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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21 09:35:22


夜老大不在的這段時間裏,盟裏所有大大小小的事都由他一手包辦,沒法子,他是第一順位的「繼承人」嘛!

就連三個月一次的總部會報也得由他來主持,而此刻,他就坐在會議室內的主席位子上,聆聽每位堂主的營運報告。

不過,他的注意力卻不若以往集中,腦海裏浮現出畫月那張純真的臉,最近她和暗夜大樓裏每一層樓的經理混得挺熟的,讓她留在那兒應該不會有問題吧!

騫然響起的敲門聲打斷了夜仁堂堂主的營運報告,也拉回閻傳羿神遊的思緒。

「去看看。」發生什麼事了嗎?盟裏的每一個人應該都深知在這時候不能來打擾他,除非是發生了什麼大事?但是,究竟是什麼樣的大事非得打斷這場會議不可,他想不透。

「是。」一直在旁邊待命的下屬戰戰兢兢地走去打開會議室的大門,雖然羿哥並沒有表現出不悅的神色,但,他就是感到害怕。

站在門外的是頻頻用手帕拭汗的三樓賭場負責人──吳經理。

「吳經理,你有什麼事嗎?」吳經理最好有足夠的理由,否則,只怕會吃不完兜著走,到時候別連他也遭遇到池魚之殃才好。

「我……有事……想跟羿哥稟報。」其實他也知道不該在這個時候來打擾羿哥,他並不想來的,可是,他又沒有其他的選擇,唉──「很重要的事非得現在說不可嗎?羿哥他現在正在開會。」

「這件事很重要,不……不能再拖了。」吳經理又再度掏出手帕來擦汗。

「好吧!你就進來直接和羿哥說好了。」他可是能閃多遠就閃多遠,雖然他從沒看過羿哥生氣的模樣,可他的心裏還是怕怕的。

「好的。」

吳經理小心翼翼地走進寬敞的會議室中,老實說,自從他接任三樓的經理到現在已經過了五、六年了,他始終不曾來過總部這邊,更別說直驅二樓的會議室了,而這一次完全是拜畫月所賜。

會議室裏的二十多雙眼睛全都緊盯著他的一舉一動,害他差點連走路都不會了。此刻坐在會議室內的每一個人都是夜鷹盟的領導階層,在他們的注視下,他似乎在?那間變得好渺校

「羿哥,我……」

閻傳羿把目光從手上那一疊資料上移到吳經理汗潸潸的臉,「說吧!我正在聽。」

他怎麼有種感覺這件事好象又和畫月脫不了關係了?不過,她能惹出什麼麻煩呢?

吳經理深吸了一口氣,稍稍撫平一些心中的恐懼,「羿哥,畫月小姐……她在……」

果然不出他所料。「吳經理,我又不會吃了你,你大可以放心地把話說完。」閻傳羿又好氣又好笑地道,他是長相恐怖還是脾氣暴躁,不然,吳經理幹?那麼怕他?

此話一出,會議室內的每一個人都露出會心一笑,不過,閻傳羿的高深莫測是盟裏公認的,尤其他終年都戴著那一副漆黑的墨鏡,更教人無法瞧出他的喜怒哀樂。

「是,羿哥,」可是,他的呼吸還是急促得很,「畫月小姐她在三樓賭博……」

賭博?!對啦!賭博是不好的事,但是,值得?了這件事來打斷三個月一次的總部會報嗎?「就只是?了這個嗎?」未免太大驚小怪了一些吧!

「不……不……不……還有……其其他的事,畫月小姐她賭贏了……」他說話依舊斷斷續續的。

閻傳羿皺皺眉,聽他說話還真是一大酷刑啊。「她贏錢了?」

「呃!是……是的。」

「那很好啊!」閻傳羿的目光又移向桌上的資料,似乎不打算再搭理他。

「可、可是……」他真討厭自己這麼沒有膽量,一見到羿哥說話就變得結巴。

枉費他活了這麼大的歲數,羿哥雖然是夜鷹盟的二頭頭,但,畢竟只是一個近三十歲的青年,可是,想歸想,他還是沒法子增加自己的勇氣。依舊一面對羿哥就膽怯,更別提鷹王夜哥渾身所散發出來的淩厲氣勢對他的影響了。

閻傳羿頓了一下,「又怎麼了,」語調中仍是沒有顯現出一絲絲的不悅。

吳經理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雖然他並沒有感覺到羿哥有發怒的前兆,「畫月小姐她一直……贏……一直贏,我們……呃!不不不,是她……這個……」他已經有點語無倫次了。

「究竟是怎麼了?」聽了這麼久,閻傳羿還是聽不出吳經理此行的目的何在。

「畫月小姐她贏走三樓的賭場了。」

贏走賭場?!閻傳羿倒是吃了好大的一驚,她是怎麼辦到的?而三樓訓練有紊的工作人員居然都贏不了她,這意味著什麼?是賭場的工作人員素質太差?抑或者是畫月她……她是老千?不可能。隨即他又推翻了自己的猜測,乾脆直接去問她不就好了。

「今天的會議到此告一個段落,明天再繼續。」閻傳羿果決地作了取捨,「阿傑,堂主們的住宿事宜就由你發落吧!我到暗夜大樓三樓瞧瞧。」

「放心吧!我會搞定的。」

閻傳羿頜首,自主席的位子上起身朝門口走去,走了幾步後卻發現吳經理仍是呆站在原地不動,「吳經理,你打算留在這裏嗎?」

「呃!不、不、不……」吳經理環視一下會議室內的?堂主,忙不?地回答。

「那就走吧!」閻傳羿擺了下手。

他們一行人就這麼浩浩蕩蕩地由總部轉移陣地到暗夜大樓的三樓去。

**

*偌大的三樓購場原本該是人滿?患,而此刻,卻是空蕩蕩的一個客人也沒有,只剩下不知如何是好的工作人員和侍者,還有罪魁禍首──聞畫月。

「喂!你們誰要再陪我玩?」聞畫月並沒有注意到閻傳羿他們一行人的出現,還是興致勃勃地想找人再陪她繼續玩梭哈。

剛剛她是動了「一點」小小的手腳沒錯,不過,她可不是?

了錢哦!就只是好玩嘛!她只是略施魔法,讓所有的撲克牌都變成透明的,當然只有她自己看得到,所以,她才能不費吹灰之力就贏走相當於這層樓價值的金錢,看到每個人都用崇拜的眼神膜拜她還真是好好笑哦!如果他們知道真相的話,恐怕就會退避三舍了。

所有在場的人全都噤若寒蟬,畢竟那麼龐大的賭注即使他們傾家蕩產也負責不起啊!

但,有一抹獨特的嗓音突兀地響起──「我來。」

這個聲音……聞畫月循聲回過頭去,果然看見西裝筆挺、又酷又帥的閻傳羿站在她的身後不遠處,炯然銳利的目光正自墨鏡後瞅著她。

「羿哥,你開完會啦?」她記得他把她「寄放」在這裏的時候,是這麼跟她說的,好象是開什麼三個月一次的勞什子會報。「這麼快啊?」

還說呢!他得提早結束今天的總部會報還不是都是因為她。

如果不是她贏走……算了。

「嗯!我是來和你賭一把的。」雖然他不是一個賭博高手,但是,他自認不會輸給一個十歲大的小女孩。

「好阿好啊!我們玩哪一種?」滴溜溜的大眼睛四處瞄了瞄,「不過,需要這麼多的人在旁邊看我們表演嗎?」聞畫月突然發現。

他沈默不語,隨後揮了揮手,吩咐道:「除了吳經理留下來以外,其他人都下去吧!」

「是。」一大群的人像退潮似地一下子就都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吳經理緊張地又拭了拭汗,「羿哥,我……我要做什麼?」

總不會是留他下來當啦啦隊,跳大腿舞的吧。「是不是要……」

閻傳羿?起手禁止他再繼續說下去,「畫月,你想玩哪一種?」被畫月贏走的那一筆龐大的數目雖不至於令夜鷹盟元氣大傷,但是,一旦讓夜老大知道,他還真不知該如何解釋呢!

「比大小好了。」她的心中有一個念頭緩緩成形,也許她可以趁這個機會要他達成她的心願,一是將鴛鴦盟還給她,一是讓她看他的廬山真面目,嗯!就這麼辦。「那個比較簡單嘛!」

「我沒有意見。」反正,他現在是主隨客便,免得人家說他以大欺小,「你決定就好,我一定奉陪到底。」他就算再怎麼不濟也不會輸給她。

「那你要拿什麼作賭注?」

這哪還用得著問,除了錢以外,還有什麼是可以拿來賭的?

難不成她想他賭命?「你希望我拿什麼來當賭注?」他反問。他倒想知道她想要什麼東西。

聞畫月骨碌碌地轉眼珠子,「如果你贏了,我剛才贏的錢就全部歸你,」她頓了一下,其實她本來就不打算拿走那筆錢。「那要是我贏了,你就得答應我兩個要求,如何?」

兩個要求?就這麼簡單。閻傳羿略?了?眉毛,「就這樣?」

他向來不愛占別人的便宜。

「就這樣。」她再肯定不過地說。

上個星期三,她硬著頭皮去見無悔姊,並且把遺失鴛鴦盟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個明白,不過無悔姊雖然沒有怪罪她,但她卻不能不負起責任,無論如何,她都得把鴛鴦盟給找回來。

「這樣的賭注對你似乎不大公平。」

「不會啊!我認為這樣很合我的意。」聞畫月微微一笑,說不定吃虧的人是你。

是嗎?閻傳羿盯著她看了半晌,而後下了命令,「吳經理你來洗牌吧!」

「是……是。」

聞畫月又道:「我們各抽出一張牌來比大,這是最簡單省時的方法。」

閻傳羿沒有異議。他怎麼有種錯覺,此刻的畫月似乎是個成熟美麗的女人,而不是一個黃毛小丫頭。他甩了甩頭,他是怎麼了?

這一陣子柳樊三天兩頭就往這兒跑,殷勤得很,顯然他是真的想博得畫月的好感,想令畫月愛上他,如此八年之後他才能如願以償地娶到她──這就是柳樊所謂的「八年計畫」。

但是,他的心底卻有一絲不悅慢慢、慢慢地擴大,像氾濫的河水一點一滴地將他整個人淹沒,這就是有侍嫁女兒的父親的心情嗎?他不確定,可是,又好象有那麼「一點點」不像。唯一可以確定的一點是:他並不喜歡柳樊對畫月獻殷勤的舉動。

「羿哥、羿哥,」他在想些什麼啊?想得這麼專心,和她有關嗎?

他回過神來,嘴角勾勒出一抹微笑,籍以掩飾他剛剛的心不在焉,「可以開始了嗎?」

「你先選一張牌吧!」

閻傳羿搖了搖頭,「女士優先。」他最好得儘快理清自己對她的感覺,免得愈陷愈深。他相信自己並不是一個有戀童癖的男人,他相信自己是一個正常的男人,所以,他不可能會對畫月有什麼男女之情的,不可能。

先選就先選吧!反正,她都是贏定了。聞畫月頗有自信地挑了其中一張,在別人眼中,那只是一副再普通不過的撲克牌,可是,對她而言那卻是一副透明的撲克牌,所以,她根本不用把牌翻過來也知道那一張是什麼牌。

閻傳羿看了一下,而後隨便選了一張,這實在是得靠運氣了,會贏、會輸?他還真是一點把握也沒有。

「我的是黑桃Q,你呢?」看來他要贏這一次的機率挺大的。

「我的是……」她頓了一下,把牌掀開來,「我的是黑桃A,哇!好棒,我贏了耶!」她得裝得像一些才好,免得露出破綻。

「是啊!你贏了,」她的運氣顯然挺不錯的,但是,對於她的運氣好到可以贏走那麼大的一筆金額,他還是存有些許疑問,難不成幸運女神是她的媽媽?

吳經理謹慎地偷瞄了一下閻傳羿的表情,硬著頭皮開口詢問:「羿……羿哥,還要繼續玩嗎?」

閻傳羿的目光調向聞畫月,徵詢她的意願。

「我們再玩一次好不好?」這一次她就要把贏來的錢全部物歸原主。

「嗯!」閻傳羿就不信他的運氣那麼不好。

吳經理一見他同意了,趕緊又問:「羿哥,我、我是不是要再洗一次牌?」

「不必了,」閻傳羿睨了他一眼,隨即話鋒一轉,「這次你要我拿什麼當賭注?」或者他該這麼問:她想要的是什麼東西,「隨便,我沒意見。」間畫月不假思索地脫口道。那並不是重點,她又不打算要拿走什麼東西。

隨便?沒意見?有點不對勁。閻傳羿不動聲色地打量她,這小丫頭究竟是在打什麼主意?他略微估計了一下,「三樓約莫價值五億,如果你贏了,那麼就可以帶走十億元,反之,你今天所贏的錢就必須留下。」他說出口的話就一定做得到,只要她能夠再贏這一次,她當然就可以帶走十億元。「吳經理,你就當個見證人吧。」他的語氣是肯定、不容反駁的。

吳經理沒有料到自己又會突然被點到名,有點反應不過來地「呃」了兩聲:「是……是。」

聞畫月不說二話地抽了一張牌,「該你了,羿哥。」她的牌是梅花二,他不論抽到哪一張牌都是贏定了。

他也抽了一張。而後,他們一同掀開牌,聞畫月的果然是梅花二;閻傳羿的是紅心J,理所當然贏的人是閻傳羿。

「你贏了。」

閻傳羿瞇起眼睛自墨鏡後靜靜地審視她,她的聲音中聽不出些微的惋惜,難道她不瞭解她剛剛輸掉什麼了嗎?那是一筆可觀的數目而不是幾百塊或者幾千塊。?什為他反倒覺得她好象有一絲絲高興?似乎一切都在她的計算之內。

她才十歲而已,怎麼可能?但是,在他察覺他想要說些什麼

話時,話已出口。「你是故意讓我贏的,是不是?」

聞畫月一怔,眼中閃過一抹措手不及的驚詫,她沒料到他會這麼問,真的沒有。「我沒有。」

他捕捉到她眼中的驚詫,也更有理由相信這一切都是預謀的。但是,她這麼做的原因是什麼?他想不透,也猜不透。難道就只是?了讓他答應她那兩個要求?那她會要求他做什麼事?

「吳經理,你先下去吧!」閻傳羿擺了下手,現在已經不需要他留下來當見證人了。

「是。」吳經理唯唯諾諾地退了幾步,準備轉身離開。

閻傳羿倏地又出聲道:「等一下。通知監控人員,暫時切掉三樓的監視器。」他不希望有人看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好……的。」

他瞧出什麼破綻了?聞畫月忐忑不安地瞄了閻傳羿一眼。

「好了,」閻傳羿等了半晌,而後滿意地直視她,「現在你可以老實說出一切了。」

「你要我說什麼啊?」聞畫月自認為掩飾得十分成功,他不可能看出什麼的。

「你究竟是什麼人?」他還是沒弄清楚她的來歷,也沒弄清楚她的目的。

「我是畫月啊!」她是死不承認的。

天知道他知道真相之後會有什麼反應,會不會把她當成妖怪?不知?何,聞畫月突然無法忍受他會以看怪物般的眼神來看她。

「你好象早就知道我會贏,是不是?」

「羿哥,你在說什麼啊?我怎麼都聽不懂?」她裝出一臉無知的樣子,企圖瞞過他。

閻傳羿緊抿著唇,看來他是問不出一個所以然來了,除非她自己願意坦誠相告,但是,那麼一個小小的身軀內能夠藏有多少秘密呢!

其實平心而論,他並不怪她欺騙了他,或許說來有點不可思議,可是,他真的捨不得責備她。而他此刻的心情正是一團亂。

「你想要我答應你什麼要求?」閻傳羿突然記起他賭輸的那件事。

「你會做到嗎?」

「當然。」這個小丫頭居然質疑起他的信用來了,難道在她的心中他是一個言而無信的人嗎?這太令人傷心了吧!

「那好,」聞畫月興高采烈地伸出食指,「第一件事我要你摘下墨鏡。」

摘下墨鏡?!閻傳羿下意識地頂了頂鼻樑上的墨鏡,她想看他的真面目?有多久不曾在別人面前取下墨鏡,就連他自己也記不得了。

「不行嗎?」她那小臉上掠過一抹失望,「你剛剛不是說你會做到的嗎?原來是騙人的。」

她何必那麼沈不住氣呢!他又沒說不拿下墨鏡。要是他今天失信於她的話,那為他在她的心中就更沒有信用可言了。

他二話不說地?手摘下鼻樑上的墨鏡,接觸到刺眼的光線時,不由得瞇起眼睛,許久才適應,「你的第二個要求呢?」

聞畫月看得連眨眼睛都忘了。他的眼睛不僅沒有「脫窗」,也沒有黑眼圈,他的眼睛好漂亮,真的很漂亮,那又濃又黑又長的睫毛像兩把扇子似地擴煽呀煽,奇異地柔和了他臉上剛毅無情的線條,也掩去他眼中犀利如刀的光芒。「你的眼睛那麼漂亮,?什麼要戴墨鏡遮住呢?」

他最討厭人家說他的眼睛漂亮。閻傳羿立即又把墨鏡架回鼻樑上,板著臉道:「說出你的第二個要求。」

「你怎麼了?」她說錯話了嗎?她剛剛也只不過是稱讚他的眼睛很漂亮,他幹?生氣?啊!她忘了,任何一個男人都不愛和漂亮扯上關係,而且稱得上是厭惡極了。「羿哥,你不喜歡人家說你的眼睛漂亮,對不對?」所以,他才一直戴著墨鏡。

閻傳羿微微蹙起眉頭,不置可否。

「好吧!那我以後不說就是了。」她自顧自地回答,「你是不是曾經撿到一粒水晶球,大概有這麼大?」她朝他比手畫腳一番。

水晶球?他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我沒見過……」他的聲音軋然而止,腦海中突然掠過一個片段,約莫在三個多月以前,他是曾見過她所描述的那一粒水晶球,但,她怎麼知道的?

當時,他「被迫」救了一個女孩子,這碼子的事他早就已經忘得一乾二淨了,如果不是她又勾起他的記憶,他恐怕根本就不記得有這麼一回事。

畫月不會是他那時候救的女孩子吧?雖然他對那個女孩子的長相完全沒有印象,不過,他記得那個女孩的年齡應該比畫月大上一些才是。

「你那時還打退四個人救了一個女孩子,記得嗎?」情急之下,有一些話沒有經過大腦思考,就這麼一古腦兒地說了出來。

他怎麼不記得她當時有在現場?細細地思索了好一會兒,他確定了一件事,當時巷子裏並沒有畫月的蹤?。這意味著什麼?

「你怎麼知道那件事?」倏地,一個怪異的念頭竄人他閻傳羿腦海中,難道她是那一天對他緊追不捨的「人」?

「我……我那天躲在角落裏,事情的經過我全都看得一清二楚。」她快速地在腦海中編出一套可以令人信服的說辭。她太大意了。

「是嗎?」他仍半信半疑。她說她就躲在角落裏看著一切,可是,他?什麼卻一點印象也沒有。

「對啦!沒錯。」她一?聲地道,隨即轉移話題,免得他再繼續深究下去。「羿哥,你是不是肯把那一粒水晶球送給我?」如果她不拿鴛鴦盟丟他的話,就不會陷入現在這個困境了。不過,他也挺會藏東西的,她都快把整間房子給翻過來了,卻還是找不到。

那個水晶球……他也不記得塞到哪個角落去了,「如果找得到的話。」

聞畫月聞言不由得垮下肩膀,他該不會是把鴛鴦盟給弄丟了吧!如果真的弄丟了,她該怎麼向無悔姊交代?哦!天啊!她怎麼連這種再簡單不過的事也辦不妥?簡直丟臉透了。要是讓無懼知道的話,教她把臉往哪里擱呢?而且她也不想讓他看扁她。所以,她非得把鴛鴦盟給找回來不可!

「羿哥,你一定要幫我把那粒水晶球找到。」她的希望全在他身上。

閻傳羿走了幾步後,才道:「我盡力,但是,不保證一定找得到。」那一粒水晶球又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她?什麼這麼在乎?「你不走嗎?」他在走進電梯內的前一刻旋身問。

「走?到哪?」她一頭霧水。

閻傳羿無法可施地道:「當然是上樓去找那粒水晶球了,或者你改變主意不找水晶球了。」她還真不是普通的健忘耶!

「要,我當然要找。」

閻傳羿微微搖了搖頭,「就來吧!」自從遇見她以後,他的生活就已經大亂了。

回到九樓的住處,經過一番地毯式的搜尋之後,還是找不著那粒水晶球。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21 09:35:47


閻傳羿專心地駕著車子,今天下午他特地撥出時間帶畫月到遊樂園去玩,讓她坐一坐渴望已久的雲霄飛車和海盜船……還有一大堆刺激的遊樂器材,如果不是他的心臟還很強壯的話,這會兒只怕他已經送醫急救了。

他完全沒有料到她會對雲霄飛車那麼感興趣。五次,五次耶!光是那雲霄飛車她就坐了五次,而且還意猶未荊她坐在上頭時又笑又叫的,像個神經病似的,原本她那絕美的容?就已經吸引了許多讚賞的目光,再加上興奮地又笑又叫,更是令人多打量了她幾眼,今天一整個下午他們都是遊客們矚目的焦點,大概可以媲美動物園裏的猴子了。

而此刻,他們正在回家的路上。聞畫月難得安靜地坐在前座閉目養神,小小的身軀上奉公守法地系著安全帶。

閻傳羿瞥了一眼身旁位子上的聞畫月,嘴角不自覺地勾勒出一抹滿足的微笑,玩了一整個下午,她應該是累了,而且就連他這個身強力壯的大男人也有些疲 憊了,何況她還只是個小孩子。雖然玩得很累,也出了不少糗,但是,能夠讓她擁有那麼燦爛的笑龐,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心中有一個角落,他一直不敢去接觸也不敢去探究,但是,置之不理並不表示問題就會消失,問題仍在而且正一點一滴地醞釀變大。不知從什麼時候起,畫月那小小的身影就已經進駐他的心中,而且逐漸攻陷了他的心。

另一方面有個殘酷的事實也不斷地刺痛他,畫月才只有十歲。他不只一次地自問:?什麼會在毫無防備之下讓他的心淪陷在一個小女孩手中?可是,自始至終他都找不到答案。

他一直一相情願地相信他對她的感覺就像是父親對女兒,或許是自欺欺人,畢竟,事實的真相太驚人了。所以,他才會討厭柳樊對畫月獻殷勤,但是,不可否認的,柳樊和畫月的年紀較?相近,也比較不會有代溝才是。

可是,他的心底深處響起另一個聲音,不死心地反駁,畫月她一直都以他的未婚妻自居,也許她也是喜歡他的。

「停車。」

突如其來的一聲大叫,讓閻傳羿大大地吃了一驚,還以為他在不知不覺中把心裏的想法給說出來了。她不是在睡覺嗎?

怎麼……「停車,快點停車嘛!」聞畫月抓住他的手臂情急地一陣猛搖晃。

看樣子事態很緊急,他把車子停在路邊,「怎麼了?」

車子才一停妥,聞畫月立即打開車門往對面街角飛奔過去。

「畫月、畫月,你要做什麼?」她那突如其來的舉動令問傳羿措手不及地怔住,一回神也趕緊下了車拔腿追了上去,幸好他的腿比較長,才跑了幾步就在半路攔下聞畫月那小小的身軀。

他揪住她的領子,「你想上哪兒去?」在揪住她的同時,他也飛快地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環境,在對面街角有五個人在拉拉扯扯。

她該不會是要去「參一腳」吧?不是他故意低估她的能耐,而是以她那小不點的身材去評估的結果,不出兩分鐘她就會被踹到老遠的地方去「涼快」了。要救人之前得先衡量一下自己的能耐,免得救人不成,反而替自己招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聞畫月不停地舞動手腳,想要掙脫他那鋼鐵般的鉗制,「你放開我,我要救人耶!」

看吧!他的猜測果然沒錯。她是要去救人,但是,憑她,省省吧!

閭傳羿淡淡地瞟了一眼對街街角的五個人,都是生面孔,她不可能會認識他們那一群人中的任何一個,那麼什為她又急著救人?

「你認識她?」他拎得挺順手的,也就暫時沒有放開她的意思了。更何況,短時間內那個女孩還死不了。

「不認識,但是我不能見死不救。」聞畫月理直氣壯地回頭直視他墨鏡後的眼眸。他是真的不記得了嗎?

「?什麼不能?」閻傳羿斜睨著她。他向來嫌麻煩,所以,不愛管閒事,而上次是迫於不得已才出手的,因?對方已經惹到他了。那是他的第一次,也可能會是最後一次,至少,他是這麼認為。但是,現在有畫月插手了,恐怕他想置身事外是不太可能了。

「你難道一點同情心也沒有嗎?」他?什麼這麼冷漠無情。

「好歹你也該看在同是人類的情分上伸出援手,畢竟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

同是人類?這個情分也未免太廣泛了吧?那他豈不是一天到晚都忙著救人就好,其他什麼事也都別做了。「與我無關的事,我一向沒興趣。」早在他十多歲時就已經對生死之事習以?常了。往往,他的一顆子彈就背負著一條命。

「你曾經救過她一次了,何妨再多救她一次呢!」她該怎麼說才能讓他同意去救人呢!

閻傳羿一怔,「我救過她?」因此,他不由得多看了幾眼。可是,再怎麼看他還是覺得她很陌生,他不記得曾經見過她或者救過她。

「沒錯,你上次救的女孩就是她,現在你可以伸出援手了吧?」再不快點,她就要被那群男人抓走了。

「那又如何?就算我曾經救過她一回,那並不代表我就得再救她第二回。」閻傳羿依舊無動於衷。

「你不救她?」

「嗯哼!」他找不到可以促使自己出手的理由。

就這麼一個不留神,聞畫月立即掙脫他的鉗制,飛快地奔向那群人,「你不救她,那麼我去救。」她懶得再多費唇舌。

閻傳羿莫可奈何地承認,現在他有非出手不可的理由了──畫月。他有責任保護她,不能任由她陷入危險之中。

聞畫月一直奔跑到那群人身後才停下腳步,「你們住手。」她大喝一聲。

四周來來去去的人很多,但是卻沒有任何一個人願意仗義援手,現在人界的人都是如此地冷漠無情嗎?真是悲哀!

那四個男人同時回過頭來,「識相就快滾,別多管閑

事。」這麼漂亮的小女孩,他們全都是頭一回看見?!再過個幾年,她一定會是個令人神魂顛倒的大美人,如果能夠把她帶回去交給梅姊,鐵定會有賞。

「那位姊姊都說了不跟你們走,你們沒有權利帶她走。」

要不是閻傳羿就在附近,她早就施展魔法把他們都變成蟑螂,踩扁他們。

「小妹妹,你叫什麼名字?」其主人堆上滿臉的笑容企圖令她疏於防備,他的手也緩緩地伸了出去。不過,他的手才伸到一半,還來不及碰到她便被一隻有力的手臂給攫住了。

「啊──我的手快斷了,輕點,輕一點。」他發出殺豬似哀嚎。

閻傳羿警告地道:「你最好管住你的手,再有下一次,我就廢了你那只不規矩的手。」

「又是你!」其餘的人異口同聲地驚呼。

顯然,畫月說的是真的,他是曾救過這個女孩子也和他們結下樑子。既然畫月打定主意要救她,要是他不幫她的話,今天晚上大概得耗在這裏了。

「你不是不來嗎?」說是這麼說,其實她心裏還是挺高興的,畢竟他還是來了。

閻傳羿旁若無人地道:「我總不能?下你不管吧?」這是實話。上次他既然可以解決他們四個人,這一回當然也沒問題。

「把她留下,你們可以走了。」他開門見山地說,毫不拖泥帶水。

「她是我們梅姊的人,憑什麼把她交給你。」他們的運氣?

什麼這麼背,一連兩次都碰上他?今天晚上好不容易才找到曉冬,他又半途殺了出來。「你不要命了嗎?敢跟我們作對。」

哦!莫非他們大有來頭不成?這倒有趣極了,他想知道他們的靠山是何方神聖。「你們是混哪里的?」至於,他們口中的梅姊大概是老鴇吧!

「我們是夜鷹盟的人。」他神氣活現地大聲說。夜鷹盟可是首屈一指的大幫派,勢力雄厚,規模龐大,向來只要他們報上夜鷹盟的名號,對方就會落荒而逃了,這一次大概也不例外,沒有人會想和夜鷹盟?敵的。

閻傳羿挑了挑眉,他們是盟裏的成員?!雖然他不見得會認得盟裏的每一個成員,但是,他不認為他們會是夜鷹盟的一分子,沒有道理盟裏成員的素質會低落至此。

「你們隸屬於哪個堂口?」他得弄清楚這到底是怎一回事,有人打著夜鷹盟的名號在外頭?非作歹,他身?夜鷹盟的「二頭頭」豈能不聞不問。

他們相視一眼,不怎麼確定地道:「夜忠堂,小子你問這麼多幹什麼?」難道這小子不怕死嗎??什麼聽到夜鷹盟響亮的名號卻一點也沒有露出驚慌失措的樣子?

夜忠堂堂主叫馮刑,是個講義氣的血性漢子而且鐵面無私,他不可能放任屬下如此胡作非?,這其中一定有原因。

「你們和馮刑是什麼關係?」問題可能是出在他們口中那個梅姊的身上。「我知道你們並不是夜鷹盟的人。」

「你……」他怎麼會知道他們不是……一定是胡亂蒙中。

「沒錯,我們的確不是夜鷹盟的人,但是,馮堂主和我們梅姊是『很好』的朋友,他會罩我們的。」

很好的朋友?「哦!是嗎?」如果一旦讓他查清楚是馮刑包庇他們胡作非?,只怕連馮刑自己都得接受盟規的處置,哪還會有餘力去保其他人?「現在把人留下,你們可以走了。」

此話一出,他們皆是一愕。「你真的不怕死,要和夜鷹盟作對到底嗎?」說了那麼多,他還是執迷不悟。

閻傳羿不予置評地瞪視著他們,有沒有搞錯啊!想和夜鷹盟?敵的人是他們吧?

「我們是不可能把她交給你的。」上次和他交手的結果是全軍覆沒,每個人都被海K了一頓;這一回還是他們四個對上他一個,他們可以扭轉劣勢擺平他嗎?要是再讓曉冬逃掉,梅姊鐵定會剝掉他們的皮。

看來這一場架是免不了了,不過,也正好給了他一個活動筋骨的機會。

「畫月,你站遠一點,侍會兒我們就可以回家了。」閻傳羿轉頭道,上一次他既然可以輕而易舉地擺平他們四個,今天當然也不例外。

「我要幫你。」她怎麼可以袖手旁觀呢?那不符合她的個性,而且她可不希望他受傷?!

幫我?!閻傳羿笑了,他很高興她有這份心,但是,他不知道她能幫上什麼忙。「不必了,你到一旁等著吧!我保證很快就好。」

「小子,你太狂妄了。」閻傳羿那不當一回事的語氣激怒了他們,他們一湧而上。

閻傳羿從容不迫地輕輕推開聞畫月,才回身應戰,短短的時間內,一連揮出準確無比的三拳和兩個迴旋踢,也閃過了迎面襲擊而來的木棍。

就當他正打得不可開交的時候,聞畫月跑去拉著王曉冬一同閃到一邊去,不過,她的眼睛卻不曾稍稍離開閻傳羿,她正嚴陣以待,只要一有不慎,她會毫不猶豫地施展魔法救他。 果然,誠如他所保證的──很快就好了。

這是他第二次救她了。「先生,謝謝你再次救了我。」王曉冬感激莫名地道謝,這一回她一定要知道他的名字。

「你該謝的人是畫月,不是我。」閻傳羿依舊不改他面對陌生人一貫的淡漠。如果不是畫月硬要攪和,他肯定不會多管閒事的。

「謝謝你,畫月。」她轉向聞畫月。

「不用客氣,我又沒有幫到什麼忙。」聞畫月有些靦腆地笑了笑。

「我們該走了。」閻傳羿抬頭看了看天色,時候不早了,再不走還不知道要拖到什麼時候呢!

「請等一下。」

「等一下啦!幹?那麼急著回去,家又不會跑掉。」聞畫月頗不以?然地反駁,有些事她還沒弄清楚呢!?什為他們要抓她?

人也已經救了,她還有什麼問題呢。「你又怎麼了?」閻傳羿真不知該拿她怎麼辦才好。

「有些事還沒弄清楚,我們怎麼可以現在就離開。」所謂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天。

王曉冬偷偷地籲了口氣,幸好有畫月出面,不然,她還真不知該如何才能和她的救命恩人多談句話呢!他仍然那麼冷漠。

不曉得畫月和他是什麼關係?

閻傳羿索性找了個階梯坐定,好整以暇地道:「你想知道什麼事儘量問吧!」他已經打定主意了,不論她想耗上多久的時間,他都奉陪,但是,唯一的條件就是別拖他下水,他沒興趣再當一次好人。老實說,在他的字典裏,好人和傻瓜兩者之間是畫上等號的。

「曉冬姊姊,他們?什麼要抓你啊?」對於閻傳羿的讓步,聞畫月感到很是開心。 畢竟那代表她在他的心中是很有份量的,但是,美中不足的是他根本就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對他而言她大概就像是他的女兒吧!而她並不想當他的女兒,一點都不想。

王曉冬偷偷地朝他所在的位置投去一瞥,然後才慢慢地開始?述她的遭遇……「太可惡了,世界上怎麼會有這種無情無義、不負責任的父母呢?居然把親生女兒賣去從事色情交易。」來人界好長一段

時間了,她也瞭解很多事情,但是這麼荒謬的事她還是首次聽見,那種人根本就沒有資格當人家的父母,「那你現在要去哪里?」她問了一個王曉冬切身的問題。

「回家吧!」她逃了一次,卻又被送回梅姊那兒,這一次怕也會是一樣的結果,但是,不回家她又能上哪兒去呢?天下如此之大竟然沒有她的容身之處,想到這裏王曉冬不由得紅了眼眶。每個人都有一個平凡幸福的家庭和慈祥的雙親,?什麼獨獨她沒有?

「你不能回去。」她怎麼可以再回那個家!那豈不是自投羅網嗎?聞畫月激動得彷佛那是自己的事,簡直比當事者更憤慨了。可是自己要怎麼做才能幫她呢?

「我不回家能去哪里呢?」現實是很殘酷的,她已經無處可去了。

一旁的閻傳羿專注的不知在想些什麼,眺著遠方一動也不動,不過,他卻把那個女孩說一切都給聽了個仔仔細細。但,那又如何呢?

聞畫月蹙著眉思索許久,仍是沒想出個結果來,她自個兒來人界也還是寄人籬下,哪有辦法可以替曉冬姊姊解決問題啊!

閻傳羿不經意地瞄見聞畫月鎖著眉頭的模樣,他不用猜也知道她在想什麼,他一點也不希望當一次傻瓜,更何況他的家又不是收容所,也不是旅館,那個女孩無處可去又不關他的事。

不過,他此刻只能祈禱畫月別又把主意打到他的身上來。

聞畫月自眼角的餘光瞟見了閻傳羿,堆上一臉可憐兮兮的表情,彷佛無家可歸的人是她,「羿哥,曉冬姊姊她很可憐的,你就幫幫她嘛!」

顯然的,他的祈禱並不管用。原來神父說得只要真心祈禱,主就會幫助你之類的話全是狗屎。他剛剛已經很用心地祈禱了,?什麼卻一點用也沒的?畫月還是找上他了。

王曉冬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什麼畫月會知道她的名字她不記得有告訴過畫月啊!

「畫月,這是行不通的。」他還在想該怎麼說才能令聞畫月打消念頭。

「?什麼行不通?」

「她有她自己的家,我們總不能一輩子讓她住在我們那裏吧!更何況我們又和她非親非故的,她該投靠的人是她的親戚。」倏地,閻傳羿怔了怔,他剛說什麼來著?我們……一輩子……難道他的潛意識裏已經認定他和畫月會一輩子在一起嗎?老天,她才十歲耶!他在想些什麼啊?太瘋狂了。不會吧?

難道他真的有戀童癖不成?不然,有哪一個正常的男人會對一個小丫頭有興趣?

「可是,你不就收留我了嗎??什為她就不行?」聞畫月仍不死心。

她和你不同。閻傳羿克制住想吼叫的衝動。他總不能直接說自己就是不想收留王曉冬吧。「畫月,這是兩回事,不能相提並論。」早知道他就不該停下車,不該出手救人的。

「畫月,謝謝你的好意,我心領,我的事我自己會想辦法的。」王曉冬無意造成他的困擾。「我該走了,再見。」雖然他還是那麼的冷淡、冷漠,但是,她永遠都記得他的救命之恩。

閻傳羿似乎仍沒有改變心意的樣子,他在等著她識相地離去。可他怎麼也沒想到畫月竟然拉著她的衣服下擺不放,而且還賭氣地道:「如果你不讓曉冬姊姊留下的話,那……我就和她一起走。」

聽聽!這像話嗎?如果他的理智還「健在」的話,他就該乘機和她畫清界線才對,只可惜他的理智早已經陣亡了,他無法?

下畫月不管。

「你……」他已經無話可說了。他真是搞不懂,?什麼畫月非要幫助她不可?而且還不惜?了她還要離開他。

「好不好嘛?羿哥,你就讓曉冬姊姊留下來和我們一起住嘛!」其實她已經有一點點懂得他的心了,他是關心她的,只要和她有關的事,他鐵定不會袖手旁觀的,那是經過剛才那件事,她才猛然醒悟。

看來他好象別無選擇了。誰教他要那麼不小心地讓她進駐他的心!唉!現在再怎麼怨天尤人也沒用了,除非他可以不管她的死活,可是,閻傳羿知道他做不到的。

「好不好嘛?」聞畫月「轉移陣地」地走向閻傳羿,就這麼自然而然地拉住他的大手。

「嗯!」他不怎麼樂意地低低應了一聲。

一聽到他答應了,聞畫月高興地?聲道:「謝謝你,謝謝!」而且還忘形地撲進他的懷中。

將那一副柔柔、軟綿綿、嬌小的身軀摟個滿懷,他不敢太用力,深怕弄痛了她,有股奇異、全新的感受正緩暖地自他的心底深處泛開來,傳遞到全身的每一個細胞裏,他的感情也騷動了起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感覺,他怎麼可能……可能愛上了畫月?!

這麼多年來,他從不曾?任何一個女人動心,他以?自己可能要就此終老一生了,沒想到,他靜默的心弦竟被一個年僅十歲的小女孩撥動,叮叮噹當地發出聲音來了。他不願去相信,但是,胸腔中甫復蘇的澎湃情感是不容否認的。

天啊!他該怎麼辦?姑且不論別人會以什麼樣的眼光來看待他,此刻就連他自己也無法認同那份感情。閻傳羿不著痕?地和聞畫月拉開一些距離,他最好離她遠一點,免得愈陷愈深。

「走吧!我們現在可以回家去了吧!」

「嗯!」聞畫月開心得不得了。

王曉冬怯怯地開口:「謝謝!」

間傳羿頭也不回,「不必客氣。」聲音還是有一點點緊繃。

***

魔谷內月下老人坐在情人迷宮的石牆上頭,笑容滿面地注視著身前的鴛鴦盟,鴛鴦盟不再是透明的,有股濃濃的紅色正慢慢地蔓延開來,月下老人臉上的笑意也愈來愈深,看來畫月和閻傳羿的婚姻大事已經成功一半了。

「呵呵呵!」他不自覺地笑出聲來,摘下掛在腰際的葫蘆,拔掉塞子仰頭灌了一口好酒。

鬼無懼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月下老人的身後,他的聲音突兀地響起──「月老,顯然事情進行得相當順利,是吧?」

月下老人嚇了一大跳,差點自石牆頂端摔下去,而且葫蘆中的酒也因此灑了一地。

「哎呀!浪費了我的好酒。」月下老人很是心痛地喃喃道,「無懼啊!老人家是禁不起驚嚇的。」

鬼無懼僅是淡淡地道:「下次改進。」

「畫月和閻傳羿的婚事就算沒有十成的把握也有九成了。」他很快就可以回天界逍遙自在去了。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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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1 09:36:16


畫月有三天沒去上課了?!閻傳羿握著話筒呆愣了許久,怎麼可能?他每天都親自送她去上學,而且親眼見她走進校園內才驅車離去,而此刻,畫月的級任導師卻打電話來告訴他,畫月已經曠課三天了!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如果她沒有去上課的話,那麼那段時間內她上哪兒去了而又?什麼在他去接她時,她還能表現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他得弄清楚她到哪里去了。

「畫月,我那兒有一整套灌籃高手的漫畫,你想不想看?」慕柳樊最近成了這裏的常客,不僅來此騙吃騙喝,還打算騙人呢!

「真的?」聞畫月的眼睛一亮。她現在最感興趣的就是灌籃高手,每天都會準時收看,從不錯過,她最喜歡的是櫻木和仙道。

「當然是真的,一共有三十一本。」好不容易,這可是她頭一次對他的事感興趣。「現在還很早,如果你想看的話,我們……」他正好可以利用這個難得的機會邀請她到家裏走走,拉近一下距離。

聞畫月替他把話接了下去,「你要回去搬過來借我看嗎?」她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的心思。

捺也按呢!桑柳樊垮下肩膀,原本的興高采烈已經不復見,枉費他處心積慮地投其所好,想要在她小小的心靈中占上一席之地,如今看來他是白費工夫了,畫月她根本就是塊木頭嘛!

嗚……嗚……枉費他努力了那麼久,一想起他付出的心血,要他就此放棄還真有點不甘心,更何況她現在才十歲,往後的日子還長得很,他可以慢慢來。俗話說:「精誠所至,金石?

開」,總一天,一定可以點亮這盞燈的。

「喂!你到底是借不借我看?不過一句話嘛!別那麼婆婆媽媽的,好不好?」她有些不耐煩地睨了他一眼。

昨天和大哥見過面了,大哥要她搬去和他一起住,說什麼會有危險,她現在這種乳臭未乾的模樣,閻傳羿根本就不可能對她有任何企圖。沒由來得,她突然記起這一件事,明天她還得去和大哥溝通、溝通才行。她並不想離開閻傳羿,一點也不想。

「我又沒說不借。」好凶!她以後一定也是個「恰北北」

的女人。

聞畫月滿意地又道:「那麼你是願意把書借給我看了,是不是?」

「嗯!」他能說N。嗎?

她現在就想看耶。「快點回去拿呀!」她迫不及侍地催促他。

「現在?」

聞畫月認真地點頭。「不行嗎?」

慕柳樊停了好一會兒,然後才認命地道:「行、行,當然行了,我現在馬上回去拿,。K?」也許他是天生的勞碌命,能怪得了誰呢!他說到做到,話一說完立即起身離去。

「畫月、羿哥,可以吃飯了。」王曉冬圍著圍裙自餐廳探頭喚道。

閻傳羿點點頭沒有出聲。

「好的。」自從王曉冬住進這裏之後便負起準備一日三餐的責任。

聞畫月這才發覺別人是多?的能幹,而自己卻是什麼也不會。她根本和別人沒得比嘛!

雖然才相處了三天,她已經察覺出一個事實,那就是曉冬姊姊暗戀著羿哥。她一點都不喜歡自己所發現的事實,至於原因她也說不上來,她就是不喜歡曉冬姊姊暗戀羿哥,不知道他會不會也喜歡上曉冬姊姊?但她絕不允許!難道她這是在吃醋?難道她是喜歡上他了?

聞畫月被自己剛才分析出的結論給震住了,她從沒料到自己竟會喜歡上他。可是,他呢?至今,他仍被蒙在鼓裏,他對她的事一無所知,姑且不論他喜不喜歡她,就連他是不是可以接受她的身份──魔女,都還是個問題呢!

「你幹?一直盯著我看?」閻傳羿不解。

她的眉宇之間似乎籠罩著一股淡淡的愁緒憂慮,展現出與年齡不符合的風情。他想替她撫去煩惱憂愁,適合她的表情是快樂、是笑容。

「沒有啊!我哪有盯著你看。」她死也不承認,但是臉卻微微一紅。

在理清自己的感覺之後,她突然變得靦腆起來了,反倒不太敢直視他的臉,他那墨鏡後的眼睛了。

他並不是很在意,「沒有就算了,也許是我眼花了吧!吃飯了。」

「嗯!」

**

*閻傳羿送聞畫月到學校之後並未立即離去,反而找了個較不起眼的角落靜候著,他在等著聞畫月的出現,今天他一定要查清楚。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約莫十五分鐘後,他遠遠地就瞧見聞畫月又自校內走了出來。他迅速地下了車,遠遠地跟在她的身後。

聞畫月熟練地左拐右轉,快步疾行地朝學校附近的一座公園走去。她是來見人嗎?閻傳羿的心中有無數的問號,不過,他很快就可以弄個明白了。

公園某一個角落的一張椅子上坐著一位身材碩長俊挺的男子,閻傳羿一眼就瞧見他了,但因距離太遠,看不清那男子的長相,莫非他就是畫月要見的人?

果然,他立即看見畫月毫不遲疑地朝那個男子飛奔而去。

他和畫月有什麼關係?

閻傳羿沒敢太靠近,只是遠遠地看著他們的一舉一動,照他們的親密程度看來,他們的關係恐怕非比尋常,但是他猜不出那男子的身份。

看到畫月和他以外的男人如此親密,還真有點不是滋味,他一直以為她的生活裏只有他而已,而現在顯然不是這樣。

倏地,他突然瞟見畫月左顧右盼地張望一番後,她原本嬌小的身軀開始逐漸地變大,一轉眼的時間,畫月的模樣就由原本的黃毛小丫頭變蛻成一個成熟嫵媚的絕色美女。

這是怎麼一回事?他眼花了不成?不然,他怎麼可能看到畫月由小變大,那不是正常人可以做到的,但,他明明親眼看見了,而且,那個變大了的畫月也還待在原處,他再把視線移到那個俊挺的陌生男子身上,那男子一點也沒有吃驚或訝異的肢體動作,彷佛早已經對這種情形習以?常了。

此刻,他的腦袋裏一片空白,完全無法正常運作,他現在是在夢中嗎為他都快被混淆視聽了。但是,打死他,他也不信自己是撞鬼了。無知造成恐懼,他決定要上前去弄個明白。

閻傳羿自樹後走出來,略微揚起聲音喊道:「畫月。」

其實打從閻傳羿自樹後走出來之際,聞隨風就已經發現了,不過,他卻不動聲色地等著。

這男人八成是尾隨在畫月的身後來的,他也相信這男人一定看見畫月剛剛變身的過程了,沒被嚇得落荒而逃還真是難得。嗯!好一個膽識過人的男子。

這聲音……聞畫月大驚失色地轉頭循聲望去,果然教她瞧見她此刻最害怕見到的人──閻傳羿。

「羿哥,你怎麼會在這裏?」她一不注意地脫口問,隨即用手摀住了嘴巴。哎呀!她這一問豈不是承認了自己的身份嗎?

怎麼辦才好?怎麼辦才好?

站在一旁的聞隨風靜靜地將她的焦慮和手足無措全都納入眼底,看畫月這麼在乎他的樣子,他大概就是畫月不願離開的最大因素吧!

看著閻傳羿一步一步地走近,她的情緒更是混亂,有一股行動想躲起來,她不想看見他在得知一切後的驚恐或害怕的表情。她不自覺地往聞隨風的方向移動,企圖隱藏在他的身後來避開一切。

一步一步地走近,閻傳羿更是看清了她的模樣,也更確定了一件事,她絕對是畫月,但是,那個陌生男子的俊美相貌也的確是令他吃了一驚。

他原本就相信畫月長大後一定是個美女,但是,他沒有料到她竟美得如此脫俗,令人著迷,她是活生生的。

「畫月,你跑到這裏做什麼?所有的一切又是怎麼回事?」

閻傳羿要一個合理的解釋。

聞畫月微微探出半張臉,急速地反駁道:「我……我不是畫月,你認錯人了,我又不認識你。」除了裝作不認識,把所有的事都撇得一乾二淨外,她再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來了。

「是嗎?」他的視線越過那陌生男子的肩膀,直直地鎖定聞畫月。

「沒……錯。」她的聲音一點說服力也沒有,就連她自己也不相信,更別指望別人會相信了。

閻傳羿直直地望著她,「剛才我似乎聽見你叫我羿哥,如果你真的不認識我,又怎麼會知道我是羿哥,嗯?」他輕輕地揚起眉梢。

聞畫月心虛地別開臉,腦海中正忙著搜尋一個合理的解釋,她不能讓他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可是,不讓他知道,她又如何爭取他的感情?她好矛盾哦!誰能告拆她該怎麼做?!

事情快得令她反應不過來,一回過神來,她已經站在閻傳羿的面前了。

聞隨風將聞畫月自身後挖了出來,「她是畫月沒錯。」他把她推上前面。

「大哥,你……」她氣急敗壞地跺了跺腳,大哥怎麼可以出賣她?

「而我是她的大哥──聞隨風。」他替自己作了簡單的介紹。「這一段時間謝謝你照顧舍妹。」

「不客氣。」原來他就是畫月的哥哥。「我是閻傳羿。」

弄清他的身份後,閻傳羿著實松了口氣。「你們誰願意把事情作一個完整的解釋?」他的目光在他們兄妹倆之間來回逡巡。

以他本身所具備的知識根本無法針對他剛剛親眼所見的一切加以解釋,但是,他是絕對不相信怪力亂神之說的。

聞畫月回首望向大哥,發出無言的請求。

「你自己和他說明白,然後再和我回去。」聞隨風的俊臉上掛著溫文儒雅的笑容,但是,徐緩的語調卻透露出沒有轉圓的餘地。

她要回去?!這一句話就像炸彈似地轟得閻傳羿一愣,良久良久反應不過來。她要回哪兒去?!

因?聞隨風的一句話,他又發掘出另一個事實──自從畫月出現在他的生活裏之後,他壓根兒就不曾想過她會離開的這件事。

即使他得永遠把那一份感情埋在心底深處也無妨,至少,她會待在他的身邊,他可以看著她一點一滴地成長,那也就夠了。

逼不得已,聞畫月只好面對現實。「你想要知道什麼事?」

她打算全都豁出去了。

「我親眼看見你由十歲大的樣子變成現在的模樣,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一回想起那一幕,閻傳羿還是覺得很不可思議。

聞畫月深吸了一口氣,才細聲細氣地道:「我如果說出來的話,希望你不要太吃驚。」她還在考慮該怎麼說才不會太驚世駭俗。

「說吧!」他早已經有心理準備了。

「我們並不是人界的人,而是來自另一個空間──魔谷,我們是魔族人,也就是……就是你們人類眼中的惡魔。」她很艱辛地吐出這一串話。這下子他鐵定會討厭她了。

人界?魔谷?魔族人?惡魔?什麼跟什麼嘛!她說的是神話還是鬼話?這種毫無根據的事,教他如何相信呢?「這一點說服力也沒有,我從沒聽說過這種事。」他的態度擺明瞭是不信。

可她說得全是事實啊。「我沒有騙你,我說得全是實話……」

聞隨風打斷了聞畫月的話,「我們先回我的住處再說吧!」他發覺公園內的人似乎愈來愈多了,雖然他們所在的這個角落仍是寥寥無幾,但是,在這裏談論如此驚世駭俗的話題只怕會引起大騷動,不然就是被當成神經病,偏偏這兩種下場他都不感興趣。

「哦!好。」

閻傳羿沒來得及表示意見,便發覺他身旁四周的景物似乎在改變,才一眨眼的時間,他便置身在一棟陌生的房子裏了。

他是怎麼來到這裏的?剛剛他不是還在公園裏嗎?而下一刻他卻……這裏又是哪里?

「隨便坐,要喝點什麼嗎?咖啡或茶?」聞隨風的臉上依舊帶笑,其實聞畫月根本不必多費唇舌去解釋說明的,只需展現一下魔法讓閻傳羿親眼目睹即可。

「大哥……」她似乎有所覺。

閻傳羿仍未發覺有異,他的心思還停在剛剛的震撼上,還在思索從公園到這房子來的問題,他記得當時他並沒有移動,就連跨出一步也不曾,那為他是怎麼到這裏來的?「咖啡好了,謝謝!」

聞畫月無言地乞求:大哥,不要。

但是,聞隨風顯然心意已決,笑笑地揮了下手。

是廚房裏鏗鏗鏘鏘的聲響將閻傳羿的思緒給拉回現實世界。

「什麼聲音?」廚房裏傳出來的聲音令他好奇,他好象沒看見這棟房子裏除了他們三個以外的人。

「沒……沒有啊!我什麼聲音也沒聽見,是你太敏感了啦!」聞畫月欲蓋彌彰地輕輕哼起歌來,只要別讓他到廚房去一探究竟就好。

他明明聽見了,畫月她究竟是想隱瞞些什麼?「這兒還有住其他人嗎?」也因此更刺激他去弄清楚她想隱瞞的事實。

閻傳羿早知道她有許多事瞞著他,他並不怪她,但是,?

什麼直到此刻她還是不肯吐實?難道他就真的是這麼不值得她信任嗎?

畫月,你這是愈描愈黑啊!索性全盤托出豈不更好。聞隨風以思緒和她交談。

可是……此刻她的腦中是一片混亂,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所謂:「事不關己,關己則亂。」指的大概就是畫月此刻的情形吧!由此可見,她是真的陷下去了。但是,他呢?他是否可以接受畫月的身份還是個大問題呢?

倏地,閻傳羿瞪大眼睛望著三個盛著香醇咖啡的杯子,沒有人端著就這樣由廚房飄出來,彷佛有意識地按照順序排列在桌子上。他瞠目結舌地看著這一幕。

「請喝咖啡。」聞隨風含笑道,就像個沒事人一般,似乎什麼事也不曾發生。

那會是他的錯覺嗎?這時,閻傳羿突然慶倖有一副墨鏡作掩護,免得他的眼睛洩漏出自己的情緒。「你們有超能力?」

超能力?他還真不是普通的固執耶!他好象怎麼樣就是不肯相信他們的真實身分。「我們是魔族人,而你剛剛看見杯子飄浮在半空中的那一幕,則是我施展魔法的結果,並不是你所謂的超能力。」像要證明聞隨風的話似的,那三杯咖啡再度飄浮了起來。

閻傳羿差點自椅子上驚跳了起來,太詭異了!不過──「這些事超能力者也可以做得到,是吧!」

這一點也倒是不能否認。聞隨風無奈地笑笑,要令他相信還真是不簡單。

聞畫月簡直想找個地方躲起來,如此才可避免看見他臉上恐懼的表情。 畢竟對他而言,他們是異類。她多希望大哥可以就此打住,不要再繼續證明下去了。

聞隨風再度笑了,「既然如此,那麼你就再看看這個吧!」

閻傳羿的目光一直不曾自聞隨風的身上移開過,而此刻他卻看見聞隨風的身影似乎愈來愈淡,愈來愈淡,最後終於像煙霧一般消失無蹤。

他倒抽了一口氣,人呢?一個普通人怎麼可能平空消失?難道真如他們所說的──他們是魔?而畫月也是?

生平第一次,閻傳羿有了害怕的感覺,昔日不論他遇到如何驚險、危急的場面都不曾害怕,而今……是因?面對非人類的緣故嗎?因為他不再能掌控全局了,因?和他們相較之下,他的能力似乎變得微不足道了。

他的視線不自覺地移到聞畫月的臉上。「你也能和他一樣?」

聞畫月當然知道他口中的「他」指的是隨風,但是,她該怎麼回答呢?她想說實話,卻又怕他會就此走出她的生命,直到此刻,她才明白她早已經習慣生活裏有他,即使他有時候冷漠、有時候和善,變幻莫測的性格雖然也令她無所適從,但是,她已經醉在他不經意流露出的溫柔裏,而不可自拔了。

「我們是兄妹。」聞隨風的身影由淡轉深。

聞隨風已經替她回答問題了,既是兄妹,理所當然的,她一定也擁有那些「能力」。「那麼你接近我的目的是什麼?」她沒有道理就這樣突如其來地介入他的生活。

接下來的一切,畫月應該應付得了,他也就毋需再留在此地。「你們談談吧!」端起他的咖啡,聞隨風邁開步伐往他的臥室走去。

頓時,客廳內就剩下閻傳羿和聞畫月兩個人獨處了。

咚咚……她的心跳突然變得有若鼓聲一般大,他剛剛問什麼

來著?糟糕,忘記了。不得已,她只好硬著頭皮問:「羿哥,你剛剛問我什麼?」

「你接近我的目的。」

「就是?了那一粒水晶球,那可不是普通的水晶球……」她將事情一五一十地全都告訴了閻傳羿,毫無保留的。

她是不是也有和無悔姊一樣的好運氣,可以遇上一個能夠真心接納她的好男人。

原來用水晶球丟他的人是她,原來跟蹤他的隱形人也是她。

「那麼你找到了嗎?」他依舊面無表情。

她搖搖頭。

所以,她要回她大哥這裏來?閻傳羿的心中浮上了這麼一個問題,不過,他沒有問出口。

「希望你能原諒我對你撒謊,我真的是沒有辦法了。」那時她並不能說出實情。

「沒關係。」他簡短地回答。此刻他的思緒亂成一團,他正努力地理出一個頭緒來,不過,效果卻不怎麼好。

這等詭異的事?什麼會教他碰上?是因為他背負太多人命了嗎?不過,他可不認為自己有什麼錯,畢竟他不殺人就得把命拱手奉上,這就是黑道分子生存的不二法則,雖然近來沒有再有人敢與夜鷹盟?敵。

「這就是你本來的樣子,」如果還有其他的「驚奇」,最好一次讓他全都適應。下一次他可不確定心臟夠強壯。

「不完全是,你想看?」聞畫月的心猛地揪緊,就連呼吸也變得有些困難。

她很怕,真的很怕。一直以來,她對自己的魔族身份感到相當自豪,但是,在這麼那間,她強烈地希望自己不是魔族人,而只是一個平凡且渺小的人類。

他沒有搭話,僅是點點頭。她是?鴛鴦盟才接近他的,而他卻把他的心遺失在她的身上,老實說,他自己也不明白?什麼會愛上她?彷佛冥冥之中就註定了他倆的相遇和他無法自製地陷入愛情的泥沼中。但是,她呢?俗語說:人鬼殊途,那麼人魔呢?

聞畫月考慮了許久,才下定決心地道:「好。」她的聲音中夾雜著苦澀。

如果她的原形嚇跑了他,她一點也不會感到意外,只是,她極度不願那種事發生。

閻傳羿目不轉睛地看著她,他必須弄清楚她的一切,也好作一個抉擇。雖然他早作了心理準備,但是,看見她一轉身,背上平空多出了一對薄如蟬翼的紅色翅膀,他依舊再度吃了一驚。她真的是魔。他終於相信。

老實說,她的樣子並不醜,甚至是美麗的,渾身散發出一股邪邪的美,教人無法抗拒,但是,那一雙翅膀卻是給人詭異的感覺。他得好好想一想。

聞畫月再轉了個身,外表又與常人無異了,「羿哥,你……」她的臉上有掩不住的憂心忡忡。

而閻傳羿卻專注在他自己的問題上,忽略了她,「我也該走了。」他並不能只是一相情願的,這事得緩一緩,冷卻一下。

聞畫月呆若木雞地看著他幾乎是落荒而逃地離去,腦中一片空白。她只能直直地望著早已關上了的門,羿哥他真的走了……他被嚇跑了……毫無預兆的,自她的眼睛裏湧出眼淚來,像河水決堤般止不住,她心痛如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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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1 09:36:43


「鈴……」

突然大作的電話鈴聲驚醒不知神遊到了何處的閻傳羿。他瞪了電話半晌,才不怎麼情願地按下通話鍵,「我閻傳羿。」

「羿哥,是我,阿傑。」從電話的另一端傳來衛洛傑那有些拘謹的聲音。

他就是這麼一板一眼的,怎麼也改不過來,可是,再怎麼說他也是盟裏的第三把交椅,毋需這麼必恭必敬、小心翼翼的。不過,近來已經略有改善了。

「有什麼事嗎?」一看見桌上那一大疊的帳冊,閻傳羿就頭痛。

奇怪了,他記得自己好象已經在這椅子上坐了一世紀那麼久,?什麼帳冊仍是那麼一大疊?那他花了那麼多的時間都在做什麼



「馮刑的事已經解決了。」阿傑的聲音裏有一些詫異和不解。羿哥一向都很理智而且條理分明,這會兒怎麼有點……有點魂不守舍的?

馮刑的事?!哦!老天,真是該死!他居然把那檔子的事給忘得一乾二淨。

但是,不可否認的,這幾天來佔據他心頭、腦海的全是畫月的倩影,再加上柳樊那小子天天都來找他要人──畫月,煩得他都快受不了了。

「那麼結果如何?」閻傳羿竭力地維持淡淡的音調,不想令阿傑察覺到他的失常。

「馮刑對於他的情婦的所作所?並不知情,他從不過問她的事,更不知道他們會對外宣稱是夜鷹盟的人,但是,事情因他而起,他願意接受盟規的處置,我認為錯並不在他,所以,僅是要他去把問題處理掉,並且保證日後永不再犯,可以嗎?」

「這件事你決定就行了,我沒有意見。」閻傳羿頓了一下,「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我要開始核對帳冊了。」他快要被壓垮了。

?什麼沒有人可以替他分攤一些「重量」?咦!電話那一端的阿傑好象「閑來無事」嘛!乾脆就拖阿傑下水好了。嗯!好主意。

「那我就不打擾你了。」

「等等,」閻傳羿阻止他掛斷電話,「阿傑,你待會兒有事嗎?」

另一頭沈默了一會兒,才道:「沒有。」羿哥是不是有什麼

事?

「那麼過來幫我忙吧!」現在只要有個人能夠伸出援手,他就感激不盡了。

「好的,我馬上過去。」阿傑二話不說地立即應允。

掛斷電話後,閻傳羿便又再度投入那一大疊密密麻麻,全是數字的帳冊中,但是,天知道他有沒有辦法把聞畫月的身影摒出腦海。

當他再度?起頭來時,是阿傑來了。

「你終於來了!」閻傳羿揚起笑,將桌子上的那一疊帳冊分成兩堆,「好東西要和好朋友分享,這一堆是我的,那一堆是你的份,咱們各自努力吧!」他說得很是理所當然,一點也不覺得愧疚。

阿傑疑惑地瞄了瞄面前的一堆帳冊,然後再瞟了一眼另外一堆,只那麼一眼他就已經發現兩堆的差距甚大,不過,他並未抗議,只是覺得很奇怪,這些帳冊在以往羿哥通常都只需花上三、五天就可以核對完了,這回一反常態多花了兩星期,而且還沒看完呢!

「羿哥,你有心事?」

「沒有,」閻傳羿否認,「核對帳冊吧!」

就在他低頭準備努力核對之際,眼前又浮現出聞畫月的俏模樣,他的注意力又被分散。唉!這一堆帳冊不知要看到何年何月何日才能看得完。但是,他並不在乎。

其實這幾天他想了許多,雖然畫月是魔族人,擁有神奇的魔法,但是,她是很善良的,從不曾傷害任何人。

分開的這幾天,他對她的思念竟與日俱增,強烈到令他幾乎無法負荷。也是他該作一些努力了。

**

*閻傳羿漫無目的地到處亂逛,他不想回去那個沒有畫月的家。他得想一個理由把她帶回身邊來才行,然後讓她愛上他。

更何況,她自己也親口承認她是他的未婚妻,不是嗎?他以前從不曾有過如此強烈的情感,這是第一次,恐怕也是唯一的一次。

畫月的故鄉──魔界在另一個空間,他不知道在哪里,也無法到達,所以,他得儘快採取行動,免得她跑回魔界去,他就別想再見到她了。

「我要殺了你。」

突如其來的一聲大喝自閻傳羿的身後響起,他一回神,反射性地旋身?手抵擋,?那間,他只瞧見一把反射著路燈的刀子一落。

左手的手臂有些麻麻的,似乎不大有知覺了。閻傳羿淡漠地撕下一截袖子隨意地往傷口上纏繞了兩圈,墨鏡後的眼睛精光畢露。

偷襲他的是個女人,手中正握著沾有他的血的刀子,臉色有些蒼白。他不記得有和她結下樑子啊!?什為她要刺殺他?

他來不及想個明白,那個女人便又緊握著刀子朝他刺來,剛才他是心不在焉,疏於防備才會讓她得逞,現在她想要再傷他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閻傳羿準確無比地出手奪下她手中又尖又利的水果刀,「你是什麼人??什麼要殺我?」

「是你害我失去了一切,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她的神情十分激動。

他知道了,「你怪不得別人,這是你自作自受。」她是馮刑的情婦。他可以體會她突然變得一無所有的感覺,但是,他不會同情她。

隨手又將刀子扔回她的腳邊,閻傳羿不再理會她,從容不迫地離開。

不一會兒,他的血便將那一截袖子給浸濕了,她那一刀刺穿了他的左小臂,會血流如注也是正常的,只是再不快點處理傷口,只怕他會失血過多而死。

**

*聞畫月雙眼紅腫地坐在房間內,她好想閻傳羿哦!可是,她永遠忘不了他的落荒而逃。

在他的眼中,她是怪物。思及此,她不禁又悲從中來,淚水又湧出。

「畫月,與其在這裏無謂的哭泣,你何不積極地去爭齲」畫月愛上閻傳羿了,任誰都看得出來,更何況他是她的哥哥。「我相信,他會愛上你的。」畫月這麼漂亮、溫柔、善良,雖然有時候調皮,但是沒有人會不喜歡她的。

「真的?」她吸吸鼻子,眼中再度燃起一小撮的希望之光。

「當然是真的啦!」聞隨風笑著替她拭去臉上的淚,「對了,有件事差點忘了告訴你。」

「什麼事?」

「閻傳羿他昨天受傷了,不過……」他的話才只說到一半便被打斷。

聞畫月的臉色一變,「大哥,你怎麼不早點說嘛!他要不要緊啊?」她的擔憂溢於言表。

下一刻,她的身影已經失去了蹤?。

「只是一點小傷,他不會有事的。」聞隨風對著空氣把來不及說出口的話說完。

聞畫月心急如焚地用瞬間移動前往閻傳羿的住處,直接出現在他的臥房。

「羿哥,你沒事吧?」她著急的語調盈滿關懷,輕輕地靠近床沿。

是畫月,躺在床上閉目養神的閻傳羿倏地睜開眼睛,映入眼中的果然是他思念已久的人兒,但是,那雙紅腫的眸子卻令他心疼不已。她是?誰哭泣呢?

此時,閻傳羿並沒有戴上墨鏡,熾熱的目光裏有壓抑許久的強烈情感,全都毫無保留地流露。「你怎麼知道我受傷了?」

她膽怯地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只好將視線停留在他寬闊的胸膛上。「是我大哥告訴我的。」她看見了他纏著厚厚紗布的左手臂。

原來受傷也有好處,這他倒是沒有想到,不然,他早就來個苦肉計了。

「你在擔心我?」他試探性地問,從以前的黃毛丫頭到現在的窕窈淑女,他始終都弄不明白她心裏在想些什麼。

她吸吸鼻子,聲音中帶有微微的鼻音,「我當然擔心你啦!只是我怕……「怕什麼?」閻傳羿的嘴角揚起一抹淡淡的笑,用未曾受傷的一隻手拍拍床沿,「坐下來說吧!」聽到她親口承認她擔心他,他高興的心情無法言喻,就連傷口處燒灼般的抽痛他也不在乎了。

「我怕你不想看見我。」聞畫月飛快地偷瞄了他一眼,又垂下視線。

「不想看見你??什麼你會認為我不想看見你?」他不解。天知道他有多?想見她一面。

「畢竟對你而言,我是怪物。那一天你不就是被我的原形嚇跑的嗎?」

「丫頭,我不準你那麼說自己,不論你是不是人類,在我的眼中你都是畫月。」閻傳羿由衷地說,而且,也是他的未婚妻。「我承認,那一天我受到很大的震撼,但是,並不完全是因?你的情形,還有很多其他的因素。」

「那你不害怕嗎?」她又問。

他好笑地反問:「我?什麼要害怕?」縱使她的能力驚人,輕而易舉地就可以置人於死,他也不怕。他相信她不會做出對他不利的事。

她是很善良的,不然,她怎麼會要求他去救王曉冬呢!所以,他沒有理由怕她的。

「我……我……」聞畫月低著頭把玩自己的手指。

閻傳羿伸出手去握住她的手,「你認為我長得怎麼樣?」現在是個不錯的時機,又沒有人來打擾他們,他可以試著讓她明白他的決心。

她不知道他這麼問的用意何在,但是,由他的掌心傳來的熱度熨燙著她的肌膚,令她的心跳陡地加快許多,「很好啊!臉蛋就是臉蛋,身材就是身材。」

這不是廢話!難不成有人的臉會長得像身體的其他部位?

閻傳羿啼笑皆非地望著她的頭頂。

「我不會再讓你離開了。」他的聲音不大,有點像是自言自語,但是在他身邊的聞畫月正好可以一字不漏地聽了個仔細。

他的話是什麼意思?她正打算抬頭問個明白,卻冷不防被擁進一個寬闊的胸膛裏。

「羿哥,你的傷口……」映入她眼中的正是他包紮妥當的傷口,厚厚的紗布被鮮血染紅了一大片。

「別管我的傷口了。」那一點小傷還要不了他的命。「靜靜地聽我把話說完,我只說一遍。」

她聽出他聲音裏的慎重,靜靜地靠在他的胸膛上,點了點頭。他的傷口一定很痛,她真希望自己能夠分擔他的痛楚。

閻傳羿清了清喉嚨,「從你進入我的生活的那一刻起,一切就都不一樣了,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我無法自製地被你吸引,即使當時你仍是個小丫頭。」此刻他回想起來,還是覺得荒謬至極。但,事實畢竟是事實。

聞畫月尚未自極度的震撼中回復過來,他剛剛說了什麼?他說他被她吸引……換言之,他也就是喜歡她的。真的嗎?他也喜歡她?!

她臉上的紅暈逐漸擴大,心裏頭也有股喜悅的漣漪一圈圈地泛大,她真的不敢相信她的運氣這麼好,他不僅沒有討厭她,還喜歡上她。

「你從我還是小孩子模樣時就喜歡上我了嗎?」聞畫月有些不好意思地問。

雖然丟臉,但那畢竟是事實。「嗯!」他正經八百地點頭承認。

他不喜歡柳樊對她的追求。原來他是在嫉妒啊!

這可是他生平第一次的告白,感覺還真有那麼點彆扭,可是,他卻是非說不可,如果不趁這個時候把她留下,只怕他就再也見不到她了。

「我不會再讓你離開我了。」他再次重申。或許這就是緣份吧!不然,何以他竟會獨獨為她動了心。

「你確定要我留下來?」

「沒錯。」他毫不遲疑地回答,關於這一點他可是再肯定不過了。如果不是他正好受了傷,今天一大早他就親自登門拜訪去了。

「不後悔?」事實上,她也不會讓他有後悔的機會,她不會把他讓給別人的。

她是那麼地愛他,那麼地在乎他,他只能是她一個人的。在她來這兒的途中就已經決定了,如果他還是無法接受她的話,她就要把他帶到魔谷去好好地「培養」一下感情,她非要他愛上她不可。

「當然不後悔。」他正求之不得呢!哪還有後悔的道理呢?她這麼問就表示願意留在他的身邊了!閻傳羿高興地在她如雲的秀髮上吻了一下。

聞畫月張開雙臂擁住閻傳羿的腰,喜形於色地道:「我要一輩子纏著你不放。」

「歡迎之至。」閻傳羿笑了,但是,僅僅這麼擁著她柔軟的身子,他的生理便起了一陣騷動,也令他更確認了一項事實──他要她。

他真的很高興她不是一個十歲大的小丫頭,不然,一定會認為自己有戀童癖。

他有種感覺,彼此體內的血液彷佛都在呼喚著對方,吸引著彼此,就好象他們天生就該在一起似的,或者該說一條無形的線將他們兩人牢牢地系在一起。

閻傳羿用負傷的左手托起聞畫月的臉,令她和他面對面,「該你了。」他深情的目光直直地凝視著她。

「該我?」聞畫月在他深情的凝視下感到心慌意亂,「該我做什麼?」

「該你老實說了。」他好整以暇地等著。他似乎還沒聽過她親口說喜歡他或愛他那一類的話,他的心裏有點不踏實。

聞畫月不解地?眼看他,「老實說?你要我老實說什麼?」

能說該說的事她都已經毫無保留地告訴他了,他究竟還要她說什麼?

「就說說你對我的感覺好了,是討厭、是喜歡、還是愛?」非得來個「嚴刑逼供」不可,不然,只怕等到天荒地老他還聽不到她說那三個字。

對他的感覺?聞畫月的俏臉微一紅,「你知道的嘛,」她並未正面回答他的問題。

我知道的?閻傳羿好笑地睨著她,沒想到她也學會打太極拳啦!顯然他是太低估她的學習能力了。「你不說我怎麼知道呢?」

他明明就知道嘛!?什麼非要她親口說出來不可?而且,他也還沒說啊。「你對我是什麼感覺,我對你就是什麼感覺。」如果她不喜歡他的話,她才不會決定要纏住他一輩子不放。

咦!她還挺猾頭的嘛!看來他別想占到一絲絲便宜了。但是,無妨,他就先開口示愛好了。

「我愛你。」毫無預兆的,閻傳羿就用他那略顯粗嘎的聲音說出那三個字,語調充滿感情。

聞畫月一愕,她完全沒有預料到他會這麼毫不遲疑地說出那三個字,「我……」原以為她要聽他說那三個宇還得等上好一陣子,雖然很意外,但是,她真的真的很開心也很感動。

「嗯?」他挑了挑眉。

其實在話出口之後,他才發現對她說那三個字並不困難,他就這麼自然而然地說出來了。

她把臉埋進他的懷中,輕聲地道:「我也愛你。」她想,這一生這一世她都不會離開他的。

聽到她真情的回應,他心中的喜悅無法言喻,只能緊緊地把她擁在懷中,任由胸膛裏滿懷的熾熱情感傾泄而出。

他原本就不是一個善於表達感情的人,此刻即使他不說話,相信她也一定能感受到他的情意。不過,有件事他非問不可。

「畫月,我可以吻你嗎?」況且,在剛剛的宣誓後也該來個「禮成」之吻,這樣才算有始有終。

什麼?!他要吻……聞畫月猛地自他的懷中?起頭來望入他盛滿柔情的漂亮黑眸。

「可以嗎?」

她害羞地垂下視線,輕輕地點點頭,除了他,再也沒有任何人可以吻她。

他輕輕托起她的臉,俯下臉徐緩地將唇印上她的,由淺轉深,恣意地品嘗、汲取她口中的蜜汁,但是,這小小的一個吻竟令他的自製力瀕臨崩潰的邊緣。

聞畫月被吻得意亂情迷,只能攀附著他結實勁瘦的身體,並且生澀地回應他的吻。

就在此時,房間的門被粗魯地打開──「閻老頭,我聽說你受傷……」其餘的話在瞧見房內的景象後全給吞到肚子裏去了。

「閻大哥,?什麼沒有人記得畫月了呢?前一陣子她明明和你住在一起,現在?什麼沒有半個人記得她的事,好象她從不曾存在過似的,?什麼?」慕柳樊尾隨在慕楓的身後嘰哩呱啦地說了一大串,但是,卻在看見房內的高挑女子後一怔。

閻傳羿若無其事地開口道:「慕小子,你們難道不知道進人別人的房間之前要先敲門嗎?」幸好他們只撞見接吻的場面,要是再晚個幾分鐘,只怕……那豈不是讓他們「賺到了」

嗎?

「看來你很好嘛!還可以玩親親應該就沒事了吧!」不過,這女人到底是何方神聖,居然可以打動閻老頭沈寂已久的心,他得對她刮目相看。

不過,有一點很值得慶倖,原來閻老頭沒毛病嘛!是個再正常不過的男人。呼。「好佳在」,說正格的,他還真怕閻老頭會愛上他呢!

「畫月──」只看了那女子的側面,慕柳樊就已經認出她來了,但是,他記得畫月是個十歲大的小女孩,怎麼才幾天不見就長這麼大了?!她是吃什麼長大的?

畫月?她是畫月?!怎麼可能?慕柳樊無法置信地瞪視著那個女人的背影。

「把門關上。」閻傳羿淡道。是該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跟他們兩個解釋清楚,免得日後又衍生不必要的麻煩來。

聞畫月一直背對著他們,一張俏臉紅得像蘋果似的,怎麼會被他們撞見她和羿哥接吻的場面?這下子她怎麼面對他們?

慕柳樊用手頂了一下,把門關上,哭喪著一張臉道:「畫月,你喜歡上閻大哥了,是不是?」雖然他不明白她突然「長大」的原因,但是,他更在意的是他們的那個吻,那表示他就要失戀了。

聞畫月點點頭。

在她點頭的?那間,慕柳樊彷佛被打入冰窖中一般全身冰冷。事情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他的努力全白費了,他的「八年計畫」也夭折了。嗚……嗚……他的愛情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了,命運真殘忍。

「難道我的條件會比他差嗎?」他的心裏有些不平衡,要他就這麼把美人拱手讓人,實在是不甘心?!

慕柳樊突然發現閻老頭居然沒有戴上那一向與他形影不離的墨鏡,挺難得的耶!

聞畫月一直等到臉上的臊熱感稍退之後才旋過身來,「柳樊,你很好,只是我不喜歡年紀比我小的。」其實愛情這事兒是沒有道理可尋的,她就是喜歡羿哥嘛!

「是這樣子嗎?」聽她那麼一說,慕柳樊覺得好過些了,雖然有此可惜,不過,他相信以他的「姿色」一定可以找到更好的。

「嗯!」聞畫月也只能這麼回答了,?了不傷他的心。對她來說,羿哥是最好的,誰也比不上。

柳樊沈默了好一會兒,才道:「算了,天涯何處無芳草,我又何必單戀你這一枝花呢!」頓了一下才轉向閻傳羿,「閻大哥,你要好好照顧她一輩子,不然,我會從你身邊把她搶走的。」

「我不會讓你有那個機會的。」這一點閻傳羿是再確定不過了。

慕柳樊聳聳肩,「最好是那樣。」

「言歸正傳吧!?什麼你會突然長大?又?什麼除了我們三個以外,其他人都不記得你了,好象他們從沒見過你一樣,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慕楓正色道,他已經作好心理準備了,可以接受任何光怪陸離的事情了,況且,在認識人狼一族之後,他就已經領悟到一點──世界沒有所謂不可能的事。

這一點也正是他想知道的。閻傳羿亦好奇地將視線調回聞畫月身上,靜待她的解釋,?什麼沒有半個人記得她?

「現在才是我本來的模樣,至於,其他人不記得我是因?我大哥除去了他們腦中和我有關的記憶……」她的話被突兀的驚呼聲打斷。

「除去記憶?!怎麼可能?!」慕柳樊臉上儘是不信,「那你們不就不是人了。」又不是拍科幻或鬼怪片,怎麼可能……但是,她剛剛也承認之前十歲大的她和現在的她是同一個人,這又怎麼解釋?

「閉上你的嘴,」慕楓白了一眼,話一轉,「麻煩你繼續。」

我們並不是人界的人,這一點希望你們能替我保密,可以嗎?」她的視線在他們兩兄弟之間穿梭,等他們開口允諾替她保密。

「沒問題。」慕楓毫不遲疑地答應。

聞畫月的視線移至慕柳樊身上,沒有開口說話,僅是直直地盯著他看。

慕柳樊趕緊舉起一隻手,「我當然會守口如瓶的,你放心。」

她滿意地頜首,繼續說了下去,「我們來自魔界,介於神和人之間,不隸屬于任何一方,自成一個局面,一直以來我們和人界始終是井水不犯河水,也甚少有往來,歷屆來的魔王都嚴禁魔界成員到人界來,直到我們公主下嫁人界,新任魔王娶人界女子之後,情勢才稍有改善,我大哥被派到人界來駐守,負責監督到人界的魔族人,不許他們做出傷害人類的事。

「我們都擁有不同程度的魔法,而?了不引起騷動,惹出不必要的麻煩來,所以,我大哥才會消除其他人腦中與十歲大的我有關的記憶,消除記憶三項魔法並不是每個人都可以而且有能力施展的,至少,我就辦不到。在列給我大哥的名單上,我忘了寫上你們的名字,就是這樣了。

真是不可思議,她說得一切全都像是天方夜譚似地教人難以置信,但是,那卻是事實。

他們正試著消化她所說的一切,雖然那並不容易,但是無損他們真心的祝福永浴愛河,白頭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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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1 09:37:09


他想,今生今世他都不會忘記那一次會面的情形,一口氣見了那麼多個魔族成員,他只有一個念頭──漂亮,很漂亮,非常漂亮。對於畫月的話,他也更深信不疑。

他還記得隨風跟他說的那一句威脅意味頗重的話:「我把我最愛的妹妹交給你了,如果你沒有好好待她的話,嗯哼!」

雖然他沒有說出具體的處罰來,但是,任誰都猜得出來那鐵定不好過。不過,他是真心愛畫月的,即使沒有隨風的威脅,他還是會珍愛她一生一世。

而這會兒,聞畫月正在廚房內忙著,說什為她要洗手作羹湯,還不準他踏進廚房一步。他怎麼從不知道她會煮菜?

?了她要親自下廚,還特地支開王曉冬,免得她撞見詭異的場面而昏倒。現在他能祈禱她待會兒煮出來的菜肴不會太難下口,不然他可就苦了,而且還對不起自己的胃。

「畫月,你真的可以嗎?千萬別勉強哦!」他終於沈不住氣了。

「沒問題的,再過五分鐘就好了。」她的聲音彌漫著得意的味道。

既然如此,他也好等了。

一會兒,聞畫月立即自廚房走出來,「羿哥,可以吃飯了。」她對自己做的菜很有信心,那可是狄斯親自教她的耶!

閻傳羿點點頭,起身走向餐室。

桌子上的菜肴「看起來」都令人垂涎三尺,但是,吃起來是什麼味道,他就不確定了。

聞畫月替他夾了菜,側著頭等著他吃下去,眼中閃著信心十足的光芒。

在她的注視下,閻傳羿只好硬著頭皮把東西吃下去,雖然微波食品不是很美味,至少還可以吃,咬了幾下,咦,還挺好吃的。「很好吃。」稱得上是色香味俱全哦!他倒是低估了她。

「真的?」她喜形於色。

「嗯!」他說的是實話。

聞畫月也嘗了幾口,真的很好吃哦!她也佩服起自己來了,原來她很有烹飪天分嘛!果真是天生我材必有用!雖然她的魔法不太靈光,至少,她還有做菜的天分,對吧!

「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說。」飯後,在客廳內吃水果時,聞畫月躊躇不前地開口。

閻傳羿頗是好奇地挑了挑眉,「你決定要把事情告訴我了嗎?」

這一陣子他總覺得她經常一副心事重重地望著曉冬的背影發呆,他希望她能夠主動把事情告訴他,他要她信任他。

她的眼中飛快地掠過一抹訝異,他也發現了嗎?「你想知道?」

「如果是和你有關。」他只關心她,至於阿貓、阿狗的閑

事他沒興趣知道,也懶得聽,他沒那個美國時間再去理會別人的事。

她很高興自己對他而言是與?不同的,但是,也再度領略到他無情的一面。

「要是和你有關呢?」

「我?」

「沒錯,和你有關。」她斬釘截鐵地道。

閻傳羿不認為自己有什麼事值得她如此耿耿於懷。「哦!是什麼事?」

「有個女孩子喜歡你。」

有個女孩子喜歡我?閻傳羿想了一會兒,笑了,「我知道。」

「你知道那個女孩是誰?」既然他都知道,那她也就不用再多說了。

愛就要讓他知道。雖然她不可能把他讓給曉冬姊姊,但是,她認為羿哥該明白曉冬姊姊的心,其實就連她自己也覺得很矛盾。

「那個女孩不就是你。」閻傳異不假思索地說,然後手臂一伸將她納進懷中,「我也喜歡你。」

閻畫月賞了他一拳,「我是跟你說正經的。」

他揉揉痛處,難道除了畫月以外,還有人喜歡他不成?

「你指的是誰?」

「曉冬姊姊。」

曉冬?!曉冬喜歡他?!閻傳羿直直地盯著她,她的心思還真教人摸不透,「然後呢?」她總不會打算做善事──把他給「捐」出去吧!

「然後?」她被問住了。是啊!然後呢?她能要他怎麼做?

「你跟我提起這件事是?了什麼?或者你想要我怎麼做?」要是她真的打算把他「捐」出去,他得設法自救才行。

聞畫月神情認真地道:「我只是認為該讓你知道曉冬姊姊的心意,至於要做些什麼,那就不幹我的事了。」她的心裏是有點怪怪的,但是,她並不後悔這麼做。

他不打算做任何事,更不想曉久知道他已經明白她的心意了,一切就這麼維持原狀吧!

「我們別再談這件事了。」他一點也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就這樣,」

「就這樣。」他重複了她的話,但是語氣卻是百份之百的肯定。

聞畫月欲言又止。

閻傳羿看穿她的心思,「難不成你希望我去跟她說──我很高興你喜歡我,但是,我已經有未婚妻了,所以,我們是不可能的?」

她點頭,「那又有何不可?」至少,他也該安慰、安慰人家受傷的心。

「你不覺得多此一舉嗎?」他淡淡地道,「我的安慰並不能改變她失戀的事實,不是嗎?」

「可是……可是……」他說得好象也沒錯,令她不知從何反駁起。

「既然不可能有結果,我的仁慈對她而言與殘忍無異。」

他自有一番論調。

聽起來似乎也有那麼一點道理。「可是……」除了可是她好象再也想不出其他的話好說了。

「難不成你真的要把我讓給別的女人?」他索性單刀直入地問。

把他讓給別的女人?別……別開玩笑了!聞畫月陡地自椅子上彈了起來,撲進閻傳羿的懷裏,「你是我的,你是我的,我才不會把你讓給別的女人。」這一刻她再也顧不了其他。

閻傳羿終於放下心中的一塊大石頭,微一笑,「這還差不多。」順手摟住了她。

「那曉冬姊姊她……」後半段的話消失在閻傳羿熾熱的吻裏頭。

他在她的唇邊輕聲呢喃:「她的事情她自己解決,與我們無關。」讓王曉冬留下來已經是他最大的讓步了。「知道嗎?」

她只能點頭。

「很好。」他加深那個吻。

驀地,急促的電話鈴聲打斷了他們激情的吻。

真是該死。閻傳羿低低詛咒了一聲,才心不甘情不願地放開聞畫月,接起電話。

「喂!我閻傳羿。」

「傳羿,是我。」電話的一端傳來睽違已久的熟悉聲音──夜鷹盟的鷹王關夜希。

「夜老大,你和夜嫂現在在哪里?」閻傳羿真的很意外,這可是夜老大度蜜月近一年以來打給他的第一通電話,「怎麼會想到打電話回來給我?」

「我們現在在義大利,聽說我們不在的這段期間內,你不僅交了女朋友,而且還論及婚嫁了,是不是有這麼一回事?」關夜希的聲音帶著笑。

「夜老大,你的消息還真靈通。」他的回答等於是承認有那麼回事了。事實上也的確有。

「喂!你的婚禮定在哪一天?」

是夜嫂──紫絡的聲音。「十二月二十八日。」他希望夜老大能夠參加他的婚禮。

「是嗎,那麼恭喜你了。」紫絡的聲音透露出愉快,「我們一定會回去參加你的婚禮的。」

「謝謝!」

「我要跟你的準新娘談談,她現在就在你的身邊吧!」

閻傳羿幾乎要以?紫絡有千里眼了,「嗯!你等等。」他把話筒朝聞畫月遞過去,「夜嫂要和你說話。」

「說什麼?」聞畫月摀住話筒,小聲地咕噥。雖然她聽他說過許多關於關夜希和紫絡的事情,但是,她畢竟和他們未曾謀面,該說些什麼呢!

「我哪知道!」閻傳羿聳了聳肩。

聞畫月白了他一眼,別無選擇地將話筒拿近耳邊,「喂!

我是聞畫月。」

「你好,我是紫絡,雖然我們還沒見過面,但是不妨先聯絡一下感情嘛!傳羿是個很不錯的男人哦!你很有眼光。」

「我也這麼認為。」紫絡豪爽的態度令聞畫月的忐忑不安全都一掃而空,整個人也輕鬆了起來。

「如果不是我已經結婚了,我也會喜歡他的,你要把他看緊一點哦!」紫絡打趣道。

「我會的。」說話的同時,她好象也聽到電話那一頭有一個聲音在作小小的抗議,「絡,難道我會比傳羿差嗎?你真的很喜歡他嗎?」

「畫月,我會帶禮物回去給你的,拜拜!」

「拜拜!」她掛斷電話。

閻傳羿一頭霧水地詢問:「夜嫂她都和你說些什麼?」雖然只是短短的幾句話,可是,他感覺得到,她們好象挺合得來的。

「沒說什麼啊!」她輕描淡寫地道。

既然她不想說,他也只好作罷。「聽說你曾經把習非離變成一隻過街老鼠,是嗎?」他換了個話題。

哎呀!怎麼連這件陳年舊事他都知道啦?那是不是他也知道她曾經喜歡無悔姊的事了?「呃!是啊!你怎麼知道那件事?」

「是習非離他告訴我的。」

沒想到他這麼長舌。「大嘴巴。」聞畫月嘀嘀咕咕地罵了句。

「他還說……」他故意停頓下來,頗有含意地斜睨她一眼。

她急急忙忙地問:「他還說了什麼?」要是他敢說她的壞話,她一定會找他算帳。

「他要我小心些,別惹你生氣,不然,某一天早上起床的時候就會發現自己變成其他種類的動物了,你會嗎?」他得問個明白。

「那得看你嘍!」她笑嘻嘻地說。

「看我?」他不懂。

聞畫月似真似假地道:「如果你敢移情別戀的話,我一定會把你變成蟑螂,然後用拖鞋把你打得扁扁的。」語畢,她還特意比手劃腳一番。

把他變成那種醜不拉幾又噁心的東西?!太恐怖了吧!閻傳羿輕輕地握住了她的雙手,「把你的丈夫變成蟑螂未免太殘忍了吧?」

她抽出她的手,輕哼了一聲,「怎麼會?對付負心漢就該用非常手段,不是嗎?」她的眼中閃爍著一絲慧黠的光芒。說是這麼說,她可是百份之百相信他的真心。

「對、對。」他又再度握住了她的手,不論她打算想用什麼

方法來對付負心漢,都與他無關。

近來他好象也已經漸漸適應她異于常人的能力了,而且每隔一段時間,她還得像某些電器用品一樣接上電流充電。

聞畫月臉上掛著笑,靠在他的胸膛上,有種幸福的感覺正慢慢、慢慢地擴散開來。

「我不在意你以前愛的是誰,但是,從現在起你只能愛著我,知道嗎?」閻傳羿有些霸道地命令。

「知道了,羿哥。」

**

*哎呀!她幾乎快忘了天築托她幫忙的那一件事了。

聞畫月?了失蹤的鴛鴦盟在翻箱倒櫃之際,發現那一粒天築托她帶到人界來找個地方栽種的木實種子。她望著手中的木實種子呆了半晌,而後吐了口氣,「幸好沒丟掉。」不然,她豈不是太對不起天築了嗎!呼!真的好險。

不過,她真的想不透耶!

這鴛鴦盟到底是跑哪兒去了?花了一整個上午,她還是沒有找著鴛鴦盟,倒是弄得腰酸背疼的,聞畫月跌坐在沙發上,伸手揉了揉快斷成兩半的腰,決定徹徹底底地放棄了,不然,她還能怎麼辦呢!

「畫月小姐,你在找什麼?」王曉冬莫名其妙地四下張望。

雖然得知羿哥有未婚妻的事實很令她傷心失望,但是,也只有像畫月小姐這麼美麗的人才配得上羿哥。

「沒什麼,一個小東西而已。」

「要不要我幫你我?」

「不用了,我已經找到了。」聞畫月出示手中的那一粒木實種子。

「那就好。畫月小姐,你今天中午想吃什麼?」

聞畫月起身,「別麻煩了,我有事要出去一趟,如果羿哥回來了,告訴他我很快就回來。」

「好的。」王曉冬點頭。

「謝謝你。」聞畫月道了謝後立即拿了磁卡搭乘電梯下樓去。不料,卻在樓下門口遇見才由外頭回來的閻傳羿。

按下電動車窗,閻傳羿探頭道:「頂著大太陽的,你要上哪兒去?」

「我有一件事忘了做。」她用手遮在眼前抵擋刺眼的陽光。

「非得現在去做不可嗎?」他還真擔心在酷熱的陽光底下,她那細緻的肌膚會禁不起肆虐。

「拖了很久了,現在不去做的話,我怕會忘記。」況且,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她不能再拖了。

既然如此,他也只好陪她一起去,「等我一會兒,我開車送你去,嗯!」

「其實我可以自己去……你不用陪我。」她又不像無懼──是個路癡。

「在這裏等我。」閻傳羿不由分說地把話說完,隨即轉頭對前座的司機命令道:「把車開進地下停車常」

「是的。」

「喂、喂!」聞畫月的叫喚顯然沒多大效用,車子依舊直駛而去。

沒法子,她只好站在這裏等他了。所幸,她並沒有等上很久,不到五分鐘,閻傳羿立即駕著車子來到她的身前。

「上車吧!」他替她打開車門。

聞畫月別無選擇地一屁股坐進車內。

車子駛動後,閻傳羿才開口問:「你要上哪兒去?」他瞥了她一眼。

「隨便。」聞畫月自個兒也一點概念也沒有。

隨便?!閻傳羿怔了半晌,這是怎麼一回事?「你不是有事要辦嗎?」

她點點頭,拿出那一粒木實種子,「我是要找個地方種這個。」

閻傳羿微微攢緊眉頭,「那是什麼東西?」他對植物不太有研究,所以,瞧不出那是什麼東西。

「這是木實,是我們魔界的新型植物,我答應天築要把它種植在人界的。」她的目光不停地逡巡窗外飛快掠過的景象,在這個交通繁忙的臺北市區,竟找不到一個適合種植的地方,而且又烏煙瘴氣的。

原來如此。閻傳羿就這樣毫無怨言地開車載著她四處找尋,完全沒有一絲一毫的不耐煩。

最後,聞畫月終於看上仰德大道上某一幢豪華別墅的庭院,「就這裏好了,停車。」

「畫月,這裏是別人的家,我們未經人家同意就在他的院子裏種植植物不太好吧?」閻傳羿可不希望她被主人給轟出來。

「放心吧!他們瞧不見我的。」聞畫月打開車門跳下車,隨意地揮了下手。

閻傳羿無法置信地瞪大眼睛,畫月她……就這麼在他的眼前消失不見了?!他眨了眨眼睛,還是沒瞧見她的蹤影。這怎麼可能?她不見了?就這麼硬生生地在他的眼前像泡沫一般消失無蹤。

有一股前所未見的恐慌攫住了閻傳羿,他從不曾有過這等感受,如果畫月就此消失不見,他該上哪兒去找尋她?

慌亂地下了車,沖到聞畫月消失不見的地方四下張望,企圖找到一些些蛛絲馬?,可是,他失望了,他什麼也沒有發現。

聞畫月的消失令他方寸大亂,就連他最自豪的理智也不復見。他該怎麼辦?就在他竭力思索法子之際,身後響起了一個在此時聽來有若天籟的聲音──「羿哥,你在做什麼?」她莫名其妙地出聲。

閻傳羿快速地回過身去,一把摟住她,緊緊的,欣喜若狂地喃喃道:「我以?你消失不見了,我以?你不會再出現了,你就在我的眼前消失無蹤。」他這一生從沒那麼害怕過。

「我只不過是到裏頭去把木實埋進土裏而已,你怎麼會以?

我消失不見了……」聞畫月掙扎了一下,「羿哥,我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閻傳羿的擁抱放鬆了一些些,「你不許再自我的眼前消失,知道嗎?」他快嚇壞了。

「我沒有要消失,而且你不是早就知道我可以瞬間移動的嗎?」聞畫月喘了一口氣。她從沒見過羿哥這個樣子。

「我要你答應我。」這一點沒得商量。「而且,不論你要到哪里都要先讓我知道。」他可不希望某一天醒來卻發現她不見了。

「我答應你。」她許下承諾。

他總算定下心來了。

***

魔界大殿上月下老人笑容可掬地道:「無懼,謝謝你的援手,我的責任已了,也該回天界去了。」

「不多玩幾天?」他當然也知道畫月的婚事沒問題了,而且舉行婚禮的日子也一天天近了。

「謝謝你的好意,耽擱了這段時日,我得趕回去工作呢!」月下老人可不想再惹出麻煩來,他這把老骨頭吃不消的。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勉強您了。」

「再見。」月下老人揮了揮手。

「不送。」

步出大殿,月下老人瞧見有個美麗脫俗的女孩守在一旁,他一眼就瞧出她的原形──樹木來了。

「月老──」她的聲音細如蚊蚋。

「有事嗎?」

夙天築遞生條白色的小手絹,「能不能麻煩您幫我簽個名?」她聽王后──可?說過人界的人都會要求偶像幫他們簽名,而月下老人是她的偶像,所以……簽名?!月下老人雖然不懂她?什麼要他的簽名,但,他並未讓她失望,接過那一條小手絹,在上頭簽下他龍飛鳳舞的字──第三十八任月下老人。他又將小手絹交還給她。

「謝謝您。」夙天築興奮得跟什麼似的。

月下老人呵呵一笑,「不客氣,你叫什麼名字?」

夙天築答道:「夙天築。」

月下老人撫著銀白色的鬍鬚點點頭,嗯!她的緣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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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1 09:37:22

尾聲

教堂內牧師神色莊嚴慎重地道:「閻傳羿,你願意娶聞畫月?妻,並且終生愛她、照顧她,不論貧窮或困苦,永遠互相扶持嗎?」

閻傳羿立即答道:「我願意。」

牧師轉向新娘,「聞畫月,你願意嫁給閻傳羿,終生愛他、照顧他,不論貧窮或困苦,永遠互相扶持嗎?」

聞畫月自頭紗內深情地看了他一眼,而後才道:「我願意。」

「新郎、新娘交換戒指。」

從認識聞畫月開始,他的心中一直存有一個疑問,畫月究竟是幾歲?

在掀起頭紗,親吻她的前一刻,低聲道:「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是幾歲?」他可不希望娶了一個未成年少女當老婆,他更不想被冠上摧殘國家幼苗的罪名。如果……如果她真的未滿十八歲的話,他不介意再多等幾年。

聞畫月笑了笑,也小聲地道:「我已經二十四歲了。」

二十四歲,她已經二十四歲了。他安心地吻上她的唇。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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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1 09:37:41

後記

楓言楓語PartⅦ

哎呀!我好象把自己推入「火坑」中了,我怎麼又找了一個深諳我底細的人──昭鳳妹妹來挖我的瘡疤,泄我的底呢?

(咦!我家的「火坑」怎麼特別多?眼下就有兩個,一是唐緣,另一個當然就是昭鳳啦!從這個「火坑」跳到另外一個「火坑」去算不算解脫?)

我這大概就是自掘墳墓了吧!唉!真的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有沒有人願意救我呢?很簡單的,只需要兩個一百七十公分以上,二十四歲到三十歲之間的男人分別把一座古錐的「火坑」和一座美美的「火坑」給移回家即可。(注:古錐的「火坑」是唐緣,美美的「火坑」是昭鳳。)如此一來,我就可以脫離苦海了。

「慕老頭,你在哪?」

這聲音,這稱呼……啊!是那座美美的「火坑」──昭鳳。

我手忙腳亂的把稿紙收起,塞進抽屜的最底層,然後一閃身躺到床上去。

「慕×、×楓,你在家嗎?」

這聲音,這稱呼……是那座古錐的「火坑」──唐緣是也!

這款代志捺也「花生」呢?

不管是美美的、還是古錐的,「火坑」終究是火坑,而且還是兩座「火坑」湊在一起了,我苦也。

我是該裝睡呢?或者躲到陽臺上去當一隻壁虎?

轉念之間,我還未作好決定房門已經被打開來了,我只有裝睡一途。

「慕×,你不要裝死,給我起來。」

「慕老頭,現在是大白天的,你睡什麼覺啊?」

怎麼辦?怎麼辦?

「×楓,你欠我一客牛排,起來!我現在想吃牛排。」

有嗎?我怎麼不記得有欠她一客牛排?(最近新學了一招叫做死不認帳,喔!喔!挺好用的哦!)

「慕老頭,我有一張你的照片哦!」

照片?她上哪兒挖出來我的照片啊?「什麼照片?」我只好認命地坐了起來。

昭鳳手中拿了一張發黃的照片在我的眼前晃了晃。

照片上有兩個呆呆的小孩子,約莫只有三、四歲而已,不過說實話真的好???哦!(喂!誰說我現在也很???的?!

欠K哦!)

昭鳳笑嘻嘻地說明:「那個頭髮亂得像稻草一樣的就是你,好好笑哦!」

不會吧。「那……另外一個頭上只有稀稀疏疏幾根毛的是誰?」這種照片可曝光不得啊!

她小小聲的回答:「我。」

「哇!哈哈哈……原來你小時候是個頭頂無毛的禿子啊!」我太得意忘形了,居然忘了照片還在她的手上,這個時候恥笑她是不智的。

果然,我馬上嘗到苦果了。

「這張照片如果讓你的讀者們看到了呵……」她皮笑肉不笑的。

「拜託不──要。」我死也不會讓那張照片曝光的,只要能把照片拿回來,什麼代價我都不在乎。「我知道我剛剛說錯了話,你就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我吧!」唉!暫時就先把人格放到冰箱裏去。

「我剛剛好象聽到有人笑我以前是個頭頂無毛的禿子哦!」她似乎不打算放過我。

我陪著笑臉,?聲道:「沒有,沒有,我沒說過那樣的話,你的頭髮又多又黑又柔又亮,簡直可以去拍洗髮精的廣告了。」唉!我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哼!這還差不多。」

我盯著她手中的照片,「那……照片是不是可以還給我了?!」

「先放在我這裏好了。」她笑笑。

我垮下肩膀,頹喪地歎了口氣,這下子我更是擺脫不了她了。「這……不太好吧!」

哇!我毀了。

「我認為很好啊!以後你要隨傳隨到,不然,我就要把照片公開,知道嗎?」她顯然十分善於利用手上的每一個籌碼。

我被她克得死死的。「知道。」唉!我是不是該必恭必敬地喊她一聲女王?!

「慕×,我要吃牛排。」

我真的是沒轍了。「。K,我們就去吃牛排。」不過,是吃那種路邊攤一客八十元的牛排呵!

不曉得昭鳳什麼時候才願意把照片還給我?!只怕是有得等了。

吃完牛排後,我又回來繼續「打拼」後記。

如果昭鳳在前面的序裏頭說了一些什麼不好的事,那一定是譭謗,不用懷疑。

不過,有一些是事實啦!我是很喜歡逛書店沒錯,而且這個習慣從我還是學生時就養成了,只要我一有時間就會去杵在書店內哦!我相信每一個人都有逛書店的經驗,在有冷氣的地方看免費的小說,多棒啊!(我自己很少做這種事。)

我通常都來去匆匆,從這一家書局逛到另一家,一家接一家,然後就準備回家,如果問我去書局作什麼,呵呵呵!當然是去瞄瞄自個兒的新書是否還在架上嘍!順便看能不能遇上正要買我的書的俊男美女們(我的狗腿性格又回來了)。

誰說上書局一定得買東西才行為!憲法裏又沒有這一條,而且我也不是每一次都兩手空空的出來,「三不五時」我也會買枝筆或者其他什麼的。(看吧!我也是很有良心的,是吧!)

至於,最常流漣的地方就是台南市北門路上的十來家書局和台中市火車站附近嘍!看看自己的書,也瞧瞧各個出版社的新書。

老實說,我真的很感謝昭鳳和唐緣她們捨命陪我逛書局。

有妹妹真好!(咦!好象有點像廣告詞哦!)

我很喜歡別人把第一次獻給我(有沒有人想歪了?!喔──思想齷齪,我指的是她們第一次幫人捉刀寫序。)目前正在物色下一位幸運的人。

咦!我好象扯太多了,。K,言歸正傳,這一本是聞氏一族的畫月和閻老頭的情事,好不好看就只有你們知道了,反正我的責任已了。

PS1:有人問:「魔谷傳奇這一系大約有幾本?」這個嘛……我自個兒也不太確定耶!因為我是很善變的,說不定一轉頭又蹦出新的來了。

PS2:關於敬辰兄的情事……別再催我了,我答應要交代就一定會給你們一個「膠帶」的,呵呵呵!書局裏頭多的是膠帶。

PS3:天啊!地啊!這款代志怎麼會花生呢?你們相信嗎?居然有人寫信給我附上照片、住址,就是沒有附上姓名,礙…(此乃代表我看信看得抽筋了。)沒錯!就是傲,不要東張西望的,自己做過的事自己心裏有數,趕快來跟我懺悔吧!這一回我就冒著被恥笑的危險回信給你嘍!下次可別想再讓我做這種丟臉的事了哦!

PS4:住在桃園的呂玉筠妹妹,你叫我要快點回信,可是,天啊──(我又再度看信看得抽筋了。)你卻沒有留下地址。(喂!你們是怕我的日子過得太悠閒,是不是?)看完信才發覺我的頭髮又白了好幾根。

PS5:鄭重聲明:我還很年輕的,雖然昭鳳老愛叫我慕老頭,其實我真的很年輕的哦!啦~啦~啦~天天年輕,我是永遠的十八歲啦……天天年輕。

PS6:唐緣她最近正在練「龜息大法」──也就是裝死啦!所以她的下一本書仍是遙遙無期,真是沒藥救了。沒見過像她這麼「懶性堅強」的人!

PS7:奉徐姊之命,我得替「文字玩家」打打廣告,「文字玩家」是一本Veryg。。d的雜誌哦!雖然裏頭沒有我的作品!(唉!我又傷了自己的心,嗚……)可是,真的值得各位買回去看哦!好看!好看!

徐姊,我答應你的事做到了哦!

PS8:在我那帥弟的持續追殺下,我不得不答應他的要求──交代敬辰兄的情事,不然,我恐怕會不得安寧的。唉!?

什麼每個人都要荼毒我咧?誰要救救我?!

我要去閉關修練了哦!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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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1 09:38:12


冥王的惡作劇《魔谷傳奇4之夙氏一族》慕楓

陰錯陽差下她來到了魔界,訝異的是才睜開眼就看到一群怪異的人,然當再次蘇醒過來卻發現——
自己躺在他的床上!而眼前這名男子竟像神醫似的醫好她的傷,綠眸深情的他不僅待自己溫柔無比,
還熱情的充當導遊帶她遊覽魔谷,然而就當得知自己可「借身」返回人界時,霎時,她卻有股依戀不捨的感覺……
身為魔谷神醫的他在一次偶然中救了她,明知她是從人界而來可自己依舊愛慕著她,
得知小女子即將返回人界,情急之下將祛火鏈給了她,然訝異的是她竟在自己的本命樹上——
刻下「到此一遊」的字樣,而它卻顯現在自己身上不可告人之處,一時尷尬的他決定到人界找她問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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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1 09:38:27



揭開慕楓這死老頭的醜陋真面目

馮長雯

哈囉!各位慕楓的讀者大家好!我是宇宙超級世界大美女,馮長雯是也!(慕楓和沒良心的唐緣在旁邊吐的稀哩嘩啦了。)

什麼!你們竟然不知道大美女我是誰,真沒有知識也要有常識,沒常識也會看電視,不看電視也要去逛夜市!

慕楓一臉不屑的看著我,「老套了啦!歐巴桑。」

什麼歐巴桑,美女我今年才十歲有三,慕楓也至少比我大個七、八歲,也不看看自己年紀一大把了,還敢說我老。

言歸正傳,咱們剛談到哪?哦!我的身份是吧!這說起來關係有點複雜,又不太複雜,讓我先上廁所一下。

「說重點。」慕楓和唐緣同時喊道,還分別賞了我兩記爆栗子。「下次敢吊我們胃口試試看!」

天啊!難道長得美麗也是一種錯誤,不行,再這樣下去,我真的說不到重點了,所以,讓我們將自己的魂給召回來再說。

話說當年(其實還不到六個月),天真無邪的我,讓慕楓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奪走了寶貴的第一次,啊!不對,不對,我寫錯了。拍細啦!

這次我是真的要回歸正題了,我是先和唐緣相識。因為我是她的鄰居,她的房東是我爸爸,她的老闆也是我爸爸。所以呢!我是她房東兼老闆的女兒,懂了吧!呼!讓我先休息一下,喝口水吧!

所以,就因緣際會的認識了慕楓,再過幾天,我就可以見到昭鳳了,就只剩下慕楓就讀高中的帥弟沒見過而已。

不曉得各位讀者有沒有看到標題?!沒錯,我今天就要揭穿他的真面目,在他眉清目秀的外表下,有一顆邪惡的心,老和他那沒天良的妹妹一起欺負我,三餐外加點心和宵夜的K我,簡直是滿清十大酷刑和阿信的再版,不,比那更殘忍,我當初就是誤入歧途,誤交損友,才落得今天這個下常

唉!不說這些了,談些開心的事,不知各位有沒有看過《傷心酒店》,我很喜歡男主角倚時寒哦!真恨不得將他占為已有,你們大概也和我有相同的想法吧!不過人不能太花心,因為我已經有我的阿娜答——黎明了。談到他,我就興奮起來,我從五歲時看到他,就一見鍾情,二見傾心,三見以身相許,歷經八年從未變心,政府該頒個貞節牌坊給我,你一定要買他的CD,不買會後悔喲!

也請各位多多支持慕楓,畢竟他也出了這麼多本書來荼毒你們的眼睛,希望他在寫作這條路上能一帆風順……

P.S.:也要支持黎明哦!拜拜!

惜福

黃雅芳

嗨!各位親愛的看官們!想不到咱們又見面了吧?當然嘍!!這全拜我那纏人功夫一流的好友所賜。沒法子,姑娘我呢?心腸好禁不起別人的遊戲,三兩句就給答應了哩!等待新書一出版,看慕楓那小子有沒有努力認真的「贊」我幾句,否則,嘿嘿嘿……

最近天氣漸漸轉涼了,北部的天氣又濕又冷,中部嘛似乎好些,南部的天氣早晚冷死人了,中午卻又像出了兩個大太陽似的,真不知該如何是好,變天比翻書還快。對了,千萬注意天氣變化,別著涼了才是,不然媽媽就不準咱們出去玩了哦!為什麼為什麼嘛?因為媽咪心疼小寶貝感冒了埃

這可是親情愛的關懷呢。當然了,人間處處有情,除了親情之外,還有友情及愛情。

人一出生,就在親情的呵護之下長大。親情也是第一個接受到的一種情誼。天冷了,它怕咱們著涼;變溫暖了,它又怕咱們熱著了,舉凡所有一切喜、怒、哀、樂都在它的包圍下發生,並共用榮耀與歡樂、悲傷。

直到漸漸長大,接觸到友誼,知道如何與人共同分享生活中的點點滴滴,也因年紀相仿而發展出另一種珍貴的情誼,進而相互扶持、幫助。 古人雲:「人生貴于知己難尋。」沒有血緣關係的人,一同相知相惜。

慢慢的,開始有人嘗到愛情的滋味,酸甜苦辣,百味雜陳,只有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繼續人生道路上發展另一種屬於姻緣關係的親情,友誼關係的延續,然後,孕育出下一代,又回到原點,回到自己懵懂年代那般的初生之喜。只是當年的小嬰兒長大了,已為人父母,需要負責任,負擔義務。

那夜,全臺灣人徹夜守在電視機前,看著臺灣犯罪史上重要「驚天二十四小時,自己試想著各種複雜的情緒,從各個角度反覆思量後,深覺「惜福」的重要,勿以善小而不為,勿以惡小而為之。平安就是福,諸惡莫作。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是如此禁得起考驗,卻又無比的脆弱,好比沒有任何人能阻止花園中的花何時凋謝,它要凋謝就會凋謝,即使它曾經如此美麗,氣宇非凡,帶給人無比的快樂,抑或是刺傷別人,使人傷痕累累。緣起緣滅,聚散無常。

這並不是消極的想法,而是積極的知福、惜福,然而以平常心看待一切。也許說得容易多了,如果能秉持這樣的想法生活,我想,在紛擾的現狀下會安逸些,不會那麼恐懼突然。

誠如那句話「當上帝為你關起一道門的同時,必定會為你開啟另一扇窗。」輕鬆一下,泡杯咖啡,打開音樂,在舒適的被窩中看慕楓的新書,享受、享受書中親情、友情、愛情的輪回發展。 哈哈哈,此乃人生一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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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1 09:38:40

楔子

天地之間大略分為神、人、鬼三界,這是一般人較為清楚的分類,但是,同存在這個世界上的仍有一個魔界,魔族成員介於神與人之間,不屬於任何一方,自成一個局面,是被遺忘的一個族群。

在魔谷內有許許多多各式各樣的魔族成員,有妖精、有鬼怪,他們都擁有不同程度的魔法,而且共同遵守著魔谷的規則,不敢稍有逾越。

魔界和人界分屬不同的空間,魔族成員可以藉著魔法和鏡子自由來去人界,而人類卻沒有同等的待遇,畢竟人類只是再平凡不過的人罷了。

但是,魔界和人界有一些領土重疊,而且每三百年會出現一次空間大扭曲,為時七七四十九分鐘,在這七七四十九分鐘內湊巧經過那一些重疊領土的人就會陰錯陽差地來到魔界,而魔界有一些心術不正的分子則想藉此機會逃到人界去。

這一回,現任魔王鬼無懼特地派遣侍衛前去駐守在各個空間之門前,嚴禁任何人潛逃到人界去,以免破壞了數千年來的和平。

而上一任魔王鬼見愁則偕同妻子赫連晴到冥府作客去了,短期內不回魔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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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1 09:39:11


秦諾昂咬著筆桿瞪視著在轉角處飲水機旁的一對男女,她在考慮是不是該見義勇為,或者就這麼視若無睹袖手旁觀?畢竟那又不關她的事,更何況她和那個林小姐又不是很熟。

不過,想歸想,她的身體卻另有意識地離開座位,筆直地朝他們走去,筆桿仍含在她那兩片溧亮的薄唇之間。

「陳經理請你自重。」伸手取下唇間的筆,她淡漠地開口。

她生平最看不起的便是這種不尊重女性的男人,喜歡以他們的權勢欺壓女性,占女人的便宜,而他——陳經理就是典型的範例,偏偏還是他們企劃部的經理,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

「秦小姐,你未免也管得太多了吧?」他依舊將手放在林小姐的細腰上,完全沒有要移開的意思。「請你回你的工作崗位上。」

接收到林小姐求救的目光,秦諾昂更覺得自己做對了,而且該堅持下去,「林小姐顯然不喜歡你的舉動,你還是適可而止吧!」真是可恥!他怎麼會是企劃部的經理呢?

「你……」他為之氣結。

「更何況被尊夫人知道的話恐怕不太好哦!」全公司上下都知道陳經理是出了名的PTT俱樂部會員,所以她這話可是充滿威脅意味。

別人怕他,她可不怕,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德行?還真以為他是潘安再世不成?秦諾昂一臉的不屑。

陳經理心有不甘地縮回他的手,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老婆大人而已。「你的企劃案寫好了是吧?」不然,怎麼會有空管閒事?

她就知道他會來這招,老套了啦!「當然,你現在就要過目了嗎?」她語氣譏誚地問。

他真以為自個兒很行嗎?如果不是有歐陽副理在旁運籌帷幄,只怕企劃部早就像失去平衡的積木——垮得一塌糊塗了。

「你立刻送到我的辦公室裏來。」陳經理氣得快吐血了,總有一天他會設法趕走她的,免得她老是打斷自己的好事。

「Yes——Sir!」秦諾昂行了個舉手禮,語氣中的譏誚意味更重。

陳經理氣呼呼地踩著重重的步伐回到他經理室去,臨去之際還回頭瞪了她一眼。

秦諾昂仍是一臉的漠不在乎,反正,她行得直坐得正,Who怕Who?

「謝……謝……你,秦小姐。」林小姐抖著手捧著杯子,囁嚅地開口道謝,蒼白的臉上殘存著一些些厭惡和如釋重負。

「不用客氣。」她豪爽地揮了揮手,自己只是做了該做的事罷了,「下次再遇見這種情形,你就要明確地拒絕他,或者用力踩他的腳,保證就不會再發生了。」

「可是……可是……」她有些擔心。

「你怕失去這份工作?」秦諾昂一針見血地指出,這一點她可以明白,畢竟今年經濟不景氣嘛,所以,工作並不好找。

「嗯!」林小姐點頭。

「放心吧,只要你沒有怠忽職守,他是奈何不了你的,更何況還有歐陽副理在啊!」

歐陽副理不僅才華洋溢,而且為人正直,跟好色的陳經理差了十萬八千里。雖然董事長是陳經理的老婆,但是她比較信任歐陽副理,也尊重他的專業,嗯!董事長聖明!秦諾昂在心中想著。

「對不起,害你為了我得罪陳經理。」林小姐還記得他臨走前怨恨的目光,他一向不是寬大為懷的人,她怕他不會輕易放過秦諾昂的。

她聳了聳肩,「我不在乎,做錯事的人是他又不是我。」更何況自己也不是省油的燈,在公事上他是不可能難得倒她的。

「可是……」林小姐還不放心,畢竟事情是因自己而引起,她無法不擔心。

「不用再說了,不會有事的。」秦諾昂走了幾步,然後又回過頭來,「類似這種性騷擾的事件,你不可以再保持沈默了,這樣他會得寸進尺的。」

當初她剛進公司的時候也曾遭遇過這種事情,而罪魁禍首除了陳經理不作第二人想,不過她可是學過空手道和擒拿手的,所以他的下場便是那只不規矩的手臂差點被扭斷。

因此,自那次之後他再也不敢打她的主意。對陳經理而言,秦諾昂就如同帶刺的玫瑰,只能遠觀不能褻玩焉。

「我會記住的,謝謝你。」林小姐又再次道謝,如果沒有她仗義援手,自己恐怕也逃離不了他的魔掌。

「你已經謝過了,我要送企劃案過去給‘偉大’的陳經理,不然他又要鬼叫鬼叫了。」秦諾昂拿起桌上早已經完成的企劃案朝經理室走去。

手中的這一個企劃案是明天早上才要交給歐陽副理,只不過她提早完成了,也正因為如此陳經理才沒有藉口為難她。

此時此刻,她大概成了他的眼中釘肉中刺,極欲除之而後快。不過,沒這麼容易,她鐵定會和他對立到底,這一點無庸置疑,除非他改過向善。

「叩叩。」秦諾昂抬手敲門。

「進來。」陳經理的聲音有些緊繃,另外還夾雜了未消的怒氣。

她聞言推門而人,「經理,我把企劃案送過來了。」她正經八百地說。

他看了她一眼,語氣傲慢地道:「就擱在桌子上吧!你可以出去了。」

「是。」把手中的文件夾往他桌上一放,她便迫不及待地要離他遠遠的。但是,就在她伸出手想打開門之際,背後又傳來了他的聲音——

「如果你還想平安無事地待下去,以後最好別管我的閒事。」

這是恐嚇哦!秦諾昂拉門的動作一頓,縮回手,換上一副笑盈盈的表情後旋身面對他,「陳經理,我不明白你話中的意思耶?」她故意裝傻。

「你知道我指的是什麼。」

「我真的不知道,對不起我要回去工作了。」她逕自把話說完就拉開門走出經理室。一看見他猥褻的樣子,她就感到全身不舒服,連多待一秒鐘都覺得是一種酷刑。

「咦!林小姐,你在這兒做什麼?」秦諾昂沒有預料到會在經理室的門口撞見她,她是特地來這兒等自己的嗎?

「我……我聽到陳經理說的話了,這該怎麼辦才好?」林小姐的擔憂溢於言表。

「不怎麼樣。」秦諾昂攤了攤手,「他只是說說而已,你別放在心上。」咦!該擔心的人是自己耶,怎麼這會兒變成她在安慰別人了?

「他一定會想盡辦法刁難你的。」林小姐還是十分不安道。

「我們各自回工作崗位上吧,不然,豈不是給了他大好機會嗎?」

「好吧!」

秦諾昂點頭率先走回她的座位上。

今天晚上和昔日一班好友約好要去吃火鍋,大夥兒也好久沒見了,見個面聊聊各人的現況也挺不錯的,只是這麼一來怕會耗到很晚。待會兒先打個電話回家報備一下,免得爸媽又為她守門。

不曉得小惠和她那個白馬王子如何了?會不會已經結婚了?秦諾昂隨即又搖搖頭推翻了猜測,如果小惠要結婚一定會寄喜帖給自己。

自從大學畢業後,也有兩三年沒見面了吧?大家都各自忙著各自的事,好不容易有個相聚的機會,自己當然不能缺席。

她突然希望時間可以快點飛逝,夜晚早點來臨。

※※※※

「呃、呃、呃!」秦諾昂不停地打著嗝。

「阿諾,你沒事吧?」小惠一臉擔憂地詢問。她這個樣子還能開車回陽明山上去嗎?

「呃!我沒事。」哦!老天,她真不該喝那杯酒的。

小惠看了身旁的男友一眼,「還是我們送你回去好了,喝了酒是不能開車的。」

「我只……呃!喝了一杯而已。」該死!她真恨自己的體質,居然連一滴酒也碰不得。而且,只要一喝了酒就會臉紅和不停地打嗝。「不用麻煩你們了,我可以自己開車回去。」

「我們送你回去,不然我不放心。」看她的樣子,誰會相信她沒有醉?

「拜託,我們不順路,而且我只喝了一小杯啤酒。」秦諾昂伸出拇指和食指比了比她喝下肚子的那一小杯啤酒的高度。

這種事說出去大概會笑掉人家的大門牙吧!那一小杯的啤酒還不到二十CC,而她此刻的樣子看起來活像剛從酒桶裏爬出來似的。

「可是……」

秦諾昂不由分說地把他們兩個推向他們的車子旁,隨即又往回走打開自己車子的車門,一頭鑽進車內,並且發動車子踩下油門,不給他們任何阻止的機會。

「我先走了,你們回去時小心點,拜拜。」在車子駛近小惠他們的身邊時,她還特地按下車窗揮了揮手道別,然後才踩下油門加速急駛而去。

約莫半個小時後,秦諾昂的車子已經行駛在仰德大道上,她瞟了一眼手上的表,唔!已經三點多了,路上幾乎沒什麼車輛,黑漆漆的一片而且還有淡淡的霧籠罩在四周。

「呃!」有完沒完啊!她到底要打嗝打到什麼時候才會停止?都已經過了半小時了耶!不會再有下一次了,絕對不會。

警察局附近有個大彎道經常會發生車禍,所以每當車子行經那個路段,她會更加小心並且放慢速度,就在她的車子開上那個近九十度的大彎這時,卻突然發現有輛車子在她的前頭不到三公尺的地方朝她迎面駛來,而且還和她在同一個車道上。

這一驚非同小可,她反射動作地放開油門將煞車踩到底,一方面也猛轉方向盤,試圖逃過兩車相撞的噩運,但是她忘了另一邊可是深淵,摔下去是穩死的。

一切的事情都在電光石火之間發生,秦諾昂的車子和來車迎面撞上,發出一聲巨響,而後快速翻滾了幾圈,垂直地落入萬丈深淵之中。

她的心跳一度停止,呼吸也一窒,她認為這一回自己死定了。她還來不及好好孝順父母……聽著耳邊呼嘯的風聲,她連恐懼的感覺也沒有,腦中除了一片空白還是一片空白。

※※※※

不知過了多久,當秦諾昂再度回復意識時是因為耳邊吱吱喳喳的交談聲。

「這個小姐怎麼了?」

「不知道。」

「她大概是從人界來的吧?」

此話一出立即引來不小的騷動。

「她……死了嗎?」

好吵哦!秦諾昂奮力想睜開沈重的眼皮,想看清楚到底是什麼人在她的耳邊吱吱喳喳說個沒完沒了?難道連她死了也不能得到安寧嗎?

她記得自己發生車禍……連人帶車跌下深淵之中,她……應該死了吧?!但是好痛,痛死人了啦!為什麼她感到全身有像要被撕裂般的劇烈痛楚?

痛楚?!聽說人死了以後是不會再有任何感覺的,她還能感覺到痛,是不是表示她……沒死?

會嗎?沒死?從那麼高的地方跌下來,照理來說是連只狗也沒有活命的機會,何況是人。

可是,此刻她全身都痛得要命,痛得她連呼吸也不敢太用力……咦!呼吸?!秦諾昂撐開眼皮,隨即又合上。

陽光是要命的刺眼,教她睜不開眼睛,她想抬手遮住陽光卻無能為力。現在,她的全身無一處不痛。

「好痛哪!」她終於申吟出聲。

頓時,周圍又是一陣人聲嘈雜。

「她醒了耶!」

「夙醫生怎麼還沒來?」

「她全身都是傷耶!」

「只要夙醫生來就搞定了。」

夙醫生是誰?他們又是誰?秦諾昂終於睜開眼睛,好不容易適應了陽光的照射,卻隱隱約約瞧見在自己附近圍繞的人群,眼前的景象越來越清晰,有許多巨大的蝴蝶,那蝴蝶不僅有臉、五官、還有手和腳,就和人一樣,只不過小一些,多了一雙翅膀如此而已,另外,「他們」的眼睛是橘色的。

鬼……鬼啊!幻影,這一定是幻影。她的全身都動彈不得,只能轉動眼珠子看向另一邊,這一看嚇得她差點尖叫起來,她居然瞧見數粒有著金色眼睛和鼻子、嘴巴的黑色毛球飄浮在空中。

鬼……鬼啊!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她已經死了嗎?

倏地,有人湊近她,友善地詢問:「小姐,你現在感覺怎麼樣?夙醫生是我們這裏最高明的醫生,他待會兒就來了,你會沒事的,他會治好你身上的傷,別擔心。」

她瞧清楚那顆湊得極近的頭顱中央有一隻白色的角,「藹—」妖怪,白色的角、黑色的毛球、巨大的人形蝴蝶、橘色的眼睛……秦諾昂就這麼昏過去了。

「她又昏過去了,夙醫生來了沒?」那頭上長角的人回頭張望。

「夙醫生來了。」遠處傳來回應。

夙天遙一身髒兮兮的被拖著前來,不僅身上的白衣弄髒了,就連他的臉也是。

「怎麼了?」他拍拍身上的灰塵。「幹麼這麼急急忙忙地把我拉到這裏來?」他沒注意到前頭不成形的汽車和躺在地上渾身血跡的女人。

人群自動地讓出一條路來。

「有人受傷了,夙醫生。」

受傷了?!「哦?我看看。」救人是他的職責,他也顧不得外表髒兮兮了。

抬眼望去,夙天遙看見那一輛慘不忍睹的汽車和躺在地上動也不動的女人。 光這麼一眼,他就已經知道她來自人界。

他輕輕地一跨步,轉眼就到那女人的身旁了。即使此刻他渾身髒兮兮的,卻仍舊有一股自然而然散發出來的優雅。

夙天遙探手摸了摸她的頸部動脈,微微地點了下頭,她還活著,接著他的手又快速地按了按她的四肢,看來她的右手骨折了,而且全身佈滿數不清的傷口,溫熱的鮮血正不停地往外冒。

「我會治好她的。」夙天遙俯下身輕輕抱起她,隨即消失無蹤。

※※※※

夙天遙將受傷的人界女子安置在他的床上。

「天築、天築。」他揚起聲音叫道。

然偌大的屋子裏卻沒有任何回應。天築又上哪兒去了?

瞧這女人一身髒兮兮的,比起他有過之而無不及,如果不先清洗一番,自己怎麼幫她的傷口敷藥?可他一個大男人又怎麼好脫她的衣服?

「天築、天築。」他又再一次叫道。

回應他的仍是一屋子的空寂。

算了,救人要緊。夙天遙到後頭去提了一桶熱水和一條白色毛巾回到床邊,揚起手布下結界後才開始動手除去她身上的衣物,然後幫她清洗全身的灰塵,自始至終,他都是心無旁騖,目不斜視。

最近他又新調出另一種藥膏,正好可以讓她試一試藥的療效。

夙天遙走至櫃子前,自一大堆的瓶瓶罐罐中挑出他要的藥膏,那一大堆瓶瓶罐罐上都沒有任何標示簽,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哪一瓶有什麼功用。

這一種藥膏雖然有很好的療效,但是,抹在傷口上卻會有刺痛燒灼的感覺,不知道她能不能忍受?

思忖了半晌,他還是決定抹了。打開瓶蓋輕輕將藥膏抹在她胸前八公分長的傷口上,不到三秒鐘,她立即醒了過來。

「好燙、好燙!」秦諾昂醒了,「你是誰?為什麼在這……好痛,我怎麼了?」

他微微地笑了,「你受了傷,我正在替你的傷口上藥,會痛是正常的。」

「那我還活著?」她不確定。

「沒錯。」夙天遙放下手中的藥膏,旋身又自櫃子裏挑出一個小葫蘆來,打開蓋子倒出一粒晶瑩剔透的藥丸遞給她,「先把藥吃下去,我再替你敷藥。」

秦諾昂沒有伸出手去接那粒晶瑩剔透的藥丸,只是眼露疑問地瞪著他。腦海中有一些影像又逐漸清晰了起來,白色的角、黑色的毛球上有眼睛和嘴巴,還有巨大的人形蝴蝶……那都是她在作夢嗎?但是一切都是那麼的逼真、清楚,一點也不像是在作夢啊!

眼睛再瞥向眼前的男人,他會不會突然變成外表嚇人的怪物?

「如果你不配合的話,即使我的醫術再高明,藥的療效再好也沒法治好你的傷。」夙天遙淡淡地陳述,語調中沒有參雜絲毫個人情緒。

「你是醫生?」看了看他手中晶瑩剔透的藥,秦諾昂又再度將目光調向他弄髒的臉,她倒覺得他看起來比較像是一名礦工,而不是醫生。

「如假包換。」他看起來不像嗎?夙天遙無意自誇,但是他應該是魔谷內看起來最像醫生的人才是。

「這裏是哪里?」

「我的閨房。」說話的同時,他綠色的眼眸也閃爍著掩不住的笑意。

她的出現並不在魔王的預料之中,但是,最高興的人應該非王后葉可敘莫屬。

咦!她為什麼覺得身體涼涼的?秦諾昂低頭看了看自己,「藹—」她發現自己正一絲不掛地和陌生男子說話,而且薄被只蓋住她的腰部以下。她強忍住手痛地拉起被子遮住身體。「誰?誰脫了我的衣服?」

夙天遙並未回答她的問題,逕自將手中的藥丸遞了上去,「吃了這藥丸,我就告訴你。」他從沒遇過如此不合作的病人,她是第—個。

她緊緊抓住薄被不放,「我吃了藥以後會不會想睡覺?會不會不省人事?」

睡覺?不省人事?她以為他對她有什麼不良企圖嗎?那她未免太高估她自己的魅力了。

「這藥是要治好你身上的傷,沒有其他的用途,吃不吃隨你。」再怎麼說他夙天遙都還是個正人君子,更,無需用那種不入流的手段來得到女人,真是好心沒好報。

「吃了藥你就會告訴我答案?」

「嗯。」

「那……我吃就是了。」女人總是得小心一些,事前的預防勝過事後的補救,不是嗎?

夙天遙無語地將藥丸遞給她。

秦諾昂自他的掌心拿起藥丸丟入口中,「有沒有……」「水」字還未說出口,嘴裏的藥丸已經化開,順著喉嚨流進她的身體內了。

藥丸化成一道熱流流竄至她全身的每一個細胞之中,霎時,她覺得體內充滿力量,傷口似乎也不再那麼痛徹心肺了。難道他給她吃的是仙丹不成?!

「現在我已經把藥吃下去了,你該遵守諾言。」她不浪費一分一秒的時間,她的心中有太多太多的疑問要弄清楚。

「你問吧!」

「這裏是哪里?」她當然知道這裏是他的「閨房」,只是她總覺得這兒不像是在萬丈深淵底下,她沒忘記她是和別輛車子相撞之後跌入深谷中。

「魔谷。」反正她遲早總會知道的,現在就告訴她也無妨。

魔谷?!臺灣有這麼一個地方嗎?她怎麼從沒聽說過也不曾在地圖上看見。

「我……之前看見……呃……一些畸形怪狀的……是我在作夢嗎?」這個問題始終盤踞在秦諾昂的腦海中。「還是……他們全都真的存在?」

雖然此刻他全身髒兮兮地看不出他的長相,但是整體看來他和常人無異,沒有三頭六臂,沒有多出一隻眼睛,頭頂上也沒有長角,她安心多了。

「他們是魔谷內的居民。」

「他們全是這兒的居民?!」那……這裏到底是屬於天堂還是地獄?「你們是人還是鬼?」說不怕是騙人的,但是他們都沒有加害於她倒也是事實。

「都不是,我們是介於神與人之間的魔。」夙天遙指了指她緊抓著不放的薄被,「你這樣子我怎麼幫你敷藥?」天築怎麼還不回來?他皺眉地暗忖道。

「你……」聽到他的話,頓時她忘了害怕。

「我是醫生。」他替她接下話。「如果你想早日康復的話,最好乖乖的讓我幫你的傷口上藥。」

「可是……」秦諾昂也知道他說的是實話,此刻她全身仍是很痛,而且右手好像骨折了,沒法子替自己敷藥,但是讓一個大男人看見她的裸體,這……這……她實在很難同意。

他若有所思的,「你不用覺得害羞,我是醫生。」他不是沒看過女人的裸體。

「是誰幫我脫掉衣服的?」突然,她又記起之前的問題。

「我。」

「那你……」她的話說不出口了。

不待她繼續問,夙天遙 便自動自發地說了下去,「也是我幫你清洗身上的傷口,希望你別介意,我也別無選擇了。」

秦諾昂咬著唇搖搖頭,雖然明知道這是無法避免的,她還是很難釋懷。

他靜默了半晌,才又開口,「現在可以讓我幫你敷藥了嗎?」

她萬分艱辛地點點頭,而後別開臉去,不敢再和那一雙綠眸對視。

夙天遙將她的反應表情全都看在眼底,輕輕地拉起她緊抓住薄被的左手,「這種藥膏抹在傷口上會有刺痛燒灼的感覺,稍稍忍耐一下吧。」

「嗯。」

他輕輕地將藥膏敷上她右手臂上的猙獰傷口。

「哇!好痛、好痛。」她從沒料到會這麼痛,這是什麼鬼藥膏嘛?「這到底是治傷藥還是毒藥?」她反射動作地瑟縮了一下。

夙天遙使出的力道正好可以扣住她的手臂,卻又不會傷了她,「只要五分鐘就好。」

「五分鐘!」只怕傷還沒好,她就已經先痛掛了。「我捱不住了。」

「你總不希望身上留下疤痕吧!」他的語調依然輕輕柔柔的。她身上的傷口多得數不清,如果都留下疤痕的話……天哪!光想就很恐怖了。「更何況長痛不如短痛,你就忍一忍吧!」他的眼中閃著奇異的綠色光芒。

這個時候她胸前那道八公分長的傷應該已經痊癒了才是,夙天遙思忖著。

望著那一雙閃著溫柔綠光的眸子,秦諾昂不由自主地相信了他的話,「好……吧!」她咬緊牙根。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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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1 09:39:34


夙天遙專注地包紮著她骨折的右手,還特地用三角巾將之固定在胸前,他有把握只要兩個星期她骨折的右手就可以運用自如了。

「我的傷真的全都好了耶!」秦諾昂驚喜地發現。「而且都沒有留下疤痕。」

怎麼可能?!從抹藥到現在也只不過才半小時而已,她身上醜陋的傷口就全都不見了,仿佛她的身上從不曾出現那些傷。

「我知道。」他淡淡地道。那本來就在他的預料之中,藥膏是他調出來的,他當然知道會有什麼功效。

聽他的語調,似乎一點也不訝異會有這樣的結果,她不明白,「那是什麼藥膏?」

「我自製的藥,沒有取名字。」夙天遙將所有的東西都物歸原位。「你的右手大概再兩星期就會痊癒了。」

「謝謝你。」

「不用客氣,這是我的職責所在。」他舉步走向後頭,他該洗個澡了,全身髒兮兮的。「待會兒我再拿套衣服給你換上,先休息一下吧!」

「等等。」

「怎麼了?」他回頭看她。是手上的傷還會痛嗎?或者他漏掉了哪個部分?

「我是秦諾昂,我的朋友都叫我阿諾,你的名字可以告訴我嗎?」救命恩人的姓名不能不知道,這是禮貌。她依稀記得那一群人開口閉口都是夙醫生多好多高明,而那個夙醫生會是他嗎?

「夙天遙是我的名字,你真的該休息了。」他的臉上依舊掛著淡淡的微笑,那是他的招牌表情,「我晚點再拿衣服過來。」

「謝謝。」

夙天遙點點頭離去。

他很高,至少有一百八十公分以上,而且有一雙溫柔的綠色眸子和溫和的脾氣,最重要的一點是——如果沒有他,只怕這會兒她已經成為一具冰冷的屍體了。

「受人點滴,必當湧泉以報。」一直是父母親灌輸給她的觀念,秦諾昂也一直努力奉行不悖。不過,直到現在她還是不太明白這裏所有的一切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她又怎麼會到這裏來?

她從來都不是一個膽小的人,但是,此時此刻她一點也不想再看見其他畸形怪狀的人,她不確定自己現在是否還承受得起驚嚇?

秦諾昂輕輕地靠向床頭,手中依然抓著薄被遮在胸前,她現在躺在夙天遙的床,四周圍繞著綠草般的清新香味,仿佛置身在大自然裏一般,而他的身上也有這種清新香味。

地感到前所未有的心曠神怡,全身繃緊的神經也都一一放鬆,就連眼皮也合上了。

「喂!喂!」

有女人的聲音?!秦諾昂沒敢立即睜開眼睛,她怕再瞧見不尋常的人。

「喂!你睡著了嗎?」

她深吸了一口氣,這聲音聽來如此甜美悅耳,應該是個美人兒才是。她緩緩地將眼睛撐開成一條細縫,咦!看不清楚,再把細縫撐開一些,站在床前是個穿著粉紅色連身長裙的女孩,她還是看不清楚女孩的長相,不過大致上應該沒有怪異的地方,她放心地睜大眼睛,這才看清楚面前的超級大美女。

她從沒見過這麼美麗的女人,更別說在這充滿詭譎氣氛的地方碰見了。「你……」她看得眼睛發直。

夙天築露出甜美的笑容,「你就是我大哥所救的人界女子吧?」她銳利的綠眸已經自秦諾昂的動作裏得知在被子底下的身體是一絲不掛的。

「你大哥?!」難道她是夙天遙的妹妹?

夙天築走近床邊,微傾向前去打量她,「夙天遙就是我大哥,我是夙天築。」

「你好,我是秦諾昂。」雖然看不出來她和夙天遙長得像不像,不過,秦諾昂很高興能看到除了夙天遙以外的正常人,真的很高興。

「你的傷勢好多了吧?」夙天築只是隨口問問而已,對於大哥的醫術自己再有信心不過了。

「全好了,只剩下右手的骨折需要時間復原,」頓了一下,秦諾昂才試探性地問:「你也住在這裏?」其實自己真正想問酌是:難道她一點也不會感到害怕嗎?只是終究還是沒有問出口。

「是啊,我當然是住在這裏。」不然,她還能上哪兒去?「怎麼了?」

「你……呃……」秦諾昂囁嚅了一下,仍是找不出一個合適的辭彙可以用。

夙天築的綠眸中盈滿溫暖的笑意,可以猜得出來她想問什麼,「想問什麼就問吧!」

「真的可以?」

「嗯。」

「你和你哥一直都住在這裏……和……其他人住在一起?」秦諾昂不知該如何形容那些「不一樣」的人。

「我們也是魔谷的一分子,本來就應該和他們住在一起。」她明白在秦諾昂的眼中自己和大哥比較像正常人,其他人的模樣則較為特殊。

「難道……你們不會感到害怕嗎?」她不自覺地又把夙天築和夙天遙當成同類。

「害怕?!怎麼可能?」夙天築好笑地睨著她小心翼翼的臉龐。「我們同樣都是魔族的成員,這一點相信我大哥已經告訴過你了。」

「他是說過沒錯,可是……」他們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啊!隨即她也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她哪知道魔族成員應該是什麼模樣?

「我們看起來不像,對不對?」她笑笑。

秦諾昂不好意思地點了下頭。另一方面也感到不可思議,為什麼夙天築知道自己的想法?莫非她可以看透人心?

「我們雖然同屬魔族成員,但是並不是同一族,所以外表會有些許差異,這是很正常的現象。」

很正常?秦諾昂吞咽了一下,一顆心七上八下的,她究竟是進入一個什麼樣的地方了?「你們和我有什麼不一樣?」

不一樣的地方可多著了,夙天築微挑了挑眉。「我們有魔法,」瞧見她眼中的問號,自己只好略作解釋,「也就是類似你們所謂的超能力。」

秦諾昂點點頭,「你們每個人都有?」

「嗯,只是強弱不一。」夙天築注意著她的每一個細微表情,極力避免驚嚇到她。「但是,我們都是奉公守法的好人,不會隨便傷害人的。」

奉公守法?那表示……「你們這裏也有總統了?」不曉得是不是也是民選的?

「總統?!那是什麼東西?可以吃嗎?」說到和人界有關的事,她忍不住又興奮起來,再過不久她就可以到人界去,太帥了!

呃!可以吃的東西!秦諾昂微微一笑,「總統不是什麼東西,是一國的元首。」

一國元首?她思索了一會兒,倏地眼睛一亮,「我懂了,你們的總統大概就等於是我們這兒的魔王,是一國的統治者,對不對?」

「對、對,沒錯。」魔王?這個名字聽起來就令她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處在這麼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說不覺得孤單害怕是騙人的,可是,有誰能夠幫助她呢?越想她越覺得恐懼,也越覺得前途無「亮」。

看著秦諾昂略顯蒼白的臉龐,夙天築體貼地道:「你覺得身體不舒服嗎?也許我們該改天再聊,先讓你好好休息一下。」

「等……你別走。」她環視了一下屋子裏,說不定夙天築一走就會蹦出很多「特殊」的人來,「你……能不能陪在我的身邊?我不想一個人待在這裏。」

她又折回到床邊,「其實你待在這裏很安全的,不過,既然你想要我在這裏陪你,我就不走嘍!」

「謝謝你。」她由衷地說。

此刻自己就像是溺水的人,而夙天築則像是漂流在大海中的一塊浮木,她拼了命想留住夙天築。

「其實在魔谷也有和你一樣的普通人類哦!」她知道秦諾昂在害怕,所以說些話來讓秦諾昂分心。

她的眼睛發出希望的光芒,「真的?」這個消息真令人振奮。「當然是真的,她叫葉可敘,是我們魔王的妻子也就是王后。」

「王后?!」嫁給魔王?!秦諾昂更是無法置信。

人類竟然敢和魔族人締結姻緣!那需要多麼大的勇氣啊?至少她就沒有。但是,葉可敘是怎麼來到魔谷的?該不會和她一樣吧?

「她現在過得很幸福也很快樂。」她說的是實話,一點也沒有誇大,王有多麼深愛王后可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秦諾昂的腦筋動得飛快,「那麼,我可以見她一面嗎?」也許她會願意幫助自己離開這裏。

「可以啊!」

她倏地起身,忘了身上一縷未著,「藹—」隨即又跌坐回床上,滿臉紅通通的。

「不用這麼急,你一定能見到她的。」夙天築忍不住笑了起來,除非她想和王后裸裎相對。

「見誰?」夙天遙又是一身白的出現在房門口,手上還拿了一套女人的衣服。

「大哥,你幹麼拿我的衣服?」她一臉怪異地瞅著他猛瞧。

「給秦小姐穿的。」妹妹總不會以為是他要穿的吧?

「喔!」夙天築眼神曖昧地看他,以思緒說道:「你看了人家的裸體,要負起責任哦!」

他不以為然地瞟了她一眼,回道:「還說呢!如果不是你跑得不見人影,我也不用做那種事啊!」

他將衣服交給秦諾昂。

她呆呆地望著他,遲遲沒有伸手去接過衣服。他就是夙天遙嗎?「你是……夙醫生?」她實在很難將剛剛那個渾身髒兮兮的男子和面前這個俊美飄逸的男子聯想在一起。

「怎麼了?」她是不是撞傷腦子了?他有些擔憂地思忖。

「沒事、沒事。」秦諾昂快速地接過他手上的衣服叠聲道。不過,現在倒看得出來他們兄妹的五官十分神似,而且同樣出色。

「那麼你換衣服吧!」夙天遙依舊是一貫的斯文有禮。「天築,我們到外面去。」

「秦小姐,要不要我幫你?」夙天築的目光觸及她吊掛在胸前的右手,本能地主動提議。

秦諾昂低頭看了看胸前的右手,的確是有那麼一點不方便,「那就麻煩你了。」對於她的善解人意,自己心中真的感激莫名。

「一點都不麻煩。」

夙天遙自動地把房間留給兩位女士。

夙天築一邊幫秦諾昂穿上衣服,一邊道:「我大哥長得很英俊,對吧?」

秦諾昂只能點點頭。這的確是她頭一遭看見如此俊美的男人,感到吃驚也是情有可原的,但那可不代表她看上他了哦!人嘛,總是喜歡欣賞美的人、事、物,不是嗎?

「可是,他一直心如止水,現在都已經二十六歲了,還沒有一個知心的女朋友,真是的。」

「也許是緣分還沒到吧!」秦諾昂保持中立地說。

「大概吧!」夙天築聽這語氣,心想,她好像沒有被大哥的美色所迷惑哦?

大哥對魔谷內的眾家美女都視若無睹,一點來電的感覺也沒有,原本還以為秦諾昂有可能會是……這會兒看起來希望似乎也不大。

秦諾昂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秦小姐你一定累了吧?你好好休息一下,我不打擾你了。」她得趕快去跟可敘報告這個消息。

「你叫我阿諾就行了。」她又打了個哈欠,這麼折騰下來,心情大起大落的,還真是累了呢!不過,這是夙天遙的房間……「我不能侵佔你大哥的房間,我還是……」

夙天築打斷她的話,「他不會介意的,你只管安心地住下。」

「可是……」秦諾昂還是覺得不妥。

「天築說得沒錯,你就安心住下吧!」夙天遙無聲無息地出現。

「那你……」

他笑笑,「只要把客房打掃一下就可以解決我的問題了,你不用擔心。」他的溫柔體貼和溫文儒雅令人讚賞不已。

雖然這時秦諾昂的眼皮沈重得幾乎睜不開來,極度渴望往床上一倒進入夢鄉,但是有一個問題很重要,她不能不問,「我可以回人界去嗎?」眼睛的焦距似乎無法集中了,意識也逐漸混沌了起來。

夙天遙淡淡地笑,「可以,你一定可以回去的。」

「那就好。」秦諾昂咕噥一聲,隨即轉身爬上柔軟的床鋪,鑽進棉被中躺好。沒來由得,夙天遙的話給她一種奇異的安全感,讓她鬆懈了所有的防備,她相信他的話,她一定可以回去的。

不到一分鐘,她立即沈沈地進入夢鄉。

他的臉上依舊維持著淡淡的笑容。

夙天築則是一臉的不以為然,大哥對每個女人都很好,教人分不清他究竟喜歡上哪一個?

※※※※

來到魔谷已經七天了,而秦諾昂還沒見過王后葉可敘和魔王鬼無懼。

「阿諾,走吧!」夙天築踩著輕快的步伐出現,嘴裏還哼著一曲不知名的調子。

「上哪兒去?」

「你不是想見可敘嗎?還是你改變主意了?」老實說,她還挺怕可敘又拿自己來做實驗品,所以她才遲遲不帶秦諾昂去見可敘。不過,這會兒她已經和可敍談妥條件了,可敘答應不對她施展那可笑的蹩腳魔法。

「我當然要去。」她正求之不得呢!

「先閉上眼睛。」近日來她很少在秦諾昂的面前施展魔法,但是,從這裏到可敘的寢宮有好長的一段路程,她可不想走斷腿。

「為什麼?」

「比較快嘛!」

閉上眼睛走路會比較快嗎?秦諾昂一臉不解,心想會比較快撞得滿頭包倒是真的。雖然自己不怎麼認同她的話,但仍是依言而做。「好吧!」

夙天築伸手握住她的手,施展了瞬間移動術。

約莫三秒鐘的時間,秦諾昂便又聽到夙天築的聲音了,「你現在可以睜開眼睛了。」

什麼嘛?她猛地睜開眼睛,卻發現四周的景物已經大變,她們兩個此刻正站在一座雄偉華麗的宮殿前面,宮殿門口還有數名衛兵模樣的人在站崗。她是怎麼來到這裏的?秦諾昂想不透。

「走吧!」夙天築率先走向前,晚點再和她解釋瞬間移動術的事。

她拋開那個想不透的問題,一想到待會兒就可以見到傳奇女子葉可敘,心跳便不由自主地加快許多,她很想知道葉可敘是怎麼成為魔界王后的?再者,她也希望葉可敘能幫助自己回人界。

長長的走廊像是沒有盡頭似地一直朝前頭蜿蜒而去,秦諾昂收回眺望的目光投注到夙天築窈窕的身影上,「我們還要走多久才會到?」

「就快到了。」她回頭一笑。這個時候可敘大概也等得不耐煩了吧?

既然她都說快到了,自己也只能埋頭跟著走。儘管這樣,她們仍是又走了將近十分鐘的路程才來到一間富麗堂皇的房間外。

「這兒就是了。」夙天築邊說邊伸手敲門。

哇!這扇門可是用上等的檀木製成的,上頭精緻美麗的手工雕刻令人歎為觀止,她幾乎要以為是置身在某個朝代的皇宮裏頭了,不過,大概也相去不遠了。

開門的是一名年約十五、六歲的年輕女孩。

「天築小姐你來啦!王后正念著你們呢,她就是你說的那個人嗎?」小蘇笑盈盈的。在魔谷並不常看見人界的人,她很高興可以多認識幾個人類。

秦諾昂也回以一笑。其實在魔谷待了好幾天的時間,她發現魔族的成員並不恐怖,反倒都十分友善,縱使外表上和人類有極大的差異,心地卻非常善良。

「小蘇,是不是天築她們來了?」房間裏面傳出一個略顯興奮的女人嗓音。

「是的,是天築小姐她們來了。」小蘇揚起聲音回應。

「快請她們進來吧!」

「好的。」小蘇轉向夙天築和秦諾昂作了個手勢,「兩位請進。」

「謝謝,阿諾我們走吧!」

在經過那名叫小蘇的年輕女孩身邊時,秦諾昂不由得多看了小蘇幾眼,她長大後一定會是個絕色美女。

老實說,魔谷裏的俊男美女還真不少,撇開那些形體特殊的人不說,這兒稱得上是美的世界。

「天築,她就是……」坐在裏頭的葉可敘的眼睛散發出光芒,她好久沒回人界去了,也不知道小翊過得好不好?雖然秦諾昂對自己來說是個陌生人,但是,基於同是人類的這個原因,她就覺得很親切了。

「她是秦諾昂,阿諾,」夙天築替她作了介紹,隨即又轉向秦諾昂,「阿諾,這位就是魔界的王后葉可敘。」

葉可敘主動地握住秦諾昂的手,「我可以叫你阿諾嗎?」此時的她已經完全把陪她練習魔法的狄仰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當然可以,王后。」略微衡量一下,秦諾昂還是決定選擇較不唐突的稱呼,免得冒犯了她尊貴的身份,畢竟這裏不是事事講法律的臺灣,她可不希望一不小心就惹來殺身之禍,那可就永遠都回不了人界了。

葉可敘熱絡地拉著她到椅子上坐定,「別這麼見外嘛!我們也算是同鄉的,你就叫我可敘吧!」

夙天築朝可憐的狄仰投去一瞥,卻在看清他的模樣後忍不住爆笑出聲,「哈……哈……狄仰你的樣子……」她伸手指著他,笑得不可抑止。

狄仰苦著一張俊臉,頂著滿頭的辮子和蝴蝶結問道:「王后,我可以離開了嗎?」他的金色眸子裏淨是哀怨的神色。

他悲慘的歲月似乎無止無盡,除非葉可敘的魔法有進步,只是……只是……那似乎是永遠也無法成真的天方夜譚。

「好吧,我們明天再繼續練習。」

「是……的,那麼我告退了。」狄仰像是掉入十八層地獄中,可敘王后就像是他的惡夢。

秦諾昂瞄了瞄那個綁著滿頭可笑辮子的頎長男子,雖然他的「造型」很好笑,但是卻無損他出色的外表。

夙天築碰了碰她的手臂,小聲地道:「他是王的貼身侍衛狄仰。」

「哦!」

狄仰面無表情地瞟了秦諾昂一眼,隨即平空消失不見。

「藹—」秦諾昂失控地尖叫,臉色倏地變蒼白。「他……他怎麼不見了?」他怎麼可能就這樣不見了?!

「別緊張,那叫作瞬間移動,每個魔族成員都會的。」葉可敘笑笑地解釋,她可以體會秦諾昂的感覺,畢竟認識無懼之初,自己也曾遭遇這種情景,她算是過來人了。

秦諾昂深吸了一口氣,試圖平緩起伏甚劇的心情,看到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麼平空不見,還真不是普通的怪異耶!

「其實我們只要多加練習,也可以和他們一樣在任何地方來去自如的。」但是,她為什麼練了許久還是達不到那種程度?

「是這樣子的嗎?」人類也可以和他們一樣用瞬間移動來去任何地方?秦諾昂認真地想了想,「那麼你也能夠像他們一樣嘍?」

「呃!這個……」葉可敘被問倒了,該怎麼回答她的問題。

夙天築出聲替她解了圍,「可敘她正在努力修煉中,相信再過不久她就可以施展瞬間移動術了。」

葉可敘朝她投去充滿感激的一瞥,然後迅速地轉移話題,「你的傷勢如何了?天遙他有好好照顧你嗎?」

秦諾昂抬了抬仍裹著繃帶的右手,「再過幾天就全都好了,夙醫生的藥膏很神奇,如果不是他,我只怕早就見閻王去了。」不過,要是想起他替自己敷藥時的情形,她的臉就不由得又升起一股燥熱,那可是她生平第一次讓男人瞧見她的裸體。

葉可敘眼尖地發現了她的臉紅,「你幹麼臉紅?該不會是喜歡上天遙了吧?」如果真是這樣,那也不錯哦!

秦諾昂急忙否認,「我沒有,真的沒有,你別胡說啊!」不是夙天遙不夠出色,只是她和他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而且也才相識不久。

「開個玩笑嘛,你幹麼這麼緊張啊?」葉可敘露出壞壞的笑。

「我哪有?」她怎麼有種越描越黑的感覺?

夙天築只是一個勁兒地猛笑。

葉可敘斂起笑容,正色道:「這件事只能無懼才能決定,不過,我想不出你應該留在這兒的理由,等你的傷一好,他應該就會派人送你回去了。」

太好了!秦諾昂終於放下心中的一塊大石頭,爸媽現在一定很擔心她。

葉可敘又道:「在魔谷的這幾天,就讓天遙充當導遊帶你四處走走吧,也不枉你來這一遭,畢竟,不是每個人類都可以來魔谷一遊的。」

這倒也是,但是,為什麼非要夙天遙當她的導遊不可呢?想歸想,秦諾昂並沒有將問題提出來。

「如何?」葉可敘見她沒有作任何表示,只好又問了一次。

秦諾昂心想也許是自己多慮了,「好啊!」

夙天築聞言笑得更燦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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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1 09:40:28


夙天遙專注地包紮著她骨折的右手,還特地用三角巾將之固定在胸前,他有把握只要兩個星期她骨折的右手就可以運用自如了。

「我的傷真的全都好了耶!」秦諾昂驚喜地發現。「而且都沒有留下疤痕。」

怎麼可能?!從抹藥到現在也只不過才半小時而已,她身上醜陋的傷口就全都不見了,仿佛她的身上從不曾出現那些傷。

「我知道。」他淡淡地道。那本來就在他的預料之中,藥膏是他調出來的,他當然知道會有什麼功效。

聽他的語調,似乎一點也不訝異會有這樣的結果,她不明白,「那是什麼藥膏?」

「我自製的藥,沒有取名字。」夙天遙將所有的東西都物歸原位。「你的右手大概再兩星期就會痊癒了。」

「謝謝你。」

「不用客氣,這是我的職責所在。」他舉步走向後頭,他該洗個澡了,全身髒兮兮的。「待會兒我再拿套衣服給你換上,先休息一下吧!」

「等等。」

「怎麼了?」他回頭看她。是手上的傷還會痛嗎?或者他漏掉了哪個部分?

「我是秦諾昂,我的朋友都叫我阿諾,你的名字可以告訴我嗎?」救命恩人的姓名不能不知道,這是禮貌。她依稀記得那一群人開口閉口都是夙醫生多好多高明,而那個夙醫生會是他嗎?

「夙天遙是我的名字,你真的該休息了。」他的臉上依舊掛著淡淡的微笑,那是他的招牌表情,「我晚點再拿衣服過來。」

「謝謝。」

夙天遙點點頭離去。

他很高,至少有一百八十公分以上,而且有一雙溫柔的綠色眸子和溫和的脾氣,最重要的一點是——如果沒有他,只怕這會兒她已經成為一具冰冷的屍體了。

「受人點滴,必當湧泉以報。」一直是父母親灌輸給她的觀念,秦諾昂也一直努力奉行不悖。不過,直到現在她還是不太明白這裏所有的一切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她又怎麼會到這裏來?

她從來都不是一個膽小的人,但是,此時此刻她一點也不想再看見其他畸形怪狀的人,她不確定自己現在是否還承受得起驚嚇?

秦諾昂輕輕地靠向床頭,手中依然抓著薄被遮在胸前,她現在躺在夙天遙的床,四周圍繞著綠草般的清新香味,仿佛置身在大自然裏一般,而他的身上也有這種清新香味。

地感到前所未有的心曠神怡,全身繃緊的神經也都一一放鬆,就連眼皮也合上了。

「喂!喂!」

有女人的聲音?!秦諾昂沒敢立即睜開眼睛,她怕再瞧見不尋常的人。

「喂!你睡著了嗎?」

她深吸了一口氣,這聲音聽來如此甜美悅耳,應該是個美人兒才是。她緩緩地將眼睛撐開成一條細縫,咦!看不清楚,再把細縫撐開一些,站在床前是個穿著粉紅色連身長裙的女孩,她還是看不清楚女孩的長相,不過大致上應該沒有怪異的地方,她放心地睜大眼睛,這才看清楚面前的超級大美女。

她從沒見過這麼美麗的女人,更別說在這充滿詭譎氣氛的地方碰見了。「你……」她看得眼睛發直。

夙天築露出甜美的笑容,「你就是我大哥所救的人界女子吧?」她銳利的綠眸已經自秦諾昂的動作裏得知在被子底下的身體是一絲不掛的。

「你大哥?!」難道她是夙天遙的妹妹?

夙天築走近床邊,微傾向前去打量她,「夙天遙就是我大哥,我是夙天築。」

「你好,我是秦諾昂。」雖然看不出來她和夙天遙長得像不像,不過,秦諾昂很高興能看到除了夙天遙以外的正常人,真的很高興。

「你的傷勢好多了吧?」夙天築只是隨口問問而已,對於大哥的醫術自己再有信心不過了。

「全好了,只剩下右手的骨折需要時間復原,」頓了一下,秦諾昂才試探性地問:「你也住在這裏?」其實自己真正想問酌是:難道她一點也不會感到害怕嗎?只是終究還是沒有問出口。

「是啊,我當然是住在這裏。」不然,她還能上哪兒去?「怎麼了?」

「你……呃……」秦諾昂囁嚅了一下,仍是找不出一個合適的辭彙可以用。

夙天築的綠眸中盈滿溫暖的笑意,可以猜得出來她想問什麼,「想問什麼就問吧!」

「真的可以?」

「嗯。」

「你和你哥一直都住在這裏……和……其他人住在一起?」秦諾昂不知該如何形容那些「不一樣」的人。

「我們也是魔谷的一分子,本來就應該和他們住在一起。」她明白在秦諾昂的眼中自己和大哥比較像正常人,其他人的模樣則較為特殊。

「難道……你們不會感到害怕嗎?」她不自覺地又把夙天築和夙天遙當成同類。

「害怕?!怎麼可能?」夙天築好笑地睨著她小心翼翼的臉龐。「我們同樣都是魔族的成員,這一點相信我大哥已經告訴過你了。」

「他是說過沒錯,可是……」他們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啊!隨即她也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她哪知道魔族成員應該是什麼模樣?

「我們看起來不像,對不對?」她笑笑。

秦諾昂不好意思地點了下頭。另一方面也感到不可思議,為什麼夙天築知道自己的想法?莫非她可以看透人心?

「我們雖然同屬魔族成員,但是並不是同一族,所以外表會有些許差異,這是很正常的現象。」

很正常?秦諾昂吞咽了一下,一顆心七上八下的,她究竟是進入一個什麼樣的地方了?「你們和我有什麼不一樣?」

不一樣的地方可多著了,夙天築微挑了挑眉。「我們有魔法,」瞧見她眼中的問號,自己只好略作解釋,「也就是類似你們所謂的超能力。」

秦諾昂點點頭,「你們每個人都有?」

「嗯,只是強弱不一。」夙天築注意著她的每一個細微表情,極力避免驚嚇到她。「但是,我們都是奉公守法的好人,不會隨便傷害人的。」

奉公守法?那表示……「你們這裏也有總統了?」不曉得是不是也是民選的?

「總統?!那是什麼東西?可以吃嗎?」說到和人界有關的事,她忍不住又興奮起來,再過不久她就可以到人界去,太帥了!

呃!可以吃的東西!秦諾昂微微一笑,「總統不是什麼東西,是一國的元首。」

一國元首?她思索了一會兒,倏地眼睛一亮,「我懂了,你們的總統大概就等於是我們這兒的魔王,是一國的統治者,對不對?」

「對、對,沒錯。」魔王?這個名字聽起來就令她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處在這麼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說不覺得孤單害怕是騙人的,可是,有誰能夠幫助她呢?越想她越覺得恐懼,也越覺得前途無「亮」。

看著秦諾昂略顯蒼白的臉龐,夙天築體貼地道:「你覺得身體不舒服嗎?也許我們該改天再聊,先讓你好好休息一下。」

「等……你別走。」她環視了一下屋子裏,說不定夙天築一走就會蹦出很多「特殊」的人來,「你……能不能陪在我的身邊?我不想一個人待在這裏。」

她又折回到床邊,「其實你待在這裏很安全的,不過,既然你想要我在這裏陪你,我就不走嘍!」

「謝謝你。」她由衷地說。

此刻自己就像是溺水的人,而夙天築則像是漂流在大海中的一塊浮木,她拼了命想留住夙天築。

「其實在魔谷也有和你一樣的普通人類哦!」她知道秦諾昂在害怕,所以說些話來讓秦諾昂分心。

她的眼睛發出希望的光芒,「真的?」這個消息真令人振奮。「當然是真的,她叫葉可敘,是我們魔王的妻子也就是王后。」

「王后?!」嫁給魔王?!秦諾昂更是無法置信。

人類竟然敢和魔族人締結姻緣!那需要多麼大的勇氣啊?至少她就沒有。但是,葉可敘是怎麼來到魔谷的?該不會和她一樣吧?

「她現在過得很幸福也很快樂。」她說的是實話,一點也沒有誇大,王有多麼深愛王后可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秦諾昂的腦筋動得飛快,「那麼,我可以見她一面嗎?」也許她會願意幫助自己離開這裏。

「可以啊!」

她倏地起身,忘了身上一縷未著,「藹—」隨即又跌坐回床上,滿臉紅通通的。

「不用這麼急,你一定能見到她的。」夙天築忍不住笑了起來,除非她想和王后裸裎相對。

「見誰?」夙天遙又是一身白的出現在房門口,手上還拿了一套女人的衣服。

「大哥,你幹麼拿我的衣服?」她一臉怪異地瞅著他猛瞧。

「給秦小姐穿的。」妹妹總不會以為是他要穿的吧?

「喔!」夙天築眼神曖昧地看他,以思緒說道:「你看了人家的裸體,要負起責任哦!」

他不以為然地瞟了她一眼,回道:「還說呢!如果不是你跑得不見人影,我也不用做那種事啊!」

他將衣服交給秦諾昂。

她呆呆地望著他,遲遲沒有伸手去接過衣服。他就是夙天遙嗎?「你是……夙醫生?」她實在很難將剛剛那個渾身髒兮兮的男子和面前這個俊美飄逸的男子聯想在一起。

「怎麼了?」她是不是撞傷腦子了?他有些擔憂地思忖。

「沒事、沒事。」秦諾昂快速地接過他手上的衣服叠聲道。不過,現在倒看得出來他們兄妹的五官十分神似,而且同樣出色。

「那麼你換衣服吧!」夙天遙依舊是一貫的斯文有禮。「天築,我們到外面去。」

「秦小姐,要不要我幫你?」夙天築的目光觸及她吊掛在胸前的右手,本能地主動提議。

秦諾昂低頭看了看胸前的右手,的確是有那麼一點不方便,「那就麻煩你了。」對於她的善解人意,自己心中真的感激莫名。

「一點都不麻煩。」

夙天遙自動地把房間留給兩位女士。

夙天築一邊幫秦諾昂穿上衣服,一邊道:「我大哥長得很英俊,對吧?」

秦諾昂只能點點頭。這的確是她頭一遭看見如此俊美的男人,感到吃驚也是情有可原的,但那可不代表她看上他了哦!人嘛,總是喜歡欣賞美的人、事、物,不是嗎?

「可是,他一直心如止水,現在都已經二十六歲了,還沒有一個知心的女朋友,真是的。」

「也許是緣分還沒到吧!」秦諾昂保持中立地說。

「大概吧!」夙天築聽這語氣,心想,她好像沒有被大哥的美色所迷惑哦?

大哥對魔谷內的眾家美女都視若無睹,一點來電的感覺也沒有,原本還以為秦諾昂有可能會是……這會兒看起來希望似乎也不大。

秦諾昂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秦小姐你一定累了吧?你好好休息一下,我不打擾你了。」她得趕快去跟可敘報告這個消息。

「你叫我阿諾就行了。」她又打了個哈欠,這麼折騰下來,心情大起大落的,還真是累了呢!不過,這是夙天遙的房間……「我不能侵佔你大哥的房間,我還是……」

夙天築打斷她的話,「他不會介意的,你只管安心地住下。」

「可是……」秦諾昂還是覺得不妥。

「天築說得沒錯,你就安心住下吧!」夙天遙無聲無息地出現。

「那你……」

他笑笑,「只要把客房打掃一下就可以解決我的問題了,你不用擔心。」他的溫柔體貼和溫文儒雅令人讚賞不已。

雖然這時秦諾昂的眼皮沈重得幾乎睜不開來,極度渴望往床上一倒進入夢鄉,但是有一個問題很重要,她不能不問,「我可以回人界去嗎?」眼睛的焦距似乎無法集中了,意識也逐漸混沌了起來。

夙天遙淡淡地笑,「可以,你一定可以回去的。」

「那就好。」秦諾昂咕噥一聲,隨即轉身爬上柔軟的床鋪,鑽進棉被中躺好。沒來由得,夙天遙的話給她一種奇異的安全感,讓她鬆懈了所有的防備,她相信他的話,她一定可以回去的。

不到一分鐘,她立即沈沈地進入夢鄉。

他的臉上依舊維持著淡淡的笑容。

夙天築則是一臉的不以為然,大哥對每個女人都很好,教人分不清他究竟喜歡上哪一個?

※※※※

來到魔谷已經七天了,而秦諾昂還沒見過王后葉可敘和魔王鬼無懼。

「阿諾,走吧!」夙天築踩著輕快的步伐出現,嘴裏還哼著一曲不知名的調子。

「上哪兒去?」

「你不是想見可敘嗎?還是你改變主意了?」老實說,她還挺怕可敘又拿自己來做實驗品,所以她才遲遲不帶秦諾昂去見可敘。不過,這會兒她已經和可敍談妥條件了,可敘答應不對她施展那可笑的蹩腳魔法。

「我當然要去。」她正求之不得呢!

「先閉上眼睛。」近日來她很少在秦諾昂的面前施展魔法,但是,從這裏到可敘的寢宮有好長的一段路程,她可不想走斷腿。

「為什麼?」

「比較快嘛!」

閉上眼睛走路會比較快嗎?秦諾昂一臉不解,心想會比較快撞得滿頭包倒是真的。雖然自己不怎麼認同她的話,但仍是依言而做。「好吧!」

夙天築伸手握住她的手,施展了瞬間移動術。

約莫三秒鐘的時間,秦諾昂便又聽到夙天築的聲音了,「你現在可以睜開眼睛了。」

什麼嘛?她猛地睜開眼睛,卻發現四周的景物已經大變,她們兩個此刻正站在一座雄偉華麗的宮殿前面,宮殿門口還有數名衛兵模樣的人在站崗。她是怎麼來到這裏的?秦諾昂想不透。

「走吧!」夙天築率先走向前,晚點再和她解釋瞬間移動術的事。

她拋開那個想不透的問題,一想到待會兒就可以見到傳奇女子葉可敘,心跳便不由自主地加快許多,她很想知道葉可敘是怎麼成為魔界王后的?再者,她也希望葉可敘能幫助自己回人界。

長長的走廊像是沒有盡頭似地一直朝前頭蜿蜒而去,秦諾昂收回眺望的目光投注到夙天築窈窕的身影上,「我們還要走多久才會到?」

「就快到了。」她回頭一笑。這個時候可敘大概也等得不耐煩了吧?

既然她都說快到了,自己也只能埋頭跟著走。儘管這樣,她們仍是又走了將近十分鐘的路程才來到一間富麗堂皇的房間外。

「這兒就是了。」夙天築邊說邊伸手敲門。

哇!這扇門可是用上等的檀木製成的,上頭精緻美麗的手工雕刻令人歎為觀止,她幾乎要以為是置身在某個朝代的皇宮裏頭了,不過,大概也相去不遠了。

開門的是一名年約十五、六歲的年輕女孩。

「天築小姐你來啦!王后正念著你們呢,她就是你說的那個人嗎?」小蘇笑盈盈的。在魔谷並不常看見人界的人,她很高興可以多認識幾個人類。

秦諾昂也回以一笑。其實在魔谷待了好幾天的時間,她發現魔族的成員並不恐怖,反倒都十分友善,縱使外表上和人類有極大的差異,心地卻非常善良。

「小蘇,是不是天築她們來了?」房間裏面傳出一個略顯興奮的女人嗓音。

「是的,是天築小姐她們來了。」小蘇揚起聲音回應。

「快請她們進來吧!」

「好的。」小蘇轉向夙天築和秦諾昂作了個手勢,「兩位請進。」

「謝謝,阿諾我們走吧!」

在經過那名叫小蘇的年輕女孩身邊時,秦諾昂不由得多看了小蘇幾眼,她長大後一定會是個絕色美女。

老實說,魔谷裏的俊男美女還真不少,撇開那些形體特殊的人不說,這兒稱得上是美的世界。

「天築,她就是……」坐在裏頭的葉可敘的眼睛散發出光芒,她好久沒回人界去了,也不知道小翊過得好不好?雖然秦諾昂對自己來說是個陌生人,但是,基於同是人類的這個原因,她就覺得很親切了。

「她是秦諾昂,阿諾,」夙天築替她作了介紹,隨即又轉向秦諾昂,「阿諾,這位就是魔界的王后葉可敘。」

葉可敘主動地握住秦諾昂的手,「我可以叫你阿諾嗎?」此時的她已經完全把陪她練習魔法的狄仰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當然可以,王后。」略微衡量一下,秦諾昂還是決定選擇較不唐突的稱呼,免得冒犯了她尊貴的身份,畢竟這裏不是事事講法律的臺灣,她可不希望一不小心就惹來殺身之禍,那可就永遠都回不了人界了。

葉可敘熱絡地拉著她到椅子上坐定,「別這麼見外嘛!我們也算是同鄉的,你就叫我可敘吧!」

夙天築朝可憐的狄仰投去一瞥,卻在看清他的模樣後忍不住爆笑出聲,「哈……哈……狄仰你的樣子……」她伸手指著他,笑得不可抑止。

狄仰苦著一張俊臉,頂著滿頭的辮子和蝴蝶結問道:「王后,我可以離開了嗎?」他的金色眸子裏淨是哀怨的神色。

他悲慘的歲月似乎無止無盡,除非葉可敘的魔法有進步,只是……只是……那似乎是永遠也無法成真的天方夜譚。

「好吧,我們明天再繼續練習。」

「是……的,那麼我告退了。」狄仰像是掉入十八層地獄中,可敘王后就像是他的惡夢。

秦諾昂瞄了瞄那個綁著滿頭可笑辮子的頎長男子,雖然他的「造型」很好笑,但是卻無損他出色的外表。

夙天築碰了碰她的手臂,小聲地道:「他是王的貼身侍衛狄仰。」

「哦!」

狄仰面無表情地瞟了秦諾昂一眼,隨即平空消失不見。

「藹—」秦諾昂失控地尖叫,臉色倏地變蒼白。「他……他怎麼不見了?」他怎麼可能就這樣不見了?!

「別緊張,那叫作瞬間移動,每個魔族成員都會的。」葉可敘笑笑地解釋,她可以體會秦諾昂的感覺,畢竟認識無懼之初,自己也曾遭遇這種情景,她算是過來人了。

秦諾昂深吸了一口氣,試圖平緩起伏甚劇的心情,看到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麼平空不見,還真不是普通的怪異耶!

「其實我們只要多加練習,也可以和他們一樣在任何地方來去自如的。」但是,她為什麼練了許久還是達不到那種程度?

「是這樣子的嗎?」人類也可以和他們一樣用瞬間移動來去任何地方?秦諾昂認真地想了想,「那麼你也能夠像他們一樣嘍?」

「呃!這個……」葉可敘被問倒了,該怎麼回答她的問題。

夙天築出聲替她解了圍,「可敘她正在努力修煉中,相信再過不久她就可以施展瞬間移動術了。」

葉可敘朝她投去充滿感激的一瞥,然後迅速地轉移話題,「你的傷勢如何了?天遙他有好好照顧你嗎?」

秦諾昂抬了抬仍裹著繃帶的右手,「再過幾天就全都好了,夙醫生的藥膏很神奇,如果不是他,我只怕早就見閻王去了。」不過,要是想起他替自己敷藥時的情形,她的臉就不由得又升起一股燥熱,那可是她生平第一次讓男人瞧見她的裸體。

葉可敘眼尖地發現了她的臉紅,「你幹麼臉紅?該不會是喜歡上天遙了吧?」如果真是這樣,那也不錯哦!

秦諾昂急忙否認,「我沒有,真的沒有,你別胡說啊!」不是夙天遙不夠出色,只是她和他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而且也才相識不久。

「開個玩笑嘛,你幹麼這麼緊張啊?」葉可敘露出壞壞的笑。

「我哪有?」她怎麼有種越描越黑的感覺?

夙天築只是一個勁兒地猛笑。

葉可敘斂起笑容,正色道:「這件事只能無懼才能決定,不過,我想不出你應該留在這兒的理由,等你的傷一好,他應該就會派人送你回去了。」

太好了!秦諾昂終於放下心中的一塊大石頭,爸媽現在一定很擔心她。

葉可敘又道:「在魔谷的這幾天,就讓天遙充當導遊帶你四處走走吧,也不枉你來這一遭,畢竟,不是每個人類都可以來魔谷一遊的。」

這倒也是,但是,為什麼非要夙天遙當她的導遊不可呢?想歸想,秦諾昂並沒有將問題提出來。

「如何?」葉可敘見她沒有作任何表示,只好又問了一次。

秦諾昂心想也許是自己多慮了,「好啊!」

夙天築聞言笑得更燦爛了。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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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1 09:40:52


其實夙天遙是個很稱職的導遊,這幾天的相處下來秦諾昂才明白他受歡迎的程度有多驚人。

有許多女孩子都會故意在身上弄出個小傷——只為了和夙天遙多些接觸的機會,而對於秦諾昂能夠有他陪伴在身旁,她們全都是又羨慕又嫉妒,恨不得能取而代之。

「這裏的樹木都長得很高大很茂盛耶!」秦諾昂吸了好大一口清新的空氣。

「是啊,因為魔谷沒有人界的一切汙染。」如果他告訴她,她此刻斜倚著的大樹就是他的原形,不曉得她會有什麼樣的表情?

秦諾昂索性在草坪上躺了下來,「你能不能告訴我,我為什麼會跑到魔谷來?」她真的不明白,為什麼跌下山谷之後就到這兒來了?

夙天遙也在她的身邊坐了下來,「魔谷和人界分處不同的空間,但是,有一些領土是重疊的,而且每三百年會有一次空間扭曲,為時七七四十九分鐘,你正好在那七七四十九分鐘內進入那一些重疊的領土中,所以就陰錯陽差地跑到魔界來了。」

她還是有一些似懂非懂,不過算了,自己就快要可以回人界去過正常生活了,相信今生她不會再有機會到這兒來。她會懷念這裏的一切人、事、物,其中當然包括了她的救命恩人——夙天遙。

微風輕輕地吹拂著,令她全身懶洋洋的,好想好想就在這兒睡上一覺,秦諾昂輕輕閉上眼。

夙天遙看了身旁的秦諾昂一眼,他當然明白王后和天築特意安排他和她有一些相處的機會,但是,那又如何?什麼事也不會發生的。

許久沒有聽見秦諾昂的聲音,他轉頭看了看,這才發現她已經合上眼睛,呼吸也轉為徐緩,所有的徵候都指向一個事實——她睡著了。

夙天遙搖頭失笑,她這是表示對他的信任嗎?抑或是無視於他的存在?隨意地揮了下手,一件白色的大衣平空出現在他的手中,他微傾過身體,輕輕地將大衣蓋到秦諾昂的嬌軀上。

他不得不承認,她的適應能力挺好的,對於任何再怪異的事都能夠處之泰然,不再驚惶失措。有一抹笑意在他的嘴角綻放開來,漸漸漸漸地擴大,她大概會作個好夢吧!

秦諾昂不記得她是什麼時候睡著的?但是她記得閉上眼小憩一下的時候天空是藍色的,而現在已經是夜幕低垂了。

她睡了多久?還沒睡著之前,自己仍和夙天遙有一句沒一句地聊……啊!糟了,她居然忘了他的存在逕自去和周公下棋,真的是丟臉丟到家了。他一定走了吧?

秦諾昂不經意地瞧見蓋在身上的白色大衣,是他幫她蓋的吧,衣服上有一股淡淡的清新香味,她認得出來那是他身上的味道。

「你醒啦?」

這個嗓音……秦諾昂猛地自草地上驚跳了起來,他還留在這裏!

夙天遙伸手扶住她,「小心,別摔著了。」

紅潮迅速地爬上她嫩白的臉,「我……呃……我……」她很慶倖此刻天色已暗,他看不見自己臉上的紅潮,否則她真的沒臉見他了,而且自己還不知道該從何道歉起才嚴重呢!

夙天遙順手撿起掉落在地上的白色大衣,嘴角挑著一抹淡然的笑意,「我們該回去了,說不定天築正等著我們吃晚餐。」他拍拍身上的灰塵。

秦諾昂只能紅著臉點頭,如果地上有洞的話,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鑽進去躲起來。

並肩走了兩,三分鐘後,她終於還是硬著頭皮開口了,「呃,我剛剛只是……有點累,所以……所以忍不住打個盹……」就連她自己也覺得這個理由很難令人信服,有誰會打個盹打了近四、五個小時?

夙天遙側過臉看了她一眼,綠色的眸子在漆黑的夜裏顯得有些耀眼,「我明白,你別放在心上。」他是真的不介意。

「你一直陪在我的身邊?」她滿懷愧疚地問。

「我也正好可以乘機休息一下。」能夠暫時避開那一群緊迫盯人的小姐們,也正是他求之不得的事呢!

他為什麼一點也不生氣?即使因為她的行為而在草地上呆坐了四、五個小時之後依然可以如此溫柔體貼,也因為如此,她心中的歉意更盛。

夙天遙看出她的愧疚和過意不去,遂笑道:「雖然我自製的藥膏能夠在極短的時間內治好你身上的傷,讓你看起來就像不曾受過傷似的,但是那並不能改變你曾受傷的事實,所以,此刻的你仍算是大病初愈的人,容易感到疲 憊是正常的。」

他真好,秦諾昂更欣賞他了。

突然,一身粉紅的夙天築平空出現。

秦諾昂嚇了好大一跳,血色快速自她的臉上褪去,她還是不太能適應他們的瞬間移動。

「大哥,王有事找你。」夙天築盡職地把命令傳達到。好像有急事哦!」

他略揚了揚眉,「有人受傷了?」他直覺地就這麼猜測。

「沒人受傷啊,我也不知道王找你是為了什麼事?」她聳聳肩,他又沒說,自己哪會知道?

「我這就過去,阿諾就麻煩你帶她回去。」他朝秦諾昂點了下頭,旋身隨即消失不見。

夙天築察覺出秦諾昂的不對勁,關心地道:「阿諾,發生什麼事了?」該不會是大哥強吻了她吧?但是,下一秒鐘自己又否決了那個猜測,以大哥的為人是不可能會做出那種事的。

「我做了丟臉的事。」秦諾昂用雙手捂住臉。

做了丟臉的事?這倒引起夙天築的興趣來了,「你做了什麼?」或者是她強吻了大哥?!

她依舊把臉埋在雙手之中,「我和你大哥聊天聊到睡著了。」她的聲音有些悶悶的。

什麼!睡著了!夙天築睜大眼睛,拼命地忍住想大笑的衝動,「咳!咳!你還真是與眾不同。」一張俏臉也因為憋笑而漲得通紅。

「天築,我又不是故意的。」秦諾昂語帶懊惱,依然沒有抬起頭的打算。

她終於忍不住地爆出一陣大笑,「哈……哈……太好……笑了。」

「天築,你還笑!」早知道她就不說了。

好不容易順過氣來,夙天築才試著說明,「我不是故意要笑你的,只是……咳咳……忍不住,我大哥他該好好檢討一下了。」止不住的笑意正由她深綠色的眼中破閘似地宣洩出來。

「那不是他的錯。」她急急忙忙地替夙天遙 辯解,「是我……」其實當時她也不知道怎麼了,就突然覺得風吹得整個人好舒服,眼皮也漸漸沈重起來,一不小心就這麼朝周公飛奔而去。

夙天築還是笑,不過倒是收斂許多,「總而言之,就是我大哥的魅力比不上周公,對吧?」她搖頭晃腦地作了結論。

秦諾昂只能尷尬地笑。唉!她對夙天遙的愧疚似乎像滾雪球一般,越滾越大了,自己對不起他,他對她那麼溫柔,而且又救了她的命,自己卻恩將仇報,這說得過去嗎?

※※※※

鬼無懼俊美的臉上依舊沒有多餘的表情,火紅的眸子不時追尋著葉可敘的身影。

「王,您找我有事?」夙天遙一進人大殿便察覺王后的臉色十分凝重。

「嗯,今天冥王來找過我,談起秦諾昂的事。」鬼無懼的語調平板,不參雜一絲一毫的情緒,畢竟他是一點興趣也沒有。

和阿諾有關係?可是,她不是明天就要回人界去了嗎?莫非……是出了什麼意外?夙天遙沒有開口,僅是靜靜地等待下文。

鬼無懼漫不經心地道:「冥王說秦諾昂的生命已到盡頭,早在她發生車禍跌入深淵之際就該一命嗚呼,往冥府報到,但是,她卻無巧不巧地碰上三百年一次的空間扭曲,糊裡糊塗地跑到魔界來,免去粉身碎骨的命運,也許是她命不該絕。」他頓了一下。

夙天遙知道事情尚未結束,但是,自己已經在心裏作了最壞的打算。

鬼無懼冷淡的低沈嗓音再度響起,「在冥界的生死簿上,她算是已死的人了,所以她不能回到人界去,只能到冥府去報到。」他一點也不在意此刻談論的是某個人的生死大事。

只能到冥府去報到?!夙天遙一怔,那也就表示她沒有繼續活下去的權利了?

葉可敘首先提出異議,「這不公平,沒有道理要阿諾承受這一些,她是無辜的。」

「這並不是我造成的。」鬼無懼對於別人的閒事一向是無意插手,這一次當然也不例外。更何況,秦諾昂又和他非親非故,他更沒理由把麻煩往身上攬。

夙天遙的綠眸中閃著複雜難解的光芒,「那麼冥王的意思是?」

「讓她回冥府去。」鬼無懼說得極為輕描淡寫,換言之,也就是秦諾昂必須再死一次。

那王找他來的用意是……「您的意思是?」夙天遙明知故問。

「這件事交給你辦。」鬼無懼面不改色地指示,「就讓她平靜安詳地死去。」這已經是自己最大的仁慈了,夙天遙是魔谷裏最高明的醫生,相信他一定有辦法能夠讓秦諾昂毫無痛苦地死去。

他遲遲作不了決定,自己的職責是救人不是殺人,但是他能違背王的旨意嗎?

「我不答應,阿諾不能死。」葉可敘激動不已。「誰都不能夠殺死她。」她的態度十分堅決。

鬼無懼的紅眸閃過一絲絲無奈,定定地瞅著她,「可敘,這是冥王的意思。」看來他想置身事外的願望是不可能實現了。

「我不管,我答應要幫助她回人界去的,你要讓我當一個失信的王后嗎?」她懂得該如何讓他改變決定。

鬼無懼微蹙著眉,「可敘,你這……明明是強人所難嘛!」他仍希望事情有轉圓的餘地。

「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她眼露企盼地望著鬼無懼。

鬼無懼不語。

再來個臨門一腳就OK了,葉可敘又道:「要殺阿諾只有一個方法。」

他火紅的眸子裏再度燃起一小撮希望之光,「什麼方法?」

「踩過我的屍體。」她不是在開玩笑,如果需要的話,她真的會那麼做。

鬼無懼的眼神一黯,他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親愛的老婆喪命吧!「我儘量就是了。」可是,他真的不懂,為什麼可敘會如此堅決地想救秦諾昂?她們也才認識不久,不是嗎?

「謝謝你。」她的臉一亮,主動而又熱情地擁住他。

鬼無懼輕歎了口氣,火紅的眸子裏仍有柔情流轉,她真懂得如何讓他就範。「如果她執意要回人界的話,我可以徵求冥王的同意,找個身體讓她借身還魂,如何?」他的手佔有性地繞過她的纖腰。

「難道不能……」

「不能,」他斬釘截鐵地回道,他當然明白她想說什麼,「除了我提出來的這個方法,她別無選擇了。」

夙天遙的臉色緩和了許多,幸好有王后替他解決了難題,否則,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做呢!因為總不能真要他去取阿諾的性命吧?他雖然救了她,卻不表示自己也有權利殺她,但是,不曉得她若知道這件事後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她是不是能夠接受?

「好吧!」雖不滿意,但可接受。葉可敘思索了好一會兒,生命是寶貴的,能活著就是一種福氣了。

鬼無懼彈了一下手指,「侍衛。」

隨著他的傳喚,兩名侍衛立即現身在大殿上異口同聲道:「屬下在。」

「到人界去找隨風回來見我。」

「遵命。」他們領命而去。

這結果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夙天遙不得不承認,他希望阿諾回到人界後可以過得幸福,畢竟能夠再活一遭是很難能可貴的。

※※※※

魔谷的月亮似乎特別的亮。

秦諾昂獨自一個人散步到下午她睡了一覺的草地上,很快的,兩個星期就這麼過去了,明天、明天她就可以回家了。

可以回家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但是她的心中卻有著依依不捨的離情,畢竟她也在這兒待了不算短的一段時間。

她抬頭仰望身旁這一棵枝葉茂密的大樹,可敍說過的話突然又浮上她的腦海——

畢竟,不是每個人類都可以來魔谷一遊的。

是啊!不是每個人都可以有這種不平凡的遭遇,不過……有個念頭就這麼竄入她的腦海中。秦諾昂直直地望著大樹,眼睛眨也不眨的,總該留點什麼來證明自己的的確確來過魔谷吧!

她從小到大都是個守規矩的乖乖牌,即使在路上撿到了錢也會送到學校的訓導處去,但就這麼一回吧!她下定決心。

她的臉上浮現一抹壞壞的笑容,鬼鬼祟祟地四下張望了一番,才從口袋中掏出她一直留著的車鑰匙,然後又是一番左顧右盼,她的舉動好像是正準備動手的小偷哦!

確定四下無人後,她才走近那棵枝葉茂盛的大樹,戰戰兢兢地在深褐色的樹皮上刻下一行小字——秦諾昂到此一遊。

生平頭一遭做壞事,她的心跳飆得飛快,就算沒有一百二也有一百一,她的手還在發著抖呢!她果真是不能做壞事的料,秦諾昂飛快地把鑰匙收回口袋中,轉身拔腿就跑,深怕被人撞見。

雖然才過不到三分鐘,她已經開始後悔,但是太遲了,枉費自己還是所謂的知識份子,她居然放任自己做出這種沒知識、沒水準又沒公德心的事!天啊!她真想狠K自己幾拳,敲醒自己那顆混沌不清的腦袋。

再多的後悔也彌補不了她犯的錯,但是孟子說:「不二過。」她一定會好好約束自己,不會再犯下類似的錯誤了,她發誓。

「阿諾,阿諾。」遠處傳來的叫喚聲讓秦諾昂嚇了一大跳,差點腿軟。

她幾乎要以為是她做的壞事被人發現了。猛地止住去勢後,她呆站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地轉過身迎向聲音的來處。

「誰啊?」她已經作了心理準備,即使人家是來罵她,自己也能坦然接受,誰教她做錯事了呢?

「是我啦!」夙天築像陣風似地出現,一把抓住秦諾昂的手就要往回走,「快點跟我去見一個人。」

呼!還好不是因為那件事來責怪她,秦諾昂松了一口氣,「見誰啊?這麼急。」希望不會是魔王鬼無懼,他那詭異邪氣的火紅眸子讓她打從心底升起一股害怕的感覺,久久不褪。

而此刻,她的思緒才一觸及他,全身的寒毛就都一一豎立起來,她真的不明白為什麼可敘會喜歡那種渾身俱是危險氣息的男人?雖然鬼無懼是真的很俊美,這一點她無法否認。

「隨風大哥。」

隨風?!秦諾昂好笑地想道,那是不是有另一個人叫而逝?

「他是誰?我認識他嗎?」

夙天築索性放開手,慢條斯理地看著她道:「隨風大哥是魔谷駐在人界的使者,他也是將要帶你回人界去的人,如果你不想認識他……」

話還沒說完,她已經急急忙忙拉著夙天築跑,「我當然想認識他,你快帶我去見他。」

「你不是不急嗎?」她故意逗秦諾昂。

「天築,你就別吊我胃口了。」

「好吧!」夙天築瞧她一臉著急的神色,也不好再捉弄她,「閉上眼睛,我用瞬間移動術帶你過去比較快。」

「謝謝。」秦諾昂閉上眼睛。

夙天築握住她的手,「別老是把謝謝掛在嘴上,聽起來真是怪不舒服的,你回到人界以後,如果……我是說如果我也能到人界去,你會不會歡迎我去找你?」

「當然歡迎啦,要是你到人界去沒有來找我,我可是會生氣的哦!」

「我們到了,可以把眼睛睜開來了。」

談話之間,她們已經來到了目的地。

秦諾昂睜開眼睛,發現她們正站在大殿上,坐在上頭的鬼無懼正用他那閃爍著詭譎紅光的眸子冷冷地瞅著她看。大殿上還有另外一個英俊的斯文男子,氣質和夙天遙有些微相似。

又是一個外表出色的男人,秦諾昂已經習以為常了,他大概就是那個隨風大哥吧!

她極力避免和鬼無懼的視線相遇,但是為什麼沒瞧見夙天遙的蹤影呢?他上哪兒去了?

「隨風,她就交給你了。」鬼無懼依舊是那一貫的淡漠語氣。

「屬下盡力而為。」

沒有任何預兆,鬼無懼的身影就這麼無聲無息地失去蹤跡。

聞隨風面帶微笑地朝秦諾昂走去,「你就是秦小姐吧?我是聞隨風。」他迅速地作了自我介紹。「我奉命護送你回人界去,如果你沒有其他的事,我們就立即動身?」

「這麼快?!」她還以為明天才要走呢!

夙天築不瞭解,「需要這麼急著回去嗎?也不差這一晚嘛。」

聞隨風將目光移至她的臉上,「冥王只給了五天的期限,我們必須把握時間。」

五天的期限!為什麼要有五天的期限?秦諾昂和夙天築皆是一頭霧水。

自她們的表情上,他看出了一些端倪,「你們都還不知道?」

她們兩人動作一致地點頭。

這說來可就話長了。「對於你發生車禍跌入深淵的事,你應該還記憶猶新吧?」他淡淡地開口。

秦諾昂又點了點頭。

聞隨風又道:「依生死簿上的記載,你該在那一場車禍中一命歸陰,但是你卻因為三百年一次的空間扭曲而闖進魔谷,所以免去粉身碎骨的命運。」

他的話對她而言簡直是晴天霹靂!令秦諾昂錯愕得說不出話來。

「而你也因此陰錯陽差地活了下來,這是天大的好運卻也是不幸,依照冥府的法律,你是個已死的人不能再留在人界,應該要盡速回冥府報到,不過因為王后替你打抱不平,不準任何人動你一根寒毛,所以王只好去和冥王交涉,而結果就是你必須在五天內選出你要借身還魂的對象。」聞隨風又接著把話說完。

聽完他的話,秦諾昂的臉色蒼白得像個鬼,身體也搖搖欲墜。

夙天築趕緊扶著她。「阿諾,你沒事吧?」

「為什麼?為什麼?」她不停地喃喃道,似乎完全沒有聽見夙天築說的話。

「阿諾,你別這樣子嚇我。」其實夙天築受到的震撼也不小,她也不明白事情為什麼會突然有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阿諾,你說說話嘛!」

如果她秦諾昂不應該再活在世界上,為什麼不讓她就在發生車禍的刹那間死去?難道她未來的人生都得頂著陌生的名字、陌生的臉孔和陌生的身體過下去嗎?這樣的事為什麼會發生在她的身上?

「阿諾……」夙天築還想說些什麼卻被聞隨風阻止了。

「秦小姐,你或許認為在車禍中死去會比較好,但是,你的父母也許不這麼認為。」

他的聲音就這麼穿透她紊亂的思緒,直達她的腦海裏。是啊!爸和媽……秦諾昂的眼神逐漸證明了起來,「我們現在就走吧!」她此刻很想見她父母,真的很想。

「阿諾……」

「這段日子謝謝你們的照顧,麻煩你代我向可敘、天遙和其他人道別。其餘的事就等回人界後再作決定。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21 09:41:20


夙天遙一直忙到很晚才回家。

「大哥,你回來啦!」夙天築仍坐在客廳內,聲音裏有些悶悶不樂。

他抬眼環視了一下屋內,「阿諾呢?她先睡了嗎?」如果不是有太多無病申吟的「病人」纏住他不放,他早就回來和秦諾昂談那件事了。

「她走了。」

他一怔,「走了?!」她能上哪兒去?明天她就要回人界去了,沒有道理會在這個時候離開啊?「會不會是在王后那兒?」

「她回人界去了。」夙天築有些沈重地說。

「哦!」回人界了,但是有必要這般急嗎?連再見都來不及說。

就這樣?連問也不問一句,夙天築無法置信地睜圓眼睛,「她要我代她跟你說再見。」她嘟著嘴心不甘情不願的完成秦諾昂托自己做的事。

「嗯。」他若有似無地應了一聲,算是回答,也表示自己聽到了。

「大哥,我從不知道你這麼冷漠,難道你一點也不關心阿諾?」她忍不住提高音量發難。

「她已經回去了,不是嗎?」有沒有他的關心似乎差別不大。

「她必須用別人的身體過她以後的日子,她不再是她自己——秦諾昂,她受到了很大的打擊。」夙天築嘰哩呱啦地說了一大串。

「我知道。」但是,那又如何呢?對於那件事他也無能為力啊,連王都改變不了的事,自己更不可能力挽狂瀾,難不成要他去綁架冥王嗎?

「你知道?你知道?!」她一驚,「既然你早就知道這件事,為什麼不告訴阿諾?」

「我是想提早告訴她,但是,我總不能撇下病人不管吧!」他的聲音中洩漏出微微的無奈。「更何況由誰來告訴她這件事有差別嗎?」

聽了大哥的解釋,夙天築也不能說他不對,只好道:「可是,你沒看見她那時的樣子,她好像隨時都可能倒下去似的。」

「她會熬過來的,而且,還有隨風在她的身邊,他會照應她的。」他也只能這麼安慰天築和自己了。而且,從此刻起她的生命將不會再和他們有任何交集了。

「大哥……」

「別想太多,阿諾她是個堅強的人,她會沒事的。」夙天遙舉步走向他的臥室。

咦!他怎麼總覺得左邊腰際附近有些癢癢的感覺?夙天遙懷著疑問地走進浴室,打算先洗個澡,順便也察看一下腰際是怎麼了。

他脫下白色襯衫扔向一旁,低頭一瞧立即發現腰際上有一小行字沒入褲子裏。

心下猛地一驚,這是什麼東西啊?以他的方向看下去,那一小行字是顛倒的,所以,他一時還看不出個結果來。

為什麼他的身上會出現這一小行字?

夙天遙解開褲子上的扣子,微微拉下一些些,卻還是看不太清楚,只知道第一個字好像是秦字,他索性取下浴室裏的鏡子照了照腰際。自鏡子裏的反射,他赫然看清了那一小行字是——秦諾昂到此一遊。

他瞪著腰際的那一小行字看了許久許久,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秦——諾——昂——到——此——一——遊?!夙天遙就這麼在浴室呆站了許久,卻依舊找不到答案。

這一行字是怎麼來的?夙天遙低頭看著那一小行字,俊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這教他以後怎麼見人?他怎想也想不通這幾個字出現的原因,抬手撫上那一小行字,指尖觸及的是細微的凹痕,也證明了那一小行字不是用筆寫上,而是用刻的。

她什麼時候到他的身上一遊,他為什麼不知道……等等,那一小行字是用刻的,用刻……啊!夙天遙猛地恍然大悟,隨手抓起稍早脫下的白襯衫往身上一套,連扣子也來不及扣上就一頭往外沖。

「大哥,你要上哪去?」仍在客廳的夙天築被他的樣子嚇了一跳。她從沒見過衣著如此隨性、衝動的大哥,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她不假思索地跟了上去。

眺望大哥身形消失的方向,夙天築若有所思的,這是要去他的本命樹所在位置的方向啊!難不成有人要對大哥的本命樹不利?她隨即施展瞬間移動術,下一刻她就已經置身在他的本命樹前頭了。

夙天遙也正站在樹前,動也不動。

好像什麼事也沒有嘛!夙天築左右察看了一番,而後無聲無息地湊上前去看個究竟。

她順著夙天遙的目光看去,赫然發現深褐色的樹幹上有著一小行字,而且還是剛刻上不久的,這是代表什麼意思?

魔谷內好像不曾發生過這種事,那……夙天築凝神看了個仔細,怎麼可能?!

夙天遙發現她的存在後,想擋住那一小行字已是來不及了。

「秦諾昂到此一遊。」她將剛才看見的字一一念出來,隨即壓抑不住地笑了起來。是阿諾!

人界有這種習慣嗎?在樹幹上刻字,她必須承認這並不是一件值得贊許的事,那會破壞樹木的成長。

她沒有料到阿諾會做出這樣的事,她真的感到很意外,不過,也真的是很好笑,而且是好笑至極,因為那棵被刻了字的樹就是她大哥:夙天遙,呵呵呵!太絕了。

他放棄擋住那一小行字的念頭,因為她已經看見也記住了。

「哈哈哈……」夙天築又忍不住爆笑出聲。她很想知道大哥對這件事會有什麼反應?

從小到大,她所看見的都是大哥斯文有禮、溫文儒雅的模樣,她不曾看見他生氣的樣子,畢竟大哥一直都是極度自製的。

「你笑夠了嗎?」他沈穩地問,絲毫沒有洩漏出心中的情緒,而實際上他是有些措手不及。

他真的不知道該拿這一小行字怎麼辦,但是,他唯一確定的是這一小行字短時間內不會消失,而且只怕這一輩子都會跟定他了。

夙天築笑得滿臉通紅,「這真的是……很好笑嘛!想不到阿諾會做出這種事來。」

他也想不到啊!她都已經回人界去了,為什麼還給他留下這麼一個大麻煩?他救人一向不求回報,但是,她也無需這樣子來「報答」他吧?

「要不要我也去你的樹幹上刻幾個字?」夙天遙隨口提了一句。

不是有句話這麼說來著:「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所以,他不介意把「快樂」跟她分享。

「謝謝你的好意,我承受不起。」她忙不叠地斂起臉上的笑容拒絕大哥的提議。

驀地,一個念頭竄進她的腦海中。既然大哥的本命樹上有這一小行字,那是不是也表示他身上的某一處也有這一小行字?字會在什麼地方呢?夙天築饒富興味地瞧瞧樹千又看看他,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這一小行字的位置應該是在大哥左側的腰部附近。

他怎麼覺得妹妹的眼神有些怪異?而且那礙眼的笑容又重新回到她的臉上了。

夙天築瞟了一眼夙天遙身上隨意套著連扣子部沒有扣上的白襯衫,雖然他是她的大哥,她也不得不承認這樣子的大哥有另一種無法言喻的性感魅力,即使身為他的妹妹也感受得到……咦!等等,現在不是討論大哥性不性感的時候,她該探討的是這一小行字的位置是不是在大哥的左側腰部附近?

她故意朝樹幹上的字多看了幾眼,然後詢問道:「大哥,這些字大概要很長的時間才會消失了,是不?」

「沒錯。」夙天遙沒好氣地回答。

幸好罪魁禍首——秦諾昂已經離開魔谷了,不然,難保他將來不會變成一個被「紋身」的男人。

夙天築就趁他不注意的時候,突如其來地伸手掀開他身上沒有扣扣子的白襯衫,將目光集中在他左側的腰際上,果然瞧見了「秦諾昂」三個字,至於其餘的「到此一遊」四個字,不必想一定是在腰部以下嘍!

夙天遙將衣服下擺自她的手中扯回來,「你幹什麼啊?」聲音仍不曾加大。他真的會被秦諾昂害死,他想。

「大哥,哈……」她無法克制地笑彎了腰,「阿諾她什麼時候到你身上一遊,我怎麼都不知情?」這下子不用自己替他們兩個穿針引線,他們兩個今生是註定要在一起了。不然,她不知道大哥以後要對他的老婆——阿諾以外的女人怎麼解釋?

看吧!這下子可好了,誰也不會相信他和秦諾昂之間什麼事也不曾發生。霎時有一股淡淡的怒氣輕輕地在夙天遙深綠色的眼眸裏蔓延開來,也燃起一小撮火花。

「原來你和阿諾的關係匪淺啊,早說嘛說不定阿諾就不用回人界去,直接留在魔谷當我的嫂子好了。」她越說越像回事了。

「天築,你可以儘量說個夠,我有很多的時間可以聽你說。」他的語調中有股不易察覺的威脅意味,唇角挑著一抹笑花。

聞言,夙天築立刻噤若寒蟬。暫時這樣子就夠了,免得大哥把矛頭轉向她,她可就欲哭無淚了。「沒了、沒了,我全部說完了。」她趕緊舉起雙手猛搖來加強話中的可信度。

「那還不回去睡覺,淨杵在這兒做什麼?」

「你呢?」她反問。不曉得大哥會不會跑到人界去找阿諾?她由衷地希望他會。

「我還要留下來一會兒,你先回去吧!」夙天遙揮了下手,他的視線鎖住樹幹上的那一小行字不放。

夙天築在心中竊笑不已,表面上仍裝出一本正經的樣子,「好吧,那我先回去了,你也別待太久哦!」好痛苦哦!她笑得肚子裏的腸子都快打結了,卻不能表現出來。

「嗯。」他點頭。

夙天築就這麼憋著笑離開。

夙天遙依舊站在原地不曾移動分毫,連姿勢也不曾改變,任由微帶涼意的風將他身上的衣服吹得劈啪作響。

越想他越覺得該去找秦諾昂弄個明白,至少,也該讓她知道她做錯了事,不然她鐵定會再犯。至於,要不要她負責……那就以後再說吧!

※※※※

「你就先住在我這裏吧,如何?」聞隨風回過頭徵詢秦諾昂的意願。絕色美女端著尚冒著熱氣的咖啡走了出來。

「大哥,這位小姐是……」聞畫月的視線在他們兩人之間來回穿梭。

「她是誤闖魔谷的秦諾昂小姐,這是舍妹聞畫月。」他笑著替她們作了介紹。畫月這時回來得還真是時候,不然他還不知道該怎麼和她相處!

「是因為這一次的空間扭曲?」聞畫月輕易地推測出事情的主因。

「沒錯。」他簡潔且迅速地將事情原委向妹妹說了一次。

秦諾昂則一直沈默不語。

聞畫月也不知該說些什麼話來安慰她,只能伸手緊緊地握住她的手,輕聲道:「你該慶倖至少你還能活著,你的父母不用承受失去你的痛苦,不是嗎?」

秦諾昂還是沒有說話,但是她心裏明白,畫月說的話沒有錯。

聞畫月仍是緊握住她的手,仿佛想將勇氣自手中傳遞給她。

許久之後,秦諾昂才抬起頭開口,「我可不可以先回去看看我爸媽?」她一點也不想用陌生的臉和陌生的身體去過未來的日子。

「大哥,答應她吧?」

聞隨風思忖了一下,才道:「好吧,不過現在是半夜三點多已經很晚了,明天早上我再送你回去,好嗎?」

「我現在想回去,可不可以?」秦諾昂的眼中似乎閃過一抹沈痛。

「大哥……」

「好、好,」他還真拿他這唯一的妹妹沒轍,「你家在什麼地方?我送你回去。」

「謝謝。」秦諾昂念了一個住址。

聞隨風二話不說地捉住她的手臂便使用瞬間移動。

她沒來得及再說什麼,便發覺四周的景物似乎在改變,才一眨眼的時間,自己就已經置身在仿佛離開了將近一世紀那麼久的家裏頭了。

環視家裏再熟悉不過的擺設,秦諾昂阻止不了一陣淚意襲上眼眶,視線頓時變得模糊不清。

爸和媽呢?眨了眨眼睛,淚水就這麼無止境地奔泄而出,恣意地在她臉上肆虐,而她依舊不曾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音,只是任由淚不停地湧出。

「諾昂,你別哭。」聞畫月的眼眶微微發紅,看見她落淚,自己仿拂也感染了悲傷的氣息。「你不是回來見你父母的嗎?」

她抬手拭去臉上的淚,深吸了一口氣舉步走向樓梯。

聞隨風和畫月則留在樓下。

「大哥,難道沒有其他方法了嗎?」

聞隨風只能以歎氣來回答。

秦諾昂爬上二樓,走向她父母的臥室,每走一步她的心也越往下沈,她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她的腳步終於停下來,停在一個房間外卻遲遲沒有抬起手敲門的意思,她仍在猶豫。

驀地,隱隱約約聽見了有人交談的聲音,是聞隨風和畫月嗎?她凝神細聽了一下,卻發現聲音是自房間內傳出來的。

爸和媽還沒睡嗎?都已經三點半了。

秦諾昂做了好幾個深呼吸後才抬手敲門。叩叩。」

門內低低的交談聲倏地中斷。

等了許久,依舊沒有人來開門,她只好又敲了一次門,「叩叩。」

房門忽地打開來。

秦諾昂激動不已地道:「爸、媽,我回……來了。」她的聲音仍微微發抖。

「小昂,你……」秦義南說不出話來,「真的……是你,我們以為……」

雙眼紅腫的楊彩燕一把抱住失而復得的女兒,「每個人都說你已經死了,可是我不相信,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回來的。」原以為眼淚都已經流幹了,這會兒卻又像河水氾濫似地止不住抱住女兒溫熱的身體,她才能令自己相信這不是幻覺。

「對不起,我讓你們擔心了。」

秦義南也禁不住老淚縱橫。「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有一度他幾乎以為女兒是真的離開他們了。

「小昂,你一定餓了吧?」楊彩燕倏地道。「媽去煮碗面給你吃。」

「媽,我不餓。」突然之間,她更無法開口提起那件事了,但是又不能不說。遲疑了許久,她才鼓起莫大的勇氣道:「爸、媽,我待會兒就要走了。」

「走?!為什麼要走?」他們異口同聲地問,才放下的心又吊得老高。

事情都已經開了頭,她當然得一鼓作氣地把一切說出來,「其實在我跌下山谷的那個時候就應該死去了,只是碰巧……」

「你在說什麼啊?別再說什麼死不死的。」楊彩燕極度敏感地打斷她的話。

秦義南則是一臉疑問地看著她。

「只是碰巧遇上了空間扭曲而闖進魔谷去,我在那裏待了兩個多星期……」秦諾昂將發生在她身上的事一一說清楚。

「小昂,你……沒事吧?」他憂心忡忡地問。自己一個好好的女兒怎麼會……

「媽一定會找最好的醫生來治好你的玻」楊彩燕的淚又滑下。

「爸、媽,我說的全是事實,」她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說了?「樓下有兩個陪我回來的人,他們就是魔谷的人。」

秦義南半信半疑地走出房間,自二樓的走廊上探頭朝樓下客廳看去,如女兒所說的,他正是瞧見了兩個人,兩個漂亮得不像話的人,他又走回房間,無言地朝妻子點了下頭。

秦諾昂又繼續說:「現在我只有兩條路可以選擇,第一就是再死一次,回冥府去報到……」

「第二呢?」他們不約而同地又同時開口說,他們都不想再一次失去女兒。

「第二就是找個身體讓我借身還魂,如此才能延續我的生命。」可是,她不想活得不像自己。「冥王只給了我五天去尋找。」

「除了這兩條路以外,沒有第三個選擇了嗎?」那兩條路都不盡如人意啊!

「沒有。」她也希望有。

秦義南和楊彩燕相視一眼,彼此的心意在眼神中表露無遺。

「那麼你就趕緊找個合意的身體吧!」他再肯定不過地說。

「是啊,五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楊彩燕附和道。

雖然這表示小昂將會以另一個陌生的身體活下去,但是至少她還活著,即使樣子改變了,她依然是他們的女兒,但是,她若選擇死亡,他們今生將永遠無法再見到她了。

「可是……」秦諾昂迷惘了。她真的應該「借身」活下去嗎?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她無法想像以後每天早上醒來,在鏡子裏看見一張陌生的臉孔時會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適應?或許她一輩子也沒有辦法習慣另一張臉、另一個身體,更別提父親和母親的感受了。

「小昂,你該不會是……」秦義南似乎有瞧出一些端倪來了,但是他希望事實並不如他所想的那樣。

「爸,我不知道……」她真的無法抉擇,也說不出口,她無法面對他們。況且她自己也割捨不掉人世間的一切——親情、友情還有她未曾經歷過的愛情。

楊彩燕伸手拉住秦諾昂,「小昂,你不能夠就這樣拋下我和你爸爸兩個人。」她絕對無法忍受再一次失去女兒的感覺,她會瘋掉的。

秦諾昂為難地看看父親,又看看母親,「我……」她到底該怎麼做才能皆大歡喜?此刻她的思緒亂成一團無從整理起。

似乎每個人都希望她「借身」繼續活下去,那……天遙他呢?沒來由得,她就是想到了他。他是不是也會贊成她「借身」?她想知道。

「小昂,你的決定呢?」秦義南慎重的聲音將秦諾昂飄遠的思緒給喚了回來。

「我的決定……」一陣突兀的敲門聲打斷了她的回答。

房內的三個人因為太過於專注而完全沒有發現聞隨風和聞畫月的出現。

「隨風、畫月你們……」她回過頭去,難道他們要帶自己走了嗎?她還想多待一會兒。

聞隨風的俊臉上掛著笑,「今天晚上你就留下來吧,明天早上我再過來接你。」如果能夠予人方便,他當然樂意為之。

「真的?」她的眼神一亮。

聞畫月像是要證明似地用力點了點頭,「當然是真的了,我們沒有必要欺騙你,不是嗎?」

「謝謝!」對她而言,他們兄妹倆就像是帶來希望的天使一般。

聞畫月還想說些什麼,但聞隨風伸手點了點她的鼻子,「畫月,我們該走了哦!」該把時間留給他們一家人。

「好嘛,好嘛。」她摸摸鼻子,不得不同意他的話。

他轉向秦義南和楊彩燕,微微一笑,「伯父、伯母,不打擾你們的時間,我和舍妹也該走了。」

秦義南道:「對不起,我們沒能好好招待兩位。」雖然他們來自魔谷,不過外表上看起來與一般人無異,只是漂亮得過火而已。

「伯父,你別放在心上,再見。」

「再見。」

秦諾昂不著痕跡地轉移了父母的注意力,「爸、媽,有什麼事我們明天再談,你們去睡吧!」這麼一折騰下來,都已經是淩晨四點多了。

「小昂,你不會再突然消失不見了吧?」楊彩燕的心中仍留有陰影。

「不,不會了,」秦諾昂搖搖頭,故作輕快地道:「早上我還要吃媽親手煮的清粥小菜呢!」

「好,媽煮給你吃。」楊彩燕稍稍安心了一些,終於露出笑容來。

「爸、媽晚安。」

「晚安。」

秦諾昂走向她的房間。打開門,她立即發現雖然自己離開了兩個多星期,可房間內的擺設沒有改變,依舊是一塵不染。她能拋下父母不管嗎?不能!也許她該努力去適應新的一切,為了父母,也為了她自己。

只是不知道換了另一張臉、另一個身體後,夙天遙還能認出她來嗎?當秦諾昂意識到自己腦海中的念頭時不禁失笑,她到底在想些什麼啊?他或許永遠也不會到人界來,所以,她也不可能再見到他了。

是啊!不會再見面了。但,為什麼她的心有一些些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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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1 09:41:45


聞隨風被人從被窩裏挖了起來。

他打了個哈欠,昨天一直忙到快淩晨五點才上床睡覺,而現在……他瞄了一眼床頭的鬧鐘,也才不過七點,他才睡了兩個小時耶!

「誰啊?」他又打了個哈欠,什麼人一大早就釆擾人清夢啊?

「她人呢?」

他預定八點要去接秦諾昂,這下子他又少睡好幾分鐘……咦!這聲音是?聞隨風的睡意倏地全消,睜大眼睛瞪著聲音的主人。

「天遙,你怎麼來了?」哇!太陽是不是要打西邊升上來了?最不可能到人界來的人——夙天遙此刻居然出現在他的面前?!聞隨風甩了甩頭,企圖令有些混沌的腦袋清醒些,這不會是自己的幻覺吧?

「她人呢?」夙天遙又問了一次。

她?聞隨風微怔了一下,他口中的「她」該不會是指秦諾昂吧?不過,天遙的樣子有那麼一點點不一樣哦!「她是誰?」聞隨風有些明知故問,他暗忖道,發生什麼事了?

「秦諾昂。」夙天遙淡淡地說。他想了一整晚,終究是按捺不住地穿鏡來到聞隨風在人界的住處。

左側腰際的那一小行字不時地提醒他,催促自己啟程到人界來,其實就算讓罪魁禍首秦諾昂知道了也不能改變情況啊!但他還是來了。

「秦諾昂?你找她做什麼?」天遙和諾昂?聞隨風的嘴角微微上揚。雖然他不清楚事情是如何開始的?但是他樂觀其成。

「當然是有事,你只須告訴我她在哪里就行了。」他的手不自覺地撫上左側腰的,這可不妙了!他輕鎖著眉宇。

聞隨風笑了笑,難得能看見他的臉上出現的不再是微笑的表情,即使太陽不是打西邊出來,只怕待會兒天空要下起紅雨來了。

「你說不說?」他的聲音依舊不慍不火。

「我沒說不告訴你,只是……」聞隨風故意吊夙天遙的胃口,機會難得嘛!雖然不太明顯,不過,自己還是感覺到他隱隱有些浮躁了。

「只是什麼?」他介面問,「她已經找到‘借身’的物件了嗎?」沒道理會這麼快啊!或者又發生了什麼令人措手不及的事了?

夙天遙怎麼也不會承認自己心裏其實是有一些些關心秦諾昂的,他千里迢迢來人界找她是因為她在他的身上刻了一些該死的字,如此而已。

「還沒有,她似乎不想用別人的身體繼續活下去。」

這一點他已經知道了,「她在哪里?」第一次覺得隨風是如此囉唆的人直教他受不了。

聞隨風念了一個住址,「你究竟……」話才說了一半便被打斷。

「謝了。」夙天遙頷首。下一刻,他的身影已經失去蹤跡。

「你究竟找她做什麼?」他對著空氣把沒說完的話說出來。怎麼連一向沈穩的天遙也變得有些急躁?莫非急躁這毛病是會傳染的?

聞隨風搖搖頭,又回到溫暖的被窩裏去睡他的回籠覺了。

※※※※

「叮咚!叮咚!」門鈴聲突然大作。

秦諾昂揉著惺忪的睡眼,穿著睡衣下樓去開門。其實,她不必猜也知道是聞隨風,除了他,不會有人這麼早來找自己的。

門一開,她大吃了一驚,反射動作地將門又給關上。一定是她眼花,秦諾昂貼著門在心中告訴自己,他不可能會出現在這裏的。

調勻呼吸後,她又轉身將門打開。門外站著的依舊是先前所看到的那個人——夙天遙,但是,怎麼可能?

秦諾昂不自覺地又想將門關上,不過,這一回卻被一隻強而有力的手臂給擋了下來。

「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嗎?」她究竟想當著他的面把門關上幾回?

她尷尬地笑了笑,「我只是感到很意外,你不是應該在魔谷嗎?怎麼會……」難道是因為感受到她對他的思念,所以他才會出現在這裏?思及此,她不由得感到雙頰一片燥熱。

「我想問你一件事。」夙天遙的目光調向她身後的屋內,「不請我進去坐嗎?」

聞言,秦諾昂趕緊打開門,側開身體讓出通道來,「請進。」

他大跨步地走進屋內,便立即感受到有人在注視著自己的一舉一動,一抬起頭來就直直地對上了兩雙眼睛,他習慣性地露出笑容。他猜他們大概是她的父母吧?

她關上門,倒了杯茶給他,「請喝茶,我先上樓梳沅一下。」不經意抬頭看見了樓梯頂端的父親和母親,「爸、媽你們怎麼起來了?」

他的猜測果然沒錯,夙天遙暗暗想著。

「小昂,這位是……」秦義南的視線一直不曾自那個俊俏的白衣男子身上移開,有了之前的例子,他知道這個英俊的白衣男子一定也是來自魔谷。

「爸、媽,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夙天遙,」秦諾昂介面道,「天遙,這是我爸和我媽。」語畢,她飛快地沖上樓去梳洗。

「伯父、伯母。」

「夙先生請坐,謝謝你救了小女一命。」秦義南的感激之情溢於言表,如果沒有這個俊美的年輕人,他們根本就不可能再見到小昂,他是他們秦家的恩人。

「別這麼說,我只是盡自己的本分而已。」夙天遙謙虛地道。

五分鐘後,秦諾昂已經梳洗完畢又換妥衣服地走下樓來了。「爸、媽,我和他到外面走走。」

「別走太遠,待會兒和夙先生一起回來用早點。」楊彩燕叮嚀。

「喔!好。」她轉向他,「我們走吧!」

夙天遙沒有異議地起身跟著她走。

※※※※

沿著街道走了好一會兒,秦諾昂才問道:「你剛剛不是說要問我一件事,是什麼事?」

提起這件事,他的手又不自覺地撫上腰際,「你是不是在魔谷的一棵大樹上刻了字?」

藹—被他看見啦?!秦諾昂感到臉上熱烘烘的,「呃!對不起,我知道我錯了。」她不是沒想過死不承認,但是她的良知阻止自己一錯再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要相信我。」

真的是她!他定定地看著她滿懷歉意的臉,他該拿她怎麼辦?「你……」

「你生氣啦?」他那一雙綠眸溫柔依舊,瞧不出絲毫的陰霾,也看不出有發怒的前兆。「好吧,不然,你說我該怎麼補救或者是補償那棵樹?」

補償?有一抹精光自夙天遙深綠色的眸子裏飛快地掠過,他倒想知道她要如何補償?「你想要補償?」

「嗯。」

他又問:「你想怎麼補償?」

「你認為我該怎麼做?」秦諾昂反問。其實這也是她第一次這麼做,她哪知道該怎麼補償?

早知道會惹出這麼多麻煩來,當時她就一定會約束自己的念頭和手,早知道……唉!再多的早知道都改變不了事實。

鼻端又飄來他身上特有的清新香味,現在他一定認為她是個沒有水準、沒有公德心的女人,這該怎麼辦?她一點也不想被他討厭哪!

早晨的街道籠罩在一片白茫茫的霧裏頭,五公尺以外的景物已看不清楚了,在這刹那間,塵世間的喧擾似乎已經遠離,只剩下寧靜。

夙天遙沈默不語,右手又撫上腰際那一小行字所在的位置,一時之間他也想不出要她如何補償。

「你怎麼不說話?」難道他真的不打算原諒她了嗎?那些刻字真的是無心之過,她要怎麼做他才能夠不再怪她?不經意地瞟見他的手,「你的腰怎麼了?」

她發現啦?夙天遙淡淡地瞅著她,「只是一點小小的傷。」如果她知道那傷是她所造成的,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你受傷了?要不要緊啊?」秦諾昂的聲音裏盈滿關切之意,視線不停地在他的臉和腰部來回穿梭,他怎麼受傷的?他不是有魔法嗎?

「皮肉之傷而已。」若是尋常的皮肉之傷到比較好解決,偏偏那卻是刻在他的本命樹上的「皮肉之傷」,就連他自己也沒法子讓那些字消失。

「你敷藥了沒?」她記得他有一種自製的藥膏,效力十分驚人,敷上藥後不出半個小時,傷口就會痊癒了。

「抹了也沒用的。」夙天遙順口回答,深綠色的眸子眺望前方一片白茫茫的霧。

秦諾昂吃了一驚,「怎麼可能?那傷是怎麼來的?」該不會是什麼絕症吧?!

他挑挑眉,「你想知道?」

「嗯。」不然,她幹麼問啊?雖然她自個兒的事也夠煩人了,她還是想弄清楚他的傷是怎麼一回事,有誰那麼神通廣大,可以讓夙天遙受傷?難不成也是魔谷的人?

「這個傷和你有關。」他的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表情,漫不經心地提起,手依舊不曾離開腰際那一小行字。

「和……我?」秦諾昂一愕。

「沒錯,和你有關。」他再次聲明。腰際上的那個名字的的確確是秦諾昂沒錯,除了她還有別人叫秦諾昂嗎?

「怎麼可能?我不可能弄傷你的,我……」其餘的話全被她硬生生給吞下肚子了,她總不好說出她心裏對他的感覺吧!

「你不相信我?」夙天遙的語氣依然淡淡的。

「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我一點印象也沒有。」她一介平凡的人界女子如何能夠讓擁有魔法的他受傷?這未免太看得起她了吧!此時,她的腦海中突然掠過一個念頭,快得令她來不及攫祝

「證據就在我的腰上,我不介意讓你證實一下。」是該讓她知道的時候了。

「呃……」又不是沒看過男人的裸體,她窮緊張個什麼勁兒啊?更何況他只是要裸露上半身而已,離全裸還有段距離呢,「好吧!」

不過,得鄭重聲明一下,不是她好色想看美男子夙天遙的裸體,而是礙於情勢非看不可。

夙天遙停下腳步,斜斜地睨向她,「你可以再靠近一點。」腰際上的字並不是很大,以現在兩人之間的距離,她可能看不太清楚。

秦諾昂移動腳步,靠近了一些些。

那一貫的笑容又重新回到他的臉上,從容不迫地解開襯衫的第四、第五顆扣子,微微往上一掀,正好讓秦諾昂那三個字露出來。

她不自覺地又靠近了一些,為了看清他腰際的字。

秦……秦諾昂微微眯起眼睛看向第兩個字,諾……不會吧?!她的心跳倏地漏了一拍,甚至鼓不起勇氣朝第三個字看去,但是,她非看不可,然這一看她差點昏倒,那第三個字正是昂,所以合起來就是秦諾昂——她的名字。

他的身上怎麼會出現自己的名字?!她徐緩地伸出手去,輕輕撫上那三個字——秦諾昂,她這才發現那三個字並不是寫上去,而是由淺淺的凹槽所構成,這表示……

她猛地往後彈開了去。我的天啊!不會吧?!那些字……那些字該不會是她親手刻上去的吧!!

夙天遙放下襯衫的下擺,把解開的那兩顆扣子扣回去,好整以暇地道:「剩下的四個字暫時不方便讓你看,我想你可以諒解的,是吧?」

「唔……我……」她呐呐地說不出話來。她明明是把那些字刻在一棵大樹的樹幹上,怎麼會跑到他的身上來了?其實,她不用看也知道其餘的四個字是到此一遊,天啊!她簡直沒臉見他了。

「你記得這些字的,是不是?」他深綠色的眸子似乎更深不可測了。

「你……你……」秦諾昂伸出食指指著他,好不容易才把話給完整地說出來,「你就是……就是那一棵大樹?」在魔谷內沒有什麼事是不可能的,但是,她很難在人和樹之間畫上等號。

夙天遙沒有否認。事實上,他也無需回答,腰際上的那些字已經足以證明一切。

她知道刻在樹幹上的字至少也得數十年或者數百年才能消失,那他身上的字呢?世界上的巧合怎麼全叫她一個人給碰上了呢?是幸抑或不幸?

秦諾昂的雙手合十,用足了一百二十分的誠意來道歉,「真的真的真的非常Sorry,你說吧,我該怎麼補償你?」他救了她的命,而自己卻令他陷入如此困窘的局面,這不應該是她該做的事,真的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哪!

「等我想到的時候再告訴你。」夙天遙略微沈吟片刻之後開口。其實,這會兒他比較在意的是她「借身還魂」的事。

「好吧!」她沒有權利說No,「不過,你最好早些時候想出來,免得以後找不到人補償你。」因為說不定她只剩下五天的人界生活了。

「你拒絕借身還魂嗎?」

「我怕我無法適應另一個陌生的身體。」

夙天遙扯了扯嘴角,「別急著下定論,凡事都得試過才能知道結果。」他好似在她的眼中瞧見些微的絕望。「還有五天的時間,先看看再說。」

「嗯。」好吧!就聽他的話,先看看再說。

太陽已經完全自雲層裏露出來,原本的濃霧消失,溫度也微微上升了一些。

他的襯衫被早晨的霧水沾濕了一大片,就連長長的睫毛上也沾了些許露珠,在陽光的照射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秦諾昂看呆了。

「你的右手好了吧?」他的目光停駐在她已經沒有纏繞繃帶的右手。

她揮舞著右手向他證明,「都好了,你看。」又可以使用手刀和擒拿手了。只是不知道未來的日子裏,她是不是還有機會能使用手刀和擒拿手見義勇為?

夙天遙心中一動,不假思索地握住她漫天揮舞的右手,取下他左手腕上那一串紫金色的祛火鏈,套進她纖細的右手腕上。

「這……」她看看手鏈又看看他。她好像也在天築的手腕上看過一模一樣的手鏈,但是他為什麼要把這個手鏈給她呢?

老實說,他也被自己一時的衝動給嚇了一跳,他也不太清楚為什麼會有股衝動把樹精一族最重要的祛火鏈給了秦諾昂。「不管你做什麼事,這一條祛火鏈都不許拿下來,知道嗎?」

祛火鏈的功用,顧名思義即是避火,另外亦可趨吉避凶,是樹精一族的護身符。

右手腕上的手鏈似乎遺留有夙天遙身上傳來的溫度,秦諾昂用左手握住手腕上的手鏈,許諾道:「我會一直把它戴在手上的。」雖然,她並不知道這條鏈子有什麼用處,但是她不會拿下來,因為那是他給她的。

夙天遙點點頭,「我得回魔谷去了。」

「你不留下來吃早點?」她難掩失望地問。

「不了。」他還是搖頭,再不回魔谷去,只怕所有的人都會知道他到人界來了,再者,他也需要時間弄清楚自己的感覺。

※※※※

一轉眼,五天的期限已經到最後幾個小時。

而秦諾昂卻遲遲沒有找到合意的「借身」物件,她還是無法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礙。如果她真的以另一個全新身份繼續活下去,那不也表示秦諾昂這個人將完全自這個世界上消失了嗎?

在這個世界上的每一個人,不論是偉人或是平凡人都無可避免地會經歷生老病死,那麼她何必活得痛苦不堪又失去自尊?這一生,她只願以秦諾昂的名字活著。

死,對她而言並不可怕,只是希望爸媽能夠原諒她作這個不孝的決定。活著,她是秦諾昂,死了,她還是秦諾昂。

「諾昂,你究竟決定了沒?」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聞隨風反倒比她本人更緊張。

「還沒。」她隨意在人群之中搜索,沒有目標也沒有目的。眼看時間一分一秒地逝去,而她卻依舊故我吔東晃晃西晃晃。這大概也算是浪費生命吧!她自嘲吔想。

以前如果有跟她說她會遇見另一度空間裏的人,並且會喜歡上其中一個,她絕對絕對會嗤之以鼻地不當一回事,可是,如今她卻是真的喜歡上夙天遙了。

只不過,再過一、兩個小時她就會一命歸陰,此刻再談什麼喜歡不喜歡都已是多餘。

「你真的不改變主意?」聞隨風真的已經不知道該如何開導她了,這五天來,

「不。」她輕輕地吐出。

夜已深了,臺北火車站附近的人潮依舊洶湧、擁擠、喧擾不堪,不久前她也還是其中的一分子,而此刻,她卻有種格格不入的感覺。

她僅剩的時間越來越少,不過她卻一點也不害怕、擔心,心情再平靜不過,只是有一股淡淡的遺憾——不能再見天遙一面。

也許這一別就永遠不會再有相見的機會了,誰知道來生是什麼樣子?他們還能不能再度相遇?

倏地,秦諾昂「噗哧」一笑,驅散了不少凝重的氣氛,他身上還留有她的刻字,不是嗎?如此一來,即使他要忘掉她恐怕也不容易吧!而這件事她沒跟任何人說過。

聞隨風一頭霧水地睨著她,他覺得自己真的弄不懂女人的想法。

秦諾昂俯瞰天橋下的車水馬龍,任由冰涼的晚風吹亂自己的頭髮,良久才抬起右手順了順亂髮。

當她抬起右手,藉著水銀燈的照射時,聞隨風似乎瞧見有道紫光若隱若現……可能嗎?

「諾昂,你的右手腕上戴著什麼東西?」他不動聲色地問了一句。

「哦!你說這個嗎?」扯高袖子,秦諾昂將右手腕上的紫金鏈子湊到他的面前。

聞隨風的身體僵了一下,那的的確確是天遙二十六年來不曾離身的祛火鏈,祛火鏈一直是天遙最重視的東西為什麼會出現在她的手上?「你怎麼會有這條鏈子?」難道這會是表示……刹那間,他似乎瞧見了一線曙光。

「天遙他送給我的。」他雖然沒有明說,不過手鏈可是他親手替她戴上的。

現在時間正好是午夜十二點正,而兩名一身黑的索命使者也準確無誤地出現,分秒不差。

「聞先生,請將她交給我們。」兩名索命使者之一冷冷地開口。

「暫時還不行。」聞隨風拒絕了。

「期限已經到了。」

「我知道。」但是,為了天遙的祛火鏈,他說什麼也不能讓秦諾昂被他們帶往冥府。

「聞先生,請不要為難我們。」他們似乎已經蓄勢待發。

聞隨風胸有成竹地道:「我知道五天的期限到了,她是該跟你們回冥府去,但是她若是成為我魔谷的人,那麼那五天期限自然也作廢了,沒錯吧?」

兩名索命使者相視一眼,「的確是有這麼一個不成文的規定,但是她如何成為魔谷之人?」

一旁的秦諾昂什麼話也插不上,她第一次瞧見冥府來的使者,不過,她更好奇的是自己什麼時候成為魔谷的人了?為什麼她都不知道?

聞隨風拉起她的手,展示出她手腕上的祛火鏈,「她是夙醫生未過門的妻子,有祛火鏈為證。」

他們定定地看了三十秒鐘,才道:「我們這就回去向冥王稟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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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1 09:42:07


「阿諾已經在你的身上留下記號了,不是嗎?」葉可敘打趣地對夙天遙道。

夙天築一臉無辜地吐吐舌頭,以思緒傳訊道:「你又沒有叫我不能說,況且,就算我不說,冥王捎來的賀卡不也說明了你和阿諾的關係嗎?」

關係?他和秦諾昂分明是什麼關係也沒有,但是依照此時的情形看來,他似乎已經撇不清了,或者是從一開始,自己的潛意識裏就不打算和她撇清關係?

夙天遙僅以綠色的眸子瞅著她們兩個,眼中複雜的光芒大熾。他很高興五天的期限過了,而秦諾昂依然好端端的,無需變成另外一個人也無需付出生命作代價,但是她卻成為他的未婚妻了,是因為祛火鏈的關係吧!

「泰諾昂到此一遊」這七個字像是烙印般烙在他的身體上,也烙印在他的心上。而此刻,因為冥王的賀卡所致,魔谷裏的人無一不知自己已有未婚妻的事實,也令他百口莫辯。 畢竟,祛火鏈是樹精一族終生不離身的護身符,而自己卻將它給了她。

葉可敘的笑聲將他神遊的思緒給拉了回來。

「呵呵……好浪漫哦!」一點都不像她和無懼的戀愛那樣平板,毫無浪漫可言,不過話雖如此,她還是愛極無懼的。

是嗎?浪漫?!他倒不覺得這有什麼浪漫可言。

「我也有同感。」夙天築附和道。

他微微蹙起眉頭,現在可不是討論浪不浪漫的好時機,「請不要離題太遠。」他是不是找錯人商量正事了?「現在討論的是秦諾昂的事該如何解決。」

「事情都已經成定局了,還需要討論嗎?」葉可敘正色道。

「你的意思是……」他明知故問。除了娶她,他似乎也沒有第二條路可走了。

「娶她嘍!」葉可敘不假思索地回答,不過尚有下文待續,「或者……」

「或者什麼?」夙天遙的綠眸一亮。

她定定地看著他,輕描淡寫地說:「由你自己親手去結束阿諾的生命。」

夙天築這一驚可非同小可,差點自椅子上跌了下去,幸好是葉可敘伸出援手,「謝謝。」夙天築睜大眼睛看她,無法相信一向重感情的可敘會說出如此無情的話來。

「不客氣。」葉可敘又將視線移至夙天遙的臉上,「你選擇前者還是後者?」

現在阿諾的生死大權掌握在自己的手上,夙天遙詫異地回望著她,事情好似又繞回原點了,如果他要結束阿諾的生命,那他又何必把祛火鏈拿下來給她呢?

「大哥,你不會吧?」夙天築不放心地問。「你都把那麼重要的祛火鏈給阿諾,你不會殺了她的,對不對?」她尋求他的認同。

「嗯。」他輕哼了一聲算是回答,其實造成現在這等局面的人是他自己,怪不得別人。

娶阿諾為妻?這個主意倒也不是那麼地令人難以接受,畢竟她的條件不差,個性率真且勇於認錯,也堅強得令人感到心疼,他是有那麼一點點想扛起照顧她的責任,夙天遙終於肯正視他自己心裏的感覺。

況且,她親手刻的那一小行字還留在他的腰際,他總不能用那一行字去面對另一個女人吧!

夙天築喜形於色地道:「本來就應該是這種皆大歡喜的結果嘛!」

「應該?」他怎麼看不出來。

「阿諾她一定是你命中註定的另一半,不然,她怎麼會那麼湊巧地來到魔谷又被你所救?」夙天築邊說邊點頭,也越覺得自己說得很有道理,嗯!一定是這樣子。

「哦?」夙天遙揚了揚眉梢。

「然後,她又心血來潮地在你的本命樹上刻了字,所以你們註定是要在一起的。」

「你什麼時候改行當算命師了?」他沒好氣地睨了她一眼,就是因為不知道哪來那麼多的巧合,他才會陷入如此難以自拔的局面。

「嘿嘿……」她只能猛笑。

沒有人注意到鬼無懼是何時出現的。

「天遙,你怎麼還在這兒?」見到夙天遙不在他的預料之中,火紅的眸裏閃過一絲淡淡的訝異。

不然,他應該在哪里?「我忘了做什麼事嗎?」王有任務給他嗎?他怎麼一點記憶也沒有?

「你不去接你的未婚妻回來嗎?」訝異過後鬼無懼又恢復他一貫的冷然。他心想秦諾昂成為魔谷的一員也沒什麼不好,可敘又多了個伴。

「對啊,你也應該去陪陪她。」葉可敘亦道,同時朝鬼無懼投去充滿崇拜的目光,她沒想到他也能設想得如此周到。

「遵命。」他能說不嗎?夙天遙站起身,「我這就到人界去。」語落,他飄逸的身形也隨即消失。

駐守邊界的侍衛並未攔下他,顯然是早已接獲魔王的命令了。

不知道阿諾對於這件事有何感覺?是不是願意嫁給他?或者……她是寧死也不肯成為自己的妻子?夙天遙自嘲地想,那也不是不可能。 畢竟,不是每個女人都會喜歡上他的。

※※※※

聞隨風坐在懶骨頭裏,笑盈盈地對著空無一物的空氣道:「你終於來了。」他早已經感覺出空氣中微弱的波動了。

夙天遙的身影由淡轉深。真不知道該謝謝他的撮合或者怪他的多事?「怎麼?你很想我?」

聞隨風不改他一派優閑的坐姿,「想你的人不應該是我,嫂子才剛走。」

嫂子?!「你是說阿諾?」她是來找他的嗎?

「難不成你還有另一個未婚妻?」他故作不解地問,「你現在追去還來得及,她應該……」

夙天遙又是一聲不響地失去蹤跡。

聞隨風僅能搖搖頭,瞪視著空氣,唇角緩緩地挑起一抹笑,如果說天遙一點也不在乎諾昂,他是怎麼也不肯相信的。

※※※※

秦諾昂沿著繁華的街道慢慢地走,並不急著攔下計程車回家。

已經過了三天,自從索命使者來過以後,她一直不曾再見到夙天遙,聞隨風曾告訴她手上這條祛火鏈對樹精一族的人有多重要,夙天遙會把這條鏈子給她就代表他是在乎她的,可是,他為什麼不再來找她?是討厭她了嗎?

在秦諾昂身後不遠處倏地起了一陣騷動,而她卻毫無所覺。

眼前忽地掠過一抹白色的影子,她的目光不自覺地追尋而去,待看清楚後才發現不是她所心系的人,她每每瞧見穿白色襯衫的男人都會聯想到夙天遙,但,他們都不是他。

「阿諾。」

好像有人在叫她?秦諾昂停下腳步四下梭巡了一番,卻沒有任何發現。

是她自己太敏感了吧!認識她的人大概也都以為她已經翹掉了,正當她再度舉步之際,那叫喚又清晰地傳了過來——

「阿諾,是我。」夙天遙加快腳步,夾帶著許多年輕女孩愛慕的眼光自後頭追上秦諾昂,如果不是路旁的行道樹告訴他她的行蹤,他還真無法找著她呢!

她無法置信地眨眨眼睛,這一回真的是他,不再是自己的錯覺。「我以為你不會再出現了。」突然之間,她似乎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為什麼會這麼認為?」他來到她的身邊,依舊是那一身白的裝扮和風度翩翩。

「我好像老是替你帶來麻煩,先是在你的身上留下無法消除的刻字,現在又讓你被別人誤會,你會不想見到我也是情有可原的。」秦諾昂自覺對不起他。

是他自己主動把祛火鏈戴進她的手腕上,他就該有心理準備了,「沒那回事,你別多心。」也許真如天築所言,一切都是冥冥中註定的。

她心中一喜,這麼說來他並沒有討厭她了。

「有件事你應該知道。」夙天遙轉頭看她,淡淡地起了個頭,「關於你的未來。」

「我的未來?」她眼露疑問。

「冥王相信你是我未過門的妻子,所以他同意不取你的性命,如果你不反對的話,我希望婚禮能夠在三個月後舉行。」

舉行婚禮?!秦諾昂傻了眼。他這算是在向她求婚嗎?可他從不曾表現出他喜歡她啊!「你……我……結婚?!」

「嗯。」他總不能再把她推向死亡吧,他的心也不會允許自己那麼做,「這是唯一的方法。

原來……他是為了要救她,所以,才要向她求婚,秦諾昂的臉色一黯,心也隱隱作疼了起來,她是該感謝他的好心嗎?為什麼他會肯為了救人而犧牲他的婚姻?她不懂、真的不懂,而她該答應嗎?

秦諾昂的腳步一滯,腦中的思緒紊亂得無從解讀起,從任何方面來看,她似乎都沒有理由拒絕這樁婚姻也沒有資格拒絕,可是,她還是希望,他至少有一點點喜歡她。

見她許久沒有說話,夙天遙心中隱隱浮現一絲不安,該不會真被他料中了吧?她是寧死也不肯嫁給他。「我無意勉強你,但是你恐怕別無選擇了。」

「我明白,看樣子我又拖累你了。」秦諾昂澀澀地一笑,如果他有一絲絲勉強她的意思,她的心就不會如此難受了,在她發覺自己越來越喜歡他之後,才知道這個殘酷至極的事實。

天氣漸漸的涼了,夙天遙脫下他身上的白色長外套,披上她略顯單薄的肩膀,「我們也算是有緣吧,別再說什麼對不起或拖累的話了。」

在臺北夜裏熱鬧的這條街上,夙天遙就像是個發光體吸引著許多人的注意,而他自己並沒有發覺。

她扭頭看了看肩上的白色長外套,他一直都是如此體貼細心而且又溫柔,所以,她才會毫無防備地將心遺落在他的身上。

夙天遙心思縝密地道:「我也該親自去向你的父母提親。」

秦諾昂無言地點頭。

「在舉行婚禮之前,我陪你留在人界,你可以有多一些和家人相處的時間,結婚後我們必須住在魔谷,但是只要你想念家人,我可以送你回來。」他替她設想得極為周到,況且魔谷並沒有離婚的前例,既然自己決定娶她,就已打算和她攜手共度一生了。

聽了他的話,秦諾昂忍不住微微紅了眼眶,他的溫柔令她心痛,她寧願他不是如此的溫柔,而是有一點點喜歡她,「謝謝你。」

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悶悶的,似乎並不是很快樂,難道嫁給他真的那麼令她難以接受嗎?夙天遙的綠眸中飛快地掠過一抹教人來不及捕捉的複雜神色。

毫無疑問的,她未來的日子裏一定有他,今生,他們是註定要在一起的,從她在他的本命樹上刻了字的那一刻起。

「我會好好待你的。」夙天遙給了她承諾。

既然他並不愛她,為什麼還要對自己這麼好?那更令她無法自製地深陷在他的溫柔包圍中掙脫不開。如果換成另外一個女人面臨生死關頭,他是不是也會為了救那個女人而結婚?答案恐怕是Yes。

秦諾昂的心一直往下沈。

※※※※

因為朝夕相處的結果,夙天遙似乎也越來越喜歡秦諾昂了,就連秦宅庭院裏的花草樹木也都是喜歡秦諾昂的。

一大早,天未亮,他便來到庭院裏盡情地舒展身體,也和所有的花草樹木「閒話家常」。

一抹影子倏地平空蹦出來,而他的俊臉上並沒有出現訝異的表情,仿佛他早已知道。

「曉妍,你怎麼來了?」

「我來看看你的新娘究竟有哪一點勝過我?」季曉妍冷著一張絕美的俏臉,聲音仿佛才剛從冷藏庫中拿出來冷得教人打顫。她好不甘心,為什麼一個人界來的普通女人竟能輕易地獲得他的青睞?

夙天遙淡笑,「這是不能比較的,人和人之間總會有差異,但是感情並不會因為差異而改變,你該明白這一點。」他的溫柔總教人無法抗拒。

季曉妍投入他的懷裏,緊緊地摟著他的腰不放,「你不愛她,我知道你不愛她,對不對?」她始終主觀地認定他是愛自己的。

他並沒有推開她,僅是伸手拍拍她的肩膀,「但是,我們就要結婚了。」他愛不愛阿諾並不需要告訴別人,這是他們兩個人的事。

「不、不,」她使勁地搖頭,「你不能娶她、你不能娶她,我不準。」

「曉妍,別這樣。」

「我不準、我不準。」季曉妍一個勁兒地叠聲說。自她懂事以來,就一直深愛著夙天遙,雖然他對每個女人都一樣好,但她始終相信他會被自己的深情感動,他會有所回應的。

結局不該是這樣的,如果沒有那個人界女子的闖人,一切都會是完美無缺,他會愛上她,他們可以過著幸福美滿的生活,如果沒有那個人界女子……

他依舊任由她的手緊鎖住自己的腰,「婚禮已經在籌備當中,這是任何人也阻止不了的事,你應該也知道的,不是嗎?」

婚禮的確是在籌備當中,而且也越來越近了,但是,阿諾卻一點也沒有新嫁娘該有的喜氣,眉宇之間的落寞似乎有增無減,教他不知該如何才好?阿諾的不快樂是來自這樁婚姻嗎?她就真的不能試著慢慢喜歡他嗎?夙天遙的思緒猛地遠揚,一時忘了季曉妍的存在。

「天遙,我們才是合適的一對。」季曉妍仍然不死心地想改變他的決定。

她和他同屬於樹精一族,自己比那個人界女子更適合他。

他的綠眸眺望著遠處白茫茫的霧,沒有聽進她的話。

「天遙,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季曉妍仰起臉望著夙天遙漂亮俊秀的容顏。僅僅這麼望著他就已經令她的心如小鹿般在胸腔內亂撞,她是這麼地深愛著他,教她如何能夠眼睜睜地看他和別的女人結婚?是的,她不能。

「呃!你說了什麼?」夙天遙回過神來,俊臉上滿是歉意。老天,他居然完全忘了她的存在,這種事不應該發生的。

「我們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她不厭其煩地又重複了一次,這一句話即使要她說上千百次,她也不會覺得厭倦。「我比她更愛你。」

「曉妍,我已經是快要結婚的人了,你不該再對我說這種話。」他溫吞吞地丟給她一句話o

「這是實話。」季曉妍依然執迷不悟。 畢竟,自己和他才是同類,她比那個人界女子更瞭解他的一切。

沒辦法了,「我喜歡阿諾。」

「不,你不喜歡她,你只是為了要救她,所以才要和她結婚。」季曉妍不接受他的說辭。不論從哪一方面來看,他都沒有喜歡上那個人界女子的理由。

「我真的喜歡她。」

「不——」殘酷的事實,令她難以相信。

夙天遙溫柔地扳開鎖住他腰上的那雙手,「你不應該再把心思放在我的身上,你會遇到比我更好的男人。」他當然知道她的心意,他也無意傷她的心,但是此時看來顯然是無法避免了。

「我不要,我只要你。」季曉妍紅了眼,除了夙天遙,她誰都不要。

「你又何苦……」終究他們是不可能的。他喜歡的人是阿諾,即使她對自己並沒有同等的感情,他對她的感覺仍然不會改變。

淚水盈滿她的眼眶,無聲無息地滑落,「我不會讓你娶她的。」隨著話的出口,淚也落得更凶,季曉妍的眼底染上一抹怨恚

誰也阻止不了這場婚禮!夙天遙的綠眸之中出現難得一見的堅決,「你還是回魔谷去吧!」他伸出手為她拭去臉上的淚。

她順勢握住他的手,「你是喜歡我的,對不對?」他的舉動又給了她一絲希望。

他輕輕地抽出自己的手,語調輕柔地道:「別再自欺欺人了,我是喜歡阿諾的,她是我要共度一生的伴侶,你是好女孩,試著讓自己好過一些。」

季曉妍的身形逐漸消失,只留下一句令人無法理解的話,「我不會讓你娶她的!」

她究竟打算做什麼?夙天遙微微蹙著眉頭,瞪著季曉妍身形消失的方向,良久才收回目光,舉步走向屋內。

自始至終,他們都沒有發現二樓有人將他們所有的舉動都看在眼底,而那人是——秦諾昂。

※※※※

而一整天下來,她比往日更加的沈默,眉宇間的愁緒似乎也更多了。她心不在焉地揮動手中的鍋鏟,就連此刻在煮什麼東西,她自個兒大概也不清楚吧!

早上那個女孩是天遙的情人嗎?他們的舉動看來是那麼的親密,她還在他的懷裏待了好長的一段時間,離別時,她淚流滿面,他溫柔地為她拭去眼淚的那一幕仍縈繞在秦諾昂的眼前,久久不褪。

她是不是拆散了一對有情人?也許自己該退出,成全他們,畢竟他們才是兩情相悅的一對,而她只是第三者,但是,她為什麼會感到如此的悲傷呢?就像是失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身邊似乎還不時傳來夙天遙和爸媽的談話聲,秦諾昂的思緒似乎又拉了回來,卻沒有發現她的左邊衣服下擺已經著火了。

反倒是夙天遙注意到了,他一個箭步來到她的身邊,不假思索地便以手掌和手臂去撲滅她身上正欲竄開來的火苗,無暇顧及火會給他帶來的傷害,尤其祛火鏈不在他身上。「阿諾,你身上著火,別亂動,我幫你撲滅它。」

一陣手忙腳亂之後,火是被撲滅了,而夙天遙的手卻因此佈滿水泡和程度不一的灼傷。

「你的手……」秦諾昂心痛不已地抓住他的手腕,「一定很痛吧?」因為她的心不在焉又害得他受傷了。

忍著手上傷口如針紮般的刺痛,他依然笑著安慰她,「我不礙事,只要你沒事就好。」一陣陣如潮水般湧來的灼痛令他的雙眉微微聚攏了起來。但是,看到她沒事,他就安心了。

身體的反射動作似乎比他的心更加誠實,看到阿諾有危險時,他便毫不考慮地挺身而出,即使面對的是樹精的天敵——火,他也不退縮。

「趕快到醫院去吧!」秦義南提醒女兒。他看得出來,其實小昂的一顆心都已經系在夙天遙的身上了。

秦諾昂這才如大夢初醒一般恢復正常,「我去開車過來。」她移開腳步。

「不必了,阿諾。」他阻止了她的離去,「我是魔谷內最高明的醫生,你忘了嗎?」

秦諾昂又快速地折了回來,「那藥呢?」她的眼睛像電眼似地在他的全身上上下下地掃描了起來,關切之情毫無掩飾地表露出來。

「祛火鏈呢?」夙天遙問。如果她手上有戴著祛火鏈的話,火苗就上不了她的身。

原本她是想將它物歸原主,所以才取下來放在化妝抬上,沒想到……「在化妝臺上,我……忘了戴上。」在他那雙綠眸的逼視下,她竟心虛地垂下視線。

夙天遙不發一語地一翻手,紫金色的祛火鏈赫然出現在他受傷的掌心,他強忍住手上傷口的疼痛,又將祛火鏈套進秦諾昂的手腕中。「不許再拿下來。」

「你的手……」

「我要你的承諾。」視線觸及她身上燒成焦黑的衣物,他驚出了一身冷汗。

「我保證絕不拿下來。」秦諾昂別無選擇。「藥呢?你的手得趕緊消毒上藥才行。」

他的手又一翻,掌心再度出現了一罐藥膏。

此時楊彩燕已去拿了急救箱回來。

秦諾昂動作輕柔地清洗他雙手上的傷口,然後又消毒,她記得這罐藥膏,雖然抹上這藥後,傷口會在短時間內痊癒,但是那種疼痛教人無法忍受,尤其他的傷還是燒傷。

「無妨的,你可以抹上藥。」夙天遙看出她黑眸中的猶豫,當然也明白她的顧忌,心想他還挺得祝

她咬著下唇,把心一橫將藥膏輕輕地敷在他的傷口處,每抹上一次,她的心也絞痛一次,眼淚也隨即一滴一滴地滑下,她多希望這傷是在自己的身上。

不顧手上傳來的劇烈痛覺,夙天遙仍是抬手用衣服拭去她的淚,「別哭了,我的傷很快就會好了。」

「對不起……」她知道那很痛,她自己也曾經歷過,而他卻反過來安慰她。

他微微不悅地打斷她的話,「我說過不許你再說對不起了,待會兒魔谷的裁縫會來為你量身,想要什麼樣式的婚紗儘管告訴她。」她是關心他的,也許有一天……他希望她當一個最美的新娘。

「嗯。」秦諾昂似乎是更無法自拔地愛上他了。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21 09:42:32


婚禮將在一間較為偏僻的小教堂舉行,為了讓秦家兩老能夠親自送他們的獨生女出閣,也為了避免惹來不必要的麻煩,所以參加婚禮的人並不多。

不過,他們在回魔谷之後將要再舉行一次較為盛大隆重的婚禮,而且由魔谷現任魔王鬼無懼親自為他們主婚。

婚禮即在明天了,秦諾昂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數個星期前她看見那一張哭泣的臉龐始終深印在她的腦海裏,不時會浮現在自己的眼前。

那個女孩究竟是什麼人?又和天遙有著什麼樣的關係?是否真如自己的猜想——她是他的情人。

不只一次想問個清楚,但是,每每話已到了嘴邊她卻又說不出口,是害怕吧?她怕答案是十分殘酷的,如果不問,自己可以就這麼嫁給他當夙太太,若是問了,她就要有能瀟灑退出的恢弘氣度。

瀟灑退出?難、很難,她不認為自己可以做得到,除非她不曾愛上他。她的情感阻止自己去問他,可是,良心卻逼著她去弄個明白,一股深沈的抑鬱佔據了秦諾昂如子夜般的眸子,久久不褪。

她坐在窗櫺上,蜷曲著身體,靜靜地感覺夜晚蘊藏的無限力量,心湖卻始終無法澄清,一會兒是夙天遙那醉人的溫柔綠眸、一會兒又是那不知名女子的哭泣臉龐,她的心是越來越亂了。

偏著頭將臉貼上膝蓋,卻不經意地瞥見樓下有一抹亮眼的白影子,是夙天遙。她不必猜也知道,那身形、裝扮她是再熟悉不過了,但是這麼晚了,他還在庭院裏做什麼?

下一秒鐘他的身影立即在她的房裏出現。

「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睡?」該不會是在想法子要逃婚吧?

她轉回臉順著聲音的來處瞄去,入眼的正是夙天遙那張俊美的臉,綠色的眸子依舊丟不開溫柔,「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秦諾昂語調中帶有微微的不確定,對於他的瞬間移動,她已經習慣。

一個問題?再多的問題他也會回答。「你問吧!」她看起來好像很困擾,是為了什麼事?

呃……該怎麼說呢?「你……」「你」了一會兒還是沒「你」出個所以然來,她不知道該怎麼提起那個哭泣的漂亮小姐。

「我怎麼了?」他低頭看了看自己。

「你有沒有情人?」呼!終於問出口了,秦諾昂依舊將臉貼在膝蓋上,沒有要拿下來的意思。

夙天遙的腳步一頓,綠眸中有掩飾不住的訝異,「沒有,為什麼問這個?」如果他的記憶力沒有退化,他一直以來都不曾有過情人。

沒有?那個哭泣的女孩也不是?「你確定?」那……她為何會在他的懷裏哭泣?

他緩緩地移近她的身邊,聞言失笑,這個問題的答案還會有人比他更清楚嗎?應該沒有吧!「再確定不過了,告訴我原因。」

原因……秦諾昂轉了轉眼珠子,他會不會以為她是偷窺狂啊?「我不記得是哪一天的早上,湊巧地撞見有一個女孩子在你的懷裏哭泣,藹—」將視線又移了回來,卻發現他好看的臉近在咫尺,猛然一驚,身體便突然失去平衡地往外跌去。

雖然只有兩層樓高,倒栽蔥地跌下去也是會死人的,不然少說也免不了摔斷手或腳。

夙天遙眼明手快地勾住她的腰往懷中一帶,秦諾昂就這麼直直地撞進一個寬闊的胸膛裏,被一股熟悉的清新香味包圍祝

「你沒事吧?」他的手仿佛有意識似地鎖住她的纖腰不放,將她固定在懷裏。

搖搖頭,秦諾昂感到雙頰火辣辣的,不過,卻不急著推開他,她好想就這樣依偎在他的懷裏,但是不行。「謝謝你,我沒事了。」放在腰際上的那一雙手像是火熱的鐵一般熨燙著她的肌膚,她終於明白那個女孩為什麼不想離開他懷抱的原因了。

夙天遙柔和的嗓音又再度響起,「那個女孩是我的族人,我和她不是情人。」原來她看見了,他的雙手還是堅定不移地守著她的腰。「想什麼?」

「你其實不必顧慮我,更無需為了我犧牲婚姻,我不會怪你的。」她是不懼死亡沒錯,但是她並不想失去他,真的不想。

「沒有什麼犧牲不犧牲,」他的話鋒一轉,戲謔地道:「或者你是寧死也不肯嫁給我?」

「當然不是。」她的回答來得又急又快。隨著話的出口,秦諾昂的臉紅得更是厲害,不知是因為害羞或者是腰上的那一雙大手,她竟覺得渾身燥熱了起來。

他未加多想地俯下頭在她的額頭上輕輕地印下一吻,「明天還得早起,睡吧!」

她怔怔地點了頭,他……吻了她的額頭,是不是表示……秦諾昂希望以後他的綠眸之中只有自己,他的溫柔也只專屬於她一個人。

唔!好熱,夙天遙的身體陡地震動了一下,心中有股不祥的感覺徐緩地蔓延開來,為什麼他會覺得渾身滾燙?像是有火在燒……火?!曉妍曾威脅他不許娶阿諾,否則便要用火燒掉他的本命樹,他一直以為她是在說氣話而已,不會真的放火,可身邊四周的空氣都像是要燃燒起來一般,溫度急速地上升。

「我有事先回魔谷一趟,我會儘快趕回來的。」汗水正自他的額際冒了出來,他不想令她擔心地道。

「你……」她來不及再多問些什麼,夙天遙俊逸的身影便自她的眼前失去蹤跡。

※※※※

魔谷內——

「曉妍你怎麼可以?!」夙天築又急又怒地尖叫,右手飛快地揚起一記手刀朝她劈去,毫不留情。

季曉妍閃躲不及,被擊了個正著,嬌軀「咻」地飛射而出,跌出三公尺外的地上,嘴角溢出血絲。

「這筆帳晚點再算。」夙天築揚起聲音尋求援手,「大家快來幫忙滅火啊,我大哥的本命樹燒起來了。」她奮力地想撲滅可怖的火焰。

她的叫聲引來了一大群人,眾人紛紛加入救火的行列。

狂妄肆虐的火蛇似乎準備吞噬一切,有眾人的幫忙才順利地將火給撲滅了。

「是夙醫生,他在那邊!」有人眼尖地發現遠處步履踉蹌,遍體鱗傷的白色人影。

「大哥,你的傷……」夙天築一閃身便來到他的身邊,她不知道季曉妍會做出這種事,不然她一定會嚴加注意的,「我真想殺了她,她身為樹精居然還對你做出這種不可饒恕的事。」她一直以為季曉妍是愛大哥的。但是,卻沒想到現在已經由愛轉恨。

夙天遙的身體處處可見燒灼的傷痕,幸好不是十分嚴重,「天築,別怪她,她也只是一時失去了理智,才會做出這件事。」他的聲音裏有掩飾不住的虛弱,但是沒有一絲一毫的恨意或責怪的意思。

「大哥,你還替她說話!」她真是無法相信,但是當務之急是先扶大哥回家上藥,至於其他的事都可以晚點再說,「我先扶你回家敷藥。」

他沒有意見,唯一盤踞心中令他無法放下心的是明天的婚禮,自己……絕對絕對不能缺席,他打算拼了命也要趕回去。

希望阿諾不會介意新郎渾身是傷,夙天遙躺在他自己的床上,任由夙天築全權處理他身上的燒傷,而後緩緩地合上限。

「大哥,你不應該再對其他女人那麼溫柔,為你自己也為阿諾,像剛才那種場面你根本就不需要替她說情,畢竟她想置你於死地耶!」夙天築的手忙著,嘴巴倒也沒閑著,拉拉雜雜地說了一大堆。

夙天築真弄不懂大哥在想些什麼?也因為他這種溫柔的個性,所以始終沒有人知道他究竟是心儀何人?雖然明天他就要和阿諾在人界舉行婚禮了,自己也不確定大哥是因為愛阿諾才娶她,或者是為了要救阿諾一命而結婚。

「天築,我是病人,如果你不健忘的話,那些抱怨的話能不能留到日後再說?」夙天遙不得不睜開眼,他只想圖個安靜。

她嘟了嘟嘴,「不說就不說嘛!」

渾身上下傳來刺痛和燒灼感簡直快令人受不了了,他又緩緩地合眼。

「唉!還有一件事。」

他沒將眼睛睜開來,「說吧!」此刻他必須將全副精力放在抵抗痛楚上。

「明天的婚禮要不要延期,你的傷……」

「如期舉行。」他的眼睛倏地睜開來,精光畢露,「我會趕回去的。」

「可是……」夙天築不放心,甫受傷的大哥元氣大傷,若是硬要施展瞬間移動到人界去只怕他的身體會承受不祝

任何事都好商量,就只有婚禮這件事毫無轉圜的餘地,「不用再說了,為了阿諾我一定得回去。」夙天遙脫口而出。

為了阿諾他一定得回去?是這樣子的嗎?夙天築的粉臉上出現意味深遠的笑容,更加努力地替他身上的傷口上藥。

原來大哥是喜歡阿諾的!他的保密功夫還真是無懈可擊,如果不是剛剛情急之下脫口說出來,自己真不知道得等到何年何月才能弄清楚了?

光看她臉上的笑容,他就已經明白她瞧出一些端倪來了,所以他也就無需再掩飾,畢竟那也正是事實的真相。他又閉上眼休息,得為明天的婚禮養精蓄銳才行。

新郎總不好昏倒在教堂,讓新娘子「抱回去」吧!那只怕會跌破牧師的老花眼鏡。

這一段日子過來實在是不怎麼順暢,他不僅要魔谷人界兩頭跑,還接二連三地受了傷,大概是流年不利吧!唯一值得安慰的就是阿諾即將成為他的妻子了,他們今生今世都要廝守在一起。

夙天築頗富興味地分析他唇角躍上的笑花,他一定是想到了阿諾。阿諾和大哥?!好極了。

「對了,天築你別為難曉妍,知道嗎?」閉著眼睛的夙天遙突如其來地冒出了這麼一句。

又……又來了!夙天築停下手邊的工作,不怎麼情願地道:「她做的事令人無法原諒。」如果不是發現得早,搶救得快,只怕大哥這會兒已經回天乏術了。這教自己如何能夠輕易地原諒她?

「天築。」他難得表現出當大哥的威嚴。

是自己傷了她的心在前,所以他並不怪曉妍做出這樣的事來,是他辜負了她的情。

聽出大哥語調中的不容置疑,她也只好依言而做,「好啦,我答應就是了。」真是便宜季曉妍了。

※※※※

「天遙他……」季曉妍猶疑不定地守在夙家門口,俏臉上有著悲傷和殘餘的恨意。她並不想傷他,是他逼她的,不論她如何威脅哀求,他始終都不肯打消娶那個人界女子的念頭。

夙天築沒好氣地回了一句,「對不起,讓你失望了,我大哥還好好活著。」大哥只說不許為難她,又沒說要待她如上賓,所以自己就給她點臉色瞧瞧。

「天築,我……」她是愛他的。

「我很忙,有話你就快說。」夙天築極為冷淡地揚起聲音催促,完全不打算請她進去。

「他的傷嚴不嚴重?」明寫著擔憂的綠眸不時瞟向墾子裏頭,只可惜,夙天遙的房間在後頭,以她這個角度是看不到的。

察覺到她的視線,夙天築立即將門關成一條細縫,只露出兩隻骨碌碌的眼睛,「你是最沒有資格問這個問題的人,而且我也不想回答。」

她被討厭了,在她做了那樣傷害天遙的事以後,這是一定的。

「能不能……」

夙天築早巳知道她想說什麼,所以不待她把話說完,便硬生生地打斷,「不能。」

「可是我……」季曉妍欲言又止。

「不能就是不能,你回去吧!」這麼側著頭說話脖子很酸耶!她沒有大哥那麼好的度量,他肯原諒曉妍,她可不。說完話,夙天築就打算把門關上。

季曉妍伸手擋住即將合上的門,渴求道:「讓我看他一眼就好,拜託你。」

看著季曉妍企盼的臉,夙天築猛然記起她也是深愛大哥的,語氣不由得放軟了許多,「他現在正在休息,我不希望有人打擾到他。」

「明天的婚禮他……會去嗎?」她本來是不想問的,但終究是忍不祝

「會。」她小聲地回答,不想再刺激到季曉妍。

雖然回答的聲音有點小,但是季曉妍依舊聽得清清楚楚,一顆心就像硬生生被挖出來似的劇烈疼痛,他還是要到人界去,即使他已經受了傷。

她恨那個人界女子,她恨哪!是那個人界女子奪走了天遙,如果沒有那女人的話……自己就還有機會。

夙天築神情凝重地自門縫瞅著她臉上複雜的神色,她該不會又決定做什麼傻事吧?感情的事是勉強不來的,她又何苦這麼死心眼呢?早些看開對她比較好。 畢竟大哥喜歡的人是阿諾,即使她再愛大哥也是徒勞無功。

「喂!你別又做出錯事。」下一次可就沒有人會輕易地原諒她了。

季曉妍垂下眼瞼掩去眼中的光芒,「希望天遙能夠早日康復,我很抱歉害他受傷,不會有下一次了,不會有了。」她在心中作了一個決定。

在她垂下視線之前,夙天築好像在她的眼中瞧見一抹恨意快速地掩上,但是來不及再多說些什麼,季曉妍的身影便逐漸淡去。

為什麼她的心頭總有一股不安揮之不去?希望不會發生什麼事才好。 關上門,夙天築懷著忐忑不安的心走回屋裏。

※※※※

早上十點五十分

秦義南在教堂門口不時地側首眺望,都已經快到婚禮舉行的時間了,為什麼還不見夙天遙的影子?

真是的!秦義南煩躁地來回踱著步子,而且頻頻引首翹盼,他該不會打算演出新郎失蹤記吧?

楊彩燕一臉憂慮地自休息室走出,揚聲問:「他來了嗎?」她完全不敢想像這場婚禮若是沒有新郎會是怎麼樣的情形!」

秦義南無語地搖頭。要是天遙真的沒出現,那該怎麼辦?

「唉——」楊彩燕重重地歎了口氣又折回新娘休息室,留下秦義南在外頭等候新郎的蹤跡。

秦諾昂十分優閑地坐在休息室內,順手理了一下身上漂亮脫俗而且絕無僅有的白紗,這可是來自魔谷的裁縫特地為她設計的。

穿上白紗禮服的秦諾昂更是豔光逼人,美得不可方物,一舉手一投足都能令人屏息以待。

「小昂,他沒說什麼時候回來嗎?舉行婚禮的時間眼看就快到了,這該怎麼辦才好?」楊彩燕急得形同熱鍋上的螞蟻。

雖然沒有邀請任何人前來觀禮,但是附近看熱鬧的居民還不少呢!她不希望女兒的婚禮成了別人茶餘飯後的笑話。

「媽,你別擔心,他會來的。」反過來倒是她這個當事人來安慰別人。

別擔心?她都快急瘋了。「現在已經是五十五分了,而十一點要舉行婚禮,新郎還是不見蹤影,這教我怎麼能不擔心。」

「他會來的,一定是有事給耽擱了。」對於此,她擁有前所未有的信心,天遙一定會來的,即使時間一分一秒地逝去,秦諾昂臉上的笑容依舊不曾消失,她相信他。

楊彩燕搖搖頭,她真不知道小昂是哪來這麼多的信心?只希望天遙 別讓小昂失望。

「叩叩。」敲門聲響起後,隨即有個年輕男孩打開門,探頭道:「時間快到了,新郎怎麼還沒出現?我爸要我來問婚禮需不需要延後?」哇!好漂亮的新娘。原本他還以為一定是新娘很醜,所以新郎才會不來。

「不用,他待會兒就會來了。」秦諾昂依舊信心十足。

「好吧!」年輕男孩又多看了幾眼,才依依不捨地縮回頭去。

「小昂,這……」楊彩燕都不知該怎麼說了。

秦諾昂露出燦爛的笑顏試著安撫母親心甲的急躁不安,正欲開口之際,門毫無預警地被打開來,出現的身影是秦義南。

他的氣息有些不穩,神情既喜且憂。「天遙他來了,正在教堂裏等著,我們走吧!」

楊彩燕松了好大的一口氣,臉上的憂慮悉數褪去,換上淡淡的喜氣。「太好了、太好了。」

秦諾昂徐緩地走上前去,挽住父親曲起的手臂,一起走向教堂。

「小昂,他受傷了。」在未跨進教堂之前,秦義南開了口。

「嚴不嚴重?」她倏地一驚,原本燦爛的笑臉瞬間換成憂慮不安。他是怎麼受傷?

「傷得不輕,但是生命無虞。」他也看不出天遙身上的傷是怎麼來的?

隨著話聲,他們也已經跨進教堂。

秦諾昂抬眼朝前方看去,映入眼中的仍是一身白的夙天遙,只是他的身上似乎纏了不少繃帶,就連右臉頰上也貼了塊紗布,不過,那一點也無損他俊逸出眾的風采,只是此刻的他似乎非常虛弱、疲 憊,仿佛隨時都可能會倒下去。

拎起曳地的裙子,秦諾昂快步地朝他奔了過去。

秦義南被丟在後頭,也只能無奈地一笑置之,真是女大不中留啊!不過,若是小昂能夠就此和天遙 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他也算是了了一樁心願。

「你的傷不要緊吧?」她放下裙擺,臉色微白地審視他頰上的傷和纏著繃帶的雙手。

夙天遙虛弱地微微一笑,奮力支撐渾身疼痛不堪的軀體在教堂內站穩,「你真的好美。」聲音依舊輕輕柔柔的,卻是有氣無力。

這會兒仿佛只要有人戳他一下,他就會「砰」的一聲往後倒下去,而且短時間內爬不起來。

「你……」紅潮又襲上她的臉,什麼跟什麼嘛?她問的是他的傷勢耶,他扯到哪去了?雖然她很高興聽到他的稱讚。「你真的不要緊嗎?」

只要沒有人戳他,夙天遙笑著搖頭。

「咳咳!」站在臺上的牧師清了清喉嚨,試圖引起下面那一對新人的注意,他從不曾見過這麼美麗的新娘,更不曾見過比新娘更美的新郎,不過,他們還真是十分相配的一對,唯一令他想不通的是新郎為什麼會渾身是傷的出現在教堂?「婚禮可以開始了嗎?」

「麻煩您了。」

牧師頂了頂架在鼻樑上的老花眼鏡,斂去臉上輕鬆的笑意,慎重其事地開口道:「夙天遙,你……」終於,牧師說完了證婚詞,正式宣佈,「自此刻起,夙天遙和秦諾昂正式成為夫妻,現在新郎可以親吻美麗的新娘了。」

夙天遙萬分吃力地抬手掀起她的頭紗,蜻蜓點水似地輕啄了一下那紅豔欲滴的誘人紅唇,而後迅速地退開,他快要支撐不住了。

她只能怔怔地望著眼前那張俊臉慢慢慢慢地靠近,然後他漂亮的薄唇印上她的,只有極短的幾秒鐘,他的唇有點冰冷。她以為他會吻她的額頭,出乎意外的,他吻的是她的唇,雖然只是蜻蜓點水似地一啄,她也心滿意足了。

新郎應該抱著新娘走出教堂,他一直認為應該那麼做,只可惜夙天遙此際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恐怕是連自個兒走出教堂都有問題,如果沒有人扶他一把的話,只怕他得躺著出教堂了。

秦諾昂似乎瞧出了一些什麼,她的手環繞上他的腰低語,「你可以倚著我。」

他的手搭上她的肩,如釋重負地一笑,「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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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1 09:42:56


兩個星期後,夙天遙和秦諾昂又舉行了一次婚禮,只不過地點是在魔谷。

今晚是他們的洞房花燭夜,門外有兩道鬼鬼祟祟的纖細人影,傍著牆角兩顆頭顱湊得極近,不知在嘰咕些什麼。

「天築,我們這樣子不……不太好吧?」其中的一個人開了口。

「噓——」豎起食指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夙天築特意壓低了聲音道:「拜託,你怕我大哥和大嫂不知道我們在外面,是不是?」

葉可敘心虛地東張西望了一番,「要是被人撞見我們在這兒的話,那可就糗大了。」

她不甚在意地擺了下手,「放心啦,這是我家耶!沒有人會在這個時候來的。」

「可是……」葉可敘仍是覺得不妥。雖然她是人界來的人,可她怎麼說都是魔王的妻子,也是魔界的王后,到這兒來偷聽不應該是她會做的事,要是被……她不敢再往下想了。

「我們是關心阿諾嘛,所以不得不出此下策。」夙天築冠冕堂皇地找了藉口,並且豎起耳朵貼在房門上仔細地聽著房內的動靜。

之前,在人界的洞房花燭夜,大哥沒有碰阿諾是有正當理由的,因為他身上負傷了嘛!就算他想幹什麼,只怕也是無能為力,可是現在就不一樣了,他身上的傷好了許多,應該沒問題了吧?她可不希望他們只是掛名夫妻。

輕輕扯了扯夙天築的衣角,葉可敘還是覺得該走了。「天築,到此為止吧!」這一回,她自動自發地將音量減至最低狀態。

「再一會兒。」夙天築仍是沒有把耳朵自門板上移開的打算。

「不要了啦!」

「再一下下就好了,我保證。」為什麼裏面靜悄悄的,一點點聲音也沒有?

葉可敘拗不過她。天啊!自己也想不通稍早怎麼會答應和天築來做這種丟臉的事?要是真的聽見房裏傳出「那種聲音」,自己該有什麼樣的表情?

夙天築聽不到任何聲音,就連談話聲也沒有。「奇怪,難道他們睡了不成?」她像是在詢問葉可敘,又像是自言自語地在低喃。

「你們誰願意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平空出現的嗓音令她們兩人霎時嚇了一大跳。

葉可敘僵著身體,徐緩地旋身面對來者——鬼無懼,一張臉紅得像熟透的蘋果,「呃!我們……我們是在……」她說不出一個完整的解釋來。剛才自己真的該堅持下去的,不然,她也不會面臨這等尷尬的場面了。

「我們是關心阿諾。」夙天築亦是微微臉紅,但是較她來得鎮定。

這種關心法?鬼無懼抬了抬眉毛,火紅的眸子裏掠過一抹嘲弄,「真是特別的方法。」隨即,他把視線調至葉可敘身上,「我不知道你有這種興趣。」

她的臉更紅了,「我不是,我……藹—」話還未說完,她的身體已經騰空而起,分毫不差穩穩地落入他的懷中。

「回去後再慢慢聽你的解釋。」狂放不羈的聲音依然飄散在空氣中,兩人的身影已不復見。

夙天築聳了聳肩,正準備再度將耳朵貼上門板.門卻無聲無息地打開來,害得她的身體突然失去平衡跌進房間裏。

唉!唉!糗大了。

夙天遙笑容可掬的,「你打算偷聽到什麼時候?」從她們兩人一來到房間外,他就已經知道了。

她狼狽地自地上爬了起來,拍拍身上的衣服,「當然是聽到有結果的時候嘍!」有一瞥沒一瞥地偷瞄了好幾眼,她才發現他們都還是衣衫整齊,顯然是連前奏也還沾不上邊,害她和可敘白白在外頭窩了那麼久,還被王逮了個正著,真是不值得!夙天築心裏不怎麼平衡。

秦諾昂則是羞紅了臉說不出話來,她還是頭一次遇到這種情形。

「乾脆我就別關上門公開表演,你認為如何?」夙天遙似笑非笑地提議。

不會吧?!秦諾昂驚喘了一聲。

夙天築搖了搖手,「不必了,我可不想長針眼,你們還是關上門吧!我要回房睡覺去了。」行跡都已經敗露了,她哪還有臉留下來?反正,往後多的是時間,她就不信大哥能捱多久。

「晚安,大哥。」她促狹地對著秦諾昂猛笑,「晚安啦!嫂子。」

踩著愉快的步伐,夙天築一溜煙地跑了,她並不想破壞別人的「好事」,所以只好識相一點——趕緊滾人嘍!

※※※※

新房內彌漫著一股緊張的氣氛,秦諾昂的心跳時快時慢十分不規則,她當然明白今天晚上才算是自己和夙天遙真正的洞房花燭夜,老實說此刻她的心還真是亂得可以,一方面她怕他會對自己做出什麼事來,另一方面她又怕他對她一點興趣也沒有,真是好矛盾哦!就連她也弄不清自己的感覺,理不清心底深處錯綜複雜的情緒。

夙天遙好笑地瞅著坐到「邊疆地帶」去的秦諾昂,「這算是你的答復了?」右頰上的白色紗布依舊固守崗位,而他俊逸的神采也依然不減。

婚禮過後在人界待了一個多星期,渾身的傷處都是由她來照料,他以為她早該習慣自己了,但事實不然,這麼說來是他的魅力不夠嘍!

「我……只……是……」秦諾昂居然口吃起來了,這可是打從她出生以來的第一次口吃。

看著她臉紅的模樣,他綠色的瞳睥裏飄過一絲憐愛,主動地轉移話題,「忙了這一整天,也沒吃下多少東西,我想,你大概也餓了吧?」

「我……」經夙天遙這麼一提起,她的肚子也不爭氣地咕嚕咕嚕地叫了起來,「嗯。」

「等我一會兒,讓你嘗嘗我的手藝。」夙天遙笑著說,旋身走出房間。

「要不要我幫忙?」秦諾昂不好意思坐享其成。

雖然他的身形已不復見,不過,他的聲音依然悠揚清亮地傳了過來,清晰、一字不漏地鑽進她的耳朵裏,「這一回就讓我表現一下嘍!」

而秦諾昂只知道他的醫術高超,沒想到也會下廚!他還真是新好男人的典範,也沒想到一次再平常不過的車禍竟會讓自己平白無故地撿到一個新好男人當丈夫。

她環顧四周,這個房間是夙天遙的「單房」,當初他就是這麼告訴她的,第一次來和第二次來並沒有多大的不同,唯一的差異就只是她的身份,由原本的陌生人一躍成了這裏的女主人。

十多分鐘後,夙天遙又回來了。帶傷的俊臉上掛著笑.隨意地揮了一下手,房間內突然平空出現了一張擺滿各式佳餚的桌子。

走近桌邊,秦諾昂滿臉詫異地掃視過桌上的佳餚,而後視線飄至他的臉上,「這全都是你煮的?」他的廚藝簡直可以媲美五星級的大廚師了。

他笑著替她拉開椅子,「是啊!」然後在她身旁的位子落了座。「可以開動了。」

夙天遙頻頻地為秦諾昂夾菜。

每嘗過一樣菜,她眼中的驚訝便增加一分,不是她在「日行一善」,而是真的很好吃。

「如何?」

「嗯。」她只是猛點頭來回答他的問題,因為她的嘴巴已忙得沒時間說話。

他的嘴揚成一個弧度,也開始動箸。

吃著、吃著,秦諾昂的腦海驀地掠過一些什麼,努力地把口中的食物咽下肚子裏去,「那個季曉妍是喜歡你的,對不?」她感覺得出來,那一雙和他相同的綠眸始終帶著濃濃的妒意。

夙天遙差點被口中的食物給噎個正著,她知道了?靈機一動,也不答反問:「那麼你呢?」

紅潮又再度爬上她的臉,房間內的溫度陡地又升高了好幾度,「她是喜歡你,我果然沒有猜錯。」她故意避重就輕地答復他。

「她喜不喜歡我並不是重點,重要的是你的感覺。」既然她給了他這麼一個大好的機會,自己當然沒有理由白白浪費掉,畢竟要共度一生的是自己和她。

沒有理由不承認,她的確是喜歡他的,只是覺得難以啟口,「我……我……」

「嗯?」夙天遙好整以暇地抬了抬眉毛。

她長這麼大還沒向人表白過呢!「呃!我……你為什麼不先說你的感覺?」

他微微一怔,隨即又笑了開來,「在我負傷到人界和你結婚之後,我以為你早該知道了。」夙天遙毫無預警地就這麼說了,「我愛你。」

呃!愛?他愛她!秦諾昂掩飾不住自心底泛開來的快樂漣漪,一圈一圈地擴大,淹沒了全身每一個細胞。他說他愛她!不是自己在作夢?

她抬眼瞄了瞄他,隨即又飛快地垂下眼瞼,輕輕地吐出一串字,「我也……喜歡你。」

原本柔和的綠眸在聽完秦諾昂的話後,似乎參雜了些許什麼,更顯得濃情蜜意,暫時這樣子就夠了,不過……「如果遇見曉妍,我希望你小心一些。」俗話說:「防人之心不可無。」更何況她有過前科了,他不在乎曉妍曾經令自己受傷,但是他絕不會坐視她傷害阿諾。

秦諾昂的注意力被轉移,「你的意思是她會做出對我不利的事?」

「不是不可能,我不希望看見你受傷。」他的語氣雖然是淡淡的,但其中擔憂的意味卻不容忽略。

阿諾是他的妻子,雖然目前只是掛名夫妻,終有一天他倆會成為名副其實的夫妻,他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阿諾,也許他該去和曉妍把話說清楚。

秦諾昂感到心頭甜滋滋的,「我會保護我自己的。」他這是在擔心她嗎?

她要保護她自己?!夙天遙的眉頭皺了起來,不怎麼高興聽到這一點,向來溫柔的綠眸霎時蒙上一層薄薄的怒意,這是表示他不足以令人信賴嗎?或者她從不曾把他當丈夫看待。「保護你是我的責任。」沒有人會比他更適合擔起這個責任。

她微微一怔,似乎被他少見的霸氣給震懾住,他是不是不太高興?但是為什麼呢?她又沒有說錯話,「可是,你又不能時時刻刻都跟在我身邊,不是嗎?所以我還是得學會保護自己。」

秦諾昂的解釋就像陽光般驅散了他綠眸中的那一層薄薄怒意,「我會儘量挪出時間來陪你。」以前,他一直忙於研究藥品,不過現在他願意改變,為了她,任何事他都肯去嘗試。

「謝謝。」他熾熱的眼神使得她的臉臊紅了起來,認識他以來的這段時間,她從沒見過他如此強烈地表現出自己的感情,所以,她以為他的感情該是淡如水的。

「你怎麼不吃了?」夙天遙發現她不再動筷子。

「我吃飽了,真的。」她已經塞了不少東西,這會兒是再也吃不下了。

「好吧!」手一揚撤走了桌上剩餘的菜肴,而後他起身說道:「時候不早,該休息了」。

休息?那是不是表示……秦諾昂的心跳猛地又跳得老快,她是該拒絕還是……

仿佛看出了她的困擾,夙天遙輕描淡寫地道:「在你尚未準備好之前,我絕對不會做出任何逾矩的舉動,不過我們必須同睡在一張床上,你總不會希望別人發現這個事實吧?」

她點點頭,他這麼地為她著想,她會銘記在心的。

就這樣,他們又虛度了第二次的洞房花燭夜。

※※※※

「天遙,你找我?」季曉妍一刻也不敢耽擱地趕來赴夙天遙的約,美麗的俏臉上飛舞著快樂,整個人一掃先前的黯然,神色亮了起來。

自從他結婚以後,似乎都和新婚妻子秦諾昂形影不離,這一次他會主動約她見面,她真的很訝異,也感到受寵若驚。

「請坐,我有件事要和你談一談。」天築曾提起她似乎有些怪異,不和她談談夙天遙不放心。

「什麼事?」季曉妍滿心期盼地問。會不會結婚以後,他才發現秦諾昂並不適合他?她不在意名分,只要能夠守在他的身邊一生一世,自己就心滿意足了,雖然明知機率不大,她仍是癡心地這麼希望著,希望上蒼能聽到她的祈求。

他的表情仍是一貫的溫和,右頰醒目的紗布還在,表示傷口仍未痊癒,「我希望你明白,我和阿諾已經是名正言順的夫妻了。」雖然尚未有夫妻之實,但是快了,他正在努力當中。

就這麼簡單的一句話,輕易地奪走了季曉妍臉上的快樂,讓她瞬間由天堂跌入地獄,「這我當然知道,我也喝了你們的喜酒了,不是嗎?」她僵著身體回答,聲音有一些尖銳。

面對她的哀怨,他突然無語了。

「你找我就只是為了這個?」她的傷心無法言喻。

明知說了會傷害到她,但是又不能不說。「阿諾只是個普通人,你不會傷害她吧?」

他在擔心秦諾昂?「如果我說會呢?」為什麼?她真的好恨好恨上天的不公平。

夙天遙像是觸電似地震動了一下,「我可以原諒你對我做過的事,但是,如果你敢傷害阿諾,我不會輕易放過你的。」

季曉妍的心像是被打入冰窖之中,全身也無法克制地顫抖起來,像是風中的落葉。她是這麼地愛他,而他卻為了另一個女人對自己說出如此無情的話。曾幾何時,溫柔的夙天遙有了這麼大的改變?但是並非為了她,而是為了秦諾昂。

明白了秦諾昂對他的重要性,季曉妍的心像裂了一道傷口,正汨汨不斷地湧出血來,止也止不住,生命力似乎也正一點一滴地自她的體內抽離。沒有希望了,沒有希望了!她的腦海中不斷地重複著這一句話。

「曉妍,你……」看見她哀戚的模樣,夙天遙 本想安慰她的,但是腦中卻沒來由得響起天築曾說的話,「大哥,為了你自己也為了阿諾,你不應該再對其他女人那麼溫柔。」憶起了這句話,他阻止了自己的舉動。

只要沒有秦諾昂……季曉妍自椅子上起身,一步一步地走遠,沒有和夙天遙道再見。

他不知道自己這麼做是不是太過於殘忍?但是為了保護阿諾,他也別無選擇了。不曉得,他這麼做是對是錯?但他由衷地希望會是前者。

※※※※

王后毛遂自薦地要教導阿諾學習魔法,夙天遙想來想去似乎也找不到理由拒絕,但是,他可一點也不看好阿諾的學習成果,也不敢有太大的期望,畢竟王后的魔法還很「兩光」,這是眾人有目共睹的事實。

咦!她在幹什麼?夙天遙遠遠地就已經看見秦諾昂站在他的本命樹前癡癡地望著,不知在看些什麼?

無聲無息地走到她的身後,順著她的目光望去,映入眼簾的正是那一小行字——秦諾昂到此一遊。他不明白,這一小行字有什麼好看的?她幹麼目不轉睛臚?「這一行字有這麼好看嗎?」他離她極近,近到可以嗅到由她身上散發出來的幽香。

聞聲,秦諾昂反射動作地旋身面對來者,卻因為靠得太近而一頭撞進對方的懷裏。這個味道……是他!原本全身繃緊的神經不由得鬆懈了下來。

有這意外的機會可以軟玉溫香抱個滿懷,他當然會好好利用。

「你可以放開我了。」他的手環繞過她的腰,緊緊箍住自己不放。待會兒要是被天築和可敘看見,那多丟人啊!

「你知道是我。」夙天遙俯下臉,燃燒著綠色火焰的瞳眸直直地灼入她的,聲音帶著濃濃的笑意,她似乎也越來越習慣他了。「怎麼知道的?」

「香味,你身上的香味。」她指出。

「有嗎?」他自己怎麼不覺得?以前,他甚少和任何人有肢體上的碰觸,除了職業上的需要外,而今他似乎愛上摟著她的感覺。

秦諾昂伸出纖細的手指,往他寬闊的胸膛上戳了戳,「你到底打算摟著我多久?」她不是不喜歡被他摟著,只是大庭廣眾之下總得含蓄些。

「一輩子嘍!」說歸說,他仍是沒有鬆開手,眼角蔓延著笑意。

她一時為之語塞,被他特有的氣息包圍住,呼吸之間淨是他身上的味道,他炙熱的雙手也仍置放在她的腰間,她快要醉倒了。

「大庭廣眾之下……不太好吧?」秦諾昂的氣息有些微不穩。

「我倒不覺得。」夙天遙依然維持著一副的優閑自在,夫妻之間有些微親密的舉動是很正常的。

「你……」此刻的他和她印象中的樣子差距甚大,但是老實說她並不討厭,甚至是喜歡的,畢竟那個不同的他只有自己才能看見。「這一陣子的你給我很不一樣的感覺,我幾乎分不清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你?」

「哦?」他頗感意外。給她不一樣的感覺?這倒引起夙天遙極大的興趣來了。「可以說個明白嗎?」

「你給我的感覺一直是體貼多情的,我相信你一定是世界上最溫柔的男人,你對每一個女人都很溫柔,最初我也是因為這樣才……」她的聲音突地戛然而止,如果在這個時候跟他說「我愛你」會不會很怪異?

「因為這樣才怎麼樣?」他接下她的話,呼出的熱氣拂掠過她的臉頰。她的臉似乎又慢慢的紅了,夙天遙饒富興味地帶著深情的笑容斜睨著懷中的人兒。

承認愛他又不是什麼丟臉的事,說就說,秦諾昂隆起胸,理直氣壯地道:「我也是因為這樣才愛上你的,但是,同樣的……」

她的話像一道暖流通過他的身體,讓他的心頭暖洋洋的,「你說你愛上我?!」他在等待她再一次的承認。「因為我的溫柔。」

她輕輕地點了下頭。

那極輕微的動作卻帶給他莫大的喜悅,夙天遙托起她的臉龐,小心翼翼像捧著珍寶似的,他的唇帶著熾烈的感情攫住她的,讓她無處遁逃。

他的唇不若以往那般冰冷,反而有點發燙,夾雜著狂烈的需索和溫柔,秦諾昂眼中的訝異逐漸褪去,淺淺地躍上醉入的迷蒙。

察覺到幾欲破閘的欲望像洪潮似地淹沒了他整個人,夙天遙不得不及時踩了煞車,略略拉開一些距離,冷卻身體內沸騰騷動的血液。

意識又重回腦袋中以後,秦諾昂的臉蛋飛上兩朵紅雲。天啊!她居然在公眾場合回應了他的吻,即使四下無人,她還是覺得不好意思。

「你的臉好紅。」他抬手撫上她細緻的臉龐,而後眸光似水地停駐在略顯紅腫的唇上,聲音有些喑啞。

還不都是他造成的,秦諾昂揮開他的手,退後幾步,逃離他的手所挑起的意亂情迷,「我的話還沒說完。」這個時候腦袋需要保持清醒,太靠近他會被魅惑了去。

他的俊臉上漾著笑,「請說,我洗耳恭聽。」

「你對每個女人都很溫柔,」她又道:「所以,沒有人可以弄清楚你的感情歸依,我也不例外。」

她這算是在指責他太濫情嗎?夙天遙微側著臉,深思地望著她,但是不可否認的,她說的話卻和天築的意思不謀而合。也許真的是他的錯,讓曉妍陷得如此之深,希望現在改變還來得及。「好吧,我答應你。」綠色的瞳眸似乎較為深沈了。

答應?她一怔,「答應我什麼?」她不記得自己剛剛有向他提出要求啊!

他興味地露出大大的笑容,「從今爾後,我的溫柔只專屬於你一個人。」只有她才能理所當然地享有他的溫柔。

「我沒那麼霸道專制。」他的話像蜂蜜淋了她一身,讓秦諾昂徹頭徹尾地甜個夠。

夙天遙的大手一伸,又將她重新固定在懷中。「是我自願的。」他從沒對任何一個女人有如此強烈的感情,唯有她。

視線不經意地觸及到本命樹上的那一小行字——她是來看這些字的?!「以後要看這些字不用大老遠地跑到這裏來,我的身上就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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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1 09:43:20


「就像這樣子。」葉可敘頗像個老師在做示範,事實上,她的魔法也不怎麼靈光。

秦諾昂似懂非懂地點頭,看著可敘的手指就這麼淩空點了一下,小茶幾上的一個花瓶便消失了,真是不可思議!自己真的也可以做得到嗎?她一點信心也沒有。

葉可敘鼓勵地道:「試試看嘛,你一定也可以的。」把東西變不見比較簡單,難的是物歸原形。

「我沒有把握耶!」

「沒關係,試試看嘛!」

「好吧!」秦諾昂依樣畫葫蘆。但是,她的目標仍在,換言之就是失敗了。

葉可敘拍拍她的肩膀,「這是很正常的,我之前剛練的時候也是這樣,多練習幾次就行了。」她一副老江湖的口吻逗笑了一旁當陪客的狄仰。

何止剛練的時候是這樣的情形,現在也好不到哪里去,狄仰在心中嘀咕,不過,他可沒敢大聲說出來,又不是不要命了。

葉可敘瞟了他一眼,「我不覺得有什麼好笑的地方。」淡淡的語氣和鬼無懼如出一轍。「或者,你另有獨特的感覺。」

「沒有,沒有……」他連忙叠聲地否認。

現在不僅他的主子難纏,就連來自人界的王后——葉可敘的個性似乎也越見古怪,他的日子也越來越難捱了,思及至此,狄仰只好識相地閉上嘴巴,變回原形躲上屋頂去睡他的大頭覺,免得又禍從口出,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葉可敘滿意地將視線自屋頂調回,「阿諾,你再試一回吧!」

就在她揚起手準備再試一次時,駐守在外面的侍衛突然出現在門口——

「稟王后,我們在外面發現了這個。」他將手中折成正方形的紙條遞出去。

葉可敘伸手接過來,瞧清上頭的字,不假思索便遞給秦諾昂,「是給你的。」她無意探人隱私,但是她很好奇,誰會寫字條給阿諾?會是天遙嗎?他為什麼不直接來見阿諾就好了?葉可敘的黑眸中閃著問號。

秦諾昂沈著地看完了字條,「可敘,我們改天再練。」季曉妍約她做什麼?自從她嫁給夙天遙以來,季曉妍始終不曾對她和顏悅色過,不過她不介意。雖然不知道季曉妍約自己是為了什麼事,她卻沒有理由不去赴約。

「誰找你?天遙嗎?」她順口猜。

「唔。」秦諾昂笑了笑,語意模糊地應了一聲。

葉可敘促狹地笑了笑,「這麼神秘?不能讓人知道嗎?」想不到溫和的天遙花樣也挺多的。

咦!季曉妍字條上指的海 邊該怎麼走?「呃!你能不能告訴我該怎麼到海 邊去?」雖然到魔谷來了好一段時日,還是有很多地方自己沒去過。

地點在海 邊啊,還挺有情調的嘛!葉可敘相當樂意地道:「我找個侍衛替你帶路。」

「謝謝。」

「不客氣。」她笑盈盈的,微微揚起聲音喚道:「侍衛。」

話聲才落,一名侍衛立即出現在門口,必恭必敬地躬身道:「屬下在。」

「你帶阿諾到海 邊去。」

「遵命。」侍衛應了一聲,「阿諾小姐請跟我來。」

「麻煩你了。」

※※※※

秦諾昂尾隨在侍衛的身後走了好長的一段路,就在她以為腿快斷了之際,赫然發現路的盡頭是一片一望無際的海洋,岸邊有許許多多巨大的岩石經年累月地承受著海水的侵蝕。

「就這兒了,我需不需要等你?」侍衛態度頗為和善地詢問。

「不必了,謝謝你。」整個海 邊空空蕩蕩的,沒有見到半個人影,感覺上是有那麼一些孤單,不過她並不以為意。

「別太靠近海 邊,免得危險。」侍衛提出忠告。

「我會記住的。」大學時代,她曾是遊泳健將呢!雖然此刻的海看起來像面鏡子似的平靜無波,但卻也可能在下一刻變得波濤洶湧,吞沒無數生命於瞬間,這一點她明白。

「那麼我走了;」他的身形快速消失,她來不及道再見。

秦諾昂漫步在海 邊,耳邊只剩下呼呼的風聲,她幾乎要以為天地間只有自己一個人而已。

「秦諾昂。」

聲音仿佛自四面八方朝她湧來,再加上呼呼的風聲,她根本聽不出是誰的聲音,但是除了季曉妍她不做第兩人想。

「你既然來了,何不現身?」她對著空氣說。

「我在這。」季曉妍背對著秦諾昂坐在岸邊的一顆巨石上。

她站在原地好一會兒,沒有移動,一時之間,還真無法決定是不是該上去。

「怕我暗算你,所以不敢上來,是嗎?」季曉妍的後腦像是長了眼睛一般,對於秦諾昂的一舉一動都了若指掌。昨兒夜裏,她在這兒吹了一整夜的海風,腦中交錯的思緒始終離不開夙天遙。她要賭上一賭!

思忖了好一會兒,秦諾昂決定要上去,不是因為受不住季曉妍的激將法,而是她對自己的泳技有信心,即使「不小心」落海了,自己也可以輕易地遊回岸上。

爬上巨大的岩石,秦諾昂和她保持了些微的距離,而後屈起腿坐了下來。「你找我有什麼事?」八成和天遙脫不了關係。

「在你沒出現之前,我是最有希望成為夙太太的人。」她的聲音依然如冰,不帶一絲溫度。

果然不出自己所料,秦諾吊一點也不感到意外,只是無言以對。同為女人,她可以體會季曉妍的心情,但是愛情是極度自私的,她沒法和人共有天遙。

季曉妍依然面向浩瀚無垠的大海,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我比你更愛天遙,也比你更瞭解他,沒有理由他會選擇你。」

「愛情並沒有任何規則可以依循。」她自認為說得不卑不亢,頗為得宜。

她倏地扭頭瞪秦諾昂,目光如刀,「你很得意,是不是?」美麗的五官因為恨意而顯得扭曲變形。「你從我身邊搶走了天遙,你是贏了。」

「我沒那個意思。」現在不論自己說什麼,她都聽不進去了。

季曉妍陰側側地瞅住秦諾昂,「只要你走失了,天遙就會是我的。」自始至終,她都深信這一點。

她的意圖再明顯不過了,她要置自己於死地!秦諾昂猛地自岩石上一躍而起,防備地注意著季曉妍的一舉一動,自己不該來赴約的。

季曉妍的臉上掛著猙獰的笑,身形瞬間移至秦諾昂的身後,一串冷冷的咯笑聲自她的喉嚨飄出,回蕩在空氣中,有著說不出的詭異。

秦諾昂竭盡所能地快速旋身,卻仍快不過她。

她露出得意的一笑,毫不遲疑地伸出手輕輕地將秦諾昂的身體往外一推。

「藹—」她驚呼一聲,身體如隕星般地直往海中墜落。

她的手再度一揚,在秦諾昂落入海中以後,於海面上布下結界,隔絕了海和空氣的接觸,勢必要秦諾昂葬身於此。

一落入海中,觸及到冰冷的海水,秦諾昂本能地閉氣,免得吸入海水而嗆著了,輕輕地擺動了一下四肢,雖然略顯得僵硬,但是還可以活動自如,不過她得儘快遊到岸邊才行。

她睜開眼看了一下方向,奮力地朝岸邊遊了過去,唔!快要沒氣了。就在她意欲浮出海面換氣之際卻震驚萬分地發現緊臨著海面處有一面無形的牆讓她無法浮出海面換氣。

怎麼會這樣?!秦諾昂心中的恐慌急遽地增加,她居然忘了季曉妍擁有魔法,這將會是自己最大的致命傷,難道她逃不過這一劫嗎?現在後悔會不會太遲了?

透過淡藍的海水,她清楚地看見了季曉妍陰惻惻的目光和冷冷的神情,她清晰地體會到一點——季曉妍不可能改變主意放自己一條生路了。呼吸越來越困難,肺葉像是要炸開來似的難受,她就快要撐不下去了。

季曉妍面無表情地站在巨岩上,冷冷地欣賞著情敵垂死前的掙扎,心中曾掠過一個不忍的念頭和一絲絲良心不安,但是她選擇置之不理。

在海水大量湧入胸腔之際,秦諾昂清楚地感覺到她離死神好近好近。毫無疑問的,她死定了。

但是,在瀕臨死亡的前一刻,她的心中依然牽 掛著夙天遙,他會為她傷心吧!她還來不及成為他真正的妻子,這是唯——的遺憾。

死神越來越近,幾乎伸手可及。

※※※※

「王后,阿諾呢?」偌大的寢宮內沒有瞧見她的蹤影,夙天遙的心中隱隱浮現出一絲不祥的預感,「我來接她回家了。」這一天,他忙得像顆陀螺似的。

「你不是約她出去了嗎?」葉可敘似乎也隱隱察覺到一絲不對勁了。但是如果那張字條是他寫的,他又何必到這兒來找人?可是,阿諾她明明……

「我約她出去?!」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幾乎完全將他整個籠罩住,「怎麼可能是我?今天一整天我都很忙。」他的心倏地感到冰冷。

「不是你?」她問。

「不是我。」他的態度染上一絲浮躁。

「不久前,駐守外面的侍衛發現一張字條,上頭署名是給阿諾的,我還有問她,是不是你寫的。」

「她說是我。」他不明白,阿諾為什麼要說謊?他根本就沒有寫什麼字條給她啊!

「嗯。」葉可敘點了點頭,微微蹙著兩道秀氣的眉思索許久。

夙天遙的臉色一沈,會是曉妍嗎?「你知道她上哪兒去了嗎?」

「藹—」她想起來了,「是海 邊,沒錯,她到海 邊去了。」她還找了個侍衛替阿諾帶路。

他陰沈著一張俊臉,枉費他還特地叮嚀阿諾要小心曉妍,她居然隻身前去赴曉妍的約。他是該稱讚她膽識過人呢?還是對她破口大駡?

「你快去找阿諾吧!」葉可敘催促道。

「我就去。」即使別人不催,他也心急如焚地想在最短的時間趕到阿諾的身邊,希望她沒事才好。

※※※※

下一瞬間,夙天遙一身白的影子立即出現在空曠的海 邊。

他幾乎是第一眼就瞧見巨岩上面海而立的身影,那背影、那模樣……是曉妍沒錯,那阿諾呢?他的視線飛快地掠過長長的海岸,除了曉妍以外沒有第二個人了,難道阿諾會墜入海中了?!

夙天遙一閃身,來到季曉妍的身旁。順著她冷若冰霜的視線望入湛藍的海中,他竟然發現幾乎奄奄一息的阿諾!他的心幾乎碎了。

不假思索地將手一起一落,平地卷起一道仿佛夾帶無數利刃的風,以雷霆萬鈞之勢朝季曉妍而去,他隨即撤去海面上那道結界,飛身撈起沈在海中的秦諾昂。

天啊!她千萬要沒事才好,夙天遙摟著她冰冷的身軀,不知在心中祈禱過多少次。漫無邊際的恐懼不停地朝他席捲而來,緊緊地捉住他不放。

無暇顧及渾身是割傷的季曉妍,他俯身將阿諾放在沙灘上,戰戰兢兢地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雖然微弱得幾乎不可聞,但可以確定的是,阿諾還活著!

夙天遙一翻手,一個小瓷瓶立即出現在他的掌心,他拔掉塞子,倒出兩顆綠色的小藥丸,輕輕撬開秦諾昂緊閉的唇,將藥丸放入她的口中。

她並沒有喝入太多的海水,但是她的身體幾乎像冷水一樣,沒有絲毫的溫度。

夙天遙脫下白色的長外套,將她毫無溫度的身體密密地包裹了起來抱在懷中,一旋身,瞧見渾身是傷的季曉妍,目光降至冰點。

「你最好祈禱阿諾沒事,否則……」話雖未說完,但威脅意味教人無法忽視。

觸及他那冰冷的視線,季曉妍的心頓時碎成千萬片,再也無法變回完整,原來那麼溫柔的眸子也會有充滿憤恨的一天。

他恨她、他恨她……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紛紛自季曉妍美麗的臉上墜落,她的身體突然無法控制地劇烈顫抖了起來。夙天遙恨她,一想到這一點,她的心就像死灰一般。

※※※※

夙天遙 抱著秦諾昂回到家。

葉可敘和夙天築早就守候在門口了。

「大哥,阿諾怎麼會變成這樣?」早上明明還好好的,怎麼不到一天的時間就變成這一副毫無生氣的樣子?夙天築既驚恐又擔心。

葉可敘頗是自責,「要是我當時小心一些,這一切就不會發生了。」

夙天遙動作輕柔地將懷中的阿諾安置在他們的床上,「王后,這不是你的錯。」話鋒一轉,吩咐道:「天築,你去弄些熱水來。」

「好。」夙天築領命而去。

他一直守在床邊細心地照顧秦諾昂,寸步不離。自己好不容易才自冥王的手中救回她,她的命是屬於他的,沒有他的同意,誰也不許帶走她。

※※※※

秦諾昂一直是昏昏沈沈的。

她的昏迷持續了好幾天,眼皮始終沈重得睜不開來,但是有個嗓音始終能夠安撫她的心。

即使是面對無邊無盡的黑暗,只要有那個悠揚清亮、柔柔的嗓音在她的身邊輕聲呢喃,她就可以無畏無懼地承受。

然那是誰的聲音?那是什麼人的聲音?為什麼她的腦袋就像有千斤般的沈重,教她無法思考?

好冷、好冷……好熱、好熱……她的燒也斷斷續續地拖了好幾天,退了又燒、燒了又退,一直不斷地迴圈。

「阿諾、阿諾。」

又來了,是誰在叫她?她好困、好想就這麼一直睡下去。

「阿諾,阿諾。」

這個聲音好熟悉,是誰呢?努力地想撐開沈重的眼皮,卻始終力不從心,她想看看是誰在喚著她的名字?那個悠揚清亮的嗓音似乎在她的心中占了很重的分量,可是她卻想不起來。

「阿諾,你說你愛我的,記得嗎?」

我愛他?!眼皮顫動了一下,仍是沒有睜開來。是嗎?她愛他?腦海中有一個極度模糊的人影在慢慢成形,一點一滴地成形,她可以確定是認識他的,但是為什麼看不清他的臉呢?咦!什麼東西滴在她的臉上?怎麼熱熱的?

「阿諾,我不許你離開我,我們還有好長的日子要一起走下去……」那聲音微微地哽咽。

他哭了嗎?滴在她臉上熱熱的液體是他的淚嗎?她不要那個悠揚清亮的嗓音染上悲傷的氣息,因為那也會令她的心揪疼。她不要他哭。

多想開口告訴他不要哭,也想向他承諾她不會離開他。極力地撥開擋在眼前的迷霧之後,她終於看見一雙溫柔的綠色眸子。溫柔的綠色眸子……一個名字突如其來地自她的心府深處浮起——夙天遙。

是啊!天遙,天遙,她今生愛上的第一個男人,也是最後一個,當然也是唯一的一個。

腦海中俊美的臉龐也逐漸清晰了起來,剛剛……剛剛是他在哭嗎?

眼皮又再次急速地顫動,這一回終於撐開來了,但速度極為緩慢。眼前有一張俊美的臉漸漸的清晰了,她看到上頭有殘留的淚痕,天遙他真的哭了?!奮力地想抬起手替他拭去臉上的淚,卻始終無法如願,她的全身虛軟無力,連抬手也不能,那麼,至少可以開口說話吧!

「阿諾,你終於醒了,太好了。」夙天遙俊臉上的疲 憊一掃而空,欣喜若狂地道。

他好像憔悴多了。秦諾昂努力地咽了口唾液,「你……哭了?」喉嚨乾澀得難受。

「我幾乎以為我要失去你了。」他去找過冥王,他以為冥王又要將她自他的身邊帶走。

但是冥王卻說:「她的命已不在我的掌握中了,能不能留住她,端看你們自己。」

「水……水……」

他立即起身去倒了杯茶回來,扶著她,讓她慢慢地喝些水潤潤喉嚨。

「我……還……要。」她還是很渴。

能夠再度擁著她溫熱的身軀是何等的幸運啊!「一下子不能喝太多,待會兒再喝。」他絕對不會再讓她有任何危險的。

她不怎麼情願地同意,但她知道他是為了她的健康著想。

「身體還有什麼地方不舒服嗎?」他關懷的目光掃過她的全身。

秦諾昂搖搖頭,不答反問:「你哭是為了我嗎?」聲音仍有些微沙啞。

夙天遙點了點頭。

「我不會再離開你,永遠都不會。」她仍記得昏迷中他說的話,她從不知道自己在他的心中占了那麼重的分量。

那一雙綠眸又恢復之前的溫柔了。「一言為定。」嘴角也飄上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

「一言為定。」

那一天在海 邊的情景正一點一滴地重回秦諾昂的腦袋中,季曉妍約她到海 邊見面……而後季曉妍把她推入大海中,不讓自己浮出水面,由於無法換氣,她只記得呼吸越來越困難……然後就是一片空白了。是誰救了她?

「誰救了我?」

夙天遙但笑不語。

秦諾昂的眼睛慢慢地彎成新月形狀,他救她似乎已經成為習慣了。「我想,我欠你的這一輩子都還不完了。」下輩子、下下輩於她還是願意繼續償還他。

「慢慢來,不急。」夙天遙起身去端回一碗流質的食物,那可是他特地熬的「十全大補品」,「你一定餓了吧!」

唔!好香。雖然弄不清那一碗濃稠的東西是什麼,但是,她相信他的手藝。

夙天遙用湯匙一口一口地喂她吃。

她挪了個空檔,問道:「季曉妍呢?」

他的臉色一沈,似乎不怎麼喜歡聽到這個名字。「你問她做什麼?」她害他幾乎失去阿諾。

「你沒對她怎麼樣吧?」現在她相信,將情緒隱藏在內心深處的他也有暴躁的時候。

他連忙又將一匙食物塞進她的嘴巴裏,讓她沒空再多問一些有的沒的。

秦諾昂快速地將口中的食物咽下去,「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別想混水摸魚。

「她很好。」雖然他有股想殺人的衝動,但她仍是活得好好的,「你為什麼這麼關心她,你難道忘了她曾經想置你於死地?」這一點是他最無法原諒的,如果他再晚到個幾分鐘,說不定阿諾就真的沒救了。

「我沒忘。」聳了聳肩,她認真地道:「但是,我不恨她。」她可以體會季曉妍的心。

夙天遙無法置信地搖搖頭。「為什麼?」

她的喉嚨已經好多了,「因為她愛你,妒意蒙蔽了她的心,所以才會對我做出這種事來。」

愛?!夙天遙頗不以為然輕哼了聲,「愛可以是犧牲、可以是奉獻,卻不會是殺人的藉口。」

「我要見她,好不好?」她懇求。

「不好。」他斬釘截鐵地拒絕了。

秦諾昂不放棄,「讓我見她啦!好不好?」

「不……好。」他已有些動搖了。 本來是打算絕不會讓曉妍接近阿諾三公尺以內,他可不希望事情再重來一回,他會承受不了的。

「好啦,你就答應我吧!」

「嗯。」夙天遙的綠眸之中寫滿無奈。「我去把她找來,這總行了吧!」

「謝謝。」

他的身影消失於無形。

不消片刻,便又平空出現了兩道影子由淡轉深。

「你找我?」季曉妍的臉上帶著歉意,她也不知道自己當時何以那麼瘋狂,「對不起,我真的很抱歉。」

秦諾昂朝她勾了勾食指,全身蓄勢待發。

季曉妍不明所以地靠近床邊。「什麼事?」

她使盡全身的力量,朝季曉妍的下巴揮了一拳,打了個結結實實,「我們互不相欠了。」因為用盡了全身所剩無幾的力量,所以打完那一拳,她立即像塊「麻薯」癱在床上,又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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