穿了件深藍色的絲絨吊帶裙,前面看不出什麼,後背卻是只有幾根交叉相連的帶子,單穿的效果驚艷又性感。


  “隨便穿了一件,”秦姝瞪了我一眼,“我哪像你一樣有錢又有心情。”


  “對了,一會兒你得給我講……”


  我話還沒說完,容崢的聲音就響起來,語氣是少見的一本正經,“喲,呦呦,這是你朋友?”


  回頭就看到容崢筆挺的站著,手也不抄兜了,盯著秦姝笑得和煦俊朗, “不給我們介紹下嗎?”


  我:“……”


  秦姝看了他一眼,揚起唇角禮貌的笑,看著明艷動人,只有我知道這是她一貫標準的皮笑肉不笑, “秦姝。”


  容崢笑瞇瞇的回:“容崢,很高興認識秦小姐。”


  秦姝爸很是驚喜,說:“容總!”


  “秦董也來了?”容崢成熟又穩重的打招呼,完全沒有剛才調侃我胸小的那種輕浮。他彷彿才明白一樣,神色恍然的說,“秦小姐是秦董的千金?真是美艷不可方物,秦董好福氣。”
  
  我都覺得沒眼看了,進電梯的時候低聲跟鄭易說:“容崢上輩子是不是那什麼投胎?”

  鄭易一臉“你剛知道”的表情,風輕雲淡的說:“沒事,你胸小,不用擔心他對你圖謀不軌。”


  我看了他一眼,心情有點沈痛,“鄭易,你變了。”


  鄭易不以為然的挑眉看我。


  “我還記得,剛認識的時候,你還會對我拍馬屁,把我誇的天花亂墜,說我有毅力,愛堅持,可是現在……唉,真是時移勢易,造化弄人,我好懷念那個時候的你啊……”


  鄭易一張臉頓時黑成鍋底。


  我差點就要大笑三聲了,然而帶著勝利的喜悅之情剛抬頭,就對上了秦姝滿含深意的目光。


  她笑的我渾身發麻,只好趕緊給她介紹,“這是鄭易,IC的投資人。”


  秦姝看我的眼神頓時更加不可言說了。


  他們兩個彼此點了下頭,我捅了秦姝一下,小聲說:“我是讓他幫我多認識點有錢人。”


  秦姝撩了下頭髮,笑得讓人很想掐她,“不用解釋,我明白。”


  容崢還在旁邊跟秦山說話,目光卻一直掃著秦姝,噙著的笑容曖昧的簡直辣眼睛,讓人恨不能自戳雙目。
  
  一路上行到宴會廳,電梯門開時,裡面鼎沸的人聲湧過來,剛才下車時的那種緊張感頓時又來了。


  容崢走在前面,率先出了電梯,秦姝挽著自己爸爸跟在後面,我挽著鄭易在最後,感覺走路都是僵硬的。


  鄭易聲音低沈:“我胳膊要被你掐青了。”


  可是我挽著他的手根本就毫無意識,甚至沒覺得在用力。


  “緊張什麼,在場的雖然都有些地位,但是跟你一樣年紀輕輕就身家60億的,沒有多少。”鄭易從容地說:“那麼多天的形體課你別白上就行,站直了。”


  事實上,從穿上這條裙子,我就一直在繃著背不敢駝,這麼漂亮的裙子,總不能讓我的駝背給毀了。


  顧敬凡從幾步外走過來,我擺出笑來準備跟他打招呼,卻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抬頭看鄭易:“壞了,人家爺爺過壽,我什麼禮物都沒帶。”

  “等你想起來,黃花菜都涼了。”鄭易瞥了我一眼,“賀禮我買的雙份,幫你一起送了,東西不貴,免得招人說你無事獻殷勤。”


  看不出來鄭易居然這麼周到,我剛要開口說謝謝,鄭易又說:“你那份花了一萬多塊,記得支付寶轉給我。”


  一萬多塊還叫不貴!我的內心是絕望的,咱們中國這麼繁榮富強,為什麼要把人民幣當日元花!
  
  “鄭易!”顧敬凡過來,看見我的時候眼裡也帶著驚訝,但是明顯比容崢成熟一百倍,鎮定自若的笑著說:“周小姐越來越漂亮了。”


  被人這麼認真的誇讚,我反而有點不好意思,“沒打招呼我就跟著鄭易來了,不打擾吧?”


  顧敬凡十分有禮的說:“歡迎還來不及。”


  他邊說邊帶我們往裡走,宴會廳裡都是在聊天的客人,鄭易的社交技能簡直滿分,走兩步就會有人過來攀談,有的居然還會問起我。只是還要先去見顧老爺子,都只是隨意打了一圈招呼,招了無數的目光。


  我記得上一次這種萬眾矚目的時刻,還是我作為少先隊員代表上台發言的時候。
  
  *


  顧老爺子年紀大了喜歡清靜一些,在宴會廳後面的休息室。


  休息室裡也有不少人在,女眷更多一些,一路走到顧老爺子跟前,一起吃過飯的周俊和謝茵茵正在與他說話逗趣。


  顧老爺子精神矍鑠,90歲的高齡,坐姿依然挺直如松,為人也相當親和慈祥。


  顧敬凡一帶我們過來,顧老爺子就抬手招呼:“鄭家娃娃來了。”


  鄭易笑著說:“祝顧爺爺安康長壽。”


  “好。”顧老爺子笑著點頭,又看向我,詢問鄭易,“這是你的女朋友?”


  屋子裡瞬間比剛進來還安靜了很多。


  我只好開口說:“顧爺爺壽辰快樂,祝您日月昌明,松鶴長春。”


  顧老爺子笑得十分高興,連說了三個好,樂呵呵的指著鄭易說:“你這個女朋友非常不錯,氣質又漂亮,跟你很配!”


  鄭易說:“這是我一位哲學教授的女兒,不是女朋友。”


  然而顧老爺子已經不關心他後面的話了,只笑著對我說:“書香門第的小姑娘最招人喜歡,你們年輕人好好玩。”

    作者有話要說:

    諱二:看,鄭總關鍵的時候還是很靠譜的

    周呦呦:哼,我就輕輕的碰了下他胳膊,根本沒掐他

    鄭易:呵,你們聊,我去醫院散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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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效樓層,該篇已經被刪除
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20 19:32:41


  能在有生之年見到秦姝張大嘴,一副難以置信的淩亂表情,我這個八卦也算是講的很值了。
  
  我這二十多年裡,雖說生活不算貧窮坎坷,但是也沒有多幸福。從小到大缺媽,20歲以後缺爸,沒有媽的孩子像根草,沒有爸的孩子連草都不如。

  記得小時候我還愚蠢,智商沒有發育完全,幼兒園搞母女親子活動,老師交代只能讓媽媽參加。我爸那會兒還只是個講師,特意跟學校請了假準備跟我去參加活動。那天早上我死活不同意出門,一定要讓他變出個媽媽來,我爸攤著手一臉無奈的說他不會變,我就坐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讓他去給我買一個,同時很氣憤的質問他,為什麼別人都有媽媽,就我沒有,是不是太窮買不起,我不管,一定要給我買一個回來。


  我爸後來被我哭的沒辦法,拿出幾張照片來,指著上面的女人說我是有媽媽的,這個就是我的媽媽。照片上一男一女並排坐著,男的能認出是我爸,女的十分漂亮,表情矜持端莊。


  我說媽媽在哪兒呢,我爸出神片刻,說她去追求自己的夢想了。


  我立馬就著沒幹的眼淚繼續嗷嗷大哭,說把她叫回來,把她叫回來跟我參加活動。
  
  最後我爸使出殺手鐧,沒有帶我參加幼兒園的活動,而是去遊樂場玩了一天,我才作罷,不再哭著喊媽。


  那時候我一邊吃冰激淩一邊玩,我爸在旁邊開導我,說世界上有的孩子身邊就是只有爸爸或者媽媽,我需要接受這種生活方式。世上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不管缺少誰,我們都可以正常的生活。


  他說,有一天爸爸也會不能陪在你身邊,那個時候,你不要覺得上天對你不公平,也不要因此而不開心,因為你還是你,一個人也可以愉快的走向生命的終點。


  他嘮嘮叨叨的說了好多,我不是都能聽懂,也其實不是很在意,心裡想的是,只要不讓我傷心就行,有了遊樂場和冰激淩,沒有媽媽,不參加幼兒園活動,也是沒什麼關係的。


  那時候我還是一個妥妥的熊孩子,不能體諒別人的心情,不知道我爸一片淡然背後的隱忍。
  
  我跟秦姝說:“我媽的夢想特別簡單,就是想變得有錢,嫁個有錢人。”


  這其實就是個普通夢想,世上有這個想法的人多到數不清,無可指摘,沒什麼好說的。


  夢想無罪,有罪的是人。


  其實也沒有罪,至少在夏女士身上,沒人能說她有罪,連法律都不能。她嫁給我爸的時候,還不滿20歲,倆人一直沒有領結婚證,後來生下我不久,便消失無蹤。


  換個城市,依舊是未婚少女一枚,年輕漂亮,瀟灑張揚,我和我爸,不過是一段她塵封的往事而已,不提也罷。
  
  “你確定她是你媽媽?”秦姝沈吟著說。


  我點點頭,“有錢保養的就是好,和我看了那麼多年的照片相去無幾,跟吃了人參果似的。”


  秦姝掃了一眼談笑風生的人們,好像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了,“知道你家裡可能有些不一樣,沒想到……”


  “這麼的淒慘。”我點點頭,替她把話補全。


  秦姝美眸一瞪,伸手推了我一把,“少給自己臉上貼金,擁有60億的你根本配不上淒慘倆字,這倆字是屬於我們窮人的。”


  我把剩下的半個馬卡龍放進嘴裡,甜香四溢,忍不住感嘆:“確實,我現在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有多慘了,以前還想著假如參加個什麼節目,可以聲淚俱下的講講自己悲慘的人生,搏一把同情,現在一張嘴,估計就要被人打。”


  我讓鄭易帶我多結交些有錢人,百分之二十的目的是想領略下這個圈子究竟有什麼可吸引人的地方,剩下的百分之八十,是想打聽下我那個追求夢想的親媽如今是什麼現狀。


  本來預備了充足的資金踏上一場“尋親之旅”,沒想到這才剛邁出第一步,就喜相逢了。


  頓時有種不可言說的失落。
  
  秦姝吃了顆紅提,說:“你準備跟她相認?”


  我茫然的看著她,“你這個問題,問題的很有水平……”


  但是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我的設想裡,首先是武裝自己,成為一個左右逢源的交際小能手,然後再向結交的圈中朋友們慢慢打聽誰知道一位姓夏的女士。雖說剛才來赴宴的時候我也想過會不會遇到她,為此還緊張的有點怯場,但內心是覺得不可能這麼巧的,我早就做好了打持久戰的心理建設,畢竟想在偌大的H市找人簡直跟大海撈針一樣,所以根本還沒有計劃到“母女相見”這個環節時該怎麼應對。


  打臉來的太快,現實永遠這麼讓人措手不及。
  
  “一看你這懵逼樣就知道問了也白問。”秦姝嘆了口氣,“你好好想想吧,她如願嫁了有錢人,現在有婚姻有女兒,未必會跟你相認。”


  我幽幽的說:“道理是這樣,再說我也未必想找她追尋什麼失去多年的母愛,只是你這話怎麼這麼讓人不愛聽呢?”


  秦姝噙著笑說:“心裡酸吧?人的虛榮心就是這樣,自己想不想要是一回事,別人給不給是另外一回事。”


  我張了張嘴,發現居然無法反駁。
  
  秦姝目光揶揄,抬抬下巴示意說:“IC的總裁來找你了。”


  我側頭看過去,正對上鄭易的冷若寒霜的臉,拉的老長,好像所有人都欠他一筆投資款,不禁感到痛心疾首,“早知道這麼快就能遇到我那個媽,就不找他幫忙了,也許收益率還能高一個點。”

  秦姝給我拋了個媚眼,又風情又色|情,“這樣你也不虧,上了他,你就有了個會賺錢的男朋友,收益率能高不止10個點。”


  我面無表情的說:“……上了他頂多是個炮|友好嗎?”


  秦姝抖出個明豔的笑來:“那就多上幾次。”


  我:“……”
  
  鄭易走過來,氣質翩然頗有涵養的對秦姝點了點頭,秦姝拋給我個意味深長的眼神,轉身走了。


  她前腳一走,鄭易的臉唰就黑了,速度快的堪比川劇變臉,“週呦呦你是豬嗎?吃了二十分鐘,我費勁的帶你買衣服化妝,是為了讓你來蹭吃蹭喝的?”


  天地良心,我就吃了一個馬卡龍,喝了幾口起泡酒,然而剛要張嘴解釋,一個氣嗝湧上來……我迅速抬手摀住了嘴。


  鄭易:“……”


  這下百口莫辯了。


  識時務者為俊傑,我低頭檢討說:“是我不對,我辜負了鄭總對我的信任,請鄭總再給我一次機會!”


  鄭易咬牙切齒:“你……”


  “嗯!我不對!”我沖他肯定的點頭。


  鄭易:“……”


  半晌,他才調整好表情,轉身走人之前叫我:“還不過來!”
  
  *


  鄭易今天其實很負責任,所有過來聊天的人他都來者不拒,並且會詳細的給我介紹對方的背景,然後給我們彼此做介紹。


  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在幾步遠叫了鄭易一聲。他身高一般,橫向發展的勢頭很猛,尤其是那個肚子。腦門光亮,頭頂毛髮稀疏,正面臨著地方支援中央的尷尬處境。整個人的形象基本就是倆字——油膩。


  他身邊攬著的那個女人倒是很高挑漂亮,除了妝有些濃。


  鄭易側頭在我耳邊低聲說:“劉文遠,H市的慈善會會長,跟你一樣是個暴發戶,手裡有幾家工廠的股權,身邊的女人是他背著老婆養的,他老婆有點背景,劉文遠只敢背著她偷吃,你說話注意點,別理那女人就行了。”
  
  他聲音清晰,我其實聽清了他說的每一個字,但是連起來是什麼意思我沒有太注意,因為我看到不遠處,我那個媽一邊跟別人談笑著,一邊漫不經心的往我這邊掃了一眼。


  我轉開眼跟過來的劉文遠微笑,鄭易正在給我們兩個做介紹:“呦呦,這位是市慈善會的劉會長,做過很多慈善項目,為市裡做出了非常傑出的貢獻。劉會長,這是周小姐,我的客戶,剛從國外回來沒多久,做一些投資生意。”


  我順著鄭易的馬屁伸手,說:“原來是劉會長,久仰久仰。”


  “哪裡哪裡。”劉文遠笑得肚子都在顫,伸手大力握住我的,“周小姐真是天香國色,冰肌玉骨。”


  我:“……”聽起來怎麼這麼尷尬?成語是好成語,但是人不正經。
  
  他一邊說話,汗濕的手握著我的手卻是一點都沒有鬆開。我看他身邊的女人嘴角往下拉了一截,趁機甩開他伸手示意,“這位是您夫人?真是漂亮!”


  劉文遠一隻手還搭在那女人腰上,臉上的笑登時有點僵硬,兩隻手都規矩的收了回去,咳了一聲乾笑著說:“不,這位是我秘書,一起來給顧老爺子賀壽的。”


  那女人沖我們嫵媚的笑了笑。


  鄭易一手端著杯香檳,另一隻垂著的手突然碰了碰我的,並且狠狠掐了我小手指一下,然後含著笑說:“劉會長心系工作,帶著秘書隨時匯報工作理所應當,呦呦你得學著點,多操心自己的工作。”


  劉文遠立刻打著哈哈說鄭總說的是,臉上卻露出了不太愉快的神色,說了兩句便帶人走了。
  
  鄭易立刻扭頭教育我,“你把香檳喝腦子裡去了?我剛才說的你沒聽見?就你這情商,還想成為社交名媛?”


  我試圖辯解說:“他拉著我手不放……”


  “所以你就揭他的短?”鄭易挑著眉點頭,“厲害啊週呦呦,這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招數,我是肯定想不出來的。”


  “…… ”我說:“他自己那不是想出了一個很好的藉口?要是害怕別人問,幹什麼還要帶出來?”


  鄭易冷笑,“女人是不是水做的我不知道,反正你的腦子肯定是水做的。他帶出來可以明目張膽的說是自己的秘書,你要是問兩句也就罷了,還偏要哪壺不開提哪壺,這不是打他老婆的臉?回頭傳到他老婆耳朵裡,劉文遠指不定被收拾成什麼樣,你是想讓他恨死你?”


  掙扎著回了鄭易兩句,我也有點說不下去了,我心裡清楚,剛剛他叮囑我的話,其實是我沒有聽進去,一個走神的功夫,就 錯話了。


  我喪氣的低頭承認說:“你說的很對,我剛才腦袋確實進水了。”


  鄭易頓了一下,沈聲說:“怎麼了,有話就說,心不在焉的,丟錢了?”


  “沒有。”我抬頭看見他微皺的眉頭,想了想說,“本來以為你們這圈子裡都是高素質、高涵養的名門之後,沒想到還有挺多劉會長這樣的人。”


  “所以呢,失望了?”鄭易哼了一聲,“哪有純粹的圈子,你倒是說說自己是什麼名門之後,不也進來了?真以為是演電視呢?”


  我說:“那也差太多了……見了好幾個挺著肚子的中年大叔,就沒遇到個談吐不俗,貴氣逼人的真正名門……”


  然而我話還沒說完,一個人影晃了過來,聲音帶著絲笑意:“你們兩個聊什麼呢?”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來晚了,太忙了,不好意思,麼麼噠~~


  我要開始苦逼的各種爬榜啦!請用評論和收藏支持我好不好!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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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0 19:33:25


  然而我話還沒說完,一個人影晃了過來,聲音帶著絲笑意:“你們兩個聊什麼呢?”
  
  我下一句話本來是想說“我們早點回去吧”,此刻猛地頓住,忍不住咳了一下。


  原來人到中年,可以這麼儒雅雍容。


  這個突然出現的大叔看起來也就不到五十歲,穿一件白襯衫配煙灰色西裝馬甲,領口和袖口都規規矩矩的扣著,他看我的時候,雖然目光中帶著錯愕,但是神態和氣質卻沒有半分的慌亂和尷尬。


  “我還以為鄭易是跟諾諾在一起,認錯人了。”他鎮定自若的笑著,對我點了下頭,“抱歉。”


  這目光跟剛才劉文遠盯著我的眼神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看著我的時候眸光都沒有半分打量性的移動,似乎不管面對的是誰,貧富美醜,都不是他關注的重點,重點只在於這個人本身。


  真是個貴氣但不逼人的氣質大叔。


  我為了突顯存在感,也拼命挺直後背,自覺儀態優雅的沖他點頭,微笑說:“沒關係。”


  然後就看到鄭易嘴角抽了一下。
  
  大叔側臉跟他說:“看到漂亮女孩子,就拋棄我們家諾諾了?”


  鄭易笑了笑,說:“我客戶,給她介紹些朋友。”


  大叔頗有風度向我自己介紹:“你好,我姓許,許敬亭。”


  果然,我沒有猜錯。他說的那個諾諾,就是許諾的諾。


  我伸出手說:“您好,週呦呦,是鄭總的一個小客戶。”


  許敬亭輕握了我手一下,很快收回去,說:“那你們接著聊,不打擾你們。”說完,又溫文爾雅的對我們點點頭,才轉身離開。


  我看著他連背影都散發著一股閒雅的身姿,忍不住有些感嘆,夏女士審美口味倒是很專一,我爸雖然沒有他那尊貴的氣質,但那一身從容風度,也是常常迷倒學校裡一批老師和學生的。
  
  鄭易在我旁邊說:“你不是想認識真正的名門麼,這個就是,外祖父是國畫大家,祖父是個愛國商人,捐給國家的錢是你身家的幾倍。”


  我說:“他家真有錢。”夏女士真有眼光。


  鄭易莫名其妙的哼笑了一聲,我扭頭去看他,他又冷著臉說:“我累死累活帶你來這兒溜達一晚上,你就是為了找有錢人犯花癡的?”


  我趕緊說:“你累了?要不咱們回去吧?”


  鄭易面上一怔,大概沒想到我居然如此體貼,隨即狐疑的瞇著眸子打量我,“才認識了幾個人,你就滿足了?不等著所有人都恭維你一圈再回去?”


  我也一愣,“什麼意思?”


  鄭易挑著眉輕飄飄的瞟我,“不是要當名媛,感受上流社會的虛榮麼,不讓別人誇讚一下你的美貌,見識一番你的'談吐',怎麼能算完成任務?”

  我:“……”


  他刻意加重了談吐兩個字,顯然是還記得我剛才的失言。


  我只好連忙謙虛的說:“初來乍到,有鄭總提點著出席這種場合已經很榮幸了,我自覺學藝不精,怕後面說多錯多,反正顧老爺子已經講過話了,我們也不會禮數不周,不如咱們先回去,一來讓鄭總您好好休息,二來我也好回去下下功夫,爭取下次不再給鄭總丟人了。”


  鄭易:“……”


  我用殷切的目光回視他:“?”


  半晌他才黑著臉恨鐵不成鋼的說:“你剛才要是有這一半的油腔滑調,劉文遠早就把你捧成名媛了!”
  
  鄭易不太高興的大步往前走,我今天惹他的次數太多,低調的跟在後面。電梯門關上的時候,不遠處的夏女士正身姿娉婷的站在許敬亭身側,一手挽著他,笑得溫柔又優雅。


  兩人倒是很相配的樣子。
  
  *


  第二天清早,我跟鄭易在樓道里相遇,一起進了電梯。


  他穿著一身運動裝,精神抖擻,我還在打呵欠,“早,要去跑步嗎?”


  “嗯,今天空氣好。”他說著側臉看我,目光重點劃過了我的黑眼圈,漫不經心的說,“能在早上六點半看到你,真是榮幸。”


  我恨不能站著睡著:“講真,我也佩服自己。”


  我平時睡得就晚,何況昨晚還失眠了,今天能這麼早爬起來,充分說明了我跟秦姝濃厚的情誼。我突然想到身邊這人的存在,在他打量我家居服配大衣的目光中,問他:“容崢這個人怎麼樣?”


  鄭易微揚了下眉,淡淡的說:“你想問哪方面?事業年輕有為,長相足夠讓你花癡……”


  我說:“感情上呢?”


  鄭易說:“沒見過他談感情。”


  我心裡咯噔一聲。壞了。


  鄭易半瞇著眼睛看我,早上的眸光顯得異常清亮,“怎麼,看上他了?”


  我:“……”


  “我又不瞎,還不如看上你。”這種問題還需要考慮嗎?鄭易看來也是清早沒睡醒,頭頂沖天傻氣。不過我說完又有些後悔,我自己不瞎,這不就是在影射秦姝瞎?


  電梯裡突然安靜下來,我抬頭看鄭易,正對上鄭易同樣看我的目光,我:“?”


  鄭易語氣有點幹幹的,“怎麼突然提起容崢,你大早上不睡覺去哪兒?”


  因為容崢是罪魁禍首,但是我不能說。我舉了舉手裡裝衣服的袋子,“給朋友送衣服去。”他早上思路不清楚,我腦子轉的卻很快,我說:“這麼早也不好叫車,不如你送我過去?就是昨天去的半島酒店。”


  鄭易若有所思的瞅了我一眼,說:“好。”


  他伸手就去按負一層的鍵,我站在他身後彷彿看到了奇蹟,事實上我已經做好被他拒絕的準備了。看來,以後如果有求於鄭易,早上是一個很適合溝通的時間。
  
  秦姝在半島酒店頂層的套房等我。


  她穿著件浴袍,洗過的頭髮濕潤又有些淩亂,接過衣服袋子時神色十分平靜,說:“吵你睡覺了吧,你一向喜歡睡懶覺。”


  玄關處立了一整架子的春裝,看起來都價格不菲,應該是服務生送上來的,想來以秦姝的作風,不理會很正常。我站在玄關處都不敢往裡走,看著她進洗手間換衣服,小心翼翼的問她:“容崢走了?”


  “嗯。”秦姝應了一聲,“你最近品味提升的不錯啊周小喲,GUCCI的這件開衫很配你,可惜要被我穿了。”


  “你穿你穿。”這件衣服還是鄭易幫我挑的,還沒穿過,我說:“你還好吧?”


  早上六點,我剛睡著沒多久就接到了秦姝的電話,她聲音異常冷靜的讓我給她送身衣服到半島,我懵逼的問她昨晚沒回家嗎,秦姝說,她跟容崢睡了。


  我頓時就清醒了。
  
  “還行,沒什麼不好的。”秦姝穿好衣服從洗手間出來,見我還在門口,側頭示意我,“進來啊,我收拾下東西。”


  我往前走了幾步,就見到會客廳的沙發上堆著秦姝那件絲絨的吊帶裙,跟一件白色的男士襯衫淩亂的糾纏在一起,臥室裡估計更別說了。


  “這戰況……還挺激烈啊……”我喃喃道,“你倆到底怎麼回事,昨天晚上不是才剛認識嗎?應該不會這麼快就情投意合了吧?以你的品味按說看不上他這種花花公子啊?”


  秦姝倒了半杯水喝,“喝酒誤事,昨天齊非一直在跟前膩歪我,容崢又寸步不離的跟著……然後就跟他稀里糊塗的上來了……”


  我心痛的說:“雖說發生這件事你自己很有責任,但是你這二十多年的守身如玉,結果卻是跟萬般花叢過的容崢……我覺得有點遺憾……”


  秦姝把玻璃杯咣當一聲放在吧台上,盯著杯子不說話,半晌才輕笑了一聲開口:“就當被針戳了一下吧,沒什麼。”


  我:“……”


  這可能是容崢被黑的最慘的一次。
  
  秦姝嘴上說的輕鬆,情緒卻有點低落,我本來想留下來陪陪她,被她拒絕了。她笑著說,我偶像包袱這麼重,本來還想哭兩聲呢,你在我還怎麼哭?


  秦姝是誰,認識這麼久,心情再不愉快工作再難我都沒見她哭過,當然也可能是她偶像包袱確實重。


  她這會兒還能開玩笑,說明情緒還好,我環視了一圈房間裡的窗戶,確認她應該不會想不開跳樓,就放心的走了。
  
  我邊走邊想,酒後失身這事,如果發生在我身上,我也應該不會跳樓,畢竟活著,即使生活再難還有無數的變數,而死了,也許自己可以獲得解脫,但那些活著並且關心你的人,該多麼的痛苦?


  秦姝心理素質比我強大不知多少倍,這個道理她不會不明白。


  只是跟容崢……想起早上鄭易說的那句話“他不談感情”,我想還是讓我跳樓吧,反正我也沒個關心自己的親人,一了百了。


  要是跟鄭易……這個問題可能就需要分類討論了,假如我不知道他這麼人面獸心,一覺醒來看到他那張英俊的臉,大概會幻想一下一夜生情的橋段;但是既然我已經知道了他的真面目,最好的解決方案,大概是嚶嚶嚶的假哭著,獅子大開口讓他進行賠償?


  我站在酒店的電梯門旁等著下樓,心想鄭易對此會是什麼反應。然而想像的畫面並不是很讓人愉快,以他的毒舌程度,大概會猛地坐起來,皺著眉說:“我居然跟一個這麼醜的女人睡了?”


  想到這裡,我:“…… ”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想在這裡,採訪一下容崢的心情,請問你對被針戳這個形容有什麼看法


  容崢摸了摸下巴:是說定海神針嗎?多謝大家誇獎,過譽了


  秦姝冷笑:說的是能放到耳朵裡的定海神針


  容崢:可是你昨天晚上不是那麼說的啊……你說…


  諱二:好了,採訪結束了,大家散了吧


  【上一章看到有人沒有看出來哪個是呦呦媽,秦姝說啦,她有婚姻有女兒,未必會跟你相認……就是許諾的媽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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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0 19:33:53


  電梯終於上來,我回過神進去,聽到身後的腳步聲,知道有別的客人一起進來,轉身時便自覺往旁邊讓了讓,又下意識的往那邊瞅了一眼。


  那人正好也看過來,成熟的眸子中帶著一絲驚訝和笑意,“周小姐?”
  
  清早七點半,我也沒想到會在頂層套房的樓道中遇上許敬亭。


  “你好,許先生。”我意外跟他打招呼。


  他穿的十分休閒,一件條紋襯衫外搭灰色針織開衫,下面是卡其色的褲子配棕色的牛津鞋,不僅減齡還正襯出他雅痞的氣質,比昨天晚上的正裝更顯紳士與雍容。


  我心想,跟鄭易、容崢他們那種穿西裝都要穿出時尚騷包感的人比,這位簡直就是成熟男人的典範了。
  
  “看著背影像你,又擔心認錯人。”許敬亭說,適時的看了一眼我的衣著,“周小姐昨晚也住在半島?”


  跟他的精緻又不刻意的打扮相比,我就像是要去樓下買東西的不修邊幅的宅女。我攏了攏大衣試圖擋住一些裡面的家居服,有些赧然的說:“不是,我來給朋友送東西,早上出來的急,沒顧上換衣服。”


  許敬亭不甚在意的笑著點頭,“理解,你們年輕人嘛,我女兒也是這樣。”


  他如果不用這種長輩的口吻說話,我根本不會想到他已經夠做我父親的了,隨口便說:“許先生你也很年輕啊,看起來也就四十歲的樣子,很有氣質。”


  許敬亭失笑的搖搖頭,“比不上你們,風華正茂,還可以做很多事情,實現心中的理想。”


  “年輕人有年輕人的理想,中年人大叔也有中年大叔的追求啊。”他說的好像自己已經垂垂老矣,我只好轉圜的說,“人活到四十多歲,肯定已經有很多遺憾了吧?二十歲時做的錯誤選擇,錯過的東西,沒有完成的夢想,四十歲的時候難道不能去彌補和繼續追求嗎?哪怕從五十歲到八十歲,人生也還有三十年呢。”


  關於生活,我雖然也會迷茫,但是就像我爸說的,要愉快的走向生命的終點,做人不能太消極。


  許敬亭聽的有些愣怔,我說完也覺得自己話太多了,怎麼說人家也年長我二十多歲,我十分不好意思的說:“我就隨便說說,都是閒著沒事瞎想的。”


  許敬亭頓時笑著說:“周小姐說的對,倒是我白活了這麼多年,還沒你看的通透。”
  
  我真的是隨口一說,被他誇兩句反而覺得尷尬,連忙換了一個話題,“許先生這麼早是要出去嗎?”


  這個話題換的其實不好。


  這裡又不是他家,如果是要退房,出去了就不會再回來,根本談不上出去不出去,但是我總不能問你清早為什麼也出現在酒店裡,好像在挖人隱私一樣,雖然我是挺想知道的。


  他昨晚跟我那個媽看著挺琴瑟和鳴的,為什麼晚上不回家卻住的酒店?
  
  許敬亭聽著卻沒什麼反應,他說:“最近比較忙,好久沒去馬場看我養的那幾匹馬了,準備過去騎騎馬、散散心。”


  他說著神情一動,笑著看我:“周小姐會騎馬嗎?要不要一起去馬場逛逛?”


  我想起那天鄭易的秘書小葉問我要不要上馬術課,我義正言辭的拒絕了她。好想回到那一刻,給過去的自己一記響亮的耳光。


  我只能遺憾的說:“謝謝您的邀請,雖然我很想去,但是我不會騎馬……”
  
  電梯到了一層,我們一起出了電梯,往大堂外走。許敬亭邊走邊不在意的擺擺手,笑著說:“騎馬很簡單,如果周小姐感興趣,以後找時間我可以教你。”


  我連連讚同的點頭,“那敢情好啊,許先生應該很精通馬術,有您這樣的好老師,我肯定能學會。”


  我以為他就是客套一下,所以也虛虛的應著,跟他一起站在酒店外面的台階上,準備跟他道別。


  沒想到許敬亭接著說:“過半個月就到馬術比賽的日子了,我這裡還有幾張邀請函,周小姐不妨來看看?不會騎馬沒關係,看看比賽,權當娛樂。”


  我心中一動,據說馬術比賽是有□□的,我已經很久沒有買過彩票下過注了,也不知道自己身上那種被天神眷顧的鴻運還有沒有,於是當即點頭,“好啊,我還沒有看過馬術比賽,多謝許先生。”


  許敬亭溫和的笑,“不用謝,我還要謝你剛才那番話呢。”


  我點頭笑著目送他離開,心中其實很懵逼,這種人人都知道但是又做不到的大道理,不是張口就來嗎?不用這麼客氣吧……


  許敬亭上了司機開來的車子,漸行漸遠,我站在台階上心想,這種有錢人的活動,許敬亭的老婆肯定也會去吧?
  
  正出神間,台階下面的停車位上突地響起一聲尖銳的鳴笛,嚇得我差點從台階上摔下去,我生氣的扭頭去看哪個司機這麼沒素質,一轉臉,就看到兩米遠處停著一輛十分眼熟的車,坐在車中駕駛位上的人正面無表情的看著我。


  我大驚失色的走過去,拉開車門問他,“你居然還沒走?”


  半小時前鄭易送我到這裡時,我就千恩萬謝的跟他道別了。一來打算的是我肯定會跟秦姝一起離開,被他看到秦姝會尷尬,二來……我就沒想過他會等我。


  鄭易目視前方,冷聲說:“這就走了。”


  我還在扶著車門探著身子跟他說話,他卻已經發動了車子,我不由自主的被往前帶了一步,登時嚇得哎了他一聲,趕緊鑽上了車。
  
  車子平緩的開出去,我心有餘悸的想抗議幾句他這種嚇唬人的手段,但是想到他大清早的犧牲鍛煉時間送我過來,又破天荒的等了半個多小時帶我回去,便真心實意的說:“今天真是謝謝你了。”


  鄭易沒說話,連往我這邊瞅一眼都沒有。


  明明剛才下車的時候他態度挺好的,我誇他今天仁慈的像菩薩,周身都在發著金光,他還繃著臉說我是他見過的唯一個連阿諛諂媚都能一臉理所當然的人。


  我開始反思自己做錯了什麼,難道是因為我上去的太久了?我也是沒想到會碰上許敬亭啊,迫不得已多寒暄了幾句。


  我解釋說:“我真不知道你在等我,不然很快就下來了。”


  鄭易仍然沒有說話。


  我說:“你看!那裡有條狗!”


  鄭易的一臉漠然的掃了我一眼。


  我:“……”


  我收回伸出去的手指,說:“為了表示對你的感謝,我決定請你吃早飯。但你這個態度讓我很費解,你再不出聲,我就不請你吃了。”


  鄭易冷哼了一聲。


  我說:“語氣詞不算。”


  鄭易沈聲說:“週呦呦,你別得寸進尺。”


  我連忙點頭說:“好,那到此為止,咱們去買早飯吧。”
  
  請吃飯這種事,最忌諱的就是“改天請”,像我這種言出必行的人,當然是立刻讓鄭易繞了一小段路,拐去了小區附近的地鐵站。


  只是我雙手捧上燦黃濃香的煎餅時,鄭易的臉色比煎餅上面的黑芝麻還要黑。
  
  “燙!你快點拿著!”我把煎餅往他跟前遞了遞,鄭易皺著眉往座椅上靠,遲疑又緩慢的伸出了兩根手指來接。我把煎餅袋子套在他手指上,愉快的上了車。


  “這個阿姨做的煎餅真的超級好吃啊!我前幾天去上形體課的時候路過這裡發現的,裡面的小鹹菜我以前從來沒有吃過。”


  我趁熱吃了一口,轉頭就見鄭易一手搭著方向盤,一手挑著煎餅袋子懸在半空。


  他表情扭曲的說:“這就是你說的請吃早飯?”


  我把嘴裡的煎餅嚥下去,小心翼翼點了點頭,說:“早飯吃點粗糧,沒毛病吧?”想了想我又補充了一句,“為了保證營養充分,我給你加了兩個雞蛋的。”


  鄭易臉上登時呈現出一種複雜的神色來,好像有點難以置信,又有點無言以對,還有點扯著嘴角怒極反笑的樣子,他空著的左手抬起來,伸出食指衝著我,“週呦呦……”


  我拿著煎餅看著他等他發話。


  他手指衝著我點了點,半晌擠出幾個字:“……你好樣的。”


  說畢,他隨手把煎餅扔在了一邊,發動車子往小區裡走。
  
  外面晨光閃耀、春光明媚,車內卻多雲轉陰,鄭易還把車開的飛快,小區附近還有很多行人,我拽著安全帶趕緊說:“你是不是怪我請你吃煎餅?你不要衝動!”


  鄭易居然還能抽空瞟我,他嘲諷的說:“又是粗糧又是蛋白質,這麼健康營養,沒什麼毛病。”


  識時務者為俊傑,我立刻說:“我錯了!你快看路,別看我!”


  鄭易漫不經心的注視著前方,油門依舊踩得半點都不放鬆,簡直要快的飛起。


  “請你吃煎餅雖然好像有點摳門,但是這個阿姨的煎餅是真好吃,那種發現一樣好吃的然後強烈想分享給別人並且得到認同的心情,難道你不能理解嗎?”


  我說:“這附近我就認識你一個人,只能分享給你了。”


  鄭易一腳油門衝進了地下車庫,又一腳剎車精準無比的停在了車位上,他挑眉說: “這麼說,我還得謝謝你了?”


  我被甩的在車門上靠了一下,連忙說:“不用謝。”


  鄭易的臉更黑了。
  
  他行雲流水般的停車熄火解安全帶,甩手就下車,大步流星的往電梯間走。我看了一眼被他留在儲物格上的煎餅,拿上後跟了過去。


  他抄著褲兜等電梯,我跟他一起盯著屏上跳動的數字,說:“你要是不滿意,我明天再請你吃其他的,貴的。要不我們去七星大廈吃自助?”


  鄭易意味不明的哼笑了一聲,“我像是在意你一頓飯嗎?”


  我實話實說:“像。”


  鄭易:“……”


  我說:“你今天像是早上沒睡好,起床氣從六點半到八點半間歇性發作了好幾次。”


  鄭易:“…………”


  我說:“你起床氣一直這麼重嗎?不去看看醫生?”


  鄭易抬腳進電梯,瞥了我一眼,聲音帶著警告的意味,“適可而止。”


  我沖他伸了伸手,示意說:“那你還吃不吃煎餅?”


  鄭易一時沒有說話,過了片刻,突然說:“如果你看上了許敬亭,我勸你離他遠點。”


  我:“?”
  
  鄭易說:“你如果看上容崢也就算了,許敬亭有老婆女兒,你不知道?何況就算沒有,他也不適合你。”


  我感覺自己差點就要控制不住面部表 了,我竭力讓自己保持平靜的說:“我為什麼要看上許敬亭?”


  鄭易不以為然的說:“你那眼神,看見個好看又有錢的人就自動發光,我怎麼知道。”


  我面無表情的說:“是啊,我也不知道,好看又有錢的人那麼多,我為什麼要看上許敬亭。”


  他聽我聲音冷冷的,扭頭看了我一眼,面色反而緩和了下來,他淡聲說:“沒有最好。”


  我想起那天吃飯時,謝茵茵翻的那個大白眼,真想照著樣子翻一個送給他。我理了理思路,有些明白了,“合著你一早上對我橫眉怒目的,是因為你覺得我看上了許敬亭,要破壞他的家庭?”


  他肯定是看到了我跟許敬亭在酒店前說話。


  鄭易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說:“不,是因為你傻,我是怒其不爭。”


  我:“……”


  我說:“你再這樣惡言惡語的對待我,是會失去我這個黑金客戶的。”


  鄭易破天荒的笑了一聲,他一邊往電梯外走,一邊風輕雲淡的說:“是嗎?說實話,這個圈子裡,除了我能發發善心帶你,估計沒有別人了。”


  他身形輕鬆利落的邁步往自己家去,走了兩步,又折回來,伸手拿過了我幫他拎的煎餅,給了我一個“好自為之”的眼神。


  我看著他頎長軒昂的背影,忍不住聳了下肩,說:“可是剛才許敬亭已經說了,邀請我去看馬術比賽。”


  鄭易輸開鎖密碼的手指一頓,隨即走廊里傳來了砰的一聲關門巨響。


  我拿起自己的煎餅吃了一口,真不是我主動要懟你的,我也很無奈啊。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耶魚、綠毛怪的地雷~~比個大哈特!


  今天突然發現,不是榜不好,是我寫撲了!大家都不喜歡看嗎……哭出了聲……


  但是我發現最後一章點擊量比收藏量要高,那麼,還有哪些小可愛有在跟著看但是沒有收藏?請為了給我寫下去的勇氣,收藏個~比心~


  商量個事,我明天停更一天咋樣?到明天中午12點,我會統計下前面這些章節的評論,然後給大家抽一下,週一的時候公佈送書名單,好不好?


  截止到明天12點,評論都還來得及嗷~麼麼噠~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20 19:34:22


  鄭易在高估自己的實力,又被我迅速打臉後就沒了動靜,似乎一蹶不振了。鑑於我們兩個作息實在不一致,後面幾天一直沒有再在電梯偶遇。


  我每天出門上課,有時候想到鄭易要是真反水了,我這課上了也是白上。不過想到過段時間還有馬術比賽可以參加,就覺得晚點再去挽救鄭易那顆破碎的玻璃心也沒問題,就該讓他學會收收自己的脾氣和那天馬行空的想像力。
  
  直到週四那天收到許敬亭讓人帶過來的邀請函。


  上面細緻的寫著觀賽著裝建議:本賽事遵循傳統馬術賽事禮儀,建議女士選擇裙裝或長褲,佩戴禮帽。


  我坐在床上回想自己看過的歐洲電影和英國新聞,印像中確實是有這樣的畫面,每個人戴著花枝招展的帽子在草地上談笑風生。


  但是我該去哪兒買帽子?在長久以來的購物習慣引導下,我下意識的就打開了淘寶開始搜索。


  看著上面幾十一百的價格,又很快退了出來。


  能省錢我是不介意的,只是萬一被許敬亭這種名門貴族們笑掉大牙,就不太好了。


  可是前段時間去那些國際大牌的店裡,也沒見到賣這種禮帽的啊……這個時候,必須找一個有經驗有品味的人來給我做嚮導……
  
  我打開微信,找到鄭易,給他發了一個跪坐的乖巧寶寶表情。


  我:【這麼晚,鄭總應該下班了吧?最近忙不忙呀[可愛]】


  過了一會兒,鄭易回復:【忙】


  我:“……”


  我:【都十點多了,要注意勞逸結合,休息休息吧】


  鄭易:【謝謝】


  我:“……”這還怎麼愉快的聊天?
  
  我想了想說:【我這幾天都在認真上課呢,還看了本書叫《說話的藝術》,最近進步很多,鄭總什麼時候百忙中抽出片刻履行下咱們當時籤的合同呀?】


  鄭易:【你不是已經抱上了新的大腿,把我踹了麼】


  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他滿屏的譏諷語氣,我飛快的回復他說:【這條大腿沒有你盡責,我怎麼可能會踹你呢?一定是誤會】


  鄭易:【馬屁拍的這麼響,怎麼,這麼快就被許敬亭拋在腦袋後頭了?】


  這話不好接,我正猶豫,他又發過來一句【這會兒知道我好了?】,我趕緊發了一個嗯嗯的表情過去:【之前是我說話不講究藝術,失言了,但是你要相信我的內心,對你是一片赤誠的】


  鄭易沒有說話,以他的脾氣,估計這會兒在揚眉吐氣的冷聲哼笑。
  
  我趕緊順著氣氛良好,說:【最近我們有什麼活動可以參加嗎?】


  鄭易慢條斯理的回復我:【沒有,我這幾天比較忙】


  難道他不準備去看賽馬?我換了個方向說:【那週末有沒有時間?我最近想買頂禮帽,但是不知道去哪裡買】


  鄭易沒有說話。


  我:【?】


  過了片刻,鄭易說:【買帽子去跟許敬亭看馬術比賽,對不對】


  我:“……”我就說了幾個字,這也能猜到?


  我說:【你聽我解釋】


  鄭易說:【週呦呦,你可以的】


  我趕緊組織了一下措辭說:【我真不是故意拿許敬亭氣你的,這個比賽上我有想見的人,我真的很想去,你幫幫我好不好?】


  然而我消息發過去,系統卻顯示一行字:消息已發出,但被對方拒收了。


  我:“……”


  鄭易居然把我拉黑了!把他尊貴的黑金客戶拉黑了!把他友善的給他買過煎餅的鄰居拉黑了!
  
  我躺在床上出神,真是不明白他是不是跟許敬亭有仇,一提許敬亭就炸,難道是擔心自己以後如果跟許諾好了,而我又做了許敬亭的小三,那麼他就得跟我叫……小媽?


  我彷佛觸摸到了真相的邊緣。
  
  馬術比賽的邀請涵做的精緻又高檔,我就算在淘寶買了帽子,但觀賽禮儀又是什麼鬼,等真去到現場丟了人,還不如不去。


  可是我真的想去,對我那個媽,我說一句一點也不好奇,會有人信嗎?


  該怎麼搞定鄭易?


  想到那天他說這個圈子裡只有他能帶我,我卻嘲諷了他……逞一時口舌之快,毀一世睿智英明,我真傻,真的。
  
  *


  第二天早上不到7點,在鬧鐘響了四五遍的催促下,我憑著驚人的毅力爬了起來,去敲鄭易家的門。


  想起那天早上我對鄭易的觀察和總結,他清晨時分腦子轉不過彎來的概率很大,畢竟他上次答應送我去酒店的時候幾乎是不假思索的。


  今天,他開門開的這麼快,我就知道這事有戲。
  
  鄭易看到我的時候拿著毛巾擦頭髮的動作明顯一頓,我目光撞上他緊實寬闊的胸膛時,也愣了。


  他顯然是剛洗完澡,頭髮濕漉漉的,腰上圍了一條浴巾,□□的上半身還有水珠順著肌肉的輪廓緩緩向下滑動。


  鄭易聲音冷淡的說:“看夠了沒有?”


  我瞬間回神,趕緊挪開了眼神,瞟到他背後客廳時忍不住打量了兩眼。他房間的裝修風格跟我那套統一精裝的完全不同,應該是後期自己改過,掃一眼就能讓人聯想到IC會議室裡那低調又冷靜的氛圍。


  我竭力讓自己的目光停留在他臉上,不往下滑,誠懇的說:“我是來解釋和道歉的,不該質疑你的能力和幫助我這種暴發戶的善良,請鄭總再給我一個機會,咱們把微信加回來,繼續做朋友,你看我真誠又期待的眼神。”


  我沖他眨了眨眼,鄭易直接無視了,說:“然後呢?再讓我帶你去買帽子,接受許敬亭的邀請?”


  他說完冷笑了一聲,不等我說話,就要關門送客。
  
  情急之下,我一腳伸進了他的門縫裡,伸手抓住了他腰間的浴巾。


  鄭易:“……”


  我:“……”


  “鬆開。”


  我怎麼可能放開如此強有力的武器,我說:“你現在還有機會答應我,不然我就給你拽下來。”


  鄭易看了我一眼,聲音沈沈的笑了,他也不關門了,兩隻手閒閒垂在兩側,神色挑釁又坦然,挑著眉說:“隨你拽,這點自信我還是有的,有什麼可擔心讓人看的。”


  我:“……”


  棋逢對手,還是比我還流氓的對手,這下一步棋,顯然是不能硬著頭皮上了。


  我說:“我真的不明白,為什麼你這麼介意許敬亭,難道是因為你喜歡上我了?看到我和別的男人形影不離,所以不高興了?”


  鄭易看我的眼神頓時變成了“你是不是瘋了”。
  
  我當然也知道這個想法很荒謬,我說:“既然不是,那是什麼原因呢?”


  鄭易盯著我看了片刻,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沈聲說:“你是真的不懂?那天我就說過了,為什麼,因為擔心你傻,不知道天高地厚,一門心思的想往這些人堆里扎,他們什麼樣你什麼樣,真要是坑你,你招架的住?”


  我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我中了60億,找到了鄭易給我投資,又讓他帶我見世面,我雖然也有警惕性、防備心,但主要是因為鄭易這個人沒問題。


  如果換了是個心懷鬼胎的人呢?


  鄭易說:“除了許敬亭,你以後會遇到更多邀請你、跟你套近乎的人,你都像今天這樣急赤白咧的讓別人簽著你走?恐怕最後連自己那60億怎麼沒的都不知道。”
  
  我心裡知道他說的沒錯,只能默默的接受教育,但是又有些奇怪,抬頭問他:“那你早點給我講清楚不就好了?為什麼老發脾氣呢? ”


  鄭易抱著胳膊睥睨我,“因為你在質疑我,剛帶你認識幾個人,你就屁顛屁顛抱著別人的大腿走了,那我們的合同是不是可以隨時終止了?”


  “不能不能。”我趕緊搖頭否定,心裡也是納悶的不行,以前也沒見你多願意履行合同里的責任,現在倒是挺敬業了?


  鄭易輕哼了一聲,“許敬亭拿幾張邀請涵沖你揮揮手,你就找不到北了,你怎麼不知道打聽打聽,這次的比賽,舉辦方裡也有IC?”


  我震驚的看他,“你……你昨天還說最近沒活動呢!”


  鄭易不可一世的看了我一眼,“昨天太忙,忘記了。”


  我:“……”


  鄭易教育了我一頓,神色明顯好看了點,我覷了他一眼,拉了拉手裡攥著的浴巾說:“我現在已經明白你的良苦用心了,肯定會提防著別人的,看比賽那天我就緊緊跟著你好不好?可以帶我去買帽子了嗎?”


  鄭易被我拽的前後晃了一下,整個人都僵硬了,他咬著牙說:“你先給我放手。”


  “哦。”想來他也不會再轟我了,我連忙鬆了手。


  下一刻,被我拽鬆的浴巾嗖一下就沿著鄭易的細腰窄胯滑了下去……我的視線遵循著本能就挪到了重點上……再抬眼看鄭易,他黑著臉比剛才更僵硬了。


  我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看到了什麼,瞬間尖叫著摀住眼睛滾回了自己家裡。
  
  *


  當天下午,我去IC找鄭易——他重新加回我的微信,讓我5點去找他,一起去買帽子。


  秘書小葉把我帶進鄭易的辦公室,說他在開週例會讓我等他一會兒,臨進門時,小葉低聲跟我說:“鄭總的弟弟也在,你小心。”


  我:“? ”


  鄭易還有個弟弟?我小心什麼?


  小葉把我請進門,會客沙發上果然坐著一個男人,打扮很休閒,牛仔褲、白T恤和一件插肩袖的藏藍色夾克,倒是襯得人年輕又乾淨。


  他正大剌剌的癱在沙發上玩手機,聽見我們進來,撩撩眼皮看了一眼。


  小葉說:“鄭二少,這是我們鄭總的客戶,周小姐,找鄭總有點事。”她又轉臉給我介紹,“這是鄭總的弟弟,鄭皓。”


  鄭皓隨意的“嗯”了一聲,頭都沒有從手機裡抬起來。


  小葉給了我一個“現在你懂了”的表情,轉身出去了。
  
  按小葉的意思,鄭易這個弟弟估計不好惹。


  他一人佔據了沙發上的兩個座位,我坐到了離他最遠的一張單人沙發上,爭取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但是他打遊戲的音效聲源源不絕的傳過來,我聽出來了,是王者農藥。


  我最近也在玩,而且一直在千辛萬苦的打排位。


  他玩了一會兒,然後嘶了一聲,罵了一句髒話,癱在沙發上不動了。我拿出手機開始默默地打單人排位。


  這個遊戲閒時玩兩把還挺能打發時間的,其實沒有dota好玩,以我大學時跟秦姝一起打dota的經驗來玩這個,難度簡直是just so so。
  
  輕鬆打完一局的時候,我還沒回過神,就聽見背後響起了一道聲音:“你居然是鑽石!”

  我:“……”


  扭頭就看見鄭皓正站在我身後,手裡端著杯水,目瞪口呆的指著我手機。


  我面無表情的說:“你是想嚇死我嗎?”


  鄭皓卻一屁股坐在了沙發扶手上,完全沒有剛才進門時的敷衍和冷淡,不可思議的揚著眉說:“這位小姐姐,你農藥打的也太好了吧!”


  他挑眉的時候跟鄭易很有幾分相像,神態氣質卻比鄭易活潑了好幾分,鮮活又張揚,看起來不像是不好相處的人,我謙虛的說:“可能因為我是個人民幣玩家吧。”


  鄭皓臉色一變,怒道:“我難道不像個人民幣玩家嗎!充了那麼多錢,為什麼還是個破銅爛鐵!”


  我:“……”


  鄭皓跟個炸毛貓似的吼完,又湊過來,“小姐姐,能不能教教我?”


  我:“…………”


  這真的是鄭易的弟弟嗎?兄弟倆完全是兩個畫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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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0 19:34:47


  “雖然你這個小姐姐叫得很有誠意,但是你哥估計要回來了,咱倆還是別玩了。”我收起手機自己去倒水喝。


  鄭皓嗤了一聲,滿臉的不樂意,說:“我能在這兒等他這麼久已經很不錯了。”


  他這態度倒是很讓人出乎意料,我忍不住八卦:“你跟你哥關系不好嗎?”


  “就那樣吧。”鄭皓興味索然的說,隨即又饒有興趣的看著我,“你是他女朋友吧?打著客戶的名義來查崗啊?”


  我:“……”


  他接著說:“做他女朋友多沒意思,跟個工作狂談戀愛,一點生活情趣都沒有。”


  我:“……”你倆是有多大仇多大怨?


  “還好吧……”我掃過鄭易架子上的咖啡罐和茶葉盒,指了指牆上的水果畫說:“我看他挺有品味啊,這幅畫挺好看的,我還想問問他在哪兒買的,也買兩幅掛家里呢。”


  鄭皓表情頓時有些奇怪,他說:“你不認識這副畫嗎?”


  我:“?”


  鄭皓抬手指著畫,難以置信的說:“大姐,看你穿的挺像個有品位的人,塞尚的畫你都不認識?我都認識好嗎!”


  我:“……”
  
  鄭皓斜著眼睛開始認真打量我,嘖嘖的感嘆:“你小時候沒上那種東西方藝術鑒賞麼?我這麼不愛聽講的人都記得這是塞尚的畫,你小時候學習成績得多爛啊?”


  小時候上東西方藝術鑒賞?對不起,我小時候在玩泥巴。


  我漠然的說:“我是個暴發戶,不認識塞尚難道不是很正常嗎?”


  鄭皓看我的眼神霎時晶亮起來,他又湊過來,“小姐姐你這麼厲害?你怎麼暴發的,教教我?我也想一夜暴富……”


  我心想:你作為一個富三代,還不知足,能不能別來爭奪我們勞苦大眾那點錢了。


  他接著說:“工作太辛苦了,賺點錢也不敢隨便花,你看鄭易,明目張膽的在辦公室里掛個一億美金的畫,人比人氣死人,我以后要掛個莫奈的!”


  我:“…………”
  
  我顫抖著說:“這畫多少錢,你再說一遍……”


  鄭皓撇撇嘴,“九幾年的時候有個老頭8千萬美金買走了,前幾年鄭易幫他賺了點錢,老頭把畫送給他了,現在市場估值大概一億多吧……”


  一幅畫,一億美金……以我的身家,如果買□□幅畫掛家里,我就又要租房子住了。


  現在,我有點明白當初第一次見鄭易,我說已經辭職的時候,他一臉理所當然的問我為什麼辭職了……人家日賺斗金,怎麼會想不開辭職?
  
  鄭皓戳了我一下,“你還沒說呢,怎麼暴富的?”


  我心灰意冷的說:“買彩票。”


  他一臉“你騙鬼啊”的表情看我。
  
  就在這時,鄭易回來了。


  他進門看到我倆,神情短暫的一滯,隨即眸光漆黑的掃了我們兩個幾眼。彼時,鄭皓正坐在我的沙發扶手上對我嗤之以鼻。


  鄭易說:“干什麼呢你們?”


  再看到鄭易,他在我面前已經自動化為一台行走的ATM機了,我內心簡直是羞愧難當,我說:“請收下我的膝蓋。”


  鄭易挑眉看我,神色卻是“你又搞什麼麽蛾子”的不接受。


  “你弟弟說你這幅畫一億美金。”


  鄭易把手里的文件隨手甩到桌上,云淡風輕的“嗯”了一聲。


  我差點就要給他跪下了。


  鄭易說:“別人送的,我沒多少錢,別兩眼放光的看著我。”
  
  他接了杯水,轉頭問鄭皓,“什麼事?”


  他語氣淡淡的,鄭皓剛才那鮮活的面部表情也跟凍住了一樣,繃著臉,語氣又冷又硬的說:“爸今天出院,讓我叫你回家吃飯。”


  鄭易蹙了下眉,淡聲說:“我沒時間,不去了。”


  “有時間陪女朋友玩,沒時間回家吃飯?”鄭皓哼了一聲,“隨便你,反正我話傳到了,愛吃不吃。”


  我:“……”


  誰來告訴我,這是兄弟之前正常的對話打開方式嗎?
  
  鄭皓說完就起身往外走,臨出門前甩下一句,“別說我沒提醒過你,爸今天才康復出院,把他再氣進去……”他話說了半截,看了鄭易一眼,又哼了一聲,摔門走了。


  鄭易背對著他的臉色,卻是沈得厲害。


  跟平時冷臉跟我生氣的樣子完全不一樣。


  他一言不發,我內心雖然很懵逼,還是小心翼翼的說:“要不你回家吃飯去吧,帽子改天再買也行。”


  “不用。”鄭易沈聲說,神色緩和了很多,“讓你看了場戲,走吧,帶你去買帽子。”
  
  他明顯還不怎麼高興,我大氣也不敢出的跟在鄭易身后,想了想小聲說:“你爸出院,你不去真的好嗎?”


  “沒事。”鄭易音色沈沈的說。


  我一本正經的說:“你真不用專門為了我耽誤吃飯的。”


  鄭易側頭,似笑非笑的瞅我,“你倒是想得美。”


  我說:“你其實想回去,對不對?”


  鄭易看了我一眼,沒說話。
  
  我倆走到電梯前,就發現,鄭皓還在……


  他正狂按電梯:“什麼破公司!什麼破電梯!就不能讓我快點離開這個鬼地方嗎!”


  我和鄭易:“……”
  
  鄭易不吱聲,我好心輕咳了一聲。


  鄭皓動作一僵,側身瞥到我們,立刻繃著臉一臉冷漠的站在一邊,不動了。


  我們三個沈默的等電梯,電梯來了,又默不作聲的挨個進去。


  謎之尷尬。


  我其實很想打破這詭異的氣氛,但是又不知道該跟誰說話,跟其中一個說,必定會傷害到另一個。


  我想了想只好說:“這棟樓還挺高的哈,這麼久還不到一層。”


  鄭易和鄭皓同時漠然的瞥了我一眼。


  我:“……”
  
  過了片刻,鄭皓無所謂的說:“不知道說什麼就別說了,不用感到尷尬,我都習慣了。”


  我:“……”


  他又感嘆著說:“我有時候就想啊,這人,連自己親人都不惦記著回家看看,以后談戀愛了,能好好疼自己女朋友嗎?我要是他女朋友,我就會覺得,這人冷血,無情,不值得托付。你說呢,小姐姐?”


  我:“……”我不想說話。


  鄭易說:“你有完沒完?”


  鄭皓立刻說:“沒完,聽我講你壞話你怕了吧?”


  鄭易冷哼了一聲:“幼稚。”


  “鄭易你再說一遍!”鄭皓立刻炸了。“我就比你小三歲,我哪兒幼稚了……”


  “停!”眼看鄭皓要在電梯里跳起來,我趕緊拉住了他,“誰說鄭易冷血無情了,他已經決定要回家了。”


  鄭皓頓時就安靜了,狐疑的看向鄭易。


  鄭易給了我個意味深長的眼神,里面滿滿的都是“多管閑事”,他剛要開口,我趕緊衝鄭皓點頭說:“是的,他剛才跟我說了,要回家。”


  鄭易不再說話了。
  
  鄭皓還是有點不敢相信的樣子,“那你呢?”


  我?當然是哪來的哪回去。


  鄭皓話來的非常快:“你也一起去我家吃飯吧,吃完飯我們兩個還可以一起開黑!你帶我!”


  我內心是拒絕的……


  鄭易在一邊沒什麼反應,我說:“我就不去了吧……跟你爸媽不熟。”


  鄭皓說:“吃頓飯不就熟了,人多熱鬧,正好許諾跟他爸媽也要來,許諾也愛打農藥,咱們仨可以組隊去打排位!”


  我:“……”


  怎麼不讓我去死?!


  然而不等我拒絕,鄭易說:“可以,先去給她買帽子,再回去吃飯。”
  
  *


  然后鄭皓就跟我們一起來買帽子了。


  他美其名曰要用他絕世的審美眼光給我挑一頂艷壓全場的帽子,實際上,從他緊跟鄭易車子的節奏看,分明是擔心我們臨陣脫逃。


  所謂的帽子店在一處枝繁葉茂熠熠生輝的四合院里,是一對英國老夫婦開的手工定制店。


  鄭皓進去的時候震驚的喃喃道:“我怎麼不知道H市還有這麼一家店。”


  我站在擺滿帽子的帽架前同樣挪不開眼睛。


  繁復華麗的蕾絲、柔順細膩的羽毛,每一頂都精致且造型獨特。
  
  鄭皓指著一頂粉色的扎滿花朵的碩大帽子對我說:“你要不要戴這個?做一個艷壓全場的雞冠花精。”


  我面無表情的看他:“這就是你絕世的審美眼光?”


  鄭皓哈哈的笑,“我去給你找頂好看的。”然后就轉到別的架子后去了。
  
  我跟一邊的鄭易說:“你弟弟是不是智障。”


  鄭易挑著帽子,給了我“bingo”的眼神。


  我說:“為什麼要帶我一起去你家吃飯?”


  他理所當然的說:“你不是想和他一起打遊戲嗎?”


  “我為什麼要跟個遊戲廢打遊戲?找虐嗎?”我盯著他說,“你是不是想把我當槍使?鄭皓說許諾也去。”


  鄭易衝我挑眉,“這你也看出來了?”


  我:“……”


  他又風輕云淡的說:“沒關系,不想去你可以拒絕。”


  我“哦”了一聲,有點沒辦法往下接話了。


  鄭易反而神色意外的看了我一眼。


  我故作淡定的說:“我突然有點想跟你弟弟打遊戲了。”


  當你身體很誠實的想要時,嘴上就不要說拒絕了,不然等人家順從的stop的時候,你真的會很尷尬。——來自周呦呦的經驗總結。
  
  鄭易給我選了一頂小的白色包黑邊的帽子,正中是一朵綻開的黑色蕾絲花。


  我斜斜的戴在右側,意外的顯出幾分成熟性感來,十分大方。


  鄭易說:“Chanel應該有可以搭配的禮服,明天去看……”


  他還沒說完,鄭皓拿著頂帽子出來了,“哎呦哎呦,這頂帽子適合你!”


  自從他知道我名字,張口率先就是一串象聲詞。


  他手里也拿了一頂白色的帽子,只是稍微大一些,帽檐是純白色的,頂上是幾朵生動的白玫瑰,四周還有清新的綠色葉子做襯托。


  鄭皓一看見我就怪叫:“你戴的這是頂什麼!難看的不行,多老氣,就不能有點少女情懷嗎?看我這個,滿滿的少女心有沒有?”


  他那一頂確實也很好看,我很喜歡。試戴了下,發現也確實很顯清新。


  鄭皓一臉得意,一邊誇我戴這個好看,一邊埋汰鄭易的眼光。


  我抬頭展示給鄭易,示意他給個評價,他漫不經心的瞟一眼,吐出一個字:“丑。”


  我和鄭皓:“……”


  鄭皓當場就炸,“你的才丑!老巫婆專用款!”又扭頭對我說,“哎呦哎呦,你要是不選我這頂,咱倆就絕交!”


  我:“……”


  我跟你們兄弟倆什麼愁什麼怨……


  我組織了下措辭,充滿遺憾的對鄭易說:“雖然你選的也很好看,但是……”


  鄭易面無表情的瞥了我一眼,轉身找人結賬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鄭皓:謝謝小姐姐們的地雷,讓我離暴發戶又進了一步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20 19:35:11


  鄭易和鄭皓的家在城西的西山別墅區,跟我和鄭易住的小區在相反的方向。

  我前段時間買房子的時候曾經問過售樓處的小帥哥,H市的富豪名流們都住在哪兒,他當即指著西山別墅的樓盤說這裡是名門貴族的聚集地。我當時還饒有興趣問他那裡的價格,等他說完,我就徹底死心了。

  不明白那片遠離市中心的,土地沒有那麼金貴的房子,為什麼能賣出天價。

  今天見後,我有點理解了。

  在H市這種人均佔地也就幾平方的城市,很多人為了省房租十平米的房子還要再找個室友一起住,而這裡,每一棟別墅的佔地面積都保證了足夠的獨立性和私密性。

  站在鄭易家的別墅門前,左右看去都是無邊的綠化,草坪和灌木修建的整齊賞目,此刻黃昏時分,遠眺是高低起伏的山丘和染上金光的彩霞,讓人心中升起一股夕陽無限好的詩意來。

  我忍不住說:“你們小區好大,別墅也好大,讓我想到了一個成語。”

  鄭皓感興趣的湊在我身邊問:“什麼成語?高大雄偉?金碧輝煌?”

  我說:“前不著村,後不著店。”

  鄭皓:“……”
  
  鄭皓嫌我的成語裡充滿了貶義,怒氣沖衝的往前走。

  “我明明說的是個中性詞。”鄭易落在我們後面兩步,我回頭等了他一下,並肩跟他一起進廳門。

  我小聲說:“你爸媽不嚴厲吧?我好擔心他們不歡迎我。”

  鄭易扯了扯嘴角,神情卻沒有多少笑意,“你以為我為什麼不想回來?”

  我:“……”

  不等我再多說話,門口已經有傭人迎了上來,十分恭敬的接過我們手裡的東西,給我們遞了拖鞋。

  鄭皓已經進了客廳,遠遠地聽見他語氣輕鬆的說:“我們回來了,我邀請了一個朋友過來。”

  “誰啊?”一個嬌嫩的女聲響起,“鄭易回來了沒有呀?”

  我跟著鄭易走過玄關,正看見許諾在沙發上扭著頭,往這邊投來期待的視線。

  

  坐在她身邊的是她媽和鄭易的媽,再遠處是許敬亭和另一個中年男人,幾個人正在聊天,抬頭看見我們時,都停止了交談。

  一室沈默里,只聽見鄭皓拿著叉子吃西瓜的聲音,他隨手指著我說:“介紹一下,這是我今天剛認識的新朋友,叫周呦呦,也是我哥的女……”

  我沖他投去了兩道警告的眼神,如果他敢說出女朋友三個字,我估計會在遊戲裡把他淩遲一百遍。

  他使勁咳了兩聲,“……客戶。”

  

  許諾愣了一下,很快就反應過來,立刻皺著眉質問我:“怎麼又是你?”

  我那個媽——夏青輕聲斥了她一句,“諾諾。”

  鄭易解了襯衫袖扣遞給我,“給我拿著。”又一邊挽著袖子往裡走,漫不經心看了許諾一眼,“怎麼,有意見?”

  許諾神色不悅的沒說話。

  鄭易那個年輕的媽媽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看了一眼許敬亭身邊的男人,也就是鄭易的爸,臉上緩慢的泛起一絲和藹的神色來,跟說我:“周小姐是吧,過來坐。”

  這跟我第一次見她時的印像很不同。

  鄭易媽媽轉頭跟鄭易爸爸介紹,“這是周小姐,上次在顧老的壽宴上見過。”

  鄭易的爸爸有些瘦削,面色威嚴,可能因為剛生完一場病,整個人精神氣不是很足,沖我點了點頭,“周小姐自便就好,不用拘束。”

  他身邊的許敬亭也對我笑了笑,跟鄭易爸比起來,他顯的儒雅又年輕。

  我順從的跟他們道謝。

  

  傭人很快過來說晚飯準備好了,我們移步到後面的餐廳去。

  長形的飯桌,鄭易的爸爸坐在主位,一側依次坐了許敬亭、許諾、夏青,另一側是鄭易、我和鄭皓,對面是女主人鄭易的媽媽。

  吃的西餐,傭人端上開胃菜來,鄭易媽媽笑著對鄭易說:“在醫院裡的時候,你爸就念著你呢,以後有空多回來吃飯。”

  許諾媽也跟著說:“前幾天諾諾還跟我說呢,說好久沒跟鄭易一起吃飯了,我說鄭易事業心重,得理解他。”

  許諾適時的開口,語氣很是討好:“鄭易哥哥什麼時候有空一起去吃飯?聽說市裡開了一家法國餐廳,據說很不錯。”

  我正跟鄭皓悄無聲息的吃東西,他聞言同情的看了許諾一眼。

  我偷偷的去瞄鄭易,他面不改色的淡聲說:“這不正一起吃麼。”

  

  許諾一張臉氣得通紅,偏偏周圍都是長輩,又無處發洩,我抬頭看她,沒想到正跟她對視上,她瞪了我一眼。

  “哎,過分了啊。”鄭皓唬著臉說她。

  鄭易媽媽開口說鄭皓:“諾諾也算你妹妹,怎麼說話呢,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鄭易爸爸已經在聲音沈著的跟鄭易聊工作上的事情,鄭易不鹹不淡的答著。

  

  我拿著刀叉,低著頭默默地給這頓飯打了個差評。


  他們這些人吃個飯比去餐廳裡吃的還要講究,叉子和刀配了好幾副,而我對西餐的了解僅限於左手拿叉,右手拿刀。

  只能學著鄭易的樣子慢慢摸索,只可惜他在說話,吃東西進展緩慢,很難模仿。

  我心想,這頓飯吃的很無聊,早知道就不來了。

  

  然後就聽見鄭易媽媽問我:“周小姐覺得飯菜不合口味嗎?”

  對面許諾和她媽一起看向我,我搖搖頭說沒有,隨即自認動作優雅的切了一塊兒黃乎乎的像內臟一樣的東西放進了嘴裡。

  那口感,就像吃了一塊兒油膩無比的肥肉。

  許諾一臉無法忍受的看著我:“你不膩麼。”

  鄭皓也說:“你口味夠重的啊,這麼吃鵝肝醬。”

  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貴族美食鵝肝醬……我忍住要吐出來的衝動,把滿嘴的油膩嚥下去,笑了笑說:“我比較喜歡這種濃郁的口感。”

  許諾嗤笑了一聲,翻了個白眼,自顧自的儀態良好的吃了口沙拉。

  鄭易跟他爸說話正到停頓時,我瞥見他抬手拿了一小片烤麵包片,用餐刀把一小塊兒鵝肝醬均勻的抹到上面,慢條斯理的吃掉,然後啜了一口手邊的白葡萄酒。

  我:“……”
  

  坐我斜對面的我那個媽突然出聲,她帶著一絲探究的問:“周小姐是鄭易的客戶,想來家中也是非富即貴吧?”


  許諾笑著附和道:“富到大口吃鵝肝,這何止有錢呀,得是暴富的那種吧。”

  我聽出她嘲諷我暴發戶的意思來,想到那天鄭易介紹許敬亭的話,便故作淡定的說:“我祖父早年留洋後來回國當校長,父親是個教授,平時研究些學術,不敢說富貴。”

  鄭易的媽話裡有話的說:“鄭易的投資門檻挺高的,周小姐書香門第出身,有這樣的財富實力真是難得。”

  她這語氣比第一次見面的質疑好聽了好幾倍,只是意思沒變,依舊在懷疑我,哪兒來那麼多錢。

  我想起鄭易辦公室那副畫,於是調整面部表情,遺憾又落寞的說:“家裡父母去世的早,我年紀輕也賺不到什麼錢,幸好長輩平時喜歡收藏字畫古董,算是給我留了一些薄產。”

  鄭皓懵逼的看我,“你不是說你是彩票中獎的嗎?”

  我無辜的說:“跟你開玩笑呢,你真信啦?”

  鄭皓一臉“就知道你在耍我”的表情。
  
  桌上一時寂靜。

  許敬亭突然感興趣的問我:“周小姐的父親也喜歡收集字畫?都有哪些名家的墨寶?”

  我:“……”

  我忘記這裡還有個外祖父是國畫大家的後代了。

  我眨了下眼睛,說:“家里長輩更偏愛西方藝術,像莫奈、塞尚這些……”

  我還沒說完,正在喝湯的鄭皓就被嗆了一口,攥著餐巾大有把肺咳出來的跡象。

  鄭父皺著眉說:“你這是什麼教養。”

  鄭皓憋得一臉通紅,充滿困惑的看我,被我無視了。

  
  夏青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鄭皓,她說:“G市的書香門第我倒是知道幾家,以前跟他們也有過來往,只是沒聽說過周家,看來是我孤陋寡聞了。”

  “周家……”許敬亭聞言也喃喃了一聲,似是在回想哪個周家。

  鄭易此時出聲說:“既然是別人的傷心事,一再追問,沒什麼意思吧?”

  鄭父皺了皺眉,但沒像剛才呵斥鄭皓一樣開口。

  夏青臉上頓時就有些尷尬,點頭沖我說了句抱歉。
  
  這一頓飯吃的是真叫累。

  然而還沒有結束。

  飯後鄭易被他爸叫進了書房,我們餘人坐在客廳裡聊天。

  鄭皓咋咋呼呼的叫我和許諾開黑,我們兩個彼此看了對方一眼,難得默契的沒有理他。

  

  夏青跟鄭易媽低聲聊了幾句,然後轉頭叫許諾:“你鄭阿姨說好久沒聽你彈鋼琴了,想看看你最近進步了沒有。”

  許諾甜甜的應了一聲,起身去坐到了鋼琴前。

  夏青笑著對我說:“周小姐一會兒也彈首曲子吧?我這個女兒平時學藝不精,你肯定比她彈的好。”

  我:“……”

  看來今天晚上,我這個媽是要致力於拆穿我不是名門之後的真面目。

  那我怎麼辦?我手裡握著那麼大的料,我可沒想在今天抖出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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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0 19:35:30


  舒緩輕快的鋼琴聲響起來,許諾坐在琴凳脊背筆挺,頭頸微垂,弧度優美,間或往我這邊看一眼,目光中充滿挑釁。


  鄭易的媽媽坐過來,完全不像剛才吃飯時表現的大度和寬容,她狐疑的說:“周小姐難道不會彈鋼琴嗎?你家里長輩既然受過良好的教育,又熱愛藝術收集藝術品,周小姐肯定也才情過人吧?”


  “這還用問嗎?”我那個媽不贊同的看了鄭易媽一眼,笑著說:“周小姐肯定已經在想彈哪首曲子能讓諾諾甘拜下風了。”


  她對我說:“你要手下留情啊,給我們諾諾點面子。”


  這兩個人左右把我圍在中間,皮笑肉不笑的極盡虛情假意之能,大概是看不順眼我總跟鄭易一起出現,更不信我是一個有教養有身份的大家閨秀,眼裡俱帶著一絲高高在上的鄙夷,以及拆穿我真面目的期待。
  
  鋼琴這種東西,我顯然是不會的。


  它對於許諾、鄭皓這樣的人家來講,大概就跟吃飯喝水一樣,是從出生起就要學會的生活技能之一,是標配。對我,尤其是小時候家裡不富裕的我,卻是從來沒有摸過的、更買不起的一件遙遠的貴重物件。


  但是我不能說出來。


  許敬亭坐在沙發另一邊,正拿著手機打字,不知道有沒有聽見我們對話。鄭皓倒是聽見了,隨口說了一句:“我也才情過人啊,一會兒給你們彈個李斯特那種變態難的。”


  他媽立刻說:“有周小姐在,你還好意思瞎顯擺。 ”


  無形中,又把對我的琴技要求往上抬了不知多少個台階。


  夏青笑而不語的看著我,等待我下不來台。


  我其實很想說一句:“你一個出生在G市山村里的人,難道就會彈鋼琴了麼?”然後看著她臉上虛偽的笑容裂成渣渣。


  但這並不是我的初衷。
  
  我吸了口氣,感受到眼淚蓄滿眼眶的那種酸澀,確定此刻眼圈應該紅了後,抿了抿唇輕聲說:“說起來,我還記得小時候母親教我彈鋼琴,後來父母早亡,我就很少再碰琴了,觸景總容易傷情。”


  眼前的兩個中年婦女,同時露出複雜的神色,大有一種“你說的好像很有道理,但是我們並不信,可又沒辦法戳穿你”的遺憾和不甘。


  鄭皓聽見我聲音變了,驚訝的扔開手機,“哎呦哎呦你怎麼說哭就哭了,媽你們真是的,怎麼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別人的傷心事呢!”


  “我哪有……”鄭易的媽想解釋,卻又無法掩蓋為難我的事實。


  我趕緊抹了抹眼睛說:“沒事的,不怪阿姨們,是我今天見到許阿姨,有些敏感了。”


  他們幾個神色一愣。


  我掐著自己手心保持淚眼朦朧的姿態看著夏青,激動的說:“您跟我媽媽很像,和藹又親切,看著您,尤其是您說起鋼琴的時候,我就想起以前媽媽彈琴給我聽的情景,許阿姨,我這樣說可能有些冒昧,您願意彈首曲子給我聽嗎?”


  許諾媽媽本來疑惑的面容瞬間就僵住了。
  
  鄭易媽媽看看我又看看許諾媽,“這……”


  我連忙說:“不用很複雜的曲子,能彈個《小星星》或者《蟲兒飛》我就知足了。”


  鄭皓在旁邊說:“啊?這麼簡單的曲子啊,許阿姨,那您不如勉強實現一下她的願望。”


  我期待的看著我那個媽,“可以嗎,許阿姨?”


  “我雖然……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許阿姨終於開口,話都有些不利索。


  我等著她說出一個冠冕堂皇的藉口。


  就在這時,許諾的演奏結束了,她走過來有些奇怪的問:“你們怎麼了?我彈得不好聽嗎?”


  “沒有,我們在聊天。”夏青很快回過神來,然後充滿歉意的對我笑了笑,“我已經很久不碰琴了,恐怕彈得不如你母親流暢,還是不破壞你母親在你心目中的形象了。”


  我只好遺憾的說:“是我強人所難了,許阿姨不要自責。”


  她一定不知道,她早就已經破壞了我心目中母親的形象。
  
  鄭皓接替許諾去彈李斯特的曲子,我起身繞過餐廳,去洗手間整理一下自己演技爆發後的儀容。


  餐廳的對面是幾個房間,穿過餐廳後是洗手間,去時耳邊都是鄭皓猛烈如暴風雨的琴聲,回來時我路過一個房間門口時,卻聽到了一聲鈍響,是有人拍桌子的聲音。


  我腳下一頓,看到房間門虛掩著,沒有關好。


  這個房間是剛才飯後鄭易和他爸進去的書房。


  裡面傳來鄭易爸爸帶著怒氣的聲音:“你有能耐永遠別回這個家!”


  鄭易輕笑了一聲,“十五歲那年,我媽死了之後,我就沒有家了。”
  
  我:“…………”


  那麼客廳裡坐著的那個……鄭易媽媽,是誰?
  
  鄭易爸爸頓了片刻,語氣低沈中帶著無奈,“我身體越來越不好,鄭氏現在需要你。”


  “所以今天把我叫回來吃飯?”鄭易嘲諷道,“怪不得鄭夫人今天這麼殷勤,你說我帶粗野庸俗的女人回來,影響鄭家名聲,就感受不到鄭家這十幾年的烏煙瘴氣麼?都是拜你那位鄭夫人所賜。”


  “你住口!”鄭父怒道。


  粗野庸俗的我:“……”


  我本來覺得聽人牆角很不對,何況無意中還聽到了一個驚天動地的豪門秘辛,然而聽到自己也是個議論對象時,腳下又止住了動作。
  
  鄭父咳了幾聲,嚴厲的說:“你跟許諾的婚事,是當著許敬亭夫婦的面定下來的,兩家人都是要臉的,沒有你反對的餘地,你給我儘早跟許諾結婚,回來接受鄭氏。”


  “婚事?你在醫院床上躺著的時候,我不開口忤逆你,就算我答應了?”鄭易漫不經心的說,“你再年輕十歲的時候,我想做什麼你也攔不住,如今你老了,再拿以前嚇唬小孩的面孔對著我,我就會答應你了?”


  他聲音淡淡的聽不出什麼感情,“讓我接管鄭氏,是想拿你那一屋子的美女祕書噁心我麼?我說過不要,就永遠不會再去碰它,你還是把你祖傳的家族企業,留給你那個寶貝小兒子吧。”


  “你……”鄭父被這番話氣得猛烈地咳了起來。
  
  裡面傳來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我趕緊轉身往客廳走,沒走幾步,後面開門聲一響,接著又是一道關門聲。


  “站住。”鄭易低沈的聲音響起。


  我轉過身,心虛又尷尬的看他,“我……就是來上個廁所。”


  鄭易目光沈沈的看著我,看的我幾乎承受不住他的審視,要給他跪下。


  旋即,他嘆了一聲,走到我跟前,拍了我頭頂一下,說:“走吧。”
  
  鄭易面沈如水的帶著我往外走,經過客廳時,鄭易的媽媽……不對,鄭皓的媽媽站起來,笑著問鄭易:“和你爸談完事情了?”


  鄭易看了她一眼,在他們詫異的目光和鄭皓戛然而止的琴聲中,帶著我離開了鄭家。
  
  *


  西山別墅離我們住的小區比較遠,鄭易在環線高架上保持了他一貫的老司機風格,車子幾乎快的要飛上天去。


  而我,因為心中有愧,只能緊緊抓住把手,並不敢多說一句話。


  鄭易率先打破了沈默,“聽到了多少?”


  我立刻說:“只聽到了四個字,粗野庸俗,剩下的都沒聽見。”


  鄭易側頭看我,臉上似乎寫著“我一個字都不信”。


  我只好撓了撓後腦勺,實話實說:“從'你有能耐永遠別回這個家'開始。”
  
  他沒有說話。


  “我真是不小心聽到的,本來要走的,結果又聽到你爸說我粗野庸俗,我就……誰知道後面也沒有再提到我了。是我太愛找存在感了,對不起。”


  我想了想又說:“我不知道現在的鄭夫人不是你媽媽,之前又說錯話的地方,不好意思啊。”


  去他家的路上,我還提了好幾句“你爸媽”什麼什麼的話,剛才聽他話裡的意思應該是挺不喜歡鄭皓媽的,聽著我一直那樣稱呼,他應該心裡很不舒服。
  
  鄭易神色卻鬆動了一些,他翹著唇角,不甚在意的說:“你什麼都不知道,有什麼好怪你的。”


  我點點頭,“就是嘛,我畢竟是無意的。”


  鄭易:“……”


  我說:“我是在單親家庭長大的,以前在學校裡,總是會有同學聊天的時候說我爸爸媽媽怎麼怎麼樣,你爸爸媽媽怎麼樣的,雖然我聽到心裡會泛起點小漣漪,但是不知者不罪,他們是無心的。”


  鄭易有些意外的看了我一眼,“你倒是也挺不容易。”


  “這年頭,誰還沒點淒慘的人生咋地。”我嘆了口氣,“不過我真沒想到你一個富三代也這麼有故事,第一次見到鄭皓的媽媽,我還羨慕你有個這麼年輕漂亮的媽,沒想到… …”
  
  鄭易將車開下了環線高架,輔路邊上是一片人工湖,他把車停在路邊,“下來走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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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0 19:35:59


  夜風微涼,春天的氣息卻十分柔和。今天天氣好,清亮的月光照到湖面上,泛起一層波光。我和鄭易沿著湖邊散步,春夜靜謐而醉人,毛茸茸的草坪踩在腳下,撩在心上,讓人心癢。


  這是一個適合談情說愛的夜晚。


  就差一個男朋友了。
  
  “突然好想談戀愛啊。”□□的季節已經來了,就連遠處的貓叫聲都妖嬈銷魂,我卻還是個單身,即便心中蠢蠢欲動,都不知道該把情發在誰身上。


  我問鄭易:“你也不小了,沒有女朋友麼?”


  鄭易對我的關心很不買賬,眼神戲謔,“有你整天跟在我後面,哪來的女朋友。”


  話裡帶話的影射我阻礙他跟別人發展戀情。


  “不是就有現成的嗎?”我從善如流的說,“許家千金跟你門當戶對、郎才女貌,簡直配一臉,以後咱倆少一起出現在她面前,我犧牲自己,給你們創造機會。”


  鄭易寡淡的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
  
  我嘆了口氣,“早上扯你浴巾的時候你還一臉羞澀、活潑可愛呢,自從見到你弟弟開始,就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樣,沈默寡言、憂鬱內斂,這不符合你外表道貌岸然內心毒舌傲嬌的人設。”


  鄭易的面容登時有點扭曲,咬著字說:“你還敢跟我提早上?”


  我說這話的時候本來是沒什麼不純潔的想法的,他這樣情緒一激動,我就忍不住把視線投向了他那裡,即使他現在穿著筆挺的西褲,我也彷彿看到了那個泛著粉嫩的,被浴巾滑過時還一跳一跳的小東西。


  “你再看一眼試試。”


  我趕緊撇開眼,掃過鄭易面無表情的注視,若無其事的欣賞遠處的湖面,安慰他說:“雖然我沒見過別人的,不過你這個形態大小看起來確實很可觀,你不是也很有自信麼,不用這麼介懷……”


  “閉嘴。”
  
  我聽話的噤聲。然而一男一女一起散步,既不談情說愛,又不聊天南海北,看鄭易這樣也不像要跟我傾訴衷腸,實在是有點冷場。


  他心情顯然還不是很好,盯著灑在水面上的月光,呼吸緩慢。


  我出聲勸他,“你開心點,誰家還沒本難唸的經,你雖然家庭不和睦,有不為外人道也的辛酸,但是好歹物質上富裕,像我們這種家庭既不幸福,物質又……”


  我話說到一半就迎上鄭易挑著眉質疑的目光,想起自己那60億,只好生硬的改口說:“你想想咱倆都這麼有錢了,還因為一點精神上的打擊就自顧自憐,這讓那些為生計奔波,連傷神都顧不上的普通大眾怎麼想啊,給不給人家一條活路?”


  鄭易:“……”
  
  他看起來像被我打動了,我沖他肯定的點點頭,示意他往好處裡想想。


  他卻突然說:“我母親是自殺死的。”


  我:“……”
  
  一言不合就放大招,我還能怎麼辦?


  我只好漠然著臉說:“好巧啊,我爸也是自殺去世的。”


  鄭易:“…………”


  他額上似乎掛了幾道黑線,“你用不著這樣安慰我。”


  “這又不是比慘大會,我還能拿這個撒謊?”


  鄭易的眼神裡,登時閃爍了些意味不明的光,隱約能看到一絲對我們竟然如此同病相憐的詫異和沈重。
  
  我看的笑了起來,“所以你看,大家其實都各有各的慘,咱倆算是慘的比較像的了,但是生活壓力這麼大,怎麼能總沈浸在過去的痛苦中呢?未來還有層出不窮的問題在等著我們,如果這會兒就開始感到絕望了,那總有一天,會有一個坎兒像最後一根稻草一樣,把我們壓死的。”


  鄭易:“……你開解別人的思路,很獨特。”


  我攤攤手說:“我不就說了幾句大實話?我這麼誠實,是不會欺騙你說世界其實很美妙,生活其實很幸福的。想開點,現實永遠都那麼殘酷……”


  鄭易:“……”


  “美好的是我們那顆積極樂觀的心。”我耐心的講解,“要苦中作樂,學會忘掉那些撲面而來的假惡醜,牢記那些短暫的真善美。”


  鄭易扶了下額,說:“好像很有道理,就是讓人樂觀不起來。”


  “……”我恨恨的瞪他,“你根本不能體會,沒有慧根! ”
  
  鄭易不以為然 笑笑,我們並肩站在湖邊,他側頭神情莫測的看了我一眼,遲疑的說:“你父親……”


  我聳了下肩,“抑鬱症。”


  “我以前一直以為,我這個爸爸不像一般的那些藝術家、哲學家那樣,時常透露著一種參透人生的痛苦和憂鬱,他會給我講很多生活感悟,教導我要帶著豁達的人生觀去面對生活的不如意。誰知道他自己根本做不到這樣,年輕時候的那些經歷如影隨形一樣伴隨著他,他忘不掉,也解脫不了。最後痛苦的受不了了,只能選擇極端的方式尋求解脫。”


  說到這裡,我也有些感嘆,“幸好他教的那些我都學會了,不然從小沒有媽,大學沒畢業爸爸又自殺,我大概會崩潰掉。”
  
  鄭易眼眸漆黑深邃,看著我沒說話,我被他直視的都有些不自在,咳了一聲說:“好了,我講完了,下面請開始你的表演,說出你背後的故事。”


  “你能不能正經點?”鄭易顯然有些齣戲,無奈地說,“我的沒有你的慘,聽完你的,才知道我的不是事。”


  我面無表情的說:“合著你真從我身上找到了安慰?所以比慘大賽我贏了?”


  鄭易倏然低笑出聲,搖了搖頭說:“偶爾,你也挺可愛的。”


  他眸正神清的笑,整個人都顯得格外英俊從容,我聽著他帶了幾分縱容的聲音,突然覺得腳下寸長的草尖跑上來在我心弦上輕輕一撥,讓人心旌蕩漾。


  被他嫌棄了這麼久,總算被誇讚了一次。
  
  鄭易說:“鄭皓你看到了,只比我小三歲。”


  在書房外面聽到他們對話時,我就已經猜到了。鄭皓的媽媽是鄭皓爸爸的一個秘書,他爸看上了她,一個常見的有錢人出軌橋段,最終導致了鄭易媽媽受打擊自殺。


  “我就錯吃了口鵝肝,你爸都說我粗野庸俗,他不嫌鄭皓媽媽身份低微嗎?”想到鄭皓媽那些刻薄的行為,我也是不懂了,真愛出奇蹟?


  鄭易有些嘲諷的說:“她是謝茵茵的小姑,謝家有教養的人沒幾個。”


  我想起第一次見謝茵茵時,她冷笑著說繼承家裡上億的負債。
  
  年輕的時候,鄭易的父親鄭兆和跟鄭易的母親薛薇成婚,其時,鄭家顯赫,薛家卻開始走下坡路。鄭皓的媽媽謝嵐留學回來,在聚會上對鄭兆和一見鍾情,不知怎麼想到去鄭氏公司給鄭兆和當秘書,一來二去撩動了鄭兆和,兩個人就一發不可收拾。


  開始的那些年,兩個人還能顧及薛家的聲威,然而隨著薛家勢落,謝家不願讓女兒受這種委屈,薛薇就知道了。


  薛薇性格強勢,自然咽不下這口氣。


  “那天早上,我出門上學的時候他們正在吵架,我媽吵著他們不斷掉聯繫就死在他面前。這種話她說過很多次,聽久了誰會信。”鄭易輕描淡寫的說, “後來正上課,被老師叫出去,說家裡出事了。”


  他輕笑了一聲,“誰知道她這次是認真的。”
  
  他聲音輕飄卻能聽出低落的情緒,我說:“這會兒我又覺得你也挺慘了,雖然錢多,但還是會很難過吧……”


  我沖他張開雙臂,“要不咱倆抱頭痛哭一場?”


  鄭易抱著胳膊:“…… ”
  
  “唉,你們這些人,跟我的想像差距真大。大家除了有點錢,見過些世面,本質上沒有什麼區別。雖然不說髒話,但是愛繞彎子,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帶著戲,說教養良好,品德高貴,我是真看不出來,你爸人品就有問題,鄭皓媽又很看人下菜碟,許諾媽看著柔柔和和的,其實……”


  想到我這個媽根本就是個偽名流,連提的必要 都沒有,我說:“沒想到這圈子裡光怪陸離的什麼事都有,太失望了。”


  鄭易很不以為然的哼笑,“早跟你說過,你肯聽麼?”


  我忽視他的自以為是,合計著說:“不過如果是這樣的話,也好辦,誰還不會裝大尾巴狼啊,等我談吐優雅,衣著華麗的吃著鵝肝喝著頂級Champagne的時候,自然而然就成為你們中的一員了。”


  鄭易黑著臉:“你還不死心?烏煙瘴氣的有什麼意思?”


  我想起我那個媽穿著高定禮服一臉端莊高貴的樣子,想到她刁難我時眼高於頂的姿態,緩緩搖了搖頭,深沈地說:“不一定有意思,但是長征,才剛剛開始。”


  鄭易:“……”


  他氣得轉身走了。
  
  我追在他身後,“你是不是也會彈鋼琴?那你認不認識比較好的老師?給我介紹一個好不好?今天晚上你都沒有看到,鄭皓媽和許諾媽合起夥來欺負我,逼我去彈琴,我哪會啊……”
  
  直到回了小區,鄭易也不理我。


  電梯裡,我說:“我以為經過一場拉近心與心距離的溝通,能夠讓你認清我純良的本質,淒苦的生活,同時昇華我們兩個之間的友誼,從而得到你對我的大力支持。”


  鄭易襯衫袖子捲到手肘,一手拿著西裝外套,站姿筆挺,他看都不看我一眼,面無表情的說:“支持你羊入虎口?”


  “為什麼不能是虎入羊圈?我看起來很弱嗎?”


  “那倒不是。”鄭易不以為然的說,“弱智而已。”


  我:“……”
  
  電梯到了,我生氣的率先出去,左拐回家。


  結果鄭易主動出聲叫我。


  我轉過身,勉強用矜持維持住我喜悅的內心,“想通了?知道你再這樣會失去我這個朋友了?”


  鄭易走到我跟前,“我的袖扣還在你那裡。”


  我:“…………”


  我從上衣兜里掏出袖扣,攤在手心裡示意,“拿走它們之前,我建議你再重新考慮一遍,要不要認真幫我,雖然我們已經簽過合同,但這個問題是,是heart to heart的那種。”


  鄭易眸光沈沈的看我,我傲然不屈的迎接他的注視。


  他最後先敗下陣來,嘆了口氣,拿過袖扣說:“答應你,可以了吧?”


  我歡呼一聲,上前抱著了他一下,看著他有些僵硬的神色,期待的問:“那我們明天去買搭配帽子的禮服?”


  鄭易不自然的說:“……我明天要出差。”


  我:“……”
  
  *


  鄭易大周末的出差了,誰陪我去買衣服?


  本來想叫秦姝一起的,但是早上一睜眼就刷到了她朋友圈裡曬的和網紅員工們的branch聚會,只好作罷,心想只能自己去了。


  結果鄭皓適時的發來消息叫我開黑。
  
  我們兩個轉了好幾家店,從大牌名店到高級買手店,一路逛下來,鄭皓有點心虛了,“沒想到這頂帽子這麼難配,按說今年流行綠色啊,怎麼就沒有一件可呼應的?”


  他拿著一件油綠綠的裙子說:“要不穿這件?好歹跟帽子的綠葉配。”


  我心塞的說:“你是想讓我做萬花叢中一點綠嗎?襯託大家的美?”


  他撓撓頭,“早知道還不如買鄭易挑的那頂。”


  我望瞭望天,“真是信了你的邪。”
  
  好在最後勉強挑到了一件,露肩的荷葉袖禮服,內襯只有短裙的長度,收腰處多了一層精緻的蕾絲,長及腳底,還算飄逸。


  通體的白色,雖然不符合來前鄭皓白色打底少量淡綠裝飾的幻想,但試了很多件,這件已經是效果最好的了。


  鄭皓也很滿意,在我照鏡子的時候,拍了一張我的背影發到了朋友圈,配文說:仨小時,終於給小仙女選到了合適的裙子,美哭哈哈!
  
  我們兩個約好回家開黑,然後就散了。


  回去的路上,我給他朋友圈點了個贊,只可惜跟他的共同好友不多,也不知道其他人對這件裙子什麼看法。


  不過很快我就知道了。
  
  鄭易突然發過來一張朋友圈截圖,又發了一句話:小仙女今天過的挺充實


  雖然他沒有配表情,但是字裡行間我都感受到了那張面無表情的微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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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0 19:36:21


  我回了他一句:怎麼覺得你陰陽怪氣的
  
  點開看截圖,鄭易和鄭皓顯然有很多共同好友,這才沒多大功夫,截圖上就顯示了很多點贊和留言。

  ——鄭二少居然戀愛了,有意思,背影不錯


  ——膚白腰細屁股翹,正面圖發出來


  ——秀恩愛啊,讓我們吃狗糧?


  ——下面居然還有容崢的留言:這背影看著眼熟,哪家的妹妹


  ……


  並沒看到有評價我裙子的人。
  
  鄭易沒有再回復我,我心想他可能在忙於工作,就招呼鄭皓去開黑了,順便問了他一句,你不解釋下朋友圈的那張照片嗎?萬一有人誤會我是你女朋友呢


  鄭皓打下一串哈哈哈哈,說:好多人都這麼評論,我就喜歡看他們好奇但是又不知道真相的樣子


  我:……


  帶一個腦迴路如此清奇的隊友打遊戲,心好累!
  
  *


  鄭易是周五那天晚上回來的,至於我怎麼知道他回來,當然不是因為他良心發現,知道自己冷嘲熱諷的甩了我一句後就再也沒回復。


  當時外賣小哥敲門,我出去拿外賣的時候,正看到鄭易拖著行李在開門。


  外賣小哥進了電梯,我叫了他一聲,“你怎麼不回我微信?”


  前兩天去找他介紹的鋼琴老師練琴,我還發微信問過他,要不要給老師帶點禮物過去,結果消息跟石沈大海一樣,得不到半點回復。


  鄭易將行李拎進玄關,扶著門跟失憶了一樣,納悶的說,“我有嗎?”


  “……”我十分肯定,“你有。”


  鄭易挑了下眉,“我沒有,你記錯了。”然後就關上了門。


  我:“……”
  
  第二天下午,我跟鄭易一起去城郊的馬術俱樂部。


  路上我都對他昨天傲嬌不認賬的行為進行了控訴,說他敢做不敢當,他則黑著臉十分沒有說服力的表示自己很忙,沒有空看微信,狡辯完,還橫挑鼻子豎挑眼的嫌我穿的一身衣服難看。


  氣的我後面一路都沒再理他。
  
  到了俱樂部,我們給安檢人員出示請柬,這才發現,他此次作為投資方之一,座位在看台的第一排,而我的因為是許敬亭給的,比他靠後兩排。


  鄭易的神色中登時帶了絲得意,輕飄飄的掃我一眼,走路都比平時氣宇軒昂了幾分。
  
  比賽還沒開始,陸續來的人都在露天的草地上寒暄說話。從門外停下的車子以及嚴格苛刻的安檢就能看出來這個俱樂部高端的不行,來人的氣勢都是不僅富而且貴,有不少之前在顧老的生日宴上見過,跟我和鄭易打招呼時,居然有人能記得我,或多或少都誇一句,周小姐越來越氣質漂亮了。


  我聽得美滋滋的,這麼久的形體課果然沒有白上。


  鄭易理著自己的口袋巾,不以為然的說:“別人就是恭維兩句,聽聽就算了,別當真,畢竟你這條裙子難看是事實。”


  我:“……”


  我剛準備開口懟回去,鄭皓三兩步從遠處走過來,啪唧拍了一下我露著的肩膀,十分高興的說:“我就說這帽子和裙子配吧!相信我的眼光,準沒錯!”


  “……”我扭頭看了一眼自己原本嫩白的肩膀上迅速顯出的幾道紅印,面無表情的說:“我是造了什麼孽,認識你們兄弟倆?”


  鄭易也看了一眼我肩膀,臉色有些黑的轉開了視線。


  “沒控制住手勁。”鄭皓嘻嘻哈哈的撓了撓頭,看見正走過來的容崢、周俊他們幾個,轉身去打招呼。


  容崢遠遠地就“喲”了一聲,上下打量我一番,摸著下巴說:“原來鄭皓那天拍的是呦呦妹妹啊。”


  鄭皓還在得瑟,“怎麼樣,她這一身好看吧?我挑的。”


  容崢的目光意味深長地往我們三個之間轉了一圈,笑著說:“呦呦妹妹今天穿的挺小清新啊。”


  鄭皓就挺高興的笑,他湊到我耳邊小聲說:“我剛才進來看過了,都沒你好看,有的黑漆漆的,有的紅紅綠綠的,你穿的像一大捧滿天星,今天肯定艷壓全場。”
  
  我本來以為容崢那也是誇獎,面上保持著淡定,心裡其實也很開心,心想許諾一會兒估計也會來,看她媽還對我冷嘲熱諷不。


  結果等她來了,鄭皓先傻眼了。


  許諾戴的帽子,正是那天鄭易想讓我買的那頂,黑白色的。


  她穿了一件跟帽子十分搭配的禮服,乳白色的裙子,上身包著黑邊,後面只有幾根交叉的黑色帶子,露出一整片光滑的脊背,下身的裙子前短後長,蓬鬆的散開來。


  一套衣服襯得她氣質大方,性感卻又不失輕盈俏皮,像大朵的梔子花,芬芳濃郁。
  
  容崢在一邊滿含欣賞之意的說:“幾天不見,許諾妹妹的穿衣品味更加爐火純青了。”


  許諾不掩飾的得意嬌笑,又挺了挺胸脯,掃過我的荷葉邊,說:“沒辦法,身材好,不用挑那種藏著掖著的衣服。”


  我問鄭皓:“說好的絕世審美和艷壓全場呢?”


  鄭皓吭吭哧哧的不吹牛了。


  我扭頭看鄭易,他抱著胳膊,氣定神閒的對上我的視線,氣場十足的沖我挑了下眉。
  
  然而,這只是我今天失策的第一步。
  
  比賽即將開始,大家一起往看台上走,容崢在跟鄭易閒聊,說舒念要回來了,鄭易淡淡的“嗯”了一聲。


  我放眼去看自己的位置,發現已經落座的許家三口人,正好坐在我旁邊。


  鄭易出聲叫我,“怎麼不走了?”


  他順著我視線看過去,頓時了然,然後慢悠悠的轉回視線瞅我,好像在說“你當初搭上許敬亭的時候,不是挺高興的,去吧少女”。


  我面無表情的,往自己的位置去了。
  
  許諾坐在中間,我坐在我那個媽旁邊。


  另一邊的許敬亭看到我,周到的笑著說:“周小姐如果想體驗騎馬,等比賽結束後我可以找人帶你去。”


  許諾今天心情顯然很好,這會兒聽了,跟她媽對視一眼,故作驚訝的說:“騎馬你都不會?”又翻了個白眼,“什麼書香門第出身,這也不行那也不會,穿衣打扮就那樣,真不知道鄭易怎麼想的,到哪兒都帶著你,看著連個暴發戶都不像。”


  許敬亭登時不悅的斥了她一聲,“你這又是什麼教養,讓你媽慣的野調無腔,越來越不懂規矩。”


  許諾理虧的嘟了下嘴,低頭擺弄自己的指甲,被許敬亭又說了一句“坐相不雅”,又規規矩矩的兩手交握挺著背坐好。


  夏青溫聲對她丈夫說:“這麼多人在,你少說教兩句,給女兒留點面子。”


  許諾嬌聲說:“就是嘛。”


  許敬亭嘆了口氣,對我抱歉的點點頭,也坐正等著比賽開場了。
  
  我在一邊看著他們三個互動,心裡五味陳雜不知道什麼滋味。一來被人懟了不高興,二來又覺得許敬亭真是自帶一種大門大戶出身的禮貌與教養,三來又羨慕他們這十分家庭的互動。


  倘若夏青還是我媽,不曾拋棄我們,大概他們三個的日常就是我們三個的生活在一起的樣子。


  可惜我媽,並不是我媽。假如她當初沒有拋棄我們,被歲月蹉跎二十多年,始終過不上自己想要的有錢人生活,恐怕也不會是今天這種養尊處優的樣子。
  
  她就坐在我身邊,轉頭對我笑了笑:“周小姐以前沒有騎過馬?”


  我收回神,說:“沒有。”


  許諾見許敬亭在看手機,轉臉輕聲跟我說:“這種俱樂部會員費一年才幾十萬,雖然入會標準嚴格,需要有內部成員推薦,但你家又是莫奈又是塞尚的,這些都不是事吧?怎麼馬術都不教你?”


  她聲音說的輕,背著許敬亭的臉卻滿是鄙夷。


  夏青拍了拍她,說:“你坐好,一會兒又讓你爸說了。”


  然後她轉過頭,目光審視,臉上帶著胸有成竹的笑意,說:“周小姐,我前兩天正好跟一位G市的朋友喝茶,怎麼她說不知道G市出過姓周的校長,書香滿堂的人家倒是有,只是不姓周。”


  她盯著我,一字一句的說著,我聽的卻越來越心涼。


  倒不是因為她發現我並不是名門出身,而是,她都已經去打聽自己家鄉有哪些周姓人家了,卻始終想不起來,自己曾經嫁的那戶人家,就姓周,自己生過一個女兒,也姓周,哪怕有心算算,也該知道,我跟她那個女兒是一樣大。


  然而她都不曾往那陳年往事上想,可能她對我和我爸充滿篤定,認為我們哪怕混的再好,也就是個窮教書的和一個窮人家的小姑娘。
  
  我說:“我小時候家裡就搬離G市了,可能後來的人就不清楚了。”


  夏青明顯不信,收了笑意,神色淺淡的看著我說:“周小姐,有些話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跟你講過,既然不是這個圈子裡的人,就不要妄想爬進來了,你可能有點資產,但是跟在座的這些人比,卻是九牛一毛。”


  我想起鄭易之前跟我說,像我一樣年輕還有這麼多身家的,其實沒有多少。


  我衝夏青撇了撇嘴,偏頭說:“未必吧。”


  她一愣,“你說什麼?”


  我說:“沒什麼,你繼續。”


  她明顯很不悅,眼中又流露出那種高高在上的神色,“你的學識和教養,注定了鄭易不會高看你,可能他一時拿粗野當有趣,卻永遠不可能娶你,他家裡更不會允許。”


  我學著容崢摸下巴的姿勢問:“那他會娶誰呢?你女兒嗎?”


  夏青篤定的勾了下唇角。


  我點點頭,不解的說:“可是我怎麼記得前幾天,他說跟你女兒的事,就是糊弄糊弄他爸而已呢?”


  夏青的唇角,登時就拉下來了。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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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0 19:36:51


  夏青一時被我氣得說不出話來,我微笑著安慰她:“許阿姨您別生氣,也許是我聽錯了,畢竟您大、家、閨、秀出身,教出來的女兒怎麼可能不招人喜歡?也許是鄭易哄著我玩呢。”


  她被我的重音帶的一時愣怔,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很快又微抬下巴,露出剛才那種高姿態來,冷聲說:“周小姐心裡有數最好,別怪我說話不好聽,爬的越高往往摔得越慘。”


  “多謝許阿姨提醒。”我虛心的沖她點了點頭,“我也想衷心的說一句,彼此彼此。”


  夏青臉色黑青黑青的轉過去不說話了。


  


  許敬亭那天給我票的時候,我心裡對這個在當時只說過幾句話的媽充滿了好奇,很想多找機會接觸接觸她,於是毫不猶豫的就接受了,還因為得到一次見面機會很開心。


  誰知道後面幾次見下來,簡直是大失所望。想起那年金秋的傍晚,大學開學的日子,我拖著行李踏上H市的土地時,心中激動洶湧的情緒,此刻只恨那份洶湧不能掀翻脾胃,讓我一口吐出來。


  那時的我,腦袋一定是被門夾過的。


  我一邊萬分後悔跟這一家三口坐在一起,一邊越過兩排人去看鄭易的後腦勺,他教訓我的話沒錯。


  


  比賽正在進行中,大家都在安靜的欣賞,鄭易卻好像感受到我目光了一樣,突然扭頭往我這邊看過來。


  我趕緊臊眉耷眼向他投去求助的目光,希望他能感受到我的誠意和悔過之意。


  他看了我身邊的一家三口一眼,又揚眉看我,我趕緊可憐巴巴的沖他眨眨眼睛——他沒什麼情緒的轉過去了。


  我的內心充滿了沮喪。


  


  我本來想給他發條微信,卻見他伸手把一邊的工作人員叫過去,低聲說了幾句話,然後那個工作人員就往我這邊走過來。


  我懵逼的看著他,不知道鄭易要幹什麼。


  那工作人員彎腰對我說:“周小姐,鄭先生請您過去坐。”


  觀眾席間很安靜,他剛說完,我余光就瞟見夏青動了下,轉頭就見她臉色難看的看著我倆。


  我欣然的對工作人員點頭,起身換座位前,體貼的問我這個支楞著耳朵的媽:“許阿姨,要不我過去再問問鄭易,他到底要不要跟您女兒結婚?”


  我跟著工作人員往第一排走,心想我這嘴也是挺賤的了,但是一想到她被氣得連胸脯都明顯起伏卻不得不壓抑的樣子,又覺得好解氣哦!
  


  鄭易旁邊正好有個空位,我坐下的時候還有點不安,“我坐這裡好嗎?一會兒會不會有人來?”


  鄭易靠著椅背坐姿舒適,也不看我,淡定的說: “該來的人已經來了。”


  我:“……”


  我心中那點羞愧就更重了,本來還覺得他今天對我又是冷嘲又是熱諷,這會兒卻感覺這真是一個刀子嘴豆腐心的悶騷暖男,嘴上罵我千百遍,卻從一開始就默默地給我留了位置,雖然剛才入座的時候他並沒有出聲叫我去前面。


  但他最後還是拯救我於水火,足夠讓我熱淚盈眶了。


  我拽了拽他的西裝下擺,“感謝你。”


  鄭易不動聲色的瞟了瞟我拽他衣服的手,又把視線在我臉上轉了一圈。


  我趕緊討好的沖他笑了笑,“比心。”


  “別拉拉扯扯的,坐好看比賽。”鄭易繃著臉說完,轉過去的側臉卻十分柔和,嘴角自然的往上翹起一個微小的弧度。
  


  說實話,馬術比賽我其實不太懂,或者說壓根不懂。如果不是鄭易偶爾低聲給我講兩句,我甚至不知道那些馬跨越障礙的路線是怎麼樣的。


  講清楚以後,倒是有點意思了,爭時賽無非就是看誰能在重重的障礙下先到終點。我想起剛進場時押注的那匹大白馬,心裡不禁有點激動,是時候召喚出我的幸運之神了。


  俱樂部辦的這場比賽,主要面向的是有錢人,當然也有普通觀眾,只是他們在外場,我們這些拿著特殊請柬的,都在內場。每張請柬都是拿高額入場費換的,這些費用一部分用作舉辦方的收入,一部分用作賽事獎金,剩下一部分會拿來做彩頭。


  


  錢不一定有多少,但是重在參與。


  那會兒入場的時候我正跟鄭易生氣,隨手就選了一匹順眼的馬,這會兒不禁有點後悔起來,剛才應該挑個壯一點的。


  好在大白馬還算爭氣,幾輪比下來,很有贏得冠軍的希望。


  我激動的拉著鄭易問:“這匹馬你認識嗎?是不是很厲害,過往戰績怎麼樣?”


  鄭易說:“不認識,這個選手應該是許敬亭介紹的……你給我悠著點,別亂激動,老拽我袖子是怎麼回事。”


  我聽見是許敬亭那邊的,忍不住收回手糾結還要不要給它加油,然而比賽已經臨近尾聲,它和一匹紅棕色的馬甩開其他馬不相上下的往終點飛奔。


  但一想到證明我運氣爆棚的時候到了,我決定放棄尊嚴給它鼓勁,然後剛張開嘴,聲音還沒從喉嚨裡發出來,一張大手毫不留情的拍過來,嚴絲合縫的摀住了我的嘴。


  我:“……”
  
  鄭易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捂著我嘴低聲說:“你要是敢喊出來,就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我不明所以的看他。


  他恨鐵不成鋼的說:“馬術比賽禁止鬼哭狼嚎,你敢一嗓子喊出來,別人就敢罵死你。”


  我:“……”


  我這才注意到,在場的這麼多人,除了碰頭低聲交流的,確實沒有扯著嗓子喊加油的……我感覺臉上越來越熱,可能是被鄭易那隻手摀得。


  鄭易見我不使眼色了,才鬆手讓我喘氣,語氣揶揄的說:“臉都紅了,看來是知道丟人了。”


  “我、我哪丟人了?我明明一句話都沒喊出來。 ”我挺著背狡辯,輸人不能輸氣勢。


  鄭易“噢”了一聲,翻開掌心給我看,“是沒喊出來,也不知道多虧了誰。”


  他寬大的手心裡,正正的印著一隻緋紅的唇印。


  我想起他乾燥的手掌碰上我嘴巴時的溫熱的觸感,臉上登時更熱了。


  然而我包裡沒帶紙巾,看那個唇印留在他手上又十分的難為情,左右看了看,見到他戳在上衣口袋裡的口袋巾,趁他不注意一把抽了出來,胡亂在他手上擦了擦,然後又趕緊給他塞了回去。


  鄭易:“……”
  
  比賽在他捂著我嘴的時候就已經結束了,我的運氣大概已經被60億消磨光了,勝出的是那匹紅棕色馬。


  賽后有一個雞尾酒party。


  容崢湊過來叫鄭易去騎馬,“好久沒騎了,我那匹馬也不知道養的好不好,走,去後面看看……哎,你今天穿的夠糙啊,口袋巾亂團的吧?”


  我走在旁邊正跟謝茵茵說話,聽見以後心虛的看了一眼鄭易。


  正對上鄭易看過來的視線,他面不改色的說:“出門遇見隻貓,被抓了一把。”


  我:“……”
  


  訓練馬場有不少人在騎馬散步,而我們一起過來的這幾個人中,除了我,他們都有自己的馬,而且都會騎。


  我站在一邊迎著下午的陽光,嫉妒臉看他們。


  鄭皓騎著馬小跑著從我面前經過,說:“哎呦哎呦你沒有馬騎嗎?要不要騎我的?”


  我剛要張嘴說謝,鄭易騎著馬從我跟前飛奔過去,揚起的塵土,悉數進了我嘴裡。


  我:“……”請問可以罵人嗎?
  


  我在一邊看到他們騎馬時的俊逸,心裡其實有點癢癢,想想許諾說的那個入會標準,雖然貴點,但是有鄭易做引薦,應該沒什麼問題。


  正想著要不要一會兒就讓鄭易幫我弄個會員,再買匹外國馬,許敬亭和許諾騎著馬過來了。


  他們都換了騎馬裝備,一個亭亭玉立一個溫文爾雅,說說笑笑的看起來很有電視裡演的那種貴族氣息。


  許敬亭還記得他說過的話,“周小姐要不要試試,你可以騎諾諾的小母馬,她很溫順。”


  許諾明顯不樂意,剛想張嘴說話,被許敬亭溫和卻不失氣勢的眼風掃到,嘟囔著說:“我才騎多大會兒。”


  我趕緊說:“不用了,我也不會騎,就不丟人了。”


  “沒關係。”許敬亭笑著說,“她平時並不愛騎,這股小家子氣也不知道像誰……諾諾,聽話。”


  許諾還要再開口,不遠處夏青叫了她一聲,“諾諾過來,媽媽有事情要跟你說。”


  
  她下了馬,許敬亭示意我去換衣服。我其實不想去,尤其是剛才跟夏青鬧的挺不好看,感覺還是遠離這一家人比較好,但是許敬亭堅持,說他答應過我,要說到做到。


  我只好去休息室裡換衣服。
  


  再出來的時候,許敬亭已經又繞著馬場轉了一圈,夏青和許諾坐在一邊的樹蔭下休息。


  跟鄭易對比,許敬亭的耐心不知道多了多少,他下馬扶著我胳膊肘,教我怎樣踩著馬鐙扶著馬鞍抬腿跨坐到馬上。我抓著馬鞍往上的時候感覺手滑了一下,但是有他拖著,勉強爬了上去,坐正後不禁有點興奮,再也不用養著頭迎接別人屁股後面的塵土了。
  
  然後許敬亭教我怎麼控制韁繩,驅使馬兒往前邁步子走動。我學了幾下就會了。


  許敬亭跟在我身邊不住的誇我,說我比許諾當初學的快多了,還說我控制的比較好,可以兩腿嘗試用點力氣,讓馬小跑起來。


  我坐在馬背上,雖然兩腿內側被磨得有點刺痛,而且總有種坐不穩當的感覺,但是心裡卻飄飄然幻想自己馬上就可以甩鄭易一臉土了。


  許敬亭加快了速度,超過了我一點,我騎得高興,也稍微用力夾了下馬肚。


  身下小母馬頓時就加速了,然而我卻感覺到了不妙。


  我座下的馬鞍開始一晃一晃的,馬顛起來時,馬鞍也跟著一騎顛的懸空起來,並且馬鞍往左邊傾斜的越來越厲害,隨著馬跑的越來越快,感覺自己馬上要掉下去。


  然而不等我出聲喊叫,前面的許敬亭已經跨過了一道很低的圓木——他說要教我怎麼跨過障礙物。


  緊接著我這匹馬抬高腿往前跳,我整個人已經歪到了馬匹左側,大概手裡韁繩拽疼了馬,它嘶鳴著開始往我用力的那一側轉彎,而我的一隻腳卡進了馬鐙裡,絞痛的終於讓我喊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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