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KF 捷克論壇

搜尋
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21 13:08:24

《是情人還是朋友?》作者:攸齊

學長好像很不喜歡領帶。
她發現他每日進辦公室後,第一件事就是鬆開領帶,
接著解開兩顆鈕扣,再將長袖挽起。
但他是個注重形象、懂得尊重的男人,
踏出辦公室前向來會整理好自己的衣著。
學長腿長、腰窄,身板很清瘦,
但是挽起袖子時露出的手臂好結實。
學長說要與她順其自然走下去,而且一直對她很好,
她總以為他們應該可以算是發展中的情人。
但是……學長對她的態度並沒有親密到像情人,
甚至沒說過喜歡她、沒承認她是他的女友,
好像只是比朋友好一點的朋友……
這樣,她該怎麼定位自己、怎麼面對學長呢?
分享分享 收藏收藏
FB分享
小弟正在參加「好市民勳章」,請點一下網址給我愛心,感謝您的資持!
https://www.jkforum.net/thread-9144388-1-1.html
回覆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21 13:08:41


  “你們兩個又一起出現,是要閃死誰啊?”
  林宥箴循著說話的學長的目光,看向剛走進來的男女,想著,所謂的“人生勝利組”說的就是這一對吧。型男檢座配美女律師,無論外型還是身份地位,皆令人欣羨。
  男主角是她大學學長,女主角是她大學學姐,兩人大她三屆,是出了名的系對;她還是大一新生時,便聽聞了他們的戀情。據說他們大一開始交往,這樣算一算……她今年二十八,他們應該三十一歲,交往十年以上了?
  “黃柏毅,你是嫉妒還是羨慕,你也可以攜伴參加呀。”張子潔挽著男友進來,掃了眼揶揄他們的同學。
  “有就帶了啊,就是沒有才一個人來這裡被你們閃。”黃柏毅攤手。
  “哪有閃?你很煩欸!”張子潔繞過桌子,在黃柏毅肩上拍了一下。
  “喂,男女授受不親。”黃柏毅誇張地往另一側縮,抬首看著張子潔身旁的男人。“傅遠新,你就這樣放任你老婆對我調情?”
  傅遠新只是笑,為女友拉開座椅。
  “誰跟你調情了?你真的很煩。”張子潔落坐,瞪了對方一眼。
  嘖嘖兩聲。“這麼凶,我看也只有遠新受得了你。”
  “不好意思,我的溫柔一向只留給遠新。”張子潔說話時,不忘勾了勾右側男友的臂膀。
  “還說不是來放閃的……”黃柏毅嘀咕著:“有夠肉麻。”
  “人家交往這麼多年了,放閃只是剛剛好而已。”主辦這次聚會的學長開了口,他看看傅遠新和張子潔,道:“不過說真的,你們都在一起這麼久了,大學畢業那年就結婚的話,孩子都幼稚園了吧,到底什麼時候才請我們喝喜酒?”
  林宥箴捧著水杯,小口地喝了幾口,放回水杯時,也順著大家的視線,將目光挪向對座男女。
  “快了。”正欲將早備好在桌上的開水遞給女友,傅遠新抬眸,目光不經意與對座女孩對上,他只微頷首,把水杯遞給張子潔。
  “真的假的?日子訂了嗎?”不知哪位學姐揚聲問著。
  “下下個月訂婚。”張子潔面上幸福洋溢,看了男友一眼,說:“日子已經看好了,就是還在考慮你們這些人要算男方還算女方。”
  “當然是男方啊,我當伴郎好了。”
  “什麼男方!男方沒餅吃,我選女方。給我當女方親友。”
  “男方比較有意思啦,還可以鬧洞房,吃訂婚宴又沒洞房鬧。”
  “其實你們可以不用這麼麻煩,訂婚結婚同一天嘛,禮金分開收就好了呀,我表哥結婚時就是這樣子辦,訂結一起,你們也不用累兩次。”
  “也要看雙方家長啦,有的家長比較注重傳統,所以會堅持要……”
  “我覺得要先看他們兩人的假吧,子潔應該比較好安排,遠新手上要是有大案子的話也不能有太長的假,萬一倒楣一點,案子臨時有狀況,媒體不知道又要怎麼寫。還有,日子訂了要早點通知我啦,我才好安排庭期,我們那個主任檢察官超機車的,規定我們一定……”
  一往一來地討論了起來,恍若要結婚的是自己的親人。但認真說來,他們這個法律系家族,不就像一個大家庭?一個沒有血緣關係、但感情深厚的家庭。也不知是哪屆流傳下來的,只知這個家族成立很久了,每年有幾次不定期聚會,出席的皆是法律系畢業校友。
  林宥箴一向明白自己不擅交際,她話不多,但喜歡熱鬧,即使整室喧鬧中無人與她攀談,甚至部分學長姐她並不認識,她也不要緊,只是這麼看著大家說笑,她也能從中品味這樣的趣味。很溫暖啊。
  傅遠新拿水杯時,覷見對座女孩安靜的面容。從踏進餐廳開始,即未聽見她開口說話,只見她唇角微微翹著,含笑而沈靜地望著大家;在這個聚會裡,她這性子當真少見。
  他們這些出席的校友均為法律人,龐大工作量伴隨的壓力,還有職場上不為人知的辛苦甚至心酸面,只有在這樣的聚會裡,藉著同行的理解,才能得到釋放與慰藉;往往這樣的聚會常是吐露職場心情的最佳時刻,哪個人不是話題一聊開就順便抱怨幾句的?這個女孩,卻從頭至尾只安靜聆聽。
  剛畢業的嗎?和大家還不熟悉吧?他想了一會時間,仍沒能憶起這張臉,他開口問:“你是哪一屆的?”
  慢了幾秒才確定他與自己說話,林宥箴微笑應聲:“學長,我小你三屆。”
  三屆?這麼一算,在學時應該在校園見過她,只是自己認不得。“你第一次參加家族聚會?”
  林宥箴搖首,笑得很甜。“今天是第三次了,之前參加都沒遇上你和學姐,應該是你們工作上剛好都排不出時間。”
  她說得對。基本上這個聚會均安排在假日,但即使是假日,地院地檢都得輪值,不是每次聚會都有時間能參加,也不是每回聚會都能見到相同面孔,或許只是正好錯過了相識的機會。
  “在聊什麼?”張子潔從那群人的對話裡抽離,偏首看著男友。
  “沒有。”傅遠新笑了一下,很淡。“就是看她安靜,以為她和大家不熟。”
  “安靜?你說別人安靜?”張子潔瞠大了眼,一臉不可置信。“你自己比誰都安靜吧?”
  傅遠新只是抬指順一順女友微亂的長髮,淡淡笑著。不可否認,他不是熱情的性子;也許正因為如此,他才會喜愛身邊這個熱情的女子,一路交往這麼多年,並有了與她廝守一生的念頭。
  他不如子潔活躍、能言善道;忘了是哪個同學曾說他們這對真是絕配,一靜一動、一冷一熱、一水一火,當時聽了只當笑話,現在細想,不是沒有道理。
  張子潔托著下巴看他,目光情意綿綿。“一個話少的人,居然說別人安靜,很沒公信力的。”
  “是嗎?”他僅是認為,瞭解你、喜歡你的,無需多說對方就能理解;但不懂你的、不喜歡你的,說再多對方也未必聽得進。
  “絕對是。”她笑咪咪,忽看向對座的林宥箴。“我覺得你很面熟,我們在學校見過吧?還是在法庭上遇過?”
  “宥箴在新北檢,她偵查組的啦,以前一定見過。她就是很安靜,容易被遺忘。”黃柏毅聽見對話,湊上幾句。
  “學姐,我們在學校見過好幾次,有一次你跟學長在吵架,那天下雨,你們吵得很認真,我經過時,把傘留給你們。”林宥箴靦腆地笑了一下。
  張子潔想了想,喜道:“啊,我記得,原來你是那個借我們傘的人。”
  “不會吧?你們在雨中吵架,還讓宥箴把傘借你們?”黃柏毅語氣誇張,望著傅遠新。“你會吵架?是怎樣吵,要不要示範一下?”
  張子潔搶著答話:“他才不會跟我吵,只悶著不講話,跟我冷戰;我最討厭冷戰了,他想什麼我都不知道,每次吵架全是我一個人在講話,好像我是瘋子一樣。”她看向林宥箴,問:“你那次看我們吵架,一定也是我一個人在罵他吧?”
  林宥箴斟酌後,說:“也不算是,學姐只是比學長激動一點點。”
  “你那時候就認識我了啊?”張子潔睜著美目看她。
  “知道。”她點頭。“雖然在學校沒什麼機會和你們接觸,但常聽其他學長姐提起你和學長。”她表情有點不好意思。“那次你們吵架,我看你們好像沒發現雨愈下愈大,有點擔心你們會感冒,才雞婆地走過去。”
  “你看看你看看,宥箴就是這樣體貼,所以她雖然安靜,人緣好得咧。你這位美女大律師要多學學,別老是恰北北,男人喜歡溫柔一點的女生。”黃柏毅指著張子潔,一臉恨鐵不成鋼。
  “不好意思,遠新就喜歡我這樣。”張子潔勾住男友的手,甜滋滋地說:“我們這叫互補,你不懂啦。”
  “互補?我看是怕老婆吧。”
  “我很凶嗎?既然你說男人喜歡溫柔的女生,你怎麼不追……你叫什麼?”張子潔忽然轉向林宥箴。
  她愣一下,說:“林宥箴。”
  “啊,這名字我有印象,好像哪一次聚會的照片,臉書上有標注這個名字。”張子潔將她瞧了瞧,問:“有沒有男朋友?”
  林宥箴張了張嘴,才坦承:“沒有。”
  “黃柏毅,那你怎麼不追她?你不是愛溫柔安靜的嗎?”
  聞言,黃柏毅乾笑幾聲。“她不讓我追。”
  “你追過?”張子潔看看兩人,似是嗅到了八卦。
  “很久以前啦。啊哈哈,反正……往事只能回味啦。”
  張子潔沒好氣地睞他一眼,看向林宥箴。“他真的追過你?”
  林宥箴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學長人很好,只是當時我只想把課業完成。”
  張子潔點點頭。“所以就發他好人卡?那現在畢業了,可以談戀愛了,如果柏毅現在追你的話,你肯不肯答應?”
  有些招架不住學姐的熱心,林宥箴也有幾分不自在。“學姐,其實我沒有考慮過司法官和律師。”
  “為什麼?”張子潔訝問。
  “說起來好像有點好笑。”她頓幾秒,才說:“我會擔心哪日在法庭上針鋒相對。”未來她也有可能被調派到公訴組,將來或者哪天想法改變了,說不定就轉任法官,這麼一來,在工作上對立是有可能的。
  “不至於吧?”黃柏毅看看傅遠新和張子潔。“你看他們這對,不就是檢察官和律師?不也交往這麼久了?”
  張子潔笑著抱住男友臂膀,說:“所以說,感情這種事只能順其自然,先預設立場都只是自尋煩惱,兩個人合得來就好。心裡頭欣賞的類型又不見得真能和自己處得來;像我們雖然個性差很多,但是我們相處起來很快樂,這樣就好了。”
  林宥箴看著眼前這對男女,想著,或許感情真如學姐所說的,兩人在一起,順其自然、相處快樂就好,就像他們這樣,一直都這麼甜蜜。
  只不過後來一次的家族聚會裡,她從柏毅學長口中聽見他們分手的消息。
  她不禁感歎,十多年的感情,也是轉瞬即逝。
  ※
  步出會議室,林宥箴看著早自己幾步走出會議室的那道背影,還是感到有些意外。新的人事調動一個多月前已公佈,她沒怎麼留意名單;倒不是漠不關心,僅只是抱著隨遇而安的心態,畢竟會與誰共事、上司是什麼人,她仍是得完成自己工作,又何必多想?
  今日是報到日,稍早完成報到後,被檢察長召進會議室,與此次同被調派的同仁及新任的同仁進行了一場會議,內容不外乎同仁間的認識,以及檢察長期勉的談話。
  她是在會議室裡看見他的,一個人坐在會議桌最尾端,依然西裝革履,依然俊秀有型,只是眉目稍沈。她不禁猜測,是因為學姐嗎?
  上次她參加的那場聚會,他與學姐均未參加,也不知是哪個學姐問起大家有無接到他們婚事的後續消息,柏毅學長才道出兩人分手的事--學長發現學姐和她工作上的同事有了曖昧情愫,對方也是律師,條件不差。
  分手是學長提出的,且曾告知家族部分成員,以後家族聚會,學姐若會出席,就別找他了。能讓一個男人不想再見到自己愛了十多年的女人,肯定是對那女人失望至極……
  一路心思繞著他們打轉,停步時,才發現自己居然跟著他的腳步來到了檢察官辦公室。她抬首看了看牆上的不銹鋼科室門牌,上頭標示“溫、良、學”三個股別。她是學股,記得剛才會議上聽主任檢察官介紹他是溫股,那麼這個辦公室……
  “發什麼呆啊?”黃柏毅瞧見她,走了出來。
  “學長?”林宥箴睜圓了眼。
  “有沒有很驚喜?”黃柏毅雙手叉腰,笑容滿面。
  “這是你的辦公室?”
  “現在也是你的辦公室了。”黃柏毅讓開,做了個邀請動作。“快進來。”
  她跟著他身後,一踏進辦公室,只見傅遠新正好朝門口看過來;他已脫了外套,身上一件雪白襯衫。她輕頷首,打了招呼。“學長。”
  “你……”傅遠新記得這個女孩,稍想過,不大確定地開口:“林宥箴?”
  她笑了一下,露出甜美梨渦。“是。”
  “剛剛報到會議沒遇上嗎?”黃柏毅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沒留意。”他手中握著一把美工刀,劃開紙箱上黏貼的膠帶。為了這次的調任,連著好幾夜都在趕那一邊的工作,他精神的確很差,檢察長那席官方話聽了更令他昏昏欲睡,未將心思多留意在同仁的介紹上。
  “不會是心思不在這吧?還沒放下啊?”
  傅遠新手頓一下,只低應:“聽不懂你說什麼。”
  “聽不懂?”黃柏毅揚聲:“你不就是為了張--”
  “學長!”林宥箴喊一聲,惹來兩人注目。
  “你喊誰?”黃柏毅好笑地看著她。
  她微微一笑。“柏毅學長,請問我位子在哪?”
  “你說呢?”黃柏毅一臉“你明知故問”的表情。他走回自己辦公桌前,輕輕敲著桌面。“這是我的位子,這是遠新的。”說話間,已移步到中間那張傅遠新正在整理的辦公桌。
  他盤起雙手,問:“那你說說看,你位子在哪?”
  “這裡。”她指著靠走廊的辦公桌。
  “那你還問?”黃柏毅不以為然,回位上一坐。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21 13:08:55


  “知道。”她點頭。“雖然在學校沒什麼機會和你們接觸,但常聽其他學長姐提起你和學長。”她表情有點不好意思。“那次你們吵架,我看你們好像沒發現雨愈下愈大,有點擔心你們會感冒,才雞婆地走過去。”
  “你看看你看看,宥箴就是這樣體貼,所以她雖然安靜,人緣好得咧。你這位美女大律師要多學學,別老是恰北北,男人喜歡溫柔一點的女生。”黃柏毅指著張子潔,一臉恨鐵不成鋼。
  “不好意思,遠新就喜歡我這樣。”張子潔勾住男友的手,甜滋滋地說:“我們這叫互補,你不懂啦。”
  “互補?我看是怕老婆吧。”
  “我很凶嗎?既然你說男人喜歡溫柔的女生,你怎麼不追……你叫什麼?”張子潔忽然轉向林宥箴。
  她愣一下,說:“林宥箴。”
  “啊,這名字我有印象,好像哪一次聚會的照片,臉書上有標注這個名字。”張子潔將她瞧了瞧,問:“有沒有男朋友?”
  林宥箴張了張嘴,才坦承:“沒有。”
  “黃柏毅,那你怎麼不追她?你不是愛溫柔安靜的嗎?”
  聞言,黃柏毅乾笑幾聲。“她不讓我追。”
  “你追過?”張子潔看看兩人,似是嗅到了八卦。
  “很久以前啦。啊哈哈,反正……往事只能回味啦。”
  張子潔沒好氣地睞他一眼,看向林宥箴。“他真的追過你?”
  林宥箴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學長人很好,只是當時我只想把課業完成。”
  張子潔點點頭。“所以就發他好人卡?那現在畢業了,可以談戀愛了,如果柏毅現在追你的話,你肯不肯答應?”
  有些招架不住學姐的熱心,林宥箴也有幾分不自在。“學姐,其實我沒有考慮過司法官和律師。”
  “為什麼?”張子潔訝問。
  “說起來好像有點好笑。”她頓幾秒,才說:“我會擔心哪日在法庭上針鋒相對。”未來她也有可能被調派到公訴組,將來或者哪天想法改變了,說不定就轉任法官,這麼一來,在工作上對立是有可能的。
  “不至於吧?”黃柏毅看看傅遠新和張子潔。“你看他們這對,不就是檢察官和律師?不也交往這麼久了?”
  張子潔笑著抱住男友臂膀,說:“所以說,感情這種事只能順其自然,先預設立場都只是自尋煩惱,兩個人合得來就好。心裡頭欣賞的類型又不見得真能和自己處得來;像我們雖然個性差很多,但是我們相處起來很快樂,這樣就好了。”
  林宥箴看著眼前這對男女,想著,或許感情真如學姐所說的,兩人在一起,順其自然、相處快樂就好,就像他們這樣,一直都這麼甜蜜。
  只不過後來一次的家族聚會裡,她從柏毅學長口中聽見他們分手的消息。
  她不禁感歎,十多年的感情,也是轉瞬即逝。
  步出會議室,林宥箴看著早自己幾步走出會議室的那道背影,還是感到有些意外。新的人事調動一個多月前已公佈,她沒怎麼留意名單;倒不是漠不關心,僅只是抱著隨遇而安的心態,畢竟會與誰共事、上司是什麼人,她仍是得完成自己工作,又何必多想?
  今日是報到日,稍早完成報到後,被檢察長召進會議室,與此次同被調派的同仁及新任的同仁進行了一場會議,內容不外乎同仁間的認識,以及檢察長期勉的談話。
  她是在會議室裡看見他的,一個人坐在會議桌最尾端,依然西裝革履,依然俊秀有型,只是眉目稍沈。她不禁猜測,是因為學姐嗎?
  上次她參加的那場聚會,他與學姐均未參加,也不知是哪個學姐問起大家有無接到他們婚事的後續消息,柏毅學長才道出兩人分手的事--學長發現學姐和她工作上的同事有了曖昧情愫,對方也是律師,條件不差。
  分手是學長提出的,且曾告知家族部分成員,以後家族聚會,學姐若會出席,就別找他了。能讓一個男人不想再見到自己愛了十多年的女人,肯定是對那女人失望至極……
  一路心思繞著他們打轉,停步時,才發現自己居然跟著他的腳步來到了檢察官辦公室。她抬首看了看牆上的不銹鋼科室門牌,上頭標示“溫、良、學”三個股別。她是學股,記得剛才會議上聽主任檢察官介紹他是溫股,那麼這個辦公室……
  “發什麼呆啊?”黃柏毅瞧見她,走了出來。
  “學長?”林宥箴睜圓了眼。
  “有沒有很驚喜?”黃柏毅雙手叉腰,笑容滿面。
  “這是你的辦公室?”
  “現在也是你的辦公室了。”黃柏毅讓開,做了個邀請動作。“快進來。”
  她跟著他身後,一踏進辦公室,只見傅遠新正好朝門口看過來;他已脫了外套,身上一件雪白襯衫。她輕頷首,打了招呼。“學長。”
  “你……”傅遠新記得這個女孩,稍想過,不大確定地開口:“林宥箴?”
  她笑了一下,露出甜美梨渦。“是。”
  “剛剛報到會議沒遇上嗎?”黃柏毅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沒留意。”他手中握著一把美工刀,劃開紙箱上黏貼的膠帶。為了這次的調任,連著好幾夜都在趕那一邊的工作,他精神的確很差,檢察長那席官方話聽了更令他昏昏欲睡,未將心思多留意在同仁的介紹上。
  “不會是心思不在這吧?還沒放下啊?”
  傅遠新手頓一下,只低應:“聽不懂你說什麼。”
  “聽不懂?”黃柏毅揚聲:“你不就是為了張--”
  “學長!”林宥箴喊一聲,惹來兩人注目。
  “你喊誰?”黃柏毅好笑地看著她。
  她微微一笑。“柏毅學長,請問我位子在哪?”
  “你說呢?”黃柏毅一臉“你明知故問”的表情。他走回自己辦公桌前,輕輕敲著桌面。“這是我的位子,這是遠新的。”說話間,已移步到中間那張傅遠新正在整理的辦公桌。
  他盤起雙手,問:“那你說說看,你位子在哪?”
  “這裡。”她指著靠走廊的辦公桌。
  “那你還問?”黃柏毅不以為然,回位上一坐。
  她笑一下,走進自己辦公桌後,擱了包包,準備整理事先寄過來的物品,不經意與鄰座那人的目光對上,她只停留一秒,對他送出微笑便轉開視線。
  會是自己多想嗎?傅遠新在聽見她的聲音時,隱約感覺她是想將話題引走;那麼,她應是知道他和張子潔分手一事。也不必意外,他不也猜到這事會在家族聚會傳開?
  “柏毅學長,有美工刀能借我嗎?”林宥箴將桌上前手留給她、堆積成山的卷宗移開,打算拆開紙箱時,才憶起自己的美工刀收在未拆的紙箱裡。
  “遠新借走了。”
  她還沒反應過來,眼下多了把美工刀;她抬首,就見傅遠新開口:“這裡。”
  “你不用了?”她越過他肩頭,望向他身後桌面,兩個紙箱已打開。
  他淡點下顎。“你用吧。”
  “謝謝。”接過美工刀,看見他修剪乾淨的指甲時,目光不由自主又順著往上,落在他手臂;他袖子挽起,臂上青筋甚明顯,如此有力--學長的手臂,很性感。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21 13:09:08


  察覺暗浮的心思,她猛然回神,不禁在心裡嘲笑自己此刻花癡般的浮想,又不是沒見過學長。她劃開紙箱,把裡頭物品一一取出,桌上卷宗真不少,她再次挪動那些卷宗時,不小心掃落一疊資料,心裡懊惱,正欲蹲下拾起,傅遠新早了一步。
  “學長,我自己撿就可以的。”林宥箴矮下身,忙撿拾資料。
  “沒關係。”傅遠新頭未抬。
  “唉呀,就讓他幫你有什麼關係?”黃柏毅停下敲鍵動作。“我說宥箴,你調來這裡真是調對了。”
  “怎麼說?”林宥箴抱起資料,起身看他。
  “你是萬綠叢中一點紅啊。這個辦公室有我跟遠新兩個男的,這三股的書記官也全是男的,你說,你是不是很幸福?”
  “哪裡幸福?”她一面應聲,一面將資料收整。
  “以後粗重的都有我們男士幫忙。”
  “我們坐辦公室的,不會有什麼粗重工作啊。”她想一下,又說:“就算外勤相驗,大體那些也有葬儀社或是警方幫忙。”
  “即使這樣,你不覺得你這樣很棒嗎?在男人堆中上班,多享受。我多希望跟我同辦公室的,甚至是書記官,全是女的。”
  “那你當初不該考司法官,應該讀護校或是美容。”傅遠新忽然開口。
  “護校跟美容哪有什麼挑戰性。”黃柏毅看看時間,忽起身,走了過來,看著兩人,“好快,都中午了,我看……我們三個一起吃飯?”
  “你要請客?”傅遠新看了他一眼。
  “我OK啊,像我們這樣,同校又同辦公室,這很難得的,總是要一起吃頓飯,不然說不過去。”他看著林宥箴,問:“宥箴,你怎麼樣?”
  “好,一起吃飯。”林宥箴拿出筆筒,把筆一支支擺進。
  “你好像什麼都好?怎麼我那時候追你,你就不好?”
  “……”沒想過他會舊事重提,她足足愣了好幾秒。她看著黃柏毅,有點抱歉的表情。“我記得我跟學長說過啊。因為那時候我只想把書念好,沒有想過要談感情。”
  “還好你的回覆和當時一樣,不然我會以為你在騙我。”黃柏毅雙手撐在她辦公桌隔板上,似笑非笑地問:“那如果我現在追你,你--”
  “不是要吃飯?”傅遠新從桌後走出,他單手拍上黃柏毅肩頭。“早上趕著報到,早餐沒吃,現在真覺得餓了。”
  “你不會是早上才從桃園趕上來吧?”傅遠新之前單位在桃園,他以為他前幾天就該上來臺北。
  “昨晚那邊的事才整個交接好,一早開車上來的。”
  “那昨晚呢?難道你昨晚還睡那邊的宿舍?還有你的行李咧?還是你打算晚上還回桃園睡覺?”
  傅遠新淡淡地笑。“那邊宿舍退了,昨晚隨便找間汽車旅館休息。至於行李,早打包寄上來了。晚上有空,幫我整理?”他隨口問。
  “那有什麼問題。”黃柏毅真答應了。“那宥箴你呢?你有排到宿舍嗎?”
  “有,我有排到。”
  “那就好。走吧,吃飯了!”他吆喝一聲,又問:“請你們吃員工餐廳,會不會太寒酸?不過牛肉麵真的不錯。”
  “我們這種工作,能正常時間吃飯就該偷笑了吧,還挑嗎?”傅遠新音量不大,和黃柏毅並著肩走。
  “也對啦,像年底結案時,常常沒時間好好吃頓飯,有時忙得我恨不得肚子有條拉鍊,餓了拉鍊拉下來,食物全部倒進胃裡就好。”
  跟在後頭的林宥箴抿著唇笑。她看著前頭那兩人,柏毅學長側著臉說話,表情還是那麼生動,他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目光只停留在他側臉一秒,她不由自主將視線移向他身側的傅遠新。
  她知道的。其實他方才是在幫她解圍吧,所以才開口說他餓了。這是在回報她更早前,幫他阻斷柏毅學長那番觸及學姐的談話的事嗎?
  “林宥箴,走快點,慢吞吞的像什麼。”黃柏毅見她未跟上,返身過來拉住她。“告訴你,吃飯動作要快一點,餐廳一到用餐時間,人多得跟什麼似的,連學生也跑來參一腳,不早點下去,沒位子讓你坐咧。”
  “不是可以外帶嗎?我在新北檢,常常都是買回辦公室吃。”她雖跟上他們腳步,但姿態仍不疾不徐。
  “現場吃比較好吃吧,也比較方便不是嗎?像牛肉麵那個,包上來就不好吃了,要在那邊吃才有勁。”
  “當然是這樣的,不過,我覺得我能夠在用餐時間吃飯,就很高興了。”遇上內外勤時,狀況不一,哪時能用餐沒個準;就算一般開庭日,有時也會因案件較複雜,無法預料下庭時間。這樣不定時吃飯的工作環境,她已不敢多奢求。
  “你這是在複製遠新的話嗎?”黃柏毅翻了個白眼。
  她呆了呆,才發現自己脫口而出的話,真與傅遠新說過的雷同;下意識就去看他,他目光正好落在她面上,眼裡略有笑意。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步入員工餐廳時,果然座無虛席,黃柏毅道:“我去看看還有沒有空桌。”話說完,丟下兩人。
  對看一眼,無話,畢竟兩人不熟,片刻,傅遠新主動開口:“你一直都在偵查組?”
  “是啊,還沒機會到公訴組。”她點點頭。“學長呢?”
  “也是。”他看她一眼,又問:“你訓練所的指導老師是?”
  “李芬玉老師,她現在在高檢署。”
  他微訝。“這麼巧……”
  “學長該不會也是李芬玉老師帶出來的?”她看著他的表情問。
  “是,她是我的指導老師。”他沈靜的目光裡有一點笑意。
  “真的啊?”她禁不住揚聲,面露歡喜。“好巧。這樣的話,我--”
  “喂!你們,跟我來。”黃柏毅繞回來,領著他們又往裡頭走,各自點餐挑菜色後,在一張四人座的桌前停下。“這是禮股的柯檢,這是義股的郭檢,剛剛跟他們打過招呼,可以讓我們擠一擠。”為雙方介紹後,拉來一張椅子,在桌子另一側坐了下來。
  “剛聽柏毅說你們都是?大的?”柯檢說話時看了看那兩張新面孔,納悶的表情。“奇怪,我在學校時怎麼沒印象見過你們?”
  黃柏毅翻個白眼,問:“我說學長,你司法官哪期的?”
  “三十四期。”
  “還好意思說你沒見過他們,你知不知道宥箴哪期的?她五開頭的。這樣一算,差幾歲啊,在學校可能遇上嗎?”
  “五開頭?”郭檢訝聲,“這麼年輕。五十一還五十二?”
  “我五十期的。”林宥箴微微笑著,問:“前輩也是?大的?”
  “NONO,我不是,柯檢才是。也別叫前輩,太生疏,自在一點就好。”
  “現在年輕人愈來愈厲害,年紀輕輕就成了司法官。”柯檢眯著眼睛笑。
  “我上次看分析,這幾年考上司法官的平均年齡大約二十七歲,我記得我那一期平均年齡三十二歲。”郭檢笑一下,說:“看到你們,才覺得自己老了。”
  “快別這麼說,我們年輕歸年輕,但論經驗,還是柯檢和郭檢豐富,所以不能這樣比啦。”黃柏毅嘴裡咬著牛肉塊,又道:“對了,剛剛你們在討論什麼?我好像聽見什麼怪客?”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21 13:09:51


  “我內勤咩。早上送來一個現行犯,在便利商店偷一個麵包和一個集點送的變形金剛公仔,店員發現打算報警,犯嫌就從身上拿出刀子,還好當時有其他客人上前幫忙制伏嫌犯。”郭檢說話時一雙筷子揮舞著。
  “偷麵包還偷公仔?是沒錢吃飯,剛好又是變形金剛粉絲嗎?”黃柏毅吸了口麵條,揚聲問。
  “不是。身上有錢,近五千元。我問他為什麼,他說生活很辛苦,每個月兩萬八的薪水,房租就占了三分之一,剩下的要還助學貸款,還要給父母、要吃飯、要買日常生活用品,有時候還入不敷出,所以想進牢裡吃免錢飯。”
  “這幾年類似的案子沒少過,其實都是在逃避自己的人生。”傅遠新聽了聽,淡淡地做出評論。
  “就是!他以為只要關進去,就什麼煩惱什麼壓力都沒了嗎?貸款就不用還了嗎?真不知道哪來的觀念。”黃柏毅不以為然地說完,又追問:“那到底為什麼要偷公仔?”
  “模仿犯案。”郭檢看了他們一眼,接著說:“去年不是有一個明視記者被襲擊,但財物什麼都沒損失的案子嗎?”
  見三位後輩面面相覷,他開口說:“就發生在內湖,嫌犯有留下一個蘋果麵包和一個無敵鐵金剛公仔的那個案子啊。”
  黃柏毅想了一會,一臉恍悟。“你是說,我們署裡負責偵辦的那個案子?”
  “就是那一件。是哪一股負責的你還有印象嗎?”
  “案子那麼多,要記起來實在不容易,我確定是分在我們辦公室裡啦,但不確定是溫股還是學股。”黃柏毅說話時看著傅遠新與林宥箴。“你們可能要看一下你們桌上那些卷證。”
  “你們說的,是不是雨夜犯案,凶嫌穿黑色連身雨衣?”傅遠新對這起案子有些印象。案發後,曾引起網友討論。倒不是手法奇特,而是在被害人身邊留下麵包和公仔這兩物引人疑竇。
  “就是那件。”郭檢接著說:“早上送進來那個,就是想模仿那個雨衣怪客。問他理由,他居然說他知道偷竊罪不重,所以模仿犯案看能不能被誤認他是雨衣怪客,然後加重刑責。”
  黃柏毅哈哈笑,滔滔說著:“這年頭怪人怪事特別多,居然還想加重刑責。像我手中有一件縱火的……”
  旁邊女孩好安靜。傅遠新遲未聽見她聲音,側眸看她,她低著眼簾小口小口吃著飯;她不像他認識的大部分女性一樣蓄長髮,圓形層次的短髮顯得很可愛天真,額上浮貼著輕薄柔軟的劉海,有那麼點外國小孩的風格。
  自助餐的菜不合她口味嗎?他看她吃得慢,不禁低問:“是不是這裡的菜吃不習慣?還是去點碗牛肉麵?”
  林宥箴抬眼,才確定他是在和自己說話。怕打擾另三人的談話,她低聲說:“不是,菜很好吃,是我牙齒有點不舒服。”
  “嗯?”餐廳內人聲鼎沸,他未聽清,只微將臉龐朝她靠近。
  她湊唇過去,輕道:“牙不舒服。”
  他稍愣,半斂了眼,看向她的唇,她順著他目光,發現他盯著自己的唇,心思有些浮動,下意識抿了抿唇。
  那微抿的唇瓣,讓他回神。他問:“糖吃太多?”
  她微瞠美目看他。他以為她蛀牙?不禁就笑了笑,說:“我應該是火氣大,牙齦有些腫脹,吃東西會覺得不大舒服。”老毛病了,要是熬個幾天夜,火氣就冒了上來。
  “沒去給醫生看?”他吃著菜,挽起袖子的手臂仍浮顯青筋。
  她目光從他臂上慢慢挪至他乾淨的側面,說:“沒有。晚點用優碘漱口水漱漱口,應該可以改善一點。”
  “怕看牙醫?”他側眸過來,眼裡浮蕩笑意。
  她悶了幾秒,才勉強承認:“是有一點……好啦,我很怕牙醫。”
  他噙著很淡的笑意,徐聲道:“我也不喜歡牙醫,所以不用覺得不好意思。”
  她有點意外,慢了一會,才微微笑著。“原來學長也不喜歡牙醫。”
  “應該很少人會喜歡牙醫。”他唇角含笑,側臉線條很溫柔。
  “說得也是。”她笑一下,手機在這刻響了起來;擱下碗筷,她拿起手機,一見螢幕上的顯示,面露欣喜,“小弟!”
  她垂了眼,一手掩在話機旁,似是怕打擾他人。彼端不知說了什麼,她燦燦笑開,唇邊捺了兩個小漩渦。
  他盯著那兩個梨渦,想著,這安靜的小女生笑起來還真有點可愛。
  闔上卷宗,林宥箴轉了一下脖頸,目光移動間,覷見時鐘顯示時間都七點多了。前手留下的案件近三百,這麼多卷宗資料實難一口氣消化。她下午費了些時間,將案件分類,想不到尚未完成所有案件,一眨眼都七點多了。
  側首看著另兩張已熄燈的辦公桌,他們離開前有和她打招呼,遠新學長要回宿舍整理行李,柏毅學長跟著去幫忙,她想她也該回去整理才是,昨日已先將寄來的行李搬進宿舍,但那一整箱的物品都還沒拆箱。
  關了燈,她拎起包包,機車騎出地檢署時,才想到晚餐問題,思索一會,她決定買些較柔軟的麵包和蛋糕就好,在一間烘培坊,挑了一袋麵包,回到宿舍大樓,剛過八點。
  步出電梯時,恰與隔壁座電梯上來的人遇上,她微瞠美目,訝聲“學長?”
  “到底是叫哪個學長?”黃柏毅見她一臉訝然表情,實在逗趣,忍不住抬手揉亂她一頭可愛短髮。
  “兩位學長”她摸摸發,順順被弄亂的髮型,“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那你怎麼會在這裡?”黃柏毅反問,
  “因為我--”倏然明白了,遂睜大了眼,看著傅遠新。
  他懂她眼神祇微笑,“第幾個巧合了?”
  “不是吧?你也住這樓?”黃柏毅看看兩人,也懂了。
  “我就住這裡,”她晃晃手中鑰匙串,朝著屋子方向走去,“你們才剛到嗎?”
  “東西整理一半,先去吃飯,”黃柏毅站在傅遠新身側。
  “你吃過了嗎?”傅遠新停步時,才發現她宿舍是她對門那間,他站在自家門前看她。
  “我去買了麵包和蛋糕”她晃晃手中提袋。
  “那是你的晚餐”傅遠新掏出鑰匙,手裡也有一個塑膠提袋。
  “對啊,就覺得……”她笑了一下,“麵包比較軟”
  “還牙疼啊?”黃柏毅拿過傅遠新手裡的袋子,走了過去,“喏,給你。”
  “什麼?”她看著紅白相間的塑膠袋,愣愣的。
  “椰子水,退退水”她接過,黃柏毅才又說:“遠新找了幾家水果行才買到的,本來想打電話給你,問你住哪一樓,再拿過去給你,想不到這麼巧,你就住她對門”
  她呆了呆,回神時,欲尋那人身影,只來得及看見對門他已進屋的身影’
  她調回目光,微微一笑。“謝謝”
  “我就說呀,在男人堆裡工作很棒是吧?上火還有人幫你買椰子水降降火。”
  林宥箴笑一下,打開門鎖,問:“學長進來坐嗎?”
  “我要過去幫遠新整理,晚點有時間再過來。”說話時,黃柏毅從微敞的門縫往內看。“你什麼時候搬進來的?”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21 13:10:04


  “昨天啊,不過我也還沒整理,裡頭一堆紙箱,學長住哪層?”
  “我住家裡,我又不像你們都外地來的”說罷,他轉身回對面。
  “晚點見”
  她應一聲,反身打算關門時,對面大門開著,他們現在討論傢俱擺放,接著就看他們推移著客廳的長椅、
  看了一會,她掩上門,她將椰子水放進冰箱,倒了杯鮮奶,一面咬著麵包,一面拆開紙盒,把物品取出擺在該擺放的地方,這裡隔音效果似乎不太好,黃柏毅的聲音時不時透過門板傳了進來。他棒著馬克杯喝鮮奶時,還聽見他哈哈哈的朗笑聲--像遠新學長那樣安靜的人,息能把柏毅學長逗得哈哈大笑呢?
  她又咬了一口麵包配一口鮮奶,感覺牙齦還是脹脹痛痛的,她咀嚼得很慢,猶豫著是不是要去找牙醫洗個牙時,門鈴響了起來。
  放下杯子,頰邊還鼓著一口未咽下的麵包,她開了門,隨即聽見門外男人哇哇嚷著,“林宥箴你實在很沒警覺心,有人按門鈴,你怎麼能開?你不是應該先確認對方身份嗎?萬一遇上惡徒,你怎麼辦?”她怔怔看著面前說話的黃柏毅,道:“因為你有說會過來,我想應該是你”
  “如果不是我呢?”
  “但是是你沒錯啊。”而且這裡是檢察官的宿舍大樓,那是隨便一個外人就進的來的。
  “……”黃柏毅眼珠子快瞪出來。
  “不是趕著回家?”黃柏毅走了過來,提醒著。
  “哦對,”黃柏毅看著林宥箴“我家人找,得回去了,下次有空再來參觀你宿舍,走啦。”
  傅遠新目光從離開的那道背影收回來,看著前面女子,唇邊有圈乳白色,再見她頰邊鼓著,手裡還拿著可沒幾口的麵包,樣子帶了點孩子氣的可愛,他看了眼她面前的麵包,問:“晚餐還沒吃完?”
  “嗯,”她用力點了一下頭。快速咀嚼了“幾下,口裡食物吞咽後,才又開口,:“邊吃邊整理,學長那邊都好了?”
  “還沒,先把今天用的上的用品整理出來,其他的慢慢來”
  她點點頭,無語,只直看著他,心裡想的是,他是過來閒聊,還是有正事?
  “這裡……”傅遠新盯著她的唇,指尖指著自己的唇緣。
  她不明所以,幾秒後才懂得了他的意思,抬手抹過唇緣。見到指尖上的淡白色,有點尷尬。
  “我是來問問看,你這邊有沒有拖把可以借?我那邊宿舍退了後,想著拖把也髒了,乾脆就扔了,忘了這邊也得買新的”話才說完,她一轉身走到前頭空間不大的陽臺去到來拖把。
  “這裡,你用吧,不用急著還”
  傅遠新接過時,看著他的唇。“好點沒?”
  她愣了半秒,才明白他意思,她搖首,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沒有”
  “椰子水喝了嗎?”
  “啊,我打算吃飽再喝的,還放在冰箱裡,”
  “要真的不行,還是得去看牙醫。”
  她點頭,“我知道,”
  “那我先回去了,”
  見他要走,她忽喊住他,“學長”他回身時,她微笑道:“那個椰子水,謝謝。”
  其實他沒什麼特別心思,他只是想著他曾經在他與張子潔吵架時借了雨傘給他們,知道椰子水能退火,便買了給她,算是還個人情。
  “沒什麼,那……]他停了幾秒,對她伸長空著的手,微微笑開,“新同事,新鄰居,以後請多指教”
  她想了一下,探出手,輕握住他手掌,“學長,請多指教、”
  收回手時,她只是想學長的手好溫暖。
  剛調任過來,尚未訂庭期,兩人這兩天皆忙著整理手中卷宗。
  林宥箴看著卷宗夾裡附上的照片,再看看筆錄,“柏毅學長,上次你們說的雨夜怪客。是不是留下蘋果麵包和無敵鐵金剛公仔?”
  “對呀,”辦公桌隔板不高,黃柏毅看了過去,仍能看見她脖頸以上,見她微低臉。像在翻看什麼,他問:“那案子在你手上?”
  “對,剛剛才翻到,上次吃飯時聽你們說起這個案子,有留下印象”
  “那件新聞你不知道?”傅遠新也在看卷宗,他停下工作,偏首望向右側辦公桌
  林宥箴抬首,臉蛋朝左方偏去,目光在他眼鏡上停留幾秒,看著他說?“我其實很少看新聞,也沒時間看報紙,有時候我知道的案件,都是同事間傳開的。”她笑一下,“我不太相信記者,總覺得新聞的真實性令我懷疑,但是我現在要處理記者的案子,感覺有點微妙。”
  “雖然媒體不可信,不過還是要留意新聞,有時候也能從中學習一些偵辦經驗。”傅遠新不緊不慢的說著,姿態柔和,像在指導學生,“好比幾個月前咖啡店雙屍命案過程中是不是有什麼缺失,這個都可以拿來提醒自己面對工作時的態度。”
  她想了想,緩緩笑開,“嗯,學長的話很有道理。”
  “你要穿被害人來問話嗎?”黃柏毅問了問。
  她看看筆錄資料,搖首說:“暫時沒這個打算,傳來問了,我相信內容也差不多,而且被害人。而且讓被害人再次回想案發經過,我怕他心裡會有陰影。”
  “你們女生說考慮的,就是比我們男生細膩,要換著是我另外幾個這案子,我--”話未竟,電話響起,黃柏毅看看表,應了幾聲後,隨即掛斷。他收拾著桌面,怨道。“剛剛才想說都要中午了,一大早沒接到電話,今天應該就這麼平靜度過了吧,還想說等等要約你們去餐廳吃牛肉麵,想不到連午飯都沒得吃,得先出去相驗。”
  “柏毅學長很愛這牛肉麵?”林宥箴看著他抓了他辦公桌後衣帽架上的襯衫和西褲,只覺疑惑。
  “員工餐廳最好吃的就是牛肉麵啊,而且昨晚幫遠新整理他宿舍,他說了要請我吃飯的”傅遠新人桌後走出朝傅遠新泡了一下眼,“欠著,明天還”
  傅遠新笑。“那有什麼問題”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林宥箴納悶的開口:“為什麼他要帶衣服出去?”就算要帶也是那件法袍吧,但外勤並不需要法袍啊。
  “之前聽他抱怨過一次外勤遇上的是腐屍,那天穿出去的衣服怎麼洗都有味道,最後只能報廢,所以他有備一套外勤穿的衣褲,”
  “你也有一套相驗時候穿的?”她側首看著他
  “有,輪值外勤才穿”隔板雖不高,能見著她五官,但他還是稍退椅子,直接看向她,“你沒有嗎?”
  他搖首。“沒有,不過。我外勤時穿的衣服會挑比較不容易沾氣味的,像冬天時,外勤就不穿毛衣,這是之前在司訓所時一個老師教的”
  他沒說話,只看著她,她納悶時,他忽指著唇角,問:“有沒有好一點?”
  “有”她點頭,彎起眼睛笑,“昨天喝了椰子水,還用優碘漱口水,早上起來就感覺有好一點,好像沒有那麼腫了”
  “如果能早點下班,你還是去給醫生看一下就比較好”
  “其實這是老毛病,我只要連續熬夜和壓力比較大,就會這樣,有時小感冒也會這樣。牙醫每次都說一樣的話,要早點睡呀,不要熬夜呀,放輕鬆啊,那些話我都會背了,不過真的很難做到不熬夜,除非離開這個環境”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21 13:10:18


  她仿著醫生說話的表情挺有趣,傅遠新噙著淡笑,說:“聽起來似乎是你體質的關係”
  她猛點頭,“醫生也這樣說過”
  “檢座,公文”辦公室門板響了兩聲,替代役男推門進來
  林宥箴拿了職章在收文簿上一蓋,抬首時,只見役男直盯著她瞧。他納悶的開口,“還有事嗎?”
  “沒有,只是這個辦公室之前都是男生,連配股書記官也都男的,我們私下就在說這件辦公室陽氣很旺,現在總算有女生了”
  “所以……”林宥箴想了一下,微笑說,“這裡終於有陰氣了?”
  “哈哈,不是啦,就是覺得有女生還不錯,而且是年輕漂亮的女生”役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拿著收文簿和其他公文離開。
  她不以為忤,只笑了笑,快速看過公文後,把心思拉回到卷宗上頭。看過完整資料和筆錄,她好像明白了為何這個犯案人會被戲稱為雨夜怪客。
  案發在雨勢滂沱的深夜,嫌犯用疑似鈍器的物品襲擊被害人,採用的是正面攻擊,但未有致使傷口只在現場留下一個裝有一塊蘋果麵包的夾鏈袋,以及一個金剛公仔。
  沒有拿走被害人財物,也未危害,只傷害未致死,是警告嗎?但被害人筆錄上強調自己未與人結怨,也對蘋果麵包和公仔無感,身邊親友未有有人特別鍾愛這兩樣,如果被害人沒有隱瞞,嫌犯的動機是什麼?
  “學長,你還記得那件雨夜怪客的報導嗎?”
  “等我一下”傅遠新未看她,雙目直盯螢幕,一會時間過後。才起身走向他,“你說雨夜怪客?”
  “嗯,”她抬首看著他,對上他鏡片後的目光。“我看筆錄,被害人說他未與人結仇,不認識嫌犯現場也沒有找到任何嫌犯留下的指紋,而且嫌犯似乎未使用交通工具。無法跟車追人。目前我看到的證據就這麼少?難道這案子要繼續躺在案卷櫃?”
  “我看一下”他低下脖頸,看著卷宗夾裡的資料,被害人稱是下班後由電視臺走出不久,身後有人喊他名字,他才回身,一個長條棒狀硬物迎面而來,根本搞不清楚被什麼東西的就昏了。
  報案人以為發生命案,警方到現。才發現滿臉是血的被害人仍有氣息,送醫急救後,僅腦震盪,面上的血液只是鼻腔出血並無大礙,
  雖未鬧出人命,也不能放著案子不管,只不過監視器因大雨而致影像不清晰,嫌犯又穿著黑色口罩式雨衣,僅一雙帶有眼鏡的眼睛外露,要如何輯凶?
  “那時候媒體報導的內容與筆錄相差無幾,因為嫌犯動手前曾喊被害人名字,這證明他是在確認身份,所以在我看來,這案子並不像隨機犯案,被害人若真的不認識嫌犯。也有可能是說唆使犯案”
  他看著筆錄,神情專注,眉宇微微蹙起,“像這種被害人堅持自己不曾得罪過人,交友情況也蠻單純的情況,要找到嫌犯並不是容那麼容易。除非出現新新證據”他指著照片,又道:“倒是這個公仔和麵包曾引起網友討論,有人說是不是推理電影看太多想挑戰警方的能力,還有網友說也許麵包裡有什麼密碼還是要預告下一次犯案時機地點”
  他說到最後。嘴唇牽起弧度笑著,十分斯文,她盯著他乾淨的側面,說:“我剛剛在想,是不是只想給被害人一個警告,也許被害人有什麼把柄落在嫌犯手中,所以被害人也有所隱瞞?”
  “當然有這個可能,所以我也是想,嫌犯無意致人於死,警告成分居多”他看向她,鏡片後的目光透著暖意
  她成了檢察官以來,因為尚年輕,資歷很淺,常在工作場合裡遇上對她抱有質疑態度的男性。從幾乎以男人為主的司法員警,再到當事人,皆對她的能力存疑,他也曾遇到過要請司法員警找證據,對方當面反駁她的情況。
  像學長這樣子會分神過來看她偵辦的案件,再給予意見的情況甚少。這樣的一個人,學姐為什麼要放棄,也許感情這種事情唯有當事人才清楚。
  “我臉上有什麼?”見她直盯他臉瞧,傅遠新微微笑著。
  她回神,臉頰慢慢浮現暖意,“沒有,只是看你今天戴眼鏡,你有近視?”
  他頷首。“有,平時戴隱形眼鏡,昨天晚睡,今天早上眼睛戴不上,就戴一般眼鏡了”
  “因為我好像第一次看你戴眼鏡,有點好奇”
  他笑,“你沒近視嗎?”
  “沒有”林宥箴搖首,笑說:“我視力很好。”
  “不容易,法律系有讀不完的書,你還能保持。”
  “所以呀!我這樣是不是顯得很不認真”
  他靜靜地笑,“我只會覺得你的視力讓人羨慕,帶眼鏡其實很麻煩,運動,洗澡和喝熱湯等,沒有一樣方便,如果可以我也不希望近……等我一下],手機響了,他回座,看著桌上的手機。接通時,聽聞熟悉的嗓音,他足足愣了好幾秒,接電話前瞄了一眼螢幕,未顯示號碼,他不以為意,沒想過是她,“我在忙”
  很冷漠的口氣,林宥箴不禁看向他,他方才柔軟的眉梢眼角此刻只余冷厲。
  “就算不用開偵查庭,我也還有別的事要忙,你有話請說,沒事的話我掛電話……什麼?]他沈默一會,諷笑一聲,“你認為我跟你還有什麼好說?”
  是學姐嗎?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覺得那種電話是子潔學姐打來的,他們之間原來還有聯絡?
  結束通話時,傅遠新看著便條紙上自己方才寫下的地址,那是一間餐廳,巧的是就在宿舍附近,電話中的她約了他,去?不去?
  他閉眼細思,展眸時,笑了一下,帶點自嘲的意味。他想,何必再讓她影響自己的情緒與生活?去或不去很重要嗎?也許工作一忙轉身便忘了這個邀約。
  他長舒口氣,將注意力拉回工作上頭。
  “你們是做一休一嗎?”餐廳內,林宥箴坐在角落,手中叉子卷落著麵條,隨即送進嘴裡,心裡不禁讚歎這盤義大利面的美味,
  “不是,我們輪班的,有兩班,一般是早上七點到晚上七點,那一班是晚上七點到隔天早上七點”對座的林博勳挖著焗烤飯,一口接一口,
  “一天工作林宥箴傅遠新小時?好辛苦”她看著自家小弟,心裡微微心疼。
  “待遇好嗎?”
  “三萬二算好還是不好?我也不知道,反正能養活自己就是了”林博勳對上她目光,說:“你也很辛苦啊,約了你好幾次,今天才成功和你吃上飯”
  每次約定好了,她不是得留下來加班,就是開庭時間延長
  “這個工作本來就是這樣,所以今天能比較早離開辦公室,我都覺得是撿到了。”她擱下他叉子,雙手剝著蝦,把蝦肉放進林博勳的深盤裡
  “姐,你自己吃就好了,我這裡還有這麼多飯,你這麼忙,吃營養點。”他說著就要將蝦肉移回她盤裡。
  “別跟我客氣,只是一隻蝦子,你才是要多吃點,我看你國中以後好像都只長升高不長肉。”她擦擦手繼續進食。
  “男生太胖也不好看”
  “會注重身材……”林宥箴看著他,探究的問:“你有女朋友了?”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21 13:10:32


  林博勳哈哈大笑,“怎麼可能啊,我才高中畢業,又只是個保全,哪有女生會喜歡?現在的女生都喜歡高帥富,就算有人喜歡我,我也養不起”
  林宥箴盯著她吃飯的樣子,猶豫著該不該開口,她知道他一定會拒絕,但她真心希望她好,斟酌後,她緩緩地說:“小弟,要不要繼續讀書?我可以--”
  “我不要你的錢,你只要記得還有我這個弟弟就好了,我可以養活自己,你不要擔心”他埋頭吃飯,似乎有些不高興。
  “我們難得能一起吃飯,別跟我生氣嘛。”她微微低下臉,小心翼翼的說
  林博勳放下餐具,沒什麼表情看著他,“我沒跟你生氣,只是覺得今天我這樣的生活並不是你造成的,爸當初就不該拋下你媽和你,他也不想想自己都結婚了還搞什麼外遇。自以為遇上真愛,結果他得到了什麼?”
  “你……”她抿抿唇,低問:“阿姨,她一直沒跟你聯絡?”
  “她會跟我聯絡?太陽打西邊出來吧,像他這種眼裡只有金錢的人,生下我也不過是利用我的到爸的財產,怎麼可能會來看我,搞不好已經忘了她生過我這個兒子,所以他是死是活都跟我沒關係。”他忽然傾身,嚴肅的看著她。
  “姐,萬一以後她老了沒人養了來找我,我不養她的話,她搞不好會告我遺棄,到時你可要幫我”
  林宥箴想了想,有些為難,“雖然他後來沒盡到一個母親的責任,但總是生了你,她永遠是你媽”
  “媽?媽了個逼呀,”他忍不住翻白眼
  她被逗笑,“我跟你說真的,你別開玩笑。”
  “我也跟你說真的,沒開玩笑,那種媽媽我一點都不想要。”他無奈地歎口氣,說:“拜託,你是檢察官耶,你難道沒遇到那種小時候拋家棄子,老了才要人家養,最好鬧到法庭的案例嗎?你應該看的比我多吧。這樣子你還以為天下無不是的父母?”
  “我當然見過,也不是認同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就是覺得,爸都走了這麼多年了,你除了阿姨也沒什麼親人,如果能和阿姨修復感情,那--”
  “我的親人就是你,沒有別的了”
  不是不知道林博勳有多固執,但勸說失敗,她還是感到有些沮喪
  “我們難得出來吃一次飯,要談這麼嚴肅悲傷的話題嗎?很影響食欲的”林博勳重握湯匙,挖飯吃著,“你現在調來士檢,有比較輕鬆麼?”
  “差不多,前手留下來案件近黃柏毅00件”
  “哇,臺灣犯罪率這麼高啊,一個檢察官要怎麼辦這麼多案子?”
  她喝著附餐的水果茶,說:“也有些是交通意外的,不全是犯罪,那樣就太可怕了”
  “檢察官大人,問你喔,將來哪天要是我犯了罪,你會不會法外施恩?”
  林博勳帶著笑容,玩笑的口吻
  她瞪他一眼,“什麼都可以開玩笑,這個不能玩笑,犯罪是不對的”
  “我當然知道不對,就好奇問問嘛,看你會不會大義來親還是護短”
  “這種事情不會發生”他篤定說完,起身道:“我去下洗手間。”
  她扭開水龍頭,仔細清洗剛剛剝過蝦殼的雙手,一旁廁所裡頭傳來沖水聲,他不以為忤,關了水龍頭,抽紙巾擦手時,與剛才廁所推門而出的身影對上目光,兩人均是一愣。
  “學姐”她訝聲
  “好巧,居然在這裡碰到你”張子潔依然光鮮亮麗,只是眼眶微紅。
  “有陣子沒見到學姐了,你也來吃飯嗎?”
  “跟遠新約了吃飯”張子潔洗著手,從鏡子裡看她。
  “原來是跟學長有約,難怪我看他今天特別早下班”他們複合了?
  張子潔一愣,關了水龍頭,與她一道離開。“你跟他同辦公室?”
  “對呀,這次的調動跟他是同單位”
  站子潔瞄瞄她,問:“你們這次有調動?”
  “有的,這次調動不少人”
  “現在在哪?”
  “士檢,學長沒說嗎?”她有些納悶
  張子潔笑容苦澀,“沒有,他連調任了也沒告訴我。”
  她張了張嘴,總覺得該說點什麼,又不知該說什麼,
  “下次一起吃飯”張子潔換上笑容,在一張桌前停了下來。
  “好啊。”她停步點頭,才後覺的發現桌前的身影,愣了半秒,對那人頷首含笑,“學長”
  “你也來吃飯?”傅遠新起身,看著她問。
  “嗯,”她看了看兩人,微笑的說:“那不打擾學長和學姐了”
  回到位子,林博勳面前的深盤已空,正喝著冰咖啡。他看她一眼,說:“外面下雨了,看雨勢還不想你剛剛怎麼來的?”
  幾天前,氣象臺預報這兩天有秋台靠近,看外頭雨勢,這秋台不容小覷。
  林宥箴看向窗外,雨像用倒的,“我走過來的”離開地檢,他把車騎回騎回宿舍,想著難得早下班,又整日坐辦公室,走路運動一下
  “走過來?你從士林走到內湖?”林博勳不可置信的表情
  她喝光剩下的水果茶,“我從宿舍過來的,宿舍在內湖,離這並不遠。”
  “士林地檢署的宿舍在內湖?”林博勳瞪大眼,訝聲問。
  她好笑的看著他,“你表情也太豐富太誇張了,平時有偷學演技吧,跟哪位明星學的?”
  “我只是覺得意外,還以為宿舍都應該在工作場所附近”他看看窗外
  “雨這麼大,你有帶傘嗎?”
  “沒有,我出門是雖有起風,但感覺天氣還不錯,想不到突然就下這麼大的雨”
  林博勳頻頻望向窗外,若有所思,林宥箴想了想,說:“你有事的話,先走沒關係,我在這裡等雨停。”
  “但這雨勢好像沒有這麼快停,我怕越晚雨越大,你要等到颱風走嗎?”
  “不會這麼誇張。颱風應該也沒那麼快進來,我記得早上看天氣說預計晚上八點才會發佈陸上警報”她拿了帳單拎起包包“走吧”
  結了賬,走到餐廳外頭,才發現風勢也不小,一陣一陣。林博勳瞪著風雨,說:“我看你還是搭小黃回去好了。我去外面叫車,請司機開進來載你”
  “可是這樣太麻煩司機了”餐廳位於小巷內,也不知道好不好回轉。
  “哪裡麻煩了,又不是不給這個車錢,我--”
  “宥箴”已步出餐廳的傅遠新先看著面前男女,心裡揣測及他們的關係。
  林宥箴側過臉,有點意外的表情,“學長”
  “這是你男朋友嗎?不介紹一下?”張子潔站在傅遠新身側,兩人外型看上去仍是如此匹配
  “男朋友?”林博勳看看張子潔,說:“你這人怎麼這麼自為是,我跟你認識嗎?你又知道我是他的誰了?”
  見張子潔神色難看,還勉強掛著笑容,林宥箴睞來了林博勳一眼,責怪的口氣說:“別這樣說話,她是我學姐,現在是律師,這位是我學長,跟我同辦公室的檢察官。”
  林博勳不以為然的眼神,“原來是律師,難怪說話的嘴臉特別討厭”
  他撇撇嘴,看著林宥箴說,“我用沒有亂倫的癖好,幹嘛把我跟你湊對?”
  林宥箴不好意思的表情,“我弟說話就是這樣,請學姐不要跟他計較”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21 13:10:47


  “原來是你弟,是我比較不對,我不應該沒問清楚”張子潔看著林宥箴
  邀約著:“等等要不要去喝一杯?我們四個可以--”
  傅遠新出聲,打斷了她。“開始有風雨了,你先回去吧,開車小心。”
  “沒關係,我今晚沒什麼事”她目光殷切的看著他。
  傅遠新只是高開目光,轉向林宥箴,問:“你騎車來的?”
  “走過來的”林宥箴偷覷一眼張子潔,不免感慨,看學姐似乎對學長還有情意,那麼當初為什麼要和別的男人曖昧不清?
  他看著落下的雨水,問她:“打算走回去?”
  “她是有這麼打算啊,我跟她說我幫她叫部小黃進來載她,她又覺得麻煩來司機”林博勳代應了幾句
  “你打算怎麼離開?”傅遠新問話時,目光快速的在林博勳身上打量一回,纖瘦的體態與她相似,五官較她立體,也因為如此,倒讓她的眉眼顯得柔軟秀氣
  “我騎車”林博勳瞧瞧面前男人,長得還蠻有他的緣,“還是你要送我姐?她宿舍在這附近而已”
  傅遠新笑了一下,“我知道,我也住宿舍”
  “這麼剛好,那就麻煩你順便送她回去”林博勳笑嘻嘻,掏出機車鑰匙,說:“姐,我先走了。”
  “你要淋雨騎車?”林宥箴微揚嗓
  “我有雨衣啦,在座墊下”
  “我看他應該不用你太擔心,”傅遠新看著她,交代一聲,“我去開車,你在這等著。”
  她看看他快步走入雨幕的身影,身側忽傳來幽幽一句:“遠新對你很不錯。”
  她一愣,偏首看張子潔,學姐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斟酌著該怎麼回應時,又聽見她說:“沒什麼,我要回去了,有空再約”
  林宥箴錯愕地看著步入雨中的背影,想著學姐方才的話。然後後覺得想她怕被誤會什麼?在學姐和另一個男人曖昧的時候就已失去學長了,不是嗎?
  即使他把車開到餐廳門口,但從餐廳到上車的距離,她仍是淋了些雨
  “用面紙擦一下”傅遠新遞過一盒面子給她。
  “謝謝”林宥箴抽了幾張面紙擦著臉,她發現他幾乎濕透,精短的黑髮上還有雨珠“你不擦嗎?”
  “擦過臉了,其他的回去再整理,還好宿舍不遠,不至於感冒。”
  “夏天淋點雨,其實也蠻消暑。”
  “小心禿頭”他噙著微笑,轉動了方向盤。
  “所以等等回到宿舍,要趕緊洗--”
  她目光落在車窗外,見到走在路旁那熟悉的身影時。怔然數秒,學姐淋著雨,打算去哪裡?
  忽然沒了聲音,傅遠新側眸過來,見她望著車窗外,他隨即看向後視鏡,從後擋風玻璃覷見那身影,他只在那身影上停留一秒便調回目光,看著前頭,專注開車。
  他原意願與張子潔再有交集。若不是她說她要歸還當初他跟她求婚的戒指,他也想著乾脆借此機會跟她表明自己不可能與她複合,他根本不會答應這個約會,他以為她應該提的起放的下,既然有更好的選擇,他也祝福她,怎會曉得今晚這個約會她帶了這麼多心思。
  她道歉,對他認錯,她說她不該一時迷惑,對她同事有了感覺,她說她發現她仍然無法忘懷倆人十年的感情……
  他接受她的道歉,但不接受她後來的提議——複合。
  非他無情,實是因為他全心的付出換來她腳踏兩條船的對待,即使他能做到原諒,也無法保證日後他不會因此而對她的感情存有質疑,兩人之間若存在著不確定如何長久?
  他看了身側女孩一眼,想著,她大概覺得他很殘忍吧。
  “她開車來的,應該是要走去她停車的地方”傅遠新目視前方,淡聲說。
  林宥箴愣認了兩秒,才明白他意思,她看向他,開口想說點什麼,又發現自己沒立場說話,別人的感情,其實與她無關,她何必多事。
  “跟她分手半年了,你應該在聚會時聽過。”
  她靜了幾秒,應聲:“我知道,有聽其他學長姐說過”
  “她只是約我出來,還我當初跟她求婚時的戒指,我沒跟她複合”
  這是……在跟她解釋嗎?她靜了一瞬,說:“但是我看的出來,學姐對你還是有感情的。”
  傅遠新嘲弄的笑了笑,“那種已不夠誠懇的感情,無法讓我感動,珍惜。”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覺得學姐方才的眼神和姿態,她有些不舍。
  “大概男人和女人的不同也在此吧,女生似乎能原諒出軌的感情,有時看新聞,哪個政客、男星出軌,妻子和女友總會原諒,但我無法認同我的對象有感情不忠的行為”
  他說話的樣子稍顯嚴肅,她盯著他側顏,問:“你有大男子主義?”
  他倏然失笑,看了她一眼,才反問,“你認為要求專一是大男子主義?”
  “不是,是你的口氣和表情會讓我覺得你可能是這樣的人。”
  “大男子主義……說的應該是那些允許自己在外風流,但要求女人只能以他為主的男人”稍頓,他低低地補上一句,“我不是。”
  她怔怔看他,看過他對學姐溫柔的一面。他多情繾綣的眼神,她沒想過。
  原來他不愛了時,會對對方有那麼冷漠的態度。
  “你弟幾年級了?”話鋒一轉,他不再提張子潔。
  “他畢業了,現在在做保全。”
  “看上去沒幾歲”
  她笑了一下,“他不喜歡讀書,高中沒畢業就決定往上讀了。”
  “保全的作息似乎比較不正常,他沒想過往自己專長方面發展?”
  “他喜歡雕刻,而且雕的很棒,不過臺灣似乎沒什麼發展的空間,而且雕刻本身就比較冷門。”
  他點點頭,“所以你家人都住臺北?”
  “不是,家人在台中”想了想,她說:“我爸媽都是中部人。他們離婚後,我媽帶我回外婆家,我弟是我爸第二個老婆生的,他高中讀北部學校。從那時起他一直都住在臺北,因為我爸生病過世後,我弟身邊也沒什麼親友,他覺得在哪都可以生活。”
  “他母親呢?”
  “不知道,我弟小學時,他媽媽就離家出走,他很久沒見過他媽了。”
  宿舍就在前頭,傅遠新放緩車速,打了方向燈,慢慢朝右側靠近。“我看你們感情似乎很好,不是同個母親,這樣很難得。”
  她想了想,說:“也許是因為沒住在一起,所以每次見面總有說不完的話。”
  “也要你們投緣,有的人是沒住在一起,反而更生疏”,他把車停在宿舍大門口,道:“到了。下車吧”
  林宥箴解開安全帶,看看外頭,問:“你車要停在門口?”
  “我要去找車位,你先下車。”
  “這樣的話,你要淋雨走回來?”
  “後車廂有雨傘,不過我身上已經這樣了,不差再淋一次,”他指指身上半濕的襯衫。
  她看了過去,一眼就看見他變得透明的雪白襯衫下有件背心式內衣,那件內衣因為是白色的,也變得有些透明,他身體的線條,在衣下隱隱約約。像瞧見了不該看的,她轉開目光,兩頰浮暖,“那我先上樓了。謝謝你送我回來。”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21 13:11:04


  他未細想是自己半透明的衣衫在她眼裡是何風景,也不知她此刻心思,只叮嚀著:“上去先洗頭洗澡,早點休息。”
  “我知道,學長也早點休息”手握上車門把。正要推開車門,他開了口。
  “明天要是有風雨,我送你上班吧,你騎車危險。”
  麻煩人家接送不是她的作風,但若有風雨,騎車確實危險,她想了下,點頭應聲:“好,我下車了,學長晚安。”
  打開車門,快步奔進大樓,步入電梯時,她對著鏡子稍整理半濕的發,腦海裡忽然躍出車上男人那透明衣衫下的身體線條,她耳根一熱,臉紅了。
  相驗室
  一名鑒識人員正以尖頭竹棒刮取死者指甲縫內的微物跡證
  “死者高彥,灣視新聞部記者,黃柏毅7歲,身份證件記者證等等都完整,財務應該也沒有損失,我們到現場時,發現他衣服內鼓起,翻開一看,是這個”第五分局小隊長示意一旁偵查佐,後者隨即取來了被裝在透明塑袋子裡的證物。
  傅遠新側首,是一個被裝在夾鏈袋裡的蘋果麵包,還有金剛公仔,他第一時間想到了[雨夜怪客]:去年的案子尚未破,兇手再次犯案了嗎?
  “通知家屬指認了嗎?”傅遠新戴上手套,拿過證物,看著袋子裡頭的公仔,兇手是乎對蘋果麵包與無敵鐵金剛情有獨鍾,在現場刻意留下這兩物的用意是什麼?還有兩名受害者都是記者,是對記者特別討厭嗎??
  “有,不過家人都在南部,趕到這裡可能需要點時間。”
  “哪裡發現死者的?”他把證物還回。
  “灣視附近,昨晚整夜都在下雨,陳屍處幾乎沒有什麼血跡了”
  “現場封鎖了嗎?”血跡被雨水沖走,但陳屍處地面也許會有血跡滲入或殘留
  “有,等風雨小了,鑒識科會過來采證。”
  他微微皺著眉,再問:“監視器畫面調了嗎?
  “正在調,不過昨晚那種風雨,畫面恐怕不是那麼容易辨認。”
  不止昨晚,現在外頭也是風雨交加,警方才會將遺體移至殯儀館。傅遠新相信這是殺手兇手的手法。利用夜深,利用大雨,增加他們偵辦的難度。
  “鼻樑看起來是斷了。”法醫厚重的眼鏡後那雙細眼正仔細端詳死者。
  傅遠新上前兩步,聽法醫的說明。
  “鼻樑上有平行淤青,死者生前因是受到某種棒狀物攻擊,手臂的淤青可能是被攻擊後有回擊或掙扎,兇手才會按壓住他手臂,造成這裡出現皮痕”
  法醫公式化的口吻,兩手觸碰著屍體,言面不改色。
  傅遠新將面前的大體從頭至腳看了個仔細,“似乎沒什麼明顯外傷?”
  法醫沒有回應,只撐開死者眼簾,他看了看,發出疑惑聲,隨即拿了小夾子在死者右下眼瞼處輕夾起碎片。
  “這個是……”法醫抬臂,藉著死白的燈光,看著那一小片,挪了挪鏡架。一會兒細眯起眼,一會又睜大眼,“到底是什麼?難道是眼屎?”
  眼屎?傅遠新驚疑地看著法醫。
  “啊哈哈哈哈,我開玩笑,放輕鬆點,”法醫晃了晃手中夾子,“你看得出來這是什麼嗎?”
  傅遠新湊近看了看,猜測道:“會是死者被攻擊時,兇器上有什麼東西剝落,進入死者眼中?”
  “有可能啊,而且這看起來蠻像油漆斑塊……”法醫招來鑒識人員。
  “哎,把這個帶回去驗”
  翻了翻其他部位,法醫才回答方才的問題,“目前看來,除了鼻樑上面和手臂上的瘀傷之外,沒其他外傷,看他鼻腔有褐色血液。有可能是被打斷,鼻腔裡大量出血,血液倒流進喉嚨窒息而死不過這也不排除藥物致死,建議解剖,才能厘清死因。”
  窒息而死……如果是這個原因才造成死者死亡,那麼兇手一開始並未有致人於死的意圖?
  回到辦公室時,傅遠新見林宥箴不在位置上,他問:“宥箴不在?”
  黃柏毅從螢幕後探出頭“她開庭呀,你有事找她?”
  “想跟她調卷證。”他松領帶,將外套與領帶掛上衣帽架,然後回到位子,利用等候警方送資料過來的時間處理其他案件。
  “跟她調卷證?”黃柏毅納悶,想來幾秒,問:“你剛剛出去驗的那一件,不會跟她手中的案件有關吧?”
  “我懷疑是同個兇手”
  “什麼案子?”
  傅遠新翻著明日開庭資料,頭也未抬,“雨夜怪客。”
  “他又犯案啦?”黃柏毅揚聲問
  “我懷疑是他,現在等警方調監視器出來,”他抬起臉,看著同事,“死者是灣視記者,陳屍的地方就在灣視附近,身上證件財務沒有遺失,但是--”
  “等等!你剛才說陳屍處,鬧出人命了?”
  傅遠新點頭,“死者身上有蘋果麵包和無敵鐵金剛公仔”
  “又是蘋果麵包和公仔?”黃柏毅驚訝,想了想,問:“是不是模仿犯案,上次郭檢不是才遇到一個模仿雨夜怪客的案子?”
  “也不是不可能,不過前後兩者被害人都是記者,剛剛相驗。法醫懷疑是鼻腔出血倒流,才造成窒息死亡。所以我懷疑是同一人犯案,因為前一案件被害人僅受傷,這能證明也許兇手無意鬧出人命。”
  “是跟記者有仇?還是很討厭記者?”
  傅遠新點頭,“我也這麼猜過,不過……”他輕笑了一下,“討厭記者的人,好像還不少。”
  黃柏毅嘖了一聲,“不說誰,我就是其中之一。先不說他們的學歷什麼的,但起碼在追新聞是有點同理心行不行?反正我只要想到現在記者的素質……”。
  他搖頭,忽憶起什麼,問道:“你有在臉書看到家族的聚會通知嗎?”
  “沒有,最近下班都在整理宿舍,沒時間登入”他低垂眉眼,翻看卷宗。
  “你好像兩次沒參加了,這次總該出現吧?”
  傅遠新靜了一瞬,道:“你應該知道我原則。”
  “她沒回復說她會參加”不指名道姓,但彼此心知肚明。
  “上次聚會她也沒說她會參加,後來不是出現了?”他在臉書看見那次聚會的照片中有張子潔。
  黃柏毅不說話,只盯著他瞧一會兒時間。他納悶的口氣,“我說傅遠新,我怎麼越來越搞不懂你了,你昨晚不是跟人家約會吃飯嗎?”
  他錯愕迎視,“約會?”
  “不是麼?子潔都把照片貼在她個人臉書上了,底下一堆學長姐恭喜你們咧。”
  “什麼照片?”
  “你在翻菜單的照片,她就貼了你點餐的照片,寫著你們正在晚餐約會當中,還貼了一個愛心呢?”
  傅遠新大概猜到是何情況了,八成他在翻菜單未留意時偷拍了他的照片,再上傳臉書,這麼做用意何在?能抹滅她用情不專的事實嗎?
  “有吃飯,沒有約會”稍久,他低低開口:“我不喜歡解釋感情這種事,但也不希望大家被誤導,是她要還我東西,不知道怎麼就成了我跟她約會了。”
  “這是挽回手法嗎?”黃柏毅說著說著就笑出聲,“不是我要嫌,子潔的手法也太粗糙了,虧她還是律師,怎麼就想不出更有誠意的挽回方式?”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21 13:11:27


  傅遠新微一扯唇,道:“我沒想要複合,無論她怎麼做,分手是事實,聚會我不會參加。”
  那你難道要因為她一個人就跟其他學長姐斷了往來。
  “當然不是,只是昨晚吃飯時,她確實提了複合的事,我不想再和她有接觸的機會。”
  “要讓她死心,你不會趕快交一個,她就會知道你的心真的不在她身上了,她以前在班上一向就很自信,大概自信過了頭,以為你非她不可,才會找上小王,其實有時候我們私下也會說你對她太好了,什麼都讓著她,她你讓習慣了,他就變得自以為是。
  真是自己太讓著她了嗎?細細想來,似是如此,以往有了不愉快,即使是她較理虧,他仍是讓著她,是否真因為他沒堅持立場,才讓她以為他什麼事都能由著她,他也曾經對她處理事情的態度不認同,卻不曾開口提醒,只因為他認為身為男性,該對她多點包容才是,是否就是這樣的性子,讓她認定他什麼都能包容,感情走到這樣的地步,或許並非全是張子潔的錯,他或許也該當起責任。
  見他不說話,黃柏毅緊張起來,“別誤會,我們可不是在你背後說你壞話,只是真覺得你對子潔太縱容了。”
  傅遠新笑一下,不以為杵,“我知道,你別緊張。”
  “那聚會你去還是不去?”
  他稍思考,道:“我會考--”
  “報告檢座”一道男聲響起。
  “請進,”黃柏毅揚聲
  進門的是稍早在殯儀館相驗時的檢查佐,他看了看兩位檢察官,直接走向傅遠新,“報告檢府,這是調出來的監視器畫面。”檢查佐恭敬地遞上照片。
  傅遠新接過,一張又一張的看過,有兇手出現路邊的畫面,也有動手行兇的畫面,“黑色雨衣雨帽,還有口罩……壯碩的身材……真是雨夜怪客?”
  聞聲,黃柏毅好奇的湊了過來。他看了看照片,“好像真的是同個兇手。不過他只露出眼睛,也有可能是另一個人”
  “照片就這些?”傅遠新抬眼看著檢查佐
  “這是最靠近命案現場的監視器拍下的,附近的監視器還在調畫面,隊長讓我先把這個送來。”
  傅遠新只是低下頭,再次細看照片。風雨交加的深夜中,影像果然不清晰,開他了一會,又問:“這是哪裡拍到的畫面?”
  “灣視前那條馬路”
  “他家鎖到了嗎?”
  “已經指認過,確定是高燕彥,現在還在我們局裡接受訊問。”
  傅遠新點點頭,道:“如果有新的畫面,再麻煩你連家屬筆錄一道送過來,辛苦了。”見對方轉身正要離開,他忽問,“還沒請問怎麼稱呼?”
  “哦,我姓遊,遊泳那個遊,局裡同仁都叫我小遊”小遊同仁笑了一下
  “好,小遊,路上小心”傅遠新淡淡頷首。
  小遊才出辦公室,剛下偵查庭的林宥箴隨後進來,她看了眼那偵察佐的背影,才掩上辦公室門,“是哪個派出所的?”
  “是第五分局的”傅遠新看著她,黑色鑲紫邊的法袍罩在她身上,顯得她身形頓嬌小,“他拿物證過來”
  “昨晚發生的,好像是雨夜怪客犯的案”黃柏毅回座,一邊補充說明。
  “雨夜怪客?”正在脫法袍的林宥箴訝然。睜圓了眼,問道:“確定了?”
  “沒有明確證據證明是同一人犯案,只是懷疑”傅遠新看著她,只見她將法袍用衣架撐起,掛上角落衣帽架,她似是0很熱,隨手抽了幾張面紙按壓額頭與鼻子兩側
  “犯案手法相同嗎?”她將面紙扔進垃圾桶。順手在檔案櫃抽充了本卷宗
  “是,不過這次的被害人沒那麼幸運,發現時已經死亡,”
  她從翻閱的卷宗裡抬眼抬臉看他,“死了?”
  “我開庭了,你們慢慢討論”黃柏毅接了法警室打進來,告知被告以到的訊息,抓了法袍,匆匆離開辦公室。
  傅遠新應了聲,重新看下她,“身上沒什麼致命性的外傷,也許兇手無意鬧出人命,只是因為死者血液倒流喉嚨,才造成窒息死亡。”
  他拿起桌上照片,走向她,“你看這是兇手行兇畫面,他握著兇器直接就攻擊鼻樑”照片中可看到兇手握著疑似木棒之類的兇器在死者面上揮,可惜畫面太暗,看不清是何種兇器
  “死者倒地後,可能有掙劄,所以兇手坐到他身上,用腿的力量壓制死者雙手;屍體上,也看到手臂有輕微瘀傷。”
  林宥箴看著他手中照片,疑惑地回:“沒有殺人的意圖,但壓制死者,這表示他是不想讓死者離開,可是他也沒有綁人的舉動,那…”她像陷入沈思,輕蹙眉心的樣子有幾分嚴肅,模樣專注不已。
  他順著她低垂的長睫往下看,她皛尖上還有一點□珠,不禁就問:“你很熱?”
  “熱。”她飛快看他一眼,目光重回照片。“雖然還在下雨,可是從偵查庭走回來的路上還是覺得很悶,大概是因為剛剛開庭時被被告氣炸的關係。”
  這種夏未初秋的九月底,即使有颱風來攪局,氣溫仍不低,穿著法袍更悶,加上情緒有些激動,她從方才便一直感覺自己的背上一片汗濕。
  “什麼案子可以讓你氣炸?”他突然對她生氣的樣子有了探究的心思。
  “網路恐嚇。玩線上遊戲起爭執,恐嚇要找告訴人的家人報復,殺光他們全家。”她微拾下巴,看著他。“學長,你看我。”
  “什麼?”他莫名其妙。
  “你看我的臉。”她睜圓了眼,靜候他反應。
  他納悶地將她的五官打量一回,贊許道:“很可愛。”
  林宥箴愣半秒,耳根熱了起來,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不是這音思。我是要問你,我看起來很不像檢察官嗎?”
  她咬了下嘴唇,有點不認同的口吻:“因為被告叢頭至屋都是輕蔑的態度。他看到我時,還很驚訝,問我是不是坐錯位子?每問他問題,就回我一句‘女?懂仕麼’,還叫我回家餵奶。
  許多偵查佐都會對男檢察官抱有只會坐在辦公室發號施令的刻板印象了,女檢座被質疑能力絕非新鮮事。“你在這個崗位,第一次遇到因為性別和資歷,而被瞧不起的狀況?”
  “不。警方那邊會質疑我能力,被告我也遇過,只是剛才那個被告情況比較嚴重,重複好幾次要我回家喝奶,聽來特別不舒服。”
  “你想,為了線上遊戲可以恐嚇要殺光對方全家,表示是個情緒波動大,甚至不理性的人,那樣的性子,如果待你有禮,那才可怕”
  “就是覺得很不受尊重。雖然知道不用在意,但是在那個氣氛下,問不出話還被那種態度對待,火氣就一直上來。”
  “火氣就一直上來?”他好笑地瞄她一眼,盯向她的唇,“難怪牙痛。”
  “已經好了……”順著他目光,她知道他看著她的唇,她有點不自在,把注意力拉回案子上,指著方才看的那張照片,道:“這個兇手,有沒有可能在和死者說話?例如整告?”
  照片是兇手的背影,坐在死者身上,微傾身,那樣子像在對死者說話。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21 13:11:45


  “我猜應該是在放蘋果麵包和公仔。”傅遠新有不同的想法。
  “放蘋果麵包和公仔?”放東西需要坐在死者身上?
  “警方是在死者衣服內找到麵包和公仔,我想兇手是因為昨?風雨較大,東西放旁邊可能被風雨破壞,才會塞在死者的衣服裡。
  她低首看自己手中那價舊案資料和照片。“兩個被害人都是記者,這可以推測兇手有特定物件,但是在案發現場留蘋果麵包和金剛公仔…”記者、麵包、公仔,她怎麼想都無法將這三樣湊在一塊,但一定有原因吧?
  她再擬神細思,想著,被害人都是記者,兇手留下蘋果麵包和公仔。蘋果麵包和公仔……蘋果麵包、蘋果麵包?為什麼不是紅豆麵包不是菠羅麵包,而是蘋果麵包?
  她忽然瞠大眼。“蘋果麵包會是兇手在暗示,他下手物件是記者?”
  傅遠新想起某水果日報,點點頭。“似平說得通。”
  “蘋果麵包代表受害人,那麼金剛公仔……是指兇手自己?在小朋友的卡通世界裡,金剛大部分都是象徵正義的化身。”
  “所以是像你們女生喜歡的美少女戰士那樣,要代替月亮懲罰你?”
  不知道為什麼,這種“代替月亮懲罰你”的話從他口中說出來,就是有那麼點違和感,滑稽好笑。
  林宥箴憋笑,點頭說:“我是這意思沒錯。兇手也許因為某些因素特別仇視記者,但被害人與他無仇恨,所以他沒有致人於死的意圖,純粹想發洩他的不滿,自以為是正義的化身”
  他同意她的說法。“非典型犯罪,也許有反社會人格,或是精神官能症。可能曾遇過無法調解的挫折,又缺少身邊親友的關懷與支持,所以認知上出了□題。”
  “有這種人格的疑犯應該會再次犯案。”她甚有默契地接了話。
  傅遠新沈吟了會,道:“我先去跟襄閱報告,請他提醒一下媒體記者留意自身安全。”他抓了掛在衣帽架上的領帶和外套,正確迅速地將胞前兩顆衣扣扣上,再系上領帶,整理好儀容,才離開辦公室。
  學長好像很不喜歡領帶,她發現他每日進辦公室後,第—件事是松領帶,接著解開兩顆鈕扣,再將長袖挽起,但只要出辦公室,無訟是開庭、開會或是向長官報告,甚至如今天他輪值外勤需外出相驗,他都會整理好自己的衣著才踏出辦公室。
  是個注重形象的男人,也是個懂得尊重的男人,她這麼想。
  下午外出相驗一件因大雨造成路面積水,騎土未留意路況,人車摔入大水溝中因而不幸溺斃的死者,家屬趕至殯儀館認屍時,悲痛欲絕,難以接受怎麼會因為去速食店上班,送個外賣就失去寶貴生命。
  不說家屬難接受,他也想,為什麼風雨天服務業者仍得冒著風雨上下班?
  不能有個彈性的空間?速食店和便利店上班的大部分是學生工讀居多,幾乎以機車代步,颱風天大眾交通工具都可能停駛了,速食店外送人員和便利商店工讀生難道不是人生父母養?
  市政府、勞工局呼籲歸呼籲,但尚未有強制力,業者未必照辦。像這樣出事了,就算民事訴訟,最重也只判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併科十五萬元罰金。
  人命一條,就這樣而已?
  傅遠新心微沈地踏入辦公室,目光不經意一側,他愣了愣。
  “你……”他看了幾秒,只覺好笑。
  傍晚較涼,林宥箴關了空調,開著辦公室門工作,卻沒料到讓他一進來就撞見自己正在咬開餅乾包裝袋的樣子。
  “我肚子餓,開餅乾吃”她做壞事被抓到的孩子,放下餅乾,很尷尬地說:“就是覺得用咬的比較方便……”說得很心虛,臉蛋微紅。
  他站在她辦公桌前含著笑意看她。“看來你火氣不大時,牙齒應該很利,能當剪刀用。”
  她臉脹得通紅。“就、就習慣了。”
  他一手滑進褲袋,一臉理的表情,“不用覺得不好意思,我媽也喜歡這樣開餅乾,不是用牙齒咬開,就是兩手往兩側一扯,好幾次把餅千灑得一地都是。每次提醒她有剪刀,她總說還要拿剪刀很麻煩”
  “……”她尷尬得不得了,剛剛自己咬袋子的樣子一定很好笑吧?像歐巴桑嗎?她站起身,拿起餅乾遞到他面前。“這個很好吃。”
  “你吃就好”他搖首笑。
  “你不喜歡零食嗎?這個真的好吃,是古早味的,別家便利商店沒有,小七才有。”她晃晃手中鹽味奶油餅千,忽低首翻抽屜,找出另兩包。“還是你梖吃冬筍餅?方抉酥?”
  “沒跟你客氣,你吃就好。?點要吃飯了,我不習慣飯前吃零食。”他回到辦公桌後,脫下外套和領帶。“柏毅下班了?”
  他去公局他手上的子要開專案會議,他有說不進辦公室了。”她咬著餅乾,目光落在他背影,不知不覺就打量起他的身材。他腿長,腰窄,身板很清瘦,但是挽起袖子露出的手臂又是那麼結實……啊,怎麼就注意起他身材了?
  “那不約他了。等等下班我們一起去吃晚餐?”掛好外套,未聽見回應,他回身凝視,就見她傻坐著,不知在想什麼。“怎麼了?”
  “啊?喔,沒什麼。”她回神,將打量他身材的目光收回。
  “下班一起吃飯?”他側首看她
  林宥箴有些意外他的邀約。她咽下餅乾,才說:“沒辦法,我今?輪值婦幼,早上搭你車來上班時忘了跟你說,所以你忙完了先走沒關係。”
  “我外勤,也不可能太早離開。”他開電腦,準備開始辦公。他輪外勤,她輪婦幼,倒也有伴
  他笑一下,接過餅乾,卻只拿了兩個。“這樣就好,我還不餓。”他還她餅乾時,又道:“我跟主任討論過,他意思是你那件雨夜怪客的案子並過來給我,可能要麻煩你整理相天資料給我”
  她的被害?僅輕傷,他的被害人死亡,當然是她的小案併入他的大案,對幹案子換手偵辦,她不以為忤,只抽了紙擦雙手,說:“我現在整理給你。”
  “沒關係,你餅乾吃完,有空再整理就好”
  “不能等到有空,檢察官很少有空不是嗎?”她俏皮地笑了一下,起身至櫃子前抽出卷宗,“而且,兇手有再犯案的可能,能快一點找到兇手是最好的。”
  傅遠新微轉椅子,目光落在她側面上。她微低頸項,露出後頲美麗的線條,她神情看上去柔軟、乖靜,這樣的女子擺在專櫃前、擺在咖啡館或是書店、教室講臺,都會是很柔和適切的畫面,是何原因讓她跑來當檢察官?
  “你當初怎麼會想要考司法官?”他低著聲音問。
  她側眸看他一眼,笑了笑。“我本來是想當員警的,不過我家人反對,因為誓察有危險性,我也不想他們擔心,最後選了法律系,實習時,覺得檢察官的工作滿有挑戰性,而且沒有點社會歷練就任法官,我對自己不大有自信,很怕成了人家說的娃娃法官,所以趁年輕就先叢檢察官開始。有一定歷練了,將來哪天或許就會申請轉任法官也說不定”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21 13:11:59


  “你想當員警?”他有些意外。
  “對,交通警察。”她走了過來。“我有個很疼我的阿姨,她是出車禍意外離開的。對方違規逆向,我那年才國二,當時對方沒有一句道歉,也不認錯,堅持是為了閃避突然沖出的小狗,雖然被依過失致死起訴,不過我覺得臺灣的交通真的很糟糕。像我常遇到明明是要右轉,但是車卻是從左道突然轉過來,或是不打方向燈就轉的……很多很多,所以我以前一直想當交通警察。
  傅遠新看她幾秒,噙著笑。“我剛認識你時,鹹覺你是個很文靜的女孩子,想不到你的志願和你外在形象相差甚遠。”
  “是嗎?”她笑了一下,把手中資料放他桌上。“這個是我手中關幹雨夜怪客所有的資料和照片。”
  他翻開照片,與他手中的照片做比對,忽道:“兩個公仔一模一樣。”
  原要回座,林宥箴停步,微低首看著昭片。“這種公仔,外面容易買到嗎?我覺得像是夜市玩具攤就能買到的。這樣就難從公仔追出購買人了。”
  傅遠新想了想,想:“這種公仔夜市確實不少如鋼鐵人、美國隊長,蜘蛛人,或是變開金剛,再不然就是饅頭人、海綿寶寶這類的,無敵鐵金剛的話好像不常看到,畢竟這年代的孩子看的不是無敵鐵多剛。”
  “所以要買到無敵鐵金剛的公仔比較不容易?”
  “我不確定,我早過了收集公仔的年紀。”他思考一會,又道:“也許晚點下班後我該去夜市逛逛,瞭解一下。”
  “如果夜市不容易買到,應該有可能是叢網路購買的,也許可以找店家詢問購買者資料。”
  “我暫時沒打算從這裡查,太費時,也可能打草驚蛇。目前監視器畫面還沒調全,等調全之後再打算,也許裡頭會有新線索。”似呼應他的話,分局的遊偵查佐站在門口,敲了敲門板
  明白他們可能要討論案情,林宥箴回座,才打算處理稍早前的開庭數椐,法警踏進辦公室,交給她一份案件通報單。她看了看通報單內容,還未消化整起事件發生過程,只聽法警大哥說:“林檢,人在談話室了。”
  “啊?”她抬首,有些納悶地看著法警。“什麼人?”
  “被害人母親和被害人,社工和婦幼的女警也在。””
  她一愕,倏然起身。“你說,人現在都在談話室?”
  “我知道不合程式,應該先通知你,讓你安排時間,不過小妹妹的媽媽好像一直拜託社工和婦幼隊的,說希望今天一定要讓檢察官知道這個案子,她不希望女兒再受到傷害,所以社工才帶她們過來”
  “我知道了”她拿了通報單和社工的評估紀錄,步至一樓溫馨訟話室。
  談話室空間不算寬敞,暖色調的皮沙發和米黃粉刷的牆面,令人如置身自家客廳。林宥箴與女警、社工和媽媽簡單對話後,看著被害人。
  五歲的小女孩,才升中班,紮著雙馬尾,雙手緊抱母親睡身,小鹿般的眼睛裡藏了點戒備:她偷偷看林宥箴一眼,立即轉頭,幾秒鐘後,再偷偷看她一眼,又馬上低頭
  小女生在研究自己。林宥箴微微地笑著,她蹲下身子,與她平視。“妹妹,吃過晚餐了嗎?”
  小女生縮了一下,搖搖頭。
  “會餓嗎?想不想吃什麼?阿姨去買好不好?”這年紀應該喜歡麥當勞
  “兒童餐好不好?送玩具哦”
  抬臉看了下母親,得到允許,小女生才看著她,弱聲說:“我可以吃蛋塔嗎?還有卡啦雞腿堡和柳植汁。”
  “是肯德基嗎?”她首次遇上這麼小的被害人,心裡也有些忐忑,擔心用詞不當,造成二度傷害。
  小女生露出甜笑,點頭說:“對,肯德基。”
  “那……”林宥箴看著角落擺放的洋娃娃和偵訊娃娃,輕聲開口:“阿姨現在去買,你跟媽媽在這裡等我。那邊有洋娃娃可以玩,等我回來,就有肯德基可以吃了,好嗎”
  “好。謝謝阿姨。”
  軟軟的聲音,聽了心都軟,她起身,尚未開口,社工先出聲:“檢座,還是我去買就好,你可以先用這段時間瞭解一下事情經過。”
  “我看她很緊張,讓她先在這裡玩一下,心情放鬆了,我比較好問話。”
  她沒接受社工的建議,小跑步回辦公室,心裡盤算著跟遠新學長借一下車子,他應該會答應吧?
  正要進辦公室,卻一頭撞上正要走出的身影,她退了步,尚未反應過來,手被對方拉住,穩她身子。“跑這麼快?”傅遠新的聲音叢上方飄來。
  “啊。”她看看他,發現他衣著端整,遂問:“學長要下班了?”
  “?點。我先去買?餐,等等分局那邊還會送監畫面討來。”他瞧著她,疑惑回:“我剛剛看法警來找你,仕麼狀況?”
  “送減述程式案件的通報單給我。”她臉色有些沈。“才五歲的小妹妹,現在就在談話室,我怕她餓,想先買晚餐讓她吃。但他要用車,她是不是要問一下書記官有無交通工具借她?
  傅遠新自然記得她早上是搭他的車過來,便問:“你沒交通工具,出去買不方便,我幫你買吧。五歲小妹……兒童餐好嗎?”
  默契讓她眼一亮。“她有說她想吃肯德基的蛋塔、雞眼堡,還有柳橙汁汁”
  他點頭。“等等幫你送過去溫馨室。你呢?跟孩子—樣吃速食嗎?還是想吃別的?我都要出去一趟了,你千萬別客氣”
  她想了想,也不做作。“既然這樣,就麻煩學長幫我買一份套餐,除了生肉之外,什麼餐都可以,飲料要去冰咖啡,謝謝。”
  她笑一下,越過他,鑽進力公室把抽屈裡的餅乾找出來後,再次回到溫馨談話室。小女生和母親坐在沙發上玩著洋娃娃,情緒似是還不錯。
  見狀,她未走近,與小女生保持幾步距離,輕道:“妹妹,有個叔叔幫我們去買肯德基了,等等就回來,阿姨這裡有餅乾,你如果餓了,就拆開來吃,好嗎?”
  “好。”小女生滑下沙發,走近林宥箴,接過餅乾抱在手裡。“阿姨謝謝。”轉身爬上沙發,晃著兩腿。
  真是好的開始。林宥箴推來椅子,在小女生對面坐了下來,小心而溫和地開口:“妹妹,阿姨問你,你跟誰住在一起?”
  “阿公阿嬤,還有阿嬸。”小女生把玩著餅乾袋,眼神垂著。
  少了最重要的那個人,可以想見這孩子多怕那個人,否則為何漏掉了?
  “只有這些人嗎?還有沒有其它人?”
  “…”不回答。
  林宥箴思考一會,換個方式:“?妹,阿姨想去你家找你玩,你要不要跟阿姨介紹你的家人?”
  小女生抬起小鹿般的雙眼,考慮一會,才說:“家裡還有壞阿叔。”
  “壞阿叔…”她看了看在案子進到地檢署前,社工先陪同至醫院所做的驗傷報告。她再問:“是不是跟白雪公主裡的巫婆一樣,手上有毒蘋果?”
  “不是。壞阿叔才沒有蘋果,他都是拿那個……那個、那個……嗯…”
  想了好一陣,才說:“啊,我想起來了以前我看過阿嬤都拿那個洗我的奶瓶。”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21 13:12:13


  奶瓶刷?她震愕。“他拿那個做什麼,你知道嗎?”
  “洗澡。阿叔幫我洗澡。”
  洗澡?驗傷報告指出女童下體紅腫破皮,難道是用奶瓶刷?“你都是阿叔幫你洗澡嗎?”
  小女生不答,兩眼直盯著餅乾。林宥箴微低臉,伸出手心,“想吃對不對?阿姨幫你打開。”
  重新拿回已打開包裝的餅乾,往嘴裡連塞了三塊,才心滿意足地開口:
  “以前都阿嬤幫我啦,現在我中班了啊,我就自己洗,阿那個阿叔就說我洗不淨,屁屁會臭臭,同學就會不喜歡我,然後他就說他要幫我洗。”
  “你喜歡阿叔幫你洗澡嗎?”
  “我才不喜歡!”以搖頭和重音表示她內心的抗拒。“阿叔每次幫我冼澡,都用我屁屁,我跟他說好痛,不想給他洗,他就說下次看到我媽咪,要跟她說我不乖,那媽咪以後就不會來看我了。”
  以見不著母親來恐嚇這麼幼小的孩子,直是最惡劣、卻也最有用的方式
  “所以你就讓阿叔幫你洗?”
  “嗯啊,不然我就看不到媽咪了。”說完,天真地吃著餅乾。
  女童母親似是意外孩子居然是因為掃心見不到自己,而被脅迫成了叔叔的目標,眼眶滲出淚來。
  林宥箴看著孩子乾淨的臉蛋,想著,當初監護權荇在媽媽那裡,這樣的傷害是否就能避?“妹妹,阿叔每天郫你洗嗎?”
  “沒有哇,有時候換我幫他洗。”
  林宥箴與孩子母親、社工莫不瞪大眼,幾平同號表情,就連製作筆錄的女警也睜圓了眼珠子,同看著孩子。
  “阿叔叫你幫他洗嗎?”稍久的沈默後,林宥箴開口,音色微悶。
  “嗯啊。然後我有跟阿嬤講,說阿叔都會幫我洗澡,把我屁屁還有尿尿的地方用得好痛,阿嬤就說我亂講話,還叫我不能講給別?聽。”
  所以,孩子的奶奶知情,但因為侵犯者是自己的兒子,於是犧牲孫女?孫女難道就不是兒子的女兒?林宥箴呵口氣,稍緩情緒,再問:“除了阿嬤,還有誰知道?”
  “沒有了啦。阿嬤就叫我不能亂進,不然媽咪就不愛我了。”
  又是利用孩子怕失去母親的心理來造成孩子的恐懼。“妹妹,能不能告訴阿姨,你怎麼幫阿叔洗澡?”
  “阿叔就把他自己的褲子脫桌,問我他的小雞雞有沒有大,還說要用我的嘴巴幫他洗,才洗得乾淨。”小女生忽然左右張望,然後放下餅乾,從沙發旁的方桌上抱走男偵訊娃娃,扯下男娃娃的褲子,把男娃娃下體部位往自己嘴上貼。她動作熟練,似是早習慣這樣的動作。“阿叔都站著,然後叫我張開嘴巴,就把他小雞雞塞到我嘴巴…”
  至此,孩子的母親已哭出聲來,她雙手緊緊抱著孩子,坐在沙發上,不斷道歉:“對不起,媽媽應該早點發現的…對不起……對不起……”
  一聲道歉的背後,于孩子是多大的不堪,對母親而言,又是多深的不舍?
  她知道這個母親需要點時間平復情緒,孩子也需要休息,她更覺得自己該緩一緩心裡的沈悶,她安靜開門,走到外頭呼吸點新鮮空氣她靠上牆面,微微闔眼。她不知道,在臺灣的某些角落還有多少孩子面對這樣的殘忍,好一點的,會有其他家屬,甚至學校老師發現,然後趕緊通報,讓孩子離開那樣的家庭,但運氣不好的,還要被脅迫多久?
  兒童受虐,受性侵的案件,未重傷,未出人命,不會有人夭切、不會有媒體報導,政府當然無感,性侵犯出出獄後再犯的機率也才會那麼高。她該怎麼幫裡面那個孩子?
  “你怎麼在這?訊問結束了?”傅遠新提著一袋速食店食物。他在長廊另一端,就見她立在溫馨室前,不知在想什麼。
  睜眼,還有點茫然,稍後,才回過神來。“學長。”她站直了身子。
  “是還沒開始,還是結束了?”他看一眼門板,垂眸看她,才發現她眼睫濕濕的。
  “問一半,媽媽在哭,我想讓她平復一下情緒。”
  “孩子呢?情緒穩定嗎?”
  “小朋友還好,給她開了一包餅乾吃,問什麼就答什麼。”
  “你拿進去給孩子吃吧,應該也餓了。”他看了看袋子裡的餐點,取出一個紙袋。“這個是小朋友的。”
  她接過,進溫馨室,一會時間,再度走出來,拉上門時,她輕道:“學長,謝謝你,還讓你跑這一趟”
  “沒什麼,孩子心理狀況要穩定比較重要,肯吃嗎”
  她笑一下,眼睛微微彎起。“很高興。我一進去她就掙脫媽媽懷抱,往我沖過來,問有沒有買到蛋塔。”
  “孩子高興就好。”他低眸瞧瞧她比方才稍好看一點的臉色,問:“情況很不好?”
  林宥箴張了張嘴,只是舒囗長氣。靜了一會,才慢慢開口:“這種事我覺得都不好。”稍頓,緩緩敘述整個案件過程。
  女孩的雙親離異,監護權在父親手上,父親在科技公司上班,上班時間長,孩子平日就由祖父母照顧,母親則每週前往探視。
  母親今日休假,帶孩子回自己住處,下午要把小孩送回前夫家之前,先幫孩孑洗澡。女孩很喜歡玩水,邊洗邊玩,相當快樂,但當母親洗到她下體時,孩子忽然躲著母親的手,還哭嚷著痛痛。
  母親一看,發現外陰有似是擦傷的傷痕,並且相當紅腫,問了孩子,孩子哭著說阿叔拿刷子用屁屁。
  阿叔是孩子的叔叔,婚前好吃懶做,婚後仍然不改其性,工作換過一個又一個,前幾年犯下性侵案,入監服刑,最近假釋,但因工作無著落,賦閑家中,靠老婆一份薪水養家。
  孩子的爺爺是筍農,上山工作時,家中就剩奶奶和叔叔;有時奶奶上市場買菜,待在家裡的孩子就由叔叔看顧著。叔叔見孩子年幼可欺,幾次趁家中無人,對她胄出魔掌,甚至奶奶在忙著張羅晚餐時,以幫孩子洗澡為由,侵害孩子。
  “如果不是今天媽媽幫孩子洗澡,發現她下體紅腫又破皮,真不知道妹妹要被欺負到什麼時候,”她微仰著驗,有些激動地看著他,“奶瓶刷,那個畜生用奶瓶刷!我光想像就知道會有多痛”
  傅遠新不知道她會有這麼激動的一面,直勾勾盯著她瞧,她發現了他注視自己的目光,臉腮—熱,說:“對不起,我好像太激動了。”
  他一聲輕笑,繞到她身側,與她同靠著牆面說話。“你很心疼妹妹吧?”
  “嗯,她才五歲。”林宥箴垂了眼簾,鞋尖劃著地板。“五歲根本會麼都不懂的年紀,卻要面臨這些……如果監護權在母親那邊,是不是就能避免這樣的事情發生?”
  “未必。除了犯罪者,誰都心疼那樣的孩子吧。類似的案子其實聽太多、看太多,監護權在哪一方都有可能發生這樣的事。”
  他側首看她,語氣平淡:“通常這樣的事情會發生,大多數是因為雙親離異,或母親未婚生子,似不管離婚或未婚生子,只要母親把孩子帶在身邊,又另交男友,她的孩子就成男友或是孩子繼父的發洩對象。記不記得前兩年一個兩歲男童被母親男友虐待至死,丟包在急診室的案子?”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21 13:12:25


  “是不是爸爸因毒品在服刑,媽媽也因為毒品被通緝,孩子交給媽媽當時的同居人照顧的那一個?”她記得孩子不到三歲,長得相當可愛,但死時全身是傷,十枚手指甲被拔光,身上還有煙蒂燙傷,鐵釘釘傷,後續新聞中也報導孩子被注射海洛因
  “那個孩子,是被母親同居人和他幾個友人淩虐至死的。當時孩子父親入監,奶奶和姑姑都以為媽媽會帶著孩子回娘家住,孩子可以受到妥善照顧;但媽媽有毒癮,認識了能提供毒品的藥頭,兩人進而同居;後來媽媽被通緝在逃,孩子就被幾個大男人玩死了。”
  他舒口氣,才又道:“有時候夫妻離婚,孩子的問題不只是監護權這麼簡單,不管跟哪一方,都有可能遇到這樣的事件,而我們這些外人,根本無法去種性侵或虐待的事件發生,宿命一點的說法,孩子命不好,才出生在那樣爸媽不負責的家庭;我們能為孩子做的,就是搜證、起訴,讓孩子不再受到威脅和侵害。”
  是,這種發生在某個角落、某個家庭裡頭的事,怎麼預防?難怪有人說,血緣是最可怕的暴力,因為誰都無法選擇爸媽。
  林宥箴?起眼,看著他,說:“雖然已經是減述案件了,但大概是我第一次訊問這麼小的孩子,總覺得有些壓力,我害怕再度勾起她不好的回憶;可不問,又無法厘清整個經過。”
  “沒辦法,這是必走的程式,若不這麼做,無法讓你口中的畜牲受到懲罰,孩子也可能再次受到他的傷害,我相信你可以掌握得很好。孩子不是都原意跟你說了嗎?”他音嗓徐徐,靜靜地看她。
  他眉眼溫柔,噙著很淡很斯文的微笑;這樣的目光,令她心跳微促,她低下眉眼,聲音變得有點軟:“就是會擔心妹妹以後的心理狀況。”
  “這個媽媽聽起來應該很堅強,也很勇敢,你可以跟她討論看看,聽聽看她的想法,再和社工討論。心理治療是一定要做,不討家人的態度,以及之後的教育方式也不能馬虎,雖然我始終相信家庭給予的關愛足夠,孩子會好起來的”
  她怔怔看他。學長這是在鼓勵她嗎?
  傅遠新笑了一下。“在這個工作裡,可以看盡人生百態,常常在下庭時,我會特別感謝自己擁有的一切;有完整的家庭,有父母雙方的愛,有正當的工作,有健全的身體。雖非大富大貴,但生活順遂穩定,比起手上承辦過的案件告訴人或被告,我們擁有的實在已太多,沒什麼好埋怨了。”
  她慢慢彎起眼睛笑。“是啊,真的是這樣。”
  “檢座,要一一”溫罄室門忽被打玨,女整探出臉,見著還有其它人在,她放低了聲音:“妹妹吃飽了,要繼續了嗎?”
  “好,我馬上進去。”應了聲,她偏首看著男人。
  “快進去吧,別讓孩子久等,小孩子通常沒什麼等人的耐性。”
  “好”她點頭,手握上門把。
  “晚餐幫你放辦公桌,記得吃。”他微點頭,拎著袋子離開。
  推開門之前,林宥箴忽望向正要上樓的背影,微揚聲:“學長--”
  傅遠新停步,側著身子看她。
  她露出甜笑。“謝謝。”有他的鼓勵,她相信自己可以做得很好。
  待整個訊問結束,回辦公室時,他人已不在,她往辦公椅一坐,正要取出他放她桌上的餐點,在咖啡杯下看見一張紙條,她抽了出來。
  明早幫你帶早餐傅遠新
  盯著那張紙條,只覺心裡湧出一點什麼,微微的甜。
  她把紙條按在心口,靠上椅背,想著學長對她似平直的很好。為什麼?難道他對她……忽然又坐正了身子,把紙條往抽屜—放,她棒住兩頰,有些懊惱一一啊,羞羞瞼!人家根本沒說什麼,怎麼就自作多情了?
  剛下庭,才回辦公室,收發室的辦事員跟了進來。“傅檢。”
  傅遠新正在松領帶,偏臉看見對方時,他略有疑惑,間:“有什麼事嗎?”收發室負責送公文與信件的工作皆有替代役男協助,少見正式職員親自過來。
  “送信給你啊。”辦事員走近他辦公桌
  “什麼信要這麼正式,出動你過來?”黃柏毅抬臉看了一下。
  “不是我正式,是他們都下班了,我剛要離開辦公室,發現漏了這封沒送,趕快送過來。”
  傅遠新看看時間,都五點二十了,他從辦事員手中接過信件。“謝謝。”
  “很香耶。”辦事員拉長脖子,八卦嘴臉。
  “嗯?”傅遠新看著上頭位址,沒什麼印象。
  “信封啊。”辦事員瞧瞧他英俊的臉,感覺心花怒放。署裡的男檢座要嘛年紀大,要嘛相貌普通,長相稍好一點的,一個在公訴組,有女友了,另一個在執行組,結婚了。至於偵查組,有同事說柏毅比較性格,但在她看來,還是面前這個風度翩翩的斯文型男最好看。
  她探究地問:“傅檢,你沒聞見信封上的香味嗎?信封還用粉紅色的,是你女朋友寄來的情書吧?”
  傅遠新愣了一下,細聞信封,真有香味。會是誰?張子潔?但地址和字跡不對……抱著疑惑的心思,他拿了美工刀劃開信封,兩張照片滑了出來。
  “哇!真漂亮!這就是你女朋友嗎?她做什麼的?”辦事員心碎,但面上還維持著風度
  讀著信的傳遠新只瞄一眼桌面上的照片,連拿起來看的意願也沒有。“我不認識。”
  “你不認識?”辦事員拿起照片看著。“不認識怎麼會寄照片給你?”
  “真不認識。”
  “什麼照片?我看我看!美女我最熟了。”黃□毅起身走來,抽走照片,看了看,讚賞的口氣。“喂,我說傳遠新,哪時認識這麼正的妹了?”
  直無奈。傅遠新閉了閉眼,展眸時,再次強調:“這個人我不認識。”
  “不認識人家幹嘛寫信來?我看是這個妹太漂亮,你捨不得曝光吧。”黃柏毅移了兩步,低首看著安靜看卷的林宥箴。“宥箴你看看,以你女性眼光,這女的美不美?”
  其實很想看,從辦事員□起是不是他女朋友寄來的情書時,她心神就不在卷證上,她不由得猜想,他交女友了?他放下與學姐那段了?他女朋友什麼模樣?一個又一個疑問冒出來,卻不好意思光明正大去看照片。
  現在是柏毅學長拿過來給地她,她看看應該沒有關係吧?拍起臉,她看著黃柏毅手中照片,是個明豔動人的女子,她接過照片,再細看照片中的人物,女人眉目如畫,膚如凝脂,難怪柏毅學長稱讚是正妹。
  “遠新學長,你女朋友真的很漂亮。”她盯著照片,道:“而且皮膚好白,眼睛也好大,她一一”照片被抽走,她抬下巴,愣愣看著抽照片的男人
  傅遠新總算願意正眼瞧照片,然後看向她,神情無比認真地開口:“她不是我女朋友,我也沒有女朋友,別聽他們胡說。”
  “……”他這麼謹慎否認的模樣,倒讓她反應不過來。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21 13:13:53


  “誰胡說?不都寫情書來了嗎!”黃柏榖見信紙還擱在桌面上,未經同意就拿起來看。愈往下看,他神情愈古怪,最後,忍著笑意,朗讀出聲:“給我最欹愛的傅檢察官:您好,我是在女人香上班,花名珍娜的陳莎莎。您也許已不記得我,畢竟您工作鏨忙,所以先附上我兩張近照。”
  女人香?林宥箴想了想,好像是酒店?學長上過酒店?
  “黃柏毅,你沒工作做了嗎?”聽見書信內容被這?大聲朗讀出來,傅遠新十分尷尬
  “有,一堆,做到民國兩百年也做不完。正因為工作太煩悶,看看這個情書調劑一下心情嘛。”黃柏毅笑咪咪,目光回到手中信件。
  “雖然您不記得我,但您的身影是無時無刻出現我腦海。記得第一次走進偵查庭,見到你英俊的模樣,心跳變得好快,人說心裡小鹿亂撞,我總算明白那種為一個人心動的感受了。每次開偵查庭就是我最快樂的時光,只因為有你在。當我翻開言情小說,每一頁都有你的名字;當我誑街時,在路上看見的招牌也每一個都是你的名字。是不是我瘋狂了?還是我對你的思念太深”
  “是老花眼吧?”聽至此,辦事員笑了出來。
  黃伯毅繼續讀著:“我知道你是官,我只是個從事特種行業的小人物,如果這種愛是錯的話,我不想對;如果對是等於沒有你的話,我寧願錯一輩子;如果非要把我對你的這份愛加上期限,我希望沒有期限。我總是在我呼吸時想你一一”
  “你算兩頁都讀完嗎?” 傅遠新淡淡看著讀信的男人,信他只看了一頁,這樣的內容,他愈往下看,臉皮就愈熱,難以消化之外,也有些莫名其妙。
  黃柏毅打了個顫,嘖嘖出聲:“老實說,好肉麻,我起雞皮疙婆。”
  “聽起來是愛慕者寫來的,而且她這是抄情書大全的吧?傅檢,你開偵查庭時一定是太溫柔了,才會讓當事人對你念念不忘。”辦事員熱切地說。
  傅遠新扶額,很是無奈;他側眸看□右側辦公桌,桌後的她似也聽得津津有味。他只不自在地揮揮手,道:“照片跟信件你們如果喜歡的話,就拿去吧。”他坐了下來,翻著剛才帶進來的卷宗。
  林看箴偷偷看他一眼。生氣了?
  “唉呀,別這樣,我第—次遇到有被告寫信給檢座表達愛意的,我沒收過這種情書,你就讓我過過癮嘛。”黃柏毅曾與他同窗四年,明白他性子,知他不是那麼小氣,又重新拿起情書。
  “我把思念的歌唱給海洋聽,海洋把這心願交給了天空,天空又託付流雲,化作小雨輕輕地飄落你窗前。你可知道最近天氣為何多變化嗎?”黃柏毅止聲,看著男主角:“你可知道最近天氣為何多變化嗎?”
  傅遠新抹把瞼,倏然起身,道:“不知道。”隨即離開辦公室。
  “……傅檢生氣了?”辦事員有些錯愕。
  “他不會。我跟他大學四年同學,他戀愛的樣子我都知道,他沒那麼小氣,可能是不好意思。”黃柏毅晃晃情書。“這信真的很肉麻,我都快讀不下去了”
  雖然柏毅學長這樣說,她還是覺得不妥。
  “我跟去看看好了。”林宥箴起身,轉出辦公室。她在樓梯轉角看見他往頂樓天臺走去的身影,毫不遲疑地跟上去,她看見他雙毛搭上女兒牆,眺望遠處。
  “學長在生氣嗎?”她走近,站在他身側。
  “沒什麼好生氣的。”傅遠新望著遠處車流,音色沈穩,聽不出情緒
  “因為看你突然離開辦公室,以為你生氣了。”
  他唇一扯,低道:“尷尬。”
  林有箴微偏臉蛋看他。夕陽在他身上灑落橙芒,他側面線條像被打上柔和的光,顯得愈發清俊,然後,她覷見了他微紅的耳根,所以,他真的是因為不好意思才逃出來的吧?“其實那個女生很有勇氣,很可愛”
  愣了幾秒,傅遠新以一種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著她。“很……可愛?”
  “你不覺得嗎?用這種附上照片的方式,還寫了兩張滿滿的信紙來表白,直的很可愛啊。”她彎著眼睛笑。
  他似笑非笑地勾了下唇魚。“或許吧。”稍頓,他看著她解釋“她是女人香的小姐,偷了同事的手機和名表,已經起訴,我跟她只在偵查庭上見過一次,私下毫無交集,你別誤會”
  “……喔。”她慢吞吞地點頭。學長對她解釋,是不喜歡被誤會,還是不希望她誤會?她不好意思看他,慢慢轉過視線,盯著遠處看。“只見一次,就喜歡上你,可見學長魅力無力”
  “連你也要調侃我嗎?”他很是無奈地看著她。
  她一側眸,對上了他的視線,抿唇笑。“那學長要回信嗎?”
  “不需要。”
  “不回信是因為你對她沒意思?”
  “嗯”
  “為什麼?”她歪頭看他。“因為她在酒店上班?還是因為她被你起訴?”
  傅遠新沒說話,只看著底下車流,靜了一瞬,才徐聲說:“沒有相處過,完全不知道對方是怎樣的人,這樣就說喜歡,感情是不是有點隨便?”
  “所以你不相信一見鍾情?”
  “我相信,但在我身上沒發生過,所以我還是比較傾向先有相處,才有喜歡的感情。他側眸看她,目光平靜。“你呢?”
  “我?”她想了一會,說:“其實隨緣耶。聽起來好像很傳統,但真的就是隨緣就好啊。”她聳肩,笑了笑。
  他盯著她瞧了好一會,道:“等等我會把信和照片交給主任,跟他報告這件事。”
  “噫,感情這種事,也需要報告?”
  “畢竟她是被告,還在等地院開庭,這容易引發不必要的聯想,交給主任去處理是比較好的。”他看了看表,“走吧,我怕主任下班”
  原以為這種小事隨著他交出信件和照片便能落幕,卻不想主任檢察官把信件與照片再往上報告。帥氣檢座被酒國名花看上這事情在署內訊諫被傳開,甚至見了報,傅遠新無論走到哪總要被調侃。
  “喂,遠新,我聽說你最近桃花很旺,連酒國名花都煞到你,怎麼不分一點桃花給我?”才步入餐廳,一名在北檢任職的學長揚聲間。
  走在後頭的黃柏毅接了話:“不會吧?連你也知道?”
  “開玩笑,你們襄閱打電話給我們襄閱,連情書內容都傳開了,北檢北院大部分的同仁都知道了吧。”
  “這事我也有聽說,好像長得很不賴?”一名大律師問著。
  “何止不賴,聽說美豔動人。”說得像是親眼目睹。
  “真的假的?”法官大人沒了法庭上的嚴謹模樣,喊了喊正拉開座椅的傅遠新。“遠新,那個酒國名花是不是真的很漂亮?”
  傅遠新從進餐廳開始,調侃聲便沒停過,他耳根發熱,喝了口水後,才說:“學長,我沒仔細看。”
  “宥箴學妹,你不是也在士檢?酒國名花你見過沒?”將目標轉回坐在傅遠新右側的小學妹。
  林宥箴看了眼身側男人不自在的表情,稍頓了頓,才微微一笑,“我沿見過。她的案子不是我承辦的。”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21 13:14:08


  “唉呀,從我們一進來,你們就只問酒國名花,等等邊吃飯邊聊嘛。人都到了嗎?我餓死了,能不能先點餐了?”黃柏毅打開面前菜單。
  “好像還差兩個,餓了就先點吧。”此次聚會的主辦人看著手中那份報名聚會的名單。“少周師頤啦。那個傢夥有說火車車次關係,會晚一點到。”
  “我好像很久沒遇上周師頤了,他忙什麼?好幾次都不見他來聚會。”
  “現在在花蓮,幾個月才回家一趟。”
  “是哦?很想念他那張賤嘴耶”
  “你是久沒被他賤到,很難過就是了?”
  翻著功能表,安靜聆聽對話的林宥箴忍俊不俊,輕笑一聲。就是這樣;這是她非常喜歡參加家族聚會的原因,看這些學長姐們,哪個在法庭上不是坐姿端正,板著嚴肅面孔,沈著聲音一板一眼說話的?只有在這個時候才能瞧見法袍下那真實的一面。
  “菜單上面有笑話?”傅遠新偏過瞼,低聲問。
  “因為他們說話很好笑啊,所以我很喜歡參加家族聚會。”除非時間上真排不出來,如輪值內外勤時。
  “平時工作量多,壓力也大,這個時候才能直正的放鬆。”這也是後來他決定出席此次聚會的原因。何必為了一段逝去的感情與大家失去聯繫?
  “其實我有點意外你來參加這次的聚會。”林宥箴對上他目光。
  是真的感到意外。以往家族聚會,輪到主辦的成員會在臉書貼出聚會的地點和時間,能出席的便在貼文下回復,以便統計人數訂位;她看到這次的娶會通知時立即回復留言,因此看見參加名單--無他的臉書帳號。
  所以昨晚離開地檢前,他告訴她,今晚的聚會他會參加,讓她今日搭他車上班,下班一道過來餐廳時,她意外不已,只不過她不好意思開口追問原因。
  “為什麼?”傅遠新笑一下,慢慢側轉身子,右手搭在她身後椅背上。
  “因為大家都覺得,我會因為張子潔可能出現,所以不來聚會了?”
  “嗯。”既然他先提了,她也不避談。“有聽一些學長姐說你說討往後聚會如果學姐參加的話,就別約你了。”
  “我確實說過。”他淡點下顎。“但後來想想,我們這個工作時間長,平時也不大有機會見面聯絡,只有這個聚會才能見到大家,我有必要為了一個人,放棄與這些人之間的感情嗎?”
  “所以你本來沒想參加,後來才訣定來吃這頓飯?”
  “是。人生值得珍惜的還有很多,既然這些已在我手中,我怎麼能推離?”
  他音量稍低,周遭又盡是愉快談話聲,為了讓她聽見他的聲音,他說話時瞼龐微微傾向她。
  “你能想開,當然很好啊。”
  用詞令他莞爾。“我本來就沒想不開”
  “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覺得其實轉個念,就會好過一點。”
  林宥箴不知不覺也將身子朝他方一側。“我爸外遇時,我媽很難過,有好幾個?上,她都一個人躲在房間喝酒,我記得有一晚,我起來上廁所,經過她戽門口時,聽到她在吐,我跑進她房間一看,她抱著馬桶哭,旁邊有一把美工刀,那時候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覺得很害怕,心裡感覺她要丟下我了。我抱著我媽哭,問她是不是不要我了。也許就是那句話讓她清醒,她反抱住我,大哭一場,嘴裡直嚷著對不起,隔天,她簽了離婚協議書,跟我爸辦好手續,就帶我回她娘家了。”
  她笑了笑,繼續她的故事:“我媽本來就是學美容的,後來她去考證照,自己開了家家庭式的護膚美容,很多婆婆媽媽都喜歡找她做臉,她後來也交了個男朋友,現在很快樂呢,你看只是一個轉念而已,就會有不一樣的人生了”
  之前聽她提過她雙親離異,但不知背後還有這麼個故事;她總是帶著有點甜的笑容,似平不太有煩惱,所以他曾經以為她應該是在健全家庭中長大的。
  “你是你母親的福星?”他含笑回。
  “不是啦。”她瞼腮浮暖,道:“也是她自己想通,我只是剛好在那個時間點出現而已”
  她臉上兩抹薄紅,看著可愛,他不禁開口,“你皮膚很好,是因為你有個美容師媽媽的關係?”
  “有、有好嗎?”心跳莫名快了,她雙手摸上臉頰,只覺得有些熱。“她常煮一些薏仁水,還是紅豆水那些給我喝是真的。還有夏天吃完西瓜,她會把--”
  “咳!我說…兩位。”對座黃柏毅重咳了聲。
  至此,才發現原有的喧唑聲不見。林宥箴慢慢看過去,大家的目光均落在她與身側男人身上,她有點不好意思。
  “人家服務生要點餐了,你們兩個聊不停,喊了兩聲也沒聽見。是在講什麼講得這麼忘我?”黃柏毅一臉八卦
  “聊怎麼保養皮膚”傅遠新面上波瀾不興。
  黃柏毅嗤一聲,表情曖昧。“最好是。”
  “我覺得你們兩個好像有點怪。”律師學姐精明的目光掃了過來。“戀愛?”
  覺得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實在太多,林宥箴瞼腮一熱,搖首道:“不是。真的是聊皮膚保養,因為我媽媽是美容師。”
  美容話題勾起了女士們的興趣。“美容師?那你很懂得保養吧?”
  她靦腆地笑,“我沒仕麼保養,回家就累了,只想睡覺。”
  “也是。像我昨?開羈押庭,漏夜訊問,?晨一點多才結束。”
  “什麼案子?”另一人好奇
  “就出借護照給撞死?的…”
  見自己不再是目標,林宥箴松了口氣;她偷偷覷向左側,他正在向服務生點餐。剛才學姐說出戀愛兩字時,他是沒聽見,還是不想回應?
  “你附餐飲料要什麼?”傅遠新忽然偏過臉看她。
  她回神,訥訥說:“我還沒點餐。”
  “幫你點了。”他指著菜單上照片。“蘆筍熏鮭魚貪面,對嗎?”
  “你怎麼知道?”
  “剛剛看你翻菜單時,在這頁和後一頁的來回看了幾次,後來停在這頁,我想你應該是想吃這個。”他微微笑著。“如果我誤會,沒關係,可以改”
  “沒誤會,也不知道為什麼,看到菜單上的照片,我就突然想吃熏鮭魚。”她翻至後頭附餐飲料,看了會,說:“拿鐵去冰。”
  傅遠新把兩本功能表遞給服務生。“飲料都是拿鐵去冰,謝謝。”
  他回過身時,她正捧著水杯喝水,一口接—口。她眉目溫軟,看上去秀秀氣氣的,身旁的談話聲也不影響她,似能自得其樂。她方才稍提了她的家庭,是否因為雙親離異,已習慣了獨自?
  “你爸媽只有你這個女兒?”
  “嗯。”她放下水杯,對著他點頭,菱唇因水的滋潤顯得嬌豔欲滴。“我問過我媽,為什麼只生我,她說因為她和我爸常吵架,感情不好,當然也就不會想再生個孩子。”
  他噙著淡笑,問道:“你一個人,沒兄弟姊妹作伴,小時候時常一個人待在家吧?”
  “對啊,後來我跟媽媽回外婆家住,雖然外公外婆疼我,不過畢竟是長輩,也不可能跟我玩在一起,我還是時常一個人,大概是這樣,所以我喜歡熱鬧,但偏偏我還滿享受一個人的感覺”她笑,自己都覺得自己很矛盾。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21 13:14:20


  他盯著她秀氣眉眼,只覺得愈看愈順眼,脫口問:“一直都是一個人?”
  林宥箴愣一下,怔怔看他。學長什麼意思?是在問她的感情嗎?
  “不好意思,我遲到了!張子潔風塵僕僕,身上一襲灰色套裝窄裙,優雅幹練。她拉開黃柏榖身側椅子,隨口:“這裡可以坐人吧?”
  “可以啊,丕然要坐阿飄嗎?”黃柏毅看了她一眼。“是說,你怎麼會來?我好像沒看見你報名”
  “子潔昨天才打電話,我幫她留個位子。”主辦人代答
  “子潔學姐要是早點到,就不會錯過今天最勁爆的話題了。開口說話的是名蘇姓律師,林宥箴記得對方只大自己一屆,說話一向直接。
  “什麼話題?”張子潔目光悄悄從對座男人身上挪回。他不看她…
  “遠新學長的桃花啊。你沒聽說嗎?他承辦一個竊案,被告愛上他,還寫信告白,對方長得超漂亮。”
  看了對座男人一眼,他面無表情,端著水杯喝水。“那很好啊,那位小姐眼光真好
  “是啊,我也覺得那位小姐眼光好,但是很奇怪,就是有人不曉得珍惜遠新學長這麼好的男人,還要劈腿自己公司的男同事。蘇律師挑釁意味濃厚,睜著一雙眠妝豔麗的大眼看著對方。
  她話一出口,熱絡的氣氛陡然一沈,旁人拉著蘇律師衣袖,讓她少說,她無畏,揚聲道:“為什麼不能講?之前幾次他們兩個沒來聚會時,大家不是聊得很憤慨,直罵張子潔不該,但她現在現場了,就不能說?她做錯事,我們就該讓她知道她錯過什麼,不是嗎?還是我們只能指責被告不對,對幹自己人犯錯,就要無視?”
  “小蘇,難得一次聚會,不用把場面搞得這麼僵,這樣飯怎麼吃得下去?”
  稍有年紀的法官學長開囗勸說。
  “就是難得聚會,才要說給她聽嘛。她先跟別人暖昧不清,然後發現對方不好,現在又要回頭來找遠新學長嗎?蘇律師不以為忤,又道:“別人家的感情本來就跟我無關,我就是有聽說她想挽回,才看不過去。今天突然出現不就是因為想來試試看能不能遇上遠新學長嗎?只是很可惜,我看遠新學長對宥箴非常好,還是趁早死心吧。為了她一個人的劈腿,搞得這幾次聚會都有點不一樣,很煩”
  氣氛直的很僵,自己又被提到,林宥箴只能尷尬地低垂眼簾。
  “這樣吧。”傅遠新忽然起身,道:“我沒想過我自己個人的感情事會是影響大家用餐氣氛,實在抱歉。我以開水敬各位,跟各位賠不是。”他握起水杯,咕咚咕咚一口氣喝光。
  “我想起來我跟宥箴還有個案子要討論,先走了,下次找個時間,我請大家吃飯。”他疏淡地笑,拉開座椅,然後看著林宥箴。“走吧。”
  他話都這樣說了,她只能起身,與眾人微微額首,才跟上他。
  走到櫃檯結帳,請服務生將餐點打包,拎著一袋餐盒走出餐廳時,才發覺走在身側的她安靜地注視著他。“怎麼了?”他停步,微微一笑。
  “你不是說不想因為學姐的關係,和大家斷了感情?”
  傅遠新單手滑進褲袋,仰首對著夜幕,半晌時間沒說話,靜了一瞬,才噙著笑容看她。“你就當作我修養不夠吧。”
  她笑開。“剛剛氣氛真的很僵,也很尷尬,我不知道小蘇學姐這麼嗆。”
  “別看她這樣,她口才犀利,聽說到目前為止,她打官司還未吃討敗仗。”他邁開腿大步走著,速度卻放緩。
  “雖然說這樣離開有點不太禮貌,不過繼續待著,也是覺得有點奇怪。”
  她右肩上掛著側肩包,兩手輕輕抓著包包背帶。
  “我只是不想讓你覺得不自在。”他看著路面說話。“我跟張子潔是我跟她之間的事,不該把你扯進來說,那完全是兩回事。我與她是真的分手,跟我會不會再喜歡上誰、會不會再和誰交往沒有關係。”
  林宥箴跟著他,慢慢走著,看著地上兩人被路燈拉得長長的、幾乎要融成一塊的身影,心裡有點異樣,感覺與他之間好像很親密似的。
  “找地方坐下來,把晚餐吃了好嗎?”他問。
  “好。剛剛過來時,好像看到前面有個公園。”
  “你怎麼知道我也是想去那個公園?”他側首對著她笑,眼裡有路灴錯落的光華,這樣的眼神,有令人為他沈陷的魅力。
  她轉開目光,說:“總不好拿到便利商店裡面吃。”
  “也是可以,臉皮夠厚的話;不過,我確實沒辦法那樣做。”
  她抿著嘴笑,與他走至那處小公園。他吹了吹長椅上幾片蔤落葉,確定椅子乾淨了,才開口要她坐。“抱歉,讓你跟著我在外面吹風、喂蚊子”
  “沒關係啊,第一次在公園吃義式料理其實很新鮮,就當作……”她看著他,露出甜笑。“當作在路邊吃大腸麵線。”
  “為什麼大腸麵線要在路邊吃?”他打開沙拉餐盒,遞給她。
  “噫,學長不知道阿宗麵線嗎?”
  “不知道,難道你說的那一家是站著吃?”他把麵包、濃湯等,每個餐盒打了開,擺在兩人之間。
  “對啊,在西門町。大學時,常跟同學去吃。你沒吃過嗎?”
  “沒有。”他笑了一下。“我不大喜歡像西門町那種太熱鬧的地方。”
  “學長是臺北人嗎?”
  “我雲林人。”他遞了雙免洗筷給她。“服務生說他們的免洗餐具只有這個,沒有叉子。
  “第—次用筷子吃沙拉,也滿有趣的。”她接過筷子,吃了一口時蔬。
  “我以為你是臺北人,原來是雲林。”
  “知道北港媽祖廟嗎?”
  “知道,過年都會去拜拜。我記得以前跟外公外婆去拜拜時,他們會帶我去吃鴨肉飯;大學時也跟同學去吃過,排隊排好久,我就想,不就是鴨肉飯嗎?但還是跟著大家排隊。”
  “是轉角那—間嗎?”他看她一眼,以紙碗就口,喝著濃湯。
  “對。那邊好多都賣鴨肉飯,不過還有兼賣什麼蚵仔煎還是炒飯炒麵的,就轉角那一間只純賣鴨肉,生意好好。”
  “你喜歡鴨肉飯?”他棒著湯碗,含著笑意看她。
  “也沒有。但是去到那裡,好像就一定要吃上一鴨肉飯,才算到過北港似的;回家前還要順便打包花生、蠶豆或是麻油,就好像去台東要吃釋迦、去屏東要吃黑珍珠蓮霧—樣”
  “我家在媽祖廟旁。我爸媽賣糕餅的,下次有下去,我帶你去吃當地人喜歡的小吃。”這便是他不喜歡太熱鬧的地點的原因,因為者家就在整日人潮不斷的地理位置。
  糕餅?想起媽祖廟煎那條街確實有多家賣餅的餅店。“是賣那種什麼鳳梨餅、鹵肉餅、咖呷鹵肉的那種糕餅店嗎?
  “是。店面就在廟前那條街,一樓店面,樓上住家。”
  “我很喜歡吃咖哩鹵肉口味的大餅,超好吃。沒想到學長家是在賣大餅的。所以……”她瞄他一眼,笑說:“學長是糕餅王子。”
  他嘴裡咀嚼著食物,沒應聲,只看著她。她笑起來時,眼睛很漂亮,唇角會有兩個小酒渦,看著很可愛。她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頭,啃著沙拉裡的玉米筍。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21 13:14:33


  “會痛嗎?”他忽回。
  “你怎麼知道?”今早醒來,刷牙時,感覺牙齦浮腫,有些不舒服。
  “你早餐買粥吃,午餐看你白飯吃得很慢,菜只挑豆腐和蒸蛋,我想你大概又上火了。”
  她意外他的心細,笑了一下,“真的要去看牙醫,洗個牙了。”
  林宥箴端起餐盒,先吃口寬面,是比她吃過的義大利麵條稍軟許多;心裡不禁想,這個男人似平真的對她特別好。猶豫幾秒,她回:“你…真的沒想過再給學姐一次機會嗎?”
  “然後再讓她劈腿,再次傷害?”他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她眨眨眼,才說:“或許她真的知道錯了,以後不一定會再犯錯啊。”
  傅遠新盯著她看了好一會,放下餐盒,看著未知處,稍久的靜默後,才聽他開口:“你感覺不到嗎?”
  “……啊?”她半張檀口,有些莫名
  他笑一下,慢慢轉過臉來看著她,低聲道:“我對你印象很好,與你談話感覺也很好,我想,我們順其自然下去?”
  “啊?”她反應不過來,睜大眼
  “還是,你有對象了?”
  “沒有!這次她應得迅速,顯得迫不及待,慢了幾秒才想起自己的反應,不禁紅了臉。
  他為她真實的反應感到愉快。“那就好。”他推推她餐盒,輕促:“快吃。”
  她偷覷他一眼,咬著蘆筍,想著他說的順其自然地下去,那麼他們這樣,是不是就是人說的,友達以上戀人未滿?
  “這個地方,看到了嗎?我懷疑兇手經過這裡,因為和這個畫面裡兇手的鞋子是一樣的;特別是,黑色雨衣下擺。”傅遠新看著監視錄影畫面,手指著螢幕畫面下方出現的一雙鞋子,身側是分局的遊偵查佐。
  遊偵查佐瞠大眼,左右畫面做比對,訝道:“真的!我們來回看了幾次,居然沒發現這個地方!所以兇手的步行路線可能是……”開始在紙上畫著。
  檢查官辦公室約六坪大小,三名檢座的辦公桌椅,再加上一組簡單會客桌椅,已無多餘 空間,此刻,各和配合的相關單位討論自己手中偵辦案件,空間顯得有些吵雜。
  “妹妹否認?”林宥箴看著大剌剌坐在她辦公桌上、負責蒞庭論告的方檢,揚聲追:“她真的否認?”
  “是的,別意外。”方檢雙手抱臂,為她敘述當時開庭情況。“組成合議庭的三名法官都是男性,兩位未婚,另一位雖已婚,不過他是頂客族,對於要面對才五歲的被害人,他們也擔心溝通上會有問題,尤其是,這階段的孩子根本還不明白什麼是性侵,要孩子具體描述過程並不大容易。?妹在訊問室時,她指著指認牆對我說裡面那個就是壞阿叔,把她屁屁弄得很痛;但法官問話時,她一個子也不肯說。”
  “也許是緊張。不過……”方檢笑一聲。“根據以往經驗,恐怕受了其饣親人給予的壓力,讓她丕敢說實話。”
  “但是她媽媽很勇敢,堅持就是要告一一”林宥箴一頓,忽然懂了。“是媽媽改變立場,要孩子改口?”
  “應該是這樣。我想,前夫或許因為被告是自己親弟弟,所以有對孩子的母親提出要來,甚至是威脅;孩子的母親可能擔心害怕,不得不妥協。”性侵案只要發生在親友間,偵辦起來就特別棘手,被害人有心理壓力,常有不願說實話的情況出現,他看多了。
  “那是她女兒!”其實她明白孩子的母親應是受了些壓力或是威脅不得不以此方式保護她想保護的人,但此刻,她仍是難想激動情緒。“那天在溫馨室,她親耳聽妹說出被侵害的過程時,她抱著妹妹哭了很久,後來在偵查庭上,被告否認性侵行為,她也氣得發抖,現在卻要她妥協?”
  “把她前夫的弟抓進牢裡,代價有可能是她本身或是她親人,其至是妹妹的性命安全。你是母親的話,你認為哪一個重要?”
  如果她是母親的話,被告入監服刑,會比她的孩子的人身安全更重要嗎?當然不,她當然會以她的孩子、她所有親人的性命安全為第一考慮。但是,就這樣放過被告?像那樣的畜生怎麼能讓他繼續逍謠自在?若不讓他受到該有的懲罰,他得不到教訓,會知道自己錯了嗎
  “你怎麼搞的,一直在走神?”黃柏毅喊了兩聲,見她筷尖含在嗤裡,好一會時間沒反應,忍不任用手肘碰了下她
  她回神時,目光先對上傅遠新探究的眼神;她臉微紅,稍挪目光,看著黃柏毅。“學長剛剛說什麼?”
  “說你啊。黃柏毅放下筷子,撐著臉頰看她。“我看你還在辦公室時就一直在發呆,然後從剛剛坐下點菜、上菜後到現在,你也是吃沒幾口就發一次呆,什麼呆這麼好發?”
  他今輪值外勤相驗。在檢察官這工作裡,外勤等於見屍,老一輩觀念總認為見屍晦氣,不宜在見屍後直接返家;家人對此有所忌諱,因此他每輪值外勤,那一天返家前,必在外喝幾杯,讓酒氣掩蓋身上揮之不去的屍臭。
  稍早離開地檢前,約了傅遠新和她吃宵夜,點幾道熱炒小菜,配上一鍋鮮魚湯,再叫上幾瓶啤酒,也挺愜意,尤其已近大結案的年底,這蘇的舉杯暢飲更有解壓的效用,只是見學妹一臉悶悶不樂。
  “林宥箴撥著碗裡的炒飯,說:“在想手上的案子。”
  傅遠新瞧瞧她神色,回:“是那件性侵案?”下午和小遊在看雨夜怪客命案的監視錄影面時,隱約聽見她和公訴組方檢的談話內容
  嗯,妹妹否認被叔叔侵害,這樣法官會認為她說詞矛盾,被告恐怕不必擔負任何刑責。”
  “聽起來是被害人原來指控被性侵,但到了法官面前,改了證詞?”不瞭解案情來龍去脈,黃柏毅猜測著。
  林宥箴開始說明:“只是個五歲的小女生,受了欺負也不知道跟媽媽說,是媽媽發現她身體有些異狀,才知道孩子被自己的前小叔欺負了。”
  “這種案子多半是受了其它親友的壓力或是威脅,才會在法庭上否認”
  黃柏榖聽了聽,想法與方檢所提出的並無太大差異。
  “媽媽態度變了是嗎?”傅遠新看著她。
  她點頭,“嗯。我想,妹妹在法庭上會否認,應該是媽媽教的。”
  她放下筷子,喝了半杯啤酒,才看著他,吐靂—整個下午累積的情緒
  “我可以體會她因為害怕,所以不得不妥協的心情。但要這樣放過被告嗎?那是姑息!我之前開這個案子的偵查庭時,被告不認罪,還一副‘你拿我沒辦法’的囂張態度,我到現在想起他那張嘴臉,就覺得不舒服。如果真的那麼想要,找他老婆呀,再不然、再不然總有其它方法可以解決,怎麼可以用那種方式對待才五歲的小孩子,只為了滿足他的需要?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嗎?”
  稍早前三人踏進這家店開始,已喝了三瓶瓶裝的臺灣生啤灑,此刻她臉腮酡紅,桌上那鍋鮮魚湯冒著熱氣,似也在她烏黑的瞳仁上漫開濕氣,眼珠子含了水似的。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21 13:14:50


  黃柏毅咳了聲,道:[我承認啦,男人確實比較容易性衝動不過也不是每個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我倒覺得,那個被告要送精神科鑒定一下,也許有什麼麼心理因素,像性觀念偏差,性癖好異常,戀童癖這類的。”
  “這樣的事,我們其實沒有任何辦法可以事先預防,能做的就是盡可能為被害人發聲,但要記得拿捏分寸。”傅遠新看著她,神情稍顯嚴肅。“之前有個大我一屆的學長承辦一件性侵案時,被害人在被告被起訴後,因為受不了壓力而煤炭自殺了。”
  “周師頤辦的那一件?”黃柏毅喝了口啤酒,道:“我記得死三個”
  林宥箴訝回:“為仕麼會死三個?三個被害人嗎?”上次聚會時,有聽其他學長姐提起一位姓周的學長,就是這一位?
  “被告是被害人的父親。”傅遠新看著她,緩緩開口:“被害人母親和弟弟中輕度智障,被害人是長女;被告被起訴後,曾脅迫被害人,仗著自己是家中經濟支柱,要孩子改口,否則他要入監服刑了,家中少了經濟來源,母親和弟弟恐怕無法繼續接受治療。畢竟是非告訴,也不是被害人改證詞,被告就無罪;被害人擔心以後日子難走下去,帶著媽媽和弟弟燒炭死了”
  黃柏毅杯子靠了過來,傅遠新執杯,與之輕碰了下,抿兩口酒,才說:“你這個案子,也要考慮媽媽的情緒。”
  黃柏毅歎口氣,道:“總之,雖然檢察官這個身份被賦予了偵辦、起訴等等權力,但當我們面對的是感情時,很難用冷冰的法條去衝量、評斷的。”
  他們想表達的,她明白,只是不免要想,當孩子的媽媽都妥協了,家也不再是避港,那麼未來,還有什麼值得這孩子信任?
  “對了,你那個雨夜怪客有進展嗎?”黃柏毅忽想起這個案子。
  “唔。”傅遠新嘴裡含了塊鐵板豆腐,音色模糊。咽下後,才說:“我看監視器妹下的畫面,有找到疑似兇手經過的畫面,下午和小遊討論後,有畫出兇手的行進路線,懷疑是從電視臺走出來的。”
  “所以兇手有可能是電視公司員工?”畢竟相關案件曾短暫分案在自己手中,林宥箴對這事仍是關切。
  “有可能,當然也可能是先埋伏在電視公司裡等候時機犯案。”傅遠新的表情有了幾分嚴肅。“第一個案子,被害人證詞提到,他是走出電視臺沒多久,身後有人喊了他名字,他才回頭,但還來不及看清對方的臉,棒子就落了下來,第二個被害人死亡,所以不會幫自己說話,但依前案來推測,應也是兇手先喊了他的名,確認身份後才動手,只是沒想到不小心鬧出人命”
  林宥箴包裡的手機響,鄰桌交談聲大,她離桌,站到路邊了,才接起申話。
  “這兩名記者分屬不同電視臺,前一案是內湖那一家電視臺,近日這案是南港,但是有個共同點一一這兩名記者的報導較具爭議性”傅遠新仍說著下午與小遊的討論,目光卻隨著她的身影在動。
  “在一起了?”黃柏毅順著他的視線望了出去,又挪回來,乾脆轉話題。
  傅遠新慢了幾秒,將目光收回,才開口:“正試著相處”
  “嘖,早知道她喜歡你這一型的,我就裝一下斯文和內斂,搞不好早就在一起,甚至都結婚生子了。”
  “很奇怪,為什麼我喜歡的女生,最後都是跟你在一塊?”
  傅遠新愣幾秒,坐下來時,不大確定的口吻:“你喜歡過張子潔?”
  “是啊。”他坦承。“新生入學時,就覺得她的外型是我的菜,漂亮、聰明也大方,同學一陣了,想跟她表白,才知道你們在一起了。”
  傅遠新真不清楚有這麼回事。難道他常在言詞上招惹張子潔,是因為喜歡?
  “想不到我追宥箴追不到,現在她卻跟你在一起。”黃柏毅表情誇張地打量著他。“怪了,你到底有什麼魅力?”
  他淡淡地抿著笑。“緣分吧”
  “緣分?這種話從感情得意的人口中說出來,最矯情了。”黃柏毅睞了他一眼,忽一臉認真。“我看張子潔似乎真想□回你。”
  “我不管她怎麼想,我這邊是不可能。”
  “但我看她好像還抱著期望。前幾天打電話給我,問你跟宥箴的夭系,我跟她說我怎麼可能知道。”
  傅遠新靜了一瞬,說:“既然她現在單身,你有沒有想過,對她一一”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黃柏毅打斷他的話。“拜託,以前是真的喜歡她,不過知道她會劈腿時,我就慶倖她當初是跟你在一起;而不是跟我,要不然,載綠帽的就是我了。”
  傅遠新抽了雙新筷子,挑著魚刺,沒說話。
  黃柏毅有點懊惱自己的心直口快,道:“喂,我不是取笑你,是覺得她--”
  “我知道,”他抬眼,笑了一下。
  “感情這種事,要的不就是忠誠嗎?不忠誠,再漂亮再聰明,我也不會把感情投注在她身上。”見他認真挑魚刺,黃柏毅一臉曖昧。“這麼賢慧?”
  “什麼?”傅遠新抬眼,正好見她走了回來。
  “挑魚刺啊,那些魚肉是要給宥箴吃的吧?”
  “嗯”他低應一聲,把魚湯挪到她碗旁。
  “什麼東西要給我?”林宥箴回座,正好捕捉到那句話。
  “魚湯啊。”黃柏毅指著那碗已挑去魚刺的魚湯。“你遠新學長很賢慧地幫你把魚刺都挑乾淨了。”
  她看著傅遠新,有點不好意思。“謝謝。”她不客氣,舉箸吃起魚肉,眉梢眼魚染有笑意。
  “不就是魚肉挑掉刺嘛,有必要笑成這樣?”黃柏毅調侃了句。
  “沒有啦,我是接到我外婆打來的電話,聊得很開心。”
  “跟外婆聊天?”黃柏毅納悶。“跟外婆能聊什麼聊到這麼開心?”
  “就問我農曆年有幾天假,說年初三要去北港拜拜。”他說過可以去棧他。她藏不任那種帶了點期待與雀躍的心思,不禁將目光悄悄挪至他面上,他恰好看了過來,眼睛漆黑如墨
  怕自己迫不及待的心思被他看出,她臉一熱,低眼吃著鮮魚,錯討了他慢慢露出的溫柔笑意。
  由於喝了酒,三人攔了兩部車,各自離開。回到宿舍樓下,下車時,林宥箴身形晃了下。
  “小心”身後即時探出一隻手掌,紳士地托任她毛肘。“你確定你沒醉?”離開快炒店時,她腳步顯得有些虛浮,問她,直說沒醉。
  “沒有,真的”她側首看他一眼,眼角是酒氣薰染後的媚;這一眼,風情萬種。“我喝酒會斟酌自己的酒量,不會喝到醉,頂多就是像現在這樣,覺得有點暈,就不喝了,現在只是覺得眼前的東西有點晃,但意識什麼的,我很清楚的。”
  她神情帶著嫵媚,傅遠新不禁多看了眼,才微微笑道:“是嗎?不是逞強?”他仍托著她手肘,與她一道進電梯。
  “不是啦,真的沒醉。我酒量雖然不算好,可是也不差了。之前在新北檢,剛好有同期的,有時下班時間差不多,就約吃宵夜,每次都會喝上一點點。”她手指捏出小段距離,笑顏燦爛。
  “男的女的?”
  “女的”她微偏首,拉住他掌心,笑咪咪的。“你會介意這個嗎?”
引言 使用道具
您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加入會員

建議立即更新瀏覽器 Chrome 95, Safari 15, Firefox 93, Edge 94。為維護帳號安全,電腦作業系統建議規格使用Windows7(含)以上。
回頂部 下一篇文章 放大 正常倒序 快速回覆 回到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