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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0 19:47:56


    秦姝嘆了口氣說:“你早該知道,從她拋棄你們父女,或者你父親去世的那一刻,你就應該不再對她抱有幻想了。小說章節更新最快”

    “我知道。”我抬手蓋住的自己眼睛,在黑暗裡回想當時混亂不清的思緒,說:“前天晚上,鄭易跟我說舒念有可能圖謀不軌,不要再跟她有任何交集,我答應他了的,所以我想,我跟夏青這件事總要有個了斷。”

    “以前我想的是要跟舒念一起讓她身敗名裂,但是鄭易這幾天焦頭爛額,我就不想再摻和添亂了,想跟她說清楚,大家以後橋歸橋路歸路,舒念跟她之間如論怎樣,我都不會再出面。還有就是……”

    秦姝半晌沒有出聲,她似乎有點走神,我拿開手看她,她咳了一聲:“還有什麼?”

    “還有,她說看到了我爸的照片。其實她說是我媽媽的時候,我以為是舒念把這件事告訴她了,後來她哭著提起照片,我當時不受控制 就想遠了,我想,她還留著我爸的照片,為什麼,是因為心裡有愧、放不下嗎?我就想去看看,問問她到底是怎麼想的。”

    我不得不承認,我當時腦子是空的:“鄭易的爸爸那會兒剛進手術室,我想跟夏青談完就回去陪他,我聽他的話不理會舒念,但是沒想到舒念會通過夏青朝我下手……”

    “什麼意思?”秦姝聽得愣怔了一下。

    “我剛才說覺得不對勁,夏青不會這麼傻,不是你理解的那樣想為她開脫,是我想到舒念可能有問題。”我在秦姝越來越嚴肅的神色中,肯定的說:“夏青要是能狠心對自己的親女兒下手,就一定不會留著我爸的照片。”

    “我打給趙警官,讓他再來一趟。”秦姝立刻反應過來。

    夏青是怎麼知道我是她女兒的?

    如果是舒念告訴她的,為什麼?我不是已經答應她在眾目睽睽之下把夏青的面具揭開了嗎?她提前告訴夏青,像趙警官和秦姝說的,夏青因為覬覦我的財產,想要殺掉我再通過合法繼承權順利拿到這筆錢,那麼即便夏青的過去也因此曝光,估計拿到幾十億的她,根本不會在乎那些了吧?

    這對舒念有什麼好處?最後我死掉了,她姑媽順利嫁給許敬亭,夏青卻搖身一變,成了既得利益者。

    我想起在拍賣會上,曾經問過舒念,即便揭穿夏青,她拿著多年的夫妻財產,雖然名聲沒了,但是普通的小康生活總是沒問題,舒念能解恨嗎?

    她當時輕描淡寫的回答我說:隨便她,只希望姑媽過的好。

    那她何至於兜這麼大個圈子,讓我去死?

    除非,她早已計劃好,怎樣不僅要讓夏青身敗名裂,還要讓她身陷囹圄,更嚴重點,再因為□□被判死刑。

    是不是正因為這樣,那個三角眼才說,有人一定要弄死我。

    趙警官說:“即便舒念把你和夏青的關係告訴夏青,也不能說明什麼,起意□□的是夏青,沒有證據能證明舒念也參與其中了,你這種懷疑,不作數的。”

    “我有一個疑問。”我想了想說:“電視上綁架或者買兇什麼的,兇手不是都要現金嗎?為什麼夏青用的轉賬?如果沒有我提出把錢轉給那兩個人,甚至我被殺死了,你們也會去調查夏青的記錄吧?她匯款的那張□□,你們難道不會調取提款監控嗎?萬一那個黃毛不小心被抓了,不是很容易就被發現了?”

    “你的猜測有一些道理。”趙警官沈吟片刻說:“我剛才回局裡,其實已經聽了夏青的供述,對方情緒激動,我們詐了她一下,聲稱已經拿到了兇手取錢的監控錄像,與受害人指認的形像一致,她就慌了。”

    我跟秦姝對視了一眼,沒想到進展這麼快:“然後呢?”

    趙警官別有深意看著我們:“她說是舒念教唆她□□的,我們已經準備傳喚舒念,所以這裡面還有什麼事,需要周小姐你完整仔細的再講一遍。”

    這時,跟趙警官一起來的畫師突然站起來,拿著ipad給我看裡面的照片:“你說的平頭三角眼,是不是這個人?”

    那是一張證件照,不是平頭,但是一雙陰沈的三角眼與我清晰而令人恐懼的記憶分毫不差的重疊在一起,他下巴上有道不起眼的疤痕,是他昨天在靠近我時,我無意中看到的。

    我點點頭,畫師跟趙警官對視一眼:“在逃通緝犯。”

    畫師轉身出去打電話匯報情況,趙警官說:“這是個慣犯,我們一直懷疑他們在為某個組織做殺手,至今還在調查。”

    慣犯……我想起那張八百萬的卡,他取錢的時候肯定會知道卡里餘額,但是只取走了兩百萬,他拿了我的錢,說留我一命,真的沒有往我的要害上捅。他們這種殺人無數的,肯定熟知如何一擊斃命的手法。

    一個通緝犯還能講道義,一個母親卻能飢不擇食。

    “我覺得這個通緝犯和那個黃毛,不完全是一夥的。”我回想那天的細節,說:“我把卡給他以後,又提出轉賬的時候其實心裡沒底,如果他們讓我轉到我自己那張卡上怎麼辦?但是那個通緝犯把卡自己收起來了,讓黃毛拿出了現在這張——夏青轉賬的卡。”

    趙警官笑了笑,起身:“你這句話裡的暗示我聽懂了,舒念我們肯定會傳喚,哪怕她跟兩個兇手沒有聯繫,單是教唆殺人,也是要負刑事責任的,但都得等審過以後才能確認。”

    我斷斷續續講了半天話,等病房裡清靜下來,才覺得疲憊乏力,傷口火辣辣的痛。

    秦姝接了一通公司的電話,在外面會客的隔間裡打完,進來探了探我腦門的溫度:“你累了就睡會兒,別想太多了,交給警察去處理。 ”

    我抓著她細軟的手,點了點頭,抬眼問她:“昨天是你在那片巷子找到了我嗎?”

    秦姝的指尖頓了一下,挑眉說:“不然呢?你不是找我求救的嗎?我正準備跟我的投資人爸爸開會,你發了半句話的微信,嚇得我什麼都顧不上了!”

    她說著伸手戳了我腦袋一下,我笑著說:“我給你投資,你隨便怎麼花,就不用每天對著預算扣扣索索了。”

    “那我豈不是要跟你叫爸爸?”秦姝繃著臉的瞪我,瞪到一半又破功的笑了:“怎麼不美死你?”

    我說:“鄭易的爸爸是不是出事了?”

    秦姝的笑登時僵在了臉上。

    她大概沒想到我會突然發問,猝不及防的甚至來不及調整面部表情,好半晌都沒有說話。

    我抿了抿唇,自欺欺人的說:“是不是他爸剛手術完,需要人寸步不離的照顧,所以沒來看看我?”

    秦姝終於斂回了表情,看著我的眼神難以言喻: “他父親身體狀況很不好,手術期間需要心臟停跳,他父親心肺功能支撐不住……沒能醒過來。”

    人生的際遇,真是變幻莫測,可能前一秒還風平浪靜,下一刻卻波濤洶湧。

    我沒有想到自己會中一張巨額彩票,一夜暴富,也沒預料到走在路上會有人橫衝過來捅我一刀,更不知道一天的時間,足夠發生很多變故,世事難料,無法捉摸。

    鄭易此刻會是什麼心情?

    我跟他說,你好好的,明天我再來看你。我既沒有去看他,他也並不好。

    他開玩笑說,等鄭兆和醒了,告訴他一個完美的解決方案,讓他的小兒子肩負著家族使命去和親。

    “我想去見他。”

    秦姝今天不知嘆了多少口氣,她無奈地給我拽了拽被子,說:“你傷成這樣,動一下就呲牙咧嘴的,怎麼出去?外面天氣又熱,萬一傷口感染髮炎怎麼辦?”

    我拽著她的衣角,想辦法說:“我們弄個輪椅,再找個冰袋,我就想去看看他現在怎麼樣……”

    “不要異想天開了,你先好好養幾天,等傷口長上了再說。”秦姝目光柔和,態度卻很堅決,大概見我拽著她不撒手,又換個角度說:“他父親突然去世,鄭家上下肯定亂套了,他要準備他父親的葬禮,要處理鄭氏的麻煩,自己的公司也需要做決策,一心幾用,你這副樣子去見他,不是讓他更加分心?”

    “他還不知道我……住院了?”我慢慢鬆開了秦姝的衣服,心裡也跟著輕鬆了一些。

    秦姝搖搖頭:“他一直在忙,估計你這邊不會有什麼事,所以沒有抽身找你。”

    她說著把我的手機遞給我,昨天下午,我沒有打通他的電話後,有一條他給我的記錄,然後就什麼都沒有了,微信裡,最新的記錄停留在我發他的那個位置上。

    秦姝見我冷靜下來,安慰我說:“你先安心養病,等他那邊事情處理完,肯定會再聯繫你,到時候你傷口也恢復了,省得他現在一邊忙一邊惦記你,對不對?”

    那天鄭易剛給我講完鄭氏面臨的危機,以及心懷各異的人們,想必每一樣都足夠讓他焦頭爛額。

    我順善如流的點點頭,心想幸好他不知道我出事了,不然他還要分.身乏力的擔心我,我卻躺在這一點忙都幫不上,估計會愧疚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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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0 19:48:17


    我在醫院裡養傷的第三天,趙警官帶來了一個不好的消息。:3w.

    他們以最快的速度傳喚問詢了舒念,她很配合,承認確實將我的身份告訴了夏青,但沒有不良動機,只是不想把事情鬧得太大,免得許家太過難堪,從而影響她姑媽跟許敬亭的關係,她的本意是讓夏青主動退出,沒想到夏青會做這種事。

    至於夏青嘴裡的教唆,根本是她自己臆想的。舒念說她當時的原話是:憑你們的血緣關係,週呦呦的60億,不就是你的60億嗎?

    這句話有很多種解讀方式,無法判斷舒念有教唆的嫌疑。而夏青那邊,問她幾次,她雖然咬定是舒念慫恿她殺人,但是翻來覆去無法確定當時的原話。

    警察還詢問舒念,既然已經跟我約好,為什麼臨時變卦單獨約見夏青的時候,沒有告訴我。舒念坦蕩的回答,事發的那天上午,她微信聯繫過我,但是我沒有回復,她認為不急在一時,就沒有反復的聯繫我。

    我想起舒念當時問我的那句話,竟然有些啞口無言,無法再爭辯。

    “這裡面其實還有疑點,”趙警官說,“據夏青交代,她買通的兩個兇手,是對方主動聯繫的她。”

    我聽得一愣:“什麼意思?”

    “就好比瞌睡遇到枕頭,在電線桿上找治病小廣告的時候遇上發傳單的,傳單上正好是對症的藥。”趙警官解釋說,“總之,這裡面確實有問題,夏青自己也說,是對方要求她把錢打到那張卡上的,她心亂如麻的轉完賬,事後也提心吊膽,轉完賬後就開始讓那家公司做賬,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就查到她頭上……至於這個疑點是不是跟你猜測的一樣,只能等兇手落網後才能知曉了。”

    所以這裡面到底有沒有舒念的參與——目前是沒有半點證據能證明的,即便真的有她作祟,兇手被抓到了,他們肯不肯供出舒念,也還是未知。

    趙警官嘆了口氣:“我們也試著去查過舒念的相關賬務記錄,但她是外國籍,很多情況我們鞭長莫及,無法了解到。”

    舒念剛回國沒多久,國內的賬戶肯定是一目了然的,她肯定不像夏青一樣,慌不擇路,可能從她回國那一刻起,她就已經做好了對付夏青的準備,就像她說的,即便找不到我,也一樣有其他辦法解決。

    那麼,我這條路,是更簡單快捷,還是更合她心意?

    她又有什麼心意?

    “那個通緝犯吳濤和黃毛,我們已經在全力實施抓捕了。因為你這事,我們查到了一些線索,相信不用太久,就會給你一個真相。”許是見我心不在焉的提不起精神,趙警官走的時候安慰我,到了門口,他又停住腳,“對了,夏青說……想見見你。”

    一個比狼來了還要諷刺的請求,我搖了搖頭說:“我已經不敢見她了……我怕自己吐出來。”

    我原本就已經對她失望無比,發現她與我爸信中所說的一樣——“她未必會如我預想的那樣” ,因為二十多年的執念撲空,想去做個了解,大家彼此放過,卻沒想到她只是想先把我了解掉。

    住院的第四天,許家人來了。

    秦姝因為日理萬機,給我叫了個護工阿姨,每天只在下班時間來看看我,昨天她晚上加班到很晚,我威脅她如果再來,我就強行出院。

    護工敲門的時候,我正在盯著微信的聊天記錄出神,心想夏青被抓了,舒念也被叫到公安局問話,鄭易還是不知道嗎?為什麼一直不聯繫我,哪怕沒有時間找我,發條微信也行,為什麼從那天起就完全不聯繫我了?弄得我這兩天總是胡思亂想心懷期盼,然後又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昨天晚上恍惚間感覺他來看我了,溫柔的親吻我額頭,乾燥的手握著我手指摩挲,然而一睜眼,病房裡一個人都沒有。

    護工說:“周小姐,有人來看您了,要見嗎?”

    “快請進來。”

    我以為會是鄭易。

    進來的卻是拎著果籃的許敬亭,抱著一束花的許諾,以及拄著拐杖的許老太太。

    許諾看我的眼神很不自然,瞟我一眼,對上我視線時又匆忙轉開,不吱聲的把花遞給了護工。

    護工給我在身後塞了個枕頭,攙扶著我勉強半坐起來,我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許老太太兩手搭在拐杖上,站的彷彿沒有上次見面結實了,目光如炬的打量我,不知道經過多少事的人,神情竟然也有點難以捉摸、不知如何開口的樣子。

    許敬亭面容憔悴,顯露出了幾分知天命的老態,但是那支撐了他大半生的氣質還在,他將果籃放到床頭櫃上,有些艱難,又盡量平穩的開口:“周小姐……身體恢復的怎樣了?”

    “還好,醫生說傷口長好可能要等近一個月。”我扯著嘴角笑了笑,“沒死就已經很好了,醫生說我幸運。”

    許敬亭的臉唰的白了一層,踟躕又簡短的點頭說:“……那就好。”

    “你不要誤會。”我看他似乎以為我在嘲諷,連忙解釋說:“我沒有別的意思,事實上,我沒想到你們會來看我,尤其是許老太太……您先坐,別累著。”

    許老太太看著我沒動,我說:“我以為你們會恨我,沒想到你們還會來看我。”

    夏青被抓的當天,許氏的股票一開盤就連續下跌,直到許家發表緊急聲明,態度分明的支持配合警方的調查工作,並指出夏青隱瞞身份等一系列的內情,才沒能被輿論 吐沫星子淹死。

    許敬亭苦笑了一聲:“你不也是受害者?”

    許敬亭看事情要想得開很多,他不質問我為什麼隱瞞,也不像要打探詳情的樣子,只是很有同理心的想到我一定也不好受。可能二十多年前,那些讓他不得已與夏青同床共枕的舊事,讓他感同身受。

    許老太太卻體會不到,她緩緩開口說:“既然你早就知道,為什麼沒有告訴我們?”

    我想了想,直視她審視、不贊同的目光,淡聲說:“大概是因為,每個人心中都有一把小算盤,總是希望事情的結果對自己最有利,總是認為算的天衣無縫、分毫不差,直到有一天發現結果背道而馳,才會去思考,為什麼當初沒有如何如何去做。”

    許老太太神色倏地一變,我接著說:“其實這個時候已經晚了,多說無益。”

    她站在自家的角度上認為我做的不對——至少對許家來說,讓他們遭受了無妄之災,但是我憑什麼站在他們的角度去看問題?事實上,許老太太當年棒打鴛鴦,情急之下抓住夏青這根自以為的橄欖枝時,想過會有今天嗎?

    可能上年紀的人,自我感覺吃的鹽比別人吃的飯多,讓他們低頭承認自己的錯誤比登天還要難,他們需要找個背鍋俠,然後理直氣壯的興師問罪。

    許老太太臉色很難看,但是她保持了不跟我這個年輕病人吵架的教養,拄著拐杖沈著臉沒有再說話。

    許敬亭見氣氛比剛一進門時更尷尬,出聲客套的說:“周小姐沒事我們就放心了,你安心養病,有時間我們再來看你。”

    我也巴不得他們快點走,連忙說:“慢走,我就不送了。”

    不等我話落音,許老太太已經轉身往外去了,護工跟著去送,我看見落在後面的,一直沒出聲的許諾,忍不住叫了她一聲。

    許諾回頭看我,面無表情的繃著臉,眼神卻捉摸不定,大概至今無法接受我是她同母異父的姐姐這個事實。

    她站住腳沒再走,卻也沒有主動開口。

    我按捺不住的詢問她:“昨天是不是鄭易爸爸的葬禮?你去了嗎?”

    許諾似是沒料到我會問這件事,頓了一下,乾巴巴的說:“去了。 ”

    “你看見鄭易了嗎?他還好嗎?”我期待的看她。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許諾目光戒備,嘴巴抿成一條直線,說:“不要因為你也是受害者就認為我不討厭你,要不是你,我媽媽……”

    她沒有再說下去,眼圈泛紅的瞪著我。

    頭一次,我能心平氣和的跟她說兩句話:“你其實心裡有數對不對?她是你媽,也是我媽,如果她真的要了我的命,你知道後會不會想,有一天她會要了你的命?她的經歷,她的性格,注定了她眼中只有自己想得到的東西,其他的——男人、孩子,她會愛,但不會深愛。”

    許諾倔強的昂著下巴,偏過頭,飛快的抹了一下眼淚。

    “你其實也沒有多喜歡鄭易是不是?”她下意識的要開口,我搶話說道:“他對你態度又不好,更不會寵著你,根本不是你喜歡的類型,只是夏青說你們合適,你才想試試的,對嗎?”

    多少次裡,許諾看到我和鄭易在一起,最多會憤怒的瞪我幾眼,轉臉就和鄭皓、容崢他們玩的開心,無憂無慮又沒心沒肺的像個住在城堡裡的公主。

    雖然她不認我這個姐姐,我也並不想叫她妹妹,還是沒管住嘴,忍不住說:“你都要二十四歲了,雖然衣食無憂,但也不像我一樣有錢,未來你爸爸也許會再……總之,你自己要有點規劃。”

    “要你管!”許諾臉都紅了,炸起一身的毛,哼了一聲撇嘴說:“你先管好自己吧,有錢有什麼用,照樣管不住自己男人,都要被舒念搶走了,還在傻不愣登的跟別人講大道理。”

    “什麼意思?”我聽得心裡咯噔一下,那種不好的預感要成真。

    “字面意思。”許諾說,“反正,昨天鄭叔叔下葬的時候,站在鄭易身邊的人,不是你。”

    她說完見我一直沒吱聲,放下抱著的胳膊:“我肯定沒有看錯……你好自為之吧,我先走了。”

    *

    住院的第十五天,醫生說我的傷口好的差不多了,再過兩天就可以拆線。

    秦姝說:“別看你腦子不怎麼樣,身體倒是倍棒,恢復的還挺快……哎你怎麼回事,我好不容易下班抽空來看看你,你看你這昏昏欲睡的死相!”

    “今天找了一本小說看,午覺都沒睡,好困……”我瞇眼鬆垮垮的倚在枕頭上,含糊的說:“秦小姝,你每天雷打不動的來看我,我真的好感動……”

    “忙的忙死,閒的閒死!”秦姝伸手狠狠地戳了戳我腦門,“那你早點睡,一會兒讓護工給你買點吃的上來,我先走了,晚上還有個培訓會議。”

    秦姝腳上十厘米的高跟鞋嗒嗒的敲擊著地面,漸行漸遠。我掀開被子,扒著門縫,見三三兩兩的護士各自忙著,輕手輕腳的穿著一身病號服,逃出了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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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0 19:48:34


    十六天,鄭易一直沒有來看我。

    夏青的事情鬧得許家市值都蒸發了不少,舒念也被傳喚問詢,他不可能不知道夏青捅的那個人是我,怎麼不來看看我?我有點想他,他不想我嗎?

    至於許諾說的,看到舒念站在他身邊……誰都可以站在他身邊,我要是就此誤會了鄭易,還不知道要花多久,才能再兜兜轉轉的挽回。

    往常鄭易下班就會回家,我到的時候已經七點,敲門卻沒有人應。

    我拿出手機,忽略前面幾條發出去但是沒有得到回復的微信消息,問他:你在家嗎?

    仍然沒有回復。

    我心想他最近可能跟鄭皓走的會近一些,於是改問鄭皓:鄭易在哪裡?

    鄭皓回復的很快,一句話一條:

    我不知道

    你找他幹什麼

    他最近很忙

    可能……沒空見你

    我說:你不說實話,山區修路的捐款就泡湯了

    片刻後,鄭皓回復:我這是人人唾棄的賣國求榮啊……在家,西山別墅這邊

    他又說:你不會要過來吧?

    我安慰他:不會的,我就問問

    出租車只能停在小區門前,別墅區里地廣人稀,一路走進來,到鄭家別墅門口的時候,我忍不住捂了捂肚子上的傷口,有點燒灼的疼。

    傭人給我開的門,對我還有印象,遲疑著叫了一聲周小姐。

    我等不及她再進去通稟,側身進門,穿過玄關,轉角便看見正在客廳裡說話的鄭易和鄭皓。

    鄭皓話說到一半,見到我時聲音戛然而止,張著的嘴忘了收回去,呆愣好一會兒後,竟然顯露出一點有口難言的穩重神色來:“……我就知道你還是會來。”

    我沖他笑笑,轉頭去看鄭易。

    半個月不見,他似乎瘦了點,又好像只是西裝修身效果太好的緣故,襯得他依舊挺拔,手長腳長的坐在單人沙發上,氣質愈發雍容翩然,神色愈發內斂。

    上次來鄭家的時候,我記得那張沙發上坐的是鄭兆和,不過數月,一家之主已經變成了鄭易。

    鄭易眸光沈甸甸的,對上我的視線,凝眸深看了我一眼,旋即也上下打量了我片刻,輕咳了一聲才輕淡的開口:“身體恢復的怎麼樣?”

    鄭皓斂了茶幾上的幾疊文件,默不作聲的抬腳上樓。

    我剛才回家,順便把一身病號服換成了裙子,然而這兩天在下雨,日落後氣溫下降,一路走來感覺周身都是涼的,只有刀口是火辣的。

    無論是見面的地點還是他輕描淡寫的問候,跟我想像的都不一樣。

    我吸了口氣,輕聲說:“不太好,太疼了。”

    鄭易正傾身去端茶幾上的玻璃茶盞,卻沒端穩,灑了一點茶水出來,他只好又將茶水放下,“嗯”了一聲說:“記的,你說過痛覺神經比較敏感……有話坐下說?找我什麼事?”

    找他什麼事……我站著沒動,說:“你半個月都沒聯繫我,也不來看我,我只好來看看你。”

    鄭易唇角微揚,動作幅度輕淺而敷衍,只有眸色越發深幽,他客客氣氣的說:“我最近比較忙,抽不開身去探病,抱歉。”

    他就跟沒事人一樣,我一言他一語的往來對話,周到又疏離,甚至不如第一次見面他探究我有多少錢時的饒有興趣,就像看過的懸疑電影,早已經知道了兇手是誰,再看二遍時已提不起興致。

    我做不到像他這樣沈得住氣,只能往前邁了一步,想咄咄逼人的開口質問,卻又實在茫然無措,不知道為什麼劇情變化這麼快:“你到底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困難?”

    鄭易一隻胳膊搭在沙發扶手上,一動不動的有點僵硬,過了片刻若無其事的說:“確實有些困難,你也知道,鄭兆和剛走沒多久,鄭氏一堆爛攤子等著我收拾,顧不上其他……”

    “是你上次說的那件事嗎?”我早就猜到會是這樣,忍不住打斷他,提出自認為十分簡單的解決方案: “你可以找我啊,我有錢你忘了嗎?你要是收購舒念的那家公司,用我的錢,我借你。”

    鄭易抬眼看我,露出一個未達眼底的笑,很勉強,莫名的透出一絲嘲意來:“借你的錢去收購她的公司,我為什麼不直接跟她合作,用她的股權去解決問題?”

    “以什麼形式合作呢?”我緊盯著他問,“結婚嗎?”

    他端 茶盞,一口將茶水飲盡:“這就不勞你操心了。”

    我忍不住笑出聲來,簡直難以置信:“那我呢?鄭易,那我這個女朋友呢?秒變前任嗎?既然我跟她都可以幫你解決問題,你為什麼不選我呢?”

    鄭易看都不看我,捏著杯子的指尖泛白,漫不經心的說:“你的錢未必夠,即便夠了,你們兩個無論選哪個,有區別嗎?”

    他話落音的那一刻,我心里頓時一抽一抽的跟著肚子上的刀口一起疼,我心想,以前怎麼沒看出來,眼前的人其實就是個人渣呢?

    我再開口,感覺自己嗓音都氣得低啞了:“鄭易,你敢不敢把這話再說一遍?”

    鄭易垂眸看著手中的空杯,沒有說話。

    “看來你也是覺得自己渣了。”我怒極反笑道,“那你敢不敢把那天在櫻桃林說的話再說一遍?我說我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好,下一句是什麼,你還記得嗎?”

    “一兩句情話,說過就忘了,不記得很正常。”鄭易將杯子放在桌上,闔了闔眼,再睜開時眼裡盡是淡漠,說:“何況記得又怎麼樣,你當初寸步不離的黏著我,不一樣是為了惹夏青生氣,注意你?我們兩個,本就都是各取所需而已。”

    我聽得一愣:“你說什麼?”

    他沒說話,正沈默間,客廳後面的餐廳裡繞出一個系圍裙的人,嗓音出奇的婉轉:“鄭易,飯熟了,可以開飯了。”

    我看她一眼,感覺荒謬至極,我指著舒念轉臉看鄭易,心中的怒火恨不能將他燒成毀容:“我接近你,是為了跟夏青作對——鄭易,是她告訴你的嗎?你是這麼認為的?”

    鄭易掃一眼舒念,說:“不管誰說的,對不對,你心裡有數。”

    舒念將圍裙摘了,拿在手裡,看了看我們兩個,平靜的對我說:“可能你確實喜歡鄭易,感情上沒有欺騙他,但所作所為確實……”

    “你閉嘴 !”我瞪了她一眼,“這好像是鄭易家裡吧,我在跟他說話,你是已經跟他確認關係了?還是已經領證了?沒有就請閉嘴,跳梁小丑。”

    舒念的表情頓時無比難看,鄭易皺眉沈聲斥責我:“週呦呦!”

    我此刻心裡反而平靜了一些,頓了頓,微笑著說:“太難看了,為了一個渣男,跑到他家裡來跟你們撕.逼,還不夠丟人的,我必須保持自己身為一個有錢人的教養。”

    鄭易的神色引在溫暖的吊燈下,明明室內亮堂堂的,卻讓人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什麼,只有一雙黑沈沈的眼睛,似是蘊了很多話,但給他時間,他又不打算開口。

    這種時候,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想了想開口道:“自從你說喜歡我,我就一直有些奇怪,我感覺自己沒什麼好,長得倒是比在場的某位女士好看些,也算有錢,內在的話,你也整天教訓我胸無大志,但你偏偏說我跟其他人不一樣,我就想,有什麼不一樣的。”

    “後來想了很久,突然想到,你是不是因為咱倆過去的人生有很多同病相憐之處,才對我心生好感呢?”我偏著頭看他。

    他神色猛然一震,目光中終於有了強烈的起伏。

    “其實你本來就沒多喜歡我是不是?”我自顧自的點點頭,感覺很多事都有了解釋,“不然我真的沒辦法理解,你為什麼變臉如翻書,說喜歡就喜歡,說不喜歡就不喜歡。”

    我攥著拳說:“這樣也挺好的,我本來就想找機會跟你說,我以前看過一本書,一個孩子帶著疾病出生,夫妻兩人共同目睹了孩子的痛苦短暫的一生,等孩子病逝後,他們就離婚了,因為看見對方,就能想起那段肝腸寸斷的歲月,兩個帶著同樣痛苦的人是無法支撐著共同走到最後的,我們兩個即便有了開始,也不會有好的結局。”

    “你人雖然渣了點,但是好歹給我留了一些臉面,那麼正好,最後的一句話就讓我來說吧。”我吸了口氣,鼓起勇氣說:“鄭易,我們分手吧,從此以後我走我的陽關道,你過你的獨木橋,別指望我祝你們幸福,請好自為之。”

    舒念站在鄭易的沙發背後 ,面無表情的看著我。

    鄭易仍舊坐著,微抿著唇閉上了眼睛,大概是想跳起來打我,但終究選擇了隱忍。

    他輕聲說:“好。”

    我轉身走出了鄭家。

    夜色溫柔,清涼如水,下午陣雨過後的天氣放晴,又是一個月明星稀的夜晚,讓人想起曾經有個人渣坐在車裡,聲音低沈好聽的說,呦呦,過來。

    我確實想過,鄭易會不會是因為我們兩個惺惺相惜,尤其我比他更慘才跟我在一起,可我其實想的是找機會要告訴他,我們雖然有著痛苦的過去,但是我樂觀開朗,即便他無法擺脫以前受到的傷害,我也可以帶著他一起向前看。

    今天才知道,只有我一個人想向前看,他們都是向錢看。

    我摀著肚子想,其實滿打滿算,我跟他在一起還不到兩個月,哪有什麼深愛可言,幹什麼腦子進水跑來鄭家折磨自己,折磨的心肝肺肚子通通疼了起來。

    就在我想如果不能叫進一輛出租車,不如叫輛救護車的時候,後面有車緩慢駛來,晃了一晃車燈。

    鄭皓緩緩降下車窗,說:“你怎麼也不跟我說一聲就走了?我一想這裡面不能打車,你還受著傷,走出去多遭罪啊!上車!”

    我伸手抹了一把眼睛,感覺最近洗眼睛運動真是有點多,然後衡量了一下利弊,拉開副駕駛車門,上了車:“你哥不是個好東西,你倒是比他強一點。”

    “唉……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了。”鄭皓難得正經,沒有嘴貧,聲音沈沈穩穩的,彷彿幾天功夫就拋掉幼稚,走向了成熟,“從你的角度講,我應該跟你一起罵他不是東西,可他是為了我們鄭家的生計,為了什麼都不懂的我,我說不出口。”

    我冷笑了一聲。

    鄭皓說:“哎呦哎呦你別這樣,我聽得難受。鄭易這麼多年不受半點鄭氏的恩惠,我爸一走,反而要讓他把整個爛攤子抗下,我每天看他通宵達旦的幾乎睡在書房,抓耳撓腮的想幫忙,說真話,如果舒念願意,我可以跟她結婚,我巴不得成全你們……”

    “千萬別!”我打斷他說,“這樣的渣男誰要誰領走,幸好有這麼一出,我被坑的還不是太慘,還能儘早全身而退。”

    鄭皓被我堵著說不出話來,糾結又欲言又止的看了我幾眼,最後出聲說:“你們剛才說話,我在樓上悄悄聽到了一些,用你的錢還是用舒念的股權其實是有區別的,舒念繼承的股權佔了整家公司的近30%,她老公的那些股份對很多重大決策尤其收購來講,都有一票否決權。即便有錢去收購,只要她那邊不答應,就沒辦法進行。”

    “而且鄭氏現在確實有很嚴重的危機,公司的現金流出現問題,即便加上你的錢,也未必能收購超過50%的股權。 ”鄭皓也很頭疼,“我現在每天都在悔恨,為什麼曾經那麼不學無術,對家裡不聞不問。”

    鄭皓說:“呦呦,鄭易也很痛苦。”

    “是嗎?”我無知無覺的說,“我倒是沒覺得,跟前女友舊情復燃,順利解決公司危機,他不應該挺嗨的嗎?再說痛不痛苦,跟我有什麼關係?他痛苦的來源,並不是我。”

    鄭皓不說話了。

    到了醫院樓下,鄭皓說:“我送你上去?”

    “不用了。”我沖他揮揮手,“你早點回去吧,明天又是痛苦的一天呢,得跟著鄭易去公司處理工作吧?”

    “呦呦……”鄭皓黯淡著臉色,可憐巴巴的看了看我,我轉過身準備走時,他在我身後說:“其實是他讓我送你回來的。”

    我點點頭:“明白,站好最後一班崗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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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0 20:02:27


    等我出院,已經是半個月多後了。

    因為那晚偷溜出去,走路太多,癒合的傷口又裂開了一些,被秦姝按著生生又在醫院呆了幾個星期,直到拆完線,醫生確認傷口徹底不會再出變故,才收拾東西回家。

    我那套房子,以前住起來覺得很舒服,在市中心,鬧中取靜,小區綠化環境也好,人來人往的,但是一來跟對門的鄰居分手的並不愉快——即便我再也沒有遇見過對門有人住,二來我住的總是不安心,大概是被捅出了心理陰影,哪怕樓下的安保人員會確認外賣人員的身份,我也經常疑神疑鬼的擔心哪天一開門,有人在遞給我快遞的時候一刀捅過來。

    做過幾次噩夢後,我就又花錢買了一套治安非常好的別墅,顛顛的搬了過去。

    因為別墅區大,每天打車不方便,我又報了駕照培訓學校,選的是鑽石班——即便教練讓我往左拐,我腦抽往右拐了,教練也只能輕聲細語的說“是我沒說清楚,您請往左打方向盤”的那種。

    在教練每天“您車感真好”的鼓勵下,只用一個月,我就拿到了駕照。

    然後我一口氣買了兩輛車,一輛騷包的紅色小跑,一輛高大凶悍的suv,兩輛車加起來將近千萬。

    剛中完獎的時候,總調整不過來心態,一多花錢就恨不能算一遍還剩多少資產,而且之前馬不停蹄的忙著打入富人階級,又顧忌著給別人展示自己良好的形象,生怕學車把皮膚曬黑,完全不敢學點實用的技能。

    被夏青派人捅一刀後,反而讓我想開了。

    我這錢,如果不及時行樂,以後還不知道落誰手裡,與其裝進別人口袋裡,不如我先一口氣花過癮,不能辜負上天對我的一番偏愛。

    自從跟鄭易分手,再加上養傷,少去了很多烏煙瘴氣的酒會,雖然有點無聊,但是每天在夏日夕陽里和超高的回頭率中自己開著幾百萬的跑車轉幾圈,也挺悠閒。

    生活,就該像花一樣燦爛,尤其是我這種財務超級自由人的生活。

    八月中旬,我模仿國外電影裡的尤物們,塗著大紅色的口紅,繫著飄揚的愛馬仕絲巾,帶著鑲了鑽的墨鏡,開著敞篷小跑在外面轉了一圈,收穫無數目光後從外面浪回小區,途經休閒廣場的時候,前方停車的路邊站著幾個男人,其中一個抬著手指響亮的沖我吹了一聲口哨。

    正廣場上正好有兩三個小孩在追逐打鬧,眼看要跑到路上來,我不得不踩了剎車,正停在那幾個人身側。

    吹口哨的男人湊過來,說:“美女,加個微信好嗎?”

    我摘掉墨鏡,面無表情的說:“容崢,你搭訕的方式是沿襲了上世紀八十年代的套路嗎? ”

    容崢一臉的騷.浪.賤,在我眼睛露出來的時候,一片片皴裂了。

    他身後站了不少人,有周俊、鄭皓以及許諾。

    周俊難以置信的使勁瞅我:“你是周呦呦?”

    我把墨鏡帶回去,沖他揚唇一笑:“正是本美女。”

    鄭皓也驚到了:“哎呦哎呦,你、你怎麼在這兒?”

    “回家啊。”我理所當然的說:“我家住這小區。”

    “這麼巧?!”容崢說,“我家也是這小區的,呦呦妹妹,你別是打我什麼主意吧?”

    我:“……我眼睛是得多瞎。”

    我搬到這小區後,秦姝來過,當時她就說,容崢也住這裡,但是小區太大,這還是第一次遇上,還一下就遇上這麼多人。

    自從我和鄭易分手後,大家幾乎就沒有了來往,這會兒再見,雖然鄭易不在場,但是多少有些尷尬,畢竟我認識他們,全都是因為鄭易。

    “那你們玩著,我先走了。”我點點頭準備重新發動車子。

    “等等!”鄭皓突然叫住我,繞過車頭上了副駕駛,“好久不見,咱倆聊幾塊錢的?”

    我拿過手機示意:“你準備聊幾塊錢的?先發紅包給錢。”

    鄭皓一臉憤懣的給我發了一百。

    我把車往前開了一段,停在路邊,拿出賺外快的誠意來。

    “我以為……我以為你失戀後會……”鄭皓開了個頭就說不下去了,晃了晃腦袋說:“這種說話風格根本不適合我,哎呦哎呦,你居然跟沒事人一樣,還更漂亮了!是不是去了韓國!”

    “因為我每天早睡早起。”關於我的皮膚和精神狀態,我也頗為自得,隨即又冷颼颼的瞥了他一眼:“什麼叫我跟沒事人一樣,你那人渣哥估計更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吧?”

    我有時候刷財經新聞,還會看到媒體報導鄭氏太子登基後大刀闊斧的改革,過去一個月裡,鄭氏動盪非常。有些報導拿到了小道消息,說鄭氏正在尋求解決倉儲問題的方案,有可能會進行收購,並列了一些可能的海內外公司,其中舒念繼承的股權的那家,赫然在列。

    “哪有!”鄭皓愁眉苦臉的說,“你都不知道我們現在多苦逼,每天披星戴月的,我每天要捏著鼻子看各種管理啊、經濟啊之類的書,鄭易是徹底成了空中飛人,他現在滿世界亂竄,整天風塵僕僕、鬍子拉碴的。”

    我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漫不經心的說:“不是都有未來的鄭夫人幫忙嗎?”

    鄭皓說:“哪有那麼簡單,舒念手上雖然有不少股權,但是最終控股權得達到51%以上,還在運作呢。”

    “哦。”我不以為然的應了一聲。

    鄭皓確實是找我聊天的樣子,說:“你最近幹嘛呢啊,我很少有空出來玩,但也沒聽人提起過你,好像你也不出來玩了。”

    “每天自己玩唄。”我說,“最近正想著去環遊世界呢,在辦日本的簽證,準備先去那邊待幾個月,預計花兩三年先把亞洲玩一遍吧。”

    “兩三年?”鄭皓睜大眼,“這麼久嗎?你不準備回來了?”

    “回來幹什麼?”我不甚在意的說,“又沒什麼值得留戀的,在哪兒呆著不都一樣。”

    “這哪能一樣!”鄭皓正色說,“哎呦哎呦,我這兩天還想聯繫你呢,有個事想求你幫忙。”

    我挑眉看他。

    鄭皓先天下之憂而憂的說:“在那遙遠的小山村,多少學齡兒童缺少一個英語老師。”

    我一腳把他踹下了車。

    臨走前鄭皓死乞白賴的說:“好久沒有合照了,你看你現在又如此富美,咱倆自拍張?”

    直到跟他合完影,我才反應過來:“為什麼是富美,而不是白富美?”

    鄭皓呵呵呵的笑:“說出來,我怕傷害咱倆之間的友誼。”

    我送給了他一溜汽車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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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0 20:02:53


    九月的第一天,我從東搖西晃顛簸了一路的拖拉機上下來,頭暈目眩的看著眼前連台階都沒有的小土坡上泥磚蓋得幾間破爛平房,恨不能立刻掉頭回去打死鄭皓。

    這跟他哭天搶地,撒潑打滾的讓我來支教兩個月時,描述的完全不!一!樣!他說那山村里屋舍儼然、有梁田美池,既可以感受寧靜幽美的山村生活,又能體驗世外桃源般的淳樸民俗,更有帥哥同事跟我朝夕相處,養眼養神。

    而我,目光所過之處,只有一間間的破磚爛瓦和亟需休整的滿地荒草,偶爾看見一兩個拔草鋤地的,樸素的精神面貌都很符合國情,無一例外。

    土坡上,遠遠有個中年男人沖我揮手,他笑得見牙不見眼,從坡上三兩步蹚著土出溜下來,身後帶起一團飛揚的塵土,十分有動漫特效。

    我絕望的心想,難道這就是帥哥同事?

    “老師好!老師好!”那男人穿的雖然很鄉村,但是很整齊,除了藏藍褲子和布鞋上蒙了一層剛剛帶起的灰塵,“俺是這村的村長,鄭皓聯繫俺說要來個英語老師,真是太好咧!要不是鄭皓,娃們這學期的英語課就要耽誤咧!”

    我咧著嘴也勉強笑了笑,心裡只期待鄭皓說的,村里原來那個遭遇難產的英語老師能儘早養好身體,兩個月後成全我的日本之行。

    村長熱情的堅持幫我拎行李箱,示意我跟著他學,一步一個坑的踩著無數人踏出的天然台階,往土坡上去。

    土坡上倒是很寬敞,在泥磚平房後,挖平了好大一片空地,此刻已經拔起一座兩層高的水泥建築,蓋房民工們正熱火朝天的干活。

    村長興奮地指給我看:“這是俺們村新建的希望小學,都是鄭皓幫俺們拉來的捐款,再用不了多久,娃娃們就能到樓裡上學咧!鄭皓就是俺們這一帶的福星!”

    “挺好的挺好的!”我跟著笑瞇瞇的點頭,心想鄭皓拉來的全是我的捐款!此刻你們的福星就在眼前!

    村長帶我往那幾間破敗的平房裡走去,邊走邊介紹哪間房子是幾年級的,這附近幾個山頭村子裡的小孩都是在這一個學校裡上學,教室雖少,學生卻很多,一二年級的學生都是擠在一間教室裡上學。

    有間教室正在上語文課,整齊劃一的朗朗童聲正在念詩:

    “《遊山西村》,陸遊。莫笑農家臘酒渾……”

    村長上前去教室門口叫人,我聽著這些充滿求知欲的清脆讀書聲,竟然隱隱地生出一股對教學的期待來,小時候無數次描繪的教師理想,沒想到不用考資格證就能提前實現了。

    教室裡走出一個不修邊幅的男人,村長在他身邊指著我說了幾句話,他穿著件牛仔外套,抬頭看見我時,露出粲然一笑。

    耳邊童音還在繼續:“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鄭皓這個二百五,十句話裡,好歹有一句是靠譜了,這個同事確實很有點養眼養神的意思。

    然而很快我就發現,這個人只能憑著一張臉勉強養養眼,為人並不能養神!

    村長一走,他上下瞟了我兩眼,抄著兜拽裡拽氣的說:“大姐,來支教穿件gucci的logo t,不太接地氣吧?”

    我:“……”

    我收起碎了一地的期待,面無表情的瞥了他腳上一眼:“你這雙3850的小白鞋,難道就接地氣了?”

    他裝了一臉的逼頓時就尷尬了:“我這麼低調的牌子你也知道?還知道價格!”

    “因為我有一個低調又騷氣的前男友。”他腳上這雙鞋,我跟鄭易曾經在逛街的時候買過一雙一模一樣的。

    他頓時一幅的“哦我知道了”的表情,搓著手說:“原來是個單身的小姐姐,我就說嘛,鄭皓不可能這麼對不起兄弟,知道我在這窮鄉僻壤寂寞久了……”

    我一頭黑線的說:“你到底是在這學校里為人師表的,還是誤人子弟的?怎麼看都像是個土匪頭子。”

    他哈哈哈的笑起來:“逗你玩的。”

    我: “……”

    這個神經病同事自我介紹叫單宇,跟鄭皓一樣是個紈絝,後來不知怎麼被鄭皓拐到山溝裡來住了一段時間,就迷上了這裡的迷之氣息,至今已經在這裡做了一年,語文、數學、英語每門課都負責。

    “還有兩個本地的老師,我們這些外地支教的,都是住學校裡。”單宇帶我往教師兩側的小耳房裡走,正是課間,小學生們繞著小操場撒歡,看見單宇都十分熱情的喊單老師好,單宇則完全沒有了剛才吊兒郎當的模樣,一一回應此起彼伏的問候。

    教師住宿的地方比教室還要低矮陰暗,仍舊是泥磚壘起來的,單宇看我默默無言的跟他對視,他伸手敲了敲糊了一層報紙的牆:“知足吧,聽說是個女人過來,我還特意抽空幫你貼了一層壁紙呢!”

    他說完又沖我擠擠眼:“反正你也住不長,湊合倆月得了。”

    “你怎麼知道?也許我住完倆月,又想住倆月呢!”這屋子雖然破敗,收拾的卻乾淨,我已經比剛到時淡定多了,低頭收拾東西,隨口跟他閒聊。

    單宇笑了笑說:“一看你就不是常待的人,拎著個巴掌大的箱子,過幾天降溫哭死你……哎,你這是失戀了來散心吧?”

    “…… ”我不以為然的轉頭打量他,“你又為什麼跑這裡來待一年多?難道是失戀了一年,還沒調整好心態?”

    單宇臉上笑意一僵,嘖了一聲:“鄭皓還說你有趣,我怎麼一點也看不出來!”

    說完,轉身上課去了。

    單宇雖然是個不折不扣的富二代,但拜一年多的鄉村生活所賜,各項生活技能簡直滿分,既能在周末時去山間河裡精準的叉到遊魚,又能在磚壘的竈台上燒火炒一鍋鮮香的野菜。

    由於這裡沒有外賣,我不得不開始動手學習怎樣生火做飯,第一次生火,我無論如何也點不著火,單宇閒著兩隻手在旁邊口頭指導,我按他說的去做,湊近竈口往裡吹氣,火星轟然燎起,燒著了滿竈野草,以及我耳邊飄出去的縷頭髮。

    我在一股糊味裡,冷著臉看單宇並幾個圍觀的小學生哈哈大笑。

    學校裡的小學生們雖然時常嘲笑我不會從井裡往上壓水,不會在下雨天教室漏雨的時候迅速判斷漏雨處,調整好大家的座位,但是會親切的開口閉口喊我周老師,我做的飯不好吃時,他們還會爭先恐後的讓我吃他們的。

    支教生活每天都過的雞飛狗跳,而身後的平地上,一座充滿眾人期盼的希望小學逐漸成型。

    十月底,小學正式裝修完畢,牆壁潔白,黑板淨綠,桌椅嶄新,既有小型圖書館,又有多媒體教室,學校門前還修了一片平整的操場,學生們再也不用呼吸著塵土奔跑打鬧了。

    我們在一個週四全體搬進了新的教學樓,村長兼校長將我們集中在空蕩蕩的旗桿下給大家開會。

    他激動的熱淚盈眶,說:“娃娃們,咱們終於有足夠的教室讓你們好好學習咧!”

    單宇帶頭鼓掌。

    學生們實誠又認真的將自己手拍到通紅,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激動之情。

    村長接著說:“咱們這個星期先不升國旗,俺跟青基會的干部溝通咧,下個週一,咱們會請捐助咱們學校的大善人過來,讓他親眼看著咱們的娃娃,把國旗升起來!”

    我巴掌拍到一半,總覺得有點奇怪——我不就是這個大善人嗎?怎麼沒見有人通知我?難道要給我個驚喜?

    單宇拿胳膊肘懟我:“想什麼呢,你穿著幾千塊的t卹不知道捐款,眼下坐享其成的時候了,還不賣點力?”

    我難以置信的瞪他:“你穿幾千塊的鞋子,你捐了?”

    單宇登時跟雞毛卡了嗓子一樣乾咳兩聲:“我一個啃老富二代,哪捐的起款……哎哎你這是啥態度,鞋子是我媽給我買的!我跟鄭皓不是沒想過捐款,是後來鄭皓說認識了一個人傻錢多的大款爸爸,一口氣拿出了建校修路的錢,我們這不就省下了……所以你沒看我鼓掌鼓的起勁?哪像你!”

    我氣定神閒的抻了抻衣服:“不好意思,我就是你們那個人傻錢多的大款爸爸。”

    單宇:“… …”

    單宇下巴都要掉到了地上,半晌又思索著合上,納悶的說:“不對啊……難道老村長嘴裡說的,週一圍觀升國旗的是你?那怎麼不干脆今天就升?”

    我跟他面面相覷,同樣一頭霧水。

    作者有話要說:收到了一堆支教會太矯情的評論,呦呦還是來支教了……唉,可能大家對於鄭易做的這事,確實很難接受,

    套路的話,確實套路,狗血滿地這個基調沒變。

    我現在都不敢看評論了,準備閉著眼睛按大綱寫了,感覺這個文爭議還挺大的,是大家跟我的不太一樣。寫完我再梳理啦~

    呦呦還是那個呦呦,鄭易還是那個鄭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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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0 20:07:05


    週一清早,精神抖擻的村長大著嗓門把我們幾個老師從被窩裡拉出來,大家一起站在校門口迎接青基會的負責人和傳說中的捐款人。

    我瑟瑟發抖的說:“他們什麼時候來咱們都不知道,不能先進屋暖和會兒嗎?”

    村長喊:“那咋成!小周老師,咱們滴誠意咧!人家給咱建了學校,咱不能那個……過河拆橋是不是嘛!老師們都站好咧,堅持就是勝利!”

    其他幾個暖暖和和的老師異口同聲的說:“好咧!”

    而到此刻我終於理解了單宇說的降溫哭死我,山間早晚溫差大,我裹著一件薄薄的風衣,嫉妒的拽了拽單宇那棒針毛衣:“你的大款爸爸非常需要它。”

    單宇一臉不情願的將自己的牛仔外套脫下來,還不忘鄙視我說:“真正的大款爸爸就要來了,咱能蹩吹了嗎?”

    “……”很好,連東北話都冒出來了,我說:“有也是冒牌的,一會兒真要是有人來,請幫我擼袖子揍死……”

    話未落音,村里剛墊的平整路面上就露出了一個黑色車頭,平穩的駛過來。

    村長激動的揮著手大叫,不待車子停穩,已經一邊招呼我們跟上一邊率先熱情的圍過去。

    副駕駛的車門打開,下來一個年輕和善的女人,熟稔的跟村長握手問好,單宇在我耳邊介紹:“青基會的楊部長,來過幾次了。”

    我笑著和同事準備一起湊上去時,後車門徐徐打開,我臉色一變,單宇察言觀色的來回晃了幾眼,不慌不亂的介紹說:“這個是小周老師的前男友。”

    我:“……”

    鄭易甩上車門,抬眸對上我的視線,漆黑濃烈,抬腳就往我這邊走。

    單宇驚詫的說:“真是你前男友啊?”

    “前男友又怎麼樣?”我面無表情的說,“反正錢不是他捐的。”

    單宇點頭,拉開架勢捲了捲毛衣袖口:“明白了大款爸爸,想揍哪兒,您說話!”

    鄭易走到我跟前,垂眼定定的看我,尾音輕揚:“要揍我?”

    我別開臉,跟單宇說:“照著一百萬揍,揍多了我給你補。”

    單宇瞅瞅鄭易的肩膀,再瞅瞅自己的,長長地咳了一聲:“那個、那個這個挺拔高大的朋友遠道而來,咱們不好訴諸武力、見面就揍吧小周老師?”

    “啥?揍誰?”村長驚呼一聲,瞪著眼睛沖我說:“小周老師,你咋能見面就打人咧!這可是咱們學校的恩人啊!這位、這位先生,可給咱校捐了好多錢咧!”

    跟鄭易一起來的楊部長見狀連忙拽村長,說:“村長,不是,弄錯啦!小周老師才是學校的捐款人! ”

    “啥?”村長一頭霧水,呆愣的看看我又看看鄭易。

    楊部長說:“這事都怪我,這筆捐助一直是鄭皓聯繫我的,錢也是他給的,咱們這邊要寫證書,我問他證書做好寄給誰,他給了我鄭先生公司的地址,我就以為錢是鄭先生捐的,直到來這裡的車上,鄭先生才給我說明白。”

    村長納悶的問:“那這錢,到底是誰捐的咧?”

    楊部長笑著看我:“是這位周老師捐的,周老師不僅在物質上給予了咱們幫助,還親自來支教了!”

    我也沖她笑,心想終於來了個明白人!

    村長又愣愣的指著鄭易問:“那他是乾啥的?”

    鄭易說:“我是小周老師的男朋友,來看看她。”

    我冷笑了一聲,頂著他存在感無比強烈的目光,視而不見的看村長又驚又喜的一拍大腿:“小周老師你太淘氣了!早知道咱上週就把國旗升上去咧! ”

    “現在升也不晚!這才小半年,咱們村修路蓋學校,變化真大啊!車都能直接開進來了!”楊部長拽著村長往學校裡走,笑瞇瞇的感嘆說, “鄭先生這次也不是白來的,路上他跟我說了,要給咱們這些山頭的村子們多打幾口井呢。”

    “真的?”村長簡直高興的要找不到北了,剛才還招呼著我站他身邊,聽完立刻回頭去找鄭易:“小鄭先生,快來快來,俺們村今年這是咋咧,撞了大運啊!”

    我被迫停下來等他們跟上,鄭易站在學校門口抬頭看上面紅艷豔的校名,下巴上帶著一層淡淡的胡茬,臉頰瘦削,目光專注深沈。

    上面是我最終想好告訴鄭皓的名字:詠鵝希望小學。

    想出那個名字的時候,我腦子裡裝的一定都是水。

    七點半,所有的學生都係著鮮豔的紅領巾,安靜整齊的站在了操場上。

    選出來的幾個高年級旗手,扯著紅旗一角,邁著方步走到旗桿下。國歌響起,所有人一同註視著國旗緩緩升起,共同迎來了山村孩子們一個嶄新的開端。

    山村里學校的竣工儀式相對簡單,村長帶著各村幹部、鎮領導去參觀。

    離上課還有五分鐘,我抬腳往教室裡走去,鄭易在身後叫我:“呦呦。”

    我裝作聽不見。

    他說:“你再不停下,我就跟你一起進去上課。”

    我停下來,面無表情的看他。

    鄭易微微側頭,打量我片刻,目光含笑:“黑了不少。”

    我:“……”

    他又說:“穿的誰的外套?”

    我冷漠的說:“我現男友的。”

    單宇整站在隔壁班門口,端著茶杯聽我的牆角,一口水噗一聲噴了出來。

    鄭易唇角翹著一個無奈的弧度,兩手利落的將西裝外套一脫,遞給我:“這件才是。”

    我盯著外套不動,抬眼看他:“你到底來幹什麼?”

    鄭易語氣真誠的說:“來看你。”

    我一動不動的看著他。

    鄭易又抬手抵唇輕咳了一聲:“錢不夠了,來找你借點。”

    我:“……”

    上課鈴響,我轉身進教室,在響亮的“老師好”中,抬手寫下一個單詞。

    “同學請坐。”我指著黑板上的單詞說,“今天,我們學習一個課外單詞,dare。”

    大家跟著念了一遍:“dare。”

    “它有一個感嘆句式,叫做how dare you! ”我抬手寫下,淡定的說:“這句話的意思是'你怎麼敢!',語氣強烈一些的話,可以翻譯為'你好大的狗膽!',當然這樣不太文明禮貌,盡量不要這樣翻譯。”

    下面一片笑聲。

    “注意這句話在念出來的時候,一定要飽含震驚與憤怒,聲勢要足,下面大家跟我念:how dare you!”

    幾十道氣勢如虹的憤怒聲在教室裡迴盪:“how dare you!”

    門外,鄭易一手扶額,看著我,想咬牙切齒,唇角卻又要翹不翹的壓不住眼裡的笑意。

    之前難產的英語老師身體恢復好,上週已經開始教課,幫我分擔了不少壓力,上完三個班的三節英語課我夾著教案出教室,鄭易正跟楊部長站在校園操場上說話,看見我,跟楊部長點了點,轉腳想攔住我。

    我飛快的往前走,進宿舍門時,幾乎是小跑著衝進去的。

    “你跑什麼……”鄭易卻手長腳長的一把抵住了門,閃身進來,話說到一半,卻一時頓住,打量我這間貼著壁紙的小破房間,“你住這裡?”

    我抱著胳膊冷哼:“難道不是您讓鄭皓哭著求我來住的嗎?”

    鄭易蹙眉:“他說這里山清水秀人傑……”然後他也說不下去了,“是我不好,他出的主意,我以為他還算靠譜。”

    我點點頭,坐在床邊說:“是啊,他靠譜,我就不靠譜,我拿著一大把錢,出國玩怎麼了?犯法嗎?幹什麼得往犄角旮旯裡鑽?難道殺人的是我嗎?”

    “不是你。”鄭易拖了把椅子坐在我對面,伸手想碰我,被我一手拍開,他只好嘆了口氣說:“她買兇就是在境外,這種時候你出去,真不怕我擔心死?”

    “有什麼好擔心的。”我漠著臉說,“我還不比她有錢,她買一個我買十個,看誰弄死誰。”

    鄭易無語的看我:“要是這樣能解決問 ,還用得著你?她給你一刀,我可以立馬直接捅死她,然後呢?找警察自首?”

    我被他堵得說不出話來。

    鄭易諄諄教導說:“她能違法,我們不能,我們只能智取。”

    “笑死人了!”我冷笑出聲,“哪有智取?鄭易,我看不到你的智商,只看到了你打著幌子欺騙我的感情!”

    “你剛受傷的時候我去看過你。”鄭易斂了神色,溫聲說:“後來發現被她找的私家偵探跟蹤……她警惕性比你強多了,你待在h市到處浪的那段時間,她就沒徹底相信過我,不然也不至於讓你來這邊。”

    我心裡一邊想他什麼時候去看的我,一邊哼了一聲:“那是你個人魅力不行,那麼醜的女人都籠絡不住。”

    鄭易失笑:“怎麼籠絡?俘獲她的心,你能高興?”

    我若無其事的說:“怎麼不能,反正咱倆也分手了,你愛幹嘛幹嘛。”

    鄭易愁的捏了捏鼻樑:“不是說好不當真嗎?”

    “我跟你說分手的時候,可沒說不當真,我就是認真的。”我扭頭看窗外,回想起那天晚上在鄭家客廳裡,他一言不發,我氣得跳腳,就覺得心裡酸疼,我扭頭說:“你根本不考慮……”

    鄭易已經歪在椅子上,睡著了。

    他眼底泛著青灰,這麼片刻的功夫也能閉眼睡過去。

    想讓人疼,又讓人恨。

    還記得那個分手的夜裡,鄭皓送我回醫院,我躺在床上心如死灰。

    他突然發來幾條消息:

    你嘴太貧,怕你穿幫

    呦呦,信我

    我愛你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小仙女們的地雷~麼麼~~

    終於寫到了這裡

    這個地方之前想過很多次,該把這個發消息的一段放在哪兒,因為這是個第一人稱的文,平鋪直敘寫出來的話,太直白…有點沒意思……結果這樣效果似乎也不好,我都不敢看評論了… …

    不過這對我來說是一個嘗試,等我最後寫完再梳理進步吧麼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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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20 20:07:24


    臨近中午,鄭易那個渣男倚在椅子呼呼大睡,我瞪了他一會兒,只能起身去食堂。

    山里的小孩每天跋山涉水徒步走到學校,中午都是自己帶點頂飽的饅頭醃菜吃,不僅不營養,冬天咬一口硬邦邦的饅頭,估計會把牙崩掉,因此特意撥了錢給學生們建了一個食堂,請了村里幾個婦女做飯。

    我們這些老師跟著沾光,再也不用自己燒柴做飯了。

    學生們的飯菜已經準備好,我到的時候,兩個沒課的老師正和做飯的阿姨們一起調餡。

    “要做什麼?”我湊過去問。

    “周老師來了?”楊部長笑著招呼我, “我說跟著學生們一起吃就行,村長非要殺雞燉魚的招待,大家本來過的就緊巴,哪能這麼鋪張,李嫂子就說包點餃子吃。”

    正在拿筷子攪餡的正是李村長的媳婦,笑著說:“俺們這片的學生娃靠著你們才有書念,咋能不讓你們吃好點,不然心裡過意不去咧……”

    楊部長笑著搖搖頭,轉頭問我:“鄭易呢?你們怎麼沒一起過來?”

    “睡著了,睡得比豬還香。”我一臉漠然,心想這種在h市裡精精神神的勾三搭四,跑到我這裡來倒頭就睡的人,我居然忍了。

    “看來是見到你,心裡踏實,才放心睡了。”楊部長莞爾,“我昨天給他定了我們市的酒店,早上去接他,前台說他淩晨四點才入住,路上我問他,說是出差剛回來,馬不停蹄的就來見你了。”

    “哦——”我了然的點點頭,在心裡撇嘴,那又怎麼樣,我難過的睡不著的時候就不辛苦了?

    我伸手拿了餃子皮,跟著村長媳婦照葫蘆畫瓢的包餃子。

    教語文的老師打趣說:“小周老師,你男朋友好帥啊!”

    “帥有什麼用?”我真誠勸告她,“你以後找男朋友,千萬不能只看臉,還是要看人品……”

    餃子煮好下鍋,正是飯點,學生們在食堂吃飯,村長送完鎮縣幹部回來了,鄭易也醒了,循著味不請自來的摸到了食堂後廚。

    我正挑揀出鍋的餃子,鄭易湊過來:“學會包餃子了?”

    “嗯。”我將手裡的碗遞給他,“你吃這碗吧,特意給你包的。”

    鄭易垂眼看看:“……”

    我端著碗無聲的看他。

    他默默接了過去,拿筷子吃了一口,沒說話,端著碗入座。

    單宇也下課了,坐在鄭易身邊,伸著筷子想從他碗裡夾一個吃,看清以後大驚失色:“你這碗裡都是啥?!面片煮丸子?”

    鄭易嚼的慢條斯理,我坐在他旁邊側頭看他,他看我一眼,把碗衝單宇遞了遞:“吃點?”

    單宇打了個哆嗦,瞅瞅我,頓時壞笑起來:“小周老師親自給你包的吧?我怎麼敢奪人所愛呢,鄭皓他哥,你可得細嚼慢嚥,慢慢品味啊。”

    鄭易:“……”

    第一次手工作品出師不利,我吭哧吭哧包了半天,一下鍋,幾乎全部皮開肉綻,我擔心別人吃著難以下嚥,特意把破的挑出來準備自己吃,鄭易非要往我跟前湊,只能便宜他了。

    我吃著村長媳婦包的皮薄餡大的豬肉餃子,心滿意足。

    村長今天高興,弄了一瓶白酒要跟鄭易喝兩杯,鄭易起身推辭。

    村長媳婦樂呵呵的說:“喝嘛喝嘛,鄭先生,你跟小周老師啥時候辦喜事咧?俺們估計是參加不上咧,就當喝杯喜酒嘛!”

    鄭易垂頭看我,眼裡帶了一點笑意,問我:“什麼時候?”

    我面無表情的往嘴裡塞了一個餃子。

    “我犯了點錯,正生我氣呢。”鄭易笑著跟大家解釋,接過村長遞的酒,跟他碰杯。

    “兩口子哪有不吵架的嘛!”村長十分理解的說:“哄哄就好咧!不行還可以跪搓板嘛,小鄭俺家裡有搓板,借你使!”

    剛一飲而盡的鄭易猛烈地咳了起來。

    我:“……”

    村長,你都經歷過什麼!

    大家吃著飯閒聊,提到下午楊部長和鄭易要回去,鄭易主動倒了一盅酒示意:“今天來也是為了接呦呦回去,這段時間多謝大家對她的照顧。”

    我:“ ……”

    村長詫異的問:“小周老師,你這就要走?”

    我只好瞪了鄭易一眼,在眾人關切的目光中笑笑:“是要走了,家裡有點事,得回去處理,正想著這兩天跟大家告別呢。”

    村長沈默片刻,放下筷子嘆了一聲:“有事就回去吧。俺們這村里,支教老師來來去去換過不知道多少,小單老師算是待得久的咧,但是咱也知道,山里條件苦,老師們願意來教教娃們,俺們已經很知足咧,只希望娃們將來有出息了,還能回到家鄉幫幫忙。 ”

    *

    我下午還有課,中午吃完飯便回宿舍準備教案,教最後一堂英語。

    收拾東西的時候,鄭易推門進來了:“下午幾點走?”

    我背對著他,聽見聲音說:“隨便你,反正我沒打算走。”

    “趙警官沒聯繫你?”鄭易說。

    我不說話了。

    即便鄭易不來,我也是準備回去的,因為前兩天趙警官通知我,當時一起在巷子裡捅我的那個黃毛,抓到了,需要我回去認人。

    這幾個月裡,警方一直在跟這個案子,我打錢給黃毛的那張銀.行卡里的錢因為數額較高,並沒有一次性取完,警方對卡做了監控,前段時間黃毛再次在市裡取款,被警方抓獲。

    而那個捅我一刀的通緝犯,趙警官說近期在南方某市拍到了一起團夥作案的監控,裡面就有他,現在已經加大警力追捕,很有希望將那個犯罪組織一窩端了。

    鄭易在我身後說:“當時不敢聯繫你,一來是要在她跟前演戲,二來是兇手沒抓到,以舒念的狠勁,□□這種事她既然做得出一次,就能做出第二次,我不能冒這個風險,呦呦。”

    我冷著臉轉身看他。

    他手裡拎著一塊搓衣板。

    我:“……”

    “還生氣麼?”鄭易抬抬手,眉頭輕揚:“跟村長借的,給你跪下?”

    我抱起胳膊,好整以暇的看他:“跪啊,不跪不是中國人,跪了我就考慮原諒你。”

    鄭易大義凜然的把搓板往地上一放,撩起眼皮看我無動於衷,一條腿往後退了一步,屈膝往下蹲……

    我有點想抬手摀眼。

    他另一條腿也要往下放,我簡直心亂如麻,越過他快步往外走:“我回來之前,把我東西收拾好。”

    下午我給三年級的學生上完最後一節課,趁學生們參加大課間活動,我跟他們告別。

    其實就像村長一樣,學生們已經接受了老師們的來來往往,不捨但是無奈。我看著這些蘿蔔頭們,心裡也格外的感慨,這是我人生中的第一份教師經歷,我的第一波學生們,貧窮但是善良,希望他們日後都能事業有成,如果不能,希望他們能買張彩票,像我一樣中個大獎。

    單宇嘆著氣的說:“你們這些躁動的年輕人啊,一言不合就跑來山里禍害學生,轉眼和好了,又撒手就走,太不像話了!”

    “我本來就是來代兩個月課的好嗎?”我瞪他,“再說,我可沒跟誰和好,你作為給我外套穿的現男友,怎麼老想著讓自己頭上一片綠呢?”

    單宇一甩頭,說:“我可吃不消你們這種成天作妖的人,還是讓你男朋友把你領回家吧。”

    單宇這個人,每天都在身體力行的詮釋什麼叫“瀟灑走一回”。

    我說:“還沒來得及聽你這個富二代來山村教書的故事。”

    正在得瑟的單宇身形一頓,片刻後嗨呀了一聲:“我沒什麼故事,唯一能給你的忠告就是,男女朋友千萬不要因為小小不言的事吵架,不然可能會讓你後悔一輩子。”

    我側頭看他:“這還叫沒故事?”

    “朋友的故事。”他漫不經心的說: “我有一個朋友,在國外讀書的時候交了一個小綿羊一樣可愛的女朋友,然後他就整天作妖,仗著小綿羊疼他,挑三揀四沒事吵架玩,有一次又吵了一頓,我這朋友氣得回國呆了幾天,再回去,小綿羊就失蹤了。半夜出去買東西,再也沒回來,生死不知,下落不明。”

    我剛聽開頭的時候,想說你這個朋友就是你吧,聽完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能點點頭:“哦,你這個朋友還挺可憐的。”

    “是吧?”單宇說,“所以說啊,生離死別面前,吵架充其量就是點 趣。”

    “小打小鬧當然是情趣。”我忍不住說,“我也有個朋友,跟他女朋友突然說分手,說要跟前女友和好,你說他女朋友傷不傷心?傷心到一半,他又說,逗你玩呢——這能是情趣嗎?”

    單宇嘴角抽了抽:“好欠打的男人。”

    “就是啊,放誰身上不生氣?”我攤手說,“你說他女朋友除了生氣,還能怎麼辦?”

    單宇說:“還能怎麼辦,當然是選擇原諒他啊!”

    我: “……”

    單宇哈哈的笑了兩聲:“唉多大事,先問問他為什麼要騙你,要是不能原諒,就分手,能原諒,就找個機會以牙還牙的報復回去,出出氣得了。 ”

    我:“…………”

    單宇站在送行的人群前,沖我肯定的點了點頭。

    鄭易和楊部長已經等在車前,我想了想問單宇:“你是為了小綿羊來當老師的?”

    “她人美心善,老想來支教。”單宇笑了笑,衝我揮揮手,“別再來了啊,老實待家裡跟你男朋友作妖,挺好的。”

    *

    a市是山腳下的一座小城,鄭易從h市開車來的這裡,到山下跟楊部長告別,再原路返回。

    臨走前,楊部長送了一面錦旗,上面寫的還是贈獨立資本。

    車上,鄭易裝模作樣的說:“怎麼寫的獨立資本?先前的證書也是寄到的公司,你捐的錢,反倒是讓ic佔便宜,多不好。”

    我斜眼瞥他:“你現在的臉上,明明白白寫著幾個字,佔了便宜賣乖。”

    鄭易強行繃著臉,看似淡定的握著方向盤說:“沒有,怎麼會。”

    頭一次談戀愛,誰還沒個熱血上頭的時候,我當時多天真衝動,想對這段愛情做個紀念,又無私的想自己反正不需要什麼虛名,不如把證書給鄭易公司,還能給他公司樹立一個具有社會責任感的形象。

    我說:“記得當時年紀小,錯把心肝餵狗狼。”

    鄭易沒說話。

    過了好一會兒,我倚著座椅快要睡著時,他突然出聲:“那天送鄭兆和進手術室,鄭氏有人到場,有人沒去,挨個打電話問我情況,你給我打電話,我沒接到,後來看見你發的位置,秦姝急匆匆的打電話給我,才知道你可能出事了。”

    “我跟救護車一道過去的時候……”

    我睜大眼看他:“你……不是秦姝趕過去的嗎?你不是在陪著你爸手術?”

    “走廊里站滿了等待他生死消息的人,不差我一個。”鄭易淡聲說,“呦呦,你躺在地上,能盼著的,只有我和秦姝。”

    “秦姝離得遠,我就在醫院,所以直接帶著救護車過去。”鄭易深而緩的吸了口氣,“週呦呦,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流了多少血。”

    “……連嘴唇都是慘白的,再晚一點,恐怕我之後的每一年,都沒辦法過好那一天。”

    我偏過頭看窗外,無聲的張開嘴深呼吸,生怕掉下淚來。

    那一天,是鄭易父親的忌日,也差一點就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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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0 20:07:44


    “你這輩子最大的運氣是中了60億,週呦呦,我這輩子最大的運氣,大概是遇到了你。我對你說過的話,怎麼會忘?你跟她們都不一樣。你每次氣得我肝疼,明明欠揍的不行,我卻還在鬼使神差的想,怎麼那麼可愛。你整天把錢掛在嘴邊,你真在意麼?有錢你過的開心,沒錢你照樣能沒心沒肺過下去。”

    “我準備拿出後面幾十年好好珍惜的人,一錯眼的時間,流了滿地的血。抱你上救護車的時候,隨行的醫生沖我吼,說我手抖什麼,抱不住讓他抱。”

    鄭易開著車,目視前方,聲線平緩,沒有什麼起伏,我卻聽的心尖直顫。

    “後來你輸血搶救過來,我才鬆了口氣。”鄭易側頭看我一眼,翹了一下唇角, “你出一次事能把我嚇得半死,如果再來一次,我大概會提刀弄死舒念。”

    我忍不住低聲說:“你也知道是舒念搞得鬼,還跟她一起膈應我。”

    鄭易嘆了一聲:“那天忙的焦頭爛額,你跟我說和舒念一起對付夏青,我直覺不對,但聽你說準備七月份再去許家……是我不好,早該料到舒念的打算。”

    “舒念到底想幹什麼?”這也是我一直困惑的,“她想設局讓夏青不得好下場,也不至於這麼喪心病狂吧?”

    “她本身就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鄭易沈聲說,“如果沒有你,她對付夏青,可能還有更陰狠的辦法。”

    我聽得難以理解。

    鄭易說:“舒念跟夏青不一樣……”

    舒念跟夏青不一樣,夏青想要的,不過是自己出人頭地,想過錦衣玉食的生活,擺脫討債一樣的家庭,再不想在別人面前唯唯諾諾、面紅耳赤的討生活。而舒念,野心更大,她想要的,是重新光耀舒家的門楣。

    舒念正好經歷了舒家轟然倒塌的那幾年,從最初的車馬盈門到人走茶涼,舒念的姑媽被許家羞辱,被迫遠走他鄉,舒念的父母早亡,顛沛流離的跟隨姑媽在異國他鄉生活,她心里大概一直有一口氣難以下嚥,想翻盤,想讓舒家再次揚眉吐氣的站起來。

    她跟夏青其實有共同之處,兩個人都心急,都不約而同的選擇了走捷徑。

    舒念打不成鄭易的主意,便嫁給一個老男人,靠他的聲勢武裝自己。鄭易說,他在美國那幾年,聽說舒念幾次回國,陣仗十足,不動聲色地刷著舒家的存在感,那段時間,h市里風傳舒家將要起死回生。

    誰知道舒念老公一病逝,幾個不安分的繼子、一場沸沸揚揚的遺產糾紛,便將舒念打回了原形。

    所以舒念選擇借自己姑媽的過往,重回h市。她心里肯定是恨許家的,但許家根基深厚,她根本奈何不得,便能屈能伸的想讓舒雲嫁進許家,提提舒家的氣焰。

    所以無論如何,她一定都不會讓夏青好過。

    “至於我,”鄭易沈聲說,“她回國之後約過我見面。她那場遺產官司當時即將出結果,肯定會歸屬給她,但她那幾個繼子也不是吃素的,不讓她手裡的股份腰斬估計不會罷休。她知道鄭氏的困境,所以想找我合作。”

    鄭氏如果想收購境外的公司,很難。當地政府對這種技術類企業本身就有很高的保護意識,即便輕易鬆口,收購價格絕對不美麗,而舒念有近30%的股權,鄭氏只需收購20%多的股權,然後通過和舒念做鄭氏的股權轉讓,就可以不多花一分現金解決問題。

    雙贏。

    我有些疑惑:“想收購她那家公司的應該不止鄭氏吧?為什麼她一定要找你?”

    鄭易看了我一眼,輕咳了一聲,沒說話。

    我轉轉腦子,明白了,面無表情的轉過頭。

    舊情未了。

    我聲音涼涼地說:“真是好一個一石二鳥的計策啊,算計了夏青,又消滅了我這個情敵,雖然我命大,但是架不住人家命好啊,你爸突然急病去世,扔下個爛攤子,我沒有死又有什麼關係,像你這種富有滿腔責任感的人,為了鄭家,不得不忍辱負重、拜倒在人家的石榴裙下,但又捨不得我這個真愛,所以讓我幫你演戲,你也很會打算盤啊鄭易——你那天放的那首《演員》,請再放一遍,謝謝。”

    鄭易好像有點沒反應過來,側頭莫名的看我:“你說什麼?”

    我掀掀眼皮瞅他,“說你的心聲啊。”

    鄭易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拄在車門上,捏了捏額角,頭疼地說:“就知道該早點跟你說清楚,說到一半,重點就被你帶偏了。”

    “剛才說那麼多,你以為我是在煽情?”鄭易無奈地說,“你被她捅了一刀,是我這個男朋友沒有保護好你,我怎麼敢像沒事人一 樣,讓她可能再來一次?通緝犯沒抓到,抓到了也未必會供出她來,呦呦,放一個蛇蠍心腸的人在你身邊,我晚上睡得著?”

    鄭易的手指在方向盤的上敲了敲:“鄭氏哪怕破產,跟我有多大關係?鄭皓一個快三十歲的人,這種時候不出點力,要他幹什麼?白等著拿分紅?鄭氏的那點破事,自有他學著去處理,我不過是利用鄭氏做個局而已。”

    我費解的看他:“什麼意思?你不是為了鄭氏賣身求榮?”

    鄭易額上彷彿掛了一排黑線:“我只能說,你這個反應,讓我十分放心,說明沒有露出破綻。”

    我:“……”

    我自覺誤會了人,只好調整一下語氣,輕聲細語的問:“那你打算怎麼辦?不管是收購還是股權置換,對她都沒有什麼影響吧?股權一賣,可以拿到很多錢啊。”

    鄭易眼裡帶著點笑意,看我一眼說:“我總不能在華爾街白待幾年,不敢說山人自有妙計,解決問題的辦法總是有的。”

    “你也知道不是什麼妙計?”我忍不住再次打開嘲諷模式,“既然舒念那幾個繼子本來就沒想讓她好過,怎麼不等他們下手呢?再說,既然你們目標一致,你乾脆跟他們一起聯手對付舒念,不是更好?”

    “如果目標一致,哪至於讓你受罪?”鄭易揚了下眉,“他們想要的是利益,拿到舒念的股權,靠內部做賬的可能性比較大,先不說他們能否接受我一個外人入局的,單從結果講,他們頂多吃掉她一半的股份,還要建立在公司市值穩定的基礎上。”

    鄭易沈聲說:“我要的是她分文不剩,再也碰不得你分毫。”

    *

    a市距離h市有好幾個小時的車程,鄭易將我送到別墅門前時,已是深夜。

    小區裡到處是暖黃色的燈光,看著就覺得溫暖,雖然這棟別墅我沒住多久,但在外人生地不熟的漂泊倆月,再回來便覺得無比心安。

    開了幾個小時的車,鄭易大概也有些疲憊,緩了緩神後側身看我,低沈的嗓音中,帶著一絲請求:“瞞著自做打算確實是我不對,雖然路上跟你解釋過,但無論如何都讓你傷心了……看在我跪搓板的份上,原諒我,好不好?”

    我說:“你只跪下去了一條腿。”

    鄭易一愣,滿頭黑線的說:“我跪到一半,不是你轉身跑的?”

    “是。”我點點頭,“因為我沒有想清楚,即便你真跪下去,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真的原諒你。你路上說的那些話,我聽進去了,所以我想了一路。”

    鄭易正襟危坐,神色認真的看我。

    他應該是能猜到我要說什麼的,不然漆黑的眸子中不該閃爍著無法言說的複雜神色。

    “我這個人很不喜歡走回頭路的,即便我可能在分岔路口做了錯誤的選擇,但是我懶得再回頭了。”我面色平靜的說:“我還是堅持那天說的話,分手吧。”

    鄭易長久的說不出話來。

    半晌,他才開口,嗓音都啞了:“呦呦,為什麼?”

    “大概是因為那天真的太傷心了。”我想了半天措辭,說:“分手的話再說一遍,真的好難,尤其是在你解釋過後。平心而論,我能理解你,因為擔心我再受傷害,因為想讓舒念再也奈何不得我,所以讓我暫時委屈幾天,做為你的女朋友,哪怕之前不信,現在也應該相信你。”

    我側頭看窗外,淡聲說:“鄭易,我信你,但我就是不喜歡你了。可能是我矯情,可能是我沒良心,對不起。”

    車廂中寂靜的可以聽見鄭易的呼吸,深而緩。

    他低啞著嗓音說:“是我不好,到底還是讓你失望了。”

    我攥著拳平復了半天氣息:“那就這樣吧,不早了,你早點回去休息,麻煩你開下後備箱,我拿行李。”

    說完我毫不猶豫的開門下車。

    鄭易也跟著下車,幫我將行李箱拎下來,遞給我後,卻遲遲不放開箱子拉桿。

    我使勁往自己手里奪了幾下才奪過來,抬頭看見他疲憊又憔悴的神色,不忍的側過頭:“天冷,回去吧,謝謝你送我回來。”

    “呦呦。”他啞聲叫我。

    我頭也不回的拖著箱子進了家門。

    h市的天氣也冷了,才剛到11月,幸好家裡是自采暖,我開了地熱,扔下箱子上樓去敷面膜泡澡。

    再下樓,已經是一個小時後了。

    屋內溫暖如春,我癱在沙發上放空片刻,心想差不多時間了,於是拿過手機打開和鄭易的聊天頁面,開始發消息。

    剛才跟你說分手,驚不驚喜?意不意外?刺不刺激?

    你現在知道我當時有多難過了嗎?

    我剛發完,還沒半分鐘,門外就響起了砰砰的砸門聲。

    大半夜的,嚇得我差點從沙發上躥起來。

    砸門聲不絕,我輕手輕腳的湊過去,都不用看可視電話,隔著門就聽見鄭易咬牙切齒的說:“週呦呦,你給我開門!”

    一個多小時了,他居然還沒走嗎?

    我莫名的有點心虛,隔著門說:“我不開,你怎麼還沒走,快回家吧!別把我門敲壞了,很貴的!”

    鄭易在面外估計要跳腳了,粗聲說:“你不開我會敲一晚上你信不信?”

    我:“……”

    我無語片刻,期間他真的一直在砸門,只好清清嗓子說:“那你答應我,進來不許打我!”

    鄭易似乎深吸了口氣,他穩住聲音說:“好,不打。”

    然後我小心翼翼的給他開了門——剛拉開一道縫,對上他通紅的雙眼和跟鍋底一樣黑的臉,我就後悔了!

    然而已經晚了,鄭易喘著粗氣一把便將門推開,我嚇得不由自主的尖叫了一聲,在他重重甩上大門的聲音裡,抬腳就往裡跑。

    鄭易在後面大步追我:“週呦呦,你還敢跑!”

    “不跑難道乖乖被你打嗎?”我躲到沙發後面,隔著沙發跟他對峙,“說好了不許打我!”

    鄭易沈著臉哼笑,脫了西裝外套就抬手捲襯衫袖子:“我打不死你!反了你了簡直!”

    他繞著沙發伸長胳膊抓我,我邊躲邊說:“我這是讓你感同身受!你剛才有多痛苦,我那天就有多難過!”

    多虧單宇指點,讓我學會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鄭易怒道:“我是無心的,你呢?!故意氣我是不是!”

    “你根本就是故意的!”我轉到沙發前面,對上沙發背後鄭易那因抓不到我而張怒火中燒的臉,得意的沖他吐了下舌頭,“你給我發了信息解釋,我也給你解釋了啊!現在咱倆扯平……啊!你放開我……唔…… ”

    我話還沒說完,鄭易已經單手撐著沙發靠背,兩條長腿一跳越過沙發,一把抓住了我,我甚至都來不及反應他怎麼動作的,自己就被推倒在沙發上,然後被他動作凶狠的低頭吻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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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20 20:08:02


    他親的是真凶狠,重重的撕咬,霸道的長驅直入,混著清冽氣息的舌尖探進我口中,交纏吮吸時發出津津的水聲,讓人聽的渾身直泛酥麻,我被他親的頭暈轉向,又被他粗暴的舔舐唇舌,燥熱的幾乎不會呼吸,只好嗚咽著伸手胡亂推他:“唔……喘不過氣了!”

    鄭易眸子精亮逼人,還沈著臉,薄唇上泛著一層水光,惡狠狠地低頭扯咬了我下唇一口,說:“怎麼不憋死你!”

    我舌尖發麻,氣得捶他肩膀:“憋死我你就解氣了?你氣我的時候怎麼不主動投河自盡……啊!鄭易!”

    當一個人自知理虧又惱羞成怒想讓別人閉嘴,他唯一能選擇的只剩了武力。我氣得罵他兩句,他就伸手掐我腰間的軟肉,然後趁我張嘴尖叫,再次低頭親我洩憤。

    然而洩著洩著就有些不對味,他也就粗魯了片刻,含著我舌尖勾纏的動作深而緩,繾綣但又飽含某種危險的意味,連呼吸都有些急促起來,大有將洩憤轉為瀉火的趨勢。

    我被揉在他身下,除了感受到他緊實灼熱的身體,和一股莫名躁動的慾念,也早已神智不清,他明顯帶了故意誘哄的意味,親的人忍不住想往他懷裡鑽,如果不是他扯開我睡袍時的那絲涼氣讓我回神,我說不定就投懷送抱了!

    我一個激靈,趁他不備,大力推開他,被迫光著腳跳到了地毯上,離他保持一米的距離。

    “你居然想對我耍流氓!”我胡亂攏了攏鬆垮的腰帶,揪住胸前半開的領口,熱著臉氣憤的指著他說:“咱倆這事還沒完呢,你前腳剛欺騙了我的感情,後腳就想……就想那個我,你想的怎麼這麼美!”

    鄭易坐起來,一臉的慾求不滿:“剛才欺騙我的不是你?你不該主動點給我賠禮道歉?”

    “你怎麼不說先給我賠禮道歉?”我嗤了一聲,“別以為你在車上說兩句好話,我被你忽悠住了!”

    “好啊,歡迎你來討說法。”鄭易點點頭,一臉的“歡迎來上”的表情,說:“我那個你不行,不如你來那個我?”

    “……”我摀著臉說,“我後悔了,沒想到你變得這麼流氓了,咱倆還是真分手吧。”

    “週呦呦,再說一遍那兩個字,我真會跳起來打你。”鄭易黑著臉威脅我,然而他並沒有動,大大剌剌的靠在沙發上,不自然的翹著一條腿,吊兒郎當的一點也不符合他的氣質。

    “你這是什麼坐姿……”我奇怪的瞥了他兩眼。

    鄭易一臉無處可洩的□□,磨著牙說:“你說呢?”

    我一愣,片刻後恍然大悟的反應過來,頓時有點想笑,然而見他臉色不好,只能硬憋著。剛才在他身下我膽小的心顫,這會兒逃脫他魔抓,又重新拾回自己多年的理論功底,一想到他憋得難受,心裡只剩了幸災樂禍的狂笑。

    我裝模作樣的咳了一聲:“那你坐著歇會兒噗……我上去收拾東西。”

    眼見他又有站起來抓我的架勢,我趕緊腳底抹油溜了。

    我上樓將臥室的床單被罩重新換了一套,換完一邊心想過了二十分鐘,再旺的□□也該消了,一邊準備下樓去看看鄭易,送他回去。

    然而還沒出臥室,鄭易已經穿著一身長袖長褲的睡衣,大搖大擺的進來了!

    我看著他吹的八成乾的頭髮,震驚不已:“你哪來的睡衣?!”

    洗漱完的鄭易又恢復了他道貌岸然、衣冠禽獸的模樣,淡定的伸手關門:“車上拿的,出差回來沒來得及放行李。”

    “不對!”我看著他動作,猛地反應過來重點根本不是他突然冒出來的睡衣,“你不該回家去嗎?你來我臥室幹什麼?!”

    鄭易一臉的理所當然:“陪你睡覺啊。”

    你是在講鬼故事嗎!我抬腿就要往門口跑,鄭易一手關燈,一手精準的將我撈進懷裡。

    黑暗裡,那熟悉的沐浴露馨香將我團團圍住,他俯身湊在我耳邊低聲說話時,連嘴裡蔓延出的清爽茉莉氣息都是我熟悉的:“這會兒再跑,是不是有點晚?”

    我睜大眼下意識的就想掙扎,他卻摸著黑順利的將我帶上了床:“不碰你還不行?小氣鬼。”

    不碰我難道就沒事了?跟一個渾身上下都散發著旺盛雄性氣息的人蓋著棉被純聊天,我難道很擅長嗎?

    我老老實實的躺平,閉著眼裝睡。

    據說男人都喜歡那種床下純潔羞澀,床上開放熱烈的女孩,很不幸我跟她們正好相反。我這種理論知識一堆的人,平時開黃腔比誰都黃,然而一來真的,就嬌羞的恨不能變啞炮,生怕一不小心被人引爆。

    鄭易估計很頭疼,但是我就比較高興了,可以安心睡一覺。

    下一刻,鄭易翻了個身,我明顯的感覺到一股不容忽視的氣息徐徐靠近。

    我閉著眼忍了十秒,受不了的睜開眼,正對上暗夜裡鄭易那雙漆黑有神的眸子。

    他唇角微翹,正饒有興趣的打量我:“不裝了?”

    我:“……”

    “你不是奔波勞累了很久嗎?為什麼不睡覺?”我仰天長嘆,“半夜兩點了啊!”

    鄭易沒說話,被子底下一陣窸窣,我感覺到他爬上我腰的大手時,作勢要躲,卻被他扣住。

    他低聲說:“我看看你那道傷口。”

    我鬼使神差的不動了。

    肚子上那一刀,不可避免的留了疤,醫生說本來還能淺淡一點,結果我作死偷跑出去一趟,將癒合的傷口再次抻裂了,最後晚拆好幾天線,傷疤也明顯很多,現在摸上去還能感受到凹凸不平的疤印。

    鄭易手指溫熱,指尖在疤痕上摩挲時弄得我一陣□□。

    “還疼嗎?”他低沈著聲問。

    我搖搖頭,又想了想,故意往他心上插刀:“那天去你家跟你分手的時候,感覺刀口特別疼,比被捅的那天還疼。”

    鄭易手指一頓,半晌沒有說話。

    就著朦朧的月光,我看見他眼裡的神色時,頓時就後悔自己嘴欠了。

    然而不等我改口,他便伸手覆上我眼睛,低頭輕吻了我一下,嘆聲道:“不該瞞著你。”

    剛才那一秒的對視,我看見他泛紅的眼眶,頓時心裡也難受的不行,伸手去握他覆在我眼睛上的手,說:“就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了。”

    我說:“小事上我嘴貧,大事上難道也會沒有遮攔嗎?你都不跟我商量一下,我收到那幾條信息的時候恨不能跑回去打你一頓,下次再這樣,我就跟別的男人跑了!”

    “好。”鄭易難得沒有教訓我胡說八道,他放開我的眼睛,低頭輕柔的親我。

    吻畢,我調整了下呼吸,有點得意的說:“剛才跟你說分手,你是不是也傷心的不要不要的,居然在我家門外呆了一個多小時。”

    “你還敢提?”鄭易撐著腦袋垂眼看我,眸光中帶著一絲危險的氣息,“說到分手的時候,我倒是想起一件事。”

    我莫名的有點忐忑,想往一邊縮,被他及時察覺,一手扣住了我的腰。

    鄭易慢條斯理的問:“那天你是不是說過,我喜歡你,是因為看我們兩個同病相憐,惺惺相惜?嗯?”

    我確實這樣胡思亂想過,那天為了放狠話,還特意把他描述的不堪了一些……我果斷搖頭說:“沒有,你聽錯了!”

    “聽錯了?”鄭易挑眉,瞇著眼睛沖我放暗箭,“要不要我給你背一遍?兩個帶著同樣痛苦的人是沒有辦法……”

    我熱著臉趕緊去伸手摀他的嘴:“不許說了,我那是為了營造氛圍才隨口扯的!”

    鄭易拉開我手,涼涼的說:“我怎麼看著不像?你暗地裡琢磨過不下百遍了吧?”

    我連忙搖頭,大腦飛速運轉,想到一個問題問他:“你當時還說過,我是為了氣夏青才接近你的,你也在鬼扯好嗎?”

    “那是為了讓舒念相信她挑撥離間成了,她說是聽到你跟秦姝閒聊,週呦呦,我沒有問你這是怎麼回事,你反倒先自己交代了。”鄭易半點情面都不留,“你別給我轉移話題,今天我有的是時間,你一件一件老實交代。”

    交代什麼?再交代就要被他按住暴打一頓了,我眼睛一閉,犧牲色相,探頭堵住了他的嘴。

    鄭易先是一頓,下一刻便反客為主。

    直到再次出現擦槍走火的跡象,我喘著氣推開他:“你手往哪兒摸呢!誰剛才說好不碰我的!”

    “不知道,有人說過嗎?”鄭易不要臉的說,“要不你來碰我?”

    他說著就拽起我手就往他那不可描述的地方帶,我碰到了一點堅硬灼熱,頓時嚇的尖叫著縮手,他反而低聲浪笑:“你看都看過了,還怕摸?”

    我不由的就想起那天拽掉他浴巾後的情景,臉上刷一下變得火熱,捲起被子恨不能將自己藏起來。

    他還在背後伸手拽我:“說起來,你看我過的,我還沒看過你的,別躲,過來給我看看?”

    “滾!!”

    什麼叫引狼入室,我今晚算是徹底領教過了。

    *

    昨晚折騰到近三點,鄭易這只發情的大狼狗才肯老實睡覺,沒想到第二天八點他就精神抖擻的起床了。

    我是被他親醒的,沒好氣的瞪他:“幹嘛醒這麼早?”

    他已經收拾完畢,意氣風發的穿著一身嶄新的西裝,坐在床邊伸手拂開我臉上的頭髮,眼裡帶著笑意:“起床氣倒是不小,買了早飯,等睡醒自己下樓用微波爐熱一熱。”

    我氣順了一點,聽話的點點頭。

    鄭易踟躕了一下,看著我說:“我跟她說的今天回來,得去上班了。”

    我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這個“她”指的是舒念,忍不住撇了撇嘴: “出個差還要報備的這麼齊全,把你調.教的挺好啊?”

    鄭易拍了我額頭一下,無語的教育我:“這種醋也吃?我都有些反胃。為了抽時間去找你,才故意跟她說了一聲,免得她起疑心。”

    我不置可否的哦了一聲,心裡其實清楚,早前他提起跟舒念的戀愛往事時,就能明顯看出來他對舒念的厭惡,但是明白是一回事,好不好接受是另外一回事。

    鄭易溫聲說:“其實料她也沒多少手段能折騰,只是架不住萬一出事。警方那邊估計要不了多久也會有進展了,最近h市全城加強治安,你待著我也安心,她那邊,再給我一段時間,嗯?”

    我不是很樂意的說:“就是再讓你給別人噹噹男朋友唄?咱倆繼續分手一段時間……那我有個問題。”

    鄭易好言好語的安撫我:“你說。”

    我躍躍欲試看他:“在分手期間,我是不是有跟小鮮肉們做朋友的機會?”

    鄭易黑著臉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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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0 20:08:20


    鄭易走後,我一覺睡到中午才徹底醒神,洗漱時看到他換下來的衣服放在衣簍裡,心裡想著他怎麼沒有帶走,手上就拿出手機準備提醒他一聲。

    然而開到一半,又想萬一他正在跟舒念在一起,被看到就要穿幫了,只好換了個頁面,叫家政阿姨來打掃衛生。

    曾經剛中獎的時候,我暢想的未來生活是做一個現代版女帝,認識一個又一個的小帥哥,並且只準我這種有錢的州官在外放火,不許他們小老百姓點燈,只能等我臨幸。

    萬萬沒想到,暢想是實現了,但被關在家裡的人成了我。

    關鍵是鄭易這種家中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的渣男模式,還是經過我同意後,我們兩個聯手開啟的。

    愛上一匹野馬,頭上都是草原,說的就是我。

    我抱著胳膊坐在餐桌旁面無表情了一會兒,然後靈機一動——為了讓鄭易的演出過程更加真實,演出效果更加轟動,做為一個中央戲精學院畢業的我,怎麼能不竭盡全力的配合他的表演呢!

    鄭易睡了我半張床後,對我的殷勤態度還是很明顯的,直接從小區裡那家死貴的早午餐店裡搬了一份過來。

    我擺了擺已經冷掉的牛奶杯,就著正好照進來的陽光,撐著頭凹出一個優雅又慵懶的造型,然後叫來家政阿姨幫我拍了張照片。

    阿姨的拍照水準超乎想像,不僅給我拍出了大長腿,還有聖光一樣的光柱,連濾鏡都省得加。

    我編輯了一條朋友圈:

    誰的人生沒有黑暗過,誰的前男友沒有劈腿過,忘掉那些渣男後,才會發現世界如此美好。從今天開始,攢局請叫上我,單身漢們浪起來!

    ps:現誠招小鮮肉,工作內容:跟圖上的白富美談戀愛。

    待遇:月薪200w起,會考慮長期發展,白富美跟你共享金山銀山。

    要求:個高腿長,顏值逆天,八塊腹肌,有人魚線最好,重點是不!能!劈!腿!

    發完朋友圈,我去熱了個牛奶和香蕉餅,等磨磨蹭蹭的吃完飯後,再看微信,消息已經炸了。

    鄭皓:選我,我個高腿長!我現在每天累成狗,急需被包.養!

    謝茵茵:周俊送你了,鑑於他只有四塊腹肌,月薪可以半

    周俊:可以帶老婆一起嗎?買一送一,我們兩個給你當牛做馬

    秦姝:我勉強算是顏值逆天,接受百合,求包.養

    顧敬凡:咳,三十多歲算小鮮肉嗎?請包.養我

    容崢:樓上的都不看重點,呦呦妹妹,我這人忠於愛情,從不劈腿,選我。

    ……

    我正看的樂呵,手機提示音響,是鄭易,他發了一張我朋友圈的截圖——週呦呦,你還真敢?!

    我給他發了一串手機自帶的那種翻白眼表情。

    鄭易毫無氣勢的給我回了仨字:你等著

    *

    作完妖,我去了公安局。

    警方抓住的黃毛確實是那天一起在巷子裡堵我的那個黃毛。他對自己的犯罪事實供認不諱,但是半點沒提舒念。

    趙警官說:“他是h市本地的混混,嗜賭成性,因為欠了巨額賭債才準備出來乾一票,和通緝犯孫強是第一次合作,彼此並不了解,□□是通緝犯孫強拿出來的,事後兩人從卡里取出大部分錢分掉後,孫強就消失了。我們反複審問過他多次,他不認識舒念,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

    所以仍然奈何不得舒念。

    趙警官安慰我說:“我們正在全力抓捕孫強那夥人,一旦孫強落網,很快就能還你公道了。”

    “如果他不供出舒念呢?”

    “你得相信我們的審訊力度。”趙警官臉上現出一絲尷尬,咳了一聲說:“這個案子,按照你的詢問筆錄,確實還有一些疑點,不過夏青的犯罪事實是板上釘釘了,尤其凶手已經抓到了一個,應該很快就會出判決結果。”

    我點點頭,對已經落網的不是很在意,只想把那個逍遙法外的趕緊抓進來。

    趙警官頓了片刻說:“夏青後來提過好幾次想見你。”

    “見她幹什麼?”我百無聊賴的說,“並不太想見她。”

    趙警官點點頭說:“那就算了,不過等判決結果出來,她就要被移交到監獄了,到時候再想見,就得跑城郊山溝裡去嘍。”

    我:“……”

    開什麼玩笑,她在這裡我都不想見,怎麼可能會浪費精力跑監獄去看她?

    短短幾個月,夏青明顯老了。

    耳鬢頭髮花白,剪短的頭髮別在耳後,露出一張蒼老憔悴的素顏,與上次見面,她精緻的妝容,保養得宜的皮膚,以及高高在上的闊太太姿態,相去甚遠。

    我本來有點後悔一時衝動答應了見面,此時看見她這模樣,又有點幸災樂禍起來。

    富人圈裡的年輕貌美果然是靠錢堆起來的,一旦根基倒塌,身上這層皮便會迅速枯萎,尤其要是沒了那股得得瑟瑟的精神氣,渾身上下都能透露出一股灰敗來。

    我一手撐著下巴,無聊的敲了敲桌子:“聽說你想見我,是想看看我為什麼如此命大,竟然沒死嗎?”

    從我進來,夏青就一直目不轉睛的盯著我,嘴唇抖了抖說:“你跟他長得真像……我居然沒有認出來。”

    我忍不住笑了一下:“週潯生長什麼樣,你早就忘光了吧?我猜是舒念給你看過照片,你才想起來的,對不對?”

    “我沒忘…… ”夏青不自然的偏過頭去,“只是不願意記起來。”

    “因為內心羞愧吧?”我冷聲說,“為了金錢地位,不惜拋夫棄子,週潯生當初一片良心餵了你條養不熟的毒蛇,料你是不敢記起他吧!”

    “我沒有!”夏青下意識的開口辯駁,然而我這個被她拋棄的人擺在這裡,她收斂略顯激動的神色,過了片刻說,“週潯生根本不是真心愛我,不過是看我可憐才娶我罷了……但我這輩子,最恨別人一臉同情可憐的看我!”

    “他是看你可憐? ”我聽天書一樣覺得可笑。

    夏青說:“我被人奚落、嘲諷,他替我出頭,他愛的不過是自以為是的英雄主義而已,我承認,他給了我很大的幫助,但是我也盡責跟他戀愛結婚了三年,我想過好好跟他過日子,但是我受不了……教師體面,體面有什麼用?照樣一窮二白,受人白眼,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我面無表情的看她:“你想要的生活,大多數人都無法企及,根本就是妄想。”

    “那是因為他們沒有野心。”夏青笑了一下,彷彿提及她短暫而輝煌的過去,很能提起她精神來,氣色都好了不少,“我長得醜嗎?我笨嗎?我不過是被一個能榨乾人精力的吸血鬼家庭束縛著,在一個不知道彼此過去的城市,我完全不需要周潯生那樣的幫助,你沒看到嗎?我可以成功嫁進許家,成為別人口裡尊敬的許太太,沒有人敢充滿憐憫的看我。”

    “你用什麼手段才嫁給許敬亭你忘了?你成 許太太,是踩著多少人的痛苦爬上去的?”我厭惡的看她,“時至今日,你都不覺得這些是錯的?你毀了不知道多少個家庭!”

    夏青沈默了片刻,說:“我不傷害別人,倒黴的就會是我。”

    我:“……”

    這邏輯,滿分,沒毛病。

    我感覺自己已經了解了她的腦迴路,無語的看著她問:“所以舒念威脅你的時候,你也是這麼想的?不殺我,倒黴的是你,殺了我,也許你還能拿到我的60億。”

    夏青的目光裡終於帶上了一點人味,她低聲說:“我也是被逼無奈。”

    所以,在地位和女兒面前,果斷選擇了前者。

    我站起身:“你每次解決問題,想的都是如何利用手中的條件達成目的,這些條件包括了你的美貌,你的心機,甚至你的女兒們,唯獨有一點,你徹底忽略了。”

    她抬頭看我。

    我說:“上次,我說想認你做乾媽,你冷嘲熱諷的拒絕了,這次你知道我是你女兒,你有沒有想過——舒念威脅你的時候,如果你告訴我,即便你被許家逐出家門又怎麼樣,你還有一個60億的女兒可以照顧你。”

    夏青倏地瞪大了眼睛。

    我沖她搖搖頭:“很可惜,你沒有心,忽略了人與人之間的感情。但對我來說,我很慶幸,終於認清了你。”

    我以前站在她的角度想過問題,但是因為我這個人本身既有道德感又有良知,總是覺得她所做的這些,大概是有一定苦衷的,直到她舉起尖刀向我插過來,才知道,有的人,天生就是缺心少肺,壞透底的。

    我轉身往外走,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想起來,扭頭問她:“警察說你老想見我,你見我就是為了給我洗腦嗎?”

    夏青從呆愣裡回神,有點迫切的說:“我想問問,週潯生現在怎麼樣了,我、我最近一直夢到他。”

    “哦,你還不知道吧?”我打量了一眼她驚疑不定的神色,緩聲說,“早就死了,因為被你欺騙,氣得自殺了,怎麼,他說什麼了?找你索命了?應該怨氣比較重吧?”

    夏青臉色刷一下變得慘白無比。

    我轉身出去。

    我爸那麼善良的人,肯定早就去投胎了,才不會在一個毒婦身上浪費時間。只是買兇殺自己的女兒,恐怕心再狠也逃脫不開良心的譴責吧,心中有鬼的人,就怕夜長夢多。

    趙警官在外面等我,見我出來,笑著說:“談的怎麼樣?”

    我面無表情的看他:“你這警察一點也不合格,我都說了不想見,還明里暗裡的引導我見。”

    趙警官摸著頭,苦惱的說:“我這不是沒辦法嗎?她半夜裡老做噩夢,我們看守所裡值勤的同事總是被她叫的心驚膽顫的。”

    我想起剛才甩給夏青的最後一句話,不由的開始有點同情那些跟她睡一間屋的人。

    臨走前,我隨口問:“像她這樣的,大概要判多少年啊?”

    趙警官說:“故意殺人罪未遂,但是你受傷比較嚴重,可能會判個七八年吧,不超過十年。”

    我驚訝的不行:“這麼短?怎麼不判個無期徒刑什麼的?”

    趙警官:“……”

    *

    下午下班時間,我站在鄭氏辦公大樓下,倚著我那還沒被臨幸過幾次的卡宴等人。

    鄭氏的辦公樓建的早,地上有不少停車位,我是臨時停車,就停在了大廳入口正對面,坦然的迎接著每一個人的注目禮,心裡不禁有點暗爽,曾幾何時,我也是這些上班族中的一員,朝九晚五,被老闆提溜的團團轉,累死累活的干上不知道多少年,都買不起身後的這輛車。

    感謝上天的垂憐,一張彩票,讓我暴富。

    我正在心裡警告自己,太得意忘形容易遭報應,然後漫不經心的一抬頭,就看見了迎面走來的鄭易和舒念。

    他倆腳步十分有默契的同時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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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0 20:08:39


    他倆腳步十分有默契的同時一頓。

    率先反應過來的是鄭易,他面色鎮定的走過來,聲音保持的相當沈靜:“有事?”

    “沒事。”我白了他一眼,“又不是來找你的。”

    舒念站在後面,剛才提起來的神色明顯鬆了松,擺出一個熟稔又虛偽的笑容來:“呦呦回來了,聽說你出去玩了一段時間。”

    她穿著一件最新款的風衣,在晚秋的寒意中顯得格外優雅氣質,氣場自信到簡直意氣風發,見我打量她,從容的笑著撥弄了下頭髮。

    我為了配開的這輛車,穿了一件鬆垮的飛行員夾克,兩隻手抄著兜有點想笑:“你這件風衣不錯,我記得價格將近六萬塊錢呢。”

    大概是因為拿到了繼承的股權和去年的分紅,不用再穿過季衣服了,所以舒念眉目微動,笑容愈發自信:“你也喜歡這件?可惜我買的是最後一件,限量,有錢也未必能買到了。”

    “原來你把那件8碼的買走了?”我恍然大悟道,“我買的時候就剩4碼和8碼,4碼我穿起來正好,看你之前身材挺好的啊,咱倆身高也差不多,沒想到你穿衣服還挺費料子的。”

    舒念:“……”

    我謙虛的說:“有錢確實沒什麼了不起的,我主要是比別人有時間,每天健身一小時,為社會節約資源。”

    鄭易背對著舒念,嘴角要翹不翹的憋著笑看我,滿臉縱容。

    舒念抬眼看看鄭易的背影,咬牙切齒了半天才忍住臉上的怒意,淡聲說:“所以你今天是閒的無聊,跑來跟我們拌嘴嗎?”

    我擺擺手笑著說: “我可沒那麼跌份,再說我的前男友,一個三十歲的老男人,我才不會這麼計較的。我約了小鮮肉,來接他下班。”

    鄭易的臉唰一下就黑了。

    舒念神色倒是緩了緩,說:“我看見你發的朋友圈了,恭喜你交到新男友,既然不計較了也請別出口傷人,大家以後還是朋友。”

    我瞬間就冷了表情:“憑什麼?你見過分手以後還能做朋友的?舒念,哪怕我能接受重新跟你做朋友,也別想讓我再對某個渣男好言好語的!”

    舒念聽的一愣一愣的。

    半晌她才反應過來,露出一個十分心機的笑容:“沒想到你是這麼想的……那確實是我不對,不該強迫你改變自己的態度,以後我會盡量少讓鄭易出現在你面前。”

    我偏過頭,面無表情的“嗯”了一聲。

    鄭易:“……”

    舒念臉上繃不住的愉快,她欣然的出聲告辭,叫鄭易一起離開。

    鄭易落後她幾步,扭頭瞪我,我擠眉弄眼的給了他一個wink,他反而更來氣的抬手沖我指了好幾下。

    我在鄭氏樓下等了半天,最後等來的是鄭皓那個累脫一層皮的小臘肉。

    上午我發完朋友圈,鄭皓就迫不及待的約我晚上出去玩,本來以為他真會帶我去認識單身小青年,沒想到是去周俊家打遊戲!氣得我把他們一口氣虐到晚上十一點,才志得意滿的回家。

    然後就在家門口看見了鄭易。

    “你怎麼在這兒?”我左右看了看,生怕舒念還找人盯著,趕緊催他,“快走,被看到怎麼辦,咱倆現在可是分手狀態!”

    鄭易不知道等了多久,沈著臉一副不高興的樣子,嘖了一聲:“你演戲還演上癮了?”

    我沖他點點頭:“還挺好玩的。”

    鄭易:“……”

    我一邊開門一邊扒拉他:“你快回家吧,咱倆可別穿幫了,我都已經計劃好接下來怎樣跟她做朋友,然後在她被你坑的時候安慰她了呢!”

    鄭易抵著門,在我剛打開的時候,拽著我閃進去,嘭一下就把門關上了。

    我氣得不行:“你怎麼老摔我門呢,那都是錢啊!”

    “看來你還想跟她演一場歡喜冤家了,嗯?”鄭易咬牙切齒的瞪了我幾秒,低頭就往我嘴上啃。

    這天晚上,他又仗著自己人高馬大,我打不過他,強勢的佔了我半邊床位。

    我有點不樂意:“我花好多錢才買一張兩米多的大床,還沒睡幾天,就變成睡單人床,你能不能去客廳睡沙發?”

    “背著我找小白臉,沒睡你就不錯了,還敢讓我去睡沙發?”鄭易將我兩隻手扣在頭頂上,語氣危險,“說,今天去鄭氏幹什麼?”

    我說:“許你找老女人,還不許我找小鮮肉……啊!哈哈哈別碰我!鄭易你這是犯規!”

    鄭易這個混蛋,居然敢撓我癢癢!

    他半邊身子壓著我,溫熱乾燥的手爬在我腰上,笑得我直流眼淚,只堅持了半分鐘就沒骨氣的連連求饒:“我錯了,我說我說!”

    鄭易停下動作,我歇了好幾口氣,動作一時有點僵硬,忍不住臉紅心跳的看他,小聲說:“那個……你是不是硬了?”

    鄭易:“……”

    趁他愣神,我趕緊捲著被子躲到了一邊去,被他剛才壓著的腿上彷彿還有點灼熱,我從被子裡鑽出頭來,再看見他一臉吃癟的表情,又控制不住的笑出聲來。

    鄭易惱羞成怒的伸手扒我:“週呦呦,看我今天不把你辦了!”

    “別別別!”我往一邊躲,“我老實交代今天跟哪個小白臉約會了!”

    鄭易停下動作,面無表情的看我。

    我說:“跟鄭皓,你弟那個小白臉,去周俊家打遊戲了。”

    鄭易:“……”

    他無聊的瞥我一眼,收回手,不計較了:“還算老實。”

    我說: “我老實有什麼用,你身邊那個女人虎視眈眈的,就怕你不老實。”

    鄭易嘴邊泛起一絲笑意,打量著我說:“所以今天去查崗?”

    “我那是順便好嗎?誰知道你倆在一起?”我想起下午的情景,不由得瞪他:“你倆是在逢場作戲還是假戲真做啊?上個班都要湊一起!”

    鄭易倒是不打趣我了,伸手撈我回他懷裡,垂眼看著我說:“當然是假的……她這事沒那麼好辦,設好了局,還得讓她主動咬鉤,萬一她不咬,就白折騰了。”

    “什麼局?”我好奇的問,上次他就沒有細說,弄得我一直雲裡霧裡的。

    鄭易饒有興趣的問我:“如果我準備收購你的公司,做為知道內部消息的你,想不想提前去買點股票,等股價上揚的時候賺一筆?”

    我點點頭:“想。 ”

    我以前拿點小錢炒股的時候,買的股票都是微信群裡別人提的那種“聽內部人士介紹的”、“馬上要出消息的”,恨不能買到的股票都是剛買就漲停然後停牌,復牌後接著漲。

    鄭易黑著臉沈聲說:“這是犯法的你不知道?”

    我:“……”

    我搖搖頭。

    “幸好你沒蠢到自己打理資產。”鄭易無語的說,他耐心的解釋說,“這屬於□□交易,提前知道股票會漲,然後私下找人大量買入,情節嚴重的要判刑。”

    我明白了點:“所以你想讓舒念再去買點自己的股票?回頭被判個□□交易?”

    鄭易一臉“你太天真”的表情看我。

    我:“……”

    鄭易說:“她走她的□□交易,我終止我的收購。”

    我睜大眼不明所以看他。

    鄭易比了個跳水的手勢:“她會加槓桿做多,然後我釋放一個最大的空頭信號。”

    我已經懵了:“然後呢?什麼意思?你怎麼知道她會加槓桿?”

    他無聲的笑著點了點自己的嘴唇,我瞪他好幾秒,主動探頭去親他,鄭易順勢一翻身,將我壓在了身下,深吻。

    我:“…………”

    媽的,上當了。

    我氣得含糊不清的說話:“唔鄭易……你等著!明天我就去找小鮮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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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0 20:08:55


    現在的年輕人,幹什麼事都不懂得節制,如果能敞開了撒歡也就算了,我真是搞不懂鄭易,明明最後憋得難受的肯定是他,為什麼還要作著妖的撩我呢?

    撩完我,還得花很長時間平復自己興奮的末梢神經,爽在哪裡?

    對此,鄭易一雙黑黢黢的眸子隱忍又帶電的盯了我好久,我果斷拒絕了他:“你的小彩旗還在外面張牙舞爪呢,長征還沒走完,就想先慶祝勝利了?”

    鄭易不僅沒有感到沮喪,眼裡還放出了精光,挑著眉說:“這可是你說的,給我記好了。”

    隨後,在無數次的百度和鄭易夾帶各種天書一樣名詞的講解中,我勉強把他的計劃弄了個一知半解。

    鄭氏想要收購的那家技術公司,舒念握有27%的股權,為了拿到絕對控股權,鄭易至少還需要收購24%。

    如果鄭易和舒念郎有情、妾有意,鄭易在收購24%的股權後,直接與舒念這個股東進行協議收購即可,雖然審核複雜、監管嚴格,但卻是最快捷的一種收購方式。並且鑑於舒念和鄭易的關係,以及鄭氏現金流並不充裕的問題,雙方可進行股權置換,將鄭氏的股權兌給舒念即可。

    只需要結個婚,鄭氏便可起死回生,舒念便可保住自己的遺產,安心當上鄭太太。

    可惜半路殺出了我這個週咬金。

    好在鄭易在華爾街那幾年不是白待的。

    為了能夠給舒念那家技術公司的股票行情造勢,鄭易選擇了要約收購。從0開始增持該公司的股權,當持股份額達到30%的時候,向該公司發出正式的收購要約。

    通常情況下,上市公司進行收購、重組等重大操作都會帶來利好消息,不管是提前聽到風聲的,還是收到正式公告的人,只要確認收購成功率較高,都會積極買入相關公司的股票。

    也就是說,收購要約發出的那一刻,相當於昭告全天下:假如鄭氏收購成功,兩家公司便將要珠聯璧合,攜手走向康莊大道了,股票肯定會漲,還等什麼,快點來買吧。

    像舒念這種提前就知道消息的人,提前買了股票,那麼最終的獲利將十分可觀,前提是收購真的成功了,股票真的漲了。

    鄭易要做的就是,在發布要約,股票開始瘋漲的時候,終止收購。

    我聽的一臉懵逼:“為什麼終止?平白無故終止,這股價頂多就是回落到正常水平吧?你不要以為我什麼都不懂啊,我可是有多年炒股經驗的老股民。”

    鄭易眼裡帶著笑,唇角往下撇,揶揄的瞅了我一眼:“是嗎?收益率是多少?”

    我:“……”

    鄭易無聲的笑,在我面無表情的掐他時,才說:“一個後媽,幾個繼子,個個心懷鬼胎,你說它的公司賬務有沒有問題?”

    很多公司的賬務都有貓膩,而這一家,估計會很嚴重。鄭易肯定不想通過過高的價格收購,舒念做為一個知情的,並且痛恨那幾個繼子的人,肯定會有所透露,到時候揪住一個一條線頭,就能理清這團亂麻。

    被收購公司賬務存在重大問題,收購方終止收購。

    而賬務醜聞,將會讓其公司股價一落千丈。

    大量做多的舒念,身家不知將要折損多少。

    我費解的問:“那你收購的那30%呢?不一樣的跌?”

    鄭易露出一個十足的狡詐奸商相:“我會通過掉期交易的方式拿到的股權,終止收購的時候,合同約定日期未到,股價下挫,可以不履行合約,並且因為對方公司的問題,保證金會悉數退還。”

    我又低頭去百度什麼叫掉期交易。

    簡單來說就是,買賣雙方約定在某個日期按照某個價格進行股票交易,到該日期時,假如市場價低於約定價格,買方可以不履行合約買入,只需繳納合約保證金。

    鄭易看著目瞪口呆的我,笑而不語。

    半晌,我想出一點不對,說:“有個問題,你怎麼斷定舒念會去做□□交易?難道你要教唆她犯罪?”

    “你以為人人都像她一樣?”鄭易一副我玷汙了他名聲的無奈相,“這種有空子可鑽的事,根本不用我教唆,那天當著她的面和一個朋友打電話,聊起英國一家打擦邊球的金融機構,她聽到了心裡去。”

    我:“……”

    “這就是傳說中的,蝨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仇?”我感到難以理解,買兇就算了,還要搞經濟犯罪?

    鄭易不以為然的淡聲說:“急功近利的人,往往喜歡走捷徑。”

    鄭易原本的計劃,是準備在收購後對公司資產進行定增或者拆分轉移,削弱舒念手裡的股權。這個做法,相對比較耗時,鄭易說本來還在考慮其他方法,結果舒念在別人瞌睡的時候,主動送上了枕頭。

    鄭易沈吟道:“現在的問題是,怎樣讓她多加幾倍槓桿。”

    我:“……”

    10萬塊錢,普通炒股,賺10%就是1萬,而配資炒股,假如用10萬塊融資30萬,賺10%就是3萬,交出一部分傭金後,相當於賺了原收益的三倍。

    當然,賠也是一樣。

    舒念買點股票,賠也就是在原有基礎上賠一些,假如跌個50%,她還能剩50%,但是加了槓桿就不一樣了。

    我忍不住說:“你太壞了,做人怎麼這麼絕呢?”

    鄭易面無表情的看我。

    我雀躍的沖他眨了眨眼睛:“我有一個好主意,她肯定會往死裡配資的。”

    鄭易:“……”

    *

    周俊的老婆謝茵茵,為了積攢文學創作素材,最近正在研究歐洲宮廷史,我去她家打遊戲的時候她就在翻查資料,而我這個無所事事、整天只想著怎樣花錢快活的土豪,靈機一動,跟她合辦了一場復古趴。

    為了能夠真實的再現十九世紀初宮廷舞會的場景,我們租了個城郊的大坪別墅,重新佈置了一番,將h市跟我一樣喜歡尋歡作樂的小青年們通通邀請了過來。

    我燙了一頭羊肉捲一樣的捲發,被裙子的束胸勒的幾乎要喘不過氣來。十幾世紀的西方人穿的衣服美則美矣,就是太繁瑣了,還十分受罪。

    被我挽著臂彎的人體貼的側頭問我:“周小姐累了?要不要休息會兒?”

    “不用不用。”我趕緊擺手,又忍不住笑瞇瞇的多看他幾眼。

    鄭易以為我說找小鮮肉是鬧著玩的嗎?too young too simple!

    早在舞會籌備期間,我就開始托秦姝幫我聯繫模特圈的小鮮肉了。最後找來的這個,雖然一晚的價格貴點,但是完全符合我朋友圈裡的要求,要腹肌甚至附送人魚線,要寬肩窄臀還贈送厚實胸肌,如果我要開后宮,我肯定選他做貴妃!

    秦姝穿著一件藍裙配白色蕾絲邊的禮服,走過來跟我打招呼,站在我跟前時也是重重的吐出一口氣:“周小喲,我真是服了你的腦迴路,人類花了多少年才將衣服進化到現在的簡便易穿,你倒好,一夜回到解放前,架著個裙撐,累死我了!”

    “但是好看啊!”我看看不遠處等她的容崢,沖她眨了眨眼,“你不嫌容崢是根針了?”

    秦姝一愣,片刻後明白我是在調侃她之前說的話,上手狠狠擰了我一把:“你就得瑟吧,鄭易就在我們後面呢,一會兒有你倒黴的!”

    說完,她意味深長的笑看了一眼我身邊的小鮮肉,施施然的轉身走了。

    鄭易穿著羅可可風格的男裝,襯衫、背心、外套、馬褲,正正經經的搭配著領結和禮帽,居然很有風度翩翩的紳士風範,就連摘帽子和人打招呼的動作,都讓人忍不住多看幾眼。

    我心想,幸好我的小鮮肉身高一米九,不至於完全被比下去。

    舒念跟在鄭易身邊一起來的,大概是因為鄭易的收購進度已經到了25.5%,她已經勝利在望,連穿衣風格都年輕活潑了很多,白色的裙子上綴了不少或長或短的酒紅色蝴蝶結飄帶。

    周俊和謝茵茵迎上去跟他們說話,他們夫妻如膠似漆的挽在一起,舒念乾巴巴的束手站了一會兒,就有點不甘寂寞的意思,一邊笑著一邊抬起手往鄭易臂彎裡伸。

    隔著幾步遠,我跟鄭易的視線對上,深深地盯了他一眼——

    鄭易眼裡泛起點笑意,抬手去摘帽子,自然而然地避開舒念的手。

    我伸手摸上了身邊小鮮肉的胸肌。

    鄭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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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0 20:09:14


    舒念注意到我身邊的小鮮肉時,眼角眉梢全都鬆快的笑了起來,她跟鄭易並肩站在我面前,說話的語氣彷彿什麼虧心事都沒有做過:“男朋友嗎?很帥氣。”

    我抱著小鮮肉的胳膊,看著鄭易快要把我們肢體接觸的地方燒出個窟窿來的目光,謙虛的說:“哪裡哪裡,還是你男朋友比較帥!”

    舒念:“ ……”

    她這人本來就機警,聽了這話,笑容立刻就消失了一半。畢竟她身邊的人,是我曾經痛心挽留過的前男友,我一誇,她就緊張。

    舒念將那股剛進廳時耀武揚威的氣場收斂了好幾分,表情淡淡的,明顯是後悔過來跟我說話了。

    我笑了笑,當著舒念的面,向鄭易拋出一個別有深意的眼神,在鄭易勾起唇角玩味的笑意和舒念難看的臉色中,帶著小鮮肉走了。

    我跟小鮮肉應酬了幾圈,等人都到齊後開場後,我找了個藉口,跑到人少的二樓,趴在欄杆邊上喘氣休息。

    鄭易拽上我手腕時,我嚇了一跳,趕緊往左右兩邊瞅瞅,生怕被人發現:“你也太明目張膽了,被人看出來,還怎麼演戲?”

    鄭易往樓下大廳瞟了一眼,面無表情的說:“不被看到,你怎麼演戲?”

    他說著一把拉住我,將我拽進了一間無人的客房,門隨隨便便一掩,低頭就要親。

    我靠著牆,張開手一把按在了他臉上,興奮的說:“那她看到了嗎?”

    鄭易黑著臉,撥開我的胳膊,在我頑強的想要繼續阻擋的時候,將我兩隻手順勢拽的高過頭頂,一隻手死死將我的手腕按在牆上,一隻手捏上我下巴,拇指順勢抹掉一層我嘴唇上的口紅,舌尖輕而易舉的撬開了我話多的嘴。

    被強吻的我:“……”

    “我就摸了一下他的胸肌,你就把我啃成這樣!”我火急火燎的對著化妝鏡猛擦糊掉的口紅印,生怕一會兒穿幫。

    鄭易站在門邊,咬著牙說:“我沒有嗎,別人家的更好是不是?”

    我看看他泛紅的嘴唇,湊上去幫他擦,順便回味了一下剛才的手感,然而光顧著跟鄭易鬥智斗勇了,根本沒注意觸感如何,就胡編亂造的說:“他的比你的大!”

    “練過頭了吧?”鄭易被我抹著嘴唇,鼻間溢出一絲冷哼,隨即垂了垂眼,目光盯在我胸前,挑眉說:“也比你的大?”

    我:“……”

    鄭易成功讓我吃癟,臉色放晴,在我的瞪視下,要笑不笑的伸手扣住我腰,把我往他跟前一帶,又低頭明目張膽的打量了一眼我那被束胸托起的半個胸口,眸色漸漸加深,含著笑低聲說:“怎麼看著大了不少?”

    我:“…………”

    “滾——”我冷漠著拉長聲的罵他,要不是我理智,早就把他一腳踹到了外太空。

    鄭易被罵了還笑得開心的不行,耍著流氓安慰我:“昨晚……手感挺好,小點也沒事。”

    為什麼這個人跟曾經我開黃腔還會耳朵紅的那個男人完全不一樣了!!

    我正要開口要求退貨,虛掩的門縫外面傳來一聲呼喚——

    “鄭易?”

    是舒念。

    我跟鄭易對視一眼,他鬆開手,我往後退了一步,拉住了他一隻手,擺好架勢,準備開演。

    “可是我忘不了你……”我可憐巴巴的說。

    鄭易沈吟著:“你……別這樣。”

    “你也還喜歡我對不對?”我急急的說道,“我知道你現在困難,我有錢,我幫你,你離開舒念…… ”

    客房的門突然被一把推開。

    舒念拎著裙擺站在門口,死死地盯著我們拽在一起的手,驚怒又帶著懼色的複雜表情交織著在臉上變換,十分精彩。

    鄭易做賊一樣,匆匆的收回手。

    我竭盡所能的把握自己此刻該有的情感,被舒念識破時的裝模作樣的顫抖了一下,旋即往前踏了半步,不甘心的看著鄭易:“你不要躲躲藏藏的,你敢不敢正視自己的心,你根本就是愛我的!”

    鄭易偏過頭去,沈聲說:“我不愛你,我只是……為了跟你簽那60億的投資合約,才跟你在一起的。”

    舒念聽的愣了一下,很快便一臉恍然,繼續貼青著臉看我。

    “那我也願意!”我專注的盯著鄭易,“我人都是你的,還差那點錢嗎?你喜歡就都拿去,60億送你還不行嗎?只要你跟我在一起!”

    鄭易眉眼微動,轉回頭看我,目光復雜。

    “週呦呦!”舒念立刻低喝出聲,“你什麼意思?想當著我的面搶我的男人嗎!”

    我看向舒念,抿了抿唇說:“對不起,但是我沒有辦法,我真的忘不掉他,想到我們曾經的在一起的時光,我連呼吸都是痛的……”

    “夠了!”舒念皺著眉說,“週呦呦,你跟鄭易已經分手了,他現在是我的男朋友,你不清楚嗎!”

    我求助的看她:“那你把他讓給我好不好?我想要多少錢,我給你,只要你肯離開他!”

    我一邊說一邊心想,怎麼有點怪怪的,這跟電視劇裡男主媽媽向女主甩支票時說的台詞好像啊……

    舒念冷笑:“週呦呦,別總拿你那點破錢說事,先不說鄭易是不是那種人,你當別人都是窮要飯的嗎?”

    我哼了一聲,也冷著臉說:“我知道你不窮,你不就是有點什麼海外公司的股份嗎?那又怎麼樣?一年的分紅才有多少?你是能把股份賣了拿幾十億的現金捧給鄭易,還是能把股份全都送給他?二選一,你能做到其中任何一個,我現在就走,再也不糾纏他!”

    舒念鐵青著臉,說不出話來。

    我又深情的去看鄭易:“我不像她一樣虛偽,只要你開口,我的就是你的,全都送給你,只要你回來,好不好?”

    鄭易跟我對視:“呦呦… …”

    “鄭易!”舒念勉強維持著冷靜說,“別忘了,我和你的約定,你想眼睜睜看著鄭氏倒下去嗎?60億又怎麼樣,不足以讓它起死回生!”

    鄭易看了舒念一眼,沈默了片刻後,聲音低沈的說:“說實話舒念,你自己應該清楚,鄭氏在我心裡的分量,不足ic一半重……她的60億一旦撤回,公司的業績將會大幅下降,ic這兩年是準備上市的。”

    舒念不說話了。

    我得意洋洋的叉著腰說:“哎呀,一個是根本不喜歡的行將腐朽的家族企業,一個是自己親手養大、佔有絕對控股權的親兒子,該救哪一個呢?要我說,當然是親兒子啦!”

    “週呦呦!你這種插足的小三,有什麼可狂妄的!”舒念眼裡幾乎要噴出火來,她罵完又轉頭看向鄭易,深呼吸了一下說:“你已經收購25.5%的股份了,完成收購後,今後鄭氏的分紅,我手裡的分紅,都會放到ic,好嗎?”

    我不屑的撇撇嘴:“那才多少錢,還不夠塞牙縫的。”

    舒念深吸了口氣,強忍著沒有看我。

    鄭易在她期待的目光裡,搖了搖頭:“不夠,她的合同只簽了一年,今年的業績超出預期,一旦她撤資,明年業績就是斷崖式下滑。”

    我攤攤手,嘆聲說:“這就是有巨額現金流的好處啊!”

    舒念上前一步,似乎是氣得想打我,鄭易眼疾手快的站在我跟前,擋住了她。

    舒念臉上的表情更好看了,她閉了閉眼,片刻後突然冷笑了一聲,再看我時,目光裡全是篤定和譏笑:“週呦呦,世上不只是你能一夜暴富擁有60億,我們這些從來不靠運氣吃飯的人,靠頭腦和膽識,一樣可以做到。”

    我愣了愣,裝作不解的說:“什麼意思?”

    舒念卻不說話了,她再不看我,對鄭易笑著說:“收購完我的股權,我送你一份禮物。”

    我探頭看鄭易,他微微揚眉,被勾起興趣的問:“什麼禮物?”

    舒念自信的微抬下巴:“幫你將ic上市。”

    舒念和“被打動的”鄭易走了,我留在房間裡,抬手沖自己比了個“耶”,同時忍不住感嘆,舒念這個人,不像夏青一樣說的多,做得少,她做事真的很有魄力,不管是叮囑通緝犯對我下狠手,還是走內.幕交易投機賺錢,轉念間就能迅速做出決策,無論過程如何,不達目的,決不罷休。

    鄭易給我發來一條微信:幼稚鬼,以後不陪你玩了。

    在我剛提出這個辦法的時候,鄭易就強烈拒絕過,太幼稚,太丟人了,整個一齣戲裡,鄭易就是一個來回搖擺不定,為了錢,無所謂女人是誰的大渣男。

    但是這樣的人,跟舒念多像啊,舒念肯拋棄青春年華嫁給一個五十多歲的中老年人,這就意味著她是一個願意為心中目標付出一切的人,可能她的內心都會被自己感動,為了舒家,她多麼執著而偉大。

    看到鄭易的拳拳事業心,她會不會認為鄭易跟她是同類,會不會更有得到的慾.望和惺惺相惜的感覺?

    從她抓緊鄭易不放的態度來看,應該是有的。

    我給鄭易回復:幼稚出奇效啊~

    鄭易給我回了一串省略號。

    我想起剛才的對話,問他:假如我沒有原諒你,然後撤資了,你會不會心疼ic上不了市?

    鄭易回復的很快——

    不上市又怎麼樣?

    到時候估計只想把你追回來,哪有時間管它死活?

    我給他回了一串[可憐]的表情,被撩的心緒起伏,只想趕緊下樓看一眼鄭易那悶騷卻平靜的臉。

    哪知道剛要把手機收起來,他又說了一句:

    只要把你追回來,ic上市就很有希望。

    我:“……”

    今晚的沙發,他睡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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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0 20:09:41


    十一月底,鄭氏向英國那家技術公司正式發出收購要約,業內一片嘩然。

    鄭氏的困局明眼人都清楚,但也都知道收購一家境外技術公司的高難度和高成本,並且這家公司的技術一直以來都十分吸引相關行業的目光,也有公司不斷向其拋出過橄欖枝,但是都因為政策、股東意願等問題未能如願。

    萬萬沒想到,鄭氏一個受困於現金流,集團內部冗餘、各股東權勢複雜,且董事長剛過世沒幾個月的傳統企業,會有力量吞掉一家冉冉升起的新型科技公司。

    相關的報導中,鄭易有意讓人透露出相關收購計劃——已與一位股東意見達成一致,足夠把握科技公司的絕對控股份額,鄭氏確實存在現金流問題,但是將會用替代方案解決收購問題,比如股權置換。

    這意味本次收購幾乎就是板上釘釘了。

    一時間,收購方和被收購方兩家公司的股票全部都是高歌猛漲。

    晚上,鄭易跟我視頻。

    我面無表情的問他:“你該不會跟舒念開一個房間吧?”

    鄭易穿著一身西裝,一臉無奈的切換攝像頭,掃了一圈酒店空蕩蕩的房間,又切回來:“我只跟你開一個房間。”

    一句話說的我根本繃不住自己的冷臉了,熱著臉瞪他:“鄭易,你越來越討厭了!”

    他在那邊低笑起來,一張俊臉看的我直後悔沒有悄悄跟他一起去英國。

    “你什麼時候回來啊?”我無聊的問。

    “這才剛到……”鄭易嘆了口氣,旋即噙著笑問:“這麼快就想我了?”

    我摸著下巴說:“我就是在想,你不在的這些天,我空著的半張床,是不是該找個人租出去?”

    鄭易:“……”

    他語氣中全是威脅:“你敢再去找什麼小鮮肉,回去我就辦了你!”

    我穿著睡袍靠在床上,拽住自己交疊的衣襟往外稍微扯了一點,無所畏懼的沖他吐了下舌頭:“你來!”

    鄭易眼神立刻就變了,我對上他視線,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似乎有點太放浪形骸了,於是趕緊把衣襟攏好,咳了一聲說:“你離舒念遠點啊,辦完事快點回來。”

    “好。”鄭易看完我變臉的全程,壓著笑低聲跟我說:“等我回去。”

    我點點頭,掛斷了通話。

    鄭易帶了一個團隊去倫敦,明里擺足志在必得的收購架勢,暗裡要去調查那家公司的問題,舒念做為公司的重要股東,也一起興高采烈的回去等著簽署合同。

    也不知道要多少天才回來。

    鄭易和舒念都不在,我無妖可作,每天閒著在家看看書準備考個教師資格證,順便規劃一下解決完舒念這件事,去哪兒度個假。

    在家宅了一周後,秦姝約我去逛街。

    秦姝上半年融資後一直在跟陀螺一樣連軸轉,被她約一次,我簡直受寵若驚:“你終於有時間逛街了!咱倆上次逛街還是2月份!”

    秦姝挽著我胳膊,面無表情的說:“我晚上要去參加個頒獎典禮,沒有禮服穿了。”

    我:“……”

    秦姝一向是只買對的,不買貴的,而我鑑於眼光沒有那麼敏銳,擔心買的不合適,近一年的穿衣習慣已經變成了只買貴的,從貴的里面挑自己喜歡的,一般都不會出錯。

    於是看到一家主打婚紗和禮服的旗艦店櫥窗展示出的禮服時,我心動的拖著秦姝往店裡去。

    她剛才在一家買手店買了一件十分合體的裙子,進店的時候就低聲跟我說:“土豪你買來穿啊,她家太貴了,一件衣服夠我好幾個員工的工資了。”

    “就看看,我最近也沒什麼場合要穿,純粹是過過眼癮。”我低頭看了一眼手機時間,才下午三點多,距她晚上的典禮還有足夠時間。

    我讓店員拿模特身上的一件給我試穿,跟秦姝坐在一邊等候。

    店里人不多,婚紗試穿區有幾個人背對著我們在試穿婚紗,我看著那人被婚紗勾勒出的窈窕背影,忍不住跟秦姝感嘆:“咱們寢室四個人,就剩咱倆沒有結婚了。”

    另外兩個室友畢業後全都回了老家,畢業三年多,小孩都一歲了。

    秦姝不懷好意的笑:“恨嫁啦?”

    我伸手掐她:“我這麼有錢,想結婚還是隨時結?!”

    “周小喲,你這手勁兒!”秦姝笑著往邊上躲,“你現在想結婚不也隨時結?上次party,我看鄭易看你的眼神,嘖,太霸道了。”

    “有嗎?”我被她這樣描述的反而有點不好意思, “沒有吧。”

    秦姝撩了下頭髮,輕描淡寫的說:“有,像《不要跟陌生人說話》裡馮遠征老師的眼神。”

    我反應了一下,面無表情的看她。

    秦姝一本正經的繃了兩秒,終於破功笑了出來。

    我拿出手機:“我現在就告訴容崢,你曾經說他那啥是根針。”

    “別別別!”秦姝淡定不住了,伸手來搶我手機。

    正鬧著的時候,店員請我去試衣間試衣服。

    一樓的婚紗區和禮服區共用幾個試衣間,我往店里間走,離那幾個試婚紗的人越近,越覺得背影都有點眼熟。

    “試了快一百件,有完沒完啊?”

    這像許諾的聲音。

    另一個臂彎裡搭著件大衣的人語氣冷淡的說:“你不想等可以走,沒有人求著你來。”

    這是舒念的。

    前天跟鄭易通話的時候他就說,舒念已經先回來了,鄭氏這邊藉口條款存在問題,需要再跟國內的監督管理機構進行確認,確認完才能簽。於是雙方約定走完流程後,再飛往倫敦簽正式合約。

    舒念有事先回來了,鄭易和團隊的幾個人還在那邊做調查,一來整理那家公司的賬務問題,二來聯繫朋友確認舒念確實打著擦邊球槓桿入場了。

    舒念和許諾怎麼會湊到一起?我看著她倆中間那個穿婚紗的女人,心想,不會是舒雲吧?

    店員見我站著不動,伸手示意說:“周小姐,您這邊請。”

    那邊幾人聽見聲音,轉頭看我。

    果然是舒雲。

    所以舒念說有事先回來,是因為舒雲要結婚了?跟許敬亭?

    “你怎麼在這兒?”許諾有點驚訝,皺著眉問我。

    她臉上還帶著一點跟舒念爭執時的難堪,我心想舒雲要是真跟許敬亭結婚了,以舒念的作風,絕對不會讓許諾好過。

    “喲,這麼巧。”我走過去,“舒阿姨要結婚了?恭喜啊!”

    哪怕舒雲不知道舒念私底下做了什麼,我跟舒念明面上的這些事,她必然也是清楚的。

    她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周小姐,你也來選衣服?”

    我點點頭,好奇的問:“你們在聊什麼呢,怎麼聽著像是在吵架?”

    舒雲臉色更不自然了,沒有說話。

    上次我明目張膽的跟舒念搶過男人後,她見我就徹底沒了那層偽裝,大概馬上要晉升為鄭太太,也不屑跟我擺笑臉了,瞥了我一眼後,淡聲說: “跟你沒有關係,不要多管閒事。”

    “怎麼能這麼說呢?”我往許諾那邊站了站,“這好歹是我妹妹,馬上不僅多個後媽,還附贈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表姐,我這個親姐姐,怎麼能不過來關心一下?”

    舒雲臉色頓時變得尷尬無比。

    許諾瞪大眼睛看了我一會兒,很快反應過來,哼了一聲:“你也好意思說是我親姐姐?我這個便宜表姐都比你管的閒事多。”

    舒念臉色十分難堪,冷聲說:“你年紀小不懂事,我和姑媽不跟計較,但是被人糊弄幾句就當真,真的十分愚蠢,真該讓許敬亭好好管教管教你了。”

    “你敢告訴他!”許諾登時有點急,“舒念,我死都不會出國去的!”

    我在一邊聽得心驚膽顫,轉頭問許諾:“什麼意思?”

    這段時間我幾乎跟許家沒了交集,上次開party許諾也沒有去,根本不了解她那邊最近怎麼樣。

    許諾衝舒念哼了一聲:“她手伸的不知道有多長,別以為我不知道,我爸說讓我出國學習兩年,根本就你搗的鬼!”

    舒雲如果真跟許敬亭結婚,不說後媽脾性好不好,許諾肯定是不願意的,尤其她只要不傻,就能了解到這倆人如膠似漆的過往。

    有個可能搗亂的繼女放在身邊,舒雲能過的舒心?舒念大概最清楚有個繼子是什麼感覺了,怎麼可能放任許諾這種嬌生慣養的人存在?

    出國學習兩年,回來後,許敬亭還是不是許諾曾經那個疼她愛她的爸爸,誰知道?

    陰謀論一點,許諾出去後,還能再回來麼?

    舒雲去換衣服,我說:“你一個即將成為鄭太太的人,沒必要這麼容不得人吧?”

    舒念看都不看我:“她的一面之詞,你信了,我也沒什麼好跟你說的。”

    我說:“不好意思,你和她之間,我顯然是更信她的話。”

    舒念神色怔了一下,轉頭對上我帶著深意的目光,卻是笑了起來,玩味又篤定:“那又怎麼樣?不管信誰,甚至不管你做什麼,你覺得自己能改變結果嗎?”

    我沈默的看著她。

    “週呦呦,你挺記仇的,尤其一張嘴,說話不饒人,但是你能做什麼呢?”舒念偏了下頭,好整以暇的說,“是能讓我跟你那個媽一樣被關進監獄裡?還是能挽留鄭易,讓他放棄鄭氏?上次更是當著我面搶他,你搶成功了嗎?”

    舒念愉快的笑著說:“說實話,我以前挺怕你的,不敢輕易惹你,你剛跟鄭易在一起的時候,我還擔心過,哪怕鄭氏破產他可能也會為了你不顧一切。現在,我真不知道你每次出現在我面前,有什麼可驕傲的。”

    她說完,看著我和許諾,又笑了笑,轉身走了。

    許諾剛才因為我出現的氣焰也消了下去,茫然的看我。

    我說:“別誤會,我過來不是想幫你解圍,只是想氣氣她。”

    許諾說:“可是你沒氣到啊!”

    我嘆了口氣:“人家說的都是實話,我怎麼回嘴?”

    許諾:“……”

    她小聲嘟囔:“還以為你多厲害呢!”

    我瞪她:“我這是忍辱負重,讓她一個秋後的螞蚱,再蹦躂幾天!”

    我跟許諾走在趾高氣昂的舒念後面,一起出去,正看到秦姝在跟舒雲笑瞇瞇的說話:“沒挑到合適的嗎?這家店的衣服設計也就那樣,沒有好身材根本穿不出來,而且設計風格比較年輕化,挑不到合適的很正常。”

    舒雲臉上掛不住,舒念幾步走過去,面無表情的話也沒說,帶著舒雲走了。

    我對許諾說:“這就是擁有一個好閨蜜的重要性,你吃了虧,立馬幫你懟回去。”

    許諾嘆了口氣,沮喪又迷茫,完全沒有了曾經夏青在時的囂張。

    我趁她們在前面出店,低頭看手機。

    剛才過去跟舒念拌嘴前,我一聽她氣勢挺足,悄悄打開了跟鄭易的聊天頁面,給他做語音版現場直播。

    我打字說——

    看見了吧?你這個未婚妻,就是這麼囂張!

    我怕露餡不敢懟回去,都要被人欺負死了!

    嚶嚶嚶我好委屈啊!

    鄭易回復的很快:

    我下週一就回去

    我記得下週一鄭皓生日,你跟他商量一下,給他辦場party,多請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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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0 20:10:01


    鄭兆和在的時候,鄭家兩個兒子,一個比一個有骨氣,鄭易因為父母問題不屑仰鄭氏鼻息,鄭皓將自己母親的道德問題背在自己身上,不願貪圖鄭氏半點資產。

    然而鄭兆和一倒,鄭氏局勢動盪,這倆原本想看兩相厭的兄弟卻迅速的站在了一條戰線上,成為了彼此唯一能信賴的人。

    “我馬上就要撂挑子不干了!出差喝酒、喝酒出差,這哪是人過的日子!”鄭皓一把扯開領帶,將外套脫掉,胡亂團一團扔在一邊椅子上,喪著臉說:“太苦逼了,哎呦哎呦,你包養我好不好?”

    “苦逼的難道不是正在出差的鄭易?你滋滋潤潤的來跟我吃火鍋,還有什麼不幸福的。 ”我安慰他說。

    鄭皓發完牢騷,又叮囑服務員將他衣服包好,回頭瞪著眼跟我說:“我也剛出差回來好嗎?我最近連著跑了好幾趟h市了!”

    “你去h市干什麼?”我奇怪的問他。

    “當然是解決我司的大問題!”鄭皓得得瑟瑟的說,見服務員進來上湯鍋,便不再往下說,敲敲桌子示意,“說吧,找本大總裁幹什麼?”

    我震驚的不行:“你這麼快就升職了?”

    “嗯哼。”鄭皓一甩頭,“不好意思,鄭氏現任的霸道總裁,就是我。”

    我:“……”

    我面無表情的說:“那麻煩總裁大大把鄭易從英國叫回來,換個別的人過去處理你司的問題。”

    鄭皓也面無表情:“對不起,鄭易手裡股份最多,現在是我司的董事長,我這個破總裁就是他力排眾議提上來的,請董事長夫人替我求求情,讓他放我一馬。”

    我:“…………”

    鄭兆和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很早之前就立好遺囑,將股份分給了自己的老婆兒子。鄭氏股東多,鄭易雖然股份最多,但實際上每個人手裡的股份都沒有多少,尤其鄭家股權分散後,公司裡的其他股東便蠢蠢欲動,很多人想要吞併小股東的股權,一家獨大。

    好在鄭易有能力也有話語權,鄭皓此時未必能做一個成熟的管理者,但形勢擺在這裡,只能趕鴨子上架。

    鄭皓一邊大口吃著涮肉一邊跟我狂倒苦水,我安慰也不聽,幾乎要趴在桌上嚎啕大哭:“我都好久沒有碰過遊戲了!你根本不明白那種痛苦!”

    “不能玩遊戲的痛苦我還是能勉強感受到的,確實很可憐。”我同情的看他,又看看時間,“飯都要吃完了,咱們聊點正事行不行?”

    “你還有正事?”鄭皓十分意外。

    我瞪了他一眼,“我當然有正事,我想辦個party。”

    “我就知道!”鄭皓憤憤的說,一臉“果然你的正事就是吃喝玩樂”的表情,“哎喲哎喲,咱倆現在已經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你辦party我也幫不上什麼忙了,畢竟我已經脫離了紈絝子弟的隊列……想哭!我對不起組織對我的厚愛!”

    鄭皓這段時間大概是真累慘了,在我和他鮮明的對比之下,鬱悶的抬著筷子,連肉都吃不下了。

    我連忙說:“組織還記得你,下週一不是你生日嗎?組織想給你辦個生日party。”

    “下週一是我的生日?”鄭皓一臉茫然,半天才反應過來,無精打采的嘆氣, “我都忘了……不用了,我一個忙成狗的總裁,哪有資格辦生日party。”

    萬萬沒想到,曾經的傲嬌紈絝小王子,居然會拒絕自己的生日party。

    我苦口婆心的勸他:“辦吧,趁機放鬆放鬆嘛,不用你花時間,我找鄭易的那個秘書小葉幫你張羅,畢竟是鄭易說要辦的。”

    鄭皓伸著筷子涮毛肚的動作一頓,臉上表情先是被雷劈了一樣,隨即眼裡放出一點光:“鄭易要給我辦生日party?他是不是覺得我太累了,想犒勞犒勞我?”

    我默默嚥下那句“他可能要搞事情”,點頭說:“一定是的,親弟弟累死累活的,哥哥怎麼能不獎勵一下呢!”

    “就是嘛!”鄭皓的精神氣瞬間足了不少,端起一盤肉,撲通撲通下進鍋裡。

    飯後,臨分別時我叮囑他:“鄭易說讓你多請些人哈,生意往來的朋友什麼的。”

    鄭皓笑瞇瞇的點頭:“好的好的,他肯定是想給我這個新任總裁擺擺陣仗,我懂的。”

    懷揣著激情做事,效果總是超出預期。

    我到宴會廳的時候,目光所見之人,不是商務精英就是聲名赫赫的企業家或是集團代表,這架勢,雖然比不上顧老爺子的壽宴,但也是十分正式了。

    我忍不住喃喃道:“不是說鄭氏要不行了嗎?鄭皓一個三十不到、初出茅廬的小青年,居然有這麼多人給面子?”

    小葉就站在我身邊,盡職盡責的跟我八卦:“據說是今晚鄭氏要宣布一項重要決策……再說,咱們小鄭總新官上任三把火,據說表現很不俗呢,以後他代表的就是鄭氏了,各家還是要給面子的。”

    我看著不遠處鄭皓一身規矩西裝,跟幾個中年男人侃侃而談的樣子,心想變故總是能讓人快速成熟,跟曾經無事一身輕的稚嫩說再見,大概是痛並快樂著吧。

    當然,這些人生感悟放在我這個變故稍微有點與眾不同的人身上,可能不太合適。不是我拉仇恨,實在是一不小心早早就實現財務自由,人生只剩了輕輕鬆鬆的吃喝玩樂到老,沒有痛,只有快樂。

    七點多,我低頭給鄭易發微信,問他什麼時候到。

    他沒有回復。

    舒念也來了,氣質的笑著招呼著相熟的大佬們,言談舉止間,擺出一副十足的未來鄭氏女主人的姿態。

    我趁鄭皓身邊沒人,湊過去想問他鄭易有沒有告訴他幾點回來。

    剛要張口,舒念也過來了。

    她直接無視我,開門見山的問鄭皓:“我聽徐副董說,鄭氏有決策要今天宣布?我怎麼不知道?”

    她雖然笑著,但是眉目間一看就知道沒有把鄭皓當回事,說話語氣帶著明顯的居高臨下姿態。

    “決策?我也不知道啊!”鄭皓納悶的說:“我今天就是來過生日的啊,難道是徐副董有話要說?”

    舒念質疑的打量他:“你做為鄭氏的ceo,你不清楚?我看很多人都在討論,你不會是在跟我裝傻吧鄭皓?”

    “舒念姐,我裝傻能騙的過你嗎?”鄭皓無奈的說,又沖她擠了擠眼:“鄭氏最近最大的決策,不就是我哥跟你的事嗎?應該是我哥有什麼好事要宣布?”

    舒念怔了怔,旋即反應過來,嗔瞪了他一眼:“你一個小孩,說話怎麼油嘴滑舌的!”

    說著還若有似無的往我這邊瞟了一眼。

    我:“……”

    舒念又說:“鄭易都沒回來,他怎麼宣布,你少糊弄我。”

    她剛說完,宴會廳門口處有些騷動,鄭皓抬抬下巴示意:“那不是回來了。”

    我跟舒念同時往門口看過去。

    將近兩週不見,鄭易的頭髮長了些,臉居然又英俊了點,比起鄭皓刻意老成的打扮,他一手抄著西褲兜往廳裡走來的姿態和舉止,竟然顯出幾分年輕的不羈來。

    這是一個董事長該有的氣質嗎?

    出差這麼多天,傳說中的風塵僕僕呢!

    你是出去度假了吧!

    他一來,許多人都叫著“鄭董”圍過去搭訕,畢竟除了鄭皓秒變ceo,鄭易這個ic創始人,也兼上了鄭氏董事長的頭銜,能力和成績更是斐然。

    舒念一臉驚喜,抬腳也想迎上去,被鄭皓拉住。

    “舒念姐,他一會兒還不是要過來找你,你現在過去,還未必能說上話。”

    舒念笑著真心實意的:“就你話多。”

    鄭皓傻呵呵的笑,不動聲色的給了我一個暗示的眼神。

    我雖然知道今天舒念肯定要倒黴,但是一直沒跟鄭易詳細通過氣,鄭皓裝起傻來又好像比我還厲害,根本看不出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只能站在一旁酸溜溜的想,雖然舒念早晚是要栽跟頭,但是今天這麼多人都看見鄭易和舒念肩並肩的站在一起,以後我再跟鄭易在一起,會不會被說成小三上位呢?

    我正胡思亂想著,鄭易結束和其他人短暫的寒暄交流,從容的邁著步子走了過來。

    他衝鄭皓點了下頭,鄭皓輕咳一聲,轉身往台階上走,跟小葉要話筒。

    鄭易站定在我和舒念中間,彼此隔著一兩步遠,看著台上的鄭皓。

    先開口的是舒念,大概是被帥出新高度的鄭易震著了,她眼裡帶光,笑著看他:“怎麼回來也沒提前說一聲?事情都辦好了?下週過去簽協議嗎?”

    “嗯。”鄭易似是而非的回答,目光一直停留在鄭皓身上。

    鄭皓站在台上,下面交談聲漸漸消失,全都滿含期待的看鄭氏的新任總裁究竟要宣布什麼決策。

    “感謝大家的捧場。”鄭皓拿著話筒,帶著官方笑容,聲音清晰的說:“以前過生日,都是和朋友在酒吧喝到天亮,這是第一次,能在各位大佬的祝福中,過一個十分有意義的生日,感謝鄭董,提拔我為鄭氏的ceo。”

    下面一片笑聲,大家都含著笑看看鄭易,又看回鄭皓。

    鄭易翹著唇角,搖了搖頭。

    他偏頭看我,目光深邃,帶著星點笑意。

    我瞪他一眼,面無表情的看了看敏感的舒念,又瞪回鄭易,示意他收斂點。

    鄭易轉頭繼續看鄭皓說話。

    鄭皓開始回顧過去,講鄭氏最近半年的變故,存在的問題,上任後的感慨。

    然後自然而然的提到了鄭氏最近的動作。

    他說:“過去這半年,是鄭氏尤為艱難的半年,各位應該已經了解到,鄭氏一直在尋求優異的解決方案,比如收購合適的技術公司來解決當前最大的痛點,雖然sk公司的技術確實讓我們看到了希望,但這項收購能否盡如人意……”

    他話未說完,下面的人群就開始交頭接耳的低聲討論,我回頭看了幾眼,見他們對著手機,俱是滿臉詫異。

    我也拿起手機,看見屏幕上很多不知道什麼時候推送的消息,有新聞客戶端的,也有炒股軟件的:

    鄭氏終止對sk公司的收購,稱其存在嚴重的賬務問題

    鄭氏稱已解決倉儲問題,終止對sk的收購

    ……

    “互聯網信息時代,相信消息靈通的各位已經看到了鄭氏發出的通稿。”鄭皓笑著說,“我們在調查中發現,sk公司存在嚴重的壞賬,其賬務問題盤根錯節,一旦將其收購,後續的賬務梳理、管理交接將會拖慢鄭氏整個的業務進度,經過慎重的研究,鄭氏決定終止對sk的收購。”

    舒念猛地轉頭看向鄭易,整個人幾乎站立不住:“鄭易……怎麼回事?”

    “抱歉,沒有提前跟你說一聲,不過現在也為時不晚。”鄭易沖她頷首示意,聲音平穩而淡定,“你明知sk存在的問題,還要竭力促成本次收購,我想今天這個結果,你不是沒有想過。”

    舒念急聲說:“sk的賬務問題不是我有意隱瞞,我提醒過你,你一定也清楚,那些問題完全可以解決,而且能夠讓你以低於預期的價格進行收購,你知道的,沒有那麼嚴重!”

    “我知道。”鄭易垂眸看她,“我只是,突然 不想收購了。”

    舒念臉色唰一下變得慘白無比。

    “為什麼?”半晌,舒念啞聲問道。

    鄭易看了我一眼,輕飄飄的問她:“你說呢?”

    舒念瞳孔放大,難以置信的看向我。

    我沖她笑了笑,在鄭易向我伸出右手時,靠了過去,任他輕攬住我腰,跟他親密的並排站在一起,無聲的告訴她答案。

    “不,不可能。”半晌,舒念臉上帶著厲色,壓著聲音不甘的說:“鄭易,沒有sk的技術,鄭氏早晚會走到窮途末路,你真要為了一個女人,放棄整個鄭氏嗎?”

    鄭易抬抬下巴,說:“鄭皓還沒說完。”

    “眾所周知,sk的技術是多家企業夢寐以求的絕佳問題解決方案,鄭氏自然不願放棄這塊兒誘人的肥肉,重要的是,我們需要解決這個難題。”鄭皓說,“因此,鄭氏決定將倉儲業務獨立拆出來——是的,這對於鄭氏這間體系龐大又復雜的企業來講,將一條主業務線拆分出來並不容易,我們也是經過無數次討論,力排眾議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今晚,我在這裡鄭重宣布,新的倉儲技術研發公司,已與國內知名的通達企業簽署併購合約,ic將代理投資人對其進行股權投資… …”

    在一片嗡嗡的議論聲中,隨著鄭皓宣布鄭氏一系列的決策,鄭氏發出的第二篇通稿也紛紛在各大媒體平台進行了推送。

    鄭皓接著說:“重點是,sk的現任cto,將來到中國,出任新公司的技術總監。”

    鄭氏公關前後共發出兩篇決策聲明。

    炒股軟件接二連三的在推送消息——

    收購被迫終止,sk能否應對?

    sk面臨賬務醜聞和cto離職雙重危機,股價或將一瀉千里

    sk公司在納斯達克上市,此時是北京時間八點,距離美股開盤,還有兩個半小時。

    舒念整個人都癱軟了,被跟許敬亭一起過來,匆忙趕來的舒雲堪堪攙住。

    我偏頭看著她說:“不至於吧,最多股票跌一跌而已,又不會跌成0,你這麼厲害,一定能力挽狂瀾的。”

    “你錯了。”鄭易盯著舒念,聲音不高不低的說:“她內.幕交易,做了五倍的槓桿。”

    她還真敢玩……我簡直對舒念佩服的五體投地。

    我靠在鄭易身邊,軟軟的說:“是嗎?那就有點可怕了呢,不知道幾十億的身家還保不保的住呀?以後還怎麼□□呢?”

    舒念神情已經恍惚了,她雙眼無神的看了我一眼,又轉開頭,被舒雲吃力的托著往外走去。

    台上鄭皓在做最後的致謝:“謝謝各位一直以來對鄭氏的支持,相信未來在新技術的變革下,我們可以更便捷、長久的合作下去。最後,我還要感謝新技術公司的投資人,也是我的未來嫂子,週呦呦女士。”

    我張大嘴抬頭看鄭易。

    鄭易之前找我借錢,我是知道的,但當時只是口頭提了下,並沒有做過詳細的書面確認,我根本不知道他這一部分的計劃。

    “都往這邊看呢,注意形象。”鄭易伸手合上了我的下巴,帶著我轉身迎接身後眾多人的掌聲,然後笑著側頭在我耳邊低聲說:“很賺錢的,笑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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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0 20:10:21


    直到宴會散了,坐在回家的車上,我還遲遲回不過神。

    “所以,我即將成為一名項目投資人了?”

    “嗯。”鄭易臉上就差寫上“求表揚”三個字,看似輕描淡寫的說, “你不是早就想進行資本運作?順手幫你實現一個願望。”

    我終於忍不住了,咆哮道:“那是幾十億啊!虧了怎麼辦?!創業投資多可怕,投上一千家,能活下來的超不過十家吧大哥!”

    鄭易面無表情的抹了一把側臉:“沒文化,真可怕。”

    我:“……”

    到了別墅門口,我臊眉搭眼的從車上下來,噤著聲乖順的開門鎖,然後動作到位的伸手請黑臉鄭易進門,半點也不敢反抗他登堂入室,不把自己當外人的行徑。

    剛才路上,鄭易咬牙切齒的給我掃盲。

    通達企業發展日漸成熟,相關技術在業內首屈一指,本就計劃在未來幾年內上市,根本沒有必要併購鄭氏的業務。鄭氏之所以能說服兩家併購,不過是拿著sk公司cto這張底牌。

    sk的cto手握其公司的核心技術,他跟舒念的丈夫是好友,以前兩人互相賞識,才一直留在公司貢獻自己的才華,後來好友病逝,公司動盪,這個cto早已不堪其擾,心生去意。

    於是鄭易在sk動盪期間先下手為強,然後以此為籌碼,跟一直垂涎sk技術的通達談判。

    最後的談判結果顯而易見,鄭氏經由ic為新公司引入跟自己一隊的投資方,保證己方在新公司有足夠話語權的前提下,稀釋了通達的股份。

    所以,別說幾十億的投資,哪怕超過十億,通達都不接受,因為新公司的上市是非常可期的,一旦完成上市,擁有原始乾股的人,收益率將爆表。

    也就是說,鄭易在解決舒念和鄭氏難題的同時,順手又幫我賺了一大把錢。

    我進門後屁顛屁顛的倒了杯水,端給鄭易:“鄭總,您喝水。”

    鄭易冷著臉,輕哼一聲,接過水杯喝了兩口。

    我看見客廳地板上放著他的行李箱,討好的搭訕問他:“您難道下了飛機,還回來過一趟嗎?”

    之前他每天都往我這邊跑,每次他都在門口等我回家實在太引人注目,我就把開鎖密碼告訴了他。

    “嗯。”他惜字如金的說。

    我溫言細語的問:“那怎麼那會兒給您打電話,沒人接呢?”

    “沒電了。”鄭易瞥了我一眼,“忙著指揮公關聯繫媒體做佈置,可惜做半天都是驢肝肺,後悔的肝疼。”

    我連忙理虧的閉嘴,不敢再多談今晚的事,生怕說多錯多,把這位財神徹底惹毛了。

    我束著手乖巧的坐在他旁邊,機智的轉移話題:“不早了,鄭總出差辛苦,早點洗漱休息吧。”

    “好。”鄭易面色稍緩,“我記得有人答應過,事成之後用侍寢來慶祝勝利,看來是準備好了。”

    他傾身將杯子放到茶幾上,側過身看我。

    我渾身僵硬,被定格了一樣的跟他對視。

    下一刻,我跳下沙發拎著裙子就往樓上跑。

    鄭易在後面暴怒的喊:“週呦呦!你再跑一個試試!”

    我洗完澡從浴室出來的時候,是滿心的忐忑和緊張。

    雖說活了二十多年,到現在還只見過豬跑沒吃過豬肉實在不像話,尤其我也沒少跟著廣大單身部隊在微博刷評論,結束母胎單身,破掉完璧之身,但機會真的到來時,又很沒骨氣的退縮和糾結。

    未來充滿變數,我要這麼草率嗎?鄭易好是好,但彼此是不是最合適的那個,能不能走到最後,我也很迷茫。

    萬一不小心懷孕了,有了小孩怎麼辦,生還是不生?生了誰養?要結婚嗎?

    臥室裡沒有人,我扒著門往外瞅了瞅,在二樓小起居室看到了臨窗而立的鄭易。他脫掉了西裝外套,捲著襯衫袖子,身姿挺拔的站在落地窗前,迎面著漆黑的夜色。

    茶幾上放著他在充電的手機,居然正播放一首粵語歌。

    “你怎麼想起聽歌了?這首歌我聽過……”我意外的走過去,話說到一半時掃了一眼他震動的手機,才發現這根本不是在聽歌,是有人在給他打電話,“我記得你鈴聲不是這個啊……不接嗎?”

    鄭易轉身,沖我挑了下眉:“你想讓我接?”

    我湊過去看了一眼,才發現,屏幕上赫然顯示著倆字:舒念。

    “不準接!”

    鄭易笑起來,沖我伸手:“過來。”

    我瞪著他臉上的笑走過去,卻被他一手握住了腰。

    鄭易低沈的嗓音在我頭頂上響起:“形體老師有沒有教過你圓舞?”

    我茫然的看他,對上他深沈的目光時,愣怔的半晌回不過神:“好像……好像教過。”

    我邊說著邊回想動作,但因為學後一直缺乏實踐機會,半抬著手根本想不起具體動作和節奏來。

    說話間隙裡,手機鈴聲中斷,很快又契而不捨的響起來。

    鄭易輕笑一聲,兩隻手一起摟過我的腰,帶著我合著歌聲節拍輕晃。

    落地窗外是沒有亮燈的小花園,從裡面看出去,只能看見一片暗色。

    開了暖氣的屋裡,溫暖如春。

    男聲低唱著粵語——

    若那對手放鬆了會怕失去

    緊緊擁抱以外

    我用什麼感到被愛

    我被他攬著懷裡,小聲問他:“什麼時候換的鈴聲?”

    “剛剛。”

    “幾點了?美股開盤了嗎?”

    “開了。”

    他說話簡短又低沈,一室歌聲裡,我抬頭,正對上鄭易低頭看我的目光,沈靜內斂又專注,我忍不住出聲問他:“在想什麼?”

    “你。”

    我心中猛然一悸,看著他說不出話來。

    鄭易說:“在想……還好,你還在。”

    他停下腳步,緩緩低頭吻上來。

    我在他籠罩的昏暗光影下,閉上眼睛,心想,去他的迷茫與糾結。

    臥室裡,被鄭易壓在身下的我,抬腳踹著他緊實的大腿嗷嗷叫:“我不玩了!太疼了!不好玩!”

    “忍一下,乖。”鄭易在我耳邊低語,帶著壓抑不住的喘息和慾念。

    他偏過頭,將我的喊聲悉數含進口中,探出滑軟的舌尖,輕車熟路的撬開我的嘴巴,掃過我齒列,勾纏住我的舌頭深吻。

    他親的認真又充滿**,我仰著頭,雙手攀著他肩膀,有些動情的迎合他,那種想跟他貼的更近,被他揉進身體裡的悸動,讓我被他強行掰開,又因為疼痛而緊繃的雙腿逐漸放鬆……

    萬萬沒想到,鄭易是個一開葷就停不下來的人。

    我被他翻來覆去,一次又一次的不知道折磨了多少回,直到扔在地毯上的紙團越來越多,我含著淚又是威脅又是求饒,他才終於饜足的停下來,在我啞著嗓子仍強烈的想轟他出去的怨念下,哄我睡覺。

    事實上,不用他哄,我一閉上眼睛就秒睡著了。

    再迷濛的醒來時,外面的天還沒亮,朦朧的透著一絲光亮。

    鄭易靠在床頭打電話,一隻手放在我肩上輕拍,我迷瞪著眼睛,皺著眉抬頭看他,他立刻注意到了我犀利的眼神,匆匆跟電話那邊的人說一聲“知道了”,就掛掉電話,俯身來抱我。

    “吵醒你了?”

    “你說呢!”根本不知道半夜幾點睡的,這還沒幾個小時,就被吵醒,沒有起床氣的人都會瘋,何況我這種剛受完委屈的人,想到這裡我就忍不住掐他,“我還沒睡幾個小時呢!你走,去沙發睡!”

    鄭易悶哼一聲生生受著,抱著我不撒手,溫聲安撫我:“以為你睡實了,你扒著我胳膊睡得熟,我擔心起床出去接電話驚動你,是我不好,以後不接電話了。”

    我瞪他:“我睡實了也禁不住你吧啦吧啦講電話啊!你根本不懂憐香惜玉!我後悔了!”

    鄭易按著我撲騰的胳膊,無奈的說:“我總共就說了三個字……”

    “你還敢狡辯! ”

    鄭易一點脾氣都沒有了,乾脆的點頭:“嗯,我狡辯,是我不對。”

    我哼了一聲,清醒了一點,感覺自己這起床氣也是越來越嚴重,自覺地沒再多說。

    他側身對著我,張開胳膊讓我枕在他肩窩上,拍拍我後背說:“睡吧,不吵你了。”

    我閉上眼睛醞釀睡意,突然想到這個時間有人給鄭易打電話,不會是因為——

    “幾點了?”

    鄭易低聲說:“不到六點。”

    “美股收盤了?”

    “嗯。”

    我無聲的看著他。

    片刻後,鄭易說:“sk的股票一晚下跌81%,開盤後所有買方爭相拋售,舒念排在拋售隊列裡,不等賣掉,就被強行平倉。”

    也就是滿盤皆輸,爆倉出局了。

    幾十億的股權,質押後換得五倍的配資,一夜之間,便揮霍殆盡。

    資本市場殘酷,但人心更殘酷。

    從我被人捅傷到鄭易跟我分手,從他無數次的出差談判到對舒念的隱忍不發,從鄭皓發表聲明到舒念軟著腿離場,從昨晚到今晨。

    此時的靜謐安寧,不過是數月奔波後的塵埃落定。外人看來好似輕描淡寫,內裡卻滿是兵刃相接的機鋒。

    好在,所有的事情最終都得以告一段落。

    我正愣怔的出神,鄭易輕柔的親了我額頭一下,低聲問我:“還疼不疼?”

    我:“……”

    “不許問這個問題!”一想到幾個小時前的這間臥室裡發生的不可言說的事情,我就忍不住面紅耳赤,伸手去捂鄭易的嘴。

    鄭易眸子裡泛起遮都遮不住的笑意,他撥開我手,湊過來低聲悶笑著說:“再來一次?”

    “滾!!!”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大可愛的地雷!

    那個……我多寫了一千來字的車,因為微博有熟人,不好放上面,所以放網盤了。內容不多,其實也沒有多黃暴,屬於有時間有興趣可以看看的那種哈!

    提取密碼:f2yg

    提取鏈接見我微博,我設置了7天有效哈~

    微博搜索諱二,找鏈接,答應我,不要在微博評論裡提到密碼,麼麼噠~順便,離開本章前,留下你愛的評論,比心~

    對了,之前有被和諧的字,我因為沒有回頭檢查,不知道被和諧了……上一章是買兇殺人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20 20:10:47


    清晨六點,我被鄭易打電話的聲音吵醒,迷迷糊糊睡了沒幾個小時,又被我自己的鈴聲吵醒。

    “關機關機!”我蒙著被子往鄭易懷裡鑽,萬分後悔將手機帶進了臥室裡。

    “接一下吧。”鄭易顯然也是被吵醒的,嗓音沙啞,將手機放到了我耳朵上, “趙警官的電話。”

    我迷迷糊糊的“餵”了一聲,趙警官已經在電話那邊朝氣蓬勃的說話:“週女士,告訴你個好消息,經過我們特警的連夜奮戰,那夥通緝犯已經被我們連窩端了!人已經押送到我們局裡了,你來認人吧! ”

    他幾句話說的中氣十足,鄭易隔著不遠也聽到了,我仰頭跟他面面相覷半晌,鄭易伸手捏了捏我臉頰,含著一絲愉悅的笑意說:“恭喜啊。 ”

    直到坐在車上,我都還有點懵,轉頭跟開車的鄭易確認:“這叫雙喜臨門嗎?”

    鄭易從昨天回國,時差沒來得及倒,覺也沒睡幾個小時,卻精神抖擻的不行,翹著唇角說:“對舒念來說,是禍不單行。”

    股票跳水,幾十億資金一夜之間蒸發殆盡,舒念大概會睜眼到天明吧?

    我說:“她會不會想不開跳樓?”

    “沒準。”

    “不會吧?”關於跳樓,我只是按照正常人的思維提一句,但是真放到舒念身上,我還是很詫異的,“她不像是這麼不理智的人。”

    鄭易說:“她內.幕交易涉及的資金巨大,質押的股權會被金融機構接手,尤其sk股價暴跌,公司內部局勢動盪,昨晚倫敦的朋友發消息說,監管機構已經開始介入,短時間內,她不敢回英國。”

    我心想,舒念也是倒黴,別人都是內.幕交易獲取暴利,然後被監管機構起訴,她賠的連褲子都沒了,還要因為違規交易被罰巨款……

    “不敢回英國,國內又抓住了那個通緝犯……”我念叨著,反應了過來,“所以她現在就是妥妥的走投無路了?”

    “嗯,算是因果報應。”

    我默默地點頭,忍辱負重多年,眼看勝利在望,所有的“努力”卻全部付之一炬,一夜之間變得一窮二白,還面臨牢獄之災,如果我,我肯定會跳樓。

    鄭易說:“別想她了,我上次出差前看到你辦的簽證,想去日本玩?”

    提起簽證我就鬱悶的不行,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早就過期了!都怪你!非讓我去山溝裡支教,我長這麼大,還沒出國玩過呢!”

    鄭易伸手握住我的,跟我十指相扣,笑著說:“好,都怪我,等忙完這幾天,我陪你出去玩兩個月好不好?去北歐看極光?”

    我勉強的哼了一聲:“我要吃丹麥的生蠔!”

    鄭易側頭看我,別有深意的笑:“好。”

    我裝作看不見,拿出手機翻北歐有什麼好玩的。

    鄭易突然出聲說:“餓不餓?前面有家便利店,去買點吃的。”

    “哦。”

    早上剛起床時因為沒睡夠,我吃不下東西,鄭易便沒做。在路上走這一段,還沒到警察局,就感覺餓了。

    這邊離公安局還有一段距離,鄭易將車停下,我穿過人行道,進路邊的便利店買早點。

    我記得春天的時候,我早上去上形體課,遇上起遲了匆匆去上班的鄭易,便蹭了他一段車。路上遇到一家便利店,他買了幾個飯糰當早點吃,在我厚著臉皮說自己也沒吃時,不是很情願的分了我一個。

    那個時候,我們還互相看不順眼,我覺得他毒舌,他覺得我虛榮。

    感覺也沒過多久,卻發生了這麼多事。

    我買了幾個熱好的飯糰和包子,又要了兩杯豆漿,出了便利店往街邊車上走。

    這邊是一片新規劃的地段,人行道上種的樹都比其他地方要細,冬天葉子落光了,越發顯得光禿禿的瘦小,不過視野倒是開闊了不少。

    不遠處我那輛賓利沒有熄火,我正心想一定要帶鄭易去非洲看看那些挨餓的兒童,培養一下他節儉的美德,余光就瞥見一輛車飛從遠處躥出來,伴隨著發動機的轟鳴,猛地軋過馬路牙子,直衝著我這邊開過來。

    下一刻鄭易開著的賓利猛地一聲發動機響,車輪轉過一個刁鑽的角度,斜插著開上了人行道。

    然後就是嘭地一聲巨響。

    黑色地寶馬車轟然撞上賓利的副駕駛,巨大的慣性將賓利撞的幾乎傾倒,橫移了幾尺,堪堪被路邊細小的樹幹攔了一下,樹幹哢一聲響,倒在了路上。

    我低頭看掉在地上,灑了一地的豆漿,心想這是什麼時候掉下去的?我怎麼都不知道?

    便利店裡有人衝出來,震驚的喊著往那邊跑:“我去!怎麼回事?撞死人了!”

    我猛然回過神來,毫無知覺的往賓利車邊跑。

    安全氣囊全部彈出來,白花花的一片我根本看不清裡面的情況,抖著手猛敲已經碎裂的車窗:“鄭易……”

    “快打120!”便利店的大叔跑過來,“小姑娘你別哭,得先把車門打開看看情況!”

    “這門打不開!”我抖著手一次又一次的拉車門,急得跺腳,門卻紋絲不動。

    便利店大叔從路邊撿了塊轉頭,沖我說:“我把車窗砸開看看情況啊!”

    我點頭答應,他揚手要砸,車門卻一動,被從裡推開了。

    鄭易一隻手撥開安全氣囊,捂著胳膊下來,臉色慘白,皺著眉忍痛說:“你居然……裝了這麼多安全氣囊。”

    我眼淚正流到一半,浸的臉頰發癢,抬手胡亂抹了一把,睜大眼睛看他:“你還活著?”

    鄭易一挑眉,臉色一黑:“你希望我死了?”

    “沒、沒有……”我終於反應過來,一時激動的帶著淚笑出聲來,衝過去想抱他,“真的沒事嗎?嚇死我了!”

    鄭易嘶了一聲:“胳膊和胸口可能骨折了。”

    我趕緊鬆開手不敢碰他:“我這就叫120!”

    “不用。”鄭易伸手拽了我一下,沈聲說:“打110。”

    鄭易看起來好像沒事,卻是動一下就悶哼一聲,我讓他站著別動,快速跟趙警官說明了情況,又打了120,然後趕過去看寶馬車上的情況。

    幾乎沒有懸念,這場明目張膽的車禍一定是舒念的傑作。

    只是沒想到,居然是舒念親自上場。

    但是轉念一想,又沒什麼毛病,她現在身無分文,確實已經僱不起兇,殺不起人了。

    從她在人行道上踩足油門沖我撞來的架勢也知道,她想撞死我。只是她大概沒料到,本以為輕輕鬆鬆的撞個人,撞完說不定還可以逃之夭夭的計劃,突然被鄭易橫插一腳。

    這麼快的速度撞到副駕駛車門上,寶馬的保險槓整個都爛了。

    她車裡的安全配置顯然沒有我的好,只有一個前安全氣囊彈了出來,但慣性太大,她整個人都撞到了碎掉的擋風玻璃上。

    玻璃上一層血跡,她昏倒在駕駛位上,披頭散發,血沿著額頭往下流。

    警察到的時候,她已經稍稍轉醒,倒是命大,只是運氣不好,被警察戴上手銬,直接押回了公安局。

    去醫院的路上,鄭易躺在救護車裡,拽著我一隻手,手指在我手心裡劃了兩下。

    我面無表情的收回手:“你知道她在後面跟著是不是?”

    鄭易搖搖頭。

    我冷笑了一聲:“不然你在路邊不熄火?不就是等著跟她撞?”

    他咳了一聲說:“我察覺到後面似乎有車跟著,但是不確定。”

    我繼續冷著臉看他。

    鄭易再次來拉我的手:“真的,不騙你。”

    我一想到剛才的事情就心有餘悸,再一想他幾乎是以命相搏,氣就不打一處來:“那為什麼不跟我說?”

    “跟你說了能怎麼辦?”鄭易無奈地說,“經過昨晚,她早就崩潰了,恨你恨得牙根癢癢,不弄死你不行……即便告訴你她沒安好心,今天躲過去,你能躲的過她隨時隨地的橫衝直撞?”

    “但是那個通緝犯已經被抓了啊!”

    “抓了,你能保證他會供出舒念來?”鄭易不以為然的說,“也許她就是已經知道消息,才想在你到公安局前撞死你,讓你沒辦法指認。”

    剛才警方從她車上搜出了行李和護照,一看就是做好了將我撞死後出境的打算。

    我沈默著沒有說話,想到舒念一直跟在後面,確實讓人心驚膽顫。我還在跟鄭易愉快的討論著看極光、吃生蠔,卻不知道說話間的哪一刻,將要死於非命。

    鄭易見我不再吱聲,又晃了我手一下:“我確實不知道她會做出什麼事,只能時刻提防著,把各種情況考慮全面一點,盡可能的保證你沒事……”

    “我沒事有什麼用?”我沖他低喊了一句,又控制不住的往下掉眼淚,“你要是有點什麼事,我難道會沒事?”

    鄭易抬手連忙給我擦眼淚:“我都是看好角度的,這不是沒什麼事?”

    我恨不能伸手去戳他的胳膊和胸口:“這不全是事?這要是折了肋骨戳進了內臟怎麼辦!”

    旁邊眼觀鼻,鼻觀心的隨行醫生突然出聲,接著我的話茬說:“那個……他應該是沒有骨折。”

    “沒有骨折?”我愣怔的轉頭看醫生,“我看他挺疼的啊!”

    “那應該是磕到骨頭了,至少目前看起來是沒大礙,詳細情況還要回醫院做檢查。”醫生說,“你們那車看著性能就好,一圈都是氣囊,而且她一個寶馬小轎車,撞上你這suv,本來就不好佔便宜……”

    我又轉頭去看鄭易,鄭易一臉的“我沒騙你吧”,討好的沖我笑。

    我沒好氣的瞪他一眼,終於忍不住伸手戳了他胸口一下,在他啊的一聲痛呼中,那顆一直懸著的心才緩緩落進肚子裡。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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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0 20:11:05


    醫生眼光的很準,檢查下來,鄭易確實沒什麼大礙,既不用纏紗布也不用掛水,醫生開了幾盒消腫散淤的藥,叮囑一聲別亂活動,就打發我們回家了。(w W W.gGDOwn.Com)

    我拎著藥難以置信:“這就沒事了?”

    鄭易盡量保持著上半身不動,斜斜的瞥了我一眼:“你天天盼著我有事是吧? ”

    “怎麼會!”我趕緊否認,想到看起來比鄭易傷的還嚴重的舒念,頓時有種不可描述的激動和出乎意料的高興, “沒想到賓利的安全性能這麼好!我夏天買車的時候剛會開,膽小,就讓店裡正面側面裝了好多安全氣囊,我怎麼這麼機智呢!我要再買一輛!”

    鄭易:“……”

    鄭易叫了助理來接我們,沒有回家,直接去了公安局。

    警方抓獲的孫強確實是捅我卻又給我留了一條命的三角眼壞人,但也正如鄭易所說,他並沒有交代舒念的問題。

    趙警官說:“這個人精著呢,很多環節都留了一手,話不說死,估計是想以此談條件,希望能輕判。”

    “他身上背的命案還不多?”我不解的問,“他還有資格談條件?”

    “不談條件,他判死刑,那你的案子還怎麼查?”趙警官笑了, “不過你放心,如果舒念沒進來,我們還真得跟他談談,但是現在舒念也被抓了,這就好辦多了,兩個人同時審,抓住點蛛絲馬跡就能順藤摸瓜……不過即便舒念沒有這個案子,她早上的蓄意謀殺也夠她喝一壺了。”

    我搖搖頭:“不夠,得數罪併罰才好。”

    趙警官樂著點頭:“是這個理。”

    我想了想說:“我們能見見她嗎?”

    趙警官和鄭易同時一愣,鄭易說:“你見她幹什麼?還不夠礙眼的。”

    我打量著額頭糊著一塊紗布、吊著一隻胳膊的舒念,心想,鄭易說的對。

    舒念看見我和鄭易過來的時候,眼裡幾乎是淬了毒一樣,她開口時聲音都發了啞:“鄭易,你從頭到尾都在騙我!”

    鄭易沒什麼表情,散漫的“嗯”了一聲,低著頭看手機。

    這個反應讓舒念更生氣了,她猛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但因為一隻手拷在椅子上,起了一半又被拽了回去,伸著手指指我:“她有什麼好!你根本就是瞎了!”

    “不好意思,我比你漂亮,比你有錢,哪裡不比你好?”我抱著胳膊同情的說。

    舒念冷哼:“一個沒有腦子的暴發戶而已,如果不是他,我不知道比你有錢多少!”

    我點點頭:“好遺憾,你沒機會了。”

    “我知道。”舒念瞥開頭冷靜了片刻說,“我最大的失敗,就是敗在了感情用事,男人這種東西,只能利用,不能動心。”

    我:“……”

    我說:“那是因為別人對你根本沒有感情,是你自己太相信別人跟你擁有一樣的價值觀了。你不擇手段的想要恢復你們舒家昔日的鼎盛,你把這些東西看的太重了。”

    舒念盯著我,不以為然的冷笑:“誰看的不重?週呦呦,你得到幾十億之後,如果一夜之間又身無分文,你能接受嗎?你知道從高處跌落是什麼感覺嗎?你什麼都不懂,有什麼資格在這裡談價值觀?”

    我看著她沒有說話。

    鄭易在一旁開口:“你轉給孫強的那筆錢,是你回國之前就聯繫好的。”

    我和舒念都有點反應不過來,他語氣肯定,說的甚至不是問句。

    舒念智商還在線,她立刻說:“我不認識什麼孫強。”

    我明白過鄭易的意思來,跟著說:“別裝了,警察說孫強已經招了,這會兒都去調查他提供的卡號進賬了。”

    舒念猛地抬眼看我:“不可能。”

    “你愛信不信。”我聳聳肩,“其實你不用這麼遮掩,反正你蓄意謀殺是肯定成立了,再多一個罪名又怎麼樣?在監獄裡多待幾年,總好過出獄後艱難的討生活,外面又沒有股份等著給你分紅了。”

    舒念登時目光閃爍激動起來,急促的喘著氣用眼神淩遲我跟鄭易。

    鄭易平靜的說:“你回國前,並不認識週喲喲,為什麼會提前聯繫好孫強?”

    我驚訝的扭頭看鄭易,聽得懂他說話,卻又好像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舒念沈默著不吱聲。

    鄭易起身,對我說:“走吧,等警方審完再說。”

    我跟著一起起身往外面走,舒念突然出聲說:“你心裡難道不清楚?有的人,作惡多端一輩子,上天偏偏不把她收走,我不該幫一把嗎?”

    “你回國前就準備好對付夏青了?”我終於反應過來,“所以,孫強是你想買來想弄死夏青的,後來因為我,你又想到一箭雙雕的辦法?”

    “我沒想弄死她。”舒念神色淡淡的,“本來只想收拾她一頓,讓她離開許家,等我姑媽嫁給許敬亭,便去找……鄭兆和談一談。”

    不用想也知道,這個談一談肯定指的是以股權交換跟鄭易的婚約。

    她抬眼看我:“回國前我才打聽到鄭易沒有女朋友,沒想到一回來就看見了你,你是我最大的障礙,原本想的弄不死你,鄭易就不會離開你……沒想到,鄭兆和在這個時候死了,如果我知道他會死,可能不會讓孫強去動手。”

    她認命的閉上眼。

    我也有點愣怔,如果鄭兆和先死,鄭氏陷入危機,鄭易要是更看重鄭家的利益,可能不用舒念動手,他自動就會去跟她複合了,她也能免得一樁命案。

    鄭易拉了下我手:“走吧。”

    我無聲的跟著走了兩步,臨出門前停下來,轉頭說:“舒念,我雖然沒有體會過,但是我一定知道從高處跌落的感受很不好,你有一顆忍辱負重、想要扭轉家族命運的心,我很佩服你,如果你憑著一身真本事,真的光耀了舒家的門楣,我甚至會佩服的五體投地。”

    “但是你從聯繫孫強的那一刻開始,你就輸了,而且輸得讓我十分看不起——這就是我的價值觀。”

    舒念睜開眼睛,定定的看著空無一物的桌子。

    我握著鄭易的手離開。

    *

    新一年的第一天,我和鄭易飛到久違的g市。

    我將手裡的白菊放到我爸的碑前,拽著鄭易說:“那個爸……介紹一下,這是鄭易,長得還可以,賺錢能力也還行,勉強可以做您的準女婿吧,今天帶過來給您看看。”

    鄭易束著手,穿一身正式的黑色西裝和大衣,端正的面對我爸的照片站著:“爸。”

    我一個趔趄差點原地絆倒自己: “誰是你爸啊!別亂叫!你只是一個準——女婿,找準自己的位置。”

    “你正經點。”鄭易無奈的拽住我,“好好跟你爸說話。”

    我爸其實不喜歡我一本正經、老神在在的說話,他一直都只想看到我沒心沒肺、無憂無慮的樣子。

    就像他在留給我的遺書中說的,很多他看透的事情,並不希望我也一清二楚,人生難得糊塗,他不願我思慮過多,不願我悲觀絕望,不願我看到世間的陰暗面。

    可惜我沒能讓他如願以償。

    這近一年的世間,我經歷了人生的大喜,中了六十億彩票,卻也捲到了無數的變故中,一個面目全非的媽,一個不擇手段的情敵,一段跌宕起伏的感情。

    我中獎的時候,心想自己從此可以花錢如流水,可以環球旅行,可以翻身做老闆……暴漲的房價,枯燥的工作,乏味的生活都不會再是問題。

    我想,好像人生的很多夢想,都可以順利實現了。

    然而生活告訴我,有錢,並不意味著不再有煩惱。

    我吸口氣振奮了下精神:“爸,你放心吧,像我這種又有錢,又樂觀的,不說今後還會遇到什麼烏七八糟的麻煩事,就是遇上了,我也能……能讓鄭易幫我解決的!”

    鄭易:“……”

    我理所當然的瞅著他說:“你不給我解決嗎?不解決就別跟我爸叫爸。”

    “解。”鄭易額上掛著一排黑線,沒脾氣的點頭。

    又調整了下面部表情,嚴肅正經的看著我爸,彷彿他老人家就在眼前:“爸,我會找好呦呦的,讓她今後每一天都開心無憂,我說到做到,您放心。”

    說完,他深深地舉了個躬。

    我聽得喜上眉梢:“既然要保證我開心無憂,那咱們出去玩吧?去馬爾代夫好不好?”

    鄭易牽著我往回走,無語的說:“不是剛從丹麥回來?”

    “那又怎麼樣!”一看他就一副不想去的樣子,我感覺到了萬分的後悔,“是哪個混蛋曾經說自己不差那點機票錢,有根網線就能賺錢,我去哪兒玩就跟到哪兒的?!鄭易!你說話根本就算數!”

    鄭易連忙點頭:“算算算,去馬爾代夫,去,回去就買機票。”

    “不去馬爾代夫了!”我重重的哼了一聲,“我要去南極看企鵝!”

    鄭易:“……”

    他為難的說:“南極的網絡信號很差。”

    我轉頭衝著我爸的墓碑說:“爸!這個人說什麼讓我開心,都是騙你的,你半夜回來找他啊!找他給你女兒算賬!”

    鄭易:“…………”

    煩惱總有煙消雲散的一天,但快樂永遠都會如影隨形。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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