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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2 20:36:52

總裁的廢宅甜妻 作者:七季

她的初夜,帶著嬌媚,讓他欲罷不能;
他的寵愛,帶著霸氣,讓她嬌嗔頻頻。

是男人心裡總有夢中情人,禾柯這男人也不例外,
只是,他心裡的劉澄鈺,是個纖纖少女,溫柔嬌弱,
說話的聲音比天籟還勾人。可誰能告訴他,
眼前這位邋遢廢宅,羞答答地說要去勾引男人,
怎麼會是他愛的劉澄鈺。禾柯自認對女人很挑,
不是送上門的女人他都來者不拒,卻沒想過,
有一天,他這位女人眼中的萬人迷,
不是無心地爬上劉澄鈺的床,拉上棉被,
跟情商遲鈍的她滾了一夜床單,末了,
他還意猶未盡,夜夜扛人上床。怎知,
他這麼賣力討好,只差沒跟她搞出個肉球,
這個笨到不懂情愛的女人,竟敢不要他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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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22 20:37:06


    禾柯轉動方向盤,車輪轉了個方向,進了右側的小巷裡。

    雖然是他小時候住過十年的地方,但記憶早已十分模糊,別說他家以前的住址在哪,就光是找到這片住宅區的所在,還得多虧了導航。

    車剛一轉彎,就被前面臨時架起的施工告示牌攔下,上面寫著施工中,請車輛繞道。

    禾柯蹙眉,將車掉頭開了出來。這邊的住宅社區已經很多年了,有些道路狹窄不說,兩旁還堆滿了奇怪的東西,車子根本開不進去,好不容易繞到這條路,居然正在施工,這樣下去恐怕到了太陽下山,他也到不了導航顯示的那個地方。

    禾柯索性找個地方將車停下,他決定下車步行,可能還比較快,反正已經到了附近,又沒有多遠。但他低估了國內老式住宅區道路的複雜程度,十五分鐘後,他確定自己是迷路了。一手拿著手機站在路旁,此時他對於這個自己闊別快二十年的地方充滿仇恨。

    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他才剛回國沒幾天,公司裡要處理的事情像山一樣多,而他卻要浪費這寶貴的休假,跑到這個迷宮一樣的地方,去找兒時的什麼鬼鄰居?

    禾柯又看了眼手機,盯著禾母發來的地址,這就是一切的源頭。他從美國總公司調回國內分公司任公司總裁,他母親對他任什麼職務,是否很長時間都不能見面卻毫不關心,而是十分興奮地說:“太好了,還記得你小時候,我們的鄰居李阿姨嗎?她以前就常說等到他們老兩口都退休了,就要一起去環遊世界,現在他們真的去了。”

    李阿姨是禾柯他們家還沒移民時的鄰居,在他們一家到美國後,彼此的聯繫也還一直維持著,時不時通個跨國電話,但他對李阿姨家的事情並不感興趣,畢竟在國內時,他年紀太小,還沒辦法對鄰居什麼的產生很深的感情。

    禾柯還以為他父母也要跟著去環遊世界,誰知他母親話鋒一轉,輕快地說:“就是他們不是有個女兒嗎?比你小一點,小時候你們還在一起玩過的那個澄鈺啊。你劉叔叔和李阿姨這一出國,最放不下的就是她了,這下好了,正好你回國了,你時不時去看一下澄鈺過得好不好,好讓你叔叔、阿姨放心。”

    禾柯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親媽對於他因轉變環境,工作壓力有多大這件事漠不關心,還要給他找事情,讓他去找什麼兒時玩伴,確定人家過得好不好?她怎麼不先確定下她的這個寶貝兒子過得好不好?

    奈何母親來電話時,總是提起這件事,並不是說著好玩而已。他道,他們自己的女兒過得怎麼樣,打個電話不就知道了?

    聽到他這個回答,禾母卻回嗆道,那都是可以假裝的,如果不看到日常的狀態,你叔叔、阿姨就不能安心地在外面玩。看看人家父母……

    “請問……”

    聽到有人在跟自己說話,禾柯才發現他剛才竟然在愣神。

    眼前站著的是個身穿米黃色連身裙的女人,她裙底下的腿很細,長髮隨意地盤起,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

    猛地對上這樣一張溫暖的臉,加上今天的陽光實在有些刺眼,禾柯的記憶深處有什麼東西跑了出來。很久以前,也有一個女孩給過他這種感覺,乾乾淨淨,笑起來略帶羞澀的笑容給人很溫暖的感覺。

    那也是這樣的一個夏天,陽光灑在她淺色的連身裙上,她朝他微微笑了下,他的心臟怦怦地跳動著。母親的聲音在他的邊上響起來,她說,這就是你李阿姨的女兒。

    劉澄鈺三個字躍然於眼前,啊,就是那個女孩啊。

    “有什麼事嗎?”禾柯回憶的蘇醒只是一瞬間的事,面前的女人沒有察覺到他從她的臉上看到了什麼。

    “不,也沒什麼事,只是看你站在這裡很久了,仿佛很苦惱似的。”女人笑了一下,“我看你是以前沒見過的面孔,就想說你該不會是迷路了之類,於是就……”

    “這裡經常有人迷路嗎?”禾柯不禁問。還是他的樣子實在過於落魄?

    “還滿常見的,一些來串門的人總會找不到地方,所以我們住在這邊的住戶都習慣見到陌生臉孔就多留意一些。如果不是的話,不好意思哦。”

    “不、不。”禾柯連擺手,想自己的樣子是不是顯得很凶,他可並沒有不耐煩。為證明似的,他舉起手機遞到她的眼前,“我是在找這棟樓。”

    她看了一眼,笑得更深了,“難怪了。”她說:“這棟樓的門牌被掛在很奇怪的地方了,一般很難看到,其實你應該已經經過了,就在前面不遠。我也住在那裡,不如我帶你去吧。”

    根本天使啊,禾柯不禁想。劉澄鈺,本來是個等同於麻煩一般的存在,在這個好心的女人出現後,那個名字卻變得鮮活了起來。

    他們並肩走著,禾柯總是無意地瞥向她耳邊垂下的幾縷頭髮。他記得劉澄鈺好像也就比他小幾個月,雖然是鄰居,但是印象中他很少見到她。他那時的朋友也都是學校的男孩,所以雖然李阿姨和自家母親經常一起聊天,但他和鄰居家總不出門的女孩並不熟,也許偶爾見到過,卻也沒留意。

    只有那次,他們家確定了移民的日期,鄰居家叔叔、阿姨請他們出去吃飯當作餞行,那次他才正式地見到劉澄鈺。

    劉澄鈺的頭髮又黑又亮,和她的眼睛一樣,她總習慣性地用手把耳邊的髮絲別過。那個女孩像天使一樣,當時的他有限的詞彙量只能想到那樣的詞來形容。

    那次見面後,他們的友誼只維持了很短的一段時間,之後他們家就移民了,之後他還給她寫過信,但她沒有回。

    禾柯突然想起自己還曾失落過好一段時間,每天像個神經病一樣去檢查信箱。也許是這種主動想跟對方維持聯繫,卻被對方無視的打擊太大,他拒絕再去想她的事,到最後還真的忘記了。這樣想想,他不想打聽李阿姨家的事,恐怕源頭也是因為這個,只是時間太久,連原因都忘了。

    這難道是某種緣分嗎?禾柯忍不住去想,本來已經忘得幹乾淨掙的人,卻在故地重遊時想起了陳舊的記憶,這是否是某種暗示?

    進了大樓的電梯,只有禾柯和那女人兩個,他有些緊張。

    “你……”你就是劉澄鈺吧?禾柯想這麼問。

    和記憶中一樣的臉、一樣的感覺,又是一樣的住址。如果是她的話,他就能夠理解她父母放心不下她一個人的原因了。她待人這樣親切,一不注意,被壞人騙了怎麼辦?

    正要開口,那女人的手習慣性地按下了十六樓的按鍵,然後問他,“你要去幾樓呢?”

    “十七。”他說。不是一層樓嗎?真是遺憾。

    小小的遺憾過後,電梯到了十七樓。門開了,禾柯出了電梯,不知為何,走到門前,莫名有些緊張。一想到馬上就要見到真的劉澄鈺了,他竟然開始緊張了。會是一頭黑髮,身穿長裙,清秀、內向的女人給他開門嗎?然後知道了他是誰,略低下頭,有些紅著臉地對他說好久不見?

    看來他恐怕是想錯了,並不是開門的人不對,而是根本就沒人來開門。他按了三次門鈴,等了兩分鐘,裡面依舊靜悄悄。是不在家嗎?虧他母親還說哪天去都沒關係,她都一定在家。

    有種被吊胃口的不適感。如果是平時,禾柯肯定轉身就走,但今天他頂著那麼大的太陽,耗了這麼多時間來到這,心情也難得地變得期待起來,結果卻是無人應答?

    禾柯又按了次門鈴,敲了門,還是沒有回應後,試著去轉了大門把手,沒想到門竟然開了。那道門毫無阻力地向外開啟,縫隙中顯現出玄關的樣子,禾柯愣在那裡。是出門忘記鎖門了嗎?他的第一反應是把門關好,這時從門縫裡飄出了音樂的聲音。

    禾柯確認了下聲音的確是從屋子裡面傳出來的,雖然也可能是她出門不關電子設備,然後恰巧忘記鎖門。但假如不是那樣呢?他只躊躇一下,便將門打開,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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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2 20:37:32


    小時候,禾母在他上學去的時間裡經常會找李阿姨聊天,對李阿姨家很熟悉,但這裡對他而言卻是個陌生的地方。房子不算小,有兩間臥室,客廳和陽臺連接,陽臺上種著許多植物,大概是李阿姨的愛好。

    音樂聲就是從放在客廳茶幾上的電腦裡傳出來的,而一個年輕的女人,臉朝下,直挺挺地趴在茶幾和沙發中間的地毯上。

    禾柯掏出手機正打算報警,眼角卻敏銳地捕捉到對方的手動了下。活的嗎?在冷靜而短暫的分析後,他收起手機,過去將那女人從地上翻抱了起來,放到沙發上。她很輕,並且在他抱起她的過程中,似乎恢復了意識。等他將她在沙發上放好,她的眼睛已經對向了他,有點朦朦朧朧的視線,但無疑是清醒的。該不會只是睡著了而已吧?要是那樣的話,那他現在的行為就顯得太可疑了。

    “你別緊張,我是……”

    “飯。”

    啥?她說他長得像什麼?

    那女人的雙眼頓時蓄滿淚水,飽含情感地對他眨了眨,問他,“可不可以幫我叫個外送?”

    世界和平都多少年了,想不到還有這種在自己家裡等著餓死的事情存在。縱有一肚子話想說,禾柯還是下樓,火速去對面的便利商店給她買了關東煮,他怕等外送的時間,她就咽氣了。

    禾柯還順便買了很多其他的食物回來,剛放到桌子上,那女人就迫不及待地翻出一個甜甜圈啃了起來,而後又吃掉兩根巧克力棒。她再打開一份焦糖布丁,吃下後,翻到草莓慕斯蛋糕時,她露出了懊惱的神情,似乎後悔應該先吃蛋糕,再吃布丁,但仍不妨礙,把那塊蛋糕也吞進肚子,而後喝了大半瓶可樂,之後像抽事後煙那樣,打開一盒抹茶巧克力棒,愜意地拿出一根放進了嘴裡。

    因為剛才事發突然,禾柯沒來及細看,現在才發現這茶幾和周邊的地毯上散落著大大小小的零食包裝,垃圾桶裡飲料的空瓶多得冒出頭來。

    一台電腦、一地零食、蓬亂的頭髮,和幾天沒換洗過的睡衣,可想之前的幾天,這間屋子裡發生著怎樣頹廢、空虛、消極的事情,這簡直是趁父母不在家,叛逆期的小孩才會做的荒唐事,所以李阿姨才會不放心啊。但他們女兒不是和他差不多大嗎?

    最後關東煮她動都沒動一下。

    吃掉了幾乎所有甜食後,她的臉上露出了幸福的表情,這才有空稍微關注了他。見他還沒走,她展開了一個在他看來屬於厚臉皮的笑容。

    “謝謝你啊。”可配合著她那厚臉皮的笑容,這句道謝顯得沒什麼說服力。

    她說因為連續打了三天的遊戲,本來就低血糖很嚴重的她,終於在今天中午拉開窗簾的一瞬間,被迎面而來的猛烈陽光一照,頓時頭暈目眩。經驗豐富的她立刻要找儲備的零食,才發現那些儲備零食早就被她吃個精光了。

    她休息了一下也沒覺得好,終於決定煮一頓像樣的飯吃,不料瓦斯爐怎麼都打不開,一煩躁,就覺得身體更難受。她摸索著去拿手機準備叫外送,卻發現手機早就沒電,在四處找充電器的過程中,兩眼一花,她就睡著了。

    低血糖還不睡覺,不好好吃飯,會這樣暈過去一點也不稀奇。還有,那叫暈,不叫睡著!禾柯在內心大喊,眼光卻冷冷地注視著這個正在喋喋不休地陳述她自己的蠢事的女人。

    “你到底是誰?”禾柯終於忍不住開口道。

    劉澄鈺一愣,這不應該是她問的嗎,怎麼反倒被他這樣氣勢洶洶地問出來了。

    “我是誰?我是這個家的住戶啊。”

    “你不是。”他斷然地否定,冷冰冰的口吻,仿佛宣告她是一個考試不及格的頑劣學生,“我來這裡是要找劉澄鈺,李玉欣的女兒。”

    聞言,她的眼一下亮了,“我就是啊。果然你不是什麼壞人啊,看你這麼恐怖的臉,還真有點害怕呢。我就說嘛,會好心給我買吃的的人怎麼可能是壞人呢。”

    見她真的瞬間就完全卸下防備,證據就是她又拿了根抹茶巧克力棒悠閒地放進了嘴裡。禾柯想,不是,不可能是,一定是哪裡搞錯了。雖說別人的生活狀態跟他一丁點關係也沒有,但腦中那剛被描繪出來,已是無緣的畫面,陽光下,長裙、黑髮、粉面的少女,生生被眼前這個邋遢而癡呆的女人撕得粉碎。他竟然有種被詐騙的感覺,他被欺騙了!

    “來來來,坐下慢慢聊嘛。”劉澄鈺很熱情地把地毯上的零食袋推開,留出一塊空地,邀請他坐下。

    一定是今天的天氣太熱了,禾柯覺得自己的心肝都要燒起來了。

    “你怎麼認識我媽媽的?我沒聽說她有這麼年輕、帥氣的朋友啊,穿西裝的耶,感覺好菁英。對了,你找我做什麼?我媽有什麼東西托你轉交嗎?”她那熱絡的樣子和前一秒如垂死的魚般判若兩人,就像是精神百倍的中年大媽。

    難道一般人不應該先警惕地問清對方姓名、來歷以及祖上三代,以及怎麼進來的這些問題嗎?她僅僅因為他說出了兩個名字,立刻就把他當老朋友一樣招呼,到底有沒有神經?

    不是她,絕不會是她。無論禾柯怎麼說服自己,這跟他沒關係,但他再也看不下去了。

    “你吃飽了嗎?”禾柯問,並沒有接受她的盛情邀請過去坐。

    “還可以,但是不敢再吃了。雖說是低血糖,但一下補太多糖分也不好。”

    已經足夠多了。但是爭執這種問題似乎只能顯得他也很愚蠢,禾柯暫且放下對她食物認知上的見解,轉而問了一個他實在難以忍受的關鍵問題,“你多久沒洗澡了?”

    禾柯覺得,對一個等同於初次見面的女人問這種問題很失禮。但是那又怎樣,就因為連點頭之交都不是,他需要在意她的感受嗎?他在意的是,他這顆被欺騙的心,那些等她回信的日子,為她的笑容而心動的時刻。

    他是不是傻了?要冷靜,他是成年人,是公司的總裁,手下員工上百,負責一個地區的經營。如此優秀,能擔大事的他,怎麼能為了些陳年舊事衝動。人嘛,都是會變的,誰心裡沒點遺憾呢?

    “欸,是三天還四天?今天是星期幾?”那個稱自己為劉澄鈺的女人瞪著眼睛,還真的認真地在計算。

    “既然吃飽了,就請你立刻、馬上、現在去洗個澡!”

    保命的動物本能讓劉澄鈺站了起來,“遵命。”

    她小跑地進了浴室,隨後又探出個腦袋,怯生生地看著他,欲言又止。

    放心,他一點邪念也不會有的,請放心去洗。現在的她,在他眼中如同邋遢的貓狗無異,如果她不整理好,他連開口跟她這個詐騙犯說話的心情都沒有。

    他正要委婉地表達這層意思,劉澄鈺先鼓起勇氣開口說:“那個,如果你肚子餓的話,下次我請你吃飯啊。但是那個桌子上的關東煮,千萬不要動。”

    “去洗澡!”

    門啪的一聲關上。禾柯看著那扇關上的門,問自己,他在做什麼?真不想讓她知道他是誰,乾脆就這麼走了吧,反正人他已經見到了,只需要跟他母親報告“人很好,還活著,很能吃”就可以了。

    回蕩在屋子裡的音樂聲不知什麼時候停止了,禾柯看了下時間,這會回去的話,還來得及晚上赴李經理的飯局,初來新的環境,快速地掌握各部門的派系關係是十分重要的。而他竟然為了來找這個幾天不洗澡的女人,而推掉了那麼重要的應酬。算了,事到如今也不會變得更糟糕,既來之,則安之。

    禾柯等了一會,想著等劉澄鈺洗乾淨,變得稍微能看一點時,跟她表明來意,達到目的就走。但是,十分鐘、二十分鐘過去了,他不得不在意起來,像個變態一樣側耳,認真地留意浴室裡的動靜。這麼久了,怎麼連點水聲都沒有?

    看來那不會更糟糕的想法是太理想化了。禾柯走去浴室門前,輕輕地敲了敲,裡面毫無答覆,靜得出奇。

    “劉澄鈺,你還好嗎?”禾柯低著嗓子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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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22 20:37:47


    還是沒有回應。他心一沈,想到她剛剛暈過一次,不會是在洗澡時發生了什麼事故吧?如果剛才是她咎由自取,那麼現在假如真的出了什麼問題,不就有他的責任了?想到這,他不再遲疑,扭轉門的把手,門開了。

    禾柯沖進去,一眼可以望遍浴室,浴室的格局很簡單,淋浴間的門開著,裡面一滴水珠都沒有。沐浴間旁的馬桶蓋子蓋著,上面坐著個女人,腦袋仰成一個可怕的弧度抵在牆上,張著嘴規律地喘氣,她坐在馬桶上睡著了。

    眼見這番景象,禾柯幾乎可以想像到她煩惱著什麼,坐在這打算思考一下,大概是和他有關的事情,然後因為三天沒好好睡覺,剛才又吃太飽,一時睡意來襲,就這樣睡死了過去的畫面。很好,他算是遇到對手了,他手底下幾百個員工,他總有辦法讓他們全部服服貼貼的,那她也不會是那個例外。

    禾柯用雙手抱住她的頭,強行將她的頭擺正,然後前後晃了晃。

    劉澄鈺睜開眼睛,眼前是張放大的陌生面孔。

    “劉澄鈺,你家都不鎖門的嗎?”

    是那個救了她一命的好心人啊。劉澄鈺模糊地想,他果然是個好人啊,還為她的安全擔心。

    “家裡沒人,這幾天習慣了嘛。”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大門是因為遇到突發情況要叫外送,但怕外送到了,我卻先暈倒了,所以都把錢放在鞋櫃上,讓送外送的自己進來拿。”

    所以她到現在還沒到人財兩空的合理理由,純粹是因為外送人員的品德太高尚了。大概情況他已經瞭解了,這個人不是他記憶中的劉澄鈺,只是個笨蛋而已。

    “很好,現在你可以回床上睡覺了。”

    “真的嗎?”她似乎得到大赦,十分高興。

    “是,但之後我還會來找你。我叫禾柯,我還會來找你的,記住了嗎?”

    劉澄鈺點點頭,她又不是喝醉了,頭腦清醒得很啦。只不過,他身上散發出的壓迫感,怎麼感覺十分的危險呢?

    回家後,禾柯特地打了電話給自家母親,平時多要緊的事,也是言簡意賅,十分鐘內結束,被他母親形容為無情的他,這次也是一樣的風格。沒有開場白,沒有問候,直奔主題的內容只有一個,劉澄鈺以前是不是受過什麼精神方面的刺激,導致性情大變?

    禾母對於他會問這個十分意外,生怕晚一秒回復,他的興致就會消失一般,雖好奇心旺盛,但沒一句多餘的旁敲側擊,很肯定地告訴他沒有。

    劉澄鈺小時候身體比同齡人瘦弱,但並沒有什麼重大的疾病,也沒有受過什麼精神上的打擊。應該說,正因為她小時候很容易生病,她愛女成魔的父母心疼得不得了,別說打擊,對她簡直有求必應,百般呵護。

    原來如此,所以才會把好端端的一個活人養成廢柴。禾柯這麼想著。

    “那孩子接觸的人很少,但絕對是個懂事、禮貌的好孩子,你見到人家可別太凶啊。對了,你會突然問起這個,是不是已經見到她了?澄鈺還好嗎?”

    “就我的標準來說,她已經快殘廢了。”說完,禾柯掛掉了電話。應該說只比沒有自理能力的病人,多了一個叫外送的技能。

    懂事、禮貌能當飯吃嗎?一大把歲數還宅在家裡不分白晝地打遊戲,心安理得地耗費大把時間,這可比狂妄、無禮還要嚴重吧,根本是做人的方向出了問題。真是令他大開眼界,這種人竟會存在於他童年美好的記憶中,她的存在是對他過去的否定,是對他的宣戰。

    到了下一次休假,禾柯在和上次一樣的時間按響了劉澄鈺家的門鈴。

    這次開門的速度倒是很快,劉澄鈺見是他,就像見到什麼約定要聚會的老朋友一樣。

    “禾柯,我想起你是誰了。”她像獻寶一樣,“你是馬阿姨的兒子對不對?我媽媽時常跟我提起的,我就覺得這名字很耳熟啊,想了整整一個禮拜終於想起來了,你們全家不是移民了嗎?”

    時常提起的人還要想一個禮拜嗎?算了,省去自我介紹倒是件好事。他看她還是那種白得不健康的臉色,還是那件有些大號的家居服,包裹著她瘦小的身體,像個十分礙眼的小鬼。

    “走吧,收拾一下,一起出去放風箏。”禾柯說。

    “啊?”

    劉澄鈺期待著自己得意的發現能換來對方熱情的回應,但眼前這位……上次就覺得有點可怕了,之後想想,可能是她的大腦缺氧下的錯覺。今天仔細一看,真的是還不是大腦缺氧啊。真的要說,也是很標準的五官,應該算英俊那類吧?身高也很正常,可往人面前一站,就是有種氣吞山河的氣勢呢。

    而這位正散發出一種“多問一句就扯斷你脖子,只管跟我去放風箏”的氣息。劉澄鈺咽了咽口水,覺得自己遇到了人生中的大危機,“不去。”劉澄鈺簡短、俐落,但底氣不太足地回道。

    “這是對你救命恩人說話的態度嗎?”

    劉澄鈺扭頭,看看外面曬得整個陽臺的植物閃閃發光的烈日,心中更為堅定地搖頭,“那個,恩人,你人都特地來了,幹嘛還要出去呢?進來吧,我們家有電影DVD,要不要一起看?”

    “我特地來就是為了帶你出去。”禾柯雙手抱胸,表示自己的耐心不多了,她的脖子有危險。

    劉澄鈺訕笑著退後兩步,“不要,現在外面好熱,我要在家吹冷氣。”

    “你不覺得空調很可憐嗎?要是人的話,早就過勞死了。”

    “不行、不行,這個天氣出門,死的就是我了。”劉澄鈺說完,就轉身進去屋裡。

    見他竟然跟進來,劉澄鈺剛才見到他時的那種喜悅已經蕩然無存。這個人是怎麼回事,不是關係很好的阿姨的兒子嗎?如果是壞人,這也太囂張了,突然間說什麼放風箏,她才不要。她上一次在這種烈日下出門還是因為衛生棉用光這種生死攸關的問題,還只是去樓下的便利商店而已,那大概是一個月以前的事情。

    “你是吸血鬼嗎?放心吧,不會死的。”

    “那、那晚點好不好?或者等陰天、下雨再說。陰天的話,我出門就舒服很多。”

    “所以你是某種妖怪嗎?”

    “是姹女,姹女你聽說過嗎?”天啊,不要再過來了好嗎!劉澄鈺提高了音量,“我就是那種宅中之宅,走出家門會缺氧,曬到太陽會融化,被人群圍住就想吐的超級宅。所以說,沒什麼事就不要出去了吧。”

    反抗是沒有效果的。十分鐘後,劉澄鈺跟在禾柯後面步出了她的巢穴。

    “我只問一個問題就好了。”劉澄鈺換了條短褲,上身穿著大件的印花襯衫,她後悔怎麼沒給自己找頂帽子,才出門幾分鐘而已,她覺得自己會變禿頭,“不是說放風箏嗎,為什麼沒有風箏呢?”

    走在她前面的禾柯兩手空空。

    “你不就是風箏?”

    “嗯?”她是給熱昏了嗎?怎麼聽不懂他在說什麼。後來她看著自己,她穿著那件寬大的家居服,人又很瘦小,如果張開雙臂,不就很像風箏嗎?所以說,放風箏的意思……

    “你平時出門都去些什麼地方?”禾柯絲毫不為自己的行為作出解釋。

    “要說的話,公園吧。”劉澄鈺也放棄了與他爭執,一是已經出來了,二是天氣太熱,三是雖然接觸的時間很短,但有件事是可以肯定的,跟他爭執是沒有用的。既然原因不明,他想放她看看,那就放吧。

    公園是指這片住宅區中間地帶的一個小小的供人活動的場所,基本上只有些小孩和老人會來這邊。他們到的時候,也確實只有這兩類人,但劉澄鈺往樹陰下癱坐的形態,很無違和地將她和那些乘涼的老年人融為了一體。

    真是不像話,才走幾步路而已,“你這明顯是缺乏鍛煉,再這樣下去會早死的。”

    劉澄鈺搖搖頭,表示已經顧不了以後了,眼下她就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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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22 20:38:18


    禾柯大發善心地去幫她買飲料,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劉澄鈺心中一百個問號,她到底是哪惹到他了,要這樣折磨她?看他的樣子不像是這麼有時間的人啊,剛剛不是還接了通電話,把打來的人大罵一頓,好像是關於什麼方案的事情。

    聽上去,他的職務應該還滿厲害的。這次即使沒像上次一樣穿著西裝,看上去也是個成功的社會人士。總之,就是跟她是兩個世界的人啦,但到底為什麼會空降到她家啊?她好想哭,但是會浪費水分。

    一會,眼看著禾柯拿著杯飲料回來,劉澄鈺的眼亮了起來。可好死不死,公園外沖進來了一群玩滑板的少年。應該說是不良少年,他們經常聚集在一起,相約到這個公園胡鬧。

    公園本來是供孩子玩耍的地方,可因為他們總是橫衝直撞,害大家都沒辦法好好放鬆。她也是這樣,這個公園是她為數不多,偶爾出門透風的場所,但因為遇見過幾次這些滑板少年,她也就越發懶得來了。

    今天的運氣還真差,但更差的是,他們從禾柯身邊經過時,撞翻了他手上的飲料。她的心都碎了,看著飲料打翻在地上,濺起一些沾在禾柯的鞋子上。

    那些十七八歲的少年嘻笑著,全沒當回事。

    禾柯就跟沒看見自己的鞋子髒了似的,轉身又走掉了。

    那些少年對著他的背影發出陣陣笑聲,聽得劉澄鈺很不爽。真是些討厭的人啊,就沒人來管管嗎?她四下偷看,其他人要不是正準備離開,就是裝作沒看見的樣子,和她一樣。

    不一會,禾柯又邁著穩健的步伐走了回來,手裡抱著一整桶霜淇淋,是挖霜淇淋球的三加侖的大桶裝的,像火鍋或餐廳那種的。

    劉澄鈺的口水都流出來了,盯著那大桶的霜淇淋,眼睛都在閃閃發光。但禾柯並沒有朝她這邊而來,反而在那群少年附近停住。

    “喂,那邊的垃圾桶。”禾柯說。

    “啊?”那邊一個把頭髮染成綠色的少年應聲回頭。

    一桶超量、加價、豪華的大桶霜淇淋像朵烏雲,罩上了他的頭頂,扣在了他那帥得跟公雞尾巴一樣的頭上。

    多虧了這一桶霜淇淋,大家都覺得不那麼熱了。

    “你、你……”少年的同伴舌頭打結,“你幹什麼啊,瘋了嗎!”

    被同伴取下霜淇淋桶的少年捂著腦袋蹲在地上,半天說不出話。劉澄鈺試著想像了下,都覺得腦袋凍得發麻。

    “把垃圾丟到垃圾桶裡有什麼不對,他剛剛不是答應了嗎?”

    “那才不是答應咧,你這人有什麼毛病?不過是弄灑你一點飲料而已,斤斤計較的樣子真難看。”

    “我也不過是弄灑一點霜淇淋而已,不覺得他的樣子比剛才順眼多了嗎?”

    禾柯的語氣一點起伏也沒有,非常能對人的心理形成壓迫,劉澄鈺十分明白那種感覺。那邊的少年暫時被嚇唬住,大概沒想到穿得這麼像模像樣的人會像個胡鬧的小孩一樣蠻不講理。

    “你這人有沒有點風度啊?我們都是未成年耶,你這麼多年是白活的嗎?”其中一人大叫起來。

    這時劉澄鈺也聽到周圍響起了低細的議論聲音,在說禾柯做得好過分,對方再怎麼也不過是些貪玩點的孩子,用不著這樣欺負人家吧。

    面對這樣細碎響起的質疑聲,禾柯連眉毛都沒動一下,反而不大理解地問他們,“未成年人就不是人嗎?如果以對人的方式能和你們溝通,也就沒必要把你們當成垃圾了。說到底,因為你們比起人,更接近垃圾。”

    聽到這番話,那群少年聚集起來,作勢就要動手。

    “禾警官!”劉澄鈺大叫一聲,從椅子上跳起來幾步跑了過去。

    這聲喊把那些人嚇了一跳。

    劉澄鈺跑到禾柯面前,剛才的喪氣一掃而光,整個人精神得不行,“你是禾警官吧?真巧啊,沒想到會在這碰到你。”

    禾柯看她,一副“你繼續編,我看你葫蘆裡賣什麼藥”的表情。

    聽到警官兩字,那些少年彼此交換了眼神,似乎對禾柯這種找打的行為有了合理解釋。

    看到這個方法奏效,劉澄鈺暗暗鼓勵自己,顯得更加激動,“能再見到你真是太好了,多虧了你親手將害死我弟弟的毒販繩之以法,我後來去打聽過你,他們說你去參加國際維和任務了,是中東那邊嗎?哎呀,這個是不能講的吧?不好意思哦。”

    沒想到,禾柯微微地點了點頭,“我在休假,下周還要回去。”

    “真是的,經常和那帶真槍實彈的犯罪分子面對面,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啊,真想不到如今的世界上還有那樣的地方啊。”

    他笑了下,說:“習慣就好了。”

    兩人再一轉頭,公園裡只有曬太陽的老人和幾個玩沙的小孩,安靜、祥和如世外桃源。

    沈默了一會,確認那些人都已經跑遠了,劉澄鈺才長出一口氣,後又猛然意識到什麼,雙眼有點放空地自言自語起來,“完蛋了,以後我就真的不能來這裡了。”那些人一定記住她的臉了吧?她真是太衝動了。

    一道不冷不熱的聲音飄進她的耳裡,“你可以包個圍巾,戴上墨鏡。”

    “閉嘴啦,還不都是因為你。”劉澄鈺對他這種風涼話實在不敢恭維,“你到底怎麼想的,惹那些不良少年幹嘛?反正過幾天他們還是會來的啊。他們人那麼多,萬一攻擊你怎麼辦?即使你贏了,他們一哭自己是小孩,你也很丟臉啊。”

    “丟臉?那是什麼意思?”禾柯俯視她,“他們欠我一個道歉,我還需要別人的贊同?”

    “真是不能小瞧從國外回來的人啊。”這就是所謂的自由主義嗎?劉澄鈺佩服,“難道你是那種人?美國電影裡那種熱血的……”

    “你是在把我當笨蛋嗎?”她肯定是想到了穿著斗篷,在天上飛,還內褲外穿的人。禾柯從鼻子裡噴了口氣,“要說的話,就是看不慣這種遊手好閒的人。每天都在想著下頓飯要吃什麼,卻不會去想自己活在世上要幹什麼,太不合常理了。”

    “我的話,連下頓飯要吃什麼也不會去想呢。”劉澄鈺問自己,此時這種中箭的感覺是怎麼回事?真不愧是精英的發言啊,聽起來就有夠討厭,“沒想到美國的不良少年脾氣都很好。”

    就是說,一般而言像他這樣直呼對方為垃圾,早就該被打死了吧?

    “的確有幾次鬧到警局的經歷。”禾柯完全不管她話中些許的諷刺,十分認真地回想起來,“讀書的時候還因為上過當地不良集團的黑名單,被全班排擠的事情也是有的。”

    “哦,那麼後來呢?”校園霸淩耶,不是很慘嗎?

    “後來?”禾柯看她,“沒有什麼後來,我以全校第一的分數被知名大學錄取。上學又不是去交朋友的,如果敢傷害我,學校頭一個不會輕饒那些人,所以他們也不敢對我怎樣,孤立對我是正好,不用把時間用在無聊的社交上。”

    “聽上去真是相當精彩的人生啊。”為他擔心似乎是多餘的。

    但是這個人還真的滿有趣的,不好說是狂妄自大,還是忠於自我,還是單純的小心眼呢?劉澄鈺一想到他以那麼高高在上的身份和幾個小混混鬥氣,就覺得當他的媽媽一定很操心。

    禾柯和劉澄鈺兩人邊走邊說,不知不覺已經走出很遠,前面就是一家大型超市。

    劉澄鈺拉住禾柯,說什麼也不走了,“托你的福,我恐怕也要上附近不良集團的黑名單了,你是不是應該作些補償?”她的雙眼閃閃發亮,直視著他的眼睛。

    “我不認為要對你……”

    “那就這麼定了,難得出趟門,補充些東西吧。”劉澄鈺拉著他就往超市的入口走,“超市這個地方真的很好,要什麼有什麼,又有冷氣,簡直就是沙漠綠洲啊。”

    一進超市,劉澄鈺頓時生龍活虎,直奔冷藏區而去。說是補充東西,其實買的全是些吃的。但她忘了一點,固然超市如沙漠綠洲般什麼都有,但如果沒有鈔票的話,綠洲裡的一滴水她都帶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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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2 20:38:32


    因為出門太趕,以及太少出門的關係,她完全把帶錢這件事丟去了腦後。所以說,其實他才是真正的綠洲吧?

    劉澄鈺幸福地提著一袋子東西,而禾柯的手裡有兩袋。

    “真是不好意思啊,說是補償,結果還真的變成補償了呢。”她笑得好燦爛,就是那種極度厚臉皮,讓人看了想揍上兩拳的笑容。

    “請別說得好像我欠你一樣。”

    “哎呀,不要在乎那些細節啦。你看,前面有抽獎活動呢。”

    劉澄鈺也不等禾柯,先一步跑到服務處。看她提著袋子健步如飛的樣子,難以想像剛才在公園還一副隨時需要搶救的狀態,所以說,到底哪邊是裝的,應該顯而易見了。不,大概不是裝的,是她一直沒察覺到自己的潛力吧。

    活動是超市聯合其中的幾個大品牌辦的,購物達到一定金額就可以免費換一張抽獎券。等禾柯走到,劉澄鈺已經拿著抽獎券在雙掌中搓來搓去祈禱起來了。

    劉澄鈺鼓起嘴,往掌間大大地吹了口氣,然後看著他把手伸了過來,“來,你也吹口仙氣,很靈的。”

    禾柯蹙眉,很直接地表示,“太丟臉了,我不幹。”

    她瞥他,和十幾歲的孩子吵架都不嫌丟臉,關乎天上掉餡餅的事情有什麼可丟臉的?

    “說到底,不過是機率問題,即使你把那張紙揉爛,印在上面的字也不會變。”他好心提醒,省得她會失望,“需要我告訴你機率最大的會出現什麼字嗎?”

    “不需要,謝謝。”真的不會看氣氛呢。劉澄鈺刮開抽獎券,說了聲:“二等獎耶。”

    “真的很不會演。”想騙別人起碼也要表現得興奮點才對。

    “你這人防備心真的很重。”她把抽獎券遞到他的眼前。

    禾柯掃了眼,愣在那裡。而劉澄鈺見他這種表情,囂張地大笑了起來。

    “看來這世間真的存在狗屎運這種東西。”禾柯不由得感歎。

    “是呀、是呀,多虧了你把我拉出門來,我才能有這等幸運。”劉澄鈺決定不跟他計較,快樂地兌獎去。

    二等獎是新出的智慧型手機,服務台的人員確認了她的獎券資訊無誤,正要通過廣播播放,劉澄鈺攔住了他們。她的眼睛在標注獎品內容的牌子上,最終停駐在一個地方。

    “不好意思,請問獎品可以換嗎?”淩澄鈺指著那面看板,“換成四獎的獎品行不行?”

    服務人員可能也是從業這麼多年來,頭次聽到這麼奇怪的要求,一時都愣在那裡。

    禾柯提著三個袋子在人群周邊等,可廣播裡沒響起前三名中獎的訊息,一會就見劉澄鈺從人裡擠了出來,手裡抱著一個大盒子。

    那是什麼?也看過獎品目錄的他可不記得智慧型手機出到這麼大的尺寸了。

    劉澄鈺將那大盒子遞到他面前說:“送給你吧。”

    禾柯一看,竟然是一雙男用皮鞋。得知她拿二獎換了四獎後,就是他這樣見多識廣的人也不由得懷疑起她的智商,“如果想要鞋子的話,再單獨買就可以了。”

    “可是我又沒帶錢,而且有白給的,為什麼不要?”她一點不懂他話裡的意思。

    “同樣是白給,難道不是手機比較好嗎?”他試著循循善誘。

    “當然是鞋子比較好,手機我又不缺,你也不缺,要來做什麼?”

    禾柯語塞,沒想到自己會被問住。是啊,她見他的鞋子髒了,所以送他一雙鞋子,但是手機他們都有,那麼為什麼要選一件用不上的東西,而不是需要的東西呢?這個問題竟然還帶有些哲學意味,但對她來講,只是腦袋裡少根筋吧。可不得不承認,他要對她另眼相看些了。

    “嚴格來說。”禾柯說:“東西是我付的錢,所以獎品也應該是我的。把我的獎品送給我,不覺得很不講道理嗎?”

    “我最講道理了,所以買東西的錢我是絕不會還給你的,這些東西就變成了送,所以獎品肯定是我的沒錯。”

    怎麼有種自掘墳墓的感覺?原來她想伶牙俐齒時,還是很厲害的嘛。禾柯不自覺地笑了下,“被人這麼突然地‘送邪’還是第一次,而且你都不會先問下尺寸的嗎?”

    尺寸?天啊。劉澄鈺雙眼放空,像才意識到了什麼大事一樣,“糟糕,我按我爸的尺寸要的耶。”

    這次他再也忍不住,笑出了聲來。

    劉澄鈺歪頭看他。他笑起來,嘴角兩邊會提起很好看的弧度,眼角帶出幾道親和的、淺淺的紋路,柔化了那張刻板的、棱角分明的面孔。

    “你在看什麼?”他自覺被奇怪的視線注視著。

    “也沒什麼。”劉澄鈺還在歪著頭瞧他,似在思考著什麼,然後很嚴肅地說:“我必須提前提醒你一下,你可不要喜歡上我,因為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禾柯那仍留有柔和曲線的面龐霎時如入零下四十度的冰窟,凍得青紫、僵硬,“能問下你為什麼會得出這種荒唐的結論嗎?”

    “欸,不是嗎?”劉澄鈺無聊地歎了口氣,“誰讓你特地飄洋過海來找我,又非要我出來約會,還給我買東西,又沒事突然笑這麼好看。好啦,我只是預防一下,省得害你傷心。”

    害他傷心。他會傷心?為她傷心?禾柯被凍住的臉皮下面神經亂跳,她這說法還真會美化她自己呢,好像她是什麼天仙美女似的,值得他這麼惦記嗎?不過這次還是有收穫的,讓他確認她並不是什麼出不了門的病弱小姐,只是懶而已,那麼事情就好辦了。

    他呀,最看不入眼的就是她這種一把歲數還在浪費生命的人。而她更是罪加一等,玷汙了他的美好回憶不說,還厚著臉皮問他是不是喜歡她,好像她多麼優秀一樣。既然本人都有這份自信,他不就更該幫她一下了嗎。

    禾柯微微一笑,“你能看出我對你好就行,雖然是受你父母之托,但我剛回國,在這邊也沒什麼朋友,看到你真是倍感親切,還希望你以後能多陪我出來。”

    啊,原來如此,雖然感覺上他勢頭兇猛,不懷好意,但也是個怕寂寞的人啊。雖然她不瞭解為什麼會有人怕寂寞,對她來說,明明自己一個人更好,可以看書、玩遊戲、看電影,隨便想吃什麼就吃什麼,都不會有人因為意見不合而發生爭執,才更逍遙。

    不過呢,她在網路上朋友眾多,但禾柯一看就是到哪邊都沒有人願意當他的朋友,想說話的時候沒人陪,真的是滿可憐的,也難怪要纏著還不熟識的她出門了。

    “好啦,我知道啦。你別沮喪,我安排時間陪你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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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2 20:39:52


    而禾柯的腳步不知怎麼的就定在了那裡,一字一句地把她們的話聽完,才意識到他堂堂企業總裁竟然在偷聽別人說話。

    那幾個人端著杯子出來時正好看到他,嚇得手裡的杯子差點脫手,叫了聲:“禾總裁。”

    禾柯微微點頭,還在想著她們說的話。戀愛啊……這麼說來,劉澄鈺是說過她有喜歡的人,說不定這倒是個好辦法。他拿出手機,掉轉腳步,頭也不回地走掉了。

    望著他筆挺的背影,幾個女職員交頭接耳,“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啊。”她們說。

    劉澄鈺追劇追到一半,突然接到禾柯的電話。他問了她一個很簡單的問題,“你說你有喜歡的人了,是指那種身邊的活人嗎?”

    “那不然呢?”

    聽她給出確定的答覆,並不是什麼動漫人物或者明星之類的,他放心下來,隨後乂問了個很簡單的問題,“對方不會是那種已婚,或者有女朋友的人吧?”

    “禾柯,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麼人了?是店員啦,我家附近DVD出租店的店員,普通人,沒有結婚也沒有女朋友……大概吧。”

    為什麼是大概呢?因為她沒有問過啊,但根據她長久的觀察,對方應該是單身。這種事為什麼不確認呢?是要怎麼確認啦,她可是連句正經話都沒跟對方說過,難道要突然去問人家有沒有女朋友嗎?

    禾柯沈默了,因為她說喜歡人家,卻連話都沒跟人家說過的這個事實。

    “那麼就先從確認這點開始吧,現在就去。今天不是陰天嗎,正好是你出門的日子。”

    他掛了電話,留下覺得莫名其妙的劉澄鈺。

    什麼啊,這人只會發號施令嗎?沒頭沒尾地打擾人家追劇,誰理你啊。劉澄鈺把手機扔到遠處,重新坐在地毯上,背靠沙發,眼睛正好掃到電視機邊上的DVD。她轉頭看看外面的天氣,陰沈沈的。

    要去嗎?反正也到了還DVD的日子。那個禾柯,好好的幹嘛問起這個啊,難道有什麼意圖?不對、不對,再怎麼說也是她的私事,今天是窩在沙發上追劇的日子。好吧。劉澄飪起身,告訴自己,是她決定要去的,因為今天的時機剛剛好。

    大概一小時後,外面已是瓢潑大雨。

    路上沒有帶雨傘的人都在低頭趕路,或者縮進附近的店裡避雨,撐著傘的人也在傘下走得很快,似乎是嫌棄這場大雨拖延了他們飛快的生活節奏。

    每個人都在用自己的力量抵抗天氣,除了混在其中的一頂小小的紅傘。那頂紅傘夾雜在急匆匆來往的行人中,顯得尤為自在、慢慢悠悠,左邊轉半圈,右邊轉半圈,與雨水玩著某種童真的遊戲。那就是劉澄鈺的傘,而且是店員小哥借給她的傘。

    撐著紅傘的劉澄鈺快樂地哼著歌,腳下輕快地踩在淺淺的積水裡,跟著傘頂的旋轉搖擺著身體。她剛才和店員小哥說上話了,不枉費她準備了那麼久才出門,老天爺真的很幫她,就在她到達DVD出租店後不久,大雨沒有前兆地傾盆而下,她被困在了店裡,而那時店裡沒有其他客人。

    所以說,她以精心打扮的外貌和心儀的男人困在了一起了,這世上還有比這更浪漫的事嗎?

    所以呀,店員小哥主動借了店裡的傘給她用。劉澄鈺光是想想他拿傘給她時的笑容,心就要融化了。她不自覺地嘴巴咧開,心中的小鳥放飛到了天空,真後悔小時候沒學個芭蕾什麼的。

    只不過樂極生悲這種事,一般也就是挑在這時候發生。明明沒學過芭蕾,就不要在濕滑的路面表演什麼舞步。劉澄鈺一腳踏出去,想來個向前滑行的動作,誰想到那邊的地面有泥巴被水沖化,這一腳踩上去,真的就一條腿滑行了出去。

    劉澄鈺慘叫一聲,傘也脫了手,整個人很落魄地撲在了地上。天啊,那些古早美國電影裡的女主角經常在雨裡跳舞啊,明明都很美的。劉澄鈺扶著自己大腿,她的筋真的很硬,剛才肯定是拉到了,她的腿可能是斷了。

    這下慘了,傘呢?傘沒事吧?她急忙地用眼去找,傘就掉在離她很近的地方,也沒有壞,只不過快被風吹跑了。那可是她和店員小哥聯繫的紐帶啊!她拚命想起來去抓傘,可一動,又扯到了大腿肌肉,吃痛地坐了回去。

    這時馬路對面的一輛車子按了兩下喇叭,顯得尤為突兀,引去了劉澄鈺的目光。只見那輛車門就聲打開,從上面下來一個穿西裝的男人。

    欸,禾柯?劉澄鈺看到禾柯下了車,往她這邊看了眼,然後穿越馬路跑了過來。她想,真的是他啊。他跑得很快,所以面孔轉瞬就清晰了起來,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他已來到她面前,撿起了地上的傘,給他自己撐好。

    劉澄鈺坐在滿是雨水的地上,抬頭看這個在自己面前站得筆直,一臉陰鬱,撐著把紅傘的男人。

    “嗨,真巧啊。”她抬起手,朝他揮了揮。

    “從某種角度說,你真的是很厲害。”禾柯沈默半晌,說。

    他這個人是強迫症還是控制欲太強,他自己也說不好。但是分發下去的任務如果不確認對方有完成,他心裡就沒法踏實,因此很多人稱他行事獨斷,他覺得這個形容很好。

    他已經夠忙的了,下了班他竟然還要來找她。只是一想到她八成把自己的話當耳旁風,還在家打遊戲,打電話給她,她也是隨便應付他幾句的態度,他就沒來由地火大。必須親自確認,他才能滿意。

    於是他就來了,誰想到還沒到她家,就看到了她,像只笨熊一樣在路邊轉來轉去,然後滑進了泥裡。真是好樣的,太讓人佩服了,這種藝術性的摔倒動作。而這個傢夥摔倒後不是要看自己有沒怎樣,而是第一時間想著去拿回那把破傘,這是哪裡來的傻蛋啊?

    把劉澄鈺扶起來,見她竟然還有點美滋滋的,一點不覺得自己剛剛做了超級丟人的事,比起摔倒,在雨裡旋轉這種事更加羞恥。

    “我跟你講哦,我和他說上話了。”劉澄鈺依然喜不自禁。

    “那種事上了車再說。”說著,禾柯把傘塞進她的手裡。

    劉澄鈺看看他,又看看手裡的傘,不可思議地張大了嘴,“不是吧,我都摔成這樣了,你幫我撐個傘會死啊?”

    “別廢話了,快上來。”被雨淋著的他很是不悅的語氣。

    上哪裡?劉澄鈺後知後覺地領悟他拿背對著她的意圖了。

    “啊。”她的舌頭突然打結,雨水是冷的,打在臉上卻是痛的,“不用啦,你扶我過去就好啦。我的衣服上都是泥,會蹭你一身的。”

    “沒看到馬路上有很多車嗎,哪有時間讓你慢慢磨蹭過去?”萬一有趕著回家,開得很快的車子在雨中打滑,撞到他們怎麼辦?他的命可是很值錢的。

    哇,這還真是新鮮的體驗呢。劉澄鈺略顯扭捏地趴到禾柯的背上,為兩人撐著傘。他的西裝滑滑的,是很好的質料,可惜濕掉了。

    車停在不遠的距離,一會就到了。上了他的車子,關上了車門,把雨聲隔絕在外面,劉澄鈺有點恍惚,等禾柯發動了車子,她才被引擎聲嚇了一跳,回過神來。

    “你覺不覺得剛才那樣很像電視劇的情節?”劉澄鈺為了化解心中莫名的緊張,容不得空氣有一秒沈默。

    “不會,電視劇裡的女生摔倒都是美美的,我見猶憐的,你就真的很像溺水的鱉。”禾柯專注開車,視線都沒移一下。

    “鱉?我像鱉?”還溺水的?鱉會溺水嗎?即使是她這種不是很在乎外貌、打扮的人,也受不了人家說她像鱉啊。

    “你今天就這樣去跟人表白的?”他再補刀。

    “拜託,我精心打扮了很久耶,而且也沒有去表白,話都沒好好說一句就表白,會嚇到人家吧。”

    “沒表白,你在雨裡轉什麼圈?”他還以為是她表白成功了,讓她高興得失心瘋。劉澄鈺臉一紅,倔強地道:“你這人真是不懂感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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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2 20:40:06


    所以說,她到底是去幹嘛的?禾柯疑惑地想。

    把劉澄鈺送回家,禾柯本來馬上要走,但被她攔住了。

    他這樣衣服濕著回去,病了算誰的。不管怎麼說,也算是被他幫了,基本的禮節她還是懂的。所以,劉澄鈺熱情地邀請禾柯在自己家洗澡。

    禾柯也沒推辭,好像跟她計較這種事顯得他很傻。

    劉澄鈺把她父親的家居服找出來給他換上,而她先去洗澡,然後禾柯再去洗。

    劉澄鈺梳洗後,舒服地坐在沙發上,一邊揉腿一邊繼續看劇。一會浴室門開了,禾柯出來就看到了她這副發傻的樣子。

    “啊,你的衣服我一起放進洗衣機了,正在烘乾,很快的。”劉澄鈺抬頭看他一眼。

    他的高級定制西裝,被她放進洗衣機和她那件廉價的破衣服一起粗魯地洗了。好吧,往好處想,還管烘乾呢。

    禾柯一邊擦頭髮,一邊問她發生了什麼事。

    劉澄鈺可興奮了,把筆電一合,閃亮亮的眼睛對他眨呀眨,“就是他原來是知道我的,還借我傘讓我回家,他平時都有在關注我耶。”

    劉澄鈺出入那家DVD出租店有半年多了,但是從來沒和心儀的物件說話超過三句,這次下大雨,她也和平時一樣裝作在挑影片的樣子徘徊,是店員主動跟她搭話,問她是不是回不了家了,如果是那樣的話,可以把店裡的傘借給她,因為她是熟客,也不怕不還回來什麼的。為此,劉澄鈺就高興得心花怒放了。

    禾柯不理解,非常不理解,“首先,他借你的傘是紅色的,一般而言,男人很少會用這種顏色的傘,所以不算是私人的贈與。其次,他又只稱你為熟客,連名字都不知道,潛臺詞也就是,這個女人總來店裡消費,所以要關照她一下,這根本不能說明他對你產生了什麼特殊好感。總結來說,只是個並不傻的店員做著他分內應做的事而已。”

    劉澄鈺看他,“所以呢?”

    “所以你們的關係根本沒有實質的進展。”

    “要什麼實質進展啊?說你不懂,還真是不懂呢。”劉澄鈺一點也不失落,反而鄙視起他,“戀愛啊,要的就是這種揪心的感覺啊,點破了不就沒意思了嗎?”

    “不點破要怎麼在一起?”

    “哎呀,你在說什麼啦,誰要跟他在一起啊。”劉澄鈺竟然還很害羞地捂住了嘴,“就是能這樣時常見到他親切的笑容就很足夠了啊,要是真的整天都在一起,不就會很煩嗎?”不不不,這跟他聽來的不一樣,這不是戀愛,只是意淫而已。禾柯發現,她似乎對所謂的喜歡有著相當嚴重的誤解。她這樣像鼴鼠一樣偶爾鑽出地面看一眼天空,只是這種程度的認真她怎麼可能有動力改變她自己。

    “女人不都該為了引得中意的男人關注自己,而迎合對方作出改變嗎?”

    “欸,那樣太麻煩了啦。”劉澄鈺咧嘴,“再說,如果是喜歡我的男人,我希望他喜歡的是本來的我啊。改變自己不會很痛苦嗎?那樣的戀愛有什麼意思?”

    “但是別的女人都是那樣找到幸福的啊。”

    “別的女人,誰啊?”

    就是他偷聽來的公司女職員們,這種話他當然不會說出來。禾柯一時語塞,轉移話題說:“總之,我不瞭解女人,還會不瞭解男人嗎?你不主動,他早晚會找別的女朋友,男人都是很單純的動物,主動一點就會上鉤的了。”

    “他才不會。”劉澄鈺不以為然地笑道,順手撕開一根巧克力棒的包裝,將巧克力棒塞進嘴裡,“你這樣的肉食系雖然很多,但草食男一樣不少。只看臉蛋、身材,隨時想著佔便宜的男人不覺得很低俗嗎?我才不會喜歡上那樣的男人呢。”

    低俗,這個字眼還真是新鮮了。但她的意思,好像是在說他不如那個店員?禾柯冷笑,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他平生還真是頭一次幹。他好心當她的戀愛顧問,她竟然還嘲笑他不懂。他不懂?真是笑話。

    “很抱歉,男人的確都是很低俗的物種,就是那種看到漂亮女人就想去搭訕,看到身材好的就會想像對方脫光的樣子,只要給個暗示,立刻就能跟對方上床的低俗物種。如果你的小哥對你僅僅只是熟客的認知,那麼你就必須要考慮下自己的魅力,而不是真愛的問題了。”

    哎,本來是很開心的,被他搞得好像她肯定會被甩一樣,那他到底要她怎樣啦。劉澄鈺真是不懂,是他勸她主動出擊的,然後又告訴她男人全是大禽獸,那難道他想讓她投懷送抱到一個禽獸的懷抱裡嗎?她暫且把巧克力棒放到一旁,站起身,走到他面前。

    “好啦,你是說我像這樣把肩膀露出來的話,他就會想摸,比在那裡租半年DVD還來得有效率是不是?”說著,她把T恤往下拉,露出肩膀,然後對自己的行為嗤之以鼻,“別傻了,他才不是那種人。”

    “也許會的呢,不試試怎麼知道。”禾柯不悅。她是不是把區區的店員想得太清高了?這讓他覺得很不爽。

    “才不會呢。”劉澄鈺笑。

    “會的。”禾柯伸出手,撫上她那邊露出的肩膀。她的肩膀很瘦,手感不算太好。吃那麼多甜食還這麼瘦,可見身體多不健康,真的會猝死的。

    “他會這樣摸你的肩膀,然後摸上你的脖子,這樣慢慢地順著這條頸動脈,感受它的跳動,然後來到耳根、臉頰,接著摸上你的嘴唇,會很想吻下去。”說完,他的拇指已在她唇邊摸索。

    劉澄鈺呆呆地望著他,他的手幹幹的,有點熱。仔細看,他的發梢還帶著水滴,但是手指卻是幹幹的,不覺得很有意思嗎?啊,一點意思也沒有。

    劉澄鈺的臉紅得像著了火,讓禾柯猛地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這個玩笑還真是有點大,真是的,他幹嘛非要證明她喜歡的男人是個禽獸呢,那樣她不就更沒有動力去談戀愛了?

    “你害羞幹什麼?”禾柯尷尬地收回手,“事到如今,別擺出那副小女人的樣子了,如果是以前,我還會被你騙,現在的話太晚了。”

    “什麼啦?”她假意擦擦臉,好像能把那股燙人的觸感擦掉似的,“說得好像被我騙過似的。”

    “不是嗎?你以前不就是很容易臉紅、害羞,總是低著頭,話也很少的樣子。”劉澄鈺一愣,恍然大悟般笑了起來,“你說那個啊,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你的記性還真好呢。”

    她竟然沒有否認嗎?

    “那個時候我還滿討厭跟不認識的人交際的,所以一旦不得不參加什麼交際場合,都會擺出那個樣子,別人就會覺得我很內向,就不好意思跟我搭話了。多虧那招,讓我避免了許多麻煩呢。”她像在鼓勵自己似的點點頭,“對了,這麼說來,我們的確是在那時候見過。你們去美國後,我好像還收到過你寄來的什麼東西,是不是信啊?”

    禾柯臉色鐵青,他可不希望她在這時候想起什麼往事。但劉澄鈺沒心沒肺地撓頭一笑,“那封信啊,也不知道寫什麼,還沒拆開,就不知道被我放到哪去,找不到了。這麼一說,是不是有那麼回事啊?”

    他等不到的回信,他失落過的那段日子,原本就想到她或許早已忘記了,沒想到何止是忘記啊,“是我的錯,不該失心瘋地說你害羞,你這個人怎麼可能懂得害羞,明明很小的時候就是個傻瓜了,傻瓜才不會害羞呢。本以為你有自己的生活準則,其實只是逃避與無知罷了,滿意於自己這點的你真的是個大傻瓜。”

    “欸,你突然氣什麼啊?我說錯什麼了嗎?”也太奇怪了吧,是他先提起從前的啊,她只是想緩和下這緊張的氣氛,怎麼還生氣了呢?

    劉澄鈺開口還想說什麼,禾柯一臉不屑地朝她撲來,直接用嘴封住了她的唇。

    劉澄鈺驚愕地瞪大了眼,他的身上有和她一樣的沐浴乳的味道,感覺怪怪的。他的嘴唇並沒有動作看上去的猛烈,可以說是還滿柔軟的,吸吮著她的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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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2 20:48:10


    熱熱的、濕軟的東西觸在她的唇上,她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那是他的舌尖。她本能地想往後躲,他的手從腰後環上來,禁錮了她的退路,將她的身體更加推向他的方向,同時唇也更加欺向她,那濕熱的舌尖不再滿足於她甜軟的唇瓣,進而開始侵入她的口中。

    “唔……”劉澄鈺皺眉輕哼,遲鈍的神經令她沒能作出反應,讓他的長舌輕易地探進了她的口中。

    禾柯的舌開始在她的口中肆虐,挑爨地纏卷在她的粉舌上吸吮著,不讓她有逃脫的可能。她緊張得額上冒出細汗,他的手撫在她的腰後,那掌心的熱度穿透薄薄的布料,傳進她的肌膚。

    是腿拉到的地方還沒好嗎?怎麼兩腿發軟起來了?劉澄鈺的手抵在他的胸前,覺得自己快不能呼吸了,因而試圖推開他。而他好像有著用不完的氧氣,長舌直抵她口中那敏感的小舌,以舌尖撥弄起來。

    她全身如同過電一般劇烈一顫,雙腿無力,差點倒下,幸虧他有扶好她。他兩臂使力,將她下墜的身體撈了回來,同時嘴巴開恩地離開了她的唇,給了她呼吸的空間。

    劉澄鈺抬眼看著禾柯,他的發梢還掛著水滴,一張臉像在生氣,又像是在用生氣掩飾什麼。

    “我有時候會想,你似乎過分地小瞧我了。”禾柯說。

    是他說她是傻瓜的耶,怎麼又變成她小瞧他了?

    “你、你還真的親下去了,只要露出肩膀的話。”她的腦子跟不上他的思維,還以為他生氣的原因是在跟她賭氣剛才的事。

    禾柯心下歎了口氣。也罷,她最好別明白,不然他會更加丟臉,“讓我來告訴你吧,男人才不稀罕談什麼精神層面的戀愛。男女之間嘛,說白了就是吸引力的關係。”

    這話從他嘴裡說出來還滿有說服力的,只是他的手啊,為什麼伸進她的衣服裡的?為什麼在揉她的背?為什麼還在向上摸?她洗完澡可沒穿內衣啊。

    禾柯顯然也發現到了這點,手停在她平滑而略沈瘦弱的背部,輕輕的顫抖通過她的皮膚,傳進他發熱的掌心。

    “沒錯,真的被你小瞧了。”他以陰鬱的口吻得出某種不明就裡的結論。

    “沒有、沒有,我不敢啦,哇啊!”劉澄鈺驚叫,因為他又撲過來了。

    哪裡躲得掉,唇就被禾柯再次壓上。這次他倒沒打算弄得她氣絕身亡,可那雙貼在她身上的手不安分地到處亂摸,後面摸不過癮,又繞到前面摸,更是不知恥地摸上了她的、她的……

    “啊!”

    禾柯輕抓她那軟綿綿的小巧乳房,嚇得她全身一顫。她的乳房小小的,他一手剛好能夠掌握,像個剛出鍋的小饅頭,讓人忍不住想用手指在上面捅幾個指印。

    “你、你還真的給我摸下去,你真的很不挑耶。”而且為什麼他在做著過分的事,而似乎在生氣的人也是他啊?

    被她說不挑,心情真有點複雜。禾柯環住她的腰,省得她總想跑,乾脆將她放倒,壓在了地毯上,順便脫掉她那件礙事的衣服。

    當劉澄鈺意識到時,她已經是半裸的狀態了。

    “你的那位店員小哥,也一定會抵禦不住這樣的誘惑吧。”禾柯壓在她的身上,與她只有一指的縫隙,但他身上熱騰騰的氣息已經要燒疼她了。

    劉澄鈺全身發燙,不敢去看他的眼睛,“都說了,他才不會呢。”

    嘴上這麼說著,但她心裡並沒有在想那個店員的事,卻在想,難道他是在稱讚她很美嗎?他也會有稱讚她的時候嗎?但是他又不喜歡她,為什麼對不喜歡的人還能很自然地說出這種挑逗的話呢?

    “我懂了。”劉澄鈺突然開竅,十分認真地告訴禾柯,“你肯定沒有真正喜歡過什麼人吧?”太可憐了,習慣了虛情假意,才對誰都能輕易地做出親密的舉動。

    為什麼他好像又被憐憫的目光注視了?禾柯也不明白他是中了什麼邪了,他似乎真的忍受不了被一個白癡憐憫。

    “你還有空管別人嗎?”他用兩指夾起她一邊挺翹的乳尖,掌心揉按著她飽脹起來的

    乳肉,兩指搓揉,使那顆小小的乳尖變得因充血而顫抖起來。

    劉澄鈺擰眉,好奇怪,他明明沒有堵住她的嘴了,怎麼她倒更覺得呼吸困難了?乳房麻麻的、癢癢的,連帶整個身體都變得酸酸的。

    劉澄鈺擰眉,似在忍受什麼痛苦的矜持樣子,不知為何,引得他心臟狂跳。仔細看看她的小臉,下巴又尖尖的,被幾縷髮絲擋住的粉紅面頰更添了分我見猶憐的意味。

    “你不要一直摸我啦,好奇怪啊。”她眯著細細的眼縫,眼神有些渙散。

    “可以啊。”那就不要一直摸好了。說著他俯下身,以唇輕點上她小腹細滑的肌膚,在上面吸吮出一朵朵粉紅的桃花。

    “啊、啊,不是。”不是讓他換別的方法折磨她的意思啦。

    “你露出了非常享受的表情了。”禾柯有些惡意地說:“是我肉欲,還是你把人想得太清高,你自己來體會下了。”

    討厭,她只不過隨便說說,要不要這麼認真啊?真的不能跟他這種一板一眼的人開玩笑呢,不然後果可能會失控啊。

    “啊啊啊,禾柯!”她羞得捂住了臉。

    這個卑鄙的傢夥將她那只剛剛才受傷的、可憐的腿搬上了他的肩頭,他趴在那裡咬她大腿內側敏感的細肉。

    她那裡的筋本來剛剛拉到,一動就疼,而他的唇舌那麼熱,帶著戲_的意味對那邊又舔又咬,還不時吸吮,搞得她雞皮疙瘩起了一身。又疼又癢的感覺交會到一起,泛起了漣漪般迅速地從她的體內擴散開來,她忍不住低聲喘息,想踢開他,可這會一點力氣都用不了。

    “嗯……”劉澄鈺壓抑地咬住手指,怕自己發出奇怪的聲音,而這一切都被禾柯收入眼底。

    逞強的話對身體可不好,承認被他碰很舒服不就好了?還是說,不是心儀的店員小哥就不行呢?那是當然的吧。當然是跟自己喜歡的人做才會覺得舒服了,這種理所當然的事,他為什麼要生氣?這想法在禾柯的腦中一閃而過,他並沒有細想,實在是當下的情況使他無暇分心。

    劉澄鈺的身體輕顫著,被細汗染上的肌膚散發著沐浴後的芳杏,在A色地毯的映襯下就像奢侈的盛宴。

    禾柯的手不自覺地揉著她大腿內側的肌膚,然後逐漸向上,來到她那條短短的熱褲處,輕拉下拉鍊,露出她的花紋內褲。

    “啊,你……”

    他將那條熱褲丟到一邊,專注於此時她雙腿間那層薄薄的布料。劉澄鈺拚命想攏上雙腿,他當然不允,因為扯到了她大腿處的那條筋,劉澄鈺疼得叫了一聲。

    “怎麼了?”禾柯這才反應過來,迅速以掌覆上她的傷處,揉了揉,“你別亂動。”

    她可能不亂動嗎?劉澄鈺真是有苦說不出,認命地繼續捂住臉選擇不看。本來是想拚死抵抗一下的,不然也太羞恥了。可是他剛剛很緊張的樣子,讓她不忍心再嚇到他。啊啊,她心軟的地方是不是太奇怪了?這樣的話,不就等於縱容他對她……

    禾柯的動作更快,他的手已經撫上了她腿間的那層薄布。他的長指按在那層布料上,上下滑動,以描繪出那布料下麵柔軟的輪廓。

    她不自覺地挺起腰來,似在躲避他那磨人的觸摸。但那毫無作用,只會更加方便地讓他找到那花縫所在,拇指更是直接按上那花縫的頂端小小的花核上。

    “啊啊,不、不要突然這樣。”劉澄鈺無法控制地搖頭,細腰弓起,全身的每一處都在為他而緊繃著。

    禾柯深吸了口氣,俯身壓在她的身上,牙齒咬上她紅透的耳垂,同時兩指並起,再次狠狠地刺入她的身體。

    “嗯啊。”劉澄鈺隱忍著快樂的低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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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2 20:48:29


    但她的這聲低叫進入禾柯的耳中,令他不自覺地去吸咬她的脖頸,像個饑渴的吸血鬼一樣,恨不得真的把她咬出血來。她的身體渴望著他,貪婪地接納著他的給予,他能感覺到她越發主動的吸吮,直到她的雙臂情不自禁地抱住了他。她的雙手在他背後,抓著他的衣料,死死地抓著,像把一切都由了他。

    “想要了嗎?只是兩根手指而已。”禾柯在她耳旁連著一口氣將話語吹進了她的耳裡。

    “不要。”她恨死了,這個人真的有夠惡劣。但他說得似乎沒錯,她的身體根本不由自己控制,只想更多一點,再更多一點,“快、快點,我……”

    真是誠實得讓人驚訝。禾柯沒有工夫再逗弄她,總覺得再這麼下去,反而會被她帶偏。

    他雙指快速地刺激著她體內那敏感的地方,摩擦著她濕熱的內壁,在她一次比一次更快的緊縮下,終於隨著一個深入的挺進,她在他的背上劃出幾道清晰的痕跡。

    劉澄鈺在他的懷裡無助地顫抖,大量的愛液隨著他手指的抽離滑到地毯上。所以,現在該怎麼辦?禾柯暗做著深呼吸,很怕她會察覺到他身體的變化。但對於她這種嬌弱、無助的樣子,推開人就走好像不太人道。

    思考了下,禾柯伸出手,僵硬地在她頭上拍了拍。待她的身體漸漸恢復平靜,他被她無情地推開了。

    劉澄鈺獲得自由後,第一件事是爬過去把衣服撿回來穿上,第二件事是跑進臥室拿了條被子出來罩在頭上,然後往沙上裡一縮,不出來了。

    看著這詭異的”切,禾柯也不好意思問她,因為他也知道這次他幹的事過分了點。幸虧劉澄鈺還算善解人意,一會從被子山裡伸出一隻手,用手指頭指著他,說:“因為我還有話要跟你說,但是不想看到你的臉。”

    原來如此,這麼說倒是很合理。禾柯雙手環胸,反正她瞧不見他,他也不必過多地掩飾自己的緊張。沒錯,他的確有些緊張,八成她接下來的話就是讓他滾蛋,再也不想見到他了吧。被那樣說,也是沒辦法的,他也真是衝動了。

    劉澄鈺的手指著他晃來晃去,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你呀,還勸我去表白呢。我看倒是你自己,快去找個人戀愛吧。你這個人,已經扭曲了,徹底扭曲了,這樣下去會犯罪的。”

    禾柯眨了眨眼,“就這樣?”這就完了?

    “那不然呢?”劉澄鈺激動的聲音連被子也掩蓋不住,“我告訴你,我是看你這人還不錯的分上,才好心提醒你的,你才是真的缺乏愛情的滋潤。”

    他這個人還不錯?禾柯笑了出來,忍住沒有發出聲音。她這個人也未免太有意思了。

    劉澄鈺的那個好人的言論讓禾柯忍俊不禁好幾天,但又一想到她會那麼說的前提足覺得他的感情觀有問題,他就又很不服氣。這麼說來,他似乎真的總是被她瞧不起啊。明明只是只米蟲,他想重塑她、拯救她,是她上輩子修來的福,而她竟還不知好歹地覺得他有問題?

    相比她看上的那種不入流的店員,他的生活可是她猜不出的精彩。對,一定是最近工作太忙,在私生活這邊完全忽略了,才使得他鬼迷心竅地覺得那個女人的姿色還不錯,進而對她產生了些奇異的念頭。他禾柯的女人,必須是才貌過人,智商和情商都配得上他的人,就比如現在正坐在他面前的這個。

    咖啡廳裡,禾柯和一個如同雜誌裡走出來的模特兒一般的尤物相對而坐,細長的腿、緊俏的臀部曲線、平坦的腰腹、圓挺的胸部、天鵝般的脖頸,和最重要的那張風情萬種的臉。

    禾柯知道自己和這樣的女人坐在一起並不會顯得突兀,相反會給人理所當然的感覺,這才是應該出現在同一畫面中的兩個人。

    “禾先生會請我出來喝下午茶,真讓我意外。”

    這個人是禾柯透過工作認識的新生代模特兒,以前見過兩面,交換過聯繫方式,之後她對他發出過數次邀請,表示好感,其中的意思他當然明白,只是沒那個心情就一直沒有理會。

    女人嘛,還不是手到擒來。不行,如果那樣的話,又會被劉澄鈺說成是低俗的肉欲了,但如果不按他一慣的作風來,不就顯得他很在意那女人的評價似的。他才不是為了否認劉澄鈺才約這個模特兒出來吃飯,只是恰好有這個心情而已。所以說,不能馬上拉去賓館,要先吃個飯、送個花什麼的。

    “禾先生,你有心事嗎?”

    “嗯?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從剛剛你就一直在發呆啊,像是在想什麼重要的事情。我在想,你今天是不是不太方便呢?”

    多麼體貼、善解人意,被冷落在一旁,心裡一定是生氣的,但表現出來就讓人覺得這

    麼舒服服,如果換了某人的話,肯定早已大喊大叫了吧。不,如果是劉澄鈺的話,才不會管那些,應該會點一桌吃的吃個痛快,讓對方盡情發呆,一定是那樣的。

    “禾先生?”

    “沒事,只是在想一會要去哪的事。淩小姐對音樂會有興趣嗎?”

    “當然,嵌近維也納的一支樂隊來巡演,我一直都想去聽的,只是總抽不出時間,眼看就要錯過了。”

    “好,那就先從這開始吧。”什麼?女人露出了迷惑的神情,打算發問。

    正好禾柯的電話響了,他看了眼打來的人,眼中一亮。這可真是難得,正好讓她知道他正在和何等優秀的女人吃飯。

    可劉澄鈺沒給禾柯炫耀的機會,他電話一接起來,她已經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哭訴起來,她被車撞了,現在人在醫院。只是聽到這兩句,禾柯已經站了起來,準備要走了。

    “欸,禾先生。”還坐在那邊的大美女瞧出了他的意圖,眼中滿是不解。

    “你說得對,今天的確不太方便。”落下這句話,禾柯頭也沒回地走了。

    那個笨蛋。在趕去醫院的路上,想到劉澄鈺那句“如果你有空的話,能不能稍微來一趟呢”他就來氣。平時大剌剌的,到這種時候倒是學會客氣了。

    然後等真的到了醫院,禾柯才明白劉澄鈺那種拘謹、客氣的語氣是沒有問題的。按照她給出的位置,禾柯很快找了過去,意外的是還沒到病房,遠遠的就已經看見了在病房外的椅子上坐著的那個垂頭喪氣的女人。

    見禾柯真的來了,劉澄鈺騰地跳了起來,跑向他,像見到什麼救星一樣。

    她跑步的樣子實在很矯健,仔細看她身上,連個泥點都沒有,怎麼看也不像出了車禍的樣子啊。禾柯那顆懸著的心掉進了湖裡,他有一種預感,他肯定是誤會了什麼。

    “你可真厲害,要嘛不出門,一出門就出車禍。”見她完好無缺,他的語氣自然也就調侃了起來。

    “你那是什麼語氣啊?恨不得死的樣子。”劉澄鈺本來見他這麼快就來了還很開心的,原來是瞧她出醜的嗎?那還真是要讓他失望了,“我真的被車撞到了啊,不然來醫院幹什麼?只不過沒有受傷而已。”

    “那沒有受傷,那你來醫院幹什麼?”

    “撞我的人受傷了啊。”劉澄鈺一副嫌他很笨的樣子,不由分說地拉起他的手就往病房那邊走。

    走到病房前,就看到裡面有個少年正在接受護士的包紮。

    禾柯後來才在劉澄鈺的解釋中弄清楚,她是去DVD出租店的路上出的事,這個少年迎面騎著腳踏車飛快地沖了過來,然後為了閃開她,整個人飛了出去,摔在路邊,還撞到了牆,她就趕快叫救護車把人帶來了醫院。這說是出車禍倒也不算她說謊,但是……

    “你最好去投胎,重新學習一下說話的技巧。”按她那種說法,任誰都會誤會的。

    “我也是慌了啊,一個大活人在我面前飛出去耶。”

    “反正也是你心裡光想著去見那個店員,不好好看路才遇上這種事。我一會還有個會議,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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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2 20:48:44


    “別別別呀。”劉澄鈺忙拉住他,仍是那副可憐巴巴的樣子,大眼睛眨巴眨巴地望著他,似乎作了很大讓步般的說:“那你要走也可以,能不能先借我點錢?”

    “什麼錢?”

    “給人看病的錢啊。”劉澄鉉急了,這個人怎麼這麼笨啊,“人家為了閃開我而摔成那樣,要做全身檢查的,但是我那點錢不夠付醫藥費的啊,雖然我爸媽出國前給我留了張信用卡,但是……”

    “你不好意思老大不小的,還拿家裡的錢擦屁股?”

    “我忘記密碼了。”

    禾柯轉頭,他認為,會因為區區一通電話就放下大美女,然後跑來這鬼地方的自己真是傻透了。

    “欸,你真的要幫我。除了你,我沒有別的朋友了。”劉澄鈺努力拉住他,“我又不敢問我媽密碼,不然他們一定會問我發生什麼事。我又不能騙他們,他們一擔心,肯定會回來。環遊世界是他們的夢想,而且我好不容易才有幾天可以逍遙,不想他們那麼快回來。”

    禾柯定住,深吸了一口氣,“真的嗎?”他回頭問她。

    “真的。”她點頭,“絕對不能讓他們知道這件事。”

    “我是說,你能找的人只有我,是真的嗎?”

    她愣了下,猛點頭,“你是我認識的,跟我離最近、最有錢,而且心地最善良的人。”

    所以使喚著方便,還有錢是重點。要從她嘴裡聽到幾句好話,真是太不容易了。好吧,這次就幫她一次好了。

    禾柯剛要點頭答應,走廊那邊遠遠傳來嘈雜聲,比人先到的是一男一女的大聲嚷嚷。

    “是誰害我們寶貝兒子受傷住院的?哪個人?給我出來!”

    一對年近中旬的夫婦氣勢洶洶地過來,一眼就看到了病房門前的他們。

    “我接到醫院電話說是個女人送來的,就是你吧?是你把我們兒子害進醫院的?”那個婦人沖著劉澄鈺喊。

    劉澄鈺一聽對方是那少年的父母,忙寬慰道:“你們放心,醫生說他沒什麼事,只是外傷而已。而且為了保險起見,暫時讓他住院,接受更詳細的檢查,當然,檢查的費用都由我來出。”

    由誰來出?禾柯瞥了眼她。

    聽到自己兒子沒事,兩人稍微出了口氣,馬上又是一副兇神惡煞的臉,更比剛才高了幾個音,“你出是應該的啊,不只醫藥費、檢查費,包括後續的餐費、精神損失賠償都要你來出!我們兒子還在上學,大學畢不了業,找不到好工作怎麼辦?”

    劉澄鈺連連點頭道:“好的、好的。”

    好的什麼啊?禾柯把她拉到了身後,上前一步擋在那對夫婦面前,用冷冰冰的眼睛望著他們,看得他們有點頭皮發麻,不禁向後退了一小步。

    “怎樣啦,我們在跟肇事者說話,你是誰啊?”

    “肇事者?肇事者不是正在裡面接受檢查嗎?”禾柯掃了眼那道房門,再看他們,“找不到工作的人,即使二十四小時都在讀書也還是找不到。如果真那麼怕耽誤成績,就去學校啊,又沒人攔著。反正都只是擦傷而已,占著病房也是厚臉皮的行為。”

    “什麼?你這人哪冒出來的,你是這小姐的什麼人,有你什麼事啊?”

    劉澄鈺也在偷偷拉禾柯的衣角,希望他能少說兩句。可他憑什麼要聽她的,叫他來的人不正是她嗎,“我現在是她的金主,不要看她這副樣子,早就不是什麼小姐了。”

    那夫婦看了他一眼,又掃了他身後的劉澄鈺一眼,露出了鄙視的神情,“哼,難怪看著就不像什麼正經人。有靠山了不起嗎?弄傷人的是你們,想不賠償是不可能的。”

    天啊,他們是不是誤會了什麼?不,是他那種說法,不是很讓人誤會嗎?劉澄鈺抱著頭,不願再去看那對夫婦的眼神。

    而禾柯則完全不在乎的樣子,挺直腰杆,一字一句地說:“賠償當然是可以,不賠償也是應當,這取決於你們是關心孩子,還是想藉此大賺一筆。”

    那夫婦倆臉紅了下,瞬間爆怒,又是一頓劈頭蓋臉的瞎嚷嚷,無非是說他們傷了人不承認,還要誹謗,跟他們沒完之類沒營養的話。

    見那對夫婦惱羞成怒的樣子,禾柯不緊不慢地將手抱在胸前,冷漠地看他們演戲。完了,他這個樣子。劉澄鈺只能歎氣,正義英雄的化身出現了。都怪那對夫婦,好好說話不行嗎,非擺出那副貪婪的嘴臉,惹怒了某位眼裡不容沙子的強迫症患者。

    等夫婦倆嚷嚷完了,禾柯才悠悠地開口道:“關於你們兒子是別人弄傷的,還是自己把自己弄成那樣的,有兩個方法證明。一是你們現在直接進去問他本人,二是調動路邊監視器查看記錄。當然我個人傾向於查看記錄,必要時請警方出面不覺得更有安全感嗎?省得你們覺得被占了便宜似的。”

    “那又怎麼?即使是那樣……”

    “沒錯,即使是那樣,我們家這塊石頭站的地方也有問題才導致了這場事故。所以結論是,幫你們是出於人道之心,不幫的話,是我心情不好。選擇權在我,而不在你們。”石頭?他說她是石頭?竟然還沒人反對嗎?劉澄鈺偷偷地看了看,沒人理她。

    那對夫婦的臉色很不好看,像是憋了一肚子話,強忍著把嘴閉上,不讓那些話跑出來。

    “醫藥費、檢查費,檢查出問題你們自己負責。但是想必你們心裡也明白,這只是一次免費體檢的好機會,不會再有什麼後續。”

    那對夫婦交換了眼睛,不情願地開口說:“那好吧。”

    “所有檢查項目的錢一次繳清,你們在這裡等結果,我們回家。個人資訊和聯繫方式不予提供,祝令公子早日康復。”

    劉澄鈺糊裡糊塗地被禾柯帶出了醫院。

    等上了車,她才小聲地嘀咕道:“應該給他們一個聯繫方式的啊,萬一那孩子真有什麼事怎麼辦?”

    “真有事也與你無關,逆向行駛又騎太快的人是他。如果被那種人知道聯繫方式,有沒有事都可能被纏上,不能脫身了。”

    “話是那麼說,但是他們的臉色真的很難看啊。你說,是不是我們說得太重了,人家其實沒有想太多啊?”

    禾柯掃她一眼,“你是想說你,而不是我們吧。不然你自己回去,求著照顧他們兒子一生一世啊。”

    雖然這麼說著,但他已經發動了車子,沒給她下車的機會。反正在她的眼裡,他不是低俗、肉欲,不然就是太過為難別人,他真佩服自己竟然這麼快就習慣了。

    像劉澄鈺這種世間少有的類型,能出門去個DVD出租店就順便出車禍,又怎麼不可能去趟醫院就把家門鑰匙丟了呢?

    等禾柯把車開到她家時,劉澄鈺才發現鑰匙不知什麼時候不見了,猜想應該是送那人去醫院時太緊張,不知東西掉在哪了,找回來的希望渺茫。而折騰這麼久,天已經黑下來,叫鎖匠也來不及了。而他們順便在外面吃了晚飯,不然她若又突然暈倒,還要再去醫院,結果等他們進了他家家門,已經晚上九點多了。

    劉澄鈺因為犯錯,跟在禾柯身後,低著頭,邁著小碎步,像個受氣的小媳婦。但剛進他的家,她立刻兩眼發光,瞬間拋棄了那副反省的姿態。

    “禾柯,你家超大的啊。”劉澄鈺對這棟嶄新、寬敞的公寓住宅發出由衷的讚歎,有兩個她家那麼大,而且隨便一個裝飾看上去都很高級的樣子。

    “你自己住這麼大的房子,不怕鬧鬼嗎?”

    禾柯將西裝外套隨意地丟在一邊,拒絕接收她傳來的資訊,由著她在他的家大呼小叫,反正這邊隔音很好。

    劉澄鈺這邊看看、那邊看看,不時發出類似“你家還有自動洗碗機啊,還有按摩浴缸。天啊,太奢侈了吧”這樣的驚歎。

    不一會,她的腦袋從浴室裡挪出來,臉上帶著羞澀,一看就沒什麼好事。

    “那個,突然這麼說可能有點唐突。”劉澄鈺抿嘴一笑,“我能用你家的按摩浴缸泡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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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2 20:49:08


    這人是不長記性嗎,她的記憶力該不會連金魚都不如吧?禾柯突然覺得會在意這些事的自己很愚蠢,“可以,但要我先泡完。”

    見劉澄鈺高興得歡呼、跳躍,讓人懷疑她的身體其實很好吧,他都已經累得不想思考了。他錯過了下午的重要會議,積累了一堆工作。

    等劉澄鈺洗完澡出來,正看到他在客廳查看電腦。他的側影看上去很認真,也很疲倦。對哦,因為她不用上班,所以總是忽略別人要工作的事。她是不是扯了他的後腿,給他添了很多麻煩啊?

    “你可以去睡客房。”見她出來,禾柯的手指了指其中一間房門,“裡面的床單之類的都是新的,會有阿姨一星期清洗一次,還有電視想看也可以看,但要小點聲,想吃什麼東西的話,去冰箱找就可以。”

    “真是奢侈的有錢人。”劉澄鈺對他皺了皺鼻子,但沒再多說什麼,進了客房。本來是想再跟他多說點什麼的,她還沒有謝謝他呢。可是看他那個樣子,實在不好意思打擾了。這麼說來,他似乎幫過她很多呢。

    窗外天濛濛亮,對亮光很敏感的禾柯煩躁地睜開了眼睛,發現自己並沒有睡在臥室,光線是從客廳外面射進來的。對了,他沒有拉窗簾,因為缺席了昨天下午的會議,他就叫人把會議內容傳給他,其中最主要的是網站維護部對於這次他們公司網站客戶資訊外泄的處理辦法。

    只是他對網路上的事並不懂,沒有人在一旁講解,只靠他自己去看實在很費力,因此弄到很晚,想說先坐著休息一下,結果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在晨光中,禾柯意識到自己是躺在沙發上的,然後在客廳裡還有另一個人影,那個人影正坐在他的電腦前,聚精會神地操作著他的電腦。

    “住手!”他緊張地起前,因為動作太快,甚至感覺頭暈了一下。

    這一聲把電腦前的劉澄鈺著實嚇了一跳,嘴裡咬著的蘋果砰的一聲掉到了地上。她肯定先奮不顧身地去搶救蘋果,他也同時起身,緊張他的電腦。

    “你是作惡夢了嗎,萬一害我噎到怎麼辦?”劉澄鈺不在乎地咬了口蘋果,對他的反應十分不滿,“虧我看你冰箱裡有那麼多好吃的,都忍著只啃顆蘋果,想著等你醒來一起吃早餐。”

    “如果你真有那個心,一般而言不是應該做好早餐,然後等著我醒來一起吃,才顯得更感人嗎?”

    “哎呦,我這不是在幫你看檔,沒來及去弄嗎?”真是有夠斤斤計較。

    “那就是問題所在,離我的電腦遠一點,若是弄丟什麼東西,後果會很嚴重。”

    劉澄鈺盯著他,十分悠然地吞了嘴裡的蘋果,並沒有要起來的意思。

    禾柯已經感覺到自己太陽穴的青筋在跳了。

    “這個啊。”她的食指輕巧地指在他的螢幕上,“這個代碼是誰寫的,看上去像是防釣魚軟體的補丁,但是也太爛了吧。”

    禾柯感覺他的頭好一點了,他好像有點明白她在幹什麼了。

    “這樣的補丁測試幾次都不會有效的,他連對方釣魚的性質都搞錯了啊,一開始的針對性就錯了。不過呢,這個人好歹也學過幾年的樣子,有些地方還是可以留下來的,稍微改改就會好很多了。”

    “說得好像你會改似的。”

    “我當然會啊,這還不是小事一件。”劉澄鈺不服氣地揮舞著吃了一半的蘋果,“拜託,我是看你很累的樣子,才大發善心幫你看一下的耶。瞧你這副懷疑人的樣子,如果不需要的話就算了,我要去吃早餐了。”

    見她起身,禾柯把她直接按回去,“你真的覺得這種程度的補丁很好做嗎?”

    “就像每天喝一杯牛奶那麼簡單。”

    “有什麼緣由讓你這樣自信嗎?”

    “哎呀,我真的很會啊,不信你可以去最大的駭客論壇看看啊,我是那裡的元老級人物呢。什麼程式碼啦這類東西,都是平時大家聯絡感情寫著玩的東西。”

    禾柯深深地吸了口氣。所以說,按照她的說法,她是個這方面的超級高手,並且維持著一定聲望多年,只不過拿這一直當消遣在玩,跟打遊戲一樣屬於個人愛好。

    “怎麼樣,是不是發覺我很厲害,很佩服我呀?”劉澄鈺得意地揚起腦袋,期望得到預想中的表揚。只不過,他怎麼一點開心的苗頭都瞧不出來,相反的,那張臉比剛醒來時更恐怖了啊?

    “真是不可原諒。”禾柯幾乎是咬著牙根說的。本來以為她只是個一無是處的廢柴,現在一臉天真地告訴他這種程度的程式碼對她而言只是玩玩,有這樣的才能卻不用在正道上,只是玩玩而已?他奪過她手裡的蘋果,告訴她,“去弄早餐,一會跟我一起上班。”

    “嗯?啥?”出了什麼事啊?

    開會的時間到了,公司裡幾個主管紛紛趕往會議室,昨天下午的會議因為禾柯沒來參加,誰也不敢拿主意。不過今天似乎有點特別,所有人都發現,會議室外面多了一個人。

    這種高階管理人員才能進入的地方,一般是不許普通的員工進出的,可眼下就是有個看上去二十幾歲,穿著一身普通的休閒服,像跑錯片場一樣的女人,無所事事地站在會議室外面東看西看。她那旁若無人的樣子,讓被奉承慣了的經理們十分不悅,還是頭一次在公司內部,有人見了他們連正眼都不看一下的。

    “喂,你,哪個部門的?”企業部經理道。他是一個五十歲上下的中年人,他實在看不過去,“誰讓你擋在這裡礙事的?”

    劉澄鈺看了看這位大叔,他們看她不順眼,她看他們還不順眼呢,“我哪個部門的人也不是,這扇門這麼大,我就算再胖上三倍,也礙不著你們呀。”

    “什麼?這麼說你不是公司的人?”企業部經理的臉拉了下來,“是誰讓你進來的?保全都在幹什麼吃的,快叫他們來把這人弄走。”

    這層樓只有刷員工卡才能進,讓個莫名其妙的人這樣溜進來,簡直太荒唐了。

    劉澄鈺撇撇嘴,一臉不屑,“真是的,又不是我自己願意來的,又不是我願意站在這的,就是有人讓我在這站著等,我就站著等了啊。什麼嘛,突然非拉著人家來這怪地方,又要趕我走,誰稀罕啊。”

    她都說不來了,一到人多的地方就想吐。是那個禾柯不分青紅皂白,還可恥地以食物為誘惑把她騙來的,然後又把她丟在這鬼地方,說什麼有別的事要辦,讓她等他一下。人呢?她已經等了三下、四下了。不管了,反正之後被問起,就說是公司的人讓她走的,以後她再也不上當了,絕對不會再來了。

    “你們不用說了,我走就是了。”想到這裡,劉澄鈺的心裡倒是輕鬆了不少。

    可惜她剛伸了伸懶腰,人群外面就有個聲音低沈而有穿透力的聲音射了進來,“你想走去哪?”

    一聽那聲音,圍著她的這些似乎很了不起的人,臉色都變了,很默契地一同朝後看去。禾柯沈著張臉一兩步就越過眾人,來到了她的眼前,“不是讓你在這乖乖等著嗎?”他離開五分鐘都沒有,就想逃走了。

    原來是禾柯帶來的人!一眾高階主管反應迅速,也不在意是不是有人擋在門前,七嘴八舌地說著開會了、開會了,瞬間一哄而散。

    “欸。”劉澄鈺暗罵這些人,也太會看形勢了吧,都沒個人給她作證嗎?她想解釋,但禾柯那雙眼像要吃掉她似的,在他的地盤上還是老實點好。於是她低下頭,愧疚地說:“我就是說說而已,這裡這麼大,我還怕迷路呢。”

    “最好是那樣。”

    禾柯大大方方地帶著劉澄鈺進入會場,在他的位置旁邊又加了張椅子,把劉澄鈺按了上去。其他人大眼瞪小眼地瞧著,都是空有一肚子疑問,又不敢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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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2 20:49:21


    媽呀,劉澄鈺的心評評跳,自小學演講比賽後,她就再沒有處在過如此惹人注目的位置了。完了、完了,她真的要吐了,頭暈眼花,肚子疼。她要不行了,快叫救護車!

    禾柯摸了摸口袋,從裡面慢悠悠地掏出一樣東西,所有管理階層的目光都在注視著、期待著他會拿出什麼寶物。誰都知道西裝的口袋裡通常是不放東西的,而禾柯卻破例貼身帶著什麼寶貝,選在這個時候拿出來,必定是十分關鍵的東西。

    在大家緊張得吞咽口水的當口,禾柯抽出了一根巧克力棒,並且十分嫺熟地慢慢去掉外面的包裝,一下塞進了身邊劉澄鈺的嘴裡。

    劉澄鈺對這突如其來的攻擊表示非常滿意,嘴裡有了甜味,頭也不疼了,視線也清晰多了,感覺全身舒暢,她在那自顧自地吃了起來。

    “好了,可以開始會議了。”禾柯面向眾人宣佈。

    啊?會議,什麼會議?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人在忙著撿掉在地上的下巴,這裡面進入會議狀態的恐怕只有禾柯一人。

    整理好情緒,網站維護部的主管秦銘戰戰棘棘地上前,為大家講解最近受到網路攻擊的原因,分析的結果和應對的方法。

    劉澄鈺咬著巧克力棒,聽得昏昏欲睡。

    “總之,經我們測試,這個方法是有效的,所以只要改寫一下代碼,網站就可以解除封鎖了。”好不容易講完,秦銘緊張一笑,眼睛看的人只有與他正對面的禾柯。

    大家對這方面都不懂,聽得全是雲裡霧裡,總之有效就是可行的意思吧,於是也都去看禾柯。

    “你覺得怎麼樣?”禾柯不理大家,反而轉頭,去問那個半睡半醒,來路不明的人。

    “嗯,還行吧。”劉澄鈺點頭。

    “你真的聽了嗎?”他替所有人提出共同的疑問,結果他被白了一眼。

    劉澄鈺換了個姿勢,清了清喉嚨,“好啦,可以是可以,但也是治標不治本的應急措施而已,這種連對方的本體都沒有搞清楚,為了交代而臨時補窟窿一樣的改動,只要對方再改寫下病毒就好了,只怕到時反而會更麻煩。”

    秦銘的臉色一下就變了,想說點什麼,忌諱一邊的禾柯,硬是不敢開口。

    “依你看,最有效的辦法是什麼呢?”禾柯問她。

    “當然是加厚防護牆啊,如果只等著對方攻擊才單一地予以應對,那不永遠都是處於弱勢嗎?防護這種網路攻擊就是要主動出手,讓他攻不進來。”

    “說得倒是容易,你知道像我們這種商業網站每天要遭受多少網路攻擊嗎?”秦銘的臉上有些掛不住了。

    “不知道,但如果你想做防護牆,我可以幫你呀。”

    秦銘氣得差點吐血。

    禾柯看看眾人,見秦銘也再說不出什麼有意義的駁辯,便點頭說:“那就這麼辦了,從今天起,劉澄鈺小姐身為網站維護部的顧問,協助有效地完成防護牆加強的工作。秦銘,如果你有什麼不懂的可以問她,她提出的方案也都要配合,吩咐下去,知道了嗎?”

    她、她誰啊?哪來的女人就這麼當顧問了,憑什麼要聽她的啊?秦銘敢怒不敢言。

    但和他有相同想法的還有另一個人,就是劉澄鈺本人。她對於禾柯這隨性的決定比秦銘還要激動,她才不要當什麼顧問,讓她在家兩天就寫出來給他看了。她的遊戲還沒有通關,一直在追的漫畫也馬上就要更新了,正經事像山一樣那麼多,哪有閒工夫給人當什麼顧問啊。

    但是禾柯一句十分輕巧的話就將她打發了,“你就不想賺點錢嗎?再遇上車禍那種事情,我可不會再幫你了。”

    劉澄鈺舌頭打結。好卑鄙的人,篤定她也不敢去問家裡要錢,又拿她超級能吃這點威脅她。

    “你能給我多少?”她問。

    “反正足夠你把之前的錢都還我,還有剩餘,這要取決於這件事你解決得是否漂亮。”

    “好,成交。”

    禾柯笑了下,一下把她丟進了網站維護部,又隨便扔給了她兩包糖。

    網站維護部算是個新部門,裡面都是些剛畢業的年輕人,而且男職員居多。被最近網站遭受攻擊的事弄得一個個都灰頭土臉,猛地看到部門裡來了個女顧問,還懶懶散散,很不可靠的樣子,都對她的背景很是好奇。

    秦銘本來也是等著看劉澄鈺出醜。可是萬萬沒想到,他這些沒勇氣的部下不到一星期就被劉澄鈺全部收服了。原因很簡單,這個劉澄鈺不知是哪路的神仙,實在厲害得出奇。

    在她的教導下,不到三天的時間,部門就修復了網站後臺的漏洞,然後她又和大家一起加強防火牆。那些新畢業的職員有不懂的問題都會問她,她也不厭其煩地跟他們講解,講得簡單易懂不說,還非常的有效,因此只用了很短的時間就取得了大家的信任,一個個都對她佩服得五體投地。

    網站的修復工作做得這麼好,事情交到禾柯手裡,他看著報告書,又聽說劉澄鈺在輔導大家加強網站防護的事,聽到交報告書的人不停地誇著劉澄鈺,他的臉上露出了自豪的笑容。真是奇怪,即使是他被人誇獎,也不會讓他有很高興的感覺。想必他會覺得滿意,是對自己看人眼光的肯定吧。

    空閒出時間,禾柯準備去網站維護部看看。這次劉澄鈺總該感謝他了吧?聽說她這個顧問當得十分得意,倒讓他也想去看看她的工作狀態。不過就這麼直接過去會不會影響他們工作?

    禾柯思量再三,脫掉外套,躡手躡腳地進了網站維護部。這個部門和隔壁發展策劃部共用同一個會客區,就在兩個部門中間,會客區兩邊用一些巨型盆栽當作隔閡。

    禾柯快速地找了張椅子坐下,拿了份雜誌假裝低頭看,但面朝的是網站維護部的方向,這種偷偷摸摸的感覺還挺新鮮的。禾柯偷眼抬頭看,網站維護部和發展策劃部的人數都很少,又都是新展的部門,才會把他們放在一起。

    一眼可以看到全部的幾張桌子中,有一張顯得格外醒目。現在是情人節嗎?為什麼會有一張桌子上堆滿了巧克力和各種糖果?還堆得那麼高,簡直要看不到後面是不是有人坐著了。

    就是那張桌子沒錯了。禾柯想,雖然告訴過劉澄鈺只要工作完成得好,可以隨便她吃東西或幹什麼都行,反正她也不是正式職員,但沒想到她會做得這麼誇張。

    正想著,門又被推開,一個嬌小、敏捷的身影閃了進來,禾柯下意識地要用雜誌把臉擋住。又一想,他幹嘛要躲起來?只是不想影響他們工作,又不是他見不得人。

    只見劉澄鈺笑容滿面地進來,幾個來裝茶的職員見到她,都快樂地打招呼,然後她風風火火地從禾柯的面前經過。她的衣角都蹭到他面前的那盆植物葉子了,而她竟然沒有看到他。

    “不覺得對面部門的那個新來的顧問超可愛的嗎?”此時有議論聲由禾柯的身後傳來,是幾個發展策劃部的人看到劉澄鈺進來,想起了什麼。

    “是啊,現在已經是他們部門的寵物了。真是羨慕他們啊,什麼時候也能給我們安排一個這樣有能力又沒架子,還很好哄的顧問就好了。”另一個表示同意。

    什麼,寵物?禾柯的耳朵自然地就往那邊傾過去。

    “我看我們是沒希望了,但如果想跟她做朋友倒是很容易。我聽對面部門的朋友說,只要給她一些甜食,她就會很開心地跟你聊天了。”

    “啊?那可真的是個相當單純的人了。”

    “所以大家才都覺得她很可愛啊。”

    禾柯放下了雜誌,他剛剛好像聽到了些什麼不得了的資訊。

    那邊,劉澄鈺剛在桌後的位子上坐下不久,就有人朝她跑了過去,拿出一盒疑似點心的東西放在了她那已堆得高高的“供桌”上。

    “這是歡霜堂新出的冰絲月餅,我排了很久隊才買到的。”

    劉澄鈺的雙眼頓時閃亮如星,“真的嗎?那多不好意思。”

    “沒關係啦,要不是你昨天幫我在主管那說話,不然我又要挨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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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2 20:49:45


    他的話說得那麼大聲,完全不怕別人聽到的樣子,而聽到的員工也全都露出理解的笑容,可見這種話,除了主管秦銘本人以外,其他人聽到都沒有關係。儼然已經是一家人了呢。只不過,有一個是寵物。

    禾柯繞過那盆植物,像個午夜幽靈一樣出現在了眾人面前。眾人原本只以為他是對面部門的客人,所以即使看到了,也沒多過問,這會看到真身的正臉,幾個部門新人的臉都白了。

    禾柯一步一步地走近,朝著劉澄鈺走去,看著聊天的一男一女。是嗎?只要給點甜食就搖著尾巴幫人做事,這個本來只有他掌握的秘密看來已經是眾人皆知了,光是這一點就讓他莫名不爽。本來是想讓她來這裡發揮下她的價值,讓她體驗下獨當一面的快感,看來跟他想的出入不小,他可不是讓她來公司交朋友的啊。

    “劉澄鈺,我是不是以前就說過,你這樣是會猝死的?”禾柯站在那個年輕男職員身後,面向劉澄鈺,低沈地開口。

    那個男職員只覺得頸後一陣涼風,驚得他大叫一聲,跳去了旁邊。而劉澄鈺對於突然出現的禾柯仿佛沒有任何的意外,這裡是他上班的地方,那見到他又有什麼好奇怪的。瞧這一屋子人像被凍住了似的,也太膽小了。

    “拜託你不要總是詛咒我好不好?”她拿出一個冰絲月餅,正準備往嘴裡放。

    “放下。”禾柯開口道。他的眼神就是“敢咬一口,就連你帶月餅一起從窗戶丟出去”的意思,而且不是在開玩笑。

    糾結了半天,劉澄鈺不甘心地放下了月餅。

    “你幹嘛啊?我又沒有惹到你。”幾天不見,態度就不能好點嗎?虧她見到他還有一點高興呢。

    “你每天吃這些東西,還有胃口吃飯嗎?”

    面對他這種仿佛溫情滿滿的問題,劉澄鈺給了他一個不解的神情,“飯?我為什麼還要吃飯?”吃飯只是儲備零食沒有了時的無奈之選吧。

    禾柯不去理她,轉頭看那個剛跳到一邊,還在被定身的男職員,對他說:“你們這樣會害死她的知道嗎?”

    “害死?”那可憐的小職員嘴巴張了張,因為話題太過恐怖,而無法回應。

    “以後不許再給她任何能入口的東西,再讓我發現,出了事,由你們負責。”交代完事情,禾柯終於又想起劉澄鈺似的,掃了她一眼,說:“跟我走。”

    “跟你走?去哪啊?”劉澄鈺跟在他後面跑。

    見她真的跟了上來,禾柯的心情好了些,才大發慈悲地告訴她,“吃飯去。”

    “吃飯?不要吧。”劉澄鈺皺眉,她桌上還有那麼多好吃的耶,“你還不總拿甜食給我吃,為什麼別人給的就不行?”

    “因為我都是定時定量投放。”

    “你當我是狗嗎?什麼定時定量啊,我才不去呢。”她不滿。

    “去吃飯,吃完了還有別的事。”

    那大概才是他來找她的真正理由吧,應該是很重要的事。聽到這裡,劉澄鈺想了想,還是不要耽誤正事的好。

    結果禾柯所謂別的事情,就是把她硬生生拉進了服裝店。這種空間大、裝潢好,但是衣服少的地方,一看就是寫著我很貴的那種店。剛一進門,劉澄鈺轉身就要跑,當然她的逃跑從來就沒有成功過。

    “我不要買衣服,這裡的衣服看上去都好老,我才不要。”她抵抗道。

    店員嘴角抽搐,出於敬業精神,才沒有拿掃帚把她趕出去。

    “你以為自己還很小嗎?就是因為總是穿得隨隨便便的,人家才不會拿你當回事。”

    一想到那些職員對她隨便親熱的態度,他就來氣。

    “我為什麼要讓別人拿我當回事啊?不要、不要,就算是你送我,我也不會要的。”

    “我又沒說要送你,你倒真是越來越不客氣了。”不過反正她也是買不起的,他不送的話又能怎樣。禾柯不禁感到有些意外,他好像毫不在意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算了,想也是沒用。他掃了一眼整間店,看似隨意地指了幾件衣服,要求店員拿合適的尺寸過來。

    劉澄鈺因為覺得沒有人權,氣得抱著身體,站在那一動也不動,“我就是不去換,你能拿我怎麼樣。”

    禾柯想了下,這不是很簡單的事嗎。於是他笑了下,稍彎腰在她耳邊說:“我不介意幫你換。”

    她的身上頓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離他老遠。

    好啦、好啦,那麼害怕幹什麼?禾柯好笑地道:“你就不想換個樣子給你的店員小哥欣賞下嗎?也許他看到你煥然一新的樣子,會瞬間被你迷住。”

    她猶豫了,“真的嗎?”

    “試試不就知道了?”不會的,人家工作那麼忙,哪會在意客人穿什麼衣服。想他掏錢給女人買吃、買穿的,她架子還那麼大,要連哄帶騙的,真是不瞭解別人的苦心。

    劉澄鈺覺得自己很像那種電視影劇裡,負責大明星服裝的小妹。到家下了車,她兩隻手提著大袋、小袋的,小跑地跟在禾柯身後。

    這個人在發什麼脾氣啊?不幫她拿東西也就算了,還不等她。不就是剛才在服裝店他看上的衣服她都覺得難看嗎?因為他看上的衣服真的很難看啊,她照實說而已,他的臉色就越來越可怕了。

    她要穿的衣服,她還不能提點意見嗎?雖然說提意見也沒什麼效果,最後他一氣之下,把所有她覺得難看的衣服都買了,搞得她拿著這麼多袋子,完全沒有購物後的喜悅。

    劉澄鈺終於到了自家公寓樓下,前面的禾柯卻突然停下了腳步,害得一直低頭猛追的劉澄鈺差點撞上他。

    劉澄鈺抬頭,見禾柯在望著前面發呆的樣子,被好奇心驅使的她,也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前面離公寓大門入口不遠的地方站著一個女人,劉澄鈺一時看呆了。

    此時臨近日落,太陽橙紅、溫暖的餘暉映得那個身著淡藍色格子裙的女人,好像站在一幅畫裡。她過肩的長髮很簡單地梳成馬尾,凸顯出那如天鵝般優美的頸部線條。她站在那裡,細眉微蹙,面對眼前有她半人高的巨大行李箱正露出為難的樣子。怎麼會有人為難都如此好看?

    他們看到了她,她自然也看到了他們。在幾秒的呆愣後,她那蹙起的眉頭舒展開來,薄薄的嘴角上揚,笑容像朵初綻的芙蓉。

    那無疑是見到熟人的表情,但這麼顯眼的人,如果以前打過交道,自己是不會忘的。劉澄鈺正在疑惑時,她身旁的禾柯重新邁開腳步,很自然地走向了對方。

    欸欸欸,不會吧?劉澄鈺瞪圓的眼睛追隨著那兩個人。

    “真是糟糕,可能是下車的時候磕到了,等發現時,輪子已經掉了。”美人的聲音也像是摻了什麼清涼的糖果,清脆得讓人在這炎夏心,頭略過一絲涼爽。

    她指的是她面前的那個大箱子,仔細一看,的確四個輪子此時只剩下兩個。她一定是

    一路把它搬到這裡,實在沒有力氣了,才會站在這發愁。

    劉澄鈺也提著大包、小包追了過去,心頭是疑惑,還有些別的什麼不太開心的情緒,但她弄不懂那是什麼。

    禾柯很自然地幫忙提起了那個一看就很重的大行李箱,雲淡風清地說了句:“走吧。”

    啊,好討厭這種你知我知,一切盡在不言中的氣氛。劉澄鈺跟對方淺淺地點頭,一起進了電梯,她才發現原來對方住自己家樓下。

    公寓的事情,禾柯好像比她更瞭解呢,也難怪她沒有印象,因為她平時根本很少出門,連同層的鄰居都不太認識。這個禾柯,平時看著一副禁欲的姿態,出手倒是很快嘛,還那麼慇勤地幫忙搬行李,裝什麼紳士啊,她提這麼多東西,他連根小手指都不伸。

    這肯定就是她心中那股不悅的由來了。沒錯,因為他放著很熟識的她不管,反而去幫一個不太熟的人,這不是當朋友的態度啊,真是沒義氣。但是她又怎麼能斷定禾柯跟對方不太熟呢?也許早就背著她熟到一定程度了,才會有這種心照不宣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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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2 20:50:00


    “你在想什麼呢?”禾柯的聲音不冷不熱地傳過來。

    劉澄鈺回神,看他的身體抵在電梯門上,很明顯是電梯門開後,她遲遲不出去的關係。她臉一紅,從他身邊飛快地跑過,有種自己的心事被看穿的窘態。但是她又不是在想什麼不好的事情,這倒顯得她心胸狹窄了。

    進了家門,把一堆袋子隨意地往地上一堆,劉澄鈺裝作無意地硬聲問他:“你該不會藉著來找我的機會,早就偷偷做好了本公寓的美女排行表了吧?”

    她的腦袋裡又開始想些不著邊際的事了。禾柯並不開口,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因為剛剛那個美女好像跟你很熟的樣子啊,我都沒聽你提起過呢。”

    “第一次來找你時,是她為我帶的路。”

    劉澄鈺覺得心情好了點,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什麼啊,是那樣啊。你也真是的,來小時候自己住的地方也會迷路。不過那麼久之前的事了,虧她還記得你呢。”

    禾柯想了想,“大概是優秀的人之間的某種惺惺相惜吧。”

    “還真是頭一次聽到這麼誇自己的人。”劉澄鈺白了他一眼,“要說你對對方念念不忘還是可以理解的,真沒想到我附近存在著那種看著仙氣逼人的美女啊。”

    “美不美放一邊,仙氣這個詞用得好。”

    “是吧、是吧。”受到鼓舞,劉澄鈺回想起來也是十分陶醉,“怎麼會有人往那一站,就那麼好看的呀?散發著溫柔的感覺,像天使一樣。”

    “從你嘴裡說出來還真是諷刺。”禾柯不由得把她們兩人的身影交叠起來,自己怎麼就瞎了眼,有過那麼離奇的誤會。他歎了口氣,純粹出於對當初天真的自己的無奈。

    但劉澄鈺敏感地捕捉到了他這種失望一般的情緒,頓時剛有些熄滅的心中火焰又燃了起來,“什麼呀,我就不能讚美別人嗎?遇到好看的人,讚歎一聲真美有什麼可奇怪的?就因為我不是你們那個優秀的人的一員,連說別人句好話都不行嗎?”

    “你還真的很清楚自己比不上人家呢。”

    “禾柯,你這算是人身攻擊哦。”劉澄鈺氣鼓鼓的。說別人壞話也就算了,憑什麼她發自肺腑地誇人家兩句也要被諷刺啊?她比不過的人多了,她自己長什麼樣子她知道,她又沒想要當什麼優秀的人,只要有人能懂得欣賞真實的她不就好了。一般人才不會像他這樣,把人輕易地劃分三六九等呢。

    意識到自己的話讓她誤會,禾柯竟也有些無措。他想解釋一下,卻也搞不清楚要從哪方面開始解釋,搞不好會越描越黑,“你不覺得她像個故人嗎?”他只能這麼問。

    “什麼古人?哪個古人?衛子夫嗎?”劉澄鈺問。

    “故人……算了。”禾柯放棄了,“隨你怎麼想吧。”

    什麼態度嘛,這種懶得跟她多說的樣子。說到底就是以貌取人,他這種想法真是大錯特錯,她一定會證明給他看的。

    從那天起,劉澄鈺就很記仇地不給禾柯好臉色看了。

    女人真是可怕啊,吃你的、穿你的,還可能因為一句話就把你當仇人,所以他之前才會疏於用心去搞那種循序漸進的戀愛,投資報酬率低也就算了,不安定因素更是人為不可控制,女人變心的速度實在是快得驚人。

    禾柯的這種理論雖在劉澄鈺的身上得到了很好的驗證,但一點也不值得得意。這種身邊離開人,能把自己餓死的廢柴,也敢不給他好臉色看了,真是奇恥大辱。從沒受過這種冷落的禾柯自然沒打算做示好之類的事,可除此之外,他發現自己竟然沒什麼別的可做的。

    如果是正在交往的人,不爽了還可以分手,可他們又沒有在交往,說分手談不上,那麼除了哄她和她和好外就是賭氣,把她當透明人了,那不是如小學生般的幼稚舉動嗎?他的自尊心讓他拒絕去討好別人,可又不可能名正言順地斷了關係。所以說,他們到底算什麼關係呢?

    著實為這問題苦惱了幾天的禾柯,冷不丁地收到了劉澄鈺發來的訊息,字句中洋溢著喜悅的情緒,跟現實生活中那個見到他只會哼一聲的女人有著天壤之別。她約他出去吃飯,而且是立刻。放下手機,禾柯看了眼外面黑下的天,他已經洗漱完畢,換上了家居服。

    誰要去啊?把手機丟在一旁,禾柯連拒絕的訊息都不屑於發給她。就讓她一個人在那裡等,為最近對他的忽視付出代價吧。

    到了約定的時間,禾柯準時來到了與劉澄鈺約定的地方。

    禾柯告訴自己,他只是要來聽聽劉澄鈺說些什麼而已,沒有別的意思。畢竟根據他的分析,她態度的轉變八成是出自於內心的愧疚,想為她的行為道歉但又拉不下臉來,才會突然地轉變態度,試圖跳躍性地回到以前那種相處狀態。

    他這個人心胸寬大,假如她有心對他低頭,而他又堅決地不給她機會,那不是讓她很沒面子,把人往絕路逼嗎?那麼不通人情的事他是不會做的。就給她一次機會吧,這樣勸著自己,禾柯進了約定的那家店。

    這是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速食店,在最靠裡的座位上,禾柯看到了劉澄鈺,她的面前放著一個漢堡、一份薯條、一盤咖哩飯、一杯霜淇淋聖代、一杯涼飲。劉澄鈺正在吃那份咖哩飯。

    禾柯有種不祥的預感,畢竟一個心存愧疚的人再怎麼表現得開朗如初,胃口也不會比平時還好。他坐在她對面,好像喉嚨不適似的咳了聲。

    劉澄鈺早就看到他了,但她還是堅持咽下了嘴裡那口飯,喝了口涼飲,才不舍地把手中的湯匙放下。

    禾柯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還這麼吃。”

    “會猝死是不是?沒關係,顧不得了。”劉澄鈺根本不理會他,擦了下嘴,換上一副神秘而興奮的表情,“你猜我今晚幹什麼去了?”

    瞧她穿著前幾天新買的職業套裝,又餓成這個樣子,實在很難猜,所以他選擇沈默。

    “我去跟人吃飯了。”她等不及地揭開謎底。

    禾柯重新掃了遍她桌前的幾個盤子,不冷不熱地說:“真是顯而易見。”

    不理會他那諷刺的語調,劉澄鈺再次追問,道:“你猜我去跟誰吃飯了?”

    “我想應該是個樞門到只請你喝水的人吧。”

    “是DVD店的那個店員啦。”劉澄鈺不滿地掃了他一眼,“頭一次跟人家吃飯,我當然不能吃很多,要裝裝樣子嘛,所以才這麼餓。不過那些都無所謂了,你不想知道他為什麼約我吃飯嗎?”

    禾柯的眉毛挑了挑,看來他還是錯估她了。比起她為什麼跟DVD店的人吃飯,他更想知道她為什麼因為這種事把他約出來。他本稍有期待著她能有些悔過之心,但看她這自顧自快樂的樣子,恐怕根本沒把之前對他的冷漠態度放在心上,沒覺得那有什麼不對的,沒覺得那會對他們的關係造成馗尬的影響。

    劉澄鈺大概什麼都沒想過,那麼為此而煩心了好幾天的他,不是很白癡嗎?在禾柯為這個結論,心火直往頭頂沖的時候,那邊劉澄鈺滔滔不絕地炫耀,講述了她與“白馬王子”的相約過程。

    總之,就是下班後,她路過DVD店,順便去租新的片子看,那個店員看到她穿著職業套裝便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然後她也注意到了對方的視線看了過去。用她的話說,當四目相交時,他們都害羞地笑了。

    禾柯想想那個場景,真是有夠噁心。

    “你知道他說什麼嗎?他說,看你穿這樣正式的服裝還真有點不習慣,我還是喜歡你原來的打扮,你覺得那代表什麼意思?”劉澄鈺口沬橫飛後,一臉期待地望著他。

    “說明他很沒禮貌?”

    “說明他喜歡的是本來的我,不會以貌取人呀。之後他還約我吃飯呢,肯定不是把我當成普通的熟客吧。你說穿件貴點的衣服就會被另眼相看,實際上,只有你會那麼認為,人家可是覺得適合我的才最美,所以是我贏了。”劉澄鈺得意地說出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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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2 20:50:25


    最近她好氣、好氣,氣禾柯說她不如別人,氣他以貌取人,她心中千萬個不高興,但卻沒有辦法證明他錯了。那次之後,每次見到他,一想到他眼裡的自己只是個“她真的不如某某某呢”一般的存在,她就一個正眼都不想瞧他,連說句話都覺得浪費口水。

    但老天給了她為自己平反的機會,事實證明她的優點是有人注意到的,禾柯沒覺得她很好,是他自己太膚淺,該反省的人是他。她得意、急迫地想對他證實自己的發現,讓他還敢不敢小瞧她。

    禾柯冷著張臉,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跟她定過輸贏。她這樣火急地把他叫來,就是要讓他分享她釣到男人的事情嗎?這是什麼情況?他是什麼,閨密嗎?任何吵架都是擺擺樣子,隨時可以分享對方感情經歷的那種閨密一般的存在?

    在心儀的人面前,一個對視就會害羞,吃飯餓到頭暈也堅決不能吃飽,卻在他面前猶如一隻放歸森林的大猩猩,她其實根本沒把他當作異性對待吧?

    禾柯掐了掐眉心,他臉色陰鬱,就連劉澄鈺也注意到了。聯想到他最近都很忙,難得早下班又被她叫了出來,她該不會又顧著自己興奮,做了沒大腦的事吧?

    “禾柯,你怎了,是不是病了?”劉澄鈺緊張起來。

    反正他們兩人之中肯定有一個是病了,還是腦子有問題。禾柯不想說話,一看到她那張遲鈍的臉,他就一個字也不想說。

    “別這樣啦,我送你回家好不好?”劉澄鈺緊張地站起來,剛剛的得意都被他沈下的臉埋進了土裡。

    禾柯抬眼瞧她,“你會開車嗎?”

    劉澄鈺一愣,說:“但是我可以幫你看路啊,還可以跟你講笑話提神。”

    “那可真是靠得住啊。”禾柯可不想像個白癡一樣坐在這看她邊吃邊講她自己的情事,會真的來見她的自己真是笨得可以。

    劉澄鈺沒忘記把點的東西全部打包,假如她再慢一點提著食物奔出餐廳,禾柯的車就揚長而去了。

    禾柯家還是上次見到時的樣子,連放在桌上的那本翻到一半的書也還維持著當時的樣子,讓人懷疑他是不是回家只為了睡覺,把其他家?全當擺設。劉澄鈺很積極地找到了一支還沒拆包裝的體溫計,結果證明禾柯並沒有發燒的跡象,這讓她稍微安心了點。

    禾柯坐在沙發上任由劉澄鈺擺佈,對於她在自己家翻箱倒櫃的行為也不予理會,只希望她能折騰完了快點離開,讓他一個人安靜下。

    禾柯現在不想看到她的臉,不想看到她穿著她並不喜歡的,他買的裙子在他眼前晃來晃去,仿佛聽到她炫耀地告訴他,有人說還是覺得平常的她比較好。那種心情,大概就是父母為了子女千辛萬苦地付出,等到孩子長大了,進入青春期,就很不客氣地通知父母“你們給的不是我想要的,我遇到了一個窮小子,要跟他過幸福的生活”後,撇下父母去私奔。

    還不如養條狗。禾柯沈著眉眼跟自己賭氣,劉澄鈺的事,以後他再也不想管了,反正對她來說也只是多事而已。

    他那一言不發,像鬼一樣的臉,使得劉澄鈺內心越發緊張。總覺得他擺出這種臉是給她看的,可她又弄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

    “喂,你是不是餓了?”經過她百般糾結的思考,想到最大的可能是他也沒吃晚飯,然後因為她只點了自己那份,是她約他,卻沒有準備他的飯,以他的脾氣,又不可能為這種事公然地生氣,所以憋到內傷?她試探性地徵求他的意見,“要不要吃漢堡?”

    禾柯的眼中射出兩支萬年寒冰箭。劉澄鈺只覺得頸後一涼,縮了縮脖子,“我就是問問而已嘛,肚子餓著,心情就會變差。”

    “如果你沒什麼事的話,帶著你的食物可以走了,然後我的心情有可能會好一些。”

    縱使劉澄鈺再遲鈍,也聽出了他的不悅來自於她本身,突然有種深受打擊的感覺。她茫然地眨眨眼,聯想到在餐廳時,他那種不耐煩,只想離開的樣子,不是身體不舒服,只是不想跟她浪費時間而已吧?

    但是因為她太過遲鈍,禾柯現在忍不住了,才只能直接開口趕她走,別在他面前礙眼。

    她還以為他不舒服,還以為他肚子餓,著急地想辦法解決,可她才是問題的本身。

    劉澄鈺沒想到他並不算嚴厲的一句話,能給自己造成如此大的震撼,因為面對他說完

    話後移開的視線,她竟然覺得*頭酸酸的,他都不想看她了。

    “好啦,你以為我很閑嗎,沒有不舒服就早說啊。”她抑制著那種快哭出來的衝動,轉身進了蔚房,氣呼呼地把她的食物提在手裡。

    而這一切都被禾柯收在眼底,見她還真的怎麼都忘不了她的飯,他心中的鬱氣更重了。但她從廚房沖出來時,用手背在眼睛上擦了下,還帶出吸鼻子的聲音。他家客廳燈光是很暗,但也不致于暗到連她這種明顯動作的原因都瞧不出來的地步。

    他的腿比頭腦更快作出反應,從沙發上跳了起來。

    “等等。”禾柯喝住她,跟過去。

    沒想到會被他叫住,更沒想到自己的身體還真聽話,真的就不動了。劉澄鈺等在原地,低著頭,心裡七上八下,一轉眼她的面前已被他的身軀擋住。

    禾柯定定地瞧著劉澄鈺,她低聲吸著鼻子,眼圈紅紅的,如受了天大的委屈。

    “哭什麼?”他不解。

    “我哭我的,又礙著你了?我這不是要走了嗎,問那麼多幹什麼?”劉澄鈺恨自己不爭氣,只不過被人趕出家門而已,委屈個什麼勁?好像她多愛賴著他似的。

    禾柯自然把她這份委屈和不服氣看在眼裡,只是弄不明白,她不是因為喜歡的人主動向她示好而得意、高興得不得了嗎,怎麼轉眼間又哭了?

    “生氣是你,高興是你,傷心也是你,難道那個店員還做了什麼別的事嗎?”雖然覺得不太可能,但他忍不住還是想問。

    沒想到不問還好,聽他這麼,一說劉澄鈺那通紅的眼睛瞪起,看樣子要不是手裡提著她的寶貝食物,非要跳起來給他的臉上來個兩拳。

    “你這個人能不能少說些風涼話啊,這跟別人有關係嗎?你怎麼不問問你自己做了些什麼?”

    “我做什麼了?”他還真的想知道。

    劉澄鈺開口道:“你要是不想見我,就拒絕我啊,全程都黑著張臉,一句好話都沒有,又急著要擺脫我,難道被人這麼嫌棄我連傷心、受挫一下都不行嗎?”

    話一旦出口好像就再也繃不住,劉澄鈺怒視他,“就知道打擊我,不是說我這不行就是那不行的,好不容易受到別人的肯定想讓你知道,想讓你覺得我也有優點,只是你沒發現而已。你呢,愛理不理,不感興趣,稍微贊同我一下讓我開心一點有什麼關係?你也未免太難取悅了。”

    禾柯聽得雲裡霧裡,但還是艱難地搞懂了她的思路。也就是說,她會那麼催命一般地見他,並不是與他分享自己的戀愛進展,而是迫切地想讓他知道她的優點有人懂得欣賞,希望他能誇她一句“是啊,是我偏激了,你也是很優秀的”這樣的話。

    這真是太難理解了,但劉澄鉉確實說了想要取悅他。也就是說,她非常地在乎他對她的看法了,才會稍微有點受到肯定,就想要第|時間讓他知道。

    劉澄鈺像座小火山,粗重地吐息著肚子裡的怒氣,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剛才說了什麼。禾柯看著她那張臉看了一會,輕輕地從她手中拿過了那些食物,離開稍許,把那些東西放在了桌子上。

    劉澄鈺木然地看他做完這一詭異的行為。他什麼意思?她話都說出去了,給點反應行不行?不是讓她拿著飯滾蛋嗎,現在是怎樣?在她胡思亂想時,禾柯又回到了她的面前,

    總覺得氣勢比之前更猛,讓她心頭小小地顫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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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2 20:50:39


    “你幹嘛……啊!”劉澄鈺雙手慌亂地亂抓,才勾到了他的脖子,誰讓他一聲不吭地就把她抱起來啊。

    這種公主抱也太羞恥了。雖然這麼想,但身體僵硬得像是已經死了多時,劉澄鈺瞪著一雙眼,看著禾柯面無表情地將她抱進了他的臥室。


    禾柯將劉澄鈺扔到了他的床上。

    “禾、禾柯。”劉澄鈺口齒不清地僵在那軟軟的床上,看著禾柯俐落地在自己面前脫去了上衣。

    “嗯?”禾柯看她一眼。

    “你在幹嘛?”她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幹嘛?禾柯像是急著回答她這個問題,準備繼續脫的手停在了那,轉而整個身體朝她壓了過來。一時間她的周身被他的體溫所籠罩,他的鼻息噴在她的臉上,又熱又癢。

    “因為你剛剛發出了很想讓我抱的訊息。”他沒頭沒尾地道,算是給了她一個回答。

    “什麼?我?”她只是在說話而已呀,為什麼會突然跳到這一步啊?他們不是很正經的談話嗎,他到底是怎麼誤解的?前一刻還要趕她走的。

    劉澄鈺的腦子裡混亂得像被人塞進一團麻繩,她理不清思緒,而他也沒再給她繼續發問的機會,等她想說點什麼時,他的頭已經陷在她的脖頸中,軟軟的頭髮摩娑著她的頸子和耳根,讓那種細細的麻癢逐漸滲透她的毛孔。

    劉澄鈺忍不住要縮起脖子,他的唇卻突然欺上,一上來就感受到了他唇齒的力道,他竟然咬她。

    那力道不輕不重,在她能感受到疼的瞬間,他的舌便會化身為柔軟的安撫,以溫熱的添觸覆蓋在那一點疼痛上,她因為那混雜的觸感而無措躲閃,他便又追著她更深地吸吮起來。同時他那只不老實的手也在她的腰間揉來揉去,更是肆意、大膽地伸進她的上衣裡,以指腹摸索起她怕癢的腹肉。

    “嗯。”劉澄鈺皺眉,在他的上下齊手下,她的身體很快奔流著微波般的電流,開始不自然地蠕動起來。

    恐怕是嫌她動來動去很煩,禾柯熟練地將一條腿抵在了她的雙腿之間,趴跪在她的身體上,膝蓋向前一頂,正頂在她雙腿間那極為私密的女性地帶。劉澄鈺倒抽一口冷氣,剛剛掉了幾滴眼淚的痕跡早已被滿面紅霞所掩蓋。

    禾柯一點停下來的意思也沒有,為了表示他的認真程度,他邊吸吮著她的脖頸,那只在她腹部遊移的大手邊熟練地從下往上解開她所有的上衣扣子。

    然後她感覺到他的手移到了她的胸前,輕輕地彈開了她內衣的前扣。束縛向兩邊繃開,胸前一片清涼,也讓她的頭腦恢復了些神智,“你……”

    禾柯暫且放過她,微立起上半身,像欣賞一件藝術品一樣,銳利、深邃的眼沒放過她敞開的衣服裡任何一個細節。

    “你別這樣看我啦。”她不自然地將臉撇向另一邊。

    她這副乖乖任人宰割的認命樣子,讓禾柯更加篤定了自己的想法。她其實並不討厭他,反而是比她所認為的更加在乎他才對。他的手細撫著她的脖頸,沿著她的鎖骨向下,從她白潤的雙乳間穿過,在肚臍處繞了個圈,最終滑向平坦的小腹。

    她體內的熱量為他的手所引領,所經之處紛紛燃起火焰,最後一齊聚焦在小腹處,融匯成一團小小的火球,燒得她額頭冒出了細汗。

    “劉澄鈺,你想讓我抱嗎?”他低啞、懶散的聲音傳進她的耳裡,簡直比任何曖昧的動作還要催情。

    劉澄鈺抿著嘴,沒有回答,她怕一旦張口,會發出什麼奇怪的聲音。

    禾柯表現出了超乎尋常的耐心,一點也不急著聽到答案的樣子,他的手重新回到她的乳間,團握住她一邊彈性的嬌乳,略一使力,那白皙的乳肉便可憐兮兮地從他的指縫間滿溢出來。劉澄鈺不禁悶哼出聲,身體因那禁錮的疼痛顫而抖起來。

    他的聲音再次飄入她的耳裡,可她的身體輕飄飄的,竟有些聽不真切。

    “劉澄鈺,承認吧,你這不是非常喜歡我的嗎?”禾柯的吻壓下來。

    下身交合的地方發出另人臉紅的撞擊聲,那聲音越來越快,身子軟軟的、熱熱的,他的吻也是熱熱的,她的口中不斷發出奇怪的聲音,她不敢相信那是她自己發出的。好舒服,她的手臂環上他的背脊,他的背有點燙,很硬,但是讓人覺得非常踏實。她喜歡被他抱著,也喜歡抱著他,喜歡這種幾乎要融化在他懷裡的錯覺。

    “問這些有什麼用呢,難道你就喜歡我嗎?”劉澄鈺迷離著眼望著他,沒來由的,那踏實感因此動搖了起來。

    禾柯還是第一次從劉澄鈺的眼裡看到了感傷,以致於他愣在了那裡,盯著她久久不知該如何回答。以為是手到擒來的答案,沒想到最後擋在這答案之前的人卻是自己。是啊,他對她又是如何呢?如果他對她沒有特殊的感情,卻還在一再地逼問她的想法,那不是件很殘忍的事嗎?既然對她無意,又何必在乎她的想法。

    禾柯一時的怔愣沒能減弱彼此間的欲火哪怕一點點,欲望當頭,誰都無法停下,也無法分心去思考其他事情。他將她緊緊地抱在懷裡,感受著她在他背後留下一道道劃痕,身下的動作越來越快。早已是忍耐得過了頭,讓他顧不得再有什麼溫柔,每一下都是盡全力地猛入,每一下都頂得她身體向上彈起,口中媚叫不止。

    他們交纏在一起,讓這個夜無限延伸,對於對方的索求沒完沒了,在數次的高潮後仍疲倦但親密地擁抱在一起。

    早上,禾柯被不應屬於他家的聲音吵醒,那是屬於親人間其樂融融談話的聲音。他幾乎一睜眼就從床上坐了起來,尋著聲音的來源,當聽出其中一個較年輕的聲音是屬於劉澄鈺的時,才有種如夢初醒的感覺。

    看了下手錶,才七點,今天不用上班,他其實可以再躺一會。但是從客廳傳來的劉澄鈺的聲音,讓他回想起昨晚發生的事,一想到他們兩個人就是在他所躺的這張床上度過了一個晚上,他就無法平心靜氣地再躺回去了。一大早的,她在和誰講話?這也讓他有些在意。

    禾柯穿著普通的居家服,頂著有些亂翹的頭髮走出臥室,正看到沙發上劉澄鈺趴在那裡,手裡拿著手機,顯然是在和誰視訊。他的疑問馬上就有了答案,因為背對著他趴在沙發上,她完全沒有察覺他的存在。

    “媽,你真的不用擔心啦,你們那邊是不是該睡覺了?一定要注意休息啊。”

    可想而知,一定是她母親想念女兒,才打來視訊電話看看女兒的近狀,他們家還真的是保護過度啊。考慮到此時自己出聲並不是什麼明智之舉,禾柯索性雙手環胸,靠在門邊,對著她的背影發起呆來。

    就是這個能躺著就不坐著,能坐著就不站著,永遠窩在某個地方吃東西,像只肥胖的倉鼠般的女人,昨天就是她緊抓著他的後背,在他的懷裡因為過度的快樂而哭了出來。糟糕,他彆扭地動了動身體,告訴自己不用想得那麼細。

    “我?我最近有去上班啊,每天都很忙的。但是因為今天休息,所以多聊一會也沒關係。”

    劉澄鈺隨意的一句話,換來她媽媽近似咆哮的驚呼,“什麼,你竟然跑去上班!女兒啊,你是不是遇到什麼事情了啊?要是有困難要跟爸爸、媽媽說啊。”

    “沒有啦,因為恰好有很適合我的工作,大家也都對我很好,所以就去啦,這沒什麼可大驚小怪的吧。”說到這,劉澄鈺的左腳掃了掃右腳,看來是右腳感覺有點癢。

    禾柯不禁笑了下。

    只聽電話裡又傳出了一個中年男人渾厚、爽朗的聲音,“澄鈺啊,如果有人欺負你,要告訴我們啊。”

    “不會啦爸,又不是小孩子了。”

    “我看你還是不要去上班了,在家裡不是挺好的嗎,媽媽想找你的時候就能找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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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2 20:51:01


    她母親又接過話來,“公司那種地方限制太多,你難免會受委屈。”

    禾柯並沒有特別想要聽別人說話的意思,但最近真的總能隨便地聽到一些不得了的事情。他的眉毛動了動,不自覺地朝劉澄鈺走了過去。逐漸靠近,往手機螢幕一瞥,就可以看到一張中年女人的臉,看上去十分精幹,長得和劉澄鈺有三分像。

    “總之如果覺得累,就不要做了,為了工作把身體搞壞了怎麼辦?你看你又瘦了。”禾柯抱著雙臂,出現在劉澄鈺的身後,俯視著手機螢幕裡的一男一女,不冷不熱地沈聲開口道:“難道她瘦不是因為過度偏食嗎?就是因為在家裡無所事事,熬夜,吃飯又沒規律,只吃自己喜歡的沒營養的垃圾食品又不運動,才會瘦得這麼病態。”

    劉澄鈺回頭,在被他嚇一跳之餘不忘回嘴道:“你才病態呢。”

    電話裡的11老沈默了半秒,暴發出了不亞於地震的咆哮聲,“澄鈺,家裡怎麼會有個陌生男人!”

    劉澄鈺咧嘴,禾柯則不嫌事大地從她手裡接過了手機,先是四處照了照,最後對準了他自己,他用那種剛起床,沒有太清醒的沙啞聲調說:“首先,這裡是我的家。其次,我也並不是陌生人,李阿姨,我是禾柯。”

    “禾柯?”那邊兩個老人嘀咕了一陣,恍然大悟的樣子,再轉過來又是一副慈祥長者的樣子了,“是小柯啊,我倒是聽你媽媽說了,讓你去時不時照看一下我們家澄鈺,只是沒想到你這麼負責,一大早就開始照看了,看你的樣子是剛起床吧?”

    劉澄鈺一拍自己的額頭,把臉陷進沙發裡,不想再出來見人了。

    “李阿姨,澄鈺現在和我在一起上班,關於她的安全你們完全可以放心。”

    “什麼,她和你在一起啊?”劉澄鈺的父親從一邊擠了進來,臉上笑開了花,“那我們哪有什麼可不放心的,澄鈺自己樂意,我們當然也支持啊。”

    禾柯滿意地點了下頭,“所以希望你們以後不要再說這種煽動她的話,過度的保護並不是疼愛。”

    “沒錯、沒錯,你說得對,我們就是對澄鈺太不放心了。”劉澄鈺的母親在鏡頭外附和,“不過有了你就另當別論,你這孩子幾年不見,變得這麼優秀了啊。我們家澄鈺自小讓我們慣壞了,你要對她多擔待些。”

    劉澄鈺聽得想哭,她怎麼覺得他們雙方說的根本不是一件事呢?這其中真是有著天大的誤會啊,如果再逃避當縮頭烏龜,他們的話題就不知要發展到什麼方向了。她從沙發上跳起來,一把從禾柯的手裡搶回了電話,“爸、媽,你們快去睡覺啦,不然哪有體力走遍全世界。就這樣啦,掰掰。”

    沒等對方回應,她就掛掉了電話,一屁股坐回了沙發裡。真是的,好死不死幹嘛非挑今天早上突然打什麼電話給她,真是太挑戰心臟了。她在那坐了一會,才意識到禾柯一直在看她,她彆扭地抬頭與他對視,問他:“你在看什麼啊?”

    “沒什麼。”禾柯不自在地換了個姿勢,繼續看她。

    “你不用擔心,之後我會跟他們解釋的,不會讓他們誤會。”劉澄鈺以為禾柯在擔心那通電話會給他惹上什麼麻煩,畢竟她父母看上去就非常的纏人。

    解釋?解釋什麼?禾柯反而想了下才理解,她是怕她父母誤會些什麼嗎?難道她很在

    意這點,不想人家誤會他們的關係?說實話,他既然敢拿起電話,就並不在意她父母會怎麼去想,相比下,她這種急於和他撇清的態度更讓他不爽。

    “不讓他們誤會比較好嗎?”禾柯忍不住問。

    “當然了,不然之後越描越黑,不就很難收場嗎?”

    禾柯哼了聲,虧她能理直氣壯地表現出一副自己被人誤會的樣子,前一刻是誰在床上緊抓著他不放的?現在提什麼誤會,真是可笑。

    他這種氣呼呼的樣子又是為什麼啊?劉澄鈺發覺這個男人真是越來越難搞,她是在幫他掩飾他做的虧心事耶,怎麼倒像是她欠了他一樣?一想到她吃了那麼大虧,之後還要想盡辦法讓自家父母相信他們之間什麼都沒發生過,該有氣的人是她好不好。

    以她近來對禾柯的瞭解,從他那陰晴不定的態度,她推斷出他肯定是在為什麼事不滿意,但她沒有心思去深入地揣測他的想法,他的想法本來就不太一般,加上她少有地感覺到心真的是累了。在她回過神來時才驚覺到,她已經在他身上投入了太多的感情,如果再憑由自己這樣陷進他的世界裡,那危險的人可是她了。

    劉澄鈺覺得,和她心心念念的店員小哥約會是很讓人開心的事情,但開心的原因並不在吃飯的物件身上,她是在開心著可以把這件事告訴禾柯知道,她是如此地希望得到他的肯定。在被他無預警地看破這一點後,她也才有所悟。

    她開心的原由總是在圍繞著他所展開,這說明什麼問題?就像他所問的那樣,這難道不是因為她喜歡他嗎?

    她喜歡禾柯,一個理所當然又著實嚇了自己一跳的結論。劉澄鈺又想,她有什麼理由不去喜歡上他,又憑什麼去喜歡他呢?他是誰,她又是誰?就因為他對她稍微親近了點,她就真覺得他們之間的距離近過其他人了,不知不覺間有了想要獲得他的肯定這種想法。冷靜下來想想,這對她來說就等同於癡人說夢。

    還是窩在家裡當廢宅的時候最幸福啊,沒有憧憬,一切滿足,自得其樂。一旦心中開始蠢蠢欲動,開始不滿足於現狀,開始想要改變,就會悲哀地發現她是那麼無力。別說禾柯那個級別了,就是身邊的普通人,她也比不上,他會那麼鄙視她也是很正常的。

    禾柯對她的好,帶著一種鋤強扶弱的性質,是實在看不過眼才拉她一把的。而她對他的感覺,讓她明白了自己對店員的憧憬,只是一種寄託了對於戀愛美好想像的幻影。幻影嘛,當然比不過現實來得直接,可眼前的現實也太殘酷了,讓她這顆脆弱的心有點支撐不住啊。

    劉澄鈺不知道該怎麼辦,本能地選擇去逃避。總之,這就麼得過且過吧。

    在禾柯看來,這個劉澄鈺是不是對他越發冷淡了?和先前的賭氣不同,現在的她在他面前總是一副畏畏縮縮的樣子,說不上討厭,但也沒了之前的自然,總像是在顧忌一般與他保持著距離。話照說、事照辦,就是距離上莫名地疏遠了。

    這種微妙的疏離感測不出、摸不著,拿不出證據又切實存在,讓他非常非常地不爽。他討厭這種難以掌握的曖昧隔閡,那都是精明的人在感情遊戲上的小伎倆,而她劉澄鈺不該對他使用這種手段。

    可這真的能全怪她嗎?做了過分的事把人家嚇跑的不是他嗎?一想到這,禾柯就更煩了。因為錯過了機會,當劉澄鈺問他的感覺如何時,他沒能說出口,這又怎麼怪得了她把他想成一個占人便宜的禽獸,光是離他遠點就算對他十分寬大了。可他當然不是禽獸,而對抱她這件事他也沒有絲毫的後悔。

    只是他說不出口啊!每每一想到那時的事,禾柯就會耳根發燙,正常的男人當然應該在那種情境下說點好聽的。可是是他自己先對她百般挑剔,覺得自己高人一等,總是好像很了不起似的教育她,現在讓他主動去承認他就是被她身上,他瞧不上的那副懶惰、沒幹勁、不知世事的白癡樣所吸引,那不是很丟臉嗎?哎,真是難辦。

    劉澄鈺的態度如常,這更讓禾柯找不到合適的機會跟她說些比較重要的事,而且要怎麼去解釋,他也沒有方向。總不能上去直接說“你別氣餒,我其實是有點喜歡你的,只是不好意思承認,沒想到會被你這種廢柴搞亂心思,覺得很丟臉”吧,那不是直接絕交的意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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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2 20:51:17


    禾柯不得不承認自己很缺乏情感方面的經驗,搞得他竟也有些畏首畏尾,做起了有事沒事藉故去網站維護部轉一圈的事情,就是多走些路,硬要從那邊經過,裝作無意地往裡面瞥一眼而已。但是這種關心並沒有引起劉澄鈺的注意,反倒是除她以外的所有人全都覺得日子心驚膽顫了起來。

    網站維護部和隔壁部門整天都在討論他們這個新部門選址是不是有問題,怎麼明明是很不起眼的位置,卻得到禾柯本人如此過分的青睞,經常是出門倒個水就能撞上,搞得人人神經都繃了起來,平時出門先要前後看看,就怕一個做得不好,被領導看了去,飯碗可不保。

    這次禾柯也是回辦公室的近路不走,特地從這邊繞,在網站維護部門口正好撞上了秦銘。這個秦銘的事他最近聽人說了不少,這個人是對專業技術要求很高的部門決策者,自身的技術水準卻很不到位,這從上次的系統漏洞事件也能看出來。

    自從劉澄鈺來了以後,秦銘在部裡的威信更是一路下滑,相比他這種半吊子,脾氣又壞的主管,大家自然更喜歡為人親和,好說話,專業知識又無可挑剔的劉澄鈺。

    所以慢慢的,除了必要的工作上的接觸,已經少有人去在乎秦銘的意見了。劉澄鈺是禾柯親點的顧問,就算他有意針對她,也沒辦法正面衝突,而從業務上找錯,他又找不到,所以只能吃這個啞巴虧。仗著他進公司所靠的背後勢力強大,秦銘倒也不擔心自己這碗飯有什麼不穩,現在最多就是看著劉澄鈺那麼得人心,心裡彆扭一下,倒也圖個無事一身輕。對秦銘這個人,禾柯一向沒什麼好感,除了他是走後門進公司之外,還有他的油嘴滑舌。此時被他撞見自己,秦銘眼中一亮,臉上寫著“可找到一個拍馬屁的機會”硬著纏著自己纏了好一會。

    禾柯正在應付秦銘時,禾柯的秘書從前面那條走廊經過,一眼看到他,急忙跑了過來。原來是本來準備送他去機場的車子突然出了問題,秘書得到消息,正準備給他臨時叫輛別的車,恰巧就看到他人在這,於是就先過來說一聲。

    秦銘一聽,忙阻止了秘書,慇勤地說:“禾總裁,你坐計程車那多不像話啊,如果不介意的話我送你去吧,我的車是新買的,前天才牽到手裡,乾淨、舒適、空間大,你在路上看些資料也方便。”

    禾柯自然是要拒絕,這時眼角餘光掃到旁邊網站維護部裡,一張堆滿東西的桌子後面站起一個人,那顆小腦袋閃了一下,馬上又消失在了那銅牆般的東西後面。

    “也好。”禾柯話到嘴邊,又換成了別的,“既然你車子空間那麼大,那別浪費了,叫你部裡另個人一起去。”

    “啊?出差要多帶個人嗎?”秘書警覺起來。如果那樣的話,不知道機票還來不來得及訂。

    “送行。”禾柯簡短地說。

    什麼?兩人面面相覷,他們總裁是這麼內心脆弱的類型嗎,稍微出個門還要找個人陪同護送啊?

    這樣的疑問,劉澄鈺同樣有。和禾柯一起坐在後座,秦銘開著車,已經不知道透過後視鏡給了她幾個白眼。

    秦銘覺得他的如意算盤打錯了,本來是想藉著這個難得的和最高領導獨處的機會,好好地拍一番馬屁,拉近一下關係,這沒來由地多了個劉澄鈺,她和禾柯都不開口,他又怎麼會不識相地沒話找話。

    禾柯在右,劉澄鈺在左,兩人分別望著自己那邊的窗外,中間足容得下再坐一個成年人。從車開到現在走了一半多的車程,硬是一個聲音的都沒有。

    這是哪門子送行啊,特地找這麼個人就為了製造這種猶如出殯的氣氛嗎?秦銘心裡氣啊,他這趟算是白跑了,尤其那個劉澄鈺,區區一個顧問,連正式員工都不是,憑什麼坐他的車,把他當成司機?

    越想越彆扭,秦銘沒有看清車身兩旁的距離,加上旁邊有輛車變換車道變得突然,碰撞就在那瞬間發生,等車身輕微的晃動穩定,車子已經停了下來。秦銘口中罵了一句,開著車門就下去了。

    對方開著一輛連一般都稱不上的家用轎車,說是一般都稱不上,因為那輛車實在太舊了,一眼過去就是年代久遠,面臨報廢的那種,而車上只有一個人,就是個年約四十上下,和他的車一樣看上去累到不行的中年人。

    中年人臉上的慌張和秦銘的氣勢洶洶形成鮮明對比,秦銘當然硬氣,因為事情發生突然,造成他第一時間無法判斷,所以更大的責任無疑是在對方那邊。

    “你的眼是不是瞎了啊?你看給我這車劃的,這麼大一條劃痕,我這可是新車啊。”

    秦銘確實也是生氣,乾脆把一肚子氣都撒在對方身上。

    中年人支支吾吾,手都在發抖,顯然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不管了,先報警。”秦銘說著拿出手機。

    中年人更加慌張,“別、別報警,員警來處理的話,要很久吧?我這是急著要去醫院,我不能再耽誤了。”

    “喲,你倒比我還忙啊?”秦銘說:“行,那你把損失賠給我,你可以先走。”

    “損、損失。”中年人看了眼秦銘那輛最新款的高級轎車。

    “怎麼了?算不出來啊,那我幫你算算啊。當然,你要不相信,我等著保險來也可以。”

    “這……”中年人急著要走,當然也不想等著保險,可要賠錢的話……那個中年人無助得快哭了。

    就這會,秦銘的車上前後又下來了兩個人。劉澄鈺擰眉瞪著秦銘,她對這人沒什麼好感,可車子的事她不懂,也不好插嘴。禾柯倒是很自然地半個身子擋在她身前,既不會擋住她的視線,又能很好地將她與這事端中心隔離開來。

    沒想到禾柯看都沒看現場情況一眼,一開口的頭一句竟然是,“是啊,要嘛賠錢,要嘛滾開,在這裡阻礙交通有什麼意義?”因為這會車流少,還沒有形成什麼阻礙,但再僵持在這裡,後面的車子難免會因他們減速。

    劉澄鈺瞪了眼禾柯那張比秦銘還黑、還可怕的側臉,不平地想說點什麼,但腦中某根神經一繃,她及時地阻止了自己。

    “啊,我……”

    “賠不起是嗎?諒你也是賠不起的,如果是那樣就直說,別耽誤大家時間。”禾柯可謂毫不留情。

    中年人沈吟了下,帶著些不甘心地深點了下頭。

    哼,看樣子就知道是個窮鬼了,這還敢劃他的新車。秦銘眼中露出得意的神色,有禾柯幫他出頭,他的心情可是好了不少。

    “那還愣在這幹什麼?還不快滾。”禾柯見中年人點頭後,又近乎絕情地追加傷害。只不過,這倒是讓中年人和秦銘都愣住了。兩人都覺得是不是禾柯的表達方式有些錯誤。

    “滾?這……”

    “不是說過了嗎?要嘛賠,要嘛滾。既然賠不起,那就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好像只有你一個人趕時間似的。”禾柯蹙眉,對中年人的領悟能力很不耐煩的樣子。

    “那我可以走了嗎?”中年人終於理解了禾柯的指使,只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不用留個電話什麼的嗎?”

    秦銘急得剛要開口,禾柯沈聲將他打斷,只有三個字,“走不走?”

    “走、走!”那個中年人一邊往自己車的方向後退,一邊朝他們鞠躬,“謝謝,謝謝你們、謝謝你們。”

    中年人鑽進車子,真的在趕什麼急事似的發動了那輛老舊的車子,轉眼間已經跑出了他們的視野。

    “他、他就這麼走了?”秦銘有種迷迷糊糊的感覺,站在那裡發愣,半晌才吐出一句話。

    “你很在乎的話可以去追,反正你的車子很快。”禾柯看了眼手錶,“只不過你不是要送我去機場的嗎?還真有夫為點小事在這和人糾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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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2 20:51:41


    小事?秦銘這才切實地感到了肉疼。這可是他的新車啊,剛開沒幾天就被劃了這麼長一條,到頭維修費還要自己出?還被人鄙視為小事?他硬是咽下了這口氣,他又不傻,怎麼會真的去追對方。眼角一瞥,正瞥到被禾柯半掩著的劉澄鈺,抿著嘴,低頭偷笑。

    這兩個人是合夥看他的笑話啊。他氣得牙癢癢,也知自己眼下和他們起衝突也沒用,含恨將他們如期送到了機場。

    秦銘只在外面等著,劉澄鈺跟著禾柯進了機場裡面。入口處已經排起了隊伍,禾柯卻沒有急著進去。其實他也不知道非要劉澄鈺跟著來幹什麼,也只是當時頭腦一熱下的決定,事實上這一路她也沒跟自己說超過三句話。秦銘在是一方面,但他們兩人這麼尷尬的情景還是讓他很不自在。結果這會轉頭一看她,她自己竟然站在那咧著嘴傻笑呢。

    “我只是去出個差,回總公司開個會,待幾天還要回來的,你至於高興成這樣嗎?”禾柯很洩氣。

    “我在想那個秦銘啊,他一定氣瘋了吧。”劉澄鈺說。

    “誰知道呢。”他沒興趣,好幾天都見不到她了,她此時卻在想別的男人。

    “你為那個車主出頭,不怕秦銘記恨上你?”劉澄鈺抬頭問他,嘴邊笑意仍在。

    經過這些日子的上班磨練,劉澄鈺可也不是當初什麼都不懂的小白了。秦銘之所以能一入公司就是管理階層,是因為他的後臺是總公司一個地位不低的負責人,這件事情,部門裡的人經常八卦。

    劉澄鈺早看出禾柯對秦銘也是不太看得上的,但因為表面工夫還是要做,所以對方沒捅多大簍子,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已。那個秦銘啊,一看就很記仇的類型,想獻慇勤不成,反被陰了一回,不定心裡多氣呢。甯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啊,劉澄鈺不免有些擔心起來。

    禾柯盯著她唇邊那微小的弧度愣了兩秒,回過神有些不自然地說:“出頭也要講道理的,擺明是對方車主的全責,我出頭又有什麼用?”

    “就因為是對方的全責,你才表面像是在幫秦銘,實際是叫那個車主快跑啊。你這掩

    護掩得好,才讓秦銘一時沒反應過來。不然那個車主看上去十分窘迫的樣子,家裡還有病人,真不知要變成什麼樣。”

    禾柯看著她,有些不屑,“你還真把我當成穿著內褲在天上飛的那種人了。”

    “你這不就要去美國了嗎?”劉澄鈺倒也不在意他的態度。

    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一般人去做都會被認為很傻,畢竟現在哪還有見義勇為的人,都是以不惹火燒身為前題。起初她也覺得他這點很煩,說他有點太自我了也不過分,可如果不是這樣的人,又怎麼會對差不多完全陌生的她伸出雙手呢?這個世界啊,還是溫柔的人多一些比較好。

    禾柯不再否認,因為她很高興的樣子。她這種高興的樣子他有段時間沒見了,這麼一想,自己的心情也很久沒像現在這樣輕快了。

    “劉澄鈺,跟你說件事。”禾柯的嘴先吐出了聲音。

    “什麼?”對他那變得嚴肅起來的面孔,劉澄鈺有些緊張。

    “那晚的事情,我不是無心的。”

    什麼叫不是無心的?劉澄鈺將這句話在腦子裡繞了兩圈,像解開了一道數學題一般,接道:“也就是說是有意的了?”

    “嗯。”禾柯點頭。

    原來如此,這回她聽懂了,可是是什麼事呢?她這才返回去琢磨那句話的因果,定了三秒後,臉騰地燒了起來,離得近的人仿佛能聽到她的汗毛被燒焦的聲音。

    “你、你……”她舌頭打結。他幹嘛冷不丁提起那個啊?這裡是機場耶。

    “總之,你等我回來。”

    那邊廣播裡已經催促要登機了,禾柯伸手拍了拍她的頭,轉身進了登機口。

    劉澄鈺都沒有印象他是怎麼消失在自己眼前的,自顧自站在原地燃燒了好久。這個,這個可惡的傢夥,既然說都說了,就不能一口氣說完嗎?這樣耍人很意思有是不是,這樣要她接下來一個禮拜怎麼過啊?

    本來她都強迫自己不要去多想了,好不容易覺得能跟他正常對話了,又來這麼一招,他就是老天派下來摧殘她的吧?是不是嫌她前半生過得太安逸,要把這刺激一口氣補回來呀?劉澄鈺渾身冒著熱氣,小心臟撲通撲通地在跳動著。

    在煎熬中等到了禾柯出差回來,這幾天劉澄鈺魂不守舍,連上供的甜食都沒心思品嘗,同部門的人還以為她病了,紛紛表示關心。

    面對大家的關心,劉澄鈺當然說不出原因,但有時候卻會想起自己小的時候。她小時候身體不太好,加上父母對她百倍呵護,經常是能去上課也讓她在家歇著,因為長期曠課,和同學的關係自然就疏忽了,慢慢地變成了大家孤立的物件,同時好死不死,她的成績又還不錯,這引來了另些人的嫉妒。

    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欺淩行為,但她變得更不想去學校了,慢慢的也就變成了覺得自己在家比較好的狀態。所以想到禾柯說他上學時被孤立反而更輕鬆時,她感歎人跟人的區別真的好大啊,她跟他果然所有方面都不在一個層面上。如果她能跟他一樣勇敢些,活得更自我一些,那也會變成那麼奪目的人嗎?

    在各種胡思亂想中,禾柯回來了。劉澄鈺期待著他能繼續上次的談話,可等了好幾天,他像是把那件事忘掉一樣,以前還時不時能看到他從門口路過,最近更是連人都瞧不見了。

    在忙什麼呢?她不禁好奇。

    禾柯不是忙,是煩。回總公司參加的會議雖然重要,也沒到需要搞到焦頭爛額的地步。在會議的最後一天,總公司的一個高層找到他,那個人是秦銘的舅舅,就是秦銘在公司的靠山,禾柯當時就有不好的感覺。

    看來劃車的事對秦銘的打擊真的很大,竟然到了去找大人告狀的地步。不好他告狀的內容與車子無關,而是關於劉澄鈺的。

    秦明和他舅舅說禾柯剛上任分公司的總裁,就利用職務之便把一個不知什麼來路,什麼能力也沒有的廢柴硬是弄進了公司,給他們部門造成很大的影響,還白拿一份薪水,搞得公司上下都很不滿。

    經秦銘這麼添油加醋地一說,仿佛禾柯是利用裙帶關係把他的情婦之類的拉進公司,靠公司的錢在養情婦一樣,還說得全公司上下怨聲載道,敢怒不敢言,仿佛他是什麼獨裁的大魔王。

    秦銘在打什麼主意,禾柯怎麼會猜不到,只不過這種事解釋也沒有用,一邊是無關緊要的小職員,一邊是自己的外甥,就算知道秦銘的話裡有疑慮,位居高階主管的人難道還會為這麼小的人物親自調查嗎?況且劉澄鈺並不是公司的正式員工,而且是禾柯擅自弄進公司的,光這兩條的事實已經不需要去解釋了。

    那就讓她走好了,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對方也並不認為禾科會在意,不管是不是他的情婦,只是開除一個員工而已,雙方都明白為這點小事都算不上的事和對方翻臉,簡直太可笑了。於是禾柯倒也什麼都沒說。

    可真的是連小事都算不上的事嗎?的確對方也明白,如果是跟他交情匪淺的人,即使不在這個公司,禾柯想養活人或者另找出路簡直易如反掌,才料定他不會為難,又好安撫自己的外甥,這是雙方默認最簡單、直接的方法。

    但這不是錢的問題,也不是和秦銘賭氣的關係,想對付秦銘辦法多的是。先安撫住對方,之後有的是機會讓他哭都哭不出來。但如果這第一步的安撫是以讓劉澄鈺離開為前題,禾柯發現,僅這一步的退讓他也不允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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