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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4 21:07:48

慕楓 - 仰慕(雙胞胎之戀之一)

終身大事怎麼辦?當然是涼拌哪! 她這只野猴子怎麼和萬人迷老姐比?
再說叫一個男人采管她?門兒都沒有!反正有個於她的“麻糬”師兄就夠期了!
瞧瞧!才剛踏進家門就聞到一股香味,哇!好美味的奶油泡莢和小點心哪!
師兄不但常下廚烹煮美食祭她五臟廟,還不嫌髒的替喝醉嘔吐的她換衣服呢!
可讓她百思不解的是,平時冷靜的師兄近來似乎怪怪的,
她和未來姐夫吃飯他卯起來問東又問西,而在知道有人送她花和卡片後,他竟臉色鐵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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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4 21:08:22


大年初三,淩右武就藉口有Case飛也似的逃離家中。她知道這樣自顧自地逃開很沒有義氣,可是,她實在是沒法子再忍受下去,只好對不起姐姐了。

淩右武騎著她的重型機車賓士在街道上,很多商店都沒有營業,她就這樣騎著車子在街上閑晃了一個下午。

這個時候大多數的人都回鄉下老家過年團圓去了,她能找誰陪她殺時間……在第一瞬間跳進她腦海中的人選就是師兄仰慕。

她從國中開始去他家開設的道館學跆拳道,算算時間也已經十幾年過去了,他們兩個就像哥兒們似的經常混在一起。

不過,現在大過年的,家家戶戶都是快快樂樂地團聚在一起,她就這麼冒冒失失地跑去會不會太突兀了?嗯……淩右武放緩車速在路邊停下,認真地思索了好半晌,最後仍舊決定返回自己的住處。

才一回到住處她就發現仰慕的車子停放在門口,他怎麼會在這兒?

淩右武停好機車跨進屋裏,仰慕正好端出一盤八寶飯,“我正在想你也差不多該回來了。”

對於不諳廚藝的淩右武而言,廚房就只是房子附設的裝潢罷了,她這裏的廚房幾乎可以算是仰慕的地盤了。

“哇!”是她愛吃的八寶飯。桌上還有一鍋冒著煙的熱湯和幾樣菜,難怪她一進門就聞到香味。淩右武偷吃了一口,“你怎麼知道我今天會回來?”

仰慕將八寶飯放到桌上,“這幾年來你的耐性沒太大的長進,再加上伯父催婚的功力,我預計你肯定沒有辦法忍受超過三天。”

“你還真瞭解我埃”一屁股坐進沙發裏,她舔了舔手指,“好吃。”

他伸手拍了拍她張開的大腿,“小武,女孩子坐要有坐相、吃要有吃相,伯父要是看見你這個樣子又要罵人了。”

她翻了翻自眼,“我老爸又不在這裏,你不說我不說,他怎麼會知道!”

他瞪了她一眼,故意道:“你就這麼確信我不會去告密?”

淩右武大刺刺地將手環上仰慕寬闊的肩膀,呵呵笑道:“咱們是最‘麻糬’的哥兒們,你當然不會去告我的密啦。”

最“麻糬”的哥兒們……仰慕的眼中疾速奔騰過一抹黯然,隨即隱沒不見。他若無其事地拉下她的手,“你還是稍微注意一下好了,免得改天一個不小心在伯父面前露出馬腳來。”

“我本來就是這個樣子,學不來那種女性化的嬌柔舉止。”每個人有不同的個性,她光想就覺得難以忍受,更遑論是身體力行了。“就算勉強去改變自己,也只是一時的假像而已,又能維持多久?一個月、兩個月還是三個月?終究有一天會原形畢露的。”

如果有男人是因為她偽裝之後的假像而喜歡上她,那麼當對方發現她真實的一面之際,還會同樣喜歡她嗎?這一點有待商榷。

而她一點也不想用這樣的方式來得到一份感情或者是一個歸宿。

“難道你不想找個好的歸宿嗎?”他試探性地問。

她頗不以為然地嗤哼了一聲,“我看是找個男人來管我吧,謝了,我暫時還不需要。”一直以來,愛情在她的生命中都是可有可無、微不足道的存在,她很滿意目前自由自在且無拘無束的生活型態,仍不打算改變。

“那是關心。”

“只是說法不一樣而已,換湯不換藥,我討厭有人假借關心之名管東管西的。”她堅持自己的看法。

如果不是他很瞭解她,也會對她的性向有所懷疑,“你從沒想過要談戀愛?”

“沒想過。”淩右武不假思索地回答。雖然她和右文是雙胞胎,雖然兩人有張一模一樣的臉,但是自小她就野得跟只猴子似的,不管是男同學還是女同學、男的朋友還是女的朋友,甚少有人會把她當女孩子看待,沒機會也是原因之一。“我去拿碗筷。”不過,她現在過得很快樂啊,何必自討苦吃呢。

望著她的背影,仰慕不自覺地輕歎了一口氣。

她從廚房探頭問:“你要留下來一起吃飯嗎了”他看不慣她老是吃外食和泡面,所以經常會特地帶食物過來給她,再回去陪父母吃晚餐。

“嗯。”

“師父和師母呢?”她拿了兩副碗筷回來。

他接過她拿來的碗,添了兩碗八寶飯,“他們趁著過年休息的時候出去走一走,順便到台中看看女兒女婿和孫子。”

“我也好久沒看到芷姐和小龍了,小龍一定更可愛了。”小龍遺傳了父母的優點,長大之後一定會是個讓女孩子神魂顛倒的俊小子。

大多數的女人談了戀愛之後就會失去自我,不自覺地為了喜歡的人改變自己,一旦走入婚姻,生活重心就會全移到丈夫和孩子身上,婚前所交往的朋友不論同性或異性很多都會隨著時間流逝慢慢疏遠,她不喜歡那個樣子。

仰慕微微一笑,“是更可愛了沒錯,不過照顧起來也更累人了。”

“小孩子的精力旺盛才好,那就表示身體健康埃”

“的確。”他知道她說得沒錯。“對了,伯父給你們姐妹倆的期限不是只到今年年底,你打算怎麼辦?”

她停下筷子,支著臉頰重重地歎了一口氣,“涼拌。”沒有理由這樣就要她隨隨便便找個人嫁了。婚姻是終身大事耶!

“你可以……”他頓了一下。

她困惑地挑高英氣的眉毛睨向他,“咦?”

“你可以試著用不一樣的眼光來看待周遭的朋友和同事,說不定會發現合適的物件。”他的話中有話。

合適的物件?什麼叫合適?淩右武一點概念也沒有,“誰規定女人一定要結婚才會幸福?現在的離婚率那麼高、婚外情那麼多,就算結了婚也沒有什麼保障,沒有結婚一樣可以過得很好。”外頭單身貴族滿街跑。

“伯父可不會這麼想。”

這就是重點所在了,老爸有顆頑固的八股腦袋。“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到時候她再見招拆招吧。

***

過完年,每個人都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上。

淩右武坐在螢幕牆前監看著安裝在銀行各個角落的監視器傳送回來的畫面,仔細地注意銀行裏來來往往的人潮。

她是揚威保全派駐在這家銀行的保全人員之一。

“右武,那個新來的謝小姐請你喝飲料唷!”同事小馬提著飲料和便當走進監控室,怪聲怪調地嚷嚷。

穿著保全制服、長髮編成辮子垂在背後,一身英氣逼人的淩右武顯得雌雄莫辨,“不會又是……”

“就是。”小馬證實了她未出口的猜測。

“哇,又來啦!人長得好看就是吃香,幸好右武不是真男人,要不,咱們都要討不到老婆了。”有人羨慕。

“那些女人的眼睛都有問題。”也有人嫉妒。

小馬笑著打趣,“幸好我已經結婚了。”

更有人以懷疑的眼光瞅著她,“右武,說實話,你……是不是有同性戀的傾向?”

“我是同性戀?”淩右武好笑地睜大眼睛,這怎麼可能!

“你真的喜歡女人啊!”小馬壞心地將她的話演繹出完全相反的意思,神色凝重地拍拍她的肩膀,“你選了一條艱辛的路,也許會有很多人以異樣的眼光來看你們,不過,我相信只要你們堅持下去,總有一天你們的愛情會被認同……”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賞了他一拳,“閉嘴。”

“哇嗚你這麼粗魯,哪個男人能夠禁得起你長期的虐待啊!”小馬根本來不及閃避,只能捂著肚子哀嚎了一聲。

她冷哼了一聲,“這是現世報,誰叫你口沒遮攔地亂說話。”

年紀較長的組長出面平亂,“好了,別鬧了,你們快點吃飯。”頓了一下才又道:“右武,待會去跟謝小姐解釋清楚。”

“我知道。”

組長離開後,小馬捧著便當移到淩右武的身邊坐定,“待會要不要我幫忙?”

他只會越幫越忙,她敬謝不敏。“謝謝你的好意,我自己可以搞定。”

“女孩子還是要有點女孩子的樣子,不然會讓男人倒盡胃口的。”阿彬一向看她不順眼。

淩右武也不客氣地反唇相稽,“一個沒有出色外貌、沒有恢弘氣度、沒有幽默風趣談吐的男人會讓女人退避三舍。”

“淩右武,你……”阿彬怒瞪著她。

她不以為意地聳聳肩,“你幹嗎這麼生氣啊?我又沒有指名道姓,你何必對號入座?”

阿彬為之氣結,卻又無可奈何。誰叫他動口說不過人家,動手又打不贏,只好乖乖地閉嘴,免得自討苦吃。

小馬想笑又不敢笑地清了清喉嚨,“右武,快點吃飯了,待會你還要去找謝小姐解釋呢!”

“哼!”阿彬憤憤地拿了便當離開。

“他又去扭到哪根筋了?”望著他憤然離去的背影,她有點莫名其妙地嘀咕。怎麼好像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發作一次0我跟他大概是天生八字相克,所以才會這麼不對盤。”

小馬終於忍不住地爆出一陣大笑,笑得連眼淚都流出來了。“哈哈哈……”

她狐疑地瞅著他,“有這麼好笑嗎?我怎麼一點都不覺得。”

他定定地望著她好幾秒,“你真的認為你和阿彬是天生八字相克嗎?”

淩右武無奈地攤攤手,“不然咧?”她洗耳恭聽。

小馬搖頭晃腦地道:“你還記得三年前剛調到這裏的時候,第一個跟你表白的Sammi嗎?”

Sammi?她想了好一會兒才喚回腦海裏久遠的記憶,“她怎麼了?”

他笑了笑,“後來她知道你和她一樣是女孩子,就傷心地辭職離開了,記得這件事嗎?”

淩右武點頭,當時她也曾去挽留她,只是她的去意堅定。

小馬公謎底,“她是阿彬暗戀許久的對象,她對阿彬始終都是冷冷淡淡的,哪知道你一來毫不費力地就擄獲了她的芳心,還讓她因為你而辭職離開,阿彬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討厭你。”

“嗄——”她愕住了,阿彬暗戀Sammi啊!

她仍在努力消化此刻所得到的訊息,那時候她才剛調來這家銀行不久,哪會知道其間隱藏的暗濤洶湧,更何況……“那都已經是三年以前的事了,他還一直記掛在心上啊!”

“另外還有那個小玫、萱萱和……謝小姐。”他的嘴角迅速往橫向發展。

藹—不會吧!她的運氣這麼背?阿彬喜歡上的女孩子都對她有意思?

“呵呵……現在你明白了吧,阿彬為什麼處處看你不順眼的原因。”

淩右武頹然地垂下頭。唉,天意啊!

“喂喂喂!你們快來看,有個年輕人坐在頂樓的圍牆上!該不會是想不開吧?”正在監看螢幕的人發出驚呼。

小馬和淩右武聞聲都湊到螢幕前一探究竟。

“真的耶!”小馬的雙眼緊盯著螢幕上的年輕人,咦……“那個人好像是隔壁園藝店的彥強,右武你看看是不是……”一轉頭,他才發現淩右武早已經不見蹤影了。

不消說,她一定是上頂樓去了。

吩咐同事打電話通報消防隊前來救援之後,他也立即奔向頂樓,一上頂樓就聽見淩右武的喊話

“彥強,你在幹什麼?那裏很危險的,一個不小心摔下去可不是鬧著玩的,快點過來。”

“什麼事都可以商量,沒有必要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小馬亦道。

溫彥強坐在原地,頭也不回,兩條腿在圍牆外晃呀晃的,叫人看了心驚。“你們不要管我!”

“既然你都有勇氣自殺了,為什麼沒有勇氣活下去?”

小馬悄悄地從另一邊靠近,卻被他發覺了,“不要過來!不然我馬上從這裏跳下去。”

“好好……我不過去,就站在這裏。”他舉起雙手叠聲道。

“退回去。”溫彥強精得很。

沒有辦法,他只好退回原地。

“彥強,你才二十四歲,未來還有大好的前程,不要輕易放棄自己的生命,世界還是很美好的。”淩右武又勸道。

溫彥強去年才剛大學畢業,家裏是開園藝店的,就在銀行隔壁,家境不錯,自小到大生活、念書一路順遂,沒遇過什麼挫折。

“我要讓她一輩子後悔。”他低語。

溫彥強的低語雖然小聲,淩右武卻是聽了個一字不漏。他要讓誰一輩子後悔?

聞聲趕來的溫家夫婦焦急憂慮的目光直勾勾地鎖定在兒子身上,一刻也不敢疏忽,更怕風刮得太大讓兒子的身體一個不小心失去平衡,往外跌下去

“彥強,你不要做傻事,爸媽的將來還要靠你奉養呢!”

他捂著耳朵大喊,“你們都走,不要來煩我!”

淩右武認真地思索著,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慢慢地發覺了一點蛛絲馬跡。前陣子不是聽說他卯足了勁兒“把”對面紅茶攤子的小婷嗎?難道是……她悄悄地移向小馬,偷偷地打了個Pass——

“去把小婷找來。”

耶?小馬先是一頭霧水,隨即恍然大悟,“我這就去。”

“彥強……”溫媽媽未語淚先流。

溫爸爸氣急敗壞地咆哮,“我們養你這麼大,讓你吃好的、穿好的、睡好的,你就是這樣子來報答我跟你媽的嗎?”

淩右武軟聲規勸正在氣頭上的溫爸爸,安慰溫媽媽,“你們先別衝動,讓我好好地跟彥強談一談,好嗎?”

溫爸爸也沒給她好臉色看,“我們是他的父母都說不動他了,你又能變出什麼花樣來!”

她可以理解情緒激動下會失去平時的理智,說出不該說的話,她不以為意地道:“何不讓我試試看!”

溫媽媽抽抽噎噎地道:“就……讓她……試試……看……”

溫爸爸沒再表示意見。

淩右武並沒有試圖靠近溫彥強,隔著一段距離從另一邊走向圍牆。

溫彥強納悶地注意著她的一舉一動。

她來到圍牆邊停下,探頭俯視地面的情況,消防隊員已經趕至樓下,正以最快的速度鋪上氣墊充氣,“哇!好高耶。”

他不理會她。

她也不介意,繼續自言自語下去,“五層樓說高不高、說低也不低,不過要是從這裏跳下去,就算不死也去掉半條命了。”

溫彥強仍舊一動也不動,不過,淩右武卻眼尖地發現他偷偷朝腳下投去一瞥。

“運氣好可能就是斷手斷腳、半身不遂,要是頭先著地,雖然是死得痛快,不過,那死狀實在是慘不忍睹啊,白白的腦漿和著鮮血四溢……”

“不要再說了!”溫媽媽聽不下去了。

溫彥強的臉色一白,卻仍逞強地挽著唇不發一語。

“我知道你想自殺的原因。”她努力地在爭取時間。小馬怎麼去了那麼久還沒帶小婷回來!

他激動地開口駁斥,“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我知道你這段時間很努力地在追求對面紅茶攤子裏的小婷,可是她一直沒有任何回應,對吧!”

他倏地默然了。

“你有喜歡小婷的自由,她願不願意接受你卻是她的自由,感情的事本來就是無法勉強的,男子漢要提得起放得下,更何況天下何處無芳草,也許明天你就會遇到一個比小婷更吸引你的女孩子。”她喘了口氣。

小馬回來了,無奈地朝她搖搖頭。

溫彥強也瞧見了,稍稍平撫的情緒又激動了起來,“她不肯來,對不對?”

“愛情也許很重要,卻不應該是生命的全部,除卻愛情,你還有愛你的父母親、關心你的朋友們,而你竟然就因為追求一個女孩子被拒而要自殺,值得嗎?”她捺住性子,力持語調溫和。

他死命往牛角裏鑽,“我要讓她一輩子後悔。”

“彥強……”溫媽媽哭得聲嘶力竭。

“彥強,你千萬不要衝動!”溫爸爸的神經像繃緊的弦,隨時都有可能斷裂。

淩右武平穩的語調出現一絲裂縫,“你就這麼確定她會後悔一輩子?”

溫彥強沒料到她會有這麼一問,微一怔忡,隨即又道:“我做鬼也會纏著她不放。”

淩右武的耐性終於告罄,朝他大吼,“你憑什麼纏著小婷不放?你要死要活都和她沒關係,選擇權在你手上,你已經是成年人了,沒有人需要為你的死活負任何責任。”

所有人都為這猶如平地一聲雷的獅吼傻眼了,一人除外。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小馬朝天翻了翻白眼。

溫彥強訥訥地說不出話來,“她……我……”

她不讓他有一絲喘息的空間,“你不是想死嗎?那就跳啊!”

溫彥強愣住了。

溫爸爸臉色鐵青地道:“淩右武,你瘋啦!”

溫媽媽的臉色瞬間慘白,“拜、拜託,誰……來……把她帶、帶走,她會……害、害死我……兒……子……”

淩右武不理會其他人,一步一步地走近溫彥強,“要是你想通了、不想跳樓自殺了,那就下來吧。”

“你、你不要再過來——”他慌了手腳。

“淩右武,你站住!”溫爸爸又急又怒。

“別這樣……”溫媽媽的聲音充滿絕望的懇求。

三個聲音同時響起,卻無法阻止淩右武的行動。

她身手俐落地翻身上了圍牆,與他的距離只有—臂之遙,“大家的時間都很寶貴,你是要走回去還是讓人抬回去?”

禁不起刺激,溫媽媽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不要逼我,我是真的會往下跳,除非小婷答應……”他的話只說了一半,其餘的話全凝聚成一聲尖叫。

淩右武撲向他,兩個人的身體就這麼朝圍牆外落下去。

事情發生得太快,誰也沒有辦法確定他們是怎麼掉下去的,頂樓上的人全僵化成一具具的雕像。

“礙…”溫媽媽承受不住打擊,暈厥了過去。

好半晌之後才有人陸續恢復知覺,頓時,現場一片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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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4 21:08:45


淩右武和溫彥強兩人都安全地掉落在氣墊上頭。

溫彥強雙眼緊閉、嘴唇發紫,一動也不動地躺在氣墊上。

“你們都還好吧?”一旁的消防隊員詢問。

淩右武沒好氣地瞪著溫彥強,“你打算躺到什麼時候?”這種年輕人就是缺乏失敗的經驗,才會這麼禁不起挫折,些許不如意就要鬧自殺,一點也不尊重生命,是該給他一些教訓。

從圍牆上墜落的那一瞬間,他的心臟幾乎要停止跳動,渾身的血液頓時凝結成冰,仿佛一腳已經踏進鬼門關。溫彥強還無法自方才驚魂的感覺裏抽身,但是在聽見淩右武的聲音在頭頂上方響起時,他立即氣憤地翻身爬起,抖著聲音道:“你、你、你想害死我嗎?”

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你不是想跳樓自殺嗎?我這是在幫你的忙耶。”

“我……”他答不出來。

她就不信他還有勇氣再跳一次,“只不過太可惜了沒死成,你要不要另外找一棟比較高的大樓再試一次?最好是十層樓以上的高度,保證死得了。”

她在教他跳樓的秘訣嗎?“你不是來勸我的嗎?為什麼……”

他的勇氣早在身體翻出圍牆開始墜落的那一刹那間就消失殆盡了、也後悔了,他這輩子從沒那麼接近死亡過,墜樓的過程從開始到結束不過就短短的幾秒鐘,腦海裏的思緒卻已經百轉千回。

“命是你自己的,既然你都不珍惜了,我幹嗎白費力氣!”淩右武冷冷地道。

溫彥強發覺自己太脆弱、EQ太低、對生命不夠尊重,但是幸運的是他並未被放棄,得到了一個重生的機會——這是很多輕生的人所欠缺的好運氣。“我不會再自殺了,只要活著就有希望,我還有很多很多的事想做。”

大多數跳樓、跳河、仰藥自殺的人都在採取行動的第一時間就後悔了,只可惜已無法挽回,永久性傷害已經造成。

她的語氣緩和了不少,“想通了?”

“嗯。”他點頭。

“你們兩位還是到醫院去檢查一下,確定身體沒事。”消防隊員說道。救護車也來了,就在一旁待命。

“不用了,我很好,帶他去就行了。”淩右武跳下氣墊,揚手揮了揮,頭也不回地走回工作崗位上。

***

仰慕原本還在總公司思索保全人員安排調度上的問題,一聽聞淩右武“跳樓”的消息,他立即放下手邊的工作,飛也似的趕到她工作的銀行。

“你怎麼來了?有事嗎?”淩右武訝異地道。

他氣息紊亂地瞪著她,“跳樓是怎麼一回事?”

她尷尬地嘿笑了兩聲,避重就輕地接腔,“你的消息真靈通!”天底下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沒有秘密。

“我的消息靈不靈通不是重點,把跳樓的事說清楚。”他不讓她打馬虎眼蒙混過去。

淩右武只得認命地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他,“就是這樣而已。”

“你從五樓跳下來還而已?”仰慕被驚出了一身冷汗,就算要救人也沒有必要賭上自己的生命安全吧!她做事衝動,沒人盯著她實在是太危險了。

她補充說明,“樓下路面已經鋪好氣墊了,不會有事的。”

他沒那麼好說話,“下次你做事情再這麼衝動,完全不考慮後果,我就把你調回辦公室處理文書,聽到沒有?”

處理文書?那會悶死她的。淩右武沒有回應。

“聽清楚了嗎?”他再次確認。

“很清楚啦。”她答得不甘不願。

他滿意地頷首,“把東西收一收,跟我走。”

“走?我現在又沒有做出什麼衝動的事,你要把我調去哪里?”她不服,雙腳釘在原地,動也不動。

“有新的Case要交給你去辦。”

“原來是這樣。”淩右武松了一口氣,才放心地開始收拾東西。“是個什麼樣的任務?多久的時間?”

“董事長的女兒需要一個貼身保鏢,你是最合適的人選,時間多久得視情況而定,詳細的情形回公司再談。”有些事屬於個人隱私,不宜在公共場合談論。

“嗯。”她點點頭沒再多問,“好了,可以走了。”

仰慕率先走進電梯,淩右武隨即大跨步地跟進,電梯門關上。

他按了地下停車場的按鈕——B1。

淩右武伸手要按,卻被阻止,她沒有多想,直覺地道:“我的機車停在銀行隔壁的車棚……”

“你坐我的車過去。”在還沒到醫院去檢查過她的身體之前,他說什麼都不會同意讓她跨上那輛重型機車。

“謝了,我自已有騎車來,不用搭你的便車。”就這麼一耽擱的時間,電梯已經抵達地下一樓了。她按住電梯的開門鍵,“停車場到了。”

“你是要自己上車,還是要我把你扛上車?”沒有第三個選擇。

她知道他的用意,也知道他是關心她的身體,“我真的沒事,不用那麼麻煩還到醫院去檢查。”

就是這件事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上車。”

“可是我的機車……”

“晚點我再載你過來騎車。”前提是她的身體檢查完全健康。

她忍不住抱怨,“怎麼這麼麻煩啊!”

他橫了她一眼,“這就是給你一個教訓,以後採取行動之前要三思。”

“知道了啦。”真是婆媽!她的身體她自己知道情況。

淩右武別無選擇地坐上仰慕的車子,只得乖乖地到醫院去檢查身體。

做完一連串的檢查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後的事了,結果一切正常。

“看吧,我都說沒事了,你就不相信,非得要我到醫院來做一些囉裏巴嗦的檢查浪費時間。”她心裏想什麼就說什麼。

“小心點總沒錯,身體健康是一輩子的事。”

“遵命,管家公。”她趕緊回話,免得他又搬出一大堆道理來荼毒她的耳朵,“你管得比我姐還多耶,我都要以為你是我大哥了,現在可以載我回去騎機車了嗎?”

大哥!他的心像被針紮了一下,有股細微的刺痛悄悄地在心間蔓延開來,他一點也不想當她的大哥……他身上的行動電話突然響了起來,“等等,我接個電話,喂,我是仰慕,好,我待會兒就回去。”

“怎麼了?”淩右武順口問問。

“董事長的女兒現在正好在我的辦公室,我們先回公司把正事談完,我再送你去牽你的寶貝車子。”他將行動電話放回口袋中,打開車門上車。

她好奇地坐進車裏,“董事長的女兒遇到什麼事,為什麼需要貼身保鏢?”她的家境是不錯,但是應該還不到需要保鏢二十四小時貼身保護她人身財產安全的地步。

“據說有個不知名的男子嚴重干擾到她的生活,她完全不知道對方的長相、姓名,可是那個男子卻對她的事了若指掌,知道她的喜好、清楚她每天的行蹤,就好像親眼監視著她的一舉一動似的讓她天天提心吊膽,沒有辦法好好地過日子,她怕對方會採取對她不利的行動,所以想找個貼身保鏢來保護她。”以右武的身手而言,對付一個隱身在暗處的變態男子應該綽綽有餘。

時時刻刻被監視著的感覺很差,而且毛骨悚然。淩右武義憤填膺地道:“噁心的變態!放心好了,我會把他揪出來的。”

“那就交給你了。”

她信心十足道:“沒問題。”

***

“程小姐,讓你久等了。”

“別這麼說,是我經常來麻煩你,造成你的困擾——”程亞蓉的話說到一半,注意到仰慕身邊穿著揚威保全制服的俊美年輕人。“這位是?”

董事長的女兒長得很漂亮,一雙水汪汪的明媚大眼、兩道細長的柳葉眉、直挺的鼻樑、不點而朱的菱唇,再加上白皙裏透著粉紅的美麗肌膚,她活脫脫像是自古代畫裏走出來的古典美女。

和她形成極端強烈的對比。淩右武想著。

“程小姐,我跟你介紹,她叫淩右武,從明天開始由她擔任你的貼身保鏢一職,她會寸步不離地保護你的安全,我們會儘快把那個男人揪出來。”仰慕的話鋒倏地一轉,“小武,這位就是董事長的女兒程亞蓉小姐。”

“程小姐,你好。”這麼漂亮的女人總是特別讓男人無法抗拒,當然也會引來一些無聊男子的糾纏了,例如現在的情況。

“你好。”程亞蓉美麗的臉上迅速閃過一抹意外的神色,她柔柔弱弱地道:“抱歉,貼身保鏢的人選能不能由我來指定?”

仰慕微微一愣。

淩右武不在乎地聳聳肩,要是她另有中意的人選,她也樂得輕鬆。

“對不起,我不是不信任淩先生的能力、也不是懷疑他的人格,我只是沒有辦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接受一個陌生男子在我身邊跟進跟出地,而且總是會有不方便的時候,所以……”程亞蓉婉轉地解釋。

淩先生……關於性別被錯認一事,淩右武早已經習以為常了。

陌生……男子!笑意在仰慕的眼底氾濫開來,“程小姐,關於這點你可以放心,雖然小武看起來沒有半點女生的樣子,不過她和你一樣是貨真價實的女孩子,如假包換。”

淩右武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什麼叫她看起來沒有半點女生的樣子?誰規定女孩子非得要是什麼模樣才叫女孩子?那乾脆全世界統一製造好了。

“你、你是女人?”程亞蓉仍舊很難相信,打量的目光一直瞪著在她身上。

“我是,還是你要看我的身份證明檔?”她作勢要拿出皮夾。

“不用了,我相信你就是了。”程亞蓉阻止道。

仰慕下了結論,“那麼貼身保鏢的事就這麼決定了,小武的身手很好,還具備了跆拳道的教練資格,就算兩三個男子一起上都不是她的對手,你可以放心地過你的生活,其餘的事交由我們來處理。”事情就這麼定了案。

她似乎沒有拒絕的理由了。“那就麻煩你們了。”

“這是我們的職責所在。”仰慕公式化地應對。

桌上的內線電話響起,他長臂一伸按下擴音鍵,秘書小姐的聲音立即迥蕩在辦公室內,“經理,董事長請大小姐過去一趟。”

“我知道了,還有其他的事嗎?”

“沒有。”

程亞蓉也聽見了,“那麼我不耽誤你們的時間了,再見。”

仰慕從桌上抽出一份資料夾給淩右武,“這是程小姐的資料,你回去之後研究一下,雖然我相信那個隱身在暗處的變態男子不會是你的對手,不過敵人在暗處,你還是小心點。”

“我會搞定的。”

瞟了一眼牆上的鐘,他略微收拾了一下桌上的資料,提起公事包和外套,“走吧,我載你去拿車,對了,昨天烏鴉放假回來,無影腳、鐵頭他們約了今天晚上要去KTV唱歌,你來不來?”

她欣然應允,“好啊,反正也沒有其他的事。”

仰慕、鐵頭、淩右武、無影腳、黑人還有烏鴉他們都是道館第一期的學生,也算是自小一起長大的玩伴,雖然目前都為了各自的工作在忙碌,不過,每隔一段時間都會約時間聚一聚。

路上,淩右武突然問:“軍中的生活烏鴉還能夠適應吧?”她也有好一陣子沒見到他了。

烏鴉是他們這一期同們師兄弟裏年紀最輕的,對他們而言就像是弟弟一樣。

“現在當兵已經輕鬆多了,不再像以前那麼艱苦,只是少了點自由罷了,在軍中吃得好、作息正常再加上適當訓練,烏鴉變壯了不少。”仰慕熟練地駕著車子穿梭在臺北街頭擁擠的車陣中。“晚上你就可以見到他了。”

“嗯。”

***

淩右武抵達KTV時,赫然在大廳內的訪客留言板上瞧見自己的名字——

淩右武,你遲到了。

她就知道所有的人都已經到齊了。

在推開包廂的門之際,她反射動作地往後一仰避開橫掃而來的一腿,架開迎面而來的拳頭,左手的手力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分別擊上兩堵肉牆,再順勢一個後空翻遠離暴風圈。

“哇……”

“唔……”

“阿危險——”驚呼聲和申吟聲幾乎是在同個時間響起。

“這麼隆重盛大的歡迎場面真讓我受寵若驚呢!”她笑容可掬地道,視線隨即被一個眼生的女子拉過去,“你一定是我鐵頭師兄藏嬌許久的準師嫂慧君小姐了,久仰久仰。”

慧君一臉的崇拜,“你好,我經常聽鐵頭提起他有個身手不凡的師妹,今天總算親眼見識到了,你真厲害!”她剛剛替她捏了一把冷汗,還以為她會被打得鼻青臉腫呢!

黑人和無影腳都是一樣的動作——捂著肚子。“嘖嘖……師姐,你下手就不能輕一點嗎?”

淩右武投去一瞥,“只要你們不偷襲我就不會自討苦吃啦,活該!”她的目光移到頂著個三分頭的烏鴉身上,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幾眼,然後賞了他一肘,“好小子,你又長高了呢!”

“師姐,你還是一樣粗魯。”他苦著臉。

她冷哼了一聲,“敢說我粗魯,你找死啊!”

烏鴉趕緊往旁邊跳開了去,“當我什麼都沒說。”[

一直面帶笑容的仰慕終於開口,“你們是來這兒鬥嘴還是要唱歌?”

“唱歌唱歌。”

鐵頭一臉抱歉地對女友道:“這就是我們平常的樣子,沒嚇到你吧!”

慧君笑笑地搖頭,“沒。”雖然他們之間的過招相當淩厲駭人,但是看得出來那是因為他們熟知彼此的能耐才敢那麼做,他們的感情好得讓人羨慕。

“嚇?!”無影腳率先發難,“二師兄,沒那麼嚴重吧,我們又不是什麼兇神惡煞,而且長得也不難看埃”

淩右武不懷好意地斜瞥了鐵頭一眼,“說錯話該罰,先喝三大杯。”

黑人二話不說立即開了一罐兩公升的生啤酒,馬上倒了三杯,“喝吧。”

“乾杯!乾杯!”

拗不過所有人的鼓噪,鐵頭也只好一口氣幹了那三杯,“行了吧!”

淩右武一屁股坐到慧君的身旁,語帶責怪地對鐵頭道:“你太可惡了!”

太可惡了?他被她的責怪語氣搞得一頭霧水,還以為自己不小心犯了什麼天大的過錯。“什麼事?”

她攬住了慧君的肩膀,“這麼漂亮的師嫂竟然藏了這麼久都不帶來給我們看,你們說是不是太不應該了?!”

“沒錯,太不應該了。”

“就是說嘛!”其他人紛紛附和。

黑人笑著又倒了三杯,“再罰三杯。”

鐵頭毫無置喙的餘地,只得又連灌三杯,“饒了我吧。”他的酒量一向不怎麼好,再喝下去就要醉了。

她的目的還沒達成呢,哪能這麼容易放他一馬!淩右武心想。

慧君終於開口替他求情了,“鐵頭的酒量不好,你們就饒過他這一回,別再罰他喝酒了。”

淩右武打趣地道:“師嫂心疼了呢!我們就看在漂亮師嫂的面子上放他一馬吧。”

她的臉微微一熱,“謝謝。”

只是她還附有但書,“不過,這麼漂亮又這麼體貼的師嫂當然得趕緊娶回家,免得夜長夢多,同意的請鼓掌。”

頓時,包廂內響起如雷的掌聲和鼓噪。

“求婚、求婚、求婚……”

“求婚、求婚……”

慧君紅了臉。

鐵頭也不好意思了起來,揮了揮手,低叫,“你們別鬧了!”

包廂的門突然打開來,穿著制服的服務生捧著一大束火紅的玫瑰花走進來,將花束遞給鐵頭。

他怔怔地將花束接過手。

“跪下來求婚埃”淩右武笑笑地提議。這一束玫瑰花可是她跑了很多家花店才買到的,當然得物盡其用啦。

鐵頭的個性含蓄內斂,女朋友都交往快兩年了現在才介紹給他們這一群好哥兒們認識,當然要好好地捉弄他一下了。

慧君一張臉通紅,有點不知所措地站了起來,“你們別……”

淩右武按著她的肩膀,“師嫂你只要坐在這裏就行了。”

鐵頭還在僵持。

“如果你不跪下來求婚的話就表示你不愛師嫂,那……我想像師嫂這麼漂亮的女人一定有很多男人排隊等著發她,大師兄你說對吧!”淩右武轉頭尋求支持。

仰慕笑著點頭配合她。

烏鴉笑得更大聲了,“看吧,大師兄也覺得你應該跪下來跟師嫂求婚。”

“快點跪下來求婚!”

“跪呀!”

懷裏捧著一大束玫瑰花的鐵頭,終於在眾人的起哄中單膝落了地,“慧君,請你嫁給我。”

女主角還來不及回答,淩右武已經先開口挑剔了,“連句我愛你都沒說就要人家點頭答應嫁給他,太隨便了,不行、不行。”

“右武——”鐵頭帶有警告意味地一吼。

淩右武藝高人膽大,才不怕他的恫嚇,繼續逼迫,“還是你根本不愛師嫂,所以連一句簡單的我愛你也說不出口?”非要聽到他親口說出我愛你這三個字不可。

眾人都以懷疑的眼光瞅著鐵頭。

可惡!右武明知道他說不來那種肉麻兮兮的話,還這麼整他。

“師嫂,要是我師兄真的不愛你,那你就別再把時間浪費在他身上了,趁早另尋良人吧。”她一步一步地進逼。

鐵頭情急地開口,結結巴巴地當眾表白,“慧君,我……我、愛……愛你,請你……嫁給我。”一句話說完,他的臉也紅了。

“這還差不多,”淩右武滿意地點點頭,“師嫂,你的回答呢?”

慧君既害羞又高興地收下那一束玫瑰花,輕聲道:“我願意。”

歡呼聲和恭喜立時充斥整個包廂內,久久不絕於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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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4 21:09:20


“真是的,就算高興也用不著喝得這樣醉醺醺的啊!”仰慕將車子停放在淩右武的住處門外,繞到另一頭將癱在前座的她抱了出來,叨念裏儘是關心。

身體的移動微微震醒了神志不清的淩右武,她撐開眼皮,睜著失焦的醉眼打了個酒鳴,掙扎地從仰慕的懷裏溜下來,“呃、到家啦?放我下來,呃、我可以自己走。”

他看著她搖搖晃晃的身形,緊張地提醒,“小心腳邊的盆栽!”

提醒歸提醒,她不聽使喚的腳仍舊踢破了那個可憐無辜的盆栽,身形不穩地往前跌了出去。

“啊!”

快步跟上的仰慕正好及時撈起她失去平衡的身體,拯救她即將跌個鼻青臉腫的命運,“逞什麼強——”他的責備在察覺到她掌心裏的柔美弧度時戛然而止,心中受到極大的衝擊,一股莫名的騷動開始在血液中緩緩地蘇醒。

“呃、謝謝。”她像是毫無所覺地站直身體,忽然臉色一陣慘白,捂著嘴悶聲道:“唔、我要吐了。”

“再忍忍。”他連忙抱起她,以飛快的速度開了門,還來不及將她送進浴室裏,就聽見她嘔吐的聲音——

“嘔——”

她吐出的穢物弄髒了兩人的衣服,一陣酸臭難聞的味道立時彌漫在空氣中。

就差一步。他歎了口氣,“你只要多忍幾秒鐘就夠了。”偏偏……他無奈地望著又昏睡過去的淩右武好半晌,才認命地考慮該從何開始清理起。

他先將她抱進臥室,為免她身上沾染的穢物弄髒床單和棉被,他只好先將她輕放在地上,打開她的衣櫥取出兩件式的睡衣,返回她的身邊卻愣住了——

他得幫她換衣服!

不行、不行,小武再怎麼粗魯、再怎麼男性化,她終究還是個女孩子,他不能幫她換衣服。

仰慕努力地想要叫醒淩右武,“小武、小武,你醒醒。”

她就跟昏死了沒兩樣,半點反應也沒有。

“小武、小武。”他不死心地又叫又搖,“小武,你起來把髒衣服換掉再睡。”

“別吵啦!”她咕噥一聲,趕蒼蠅似的揮了下手,然後又繼續昏睡。

她哪里像個快要三十歲的女人了?仰慕重重地歎了口氣,他無意輕薄她,實在是因為他無法放任她這樣一覺到天亮,這個時候又找不到其他女人來幫他,所以只好責無旁貸地扛起幫她換衣服的責任了。

深吸了一口氣,他才開始動手解開她上衣的扣子,一顆接著一顆,很快地露出了樣式簡單的內衣和包裹在內衣底下小巧結實的渾圓,他的呼吸倏地一窒,血液裏莫名的騷動益發地強烈了。

或許是練武術的緣故,小武的身體看起來比一般女人結實許多。

他抑下心底的騷動,用最快的速度一鼓作氣地將淩右武的上衣和長褲褪下,換上睡衣睡褲,然後把她搬上床。

好不容易搞定她之後,他也已經是滿身大汗了。

脫下弄髒的襯衫和長褲,他直接到浴室去沖了個澡,洗去一身的汗水和酸臭味,也一併將他和淩右武的髒衣服都洗乾淨晾好。

走出浴室,仰慕全身上下只在腰際圍了一條浴巾。

雖然小武的衣服大多是中性的襯衫和長褲,可是男人和女人的身材畢竟有差距,她的衣服他是擠不下的,所以只能以一條浴巾來蔽體。

今晚他只得留在這兒過夜了,總不能要他只圍著一條浴巾開車回去吧!縱使半夜路上的人和車輛都極為稀少,他還是不能冒險,要是運氣不好遇上臨檢的員警,肯定會被逮進警察局去。

凝望著淩右武沈睡的容顏,他不自覺地想起她最初到道館來的情形……她和雙胞胎姐姐右文一起來道館報名學武術,她和右文雖然是同卵雙胞胎,除去長相一樣外,兩個人的個性和給人的感覺卻截然不同,右文就像個嬌滴滴的漂亮洋娃娃,讓人不自主地想憐惜、保護她,想當然耳,她很快地就宣放棄武術學習了。

至於右武,她剛來的時候頭髮剪得極短,瘦瘦小小的幹扁身軀跟只野猴子沒兩樣,個性卻倔強得很,雖然是第一期最晚入門的弟子,她卻堅持要按照年齡來排順位,死也不肯叫早她幾天入門、年紀比她小的無影腳、黑人和烏鴉師兄,為了讓他們心服口服地叫她一聲師姐,她的練習做得比誰都勤奮,不管吃了多少苦、身上出現的青紫紅腫從沒斷過、無影腳和黑人敵視她,她都沒喊過一聲苦。

只有一次,某天練習結束,所有的師兄弟都由父母接回去之後,他也沒特別注意她是不是也回去了,便走向醫務室要上藥,方才練習的時候手肘不小心擦出了一道口子,伸出手還沒碰到門把,裏頭陡然傳來一聲細微的悶哼。

誰在裏面?

他納悶地腳跟一轉,從一旁的窗戶望了進去,瞧見淩右武的道服褪到腰際,露出穿著運動型內衣尚未發育完全的上身,非禮勿視,就在他打算調開視線之際,赫然發現她白皙的肩膀上還有一大片怵目驚心的青紫。

醫務室裏的淩右武沒有發現窗戶外有人,專注地將藥酒倒在掌心抹上肩膀的那一大片青紫,咬緊牙關地使勁一揉,痛得連眼淚都淌下了。

他第一次如此清楚地體認到淩右武是個女孩子的事實。仰慕轉過身沒再看她,卻怎麼也消不掉腦海裏那一幕景象,還有不知名的心疼。

她就這麼垂著淚抹好藥酒,換下道服回家。

大概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他的心被她罕見的眼淚撼動,她的身影就一點一滴地侵入他的心底、他的腦海還有他的生活,一直到現在……他從漫漫無垠的時間海返回現實,床上的淩右武仍舊沈沈地睡著,對於周遭的一切毫無所覺,也壓根兒不知道仰慕翻騰起伏的心思早已百轉千回。

***

“呵——”淩右武打了個阿欠,伸了大大的懶腰。耶?!她的手碰到了一個溫暖的物體——她霍地轉頭——瞧,松了口氣。

幸好是師兄。

昨天晚上的記憶慢慢地回復,她有印象自己昨晚喝醉了,是師兄送她回來的,好像還吐了……

仰慕在她挪動身體的時候就已經醒了,他不記得昨晚自己是什麼時候爬上床的……他也不急著起床,倒想看看當她發現他身上只圍了一條浴巾時會有何種反應,會像一般女孩子一樣尖叫?還是粗魯地把他踹下床?

淩右武掀開棉被坐起身,發現同床而眠的師兄全身上下只有一條浴巾,而自己身上則是穿著睡衣,腦海裏陡地靈光一閃,昨天晚上她好像是吐在師兄身上,弄髒了兩個人的衣服,接下來……她苦思了許久,接下來就完全沒有印象了。

結果卻啥也沒發生。

還是仰慕出聲提醒她,“普通女人在一覺醒來發現身邊多了個幾近全裸的男人時,通常都會先尖叫。”

“怎麼個尖叫法?”她從國中之後就沒尖叫過了。

“你……”算了,他早該知道小武不是一般女人。

“幸好是你,老實說我還真怕一早醒來身旁睡了個陌生的男人,指著我的鼻子說我酒後亂性,要求我負起責任呢!”她半是真半是假地開玩笑。

幸好是你?!她就這麼確信他不會做出逾矩的事?他真不知道應該為了她全然的信任感到高興,還是因為她不把他當男人看待而傷心?

“你難道完全不懷疑;昨天晚上我們兩個也有可能發生關係?”他是有機會得逞的,只是他不想當個有獸性沒人性的禽獸。

他是喜歡小武沒錯、他也想要小武,但是就因為他很喜歡她、很重視她,所以更希望那是在兩人情投意合之下進行,最好是在婚後。

“哈哈哈……”淩右武亂沒形象地爆出一陣大笑,連眼淚都笑出來了。

仰慕冷眼地看著她,他一點也不覺得好笑。

“對、對對不起,可是那……真的很好笑……”拭了拭眼角的眼淚,她在努力壓抑想笑的衝動,“呼,我們兩個怎麼可能嘛,你又沒有同性戀的傾向,更何況酒醉的人是我又不是你。”她笑笑地揶揄自己。

“不管你的外表舉止個性多麼像男人,你終究是個女人。”在他的眼裏一直都是。

他從沒把她當男人看待。

淩右武轉過身給他一個有力的大擁抱,感激地道:“師兄你真是個大好人,不像黑人他們那麼可惡。”

她的擁抱讓他體內的騷動有死灰復燃的趨勢,仰慕不著痕跡地掙脫她的擁抱,轉移目標地叨念道……“喝酒要斟酌自己的酒量,而且喝太多酒也對身體不好。”

“我知道,保證下次不會了。”她披著一頭散發跳下床,隨便挑了套衣服走向浴室。

“順便把我的衣服拿出來。”他的衣服應該已經幹了。

“喔。”淩右武應了-—聲,收起晾在浴室裏的衣服順手拋給他,“接祝”

他接住衣服,起身穿上。

她的聲音從門扉後傳出,“師兄,謝謝你昨晚照顧我,還替我把髒衣服洗好。”

他催促道:“快點換好衣服,你從今天開始當程小姐的貼身保鏢,你沒忘吧?可別第一天就遲到。”

“我沒忘,再給我三分鐘就好。”很快地,淩右武梳洗完畢自浴室出來,一頭長髮已經編成外觀不太美麗的辮子。

“這麼多年了,你編辮子的技術還是一樣差。”仰慕每看見她的辮子一次就吐槽一次。

“我又不是專業的美髮師,也沒有要參加比賽,要編得多好看?”她嗤哼了一聲,留長髮又不是她願意的0方便就好了。”

他看不過去,朝椅子抬了抬下巴,“坐,我幫你重編。”

“謝了。”她留長髮是不得已,要不是怕被老爸罵得臭頭,她早八百年前就跑去剪短髮了。

***

淩右武騎著她的重型機車來到程家別墅的鐵門外。

門口的守衛探頭詢問:“有什麼事嗎?”

她摘下安全帽往機車的把手上一掛,“我來找程小姐報到的。”

“報到?”守衛一怔。

“我是從今天開始擔任程小姐貼身保鏢的淩右武,麻煩你替我通報一聲。”

“你等等。”守衛縮回頭,以電話請示。

一會兒之後電動鐵門才緩緩地開啟放行。

“進去吧。”

她頷首示意後,騎著機車直接來到大門口停下,跨下機車走進屋內。

“先生你請坐,我們小姐待會就下來。”一個英俊好看的大男人幹嗎留這麼長的頭髮?雖然是不難看,但總覺得有點不倫不類。 管家太太輕蹙著眉頭。

淩右武也沒有費事地去解釋清楚,“謝謝。”

程亞蓉提著皮包從樓梯上漫步下來,“淩小姐,早。”

“早安。”

淩……孝小姐?“他”是女的?管家太太瞪大了眼睛,狐疑地上上下下打量著。

“李嫂,麻煩你叫司機把車子開到大門口,我待會要出去。”程亞蓉吩咐完正好走到淩右武面前,“這一陣子就麻煩你了。”

“這是我的工作。”

“孝小姐……”李嫂不放心地喚了聲,欲言又止。

程亞蓉轉頭瞧她,“怎麼了?”

她躊躇了一會兒,終究還是將她的疑惑婉轉地問出口,“只有淩小姐一個人負責保護小姐嗎?是不是應該多調派幾個人來也好有個照應?”

淩右武又怎麼會聽不出她話中的另一層含意呢0李嫂,你不用擔心,我會盡全力來保護程小姐,不會讓她受到一絲傷害的。”

李嫂的心思被看穿,臉上微微一紅。

程亞蓉亦道:“李嫂,你別看淩小姐是個女孩子,她可是具備跆拳道的教練資格呢!”

“程小姐,你直接叫我右武好了,淩小姐聽起來怪不順耳的。”很久沒有人這麼稱呼她了。

她輕柔地道:“那你也叫我亞蓉吧,走吧。”

淩右武沒有多問,她的職責是保護她,不論她要去哪里,她都得跟著,一直到晚上她返回家門休息為止。

早上九點多出門,程亞蓉先是去了一家她常去的沙龍做頭髮,洗、吹、整、燙下來就耗去了將近三個小時的時間,淩右武先是四處轉轉熟悉周遭的環境,然後找了個角度最佳的位子坐下來,隨手拿了本時尚雜誌做掩飾,一邊注意沙龍來來往往的顧客,一邊透過透明亮的落地窗梭巡外面有無形跡可疑的男子,卻毫無所獲。

接下來她們找了間餐廳解決完午餐。

程亞蓉笑言,語調是一貫的輕柔,“吃飽了,那我們去做一些能夠消耗熱量的運動吧。”

“什麼運動?”淩右武有些好奇,像她這麼美麗又嬌柔的女人會做些什麼樣類型的運動。

一個上午的相處下來,她們也熟稔了許多,“逛街。”

淩右武不知道逛街算不算是一種運動,卻明白這是大多數女人最愛做的事,而且逛上百遍千遍也不會厭倦。

可是,她最不喜歡的就是漫無目的的逛街,平時休假的時候,她寧願給愛車洗個澡、做一下保養,再不然就回道館客串一下教練教教學生,懶得動的時候就窩在家裏一整天,哪兒也不去。

不過,今天的主角是亞蓉,她要去逛街,她自然也得陪著逛,此時此刻她的喜好不是重點。

在百貨公司裏,淩右武狀似閒散地斜倚在更衣室外的牆壁上,但是周遭來去的人潮一個都沒有逃過她的眼睛。

站在旁邊的門市小姐一雙眼睛不時偷瞄她。

程亞蓉換好衣服走出更衣室,微詢淩右武的意見,“右武,這套衣服好不好看?”

門市小姐立即讚美道:“程小姐,你穿這套衣服真好看。”

淩右武認真地審視了好一會兒,誠實地說出她的想法,“是不難看,不過老氣了點。”程亞蓉顯然是這家服飾專櫃的老顧客了,連門市小姐都認得她。

門市小姐的臉色微微一僵,有些尷尬地回話,“怎麼會呢!程小姐這麼漂亮穿什麼衣服都好看。”

“我也有這種感覺耶!”程亞蓉很訝異自己和淩右武會有相同的感覺。

一聽她如是說,門市小姐的話鋒立即一轉,“不然,我再拿另一套今天早上才剛到還沒上架的新品讓你試穿看看。”

“隨便。”她不置可否。

門市小姐匆匆而去。

程亞蓉隨處流覽的目光忽地停留在淩右武身上,驀地亮了起來,“右武,你要不要也拿套衣服試穿看看?”

她陡地一驚,“我?不、不用了,我現在在執行勤務中。”

“不會有事的,百貨公司裏的人潮那麼多,我想那個人沒那麼大的膽子在這裏採取行動的。”程亞蓉衡量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兜,“我在想,你要是打扮起來一定也很好看。”

淩右武當然知道自己長得不難看,她和姐姐右文可是有相同的一張臉,除了嫵媚的氣質學不來以外,兩人的外表相差無幾。

饒了她吧!從小到大她沒穿過學校制服以外的裙子,“我……”若是硬要她穿上裙子,怕是連走路的姿勢也會顯得無比怪異。

去而複返的門市小姐正好解救了她,“程小姐,就是這一套衣服,你看看怎麼樣,淡淡的粉紅色更能襯托出你漂亮無瑕的肌膚。”

程亞蓉接過那一套衣服又往更衣室走去,繼續試穿衣服,一直到三點的時候才結賬離去,轉往一家飯店附設的美容中心做SPA。

等到淩右武完成第一天的工作,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十點多了。

停好愛車,一踏進屋內,她靈敏的鼻子就聞到香味了,“哇,好香!”她的身體幾乎是隨著香味自動飄向廚房的。

仰慕圍著圍裙,戴著隔熱手套將甫烤好的蛋塔端出烤箱,“去洗個手,然後來……”他話還沒說完,淩右武已經迅速地偷了個熱騰騰的蛋塔在手中——

“哇!好燙!”她快速地換手拿,吹了幾口氣,兩三口就解決了那個燙手的蛋塔,“好好吃哦!”她發出幸福的喟歎。

真是拿她沒轍。他搖搖頭,“去洗手臉。”

“是。”

她洗完手回到客廳時,桌上擺著一盤熱騰騰的蛋塔,還有兩杯咖啡。

“今天工作還順利吧?”仰慕啜著咖啡。

淩右武的嘴巴忙著吃蛋塔,解決了第二個蛋塔之後才有空回答他的問題,“我陪在亞蓉的身邊一整天,暫時還沒發現什麼可疑的人事物……”她的聲音再度陣亡在美味可口的蛋塔里。

他耐心地等待她將六個蛋塔全都吃完,心滿意足地喝著咖啡時,才又問:“有沒有遇到什麼問題?”他喜歡看她吃甜點的幸福 表情,更喜歡照顧她,成為她的依靠。

“沒有,只不過我發現要當個漂亮的女人還真是辛苦。”這是她今天一整天下來所得到的感想。“我這輩子大概是沒機會了。”

當一個美麗的女人太麻煩了,她這麼懶而且大剌刺地,還是適合當男人婆。

“你這樣也沒什麼不好。”他喜歡的就是她本來的樣子。

她笑了笑,“謝謝你的童子軍精神。”

“我說的是實話,不是……”他的解釋被淩右武的請求打斷。

她一臉期盼地望著他,意猶未盡地道:“師兄,下次我想吃奶油泡芙。”

仰慕沒好氣地道:“你把我當成你的專屬菲傭了?還指定甜點呢!”說歸說,每次他還是會準備好材料過來做給她吃。

“你是對我最好的師兄,我哪敢把你當成菲傭啊!”淩右武不好意思地搔了搔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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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4 21:09:43


一連幾天下來,淩右武都沒有發現一丁點可疑的現象,會是對方察覺情形有異,所以暫時收斂,不敢輕舉妄動嗎?或者是她的心思還不夠縝密,忽略了某些重要的細節?

師兄從另一方面著手調查,目前也還沒有任何進展。

“右武,我看你和仰經理好像很熟,你們認識很久了嗎?”程亞蓉像條美人魚似的在自家後院的遊泳池裏自在優遊。

淩右武坐在池畔的遮陽傘下,輕蹙著眉宇細細思索這幾天來的情形,看看是否有遺漏了什麼重點,她合聲轉頭,“仰經理?”一時之間,她有些反應不過來。“哦,你是說我師兄他啊!”

程亞蓉遊了回來,不解地問:“師兄?”

“對啊,他父親開了一家道館,我從國中開始到他家去學跆拳道,一直到現在,我們也認識十幾年了。”時間過得真快。

“那麼你對他一定很瞭解了!”她以仰式慢慢地遊向另一端,聲音隨著水波慢慢飄蕩開來。

淩右武不假思索地回答,“對啊,我們就像兄弟一樣。”

“他是個什麼樣的人?”程亞蓉興味盎然地問。

什麼樣的人啊?這可問倒她了,初見面之際,他雖然沒有像無影腳、黑人和烏鴉一樣敵視她,處處找她的麻煩,卻也跟和善搭不上關係,他的態度很冷淡,要是她沒有問題問他的話,他也不會主動跟她說話……剛去道館的那一段時間真的是很難熬。

“和他不熟的人會覺得他的個性冷漠,很難討好,不過,混熟了之後就會發現他是個很好的人,而且很會照顧人。”她突然想到那他是什麼時候開始對她和善的?

“有沒有什麼不良的嗜好?例如嫖賭之類的。”既然她跟仰慕那麼熟,她也正好趁這個機會多瞭解一些他的事。

“沒有。”至少她沒發現。

“他現在有女朋友嗎?”這一點很重要。

女、朋、友!淩右武像是頭一遭聽見這個名詞,愣了好一會兒,過往的記憶迅速地湧上。對喔,這十幾年來她還真沒看過他帶任何女孩子回家呢!也沒聽鐵頭師兄提起過,他們是同班同學,要是師兄交了女朋友,鐵頭師兄不可能不知道,那

她誤會了她那一愣所代表的意義,“還是他的女朋友不止一個?”

她連忙解釋清楚,“你誤會了,我師兄他現在沒有女朋友。”

程亞蓉拾階而上,跨出泳池,拿起被掛在涼椅上的浴巾擦拭濕濡的頭髮和身體,“那他有喜歡的人嗎?”

“就我所知,應該沒有。”她沒有印象,也沒聽他提起過。亞蓉為什麼會問這些?莫非……淩右武后知後覺地發現,“你……你喜歡我師兄?”為什麼她的心裏會有股形容不出來的奇怪感覺?

程亞蓉端起桌上的冰鍰花茶啜飲了一口,“只是覺得他不錯,想多瞭解一下他這個人,還算不上喜歡。”

師兄今年三十一歲,雖然不算老,不過也該是交個女朋友定下來的時候了。“原來是這樣。”心中那股奇怪的感覺一定是因為太意外了,師兄是應該結婚了,即便結了婚,他還是對她最好、最關照她的師兄,他們之間的情誼和相處的情形不會有太大的改變。

嗯,她有空應該替師兄多注意一下有無適合的對象。

淩右武以不同的眼光重新衡量程亞蓉。

***

是師兄!

淩右武遠遠地就瞧見屋子裏透射出的光線,原本有些疲 憊的精神頓時一振。這幾天師兄都在忙著新系統上線的測試,忙得團團轉,別說來她這裏了,怕是連家也沒時間回去。

算算,她是有好些天沒見到他了。

“師兄,你搞定剛上線的新系統啦?”淩右武一進客廳就瞧見桌上擺著一盤泡芙,是她上次指定的奶油口味,她已經聞到濃濃的奶油香味了,口水快要流下來了。另外還有一個生日蛋糕。

啊!她都忘記明天是自己的生日了!

“那還用說嗎?”從新系統上線開始測試,到今天晚上搞定一共花了七天的時間,更別說最後三天他們整個小組的人員全都耗在電腦室裏,沒闔過眼,再搞不定就要死人了。

“哇——”她湊上前去細細審視仰慕眼睛下方的陰影和下顎冒出的青色胡髭,給人一種很頹廢的感覺,她的心跳驀地漏了一拍,下一秒隨即恢復正常,“你幾天沒睡了?”

“三天。”他打了個呵欠,洶湧如潮的睡意正在努力攻堅。

她簡直不敢相信,“你怎麼不快點回去補眠,還跑來我這兒做什麼泡芙嘛!”

“明天是你的生日,我來陪你吃完蛋糕再回去補眠也一樣。”七十幾個小時都熬過去了,不差這幾個小時。

他一向都是第一個跟她說生日快樂的人,這個習慣他打算一直保持下去。

她的心在緩緩發熱,“生日每年都有,一次不過也沒關係,你應該先回去睡覺的,身體健康比較重要,而且每次過生日就證明我又老了一歲。”她心裏還是很高興師兄對自己這麼好,跟親兄妹沒兩樣,或許猶有過之。

“你要是不想吃那些泡芙的話,那我就……”他挑起笑,作勢要把那一盤彌漫著濃濃奶油香味的泡芙端走。

淩右武的動作迅如閃電,搶先一步將那一盤泡芙納入羽翼下,“我當然要吃了。”她等了好久耶。

仰慕噙著笑看她囫圖吞棗的模樣,“慢慢吃,沒有人會跟你搶。”

女孩子大多偏好甜食,只是礙於身材維持不易,不得不極力抑止口腹之欲,而小武顯然沒有這個顧慮。

或許是練武再加上運動量大,她的身材始終有些單薄,怎麼吃也吃不胖。

奶油泡芙甜而不膩,一個個如拳頭般大小,一轉眼淩右武就解決了五個,若不是胃裏還得留些空間裝蛋糕,她真想再多吃幾個。

仰慕在時間快到的時候點燃蠟燭,舉杯道:“生日快樂!”

“謝謝。”

他示意,“許個願吧。”

“嗯……”她雙手交握做祈禱狀,靜默了三秒鐘——希望師兄能夠一直對她這麼好,一輩子都不會改變。她傾向前一口氣吹熄蠟燭,“好了,切蛋糕嘍。”

“你許了什麼願?”他先切了塊蛋糕遞給她,才又替自己切了一小片。他對甜食不太感興趣。

淩右武拒絕透露,怕說出來就不靈了,“秘密。”

她都如是說了,仰慕也就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只是心中不免有些淡淡的失落,小武什麼時候開始有不能對他說的秘密了?會不會有一天她突然告訴他,說她愛上了某個男人,要結婚了?一抹陰影悄然地侵入他的心間。

“師兄、師兄。”她叠聲叫喚他。

仰慕兀自沈溺在自己的思緒中,沒有聽見。

淩右武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師兄該不會張著眼睛睡著了吧?

眼前揮舞的一抹黑影拉回他的注意力,“怎麼了?”

她縮回手,調侃地道:“剛剛叫了好幾聲你都沒反應,我還以為你張著眼睛睡著了呢!”

“沒那麼誇張,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他輕描淡寫地一語帶過。腦子裏的思緒卻如脫韁野馬般狂奔而去,他是不是應該主動地讓她明白他的心意,而不是繼續默默地守候在她的身邊,被動地等她察覺。

但是在小武的想法裏,他就僅僅是像大哥一樣的師兄罷了,他也怕表白之後會破壞他們此刻融洽的關係,因此躊躇不前。

“很晚了,蛋糕也吃了,師兄謝謝你的蛋糕和泡芙,你快點回去補充睡眠吧。”淩右武催促道。

他又打了個阿欠,“嗯,那……”他環視了一下桌上的殘局。

“我來收拾就行了,呃、你自己開車回去沒問題吧?”她想想,還是有點不放心,要是他在開車回去的途中敵不過如潮的睡意來襲,忍不住打了個小盹,後果就不堪設想。“還是我送你回去好了。”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開車回去。”他現在的意識還很清楚。

“真的不要我送?”

仰慕態度堅決地搖頭,這麼晚了讓她一個女孩子送他回家,他肯定不放心她一個人回來,雖然小武身手非凡,普通男子還奈何不了她,他仍舊會擔心她的安危,這樣送來送去的鐵定沒完沒了。

她也只能順他的意,“那……好吧,你小心一點,要是真的忍不住想睡覺,就把車子停在路邊休息一下,等精神好點兒再上路,回到家之後打通電話給我。”讓她知道他已經安全到家。

“我知道,你也早點休息吧。”

“好。”只不過也得接到他的電話之後她才能安心入睡。

***

“叮咚!叮咚!”一大早就有訪客。

淩右武頂著一頭亂髮,睡眼惺忪地走去開門。

門外是花店的人,手裏捧著一束鮮花,“淩小姐,你的花請簽收。”

她瞪著那一束花看了好半晌,從去年七夕情人節開始第一次收到某個不知名人士送花給她,接著是西洋情人節、白色情人節,然後是今天她的生日,到底是誰送花給她?

“淩小姐?”她不會是在夢遊吧?!花店的人一臉狐疑地瞅著淩右武猛瞧,想確定她是不是清醒的。

她就算想破了頭也猜不著是誰送花給她,“要你們送花給我的人到底是誰?”

“很抱歉,我們也不知道。”花店的人歉然地回答。

“那你們就把花退回去給訂花的那個人好了,我不收。”收下一個不知姓啥名誰的人送的花,她的心裏總覺得不舒坦。

那個神秘人的確是她生命中第一個送花給她、第一個寫卡片給她、第一個仰慕她的男人,雖然花和卡片都是署名要給她的,她還是有些懷疑那個男人是不是把她和雙胞胎姐姐右文搞錯了!

這可就難辦了。“淩小姐,請你不要為難我,我只是一個小小的員工而已,更何況我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要怎麼告訴你呢!”

“那他是怎麼跟你們訂花和付錢的?”她追根究底地問清楚。

“我們是有見到他的人沒錯,可是他沒說他叫什麼名字,淩小姐,那位先生已經把花的錢付清了,我們就必須把他訂的花交到你手上。”

“你們就老實跟他說我拒收不就好了。”事實也正是如此。

“淩小姐,那位元先生沒有留下聯絡方式,我們也沒有辦法聯絡上他。”花店的人很是無奈。

“那就是你們的問題了。”她打算關上門,再回床上去睡個回籠覺。今天是她的生日,特地排了休假,讓另外一個保全人員去代她的班。

花店的人也有他們堅持的職業道德,收了錢之後就得負責把花送到。“若是淩小姐你堅持不肯簽收的話,我只好就守在門外,一直等到你簽收這束花為止。”

聞言,淩右武關門的動作一頓,“你——”轉念一想,他也只是一個領人薪水做事的小員工,她是沒有理由為難他。“算了,這事也跟你無關,把花給我吧。”

他趕緊把花束交到淩右武手上,遞上單子讓她簽名,免得等會兒她又臨時改變主意。“謝謝你,淩小姐。”

她簽完名把單子交還給他,“哈,拿去吧。”

“謝謝,再見。”

淩右武抽出夾在花束間的小卡片,那個神秘人是真的仰慕她嗎?她總覺得不太真實。

就在她發愣的時候,手中的小卡片突然讓一隻“怪手”給劫走。

“哇!有人送花給咱們俊俏有餘、女性溫柔嚴重不足的師姐呢!”大驚小怪的嚷嚷,與見鬼了無異。

“這麼有勇氣的英雄到底是何方神聖呢?”另一個活得不耐煩的人送命來了。

“不過,也有可能是送錯人了。”

她霍地轉過身,“怎麼?我就不能收到花?不能有人喜歡上我嗎?”再怎麼說她都還是貨真價實的女人埃兩個可惡的臭小子!

黑人一臉崇拜地道:“就因為那個男人有如此叫人敬佩的壯舉,我們才更需要認識他,當面表達一下我們的崇敬之意。”

無影腳頻頻點頭,“沒錯、沒錯。”

淩右武皮笑肉不笑地道:“你們可以繼續說個痛快沒關係。”她不動聲色地卷起睡衣的袖子。

反應慢的人死得快,“藹—”

“你就是太得意忘形了,才會討皮痛。”無影腳很同情黑人的肚子,那一下肯定很痛,不過他也愛莫能助。

又不是才第一天認識,黑人早該知道師姐的能耐,誰叫他只顧著耍嘴皮子!

黑人不滿地抱怨,“三師兄,你真是太沒有義氣了,也不會順手拉我一把。”

“拜託,我都自顧不暇了,哪還有能力保他人藹—”他實話實說的同時一個不注意沒躲開淩右武掃來的一腿,當場跌了個四腳朝天。

黑人涼涼地笑道:“彼此彼此。”

無影腳自地上爬了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白了說風涼話的黑人一眼,可憐兮兮地道:“師姐,我們可是來送禮物的耶,你還這樣虐待我們,真是沒有天理!”

淩右武沒好氣地瞟了他們一眼,“原來你們還知道我今天是壽星啊,沒聽過壽星最大嗎?你們還來揶揄我,根本就是找死。”

黑人笑笑地轉移注意力,興致勃勃地問:“這張卡片裏頭寫些什麼?”

她投去一瞥,“你問我我問誰!我也還沒拆開來看,哪知道裏頭寫什麼!”當她有透視眼不成。

“可以拆開來看吧?”他一臉期盼。

無影腳也把臉湊近。

她無所謂地聳聳肩,捧著花束轉身走進屋內,“你們要看就看吧。”那個神秘人一向用詞簡潔,她也不怕被那兩個臭小子看到肉麻兮兮的文辭。

右武:

祝你生日快樂!

一個仰慕你的人

就這樣?黑人和無影腳兩人納悶地對看了一眼,這未免也太惜字如金了吧!多寫幾個字又不會怎麼樣。

揶揄歸揶榆,調侃歸調侃,這會兒可是有個神秘人要追求他們師姐淩右武了,他們當然得幫她好好地評斷評斷,看看那個男人是不是有資格。

“師姐,那個男人什麼時候開始送花給你的?”

“師姐,最近有沒有什麼男人經常出現在你眼前,在你身邊晃來晃去?”

“知不知道那個男人在哪兒工作?”

“那個男人一定也要是個武林高手才配得上我們師姐,三師兄你說對吧?”黑人為自己的論點尋求認同。

無影腳煞有其事地搓著下巴頷首,“沒錯、沒錯,不然如果那個男人是個軟腳蝦,將來還要靠我們師姐保護他,那像什麼話啊!”

淩右武又好氣又好笑地聽著他們兩個你一句我一句,“我現在連對方是圓是扁都還不清楚,你們兩個想太多了吧。”

要娶他們師姐的男人可得要通過他們這一關才行。“哪會,反正先把條件列出來,將來總會有用得上的時候。”無影腳認真說道。

多久以後的將來?她目前完全不考慮結婚的事,“你們兩個慢慢去列,我去刷牙洗臉換衣服。”

無影腳和黑人兩顆頭顱湊得極近,吱吱喳喳地討論了起來。

見狀,她搖搖頭地拿了套衣服走向浴室。

門鈴聲忽然又大作。

“一定是二師兄來了。”黑人前去開門。

無影腳看了看時間,“我聽師母說,大師兄為公司的新系統熬夜三天,今天淩晨才回去睡覺,不曉得他爬不爬得起來。”

門一開,鐵頭走進來,手上拿了個包裝精美的禮物。“右武呢?”他的目光被擱置在床上的花束吸引過去。

不待他開口問,黑人立即加以說明,“那是某個愛慕師姐的男人送的花,他還知道今天是師姐的生日呢。”肯定下過一番苦心。

鐵頭有十足的把握,“放心,大師兄等一下就會出現了。”他較其他師弟細心,早就發現大師兄對右武的關照裏多了一絲不尋常的情愫,不過當事人既然沒有表白,他自然也不好多話。

就讓一切順其自然,水到自然就渠成了。

淩右武自浴室走出來,“二師兄,你也來啦。”

“接祝”鐵頭將手中的禮物拋了過去。生日快樂!”

她不慌不忙地探手接住,“謝謝。”狐疑地將目光調向無影腳和黑人,他們不是也說有禮物要送給她嗎?

無影腳和黑人相視一眼,面色有些奇怪地自背後拿出兩個包裏來,各自交到淩右武手中,“師姐,祝你生日快樂!”

“謝謝。”這兩個禮物裏頭——定有古怪,她打算拆開來當場驗收。

“唉!師姐,大師兄怎麼還沒來啊!”無影腳連忙出聲轉移她的注意力。

“武術表演再過半個小時就要開始了,提議的人卻還沒來,門票也在大師兄身上,師姐,你要不要打電話給大師兄啊?”黑人連忙幫腔,現在他們兩個可是坐在同一艘船上的人,禍福與共。

鐵頭點點頭,“我來打電話給大師兄好了。”

聞言,無影腳和黑人同時垮下臉,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他們會被他害死的。

淩右武打算繼續拆禮物。

無影腳和黑人不約而同地悄悄退離。

就在她拆開包裝紙的同時,門鈴又響了起來。

“大師兄來了!”黑人的眼睛一亮。

呼!好險。無影腳偷偷地松了口氣,要是師姐當場拆開他和黑人送的禮物,她肯定會先修理他們兩個一頓。

等仰慕到齊之後,他們一行人立即出發前去體育館觀賞武術表演。

惟一缺席的烏鴉正在盡職地保家衛國。

呵呵呵……幸好天助他們,大師兄在這緊要關頭出現,解救了他們兩個一命。

呵呵呵……等師姐看到這兩個禮物的時候,她的臉肯定會當場黑了一半,很可惜他們不能親眼看見,不過小命還是比較重要。

呵呵呵……真是太好玩了。

淩右武一直到晚上回來才發現,無影腳和黑人送她的禮物是一套性感內衣和窄裙、高跟鞋……都是她這輩子沒想過要擁有的東西。

這兩個可惡的傢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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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4 21:10:10


“仰經理,你今天約我來是為了什麼事?”程亞蓉淺淺一笑。

淩右武站在她的身後,沒有開口說話。

仰慕清了清喉嚨,不慍不火地道:“程小姐,經過我們仔細調查之後,並沒有發現那個嚴重騷擾你的變態男子的存在,你是不是隱瞞了什麼事?”在聽取小武的任務情況回報後,他就察覺有異,詳加調查之後立即真相大白了,他甚至連那個寫恐嚇信的人是誰都知道了。

只是他不明白,他們這麼做的目的為何。

程亞蓉看了看仰慕,複又看了看淩右武,無奈地聳聳肩,坦承道:“我承認,那個變態男子根本就不存在,那一些全都是編出來的謊言,不過,大約在半年前是真的有人恐嚇過我,只是後來就不了了之。”

淩右武頗是納悶,這總不會是有錢人的消遣吧?!

一切正如他手中資料所顯示的一般。仰慕還在等著她的解釋。

程亞蓉大大方方地說出動機,“出主意的是我父親,他要我指定你當我的貼身保鏢,好讓我有時間多瞭解你一些,哪知道你會調派右武來擔任,結果就變成現在這樣了。”

這是董事長出的主意,為了讓亞蓉多瞭解師兄一些?那麼也就意味著董事長中意師兄當他未來的女婿了!淩右武若有所思地一怔,沒有太多的想法。

“多瞭解我?”仰慕淡然地重複。

她回以一笑,“他希望能撮合我們。”

他不著痕跡地瞥了淩右武一眼,卻發現她一點反應也沒有,心情驀地低落,“請董事長不要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難道小武真的對他一點感覺也沒有?仰慕有很重的挫折感。

“你不喜歡我?”程亞蓉饒富興味地挑起眉。

“我有喜歡的人了。”那個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淩右武的眼睛驀地亮了起來。師兄有喜歡的人了?她怎麼都不知道?他的保密功夫比鐵頭師兄還厲害呢!

程亞蓉忖道:“她也喜歡你嗎?”

他搖頭。

淩右武眼若銅鈴,像師兄這麼出色的男人還有女人不喜歡他?

程亞蓉的興趣被勾了起來,“既然你們不是兩情相悅,就表示我還有機會了。”值得試上一試。

仰慕的聲音陡地降溫,“你不會有機會的。”話鋒隨即一轉,完全是一副談論公事的語氣,“程小姐,現在已經弄清楚真相了,既然沒有變態男子騷擾你,你也就不再需要貼身保鏢了,那麼任務中止。”

她沒有異議。

“這有事嗎?”這是變相的逐客令。

程亞蓉又怎麼會聽不出來,“那我不打擾你們,右武,這一陣子麻煩你了,有空來找我,我請你去喝下午茶。”

淩右武笑答,“好,有空的話。”

“再見。”

程亞蓉前腳才剛離開,淩右武立即湊上前去追問:“師兄,你有喜歡的人了?是誰啊?我認識嗎?”

仰慕的心裏又燃起了一線希望。小武會在意他是否真的有了喜歡的物件、會想知道那個人是誰,這是不是意味著她心中對他其實是有些情懷存在,只是她自己一直沒發現罷了。“為什麼這麼問?”

她沒有多想,“我想先知道未來的師嫂是圓是扁,看看她是不是配得上我最敬愛的大師兄嘍!”

聽完她的回答,仰慕的心瞬間Down到了穀底,他寧願自己沒有問過這個問題,那麼就還能保有一絲希望。“那是我用來拒絕別人的藉口。”要等到什麼時候她才會明白他的心意?

那……淩右武慢半拍地察覺,語氣裏有連她自己也沒有發現的輕鬆,“我未來的師嫂不就還沒有著落了?”

他覷了她一眼,“你哪只眼睛看見我交女朋友了?”

她想了一下,“就是沒有見過才很好奇啊,我還在想說你的保密功夫比鐵頭師兄高明呢!原來只是隨口說說而已,師兄,你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

她又在打什麼主意了?他挑起眉睨她。

“說嘛、說嘛,只是說出來參考一下,又沒什麼大不了的。”她努力地慫恿。

他喜歡的人不就是她嗎!偏偏他又不能直截了當地說出來。就在仰慕遲疑的同時,淩右武又道——

“改天我也可以幫你注意一下,看有沒有符合你條件的女孩子。”

她竟然想幫他找女朋友!淩右武的話無異是雪上加霜,讓仰慕原本低落的心情更加惡劣,“沒有。”

嗄?淩右武一愕,是錯覺嗎?她怎麼覺得師兄的心情好像不怎麼好?

“我又沒有喜歡的物件,哪有什麼條件好說!”他走回辦公桌後,語調又回復一貫的清冷。

“喔,那等你想到的時候再告訴我吧。”

***

飯後,淩右武和仰家一家人在客廳裏吃水果閒聊。

“小武啊,你的年紀也不小了吧!”仰德吞下嘴裏的水梨,看著她陡地冒出這麼一句。

“咳咳咳……”淩右武差點被水梨噎死。

仰慕探手拍打她的背部,“好些了吧?”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杜雪玉笑著搖頭,“小武,吃東西要慢慢吃,別急。”阿慕和小武的感情恐怕比親兄妹還要好。以阿慕微冷的性子而言,會對小武這麼好,她也感到很意外。

她哪是吃東西太急,還不是因為師父問了個敏感的問題讓她太過驚詫所致!淩右武咽下口中的水梨,好不容易才順過氣來。

仰德在心中盤算了一下。從小武來道館習武到現在,也已經十多年過去了,他們從沒見過她身邊有任何男人出現。“算算,你也快三十歲了,難道不想交個男朋友嗎?”

“不想。”她不假思索地一口回絕,不管問幾次,她的回答都一樣。

“小武,女人的青春有限,你也該為自己的將來盤算盤算,別老是跟你師兄師弟他們那一群男人混在一起,這樣會錯失很多機會的。”杜雪天忽地注意到視線範圍內的兒子,順口隨便猜測道:“從以前到現在,阿慕的身邊除了小武好像也沒見過其他女人出現,你……該不會是喜歡小武吧?”她越想越覺得有可能,就她記憶所及,阿慕只對小武一個異性呵護備至。

若是能夠這樣湊成一對也不錯,小武這個女孩子他們是看著她長大的,除了個性大刺刺、舉止動作男性化了點,倒也沒什麼好挑剔的,更何況感情這種事年輕人看對眼就好。

仰慕還來不及承認,淩右武已經“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師母,你真愛開玩笑,我和師兄就像是親兄妹一樣,只差沒有血緣關係罷了,哥哥怎麼會喜歡上自己的妹妹呢!”

仰慕抿了抿唇,將已在舌尖的話硬生生地吞下。

杜雪玉臉上難掩失望的神色,“唉,以阿慕這種淡漠的個性只怕很難找到物件了。”

仰德好笑地眠凝著妻子,“我們原本是在談小武的事,怎麼牽扯到阿慕身上了?”還亂點鴛鴦譜。

“他們一個三十一歲,一個二十九歲,都是該成家的時候了。”杜雪玉語帶埋怨地道。要是早一點結婚的話,說不定現在已經分別是好幾個孩子的爹跟娘了,她想要抱孫子的願望不會遙遙無期吧!

淩右武沒想太多就脫口而出,“怎麼會!我們公司董事長的女兒就喜歡師兄,是師兄對人家沒感覺。”

杜雪玉原本有些落寞的神情倏地一振,“你們公司董事長的女兒喜歡阿慕?是真的嗎?她是個什麼樣的人?”

仰慕橫了淩右武一眼,她就這麼輕而易舉地把他給出賣了0媽,你不要問那些無聊的事……”

杜雪玉聞言板起臉,“那哪是什麼無聊的事,我難道不能關心自己兒子的終身大事嗎?你老是一副無關緊要的樣子,要是我再不幫你物色物件,我和你爸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抱孫子啊?”

他無言以對。因為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小武什麼時候才會明白他的心意、接受他的感情。

杜雪玉滿意地轉頭詢問淩右武,“小武,你再跟師母多說一些你們董事長的女兒的事。”

我不是故意的。淩右武滿是歉意地朝師兄投去一瞥。

“你怎麼不說話了?”杜雪玉納悶地瞅著她瞧,隨即又轉頭瞪了兒子一眼,“是不是你不準小武跟我說你們董事長女兒的事?”

仰慕很無奈,“我沒有。”

“小武,你說吧,有什麼事師母負責。”姑且不論她和仰慕的母子關係,她的身手可不會比他差。

“其實我知道的也有限,亞蓉……她叫做程亞蓉,事實上最先賞識師兄的是我們公司的董事長,他希望師兄能當他的女婿,甚至還為了撮合他們想出法子……”

淩右武將她所知道的一切毫無保留的說出來。

仰慕也只能歎息,再歎息了。

***

貼身保鏢的任務結束後,淩右武又回到她原來的工作崗位上,第二天一大早就接到一束花和一張卡片。

右武小姐:

請你接受我的愛。

看完卡片之後,雞皮疙瘩迅速地爬滿淩右武全身。好、好肉麻!

卡片末端並未署名,她無從猜測起送花的人是否是之前的那個神秘人,若是,今天又不是什麼特別的日子,他為什麼送花給她?若非,又會是誰送的花?她的行情什麼時候漲停板了,她自己怎麼不知道?!

“右武,看來你最近開始走桃花運嘍!”小馬賊兮兮地笑。

她覺得不對勁,“你是不是知道什……”話還沒問完,她身上的對講機就傳出聲音來了——

“右武,大廳這裏有你的訪客。”

她下意識地瞄了一眼監視螢幕,是彥強。“我馬上過去。”他來找她做什麼?

淩右武疑惑地起身前往銀行大廳。

“右武。”溫彥強一看見她就高興地迎上前來。

右武?她比他大了五歲,他應該叫她一聲右武姐,而不是直呼她的名字,“你找我有什麼事?”

他瞟了瞟,“你收到我送的花了嗎?”

她一愣,“花是你送的?”隨即又想起卡片上肉麻的示愛文字,她瞪大了眼睛,有沒有搞錯啊?

溫彥強點頭承認,“對啊,這是我第一次送女孩花,你喜歡嗎?”

那麼他就不是那個神秘人了。

可是她喜不喜歡花不是重點,重點是——“你卡片上寫的內容是在開玩笑吧?”

他很認真地搖頭,“沒有,從我要跳樓那一天你點醒我之後,你爽朗率性、直來直往的個性就打動了我,我……”

那也和愛扯不上關係吧!不久前他還在為了另一個女孩傷懷,怎麼才過沒多久的時間,他就又說愛上她了?“我們到外面談。”淩右武察覺到銀行內其他人的注目,她立即邁開步伐,穿過自動門來到銀行外面。

溫彥強旋即跟上。

他的愛來得快,去得更快。而那真的是愛嗎?她不確定。“你搞錯物件了,我整整大了你五歲,我們不適合。”

“愛情是不分年齡、身高、性別的,我不介意你大我五歲,你不會就因為那區區五歲的差距就要拒絕我吧?”溫彥強連忙聲明。

她拒絕他不單單是因為那五歲的差距,還有很多因素,一來,她和他之前僅僅算是普通朋友而已,二來,她只把他當成弟弟看待。“那五歲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是我對你沒有感覺。”

他深信,“感情是可以培養的,只要你給我機會。”

她的心一向靜若死水,從不曾為了任何男人心動,有時候淩右武也不禁會懷疑起自己的性向,不過截至目前為止,她也還沒為任何女人動過心。“你對我的感覺並不是愛,只是一種敬佩的心理罷了。”

“難道你連一點機會也不肯給我?”溫彥強略顯激動地道。

她狐疑地瞅著他,“你該不會又要鬧自殺了吧!”要是他仍舊死性不改,這一次她根本不會花半秒鐘去勸他。

他連忙否認,“不會了,我不會再做傻事了。”

“那就好,男子漢大丈夫就是要禁得起挫折,要提得起放得下,要當一個能讓女人依靠的男人。”他不會再鬧自殺就好。淩右武放心地擺了擺手,轉身走進銀行。“我該回去工作了。”

“右武……”溫彥強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許久之後,頹然地放下。

一回到監控室,就瞧見一臉曖昧的小馬瞅著她猛笑。淩右武怪異的問:“你牙齒白啊?”

他痞痞地調侃道:“想不到你還是少男殺手呢!真是失敬失敬!”

“殺你的頭啦。”她低斥了聲。

“其實差五歲也不算什麼,而且‘呷幼齒顧目啁’哦。”

她翻了翻白眼,“我的視力良好,不需要。”

小馬突然正經八百起來,語氣慎重地問:“右武,你真的不考慮接受彥強的愛嗎?”

“你在發什麼神經啊?”竟然要她接受彥強的愛。

“難得有男人跟你表白耶,要是錯過這一個,可能要再等一百年哦!”還沒說完,小馬已經忍俊不住笑出來了。

她是沒男人緣,那又怎麼樣!她也不是非要結婚不可。“關你屁事!”要不是老爸的催婚像索魂符似的,她可以過她自己的生活,快樂逍遙自在。

“我是為了你好……”

“謝謝你的多管閒事。”她怎麼老是交到一些盡會貶她的損友呢!

真是遇人不淑啊!

***

打從聽說有個年輕人送花給小武之後,他就一直在想,小武會不會把他之前送的花也誤以為是對方送的,要是因此對那個年輕人有了好感,那可就不妙了。

他不想讓人平白無故撿了個大便宜去。

他會徹底滅絕任何會失去小武的風險,一丁點也不容許有。

小武是他一直捧在手掌心上呵護備至的寶貝,他不介意她大刺刺的舉動、他不介意她的廚藝一竅不通、他不介意她感情遲鈍,他可以全盤接受她的一切,只因他愛她,他不會把她拱手讓給別人,絕、不、會。

“師兄,你沒事吧?”她剛剛是不是出腳太重了?淩右武穿著道服,一臉擔憂地上前審視直挺挺躺在榻榻米上的仰慕。

對了,剛剛他們在切磋較量。仰慕直視上方那一張擔憂的臉,方才切磋的時候,他一個心不在焉就被小武給踢倒在地了。

“我沒那麼脆弱。”他俐落地翻身坐起。

“真的沒事?”他剛剛躺在榻榻米上好半晌一動也不動,她還真駭了一跳。

“沒事,我剛剛只是在想事情,想得太出神了。”他笑了笑,狀似漫不經心地提起,“我聽說有個年輕人送花給你。”

淩右武啊了一聲,師兄連這件事也知道!她聳聳肩,不當一回事地道:“那只是個搞不清楚狀況的小夥子擺的烏龍。”

這麼說來她並沒有把那個年輕人誤以為是神秘人了。那麼他還要坦承自己是那個會在特殊節日送花給她的神秘人嗎?仰慕遲疑著,小武若是知道送花給她的是他,她會有何反應?

他準備好要表明心意了嗎?仰慕捫心自問。他是希望小武能夠早日明白他的心意、接受他的感情,但是,如果她還沒準備好、還無法接受這個轉變的話,會有什麼樣的反應?會不會破壞他們此刻和諧的關係?

就是因為太在乎了,所以他的顧忌更多。

他不想失去現有的一切。思緒幾番輾轉下來,他還是決定暫且略過不提,“去換衣服,我們去吃鴨肉羹。”

“好。”剛剛運動之後,她的肚子也餓了。

淩右武轉身朝女生更衣室走去,才走到一半就聽見門口傳來師母的聲音

“阿慕,程小姐來了,現在在客廳裏等著。”

程亞蓉?“她來做什麼?”

“當然是找你了。”總不會是來找她這個老婆子吧0你要去哪里?”

“我要和小武去吃東西。”仰慕邊說邊走向男子更衣室。

杜雪玉亦步亦趨地跟了過去,“人家程小姐是來找你的,你好歹該表現一下主人的風範吧,和小武去吃東西什麼時候都可以去,不一定非要現在去不可。”她的矛頭轉向停在女生更衣室門口的淩右武,“小武,你怎麼說?”

母親的用意再明顯不過了,“媽,任何事情都有個先來後到的順序,我和小武已經先約好了……”

淩右武連忙道:“沒關係,師兄,亞蓉來者是客,你先去招呼她吧,我們改天再去吃鴨肉羹也一樣。”她當然知道師母正在努力製造機會讓師兄和亞蓉相處,她也覺得亞蓉是個不錯的女人,師兄也應該找個女朋友了,但為什麼她的心頭會有種被人摒除在外的落寞感,淺淺、淡淡地蔓延開來?

“小武……”仰慕皺起眉頭。

“我去換衣服。”

杜雪玉聞言立即道:“小武都這麼明事理了,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換好衣服我就去見她。”他將更衣室的門關上。

小武根本就不在乎他會不會和其他女人交往。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4 21:10:34


西下的夕陽將天邊染成一片絢麗的橘紅色,臺北街頭繁忙的人潮來來去去,沒有人有那個閒情逸致停下匆忙的腳步來好好地欣賞自然界瑰麗的景致。

在所有人都疾步行走的同時,有個曼妙的身形怡然自得地漫步著,就仿佛是從璀璨的夕陽裏走出來似的。

那是一個美麗嫵媚的女人,她渾身散發出來的性感會讓每一個擦身而過的男人頻頻回首。

她低頭看了看手上的表,勾引會在六點半過去接她前往開幕酒會會場,當他見到晶瑩的時候。也只能接受晶瑩當他的女伴,一起去參加開幕酒會。

她最好晃到七點之後再回家,會比較保險。

“哇——”她抬起頭來,一張湊得極近的陌生面孔驗了她好大一跳。

對方顯然也被她的尖叫聲嚇了一跳,“你看見鬼啦!”

這人是誰啊!要不是他突然湊得那麼近瞧她,她哪會驚駭地大叫?0你……”

他的手比她的嘴巴更快,在她一開口之際,他的手就已經豪邁地搭上她的肩膀了。

“嘖嘖嘖……”他難以置信地看著她的模樣,如果不是他認得右武這張臉,肯定會以為是另外一個人,“告訴我,你偷偷練習多久了?”

“練習什麼?”她可以感覺得出這個男人沒有惡意,也沒有輕薄她的意思,不過,她並不習慣和男人稱兄道弟,所以退了一步避開他的手。稱兄道弟……這個男人八成是右武的朋友!

“練習……”他比了比她身上的裝扮,“穿這麼淑女的衣服、說起話來輕聲細語、還化妝呢!果真是佛要金裝、人要衣裝,你現在看起來還挺像個女人的嘛。”

其實何止是挺像,活脫脫就是性感女神的化身,要不是此刻親眼所見,他根本就無法相信大刺刺的右武也能如此性感美麗。

他很不習慣就是了。

還挺像個女人的嘛?右武本來就是女人埃淩右文完美的唇畔綻放出一抹淺淺的笑意,“先生,你認錯人了。”

男子不信,“認錯人?右武,你在玩什麼把戲?想耍我啊?沒那麼簡單,我承認你的變裝的確是會讓人跌破眼鏡,不過,我們同事三年多了,你的臉我怎麼會認不出來!”

這就是雙胞胎比較麻煩的地方,老是會有人錯認她們。淩右文好耐性地解釋,“你真的認錯人了,我是右武的雙胞胎姐姐,我叫淩右文。”

“你……”他狐疑地瞅著她直瞧,越瞧心中的疑惑越多,他是從沒聽右武說過她有個雙胞胎姐姐,不過,眼前這個女人雖然和右武有著一模一樣的容貌,氣質卻相差了十萬八千里,外表的裝扮能夠立即改變,氣質卻是需要培養的。

真!真的認錯人了!

“如果你還是不信的話,可以馬上打通電話給右武,就知道我說的是真是假了。”現在這種情形還好些,以前小的時候,右武老愛管閒事,得罪了一些小太妹,她們單打獨鬥或是兩、三個一起上都還不是右武的對手,所以經常會找來校外輟學的小混混要給右武一點顏色瞧瞧,有一次卻陰錯陽差地堵上她,若不是正好遇上了右武的大師兄仰慕,她肯定會被修理得很慘。

“呃、不用了,抱歉,我剛剛的舉動一定嚇到你了,真是對不起!”男子的臉慢慢地紅了。這事兒要是讓右武知道,他肯定會被嘲笑好一陣子。

“沒關係。”淩右文笑容可掬地回道。

他趕緊閃人方為上策,“不好意思,耽誤你的時間,再……”見字還未出口,就聽聞一陣熟悉的引擎聲來到身旁停下。

“姐,這傢夥在找你麻煩嗎?”

***

淩右武騎著她的重型機車在街上賓士,來到她和仰慕原本打算一起來吃的鴨肉羹店停下,卻突然沒了食欲。

以住她和師兄固定會在練習結束之後,一起去吃東西補充體力,閒聊一些有的沒有的,今天落了單,她有點不太習慣。

師兄這個時候應該正在和亞蓉聊天吧!腦海中倏地浮現出他們相談甚歡的畫面,沒由來地讓她感到有些莫名的厭惡。嚇!厭惡?她被自己的想法駭了一跳,對於師兄和亞蓉這一對她應該是樂見其成的,怎麼會衍生出莫名其妙的厭惡感來!

淩右武蹙眉苦思了許久才恍然大悟——

她應該只是討厭既定的安排被打亂,無法成行,如此而已。

看樣子師母似乎挺喜歡亞蓉的,有她老人家的努力撮合,亞蓉的勝算應該很大,很有可能她就是她未來的大師嫂了。

誰當她的大師嫂她都沒有意見,只要大師兄還是待她最好、最照顧她的大師兄就好。

驀地,前方不遠處一抹熟悉的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是姐姐右文。

不會又是哪個和她有過節的小癟三把右文誤認為是她,找她麻煩吧?淩右武立即騎著車子來到那個背對著她的男子身旁——

“姐,這傢夥在找你麻煩嗎?”

淩右文笑著指出,“看清楚,他是你的同事,剛剛他把我誤認為是你了。”

“右武,真是巧埃”認錯人已經夠糗了,竟然還被當事人撞見。

淩右武嘴邊咧著大大的笑容搭上小馬的肩膀,戲誇地道:“小馬,剛剛你把我姐誤認為是我啊?我們兩個除了臉長得一模一樣,其他方面的差異性可大了,就拿顯而易見的外型來說吧,我姐可是很多男人心目中的性感女神,我卻是雌雄莫辨、粗魯慣了的男人婆,你怎麼會分辨不出來呢?更何況你還和我姐說了話呢!”

淩右文臉上浮現兩朵紅暈,“右武,你在說什麼啊!”哪有人這麼稱讚自家人的,真是不害臊!

小馬更是不好意思,“一時錯認了嘛。”

“看來你的眼睛也只剩下裝飾的功能而已,還是……”淩右武故意停頓了一下,以懷疑的眼神瞅著他,“你故意認錯人,然後乘機吃我姐的豆腐!”

小馬差點驚跳了起來,“拜託,別破壞我的名譽,要是傳到我老婆耳裏會引起家庭革命的。”他才不是那種下流的色胚子。

“右武,別胡說八道。”淩右文出聲制止。

她可不承認,“我哪有!他剛剛是不是搭了你的肩膀?”

淩右文老實地點頭,他是搭了她的肩膀沒錯,不過,那又不代表什麼。

淩右武又問:“你什麼時候和男人勾肩搭背過?”

“沒有。”一次也沒有,她和右武不同,她跟男人之間沒有純友誼,絕大多數的男人腦子裏想的都是如何才能爬上她的床。

“所以啦……”

“說吧,你的要求是什麼?”小馬認命地道。這肯定是他平時老愛糗她的回報。

“好,夠爽快!今天晚上你得請我們兩個吃飯,就當是贖罪。”她不客氣地提出要求。

哪有人這樣硬拗朋友請吃飯的?淩右文也算是開了一次眼界,“右武,你別這樣……”

“那就約在‘優’吧,我先去接我老婆下班,然後再過去跟你們會合。”

“好。”她硬是拗到一頓免費的晚餐,也算是稍稍回敬了他平時對她的揶揄和調侃。“待會兒見。”

***

在母親大人的堅持和無形的脅迫下,仰慕只得邀請程亞蓉外出用餐,此刻他們就坐在餐廳內。

程亞蓉舉止優雅地將盤中的牛排切下一小塊送進口中,慢慢地咀嚼著。

仰慕啜了口紅酒,隨即放下杯子,“我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了,你究竟還想怎麼樣?”

她像是沒有聽見他的問題,逕自道:“以現今的社會環境而言,女孩子的確是應該學些武術來防身,我在想我應該不適合和一大堆小朋友一起練,你是不是願意撥出一些時間來指導我?”

他知道她在轉移話題,“以你的年紀要學武術是有點晚了,不過,要是你也對武術有興趣的話,可以去道館報名,自然就會安排教練來指導你。”

“你呢?”她抬眼看他。

“我沒空。”他不會給她任何機會接近他。

程亞蓉淺淺一笑,“是沒空還是不願意指導我?”

他不加修飾地回答,“不願意。”他對小武以外的女人一向很冷淡。

她不以為意,“別急著否決,何不給彼此一個機會,或許你會發現我們才是合適的一對。”她的婚姻除了關係著自己一輩子的幸福外,還關係著揚威保全的未來,所以她未來的丈夫人選還必須得到父親的認可,而仰慕的年輕有為讓父親極為賞識。

她很好奇,他喜歡的究竟是何種女人?為什麼會對她沒有感覺?

“不可能。”他斬釘截鐵地道。他只喜歡小武、只在乎小武、眼睛裏也只容得下小武,十多年來不會改變。

有一絲挫折從程亞蓉的眼底越過,隨即隱沒不見,“不過,伯母倒是挺贊成我們在一起的。”至少還有這一點值得安慰。

“我媽贊成是她的事,決定權是在我身上。”他必須跟她把話說清楚,要怎麼做則是她的自由。

“可以讓我知道她是誰嗎?”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那和你無關。”他拒絕透露。

程亞蓉淡淡地道:“你不會不知道娶了我的人,將來就是揚威保全的老闆。”

他依舊是那冷冷的調調,“那和我無關。”他腦海裏想的全是和淩右武有關的事……小武毫不考慮就把他推到其他女人身邊的舉動,顯示出她對他仍舊只是妹妹對兄長般的感情,若是他不主動表明的話,她怕是永遠也不會明白他的心意,更不可能回應他的感情。

或許是他把她照顧得太無微不至了、或許是他時時刻刻陪在她身邊,兩人太過於親近了,才會讓她直覺地就將他定位在兄長上頭。

那麼……他們是應該暫時分開一段日子,說不定經這麼一刺激,小武向來發展遲緩的情感會有所長進。

打定主意之後,接下來的一個星期仰慕都不曾和淩右武見面,她也沒有主動和他聯絡,這是他們兩個人認識十多年來頭一遭長達一星期沒有碰面、沒有通電話。

他的存在對她沒有任何影響嗎?她甚至連通電話也沒有打給他。仰慕的胸腔裏有抹不安在醞釀。

終於,他還是先按捺不住地來到淩右武的住處外,屋子裏一片漆黑。

小武的愛車就停在門口,她應該在家才是,不過,現在才六點半,要睡覺也太早了一點吧。

仰慕掏出鑰匙來開了門,摸黑找到電燈開關按下,屋內頓時大放光芒。

環視了一眼,垃圾桶裏成堆的泡面保麗龍空碗吸引了他的目光。小武這陣子該不會都用泡面來打發她的晚餐吧?仰慕不自覺地擰起眉頭,她就不能好好照顧自己嗎?

他直接往淩右武的房間方向走去,門沒關,一眼就瞧見她躺在床上,看起來像是在睡覺。小武的身體不舒服0小武、小武。”

躺在床上的淩右武聞聲醒來,吸了吸鼻子,以沙啞的破鑼嗓子道:“師兄,你什麼時候來的?”

“剛剛,”他探手測了測她額頭上的溫度,正常沒發燒。“什麼時候感冒的?看過醫生了沒?”

“三四天前,看過醫生也拿了藥回來吃。”相較之前的情況,她現在已經好多了,只是喉嚨還有些不適和全身酸痛而已。

“為什麼不告訴我?”生病的人需要照顧。

“只是小感冒而已,吃吃藥、睡睡覺就好了。”大多時候她都壯得跟頭牛似地。

生病的時候,身體最脆弱,最需要好好補充營養,才有體力抵抗病毒。“你這幾天就吃那些沒營養的泡面來填飽肚子?”難怪人看起來瘦了一圈,仰慕心疼不已。

生病歸生病,她的腦子此刻還很清楚,沒忘記師兄最不喜歡她吃泡面果腹,“嗯。”她小小聲地回應。

“真是的,要我說幾次你才會記得,別老是吃泡面那種空有熱量沒有營養的東西。”仰慕嘀嘀咕咕地念她。

淩右武掙扎著要起身,“是、是。”這幾天她根本沒什麼食欲,要不是空腹吃藥傷胃,她會連泡面都省了。

他阻止道:“躺著吧,我去看看冰箱……”話只說到一半,他想到這些天他都沒來這裏,小武又不諳廚藝,只會泡面加蛋、泡面加韭菜,冰箱裏會有什麼材料才怪。“我去買些東西回來煮粥給你吃。”

“師兄,我想吃……皮蛋瘦肉粥。”她咽了咽口水,肚子開始咕嚕咕嚕叫。

他望了她一眼,眸底有著淡淡的無奈,“知道了。”終究還是豎起白旗,關切的心就是沒有辦法撇下她不管。

淩右武依言乖乖躺在床上,師兄的關切讓她的心、她的身體都暖和了起來。

仰慕到附近的超市去買齊他所需要的食材,回來之後就窩在廚房裏,整整花了一個小時熬好皮蛋瘦肉粥和一小鍋湯,用餐盤端到淩右武房裏——

“起來吃粥了。”

房間內立時盈滿一股引人垂涎的淡淡清香。

她撐著身體坐起來,“師兄,謝謝你。”

“你還需要跟我客氣嗎!”他拉來椅子在床邊坐下,細心地叮囑,“小心燙口。”

淩右武點點頭,執起湯匙開始進食,一口接著一口,美味可口的皮蛋瘦肉粥下了肚之後凝聚成一股溫暖,還有淡淡的幸福。

他像是漫不經心地提起,“為什麼你這個星期都沒有和我聯絡?甚至連身體不舒服的事也沒有通知我?”

她直覺地道:“我想你可能又為了公司的事在忙,所以就沒有去吵你了,免得打擾到你工作。”她想,等師兄忙完公事就會來找她。

嗄?!仰慕有些啼笑皆非地睇凝著淩右武真誠的容顏,結果分開一陣子的決定顯然沒有對她造成任何影響,結果只讓他更明白小武在自己心中的分量。

“師兄、師兄,你在想什麼?”淩右武很快地解決了那碗皮蛋瘦肉粥,慢條斯理地一匙一匙舀著熱湯喝,半晌沒聽到回應,她不解地抬起頭。

他回過神來,唇畔扯出一抹笑,“沒什麼,你明天中午想吃什麼?”

“就訂便當嘍。”

他瞪眼,不悅地道:“你明天還想去上班?”

“我已經好多了。”昨天和今天,她連請了兩天病假。

他完全不採納她的說辭,逕自作了決定,“明天在家好好休養,中午我會過來,想吃什麼再告訴我。”

她完全沒有置喙的餘地。

“好了!”他端走空碗和餐盤,“先休息一下,等會兒再吃藥。”

她靠向床頭,“師兄,你對我真好。”

仰慕在房門口停下,語帶寵溺地道:“知道就好。”

他再度舉步之際,淩右武沙啞粗嗄的聲音又響起:

“師兄。”

“嗯?”他輕吟。

“你會不會永遠都像哥哥一樣疼愛我?對我好?”她的眼神和聲音盛滿了冀盼。能夠永遠都這麼幸福嗎?

像哥哥?仰慕的身體微微一僵,眼神黯了下來,語氣卻放作輕鬆地道:“說什麼傻話。快點休息了。”

他不說出來的話,她永遠也不會明白。

沒有察覺仰慕的異樣,淩右武好笑地敲了敲自己的頭,她的確是在說傻話,她和師兄的感情不管過了多久一定還會是這麼好。

他們是最“麻糬”的哥兒們,他們的友誼一定會曆久彌堅。

***

考慮了兩三天之後,仰慕決定向淩右武坦承自己就是那個送花給她的神秘人。

“小武。”

淩右武一邊吃著巧克力脆餅,一邊專注地欣賞電視上轉播的重型機車比賽,“嗄?”她的目光仍舊膠著在電視螢幕上。

“你……不是一直想要知道是誰會在特定的日子送花給你嗎?”

“對啊,哎呀,要撞上了!”她扼腕地看著自己支持的車手和另一輛機車發生擦撞,連人帶車地滑出跑道之後,慢半拍地想起師兄方才說的話,轉過頭瞧他,“你知道是誰送花給我?”

他點頭。當她知道送花的人是他之後會有什麼反應?

那個神秘人到底——“是誰?”她湊上前去,正經八百地等著他公謎底,想知道究竟是誰偷偷地仰慕她。

雖然她對那個神秘人沒有任何期待,也不大可能會喜歡上他,不過女人嘛,總還是希望有幾個愛慕者,她雖是個男人婆也不例外。

“我。”仰慕定定地道。

咦?她的腦袋有一瞬間完全空白,剛剛師兄說的明明是國語,為什麼她會有聽沒有懂?“再說一次。”

這一次他詳細地說清楚,“送花給你的人是我。”如此一來,她總會開始正視他的心意了吧!

淩右武的腦子慢慢地消化了此刻所得到的訊息,原來……送花給她的神秘人是師兄啊!她還真以為有人仰慕自己呢。“其實你不用這麼做的。”

不用這麼做?為什麼說他不用這麼做?仰慕一時反應不過來。

她自顧自地說下去,“我知道師兄你對我最好了,一定是因為無影腳和烏鴉他們老是糗我是個沒人敢要的男人婆,所以你才要匿名送花紿我,替我做足了面子,對吧!”

他一陣錯愕,“小武,你誤……”事實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

有時候他真的無法理解小武的思考模式,明明是很簡單的事,她怎麼想得那麼複雜呢!

淩右武主觀地認定了自己的想法,“其實我並不是那麼在意有沒有追求者,就算沒有男人喜歡我,我還是我,淩右武。”頓了一下,她緊接著又道:“你應該早一點跟我說清楚,也就不用多浪費那些花錢了。”

仰慕一直插不上話,也就沒有機會表明心意,反復思考後下定的決心幾經波折已經冷卻,表白的事又再次延宕了下來,他的感情、他的用心要到何時才會有回應?

自始至終,淩右武的腦袋裏卻都沒有思考過另一個最初、最直接的可能性男人送花給女人只有一個意義,那就是喜歡。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4 21:11:07


從老爸生日那天之後,淩右武一直想找個時間請勾引吃飯,謝謝他那天的“救命之恩”,卻沒有適當的機會。

正好今天她排休,起床之後立刻打了通電話定下午餐之約,就約在她和師兄練習之後經常 光顧的鴨肉羹店。

當一身西裝筆挺、斯文俊美的勾引走進店裏的時候,幾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的出色讓人無法忽視他的存在。

坐在店內大快朵頤的淩右武騰出一隻手來揮了揮,語音模糊地道:“這邊。”

勾引瞧見她,幾個跨步就來到她的桌邊,“抱歉,我來晚了。”

她不在意地擺了擺手,“沒關係,我知道你是大忙人嘛。”面前的碗已經空空如也。她回頭揚聲喊道:“老闆,再來兩碗鴨肉面羹,順便切一盤滷味。”

“我想你一定已經吃遍了各種高級餐廳的料理,所以請你來試試這種小吃店不一樣的美味。”淩右武將空碗推到一邊去。

“我待會兒一定會好好品嘗。”臺灣的小吃是聞名世界的美味。

“兩位請慢用。”店內的服務生很快地將他們點的鴨肉面羹和滷味送上來。

“謝謝。”她遞了雙筷子給勾引,“吃吃看,還有這個一定要加點醋和胡椒粉才對味。”

他依言在鴨肉面羹里加了幾滴醋、灑上幾許胡椒粉,“嗯。”

淩右武吃了幾口面之後,停下筷子,“對了,那天謝謝你的‘救命之恩’。”

要不是他三番兩次替她解圍,不著痕跡地轉移老爸的注意力,她早就屍骨無存了。

她誇張的用詞讓勾引微微一笑,“舉手之勞而已,不用放在心上,其實伯父很關心你們姐妹未來的幸福。”

她也明白,只不過……“關心過度就變成壓力了。”她還沒準備好、還沒遇到讓她想定下來的Mr.right,太多的關切和催促只會讓她想逃得遠遠的。“怎麼樣?還合你的口味吧?”

他點頭,“很好吃。”

忽地,淩右武以手肘頂了頂旁邊的勾引,一臉佩服的神色,“想不到你還挺厲害的嘛,這麼快就收服我老爸和老媽的心,看來我得提早叫你一聲姐夫了。”

“只怕沒那麼順利。”右文還沒放棄要嫁給任歧的目標。

耶?她先是挑起眉,隨即以一副老江湖的口吻道:“沒聽過烈女怕纏即這句話嗎?只要你的意志力夠堅定,我姐一定會被你打動的。”

“希望你有機會也替我美言幾句。”

她豪邁地拍拍他的肩膀,很阿莎力地一口允諾,“那有什麼問題,這個忙我一定幫。”

嗯嗯,右武的手勁還真不輕呢!勾引衡量著落在他肩膀上的渾厚掌力。要是身子骨弱一點的男人肯定會被她的鐵沙掌打出內傷來。

***

得知小武今天排休,他也挪出一天假期,原本打算邀約她去看車展,卻很不湊巧,她正好有事情要去辦,因此只好作罷。

仰慕心想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就利用時間指導一下道館內的學員好了,就在他換好道服之際接到一通電話,公司臨時有事要他過去一趟。

開車行經他和淩右武常來的鴨肉羹店,他不經意地瞥了一眼,卻猛然瞧見小吃店門口停放了一輛眼熟的重型機車。

那是……

他倒車回到店門口的對面確認,那的確是小武的愛車。怎麼?小武要去辦的事情就是到這兒來吃鴨肉面羹?以往,她要來這兒吃鴨肉面羹都會找他一起來,為什麼今天卻藉口有事情要辦,將他摒除在外?

不對勁!她有事情瞞著他。仰慕將另一邊的車窗降下,微傾過身,從車內凝望小吃店裏的情況,在煙霧嫋嫋中看見淩右武和一個西裝革履、外型斯文俊美、器字非凡的男子並肩而坐,熱絡地邊吃邊談、有說有笑。

那個男人是誰?他和小武似乎很熟稔?

小武凝望著他笑得很開心……一瞬間閃過腦海的念頭讓仰慕渾身抽緊,胸腔內的氧氣仿佛悉數被抽離,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那個男人是小武的追求者嗎?就他的眼光看來,那個男人各方面的條件都不比自己差,若對方也同樣有眼光地看上了小武,那麼他勢必要多出一個強勁的情敵了。

小武呢?她對那個男人有什麼感覺?她……也對他有好感嗎?單單只是做了這種假設性的推測就仿佛在他的心上狠狠地揍了一拳,他的呼吸微微一窒。

雖然粗略地看起來兩人的條件相去不遠,但是,在小武的心中,他只是待她最好的大師兄、最“麻糬”的哥兒們,對她而言,他就像哥哥一樣。

這樣相較之下,那個男子似乎還比他多了一絲勝算。

小武會喜歡上那種型的男人嗎?

小武推拒掉他的邀約就是為了和那個男人吃東西嗎?一股莫名的寒意像是從骨子裏衍生出來,一點一滴地竄進他的血液裏、他的心底、他至身的每一個細胞裏,就像附骨之蛆如影隨形。

他會失去小武嗎?腦子裏的念頭才剛成形,害怕失去她的恐懼立即像潮水一般襲來,轉眼間就將池整個人淹沒。

他和小武的人生從國中時期開始有了交集,然後緊緊地、密切地聯繫在一起,十多年來不曾改變。因為她大而化之的個性和對感情的遲鈍,他也就將對她的感情一直深藏在心中,不急著表明、不急著逼她去面對,他心甘情願地靜靜守候在她的身邊,悉心照顧她、用心呵護她、耐心等候她,而今無法預期的變數出現了,讓他倍感威脅。

小吃店內淩右武爽朗燦爛的笑顏刺痛了仰慕的眼,原來除了他以外,還有另外一個男人能夠讓小武笑得如此開心。

他的雙手緊緊地抓住方向盤,手指關節因為太用力而泛白,他不能坐以待斃、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小武投入其他男人的懷抱,眼前的情勢已經不容許他再繼續靜靜地守候下去,他必須……採取行動了。

仰慕又深深地看了小吃店內的淩右武和陌生男子一眼,才關上車窗,踩下油門絕塵而去。

自始至終,小吃店內的淩右武和勾引都毫無所覺。

午餐結束,淩右武又在外頭閑晃了一個下午,直到夜幕低垂才回家,遠遠地就瞧見了屋內的燈是亮著的,不消說,當然是師兄在裏頭啦。

她像陣風似的席捲進屋,這個香味……“師兄,是奶油泡芙,對不對!”可是桌上卻空無一物,咦?

看出她的疑惑,仰慕淡淡地道:“都在冰箱裏。”

雖然奶油泡芙冰冰的吃也很好吃,可是她更想立刻品嘗……咦!今天師兄有點奇怪,“怎麼了?”她從他的眼神裏發現了一絲不尋常的凝重,心情也感染了些許沈重。

“我有事要跟你說。”

“說吧。”她坐進沙發裏,一副聚精會神、洗耳恭聽的模樣。

在開口的瞬間,他不由得躊躇了一下,“小武……”他完全無法預料小武在聽完他的表白之後會有何種反應,忐忑不安的心情一點一滴地繃緊他的每一根神經。

這不像師兄的個性,“師兄,你到底想說什麼!”

他已經沒有退路可走了。仰慕炯然的目光直勾勾地探入她的眼底,將深藏心底多年的情感表露出來,“小武,我喜歡你。”

感覺像是被一道悶雷劈中,淩右武當場僵化成石,腦中一片空白,啥也無法思考。

她會感到震驚訝異是必然的反應,畢竟這麼多年以來,她始終將他當成哥哥一樣,而此刻表白之後,她願不願意接受、回應他的感情?“小武、小武。”

淩右武慢慢地回過神來,眼神裏仍有一絲殘存的錯愕,師兄剛剛說了喜歡她,他喜歡她!是那種男女之間的喜歡……她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怪異感覺,前一刻他們明明還是師兄和師妹,兩人之間的情分與手足親情無異,為什麼會在短短的一刹那間變色?她不懂。

她低垂著頭的模樣讓仰慕心中的不安更加壯大,“為什麼不抬起頭來看我?”

此時此刻,她就是沒有辦法迎視他的目光。

他的心逐漸往下沈,“為什麼不說話?”隨便說些什麼都好。

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難堪的靜默在兩人之間迅速蔓延開來,在空氣裏無止境地張揚著。

她靜默得越久,他的心也越沈越深,“你喜歡上那個男人了?”殘忍的事實像一把鋒利的刀劃開他的心。

咦?她困惑地揚起頭,“哪個男人?”

“今天你不就是為了和他去吃東西,才拒絕和我去看車展嗎?”是他親眼所見。

啊!是勾引。“你是說和我一起去吃鴨肉面羹的那個男人嗎?”師兄也去吃鴨肉面羹,她怎麼沒瞧見他?

他還有機會贏回小武的芳心嗎?

“那個男人叫勾引……”淩右武不疾不徐地說明。

勾引!這個名字全世界不會再有第二個,“他是曠世企業的總經理!”曠世企業的保全系統方面從很早以前就都交給揚威保全來負責,他見過曠世企業的董事長數次,只是一直都沒有機會和甫回國不久的新任總經理碰面,沒想到勾引竟然會成為他的情敵。

“對啊,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他家公司的保全系統是交由我們公司來負責,真是巧呢!他是我姐的頂頭上司……很可能也會是我未來的姐夫。”她很希望姐姐能夠一償多年來的心願,當個平凡而幸福的家庭主婦,而她相信勾引就是那個能夠給姐姐幸福的Mr.right。

他只想知道小武和他究竟進展到什麼地步。仰慕驀地一怔,他剛剛是不是漏聽了什麼?0你說他很可能也會是……”

她自然而然地接話,“我未來的姐夫。他正在努力追求我姐姐。”

勾引的目標是右文,那……真的是他誤會了!

“今天中午是我請他吃飯,謝謝他伸出援手救我一命,我老爸生日那天要不是他替我解圍,我早就在我老爸的催婚索命符下陣亡了。”

情形原來是這樣。仰慕不自覺地松了一口氣,下一秒卻又想起自己方才向小武表明心意的舉動太過草率,不過,說出口的話已經無法收回了。他有些後悔自己如此衝動地破壞了他和小武之間和諧的關係,但是轉念一想,他和小武之間的關係也到了該是有所突破的時候。

他會嫉妒出現在小武身邊的男人、他想要霸佔小武一人、他想和她共同生活,他已經無法再甘於一旁默默守候的位置,他要真真實實地將她擁入懷中,要她回應他的愛戀。

察覺到師兄轉為熾熱的眼神,莫名的尷尬和怪異感再度滋生,淩右武不知道該如何回應,為什麼他們不能一輩子當情同手足的師兄妹就好?

愛情始於緣來,終於緣了。她不相信愛情的永恆,只有友誼能長存。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淩右武和仰慕就這麼對坐著,誰也沒有開口。

就在她以為難熬的靜默要無止境地蔓延下去之際,仰慕輕聲道:“小武,說出口的話就像撥出去的水收不回來,我們也不能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你親耳聽見我的告白了,我希望你能認真地思考,然後給我答復。”

“我……”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明瞭地道:“我知道你需要時間好好想一想我們之間的關係、理清你心中對我的感覺,我會等。”

“師兄,為什麼?”淩右武此刻腦中心中一片混亂,根本無法思考。師兄喜歡她的訊息讓她太過震驚了。

“喜歡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就為了那一眼、就為了她的眼淚,他偷偷地愛了她十多年,專注的眼神只追隨她帥氣的身影,專情的心只容得下她一個人。

她的思緒非常紊亂,未經思索就脫口而出,“為什麼我們不能單純地只做師兄妹就好?”為什麼要把關係弄得這麼複雜?

一聲無奈的歎息輕輕地自仰慕的唇角逸出,“因為我從十多年前就喜歡上你了。”十多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不過人的一生能有幾個十多年!

***

因為我從十多年前就喜歡上你了!

自從仰慕表白之後,淩右武洗臉刷牙的時候發呆、上班的時候發呆、吃飯的時候發呆、上廁所的時候也發呆,她的生活步調已經全被打亂了,就因為那一句“我喜歡你”。

從認識以來,她一直把師兄當成可以依靠的大哥、當成可以傾吐心事的哥兒們,她不是木頭人。當然也感覺得到他對自己的疼寵,直覺地認為那是哥哥對妹妹的疼愛,只是怎麼也料不到他竟然喜歡她!

這個突如其來的變數錯亂了她的感覺,仿佛什麼都不對勁了起來。

“回魂呐!”小馬在淩右武的耳畔輕喝了一聲。

她出竅的神魂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立即歸位,筷子前端夾起的飯粒灑了一桌,“你找死啊!”她沒好氣地撿乾淨桌上的飯粒。

“我要是再不叫醒你的話,你就要把飯塞到鼻子裏去了。”他一臉狐疑地打量她,誇張地道:“不對勁喔,一向最盡忠職守、最樂天開朗的右武竟然蹙著眉頭在發呆,該不會是天要塌下來了吧!”

她斥了一聲,“囉嗦。”她只想要靜靜地好好想一想,接下來該怎麼辦?

她的青春期可說是在師兄的陪伴下度過,除了就讀的學校不同以外,她經常和他混在一起、一同行動,在她升上國三之後要開始準備總復習以應付聯考,也是他自願幫她做課後輔導、溫習功課,她的記憶裏處處可見他的蹤跡。

小馬認真地思忖了半晌,才道:“能讓女人愁眉不展、魂不守舍通常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愛情,嚇——”他大喝了一聲,隨即欣慰地揩揩眼角,“你終於開竅啦!”

她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那是什麼口氣?”

他裝蒜,“哪有!我只是想知道是哪個男人這麼有魅力能讓你動心。”

她哼了哼,“我什麼時候說過我在談戀愛了?”師兄喜歡她,可是她對他只是兄妹之情,再見面的時候,她該用什麼表情和心情來面對他?

“沒有嗎?”他很懷疑。

“沒有就是沒有,我吃飽了。”淩右武闔上便當的蓋子,站起身,“我去一下洗手間。”

小馬眼尖地瞥見她的便當只吃了一半,嗯,大大的不對勁,這還是三年多來他頭一遭看見右武的便當沒吃完,其中一定有古怪。

不過,右武雖然是大刺刺的男人婆,也該是為情所困的時候了。

想了一整天,一轉眼已經到了下班時間,淩右武仍舊一點頭緒也沒有,心頭像是紮了根刺似的不痛快。今天師兄會來找她嗎?

她還沒想好要怎麼回答他,也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面對他,她……突然有一點點不想那麼早回家,就怕兩人獨處時那一股幾乎要讓人窒息的尷尬。

她忽地靈機一動,分別打電話給無影腳和黑人,還有鐵頭師兄,約了所有人今天晚上到她的住處吃火鍋。然後她就騎著機車到鄰近的超市去大採購,準備今晚所需的火鍋料。

這麼一來她就可以不用單獨面對師兄了。

***

一群人就窩在淩右武的住處吹冷氣、吃麻辣火鍋,好不快活!只有鐵頭才明白在這片熱絡氣氛底下的暗濤洶湧。

黑人吃得滿頭汗,頻頻呼氣,“哈、哈,有沒有搞錯啊!這種大熱天的還吃麻辣火鍋,呼呼……”

無影腳的臉都紅了,“肯定會中暑。”說歸說,他還是照吃不誤,手上的筷子仍舊探進鍋子裏夾出他最愛的魚板。

仰慕了然地瞄了一眼坐在斜對面的淩右武。他又怎麼會不明白她突然邀約其他師兄弟過來吃火鍋的用意其實是不想和自己單獨相處!

鐵頭體貼地夾菜給未婚妻慧君,精光閃爍的眼早已經看出仰慕和淩右武之間的異樣氛圍了,卻沒有多說些什麼。

“師嫂你多吃一些,別客氣。”淩右武不自覺地開始回避仰慕的目光,他的眼神會讓她心慌。

“我會的,謝謝。”

在辣椒的荼毒下,黑人的舌頭已經開始不靈光了起來,“退了,師姐,諸道那個送花給泥的輪訴水了嗎?”

無影腳也豎起耳朵來。

她已經在努力不去想師兄對她的告白,免得兩人相處起來更加尷尬,黑人這一問叫她要從何答起。淩右武一臉尷尬。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0你們兩個的話真多,那麼應該是吃飽了吧!其他的就由我們來處理好了。”鐵頭作勢要端走那一鍋好料的,馬上解決了淩右武的困境。

無影腳和黑人見狀也忘了剛剛提出的問題,紛紛出手攔截,“二師兄,且慢!”霎時,只見筷子滿天飛舞,氣氛也High了起來。

仰慕站起身,“我去拿飲料,你們還有誰要?”

除了淩右武以外,每個人都出聲回應。

“小武,你呢?”他極為自然地問她。

她頓了一下,“哦,好。”師兄對她的態度還是跟以前一樣,沒有多大的改變,可是給她的感覺卻再也和以前不同了。

仰慕轉進廚房去拿飲料。

淩右武輕輕地籲了一口氣,聽著冰箱開了又關的聲響,半晌之後,仰慕懷裏抱著一堆冰涼飲料回到容廳,她的神經又不自主地繃緊。

鐵頭發現了,“昨天烏鴉打電話給我,他在醫院。”

大夥兒的注意力都被拉了過去,就連淩右武也暫時忘了她和仰慕之間的尷尬關係,“烏鴉怎麼了?”

“急性腸炎。”

“嚴不嚴重?”

“要不要緊?”大夥兒都很關心烏鴉的情況。

鐵頭笑笑,“還能打電話,當然是不礙事了。”

“那就好。”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放下心之後,又開始朝那一鍋好料的進攻,融洽的氣氛就像以前一樣。

仰慕順手將飲料遞給淩右武,“拿去。”

她直覺地伸手接過,卻不經意地碰到了他的手,渾身像觸電似的一震,她不自在地挪挪身體,“謝……謝。”以往即便有再親密的肢體動作,她也不會覺得怎麼樣,但現在……什麼都不對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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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4 21:11:29


淩右武其實並不是真的想要疏遠仰慕,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調適心情、該怎麼消除兩人見面時的尷尬,她也不知道該將他定位在哪里。

所以為了避免尷尬,她開始藉故晚回家,減少兩人獨處的機會和時間,甚至有時候會跑到姐姐的住處借宿一晚,翌日早上再回家換衣服,然後上班,就為了避開師兄。

這天,淩右武回到家已經淩晨一點多了,一如她所預料的,屋子裏沒有溫暖的燈光、沒有仰慕的身影,但是她就是知道他來過了。

空氣中有著淡去、幾不可聞的香味,那是奶油泡芙的味道。

走進廚房打開冰箱,果然瞧見裏頭有一盤奶油泡芙,她伸手端了出來,迷人的香味頓時變得強烈。

淩右武慢慢地坐下來,背後倚著冰箱,那一盤美味的奶油泡芙就擱在她的膝上,這是師兄特地做給她吃的甜點。

她當然知道沒有人天生就會做甜點或煮菜,她也不記得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師兄經常會帶食物過來填飽她肚子,知道她嗜吃甜食,還會做一些甜點讓她解饞,師兄對她真的很好……很好。

拿起泡芙咬了一口,涼涼、脆脆的泡芙和甜而不膩的濃濃奶香味在嘴巴裏化開來,甜蜜的好滋味凝聚在心頭久久不褪,更強烈地突顯出她此刻孤單凜冽的處境,莫名的酸楚就這麼湧上眼眶。

她好懷念過去和師兄一起共度的時光,可以大聲的嬉笑怒駡,可以互相扶持、可以同甘共苦……那些全是快樂的記憶,為什麼非要改變不可呢?

兩人能不能再回復以前深厚的感情?兩人能不能再毫無芥蒂共飲一罐啤酒?能不能再繼續互相關懷?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熱氣慢慢地在淩右武的眼底凝聚,久違了的眼淚終於逸出她的眼眶,一點一點地滴落在奶油泡芙上。

要等到什麼時候他們才能夠再搭著彼此的肩膀侃侃而談!

***

從他開口表白之後,小武先是有意無意地回避他的視線、不自覺地和他保持距離,也避免和他有肢體上的接觸,兩人碰面的機會越來越少,到最後她幾乎是躲著他了。

她越來越晚回家。

就像現在,都已經是晚上十二點多了,不知道她還在哪里流連,遲遲不肯返家就是怕遇上他。

難道她不知道他會擔心她的安危嗎?

桌上擺著的奶油泡芙已經變冷,就如同此刻仰慕的心。

他表白是希望小武能夠明白他的心、他的情,他並沒有要她馬上作出決定,他對她的態度也始終如一,他可以給她時間慢慢去理清自己的感覺,他可以慢慢喚醒她體內沈睡的愛情細胞,而她卻選擇用這樣的方式來回應他。

她的回答已經很清楚了。

除了尊重她的決定外,他還有什麼話好說,他也明白愛情是勉強不來的。

他愛她、疼她、寵她,還有對她付出的一切都是心甘情願的,也冀望她能有所回應,但是若兩人真的沒有在一起的緣份,再痛苦他也會帶著笑容祝福她。

只是需要給他一些時間。

畢竟他默默地愛了她十多年,一點一滴累積出來的感情已經深入骨髓,她的存在就像是他生命中的一部份,不是說割捨就能割捨的,如果只當情同手足的師兄妹是她所希望的,那麼……他會退回到純粹只是師兄的位置上。

一切都會如她所願,就好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他和她仍舊是最“麻糬”的哥兒們。很深很深的無力感從骨子裏透出,仰慕只能將手緊握成拳,然後又放開,不斷地重複。

是呵,最“麻糬”的哥兒們……心臟部位猛地瑟縮了一下、又一下,綿綿密密的痛楚慢慢地從心臟透析出來,傳遞到四肢百骸,緊緊地揪住了他的每一根神經,讓他透不過氣來。

***

深夜,淩右武返回家中,伸手打開屋內的燈光,卻赫然瞧見仰慕就坐在沙發上。

“師兄!”乍見的喜悅隨即被尷尬淹沒,她的心跳驀地亂了序,習慣性地又垂下視線。

瞥了一眼牆上的鐘,一點。仰慕的口氣既心疼又無奈,“你就為了不想見到我,所以每天都在外面晃到現在才敢回家嗎?”他的愛竟然造成她這麼大的負擔,真是可笑亦複可悲。

淩右武答不上來,“我只是……”是錯覺嗎?方才那一瞬間她好像瞧見師兄眼底浮現一抹哀傷,但是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他扯扯唇角,“從今天起,你不用再躲著我了。”

不用再躲著他?她倏地抬起頭看他,什麼意思?

漠視心中漸次加深的痛楚,他語調輕快得有些不尋常,“你的拒絕表達得很清楚了,我不會再提起。”說出口的話字字像利刃在他的心上劃了一刀又一刀,有股濃稠的液體從心底汩汩地淌出。

師兄的意思是……她不自覺地屏住氣息,“那以後……”

仰慕揚起嘴角釋出一縷幾乎淡不可聞的笑意,他雲淡風輕地道:“以後……我還是你的大師兄。”也只能是她的大師兄而已。隱隱作痛的胸口讓他呼吸微微一窒,要多久的時間才能淡忘一段感情?心才不會再有痛覺?

“真的?”她欣喜地道。

“當然是真的。”她高興的樣子還是讓他的胸口一痛。

“太好了!”淩右武快樂地擊掌,最照顧她的大師兄又回來了。那麼所有的一切都會回復到最初的模樣,她不希望兩人之間再有任何彆扭,她希望他們的友誼可以維持一輩子不變。

他頷首,“時間很晚了,我該回去了,你也早點睡。”

困擾她好一陣子的問題解決了之後,她的心情輕鬆多了,頓覺饑腸輜挽,“師兄,我肚子好餓,我們去吃牛肉麵好不好?”

仰慕拿起桌上的車鑰匙,沒有第二句話,“走吧。”他知道這附近有家小有名氣的牛肉麵店,開車只要十分鐘。

“好。”她很快地把門鎖好,坐進車子裏。

十分鐘的車程一轉眼就到了。

牛肉麵店裏已經坐了好幾桌客人。

仰慕挑了個比較安全的話題閒聊,“你聽說了嗎?鐵頭打算在年底的時候把婚事辦一辦。”

“真的!那我真該好好恭喜鐵頭師兄了。”她也替鐵頭師兄感到高興。“婚禮那天我們一定要好好地幫他‘祝賀’一下。”

他寵溺地瞅著她笑,他還是喜歡看見小武開心的模樣。“你又在打什麼主意了?”鐵頭結婚那天肯定會被整得很慘,他也只能寄予無限的同情。

淩右武咬著筷子,眼光閃了閃,“我們一定要給鐵頭師兄一個永生難忘的婚禮,改天問問無影腳和黑人有什麼建議。”

“小心點。整人者,人恒整之。”小武老愛給生性內斂含蓄的鐵頭出難題。

“哈哈……我才不怕咧。”要等她的婚禮還有得等了。

他搖了搖頭,“你礙…鐵頭真可憐。”

她抗議,“哪會!我是在幫他製造永生難忘的回憶耶,不然和那麼沒有生活情趣的人生活在一起,師嫂一定會覺得枯燥乏味的。”

看來小武顛倒黑白的功力又精進了不少。仰慕失笑,“快些吃面,再拖下去,你明天爬不起來上班遲到可別怪我。”

淩右武繼續把面吃完。心中有種莫名的感動氛圍在擴散,雖然和師兄才兩個星期沒有見面,感覺卻像一世紀那麼久,她好懷念和師兄這樣輕鬆相處的生活。

偶爾,仰慕的眼神裏還是會有沈痛掠過,只是淩右武都沒有發現。

他會好好珍惜接下來和小武相處的有限時間。

***

兩人的關係回復到最初,單純只是師兄妹和哥兒們的關係。

沖完澡,淩右武頂著一頭濕淋淋的頭髮走出來,“師兄,我們去吃肉圓。”每次劇烈運動之後她的肚子就空空的。

每隔一段時間她都會利用休假回道館指導學員練跆拳道,上完課之後就順便和師兄來場友誼賽。

仰慕早已經整裝完畢,微蹙起眉頭看著自她發梢滴落的水滴,“先把頭髮吹幹,頭髮不吹幹容易感冒頭痛。”他拍拍身邊的位子。

她乖乖地走到他身邊坐下。

他拿起吹風機開始幫她把頭髮吹幹,然後熟練地替她將長髮編成辮子,“好了。”也不記得是什麼時候學會編辮子,只是看不慣小武編出來的辮子經常歪七扭八的,所以就自然而然地接手替她編辮子的工作了。

“謝謝。”她看了看漂亮的辮子,認真地評論道:“還是師兄編的辮子好看多了。”她編的辮子要不是歪七扭八、就是鬆鬆散散的,怎麼也沒有辦法編得這麼扎實。

他轉身將吹風機歸位,“你也該學學怎麼把辮子編好。”不然以後誰來幫她編辮子?

淩右武直覺地就想到他,“為什麼?有師兄你幫我編就行了。”

他也想一輩子幫她編髮辮,是她不給他機會的。仰慕以動作來掩飾心底的失落和難受,輕敲了她的腦門一記,“我很忙的,哪能常常幫你編辮子!”母親一直希望他能早點成家,生幾個白白胖胖的娃兒讓她抱,前幾天又在催他邀約程亞蓉出去走走,很努力地想促成他和程亞蓉。

之前,他遲遲不交女朋友是因為心中只有小武,所以心甘情願地守候在她的身邊,而今,他和小武已經不可能了,這一輩子他只能當她的大師兄,是到了該讓自己徹底死心的時候了。

想想也對,她退而求其次,“那你有空的時候再幫我編好了。”她忽然想到,可是以前他也常常幫她編辮子啊,未來師兄會比現在更忙嗎?

“編辮子很簡單的,我教你。”他打算拆掉已經編好的髮辮重來,當場來個教學示範。

她連忙把髮辮從他的手中抽離,“改天吧,我快餓扁了,我們先去吃肉圖,把肚子填飽再說。”

“阿慕,右武。”門口突然傳來年輕女子的聲音。

她不必回頭也知道是誰。淩右武的眼底有抹不悅急速奔騰過,今天她勢必又只能自己一個人去吃肉圓了。

仰慕一瞟,“有事?”

“我有一些公事上的問題想請教你,如果你方便的話。”程亞蓉微微笑道。父親特意將她安排到仰慕的身邊,表面上是要他協助她熟悉公司的業務和營運,實際上是在製造他們兩人相處的時間,她當然也會好好利用了。

他沒有理由拒絕,也不應該拒絕,更應該趁這個機會和小武保持距離,才能徹底斷了自己仍舊想要她的念頭,滅絕心底殘存的一絲希望。“好。”他壓下心中想陪小武去吃肉圓的想望,答應程亞蓉的請求。

隨即對淩右武抱歉地一笑,“小武,我有公事要忙,不能和你去吃肉圓了,下次再補吧。”

“喔。”她還能說什麼?淩右武的神情裏流露出一抹掩不住的失望。

什麼嘛!是她先和師兄約好的耶,事情總該有個先來後到的順序吧!仰慕毫不遲疑地答應程亞蓉的請求,讓她心理不怎麼平衡。

“右武,不好意思,請你多多包涵。”程亞蓉處事相當周到。

“沒關係。”明明心裏不怎麼舒服,她還是得笑笑地回答。她知道亞蓉是借機想要接近師兄,增進兩人之間的感情,她是應該樂見其成的,但為什麼她的胸腔裏會有種無法具體形容出來的負面情緒在醞釀,一點一滴地累積壯大?她一點都不想看見師兄和亞蓉越走越近,不想被冷落。

她希望自己是師兄最重視的人。

“謝謝你。”程亞蓉很高興得到她的諒解。

“不用客氣。”

她的神情裏透露出一絲失望,讓仰慕有股衝動幾乎要拒絕程亞蓉的請求,他卻將那股強烈的衝動硬生生地壓抑下來,習慣性地叮嚀她,“騎車回去小心點。”隨即和程亞蓉並肩離開道館,不讓自己有一絲後悔的機會。

淩右武跨上機車離開道館,她自己一個人去吃了肉圓,味道不若她記憶裏那般美味,心頭卻突然有種莫名的、陌生的孤單感覺在蔓延,仿佛她即將要失去某種很重要的東西,心中不舍又酸澀。

師兄最近和亞蓉走得很近,雖然名義上是為了公司的事,但是亞蓉對師兄有意思也是事實,他們的感情一定會有所進展……”思及此,她的心中就會衍生出一股沒由來的煩躁。

淩右武煩躁地用筷子戳了戳碗裏頭才吃了幾口的肉圓,食欲盡失。不經意地一抬頭,對上了斜前方桌子一個少年的視線,她冷冷地回視他好幾秒才掉頭撇開視線。有什麼好看的!

她沒再理會他,努力地解決碗裏頭的肉圓,然後付賬走人。

一騎上機車沒多久,她就自後照鏡發現後面有三四輛機車尾隨著,其中一個赫然就是方才在肉圓店裏盯著她猛瞧的少年,怎麼?就剛剛她看了他那一眼也不行嗎?

淩右武沒有什麼反應,既不加快速度遠離他們,也不放慢速度讓他們追上,繼續以平常的速度前進,就當他們不存在似的。

兩方就以這樣的距離行駛了好一段路程之後,後頭的機車終於加快速度追上來,將她的車子前後左右包夾祝

淩右武緩緩地放慢速度將車子停下,淡淡地掃了他們一眼,慢條斯理地開口問:“各位攔下我有什麼指教?”

那個在肉圓店裏瞅著她看的少年跨下機車,站出來,“還記得我嗎?”

記得他?她狐疑地打量他好一會兒,嗯,是有那麼一點點眼熟,可是一時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面。“不記得了。”她懶得再想。

少年的臉上閃過一絲尷尬,隨即大聲道:“我卻永遠也不會忘記你,上次在小鋼珠店外,你打了我兩拳,記起來了沒?”當時他便牢牢記住這個留長髮的男人。

小鋼珠店外、打了他兩拳……淩右武忽然記起,對了!當時她正好騎車經過那家小鋼珠店,看見他要強拉一個少女坐上他的機車,兩人就在小鋼珠店外拉拉扯扯,她當然是出手替那個少女解圍了。

“哦!是你埃”至於,是不是揍了他兩拳,她就不太記得了。

她再度環視圈住她的五六名青少年一眼,怎麼,今天他是仗著人多想要討回那兩拳嘍。“然後呢?”

他低吼,“然後現在就是你要付出代價的時候了。”

五六名青少年全都跨下機車,圍上前來。

“得要看你們有沒有那個能耐了。”他還不知道省悟肯定是上次的教訓她下手太輕了,這次她會好好地修理這些不良少年一頓,叫他們別仗著人多勢眾就要欺負人。

“給他好看!”少年吆喝道。

所有的青少年立即一擁而上,胡亂地出拳一陣亂打。

淩右武身手俐落地左閃右避,狠狠地一腿踢倒一名少年,順勢再踢中另一個,遊刃有餘地穿梭在拳腳身影交錯間。

不過,女人的體力總是不及男人,不宜久戰,最好是在最短的時間內把他們解決掉,免得到最後反而讓自己落於下風。

少年見兩名同伴被踢得鼻青臉腫、東倒西歪,更是暴跳如雷,“別放過他!打到他趴下為止。”

聞言,淩右武忍不住破口大駡,“臭小子,你年紀輕輕的就這麼殘暴,做錯事還不知悔改,長大之後還得了!我就替你的父母好好的教訓你一頓。”

“我呸!你算哪根蔥啊?”少年一臉鄙夷地斥道。

她的拳頭重重地擊上某個人的鼻樑,霎時只聽一聲清脆的“卡啦”和淒厲的哀嚎聲同時響起。

有人不知打哪兒找來了木棍,狠狠地就往她的身上招呼過去,淩右武只有雙拳,以一敵六終究有應接不暇的時候,她的背部立時挨了一棍,那一棍用力之猛讓木棍斷裂成兩截,劇烈的痛楚瞬間迸射開來。

吃了痛之後,更是激怒了她,出手更加淩厲,毫不留情。

這群年輕人終究只是愛逞兇鬥狠、不知天高地厚的不良少年,憑藉著人多、力氣大,一有不如意事就以武力解決,勢必有許多無辜的人受到他們的迫害。

遇上淩右武算是他們踢到鐵板,也該換他們嘗嘗那種他們經常加諸在別人身上痛楚。

淩右武又挨了好幾下,臉上閃避不及也挨了一拳,嘴角破了、下巴淤青,不過,那群不良少年也討不了便宜,一個個都受了傷,不是手斷就是腳骨折,變成傷殘人士倒地哀嚎不斷——

“藹—”額冒冷汗。

“好痛、好痛……”臉色慘白。

還有人已經痛得暈厥過去了。

少年跌坐在地上,左手扶著虛軟無力、疼痛難當的右手臂,驚恐地瞪著淩右武,顫聲問:“你、你……還想……怎麼樣?”

她居高臨下地俯視他,輕描淡寫地道:“我應該也把你們一個個打到趴下為止。”此話一出,幾個意識還清醒的青少年沒敢再吭半聲,顧不得傷處痛得像火在燒似的,紛紛翻身趴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

“哼。”她揚起的唇角驀地僵住,背部傳來火辣辣的痛覺讓她的腳步一頓,僵直著身體等痛楚稍稍緩和些。

“唔……”少年忍不住的申吟悄悄地逸出。

“礙…”

淩右武故作驚詫地嘲諷,“我還以為你們是無敵鐵金剛,都不怕疼的,原來你們被打也會覺得痛、也會哀嚎啊?那為什麼不想想那些被你們圍毆的人也會覺得很痛?”

沒人敢回話。

“下次再讓我撞見你們仗勢欺人、為非作歹,我會讓你們一個月都下不了床,不信的話就試試看。”她瞪著他們。

一個個都點頭如搗蒜。

她替他們打電話叫了救護車之後才跨上機車,帶著抽痛的背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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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4 21:12:08


“你的臉是怎麼回事?”仰慕攫住淩右武的下巴,細細審視她紅腫破裂的唇角和淤青的下巴。“什麼時候發生的?”他也不過兩三天沒來找她,怎麼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她輕皺起眉頭,想要含糊地一語帶過,“幾天前出了一點意外。”被幾個不良少年打傷可不是件光榮的事。

“什麼意外?”她就是不能好好的照顧自己嗎?

“呃、騎車不小心和人擦撞。”她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眼神左瞟右閃就是不肯對上仰慕的眼睛。

“這一撞還挺有技巧的呢!”他意有所指地道。

挺有技巧的……擦撞不就是擦撞,哪還有什麼技巧可言?淩右武一時沒反應過來,愣愣地問:“耶?有什麼技巧?”

他淡淡地答,“看起來很像是被揍的。”

“啊!”謊言被當場拆穿,她也只能尷尬地承認了,“我遇到一個以前被我教訓過的不良少年和他的一群朋友,是他們認出我,找我麻煩的。”人不惹事事惹人,她無奈地聳聳肩,卻沒有料到這個小小的動作竟引起背部一陣抽痛,她身體微微一僵。

淩右武的動作並不明顯,但是卻逃不過仰慕的眼睛,他探手抓住她的肩膀,“讓我看看你的背。”

他不經意碰到了她肩膀上的痛處,她身體反射性地瑟縮了一下,“師兄,我沒事。”

他犀利的目光一瞬也不瞬地瞅著她,“你還想睜眼說瞎話到幾時?”

淩右武只得乖乖地轉過身去,解開襯衫的扣子,將襯衫褪到腰際。

瞧著她小麥色的背部上有著一道從左肩橫亙到右腰上方的青紫色紅腫,一股想殺人的衝動在仰慕胸腔中迅速衍生,“知道他們的身份嗎?”小武不是普通的弱女子,若不是對方人多再加上持有武器,又怎麼可能傷得了小武!不管那些不良少年是不是年輕不懂事,以這種方式對付一個女人根本就不可饒恕,應該要把他們吊起來狠狠地毒打一頓。

現在的父母只管給小孩子吃住和充裕的零用錢,根本就沒有抽出時間來陪伴、教導他們,也不管他們在外頭做了些什麼,所以才會給社會製造出麼多的不良少年來。

淩右武聽他的聲音就知道他在生氣那些不良少年打傷她的事,“師兄,他們現在全都住進醫院裏了。”他們一個個的傷勢都不會比她輕。

他的聲音這才緩和了些,“坐好,我去拿藥酒。”

淩右武靜靜地坐著,心思卻像脫韁的野馬不受控制,自始至終師兄對她都是一樣的好,但是為什麼她還是會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奇怪感覺,好像……好像她和師兄之間有了道無形的隔閡,讓兩人越離越遠。

仰慕拿了藥酒踅回,倒了一些在手上,“忍著點。”

“嗯。”她點點頭。

他隨即將藥酒抹上她的背,以手掌輕揉著。

她咬著牙悶哼,“好痛,師兄你下手輕一點。”她也知道要將淤血揉散開來才會好得快,可是真的是該死的痛。

“我根本沒用力。”僅僅是碰到而已。

她不好意思地紅了臉,“可是真的很痛埃”因為倔強的性子,她從不讓人看見她軟弱無助的一面,更不會在人前喊痛,惟有和師兄在一起的時候,她才會流露出最真誠的一面,不再逞強硬撐。

仰慕的掌心貼著她細緻光滑的肌膚,有種酥麻的感覺像電流似的從她的肌膚穿透他的掌心,導進他的體內四處流竄,所到之處都引燃一簇簇火焰,勾引出他心底深處潛藏的欲望,考驗他的意志力。

他好想將小武擁入懷中、好想好好愛她、好想霸佔她整個人再也不放手……深吸了一口氣,他使出全身的力氣去壓抑住心中的渴望,力持語調平穩地道:“會痛是一定的,咬緊牙關忍忍就過去了。”如果可以,他願意替她承受這些身體上的痛楚。

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她咬緊牙根把心一橫,“好了,你動手吧。”

仰慕以最快的速度幫淩右武背後的淤青上好藥酒之後,兩個人都是滿頭大汗,淩右武是因為傷處痛得猛冒汗,而仰慕則是耗費太多力氣去克制心中益加勃發的欲望所致。

他答應過小武,從今以後只當她的大師兄,他只能把她當妹妹看待,不應該還對她存有欲望,一丁點也不許有。

體內那股像洪水猛獸似的欲望深深震懾住仰慕,也促使他做出一個重大的人生抉擇。

“好了,把衣服穿上。”

“師兄,謝謝你。”她將襯衫穿回身上,扣好扣子。

“下次小心些,看情況不對勁就別逞強。”逞強的結果就是招來皮肉之痛。

她只有點頭附和的份,“我知道。”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道:“蘋果派在桌上。”

“謝謝。”淩右武聞言快樂地打開桌上的紙盒子,完全忘了身上和臉上的傷,拿了塊蘋果派張口就咬,也顧不得燙嘴。只是她嘴角的傷口立即發出抗議——“嘖嘖……”不過,她還是先把那個蘋果派給解決了。

仰慕眼角的餘光掃過垃圾桶裏的泡面空碗,“泡面裏大多添加了防腐劑,吃太多對身體不好,你再這樣吃下去,早晚會變成木乃伊的。”

因為泡面是填飽肚子最方便又最省時的方法。“我會少吃一點的。”

“要是吃厭了外食,幹嗎不自己學做幾樣簡單的菜色?像炒飯、煎蛋、濃湯之類的都很簡單。”

“呃……”她不是沒學過,只是結果差點把房子都燒掉了,所以從那一次以後她就沒再嘗試學做菜,這件事師兄也知道啊,還說為了她和鄰近居民的生命財產安全,她這輩子最好不要再走進廚房。

為什麼師兄現在又這麼說?

不太對勁,他一定有什麼事沒有告訴她。

“可是有師兄你會做東西給我吃埃”

仰慕強忍心中的難過,笑笑地揉揉她的發絲,“你不能老是依賴我,有些事也該學著自己去做。”

她的心陡地一震,雖然師兄沒有明說,但是他的意思是他們未來會分開嗎?淩右武的心情驀地慌了起來,她從沒想過這個問題,她以為她和師兄會就這樣一直過下去,難道不是?“我們不能一直這麼好嗎?”

“小武,我們的交情不會改變,但是將來我會結婚、你也會有你的物件,當然不可能再像現在一樣有空就混在一起,我必須照顧我的家庭、未來的妻子和孩子。”這是必然的結果。

有一絲慌亂自她的眼底跳脫出來,師兄規劃的未來人生藍圖裏沒有她的位置!

“那我呢?”

淡淡的痛楚在心間蕩漾開來,他調開視線,“將來會有另一個男人負起愛你、疼你和照顧你的責任。”而他已經喪失那個資格了。

她根本就沒想過結婚的事,即便老爸再怎麼催婚,她依然故我地以拖延戰術應付,但師兄——“你要結婚了?”

仰慕微微一笑,“你也知道我媽一直希望我能早點結婚生孩子,現在也差不多是時候了。”只是娶誰對他來說都一樣。

師兄要結婚的消息對她而言是個很大的震撼,這麼快?“我……我未來的師嫂是淮?”淩右武的心像被刨挖出一個窟窿來,心頭空蕩蕩地。

“亞蓉。”這麼一來,至少他的婚姻還能讓父母感到高興。他會是一個負責任的好丈夫,不會出去花天酒地、不會拈花惹草、不會搞外遇,只要她別強求他付出他的愛。

在愛了小武十多年之後,他不確定自己還有沒有再愛別人的能力。

她早該知道會是亞蓉,“什麼時候結婚?”心裏有股莫名的沈重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確切的日子還沒定,不過大概就兩三個月後吧。”日子越快越好,他不想讓自己有後悔的餘地。仰慕揚起笑,打趣地道:“沒想到我會後來居上,比鐵頭更早結婚,小武,我們兩個的交情最好,到時候你可別在我的婚禮上搞花樣整我。”

淩右武不自在地笑笑,一片空白的腦袋想不出該說些什麼。

***

師兄要結婚了!

鐵頭一得到消息就馬上趕回道館,“師兄,你要結婚了?”

仰慕慢條斯理地從報紙裏抬起頭,好笑地道:“我又不是同性戀,不過是結個婚,值得這麼大驚小怪嗎!”

那是因為他要娶的對象不是右武。“你愛那個程小姐嗎?”

他的眼神瑟縮了一下,隨即若無其事地以問題回答問題,“你認為我會娶一個不愛的女人嗎?”

“事實證明你就是會。”他也不再拐彎抹角,直接挑明瞭說。

“你……”仰慕先是怔怔地瞪著鐵頭半晌,在他眼裏瞧見洞悉一切的光芒,隨即揚起一抹苦澀的笑,“什麼時候知道的?”

他想了想,“很久以前就有感覺了,一直到最近幾年才確定。”

“既然你都知道,那我也就沒有必要再隱瞞了。”

“師兄,你愛的明明是右武,為什麼要娶程小姐?”他已經準備好要跟程亞蓉過一輩子了嗎?

他悠悠地歎了口氣,“我向小武表白過了,她的反應你也看到了,不放棄還能怎麼樣?我和她只能當師兄妹。”是該死心了。

鐵頭仍不放棄,“為什麼不給你和右武多一點時間?!”這個世界上不會再有比師兄更適合右武的男人了,他們才是合適的一對。“右武對感情方面的事一向很遲鈍,你要多點耐心等候她的愛情覺醒。”

他等得還不夠久嗎?原本他也打算繼續等下去的……“是小武不肯給我多一點等候的時間。”他沒得選擇。與其讓小武日漸生疏地遠離他,不如他退回師兄的位置上,至少兩人還能保有深厚的情誼和融洽的關係。

他也還能在一旁默默地關心她,這就已經足夠。

“師兄,你……”他還想說些什麼卻被打斷。

“鐵頭,再過幾天就要訂婚了,我需要的是你的祝福。”仰慕淡淡地一笑,不讓人瞧見他的傷心。

右武要到何時才會開竅?難道人真的要在失去之後才會明白擁有的珍貴?

僵持許久,鐵頭也只能言不由衷地說著祝福的話,“師兄,祝你和程小姐白頭偕老。”自欺欺人。

“謝謝。”心又開始隱隱作痛。

婚姻裏不單單只有愛情,仰慕相信沒有愛情的婚姻一樣能夠白頭偕老。

***.

“師母,我……”她能不能不去?

杜雪玉太高興了,沒有發現電話另一端的淩右武聲音裏有些微異樣,“別我啊你的,今天是阿慕訂婚的日子,快點過來,我們可不能遲到。”要不是右武讓她知道亞蓉的存在,她怎麼能如此順利地撮合阿慕和亞蓉!

右武是大功臣。

“嘟……嘟……”淩右武莫可奈何地瞪著已經掛斷的電話,師母根本沒有給她拒絕的機會。

她只能乖乖地前去參加仰慕的訂婚典禮。

一襲白色的西裝更襯托出仰慕俊美的長相、清冷出眾的不凡氣質,還有他眸底不經意流露出的淡淡憂鬱。

旁觀著訂婚儀式的進行,淩右武的心底有莫名的難受在發酵,又苦又酸又澀,猛然揪緊的心讓她無法呼吸。

她不自覺地一步步退離,她不想親眼見證師兄和亞蓉的訂婚儀式,她不要師兄的生命裏存在著另一個比她更重要的女人。

仰慕將訂婚戒指套進程亞蓉的手指中,接著是項鏈和手鐲。

然後換程亞蓉幫他戴上戒指、項鏈,再別上領帶夾,訂婚儀式就完成了。

從此刻起,程亞蓉將會是他生命中除卻親人外最重要的女人。

在訂婚儀式完成的刹那,淩右武的心仿佛掉進無底深淵,徹骨的寒意旋即侵蝕了她的身體,她不要師兄對別的女人像對她一樣那麼好、她不要師兄喜歡上別的女人、她不要師兄娶別的女人、她厭惡亞蓉的存在取代了她的位置……她不應該有這些想法的,她應該誠心地祝福師兄和亞蓉,而不是像個嫉妒吃醋的女人,嫉妒?吃醋?難不成她喜歡師兄?

嚇!她被一個突然略過腦海的念頭震懾住了,她、她……喜歡師兄?淩右武狠狠地倒抽了一口氣,怎麼會這樣?雖然這個突如其來的想法合理地解釋了她此刻矛盾的想法和複雜的情緒,但是,她喜歡師兄!

如此巨大的衝擊讓淩右武的臉色驀地一白,為什麼她如此遲鈍?為什麼非要陷入這種進退兩難的局面才會發覺自己真正的心意?

師兄已經是亞蓉的未婚夫了。這個事實像是一把利刃將她的心一刀刀劃開來,頓時鮮血淋漓。

遠遠望著師兄風度翩翩的俊美模樣,身旁還依偎著亞蓉,她的心更加疼痛難忍,她該怎麼辦?

上天為什麼要這麼殘忍地讓她在這個時候察覺自己的心意?她寧願什麼都不要發現,只把他當師兄看待地過一輩子,如此也就不會這般痛苦了。

感情一旦覺醒,對愛的渴望也會益發地壯大,她想要和師兄永遠在一起,她想要師兄只看她一個人、只寵她一個人、只對她一個人好,當然也只愛她一個人……

這也明明都是唾手可得的幸福,她卻將一輩子的幸福 拱手讓給別的女人。

是她遲鈍地漠視師兄對她的好,將他對她的一切付出視為理所當然,她的心盲目得感覺不到他的愛,才會錯失了一切,能怪誰?

她還記得師兄對她表白之後,她躲他像躲瘟疫似的,逼得他不得不放棄對她的愛,退回師兄的位看上,那個時候她一定狠狠地傷了師兄的心……她的呼吸一窒。而師兄卻仍舊對她那麼好,她怎麼能、怎麼能那樣傷害深愛自己的師兄?如潮水般湧來的歉疚瞬間將她淹沒。她還有什麼臉去見他?

此時此刻,她也沒有辦法衷心地祝福他們,她做不到。

淩右武跟跑地退了一步,早就在眼眶中打轉的眼淚順勢掉落。不想讓人看見她的心傷、她的眼淚、她的狼狽,淩右武倉皇地轉過身,抹去臉上的淚痕,偽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悄悄地躲到一個隱蔽的角落去舔舐自己的傷口。

在這麼喜氣洋洋的時刻,她不想讓自己的悲傷壞了師兄訂婚的氣氛。

仰慕陪著程亞蓉穿梭在賓客之中,雖不時回應賓客的恭賀道喜,眼神還是會不自覺地追尋淩右武的身影,當然也注意到她將自己隱藏起來的舉動。

“協…”他開口想喚她之際,想起此刻正挽著自己手臂的程亞蓉,聲音戛然而止。

他和亞蓉的婚期都已經決定了,不應該再讓小武的一舉一動牽動他的心情,他又將亞蓉置於何地?這對她並不公平。

但是小武的樣子有些奇怪,看起來似乎心事重重,一點也不像她平常的樣子。

小武是不是遇到什麼困難了?

“仰經理,恭喜你。”一名賓客笑道。

他猛地回過神來,“謝謝。”

程亞蓉若有所思地困凝著仰慕心不在焉的側臉,他全部的心思都系在淩右武身上,她情緒上一丁點的細微變化都緊緊地揪著他的神經末梢,影響著他。

仰慕一直不肯告訴她他喜歡的對象是誰,而今已一目了然。“我們過去右武那兒。”她故意挽著他朝淩右武所在的位置走去。

“亞蓉……”他來不及阻止,只能被動地跟著她走向淩右武。

“右武,你怎麼不去吃點東西?一個人躲在這兒做什麼?”程亞蓉巧笑倩兮地倚在仰慕身邊。

聽到她的聲音,淩右武的身體不自覺地一僵。她還沒調整好心情,該怎麼面對他們?“我……還不餓,你今天真漂亮。”她沒有勇氣直視師兄的眼睛,就怕好不容易凝聚起來的沈穩表像會在一瞬間碎裂成千萬片。

“謝謝。”她的笑容裏帶點試探的味道。

仰慕凝視著淩右武低垂的腦袋,眸底流轉著掩飾不住的柔情,淡然的語調裏卻沒有流露出太多的情感,“小武,我還沒聽見你的祝福呢!”只有他自己明白淡然的語調下掩埋了多少心痛神傷。

祝福這兩個字仿佛在她的心臟狠狠地捧上兩拳,很痛很痛。淩右武深吸了一口氣,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能撐起嘴角露出微笑,“師兄、亞蓉,祝你們永結同心。”是她自己恣意揮霍掉師兄對她的愛,是她輕率地讓幸福自指縫間溜走,只剩下無盡的後悔啃噬她的心。

他拍拍她的肩膀,戒不掉關心她的習慣,“你有心事?”

她搖搖頭,偽裝的堅強有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裂縫,卻故作輕鬆地道:“我很好,哪會有什麼心事!”

“真的沒有?”他睨著她。

“沒有。”師兄,你別再對我這麼好。淩右武在心底呐喊。他對她越好,她的心就越難受。

他笑笑,“有什麼問題儘管來找我,我永遠都是最疼你的大師兄。”

永無都是最疼她的大師兄……“嗯。”喉嚨仿佛被石塊哽住,只能擠出單音節的字。濃濃的悲傷襲上心頭,熱氣慢慢地在她的眼底凝聚成淚,眼看就要在仰慕面前逸出眼眶墜落之際,庭院的另一端驀地傳來叫喚聲——

“亞蓉、阿慕,你們過來一下。”是仰慕的準丈人——程坤達。

“爸在叫我們了。”程亞蓉拉著仰慕轉身,沒讓他瞧見淩右武眼眶裏墜落的淚珠。

“右武,我們先過去一下。”

淩右武低下頭,輕輕地應了聲,“好。”淚水不受控制地開始奔流,她不想失去師兄,她要怎麼做才能扭轉情勢讓師兄回到她的身邊?

她好後悔,為什麼不早點明瞭自己的心意?

為什麼非要逼得師兄徹底放棄對她的愛之後,她才猛然醒悟出自己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把師兄放進心底了,所以其他的男人都進不了她的眼、所以她一點也不想交男朋友、所以她寧願忍受老爸的索命催婚令也不打算走入婚姻。

事情還有挽回的餘地嗎?她不想失去師兄又不想傷害亞蓉,她到底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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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4 21:12:34


時間就在淩右武矛盾的心情煎熬下飛逝,仰慕依然有空就會帶著她愛吃的甜點來找她,感覺就像以前一樣,沒有太大的改變,但是她怎麼也沒有辦法忘記他和程亞蓉舉行婚禮的日子正一天天逼近。

每每在她想要跟他坦白心情之際,總會因為想起不知情的亞蓉而以默然收常

日子就在她的反復躊躇之間過去,她還是什麼都沒說。

舉行婚禮的前一天晚上,仰慕仍舊帶著一盒巧克力松餅來到淩右武的住處。

淩右武很意外,“師兄,你怎麼有空來?”從今天晚上到婚禮結束之前,他應該都會很忙才對,怎麼還有時間跑來她這裏?

有沒有可能明天的婚禮不能如期舉……淩右武啊淩右武,你還在做什麼白日夢?如果沒有重大的事故或原因,婚禮是不可能取消或延期的。

“來和我最‘麻糬’的哥兒們,共度最後一個單身夜晚。”也是他最後一次為她做甜點。

最“麻糬”的哥兒們……只能是這樣了嗎?

仰慕走進廚房,泡了兩杯綠茶回到客廳,發覺桌上的巧克力松餅還完好無缺地放著,納悶地抬眼朝淩右武裏去,“你怎麼不吃?松餅要趁熱吃才好吃。”

她的心在緩緩發熱,“師兄,我……”

“嗯?”他拿起一塊巧克力松餅遞給她。

明天就要舉行婚禮了,現在再多說些什麼似乎都已經太遲了。

“呃……沒事。”她咬了一口巧克力松餅細細咀嚼,巧克力特有的苦味在她的嘴裏迅速發酵,既苦又澀。 過了今晚,師兄就是別的女人的丈夫了。

仰慕好看的唇角浮現一抹淡然的笑,眼底雖還有濃濃的不舍,但此刻卻是他必須放手的時候了。“小武,以後我不能常常來找你了。”他有義務準時回家陪伴妻子。

頓時,強烈的孤單感覺佔據了淩右武的心房,她就要是一個人了。“我知道,你要陪師嫂嘛。”她在強顏歡笑。

他點點頭,真誠地凝望著她道:“答應我,從明天開始你會好好照顧自己,別老是吃泡面,不要讓我放不下心。”明天之後他的責任是照顧亞蓉。

一陣酸楚湧上,她的眼淚就這麼毫無預警地奔流而下。

“小武?”怎麼回事?仰慕霎時慌了手腳。小武不是動不動就會哭哭啼啼的女人,她的眼淚也更顯得珍貴。

“師……兄……”她哽咽地語不成句。

他將她擁入懷中,輕輕拍著她的背,柔聲詢問0怎麼了?結婚是喜事,你怎哭了?雖然說結了婚之後我們不能再像現在常常混在一起,還是會常常碰面的。”

淩右武將臉埋在他的胸膛上,哭著喊出,“師兄,我……我喜歡你。”她再也顧不了其他了。

小武喜歡他?仰慕簡直不敢相信此刻所聽見的話,狂喜瞬間湧入心底,卻又在下一秒悉數褪荊明天就是他和亞蓉舉行婚禮的日子了,小武卻在這個時候才說喜歡他,要他怎麼做?

他此時此刻只想和小武在一起,實現他多年來的想望,但是亞蓉呢?

婚禮舉行在即,他如何能在這個時候開口說不能娶她,婚禮必須取消了?

他……說不出口。

女人對於一生一次的婚禮大多有著浪漫的期待,期望有場浪漫完美的婚禮,希望自己會是最漂亮的新娘子,亞蓉當然也不例外,即便她明知道他不愛她。

在舉行;婚禮的前一天取消婚禮,對被動的一方勢必會造成傷害和名譽上的損失,它怎麼能那樣對亞蓉!她沒有做錯什麼也沒有對不起他,他怎麼能那麼做?

偏偏他深愛多年的小武在這個時候回應了他的感情,她是他今生惟一想娶、想共度一生、想白首偕老的女子,他心中有股強烈的衝動想不顧一切地取消明天的婚禮、解除和程亞蓉之間的婚約,只要能和小武在一起……但是理智隨即冒出來掌控了一切,是他開口向亞蓉求婚,請她點頭答應嫁給他,他沒有資格提出取消婚禮、解除婚約的要求。

感情和理智在他的心裏拔河,一邊是多年來的愛戀終於能夠開花結果了;一邊是他滿腔的愧疚和責任,兩者只有一線之隔,感情要他拋開一切的顧忌選擇和小武在一起,理智卻要他為自己的決定負起該負的責任。

好難。仰慕還在搖擺掙扎。

淩右武屏住氣息,小心翼翼地抬起頭,“師兄?”心中悄悄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和莫名的恐慌。

他狠下心做出決定,“小武,你要是早一點發現說出來,結果就會完全不一樣,現在……太遲了。”話一出口,心痛立即邊天邊地地席捲而來。

“真的來不及了嗎?”淩右武原本已慢慢止歇的淚水再度氾濫成災。

她的眼淚仿佛悉數淹進仰慕的心底,讓他連呼吸也備覺艱辛,“小武,于情於理我都不能在這個時候取消婚禮,我必須顧及亞蓉和她家人的感受,我不能那麼自私。”他的心在淌血。

她還能說什麼?是她自己錯失了擁有幸福的良機,而機會是不等人的,再多的後悔都無濟於事,師兄娶亞蓉的事已成定局,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心愛的人和別的女人走上紅毯的另一端。“我明白……”只是悲傷的淚水怎麼也止不祝

他抬手拭去她臉上的淚痕,“小武,別哭了,以後你一定還會遇見比我更好的男人來疼你愛你。”他也會將對她的愛深藏在心底,直到永遠。

她點點頭,胡亂地抹了扶淚,心中卻無比清晰,往後不會再有男人能比師兄更愛她。“那麼明天的婚禮我就不去參加了。”她相信他能夠體諒她的心情。

***

婚禮還未開始。

教堂裏坐滿了來觀禮的賓客,熱鬧非凡。

一臉淡然的新郎和皺著眉頭的伴郎就站在聖壇的左方低聲交談——

“師兄,你真的打算娶程亞蓉嗎?”鐵頭已經數不清自己問過多少次了,也早就不冀望會聽到不同的回答。

仰慕瞥了他一眼,語調子平地反問:“不然我站在這裏做什麼?”

“那右武呢?你真能放得下她嗎?”這樣的婚姻會有幸福可言嗎?

他已經沒有退路可走了。仰慕眼底有深切的痛楚在擴散,“放不下也得放,往後你就替我多照顧小武一些。”在那個能夠真心疼愛小武的男,人出現之前。

鐵頭一口回絕了,“別想。”

“鐵頭,小武也是你的師妹……”他是故意要讓他放心不下的。

鐵頭打斷他的話,“你要是真的放不下右武,就親自擔起照顧她一輩子的責任。”

他這根本就是在為難他,“我不能。”

“你還是要娶程亞蓉?”這是他最後一次確認。

仰慕默認了。

“那你就好好地、專心地結你的婚吧。”從現在開始,他不會再提起右武。

杜雪玉不悅地走上前,“婚禮就要開始了,阿慕、鐵頭,你們兩個是怎麼一回事?”有誰見過這種新郎冷著臉和伴郎臭著臉的婚禮?教堂裏飄揚著結婚進行曲美麗的樂章,新郎身上卻感受不到半點喜氣,這是哪門子的喜事!

仰慕扯出一抹笑來安撫母親,“媽,我們沒事,你別擔心。”唇際笑意卻抹不去他眼中殘存的痛楚。

婚禮即將開始,杜雪玉連忙回到座位上。

年高德助的神父站上聖壇,示意新郎和伴郎到他的左手邊站定位,等候新娘子在其父親的帶領下步上紅毯走向聖壇前的新郎。

婚禮進行曲演奏了第二次,原本預定新娘子要走出來的側門卻還是毫無動靜。

觀禮的賓客之間起了小小的騷動,竊竊私語在交頭接耳間流竄,眾人心中都有一個相同的疑問——新娘子為什麼還不出現?

杜雪玉壓低聲音,急躁地問丈夫,“亞蓉怎麼還不出來?有什麼問題嗎?”

仰德不疾不徐地道:“別急,再等等。”

竊竊私語之後,各式各樣的揣測紛紛出籠,而仰慕始終是靜靜地站在聖壇前,身後賓客間的騷動絲毫影響不了他。

就在婚禮進行曲要演奏第三次之際,程坤達焦急地出現,手裏捧著美麗純潔的白紗禮服和一封信,迅速來到仰慕身前。

“阿慕,亞蓉不見了!只留下這件白紗和一封信。”今天要出發到教堂來之前,明明一切都很正常,沒有半點異樣,為什麼亞蓉會不見?

仰慕什麼也無法想,只能伸手接過那一封信看個究竟——阿慕: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不用懷疑,我逃婚了。

原本答應嫁給你,是希望你會慢慢地喜歡我、愛上我,不過,從訂婚開始到今天婚禮舉行,你的心思始終不在我的身上,我想開了,以我的條件沒有必要將就一個心已另有所屬的男人,所以我決定不嫁給你了。

教堂裏的殘局就交給你收拾了,你應該不會有異議,對吧!這也算是一個小小的懲罰,叫你以後別輕易向女人求婚。

該穿上那件白紗禮服的人不是我,是誰……你心裏應該很清楚,不用我再提醒你了吧!衷心祝福你們。

亞蓉

這一封信卸下了仰慕肩上的千斤重擔,讓他頓時覺得無比輕鬆。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程坤達簡直不敢相信女兒會逃婚,他該怎麼面對仰慕和其家人,還有教堂裏滿滿的賓容。

杜雪玉根本搞不清楚狀況,“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亞蓉怎麼可能會逃婚?”

亞蓉明明是對阿慕有意思的啊,怎麼會……

仰慕以眼神示意母親稍安勿躁,“伯父,既然亞蓉不願意嫁給我,那或許是我們無緣吧,希望她將來能夠找到更好的歸宿。”他心懷感激地祝福她。

杜雪玉只好捺住性子。

連稱呼都變了,看來他們真的無緣當翁婿。程坤達無奈的問:“現在該如何收拾眼前的殘局?”

他心甘情願接下收拾殘局的責任,“伯父,亞蓉的逃婚我也有錯,向賓客解釋的責任就交給我,我會把一切處理好。”

聖壇上的神父神情困惑地看著那一襲白紗禮服,“兩位,婚禮……”

仰慕歉然地道:“很抱歉,神父,婚禮取消了。”

他現在只想趕緊打發所有的賓客,然後飛奔到小武的身邊去,一圓他十多年來的夢想。

***

淩右武呆坐在客廳裏,腦子渾渾噩噩地,什麼也無法想,任由電視機裏播放的音樂震天價響地回蕩在屋內,她也絲毫不覺得吵,她就是要讓自己感染些許熱鬧的氣息,不想讓孤單落寞有機可趁。

她從來就不是多愁善感的愛哭女人,昨兒夜裏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成眠,脆弱的眼淚卻像氾濫的洪水止也止不住,枕頭套濕了又幹、幹了又濕,就這樣垂淚到天明。

門鈴忽然響起。

關掉電視,她慢慢地走向門口,“誰?”噪音有些粗嗄。

“師姐,你準備好了沒?婚禮快要開始了。”門外是湊巧休假回來的烏鴉,正好趕上仰慕的婚禮。“三師兄和四師兄都先到教堂去了。”

淩右武的眼眶一熱,又幹又澀的眼睛卻已擠不出半滴淚水,“烏鴉,你去就好。”她沒有勇氣去目睹師兄和亞蓉的結婚典禮。

“師姐,你怎麼了?”他察覺到一絲不對勁。

她努力地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沒有異樣,“我沒事,只是待會兒有點事要辦,沒有辦法去參加師兄的婚禮,你替我跟師兄說聲恭喜。”

烏鴉的心中還是有疑慮,有什麼事會比師兄結婚更重要?“師姐,有什麼事可以晚點再辦,婚禮一生只有一次,師兄對你那麼好,你當然不能缺席了。”

“夠了!”不要再逼她了。

他剛剛說錯什麼了嗎?門外的烏鴉一頭霧水,根本搞不清楚狀況,“師姐,你沒事吧?先替我開個門。”她的聲音裏好像帶了點哭腔,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淩右武一連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才能若無其事地開口,“我好得很,哪會有什麼事!你再不出發就要來不及了。”

烏鴉遲疑了會兒,“可是……”

“別可是不可是了,師兄也知道我有事不能去參加他的婚禮,你還是快點去吧。”快走吧,她的偽裝快要撐不下去了。

“那……我走了。”

“嗯,騎車小心點。”她捂著嘴巴及時封住一絲逸出的嗚咽,聽著烏鴉的機車引擎聲漸行漸遠,原以為已流幹的眼淚再度決堤,恣意地在她的臉龐上奔流。

蒙朧的淚眼中,她仿佛又瞧見師兄那帶著疼寵的微笑、只容得下她的關切眼神、毫無保留的付出……她從沒這麼恨過自己的遲鈍和粗心大意,只是再多的悔恨都挽不回師兄了。

如果能夠再有一次機會,她一定會好好把握像師兄這麼愛她的好男人。

不知過了多久,門鈴又響了起來。

“誰?”她小心地放輕語調,卻仍舊抹不去聲音裏的濃濃鼻音。

門外沒有回應。

她抬頭望向時鐘,才過了一個多小時而已,不會又是其他師兄弟來叫她去參加婚禮的吧?0無影腳?黑人?”這個時候婚禮應該已經開始了。

門鈴聲再次大作。

“鐵頭師兄?”

門外的人很堅持,自始至終都不開口。

淩右武被惹毛了,顧不得自己還紅著雙眼不能見人,火大地打開門,迎頭就是一陣咆哮,“你是聾了還是啞了?幹嗎一句話都不——”一看清楚門外的人,她未說完的話全都硬生生地吞回肚子裏去。

怎麼會是師兄?她幾乎要懷疑起自己眼花了,現在這個時間他應該在教堂裏和亞蓉舉行婚禮,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淩右武愣在當場,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

是不是自己太過傷心所以出現了幻覺?她不自覺地伸出顫抖的手探向眼前的仰慕,在指尖感受到一絲真真切切的溫度時,她猛地回過神來,激動不已地撲進他的懷中,“師兄……”

他心疼地拍拍她的背,“小武,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愛哭了?”

她不停地抽泣著,用力地吸吸鼻子,還不都是因為……她愕然地抬起頭瞪視著他,“師兄……你怎麼……會在這……裏?婚禮呢?”

“取消了。”

婚禮取消了!她知道這樣的結果一定會傷害到亞蓉,但是她就是沒有辦法抑制心底的喜悅像漣漪似的一圈圈泛開來。“那……亞蓉呢?”請原諒她的自私,她真的不想失去師兄。

“因為新娘子逃婚,所以婚禮只得取消。”他很感激她的逃婚,即便惹出了不小的騷動、即便增添了不少麻煩、即便他必須成為許多人茶餘飯後的八卦話題,那都是值得的。

他終於能和小武在一起了。

“為什麼?”她不懂,亞蓉不是也喜歡師兄嗎?為什麼要逃婚?

“因為她知道我愛的人是你。”他將程亞蓉留下的那一封信交給她。

淩右武很快地看完了那一封信,“可是我覺得很對不起亞蓉……”

他直勾勾地瞅著她,“你不會因為愧疚而要推開我吧?”

她猛搖頭,“當然不會,我只怕將來有一天你會變心,不再愛我了?”越重視的東西越害怕失去。

仰慕好笑地道:“你認為在我默默地愛了你十多年之後,好不容易才能夠有個圓滿的結局,我還會放開你嗎?”

她等著他的下文。

“絕對不可能。”他這輩子都不會放她走。

她的心定了下來,發現自己還賴在他的懷抱裏,臉驀地紅了,掙扎了一下,“師兄,你放開我啦。”她有些局促地垂下睫毛,突然不好意思再看他。

她從沒談過戀愛,也不知道情侶之間是怎麼相處的,未來她和師兄又會是何種模式。

“你應該要慢慢習慣我的親近。”那種情侶之間的親密。

淩右武倏地彆扭了起來,連雙手都覺得沒地方放。她不是不喜歡他的親近,只是他的碰觸和接近總會讓她心跳加速、渾身發熱,這些感覺她都還很陌生。

他捉住她的雙手往自己腰上一擱,她很快地縮回去,她做不來那種肉麻兮兮的動作。

仰慕又拉起她的手圈住他的腰,那是專屬於她的手擱置的位置,他的腰只給她一個人抱。

淩右武又抽回她的手。

如此重複了數次之後,她終於抬起頭來抗議,仰慕卻冷不防突然低下頭吻住她的唇,“師兄……”其餘的話全都沒入他的口中。

仰慕的喉嚨裏發出一聲滿足的喟歎,淩右武卻當場僵化成石。

看來他還有好一段日子要奮鬥,才能夠和小武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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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4 21:12:58

慕楓 - 勾引(雙胞胎之戀之二)

好看多金的男人不可靠,
兼具美麗、嫵媚及性感於一身的她,
以嫁個禿頭且外加有啤酒肚的男人,
當個平凡幸福的家庭主婦為目標,
卻沒想到一番表白被人家當開玩笑!
什麼?她這小職員竟莫名成了總經理特助?
那……那她的獵夫大計不就泡湯了?
不成!未達目的絕不死心,加油!
咦?她這英俊有錢的上司在搞啥鬼?
先是自願當免費接送她上下班的司機,
再來霸佔她為禿頭男偷偷準備的便當,
而今她提著蛋糕回家為老爹祝壽,
來開門的竟也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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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4 21:13:18


     曠世企業總務課課長辦公室內──

  “課長,你覺得我怎麼樣?”此刻站在辦公桌前的女子穿著套裝、身材曼妙,有著一張妖傃嫵媚的容顏、狂野的氣質,幾乎是所有男人夢中的性感女神,雖然她只是總務課一個小小的職員,名氣比課長還大,不時會有其他部門的同事跑來總務課探頭張望,就只為了看她一眼。

  她──淩右文,是公認的曠世之花。

  至於總務課課長任歧,今年三十四歲,未婚,中等身材、相貌普通、額頭微禿,有個小小的啤酒肚,典型的中年男人。

  他狐疑地瞪著她,“什麼叫我覺得你怎麼樣?”

  燈不點不亮,話不說不明。淩右文還故意抬手掠了一下耳後的卷發,揚起無限的風情,“你覺得我長得漂亮嗎?你喜歡我嗎?”

  她的美是無庸置疑的事實,她應該早就從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恁多男人的身上得到印證了,又何必多此一舉來問……嚇!你喜歡我嗎?她的下一句話讓任歧狠狠地倒抽了一口氣,差點連魂魄都給抽離身本,“淩右文,這一點也不好笑。”

  她一臉無辜的表情最讓男人沒轍,“我沒在說笑話。”

  “也別拿我來測試你的魅力。”說歸說,他的語氣還是不自覺地放柔了。

  “我沒有。”她張大了媚眼,一副很認真的模樣。

  她……“那你也別來找我麻煩。”他平日也算待她不薄啊。

  她十分委屈地道:“我哪有找你麻煩?只是問你喜不喜歡我就是找你麻煩嗎?”這是哪門子的論調?她沒那麼惹人厭吧?

  “沒錯”兩個字都到舌尖了,可看著她的臉卻怎麼說不出口,任歧只好婉轉地道:“我們是兩個怎麼兜不到一聲?她很納悶,“當然有意義了,你……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她怎麼還要他回答那個問題啊?任歧索性說:“不討厭也不喜歡。”簡言之就是沒感覺。

  “只要你不討厭我,那事情就好說了。”淩右文神情顯得輕松不少。

  事情就好說了?她的胡蘆裏究竟在賣什麼藥?“你想說什麼?”

  她的嘴角噙著淺淺的笑,不疾不徐地開口,“課長,你今年三十四歲,單身,沒有女朋友,對吧?”

  話題怎麼會突然轉到他身上來?他一頭務水地點點頭。

  “令尊和令堂一直殷期盼著你能早日成家,沒錯吧?”她又問。

  “是沒錯……”現在是要對他作身家調查嗎?她要說的事又和他有什麼關係?

  “我覺得你很符合我的擇偶條件,也許……”

  等等,她剛剛說什麼來著?任歧阻止她繼續說下去,“你剛剛說什麼”

  她只好再重復一遍,“我覺得你很符合我的擇偶條件,也許我們可以考慮以結婚為前提,開始交往看看。”

  他很符合她的擇偶條件?禿頭還是啤酒肚?任歧那眼角下垂的單眼皮瞠大到極限。

  她說的話有那麼難以置信嗎?他錯愕的表情讓人發噱。淩右文繼續說下去,“等我們適應彼此之後就可以共組家庭。”

  妖傃的淩右文是所有男人夢寐以求的情人,惹火的身材、狂野嫵媚的氣質讓男人心猿意馬、骨酥筋軟,但不知怎麼地,會對她採取行動的總是一些有錢的、已有家室卻又不安分的男人。

  這樣美傃的她怎麼會看上他?尤其還在總經理特別找他詢問過她的事後!任歧錯愕得無法作出任何回應。

  “課長,你怎麼不說話?”她的抱怨裏有股自然流露出來的嬌嗔。

  他和她在外表上的差異性太大了,怎麼看也不相配,“你別開玩笑了!”他不認為她會是適合他的對象,他壓根兒就沒幻想過會和這麼一個惹火嬌娃在一起,他相當有自知之明。

  再者,總經理雖然沒有明確地說些什麼,不過,他特地找他去詢問有關她的事,其中就已經透露出許多不尋常的訊息了。他樂見其成,但是為什麼會連自己也被拖下水?他一沒人才、二沒錢財、三沒身材,她到底是看上他哪點?

  她定定地迎視他的目光,“我是認真的。”

  “好了,現在是上班時間,公司可不是請你來聊天的,回你的座位去。”他一時之間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來解決這件事,只能借由公事暫時逃避。

  “可是……”她還想說些什麼。

  任歧不給她機會,“去去去,該工作了。”

  淩右文別無選擇,只好退出課長辦公室。

  ***

  除夕夜,淩家門外──

  一輛小March和一輛重型機車幾乎是同時到達。

  小March裏走出一個身材修長,穿著套裝的冶傃女子,有著一張絕美嫵媚的容顏和狂野的氣質,足以讓任何一個男子心甘情願地為她付出一切,倣佛她天生就該是被男人捧在手掌心上呵護的寶貝。

  這種女人是生來克男人的,更有可能是所有女性的公敵。

  重型機車上一身勁裝、頭戴全罩式安全帽的騎士有著纖細的身材,若是仔細看,就會發現有一條長辮子垂在背部和衣服連成一色,還有隱藏在那一身黑色騎士服之下若隱若現的曼妙曲線。

  黑衣騎士伸手摘下安全帽,解開長辮子上的發束,一甩頭,一頭柔軟的發絲猶如瀑布般傾泄而下,發香飄散在夜風中。她沒敢忘記父親大人不喜歡她把長發編成辮子,因為他認為這樣缺乏女人味。

  那一張臉……那一張臉就和小March的駕駛如出一轍!

  她們是雙胞胎!給人的感覺卻截然不同,雖然是同一張臉,一個豪邁帥氣,一個風情萬種,各有千秋。

  黑衣騎士撇了撇嘴角,“這也算是心電感應吧。”

  淩右文關上車門,走向雙胞胎妹妹──淩右武,露出一抹苦笑,“這叫作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打從她們二十五歲之後,每年的三大節日都是她們姊妹倆受苦受難的日子。別人家是家慶團圓,她們卻是回來忍受父親千篇一律的叨念,內容她們都可以倒背如流了。

  她們也知道父親是擔心她們的終身大事,未來的幸福,但是八字都沒一撇,怎麼結?嫁給誰去?

  “唉!”

  “唉!”

  她們忍不住同時嘆氣。

  而今年……父親的炮火肯定會比往年更加猛烈,因為過了這個除夕夜,明天她們姊妹倆就正式跨進三十歲的倒數計時了。

  屋外刮著刺骨寒風,屋內暖烘烘,溫暖唾手可得她們卻裹足不前,實在是怕了父親的催婚啊。

  淩右文早已經是冷得全身發抖了。

  幸好她身上的騎士裝密不透風,不然非被凍成冰棒不可!淩右武頗是慶幸,“我們別在這兒耗了,終究還是得進去面對的,不是嗎?”

  屋內有個人打開窗戶探頭道:“你們兩個打算在外面吹風吹多久?”還真是知女莫若父。

  “爸。”

  “老爸。”

  兩張相同的臉都有些尷尬。

  門立即打開來,一張和藹慈祥的面容出現在門後──

  “右文,右武,你們什麼時候到的?外面那麼冷,怎麼不快點進來?”

  “老媽,我們才剛到。”淩右武睜眼說瞎話。

  淩右文點點頭,“對……啊……”她連說起話來牙關也直打顫。

  淩宏文哼了哼,毫不留情地戮破她們的謊言,“我看她們兩個至少在外面站了五、六分鐘,不敢進來見我。”

  “老爸,我們……”淩右武還想圓謊。

  廖美雲忍不住埋怨丈夫,“你一直站在窗戶旁,既然見到她們回來,為什麼不叫她們進來,還讓她們在外面吹冷風?”

  嗄!父親從一開始就站在窗戶旁?那……穿幫了!

  淩宏文掃了姊妹倆一眼,“我要看看她們,到底想站到什麼時候。”話雖這麼說,最後還是不舍她們在門外受凍先開口了。

  廖美雲拉過女兒們,微微一震,“右文,你的手怎麼這麼冰?天氣這麼冷,你們怎麼會站在門口不進來呢!真是的,可別感冒才好。”

  “你們……”淩宏文還有話要說。

  廖美雲打斷丈夫的話,逕自拉著女兒們往裏頭走,“有什麼話晚點再說,先到餐室內喝點熱湯暖暖身體。”身體健康勝過一切。

  淩宏文也沒再說什麼,一家人魚貫地進入餐室。

  餐桌上擺了各式各樣、熱騰騰的菜肴,全都是應景的年菜,有脆皮烤雞、刈菜幹貝、蜜桃甜飯、椰汁年糕、五彩豆腐蝦仁球、步步糕升、竹報平安……光看就叫人頓覺饑腸轆轆,想要大快朵頤一番。

  廖美雲先舀了兩碗湯給女兒們,“快喝點湯暖暖身子。”

  “謝謝媽。”淩右支用雙手捧著碗,藉以溫暖差點凍僵的手指。

  淩右武接過熱湯立即啜了一口,暖洋洋的感覺旋即透過胃傳遞到四肢百骸,“還是老媽煮的菜最好吃了。”住外麵食衣住行樣樣都很方便,只不過她經常會懷念母親的好手藝,有時連作夢都會流口水。

  正在喝湯的淩宏文聞言又有話說了,“女孩子家還是得學學做家事、煮煮菜,偶爾還是要打扮一下,穿個裙子什麼的,不然再這樣下去,有誰敢娶你當老婆啊!”當初讓右武學跆拳道是不是失策?原本他和妻子是打算讓兩姊妹一起去學點武術防身,只是右文怎麼也學不來,因此放棄了。

  幸好,他大大地松了一口氣,要不然……他還真無法想像右文和右武都是一個樣的情形,屆時,他的頭肯定會比現在更痛。

  只是話又說回來,他現在的情形也好不了多少啊!淩宏文心中很是納悶,他的兩個女兒明明都有很出色的外表,為什麼會嫁不出去?真的不懂,究竟是哪邊出了問題?

  如果只有右武嫁不出去他還比較可以接受,男人總是想娶個漂亮賢慧、入得廚房、出得廳堂的老婆,個性大剌剌又不懂半點廚藝的右武的確是差太遠了,但是為什麼右文也嫁不出去?

  她的外表十足的女性化,渾身洋溢著讓男人呼吸急促、心跳加速的性感,更難得的是她有著媲美出色外表的好手藝,更能把家裏整理得一塵不染。

  在這個時代即使是打著燈籠,恐怕也很難找到另一個比她更好的女人了,說是鳳毛麟角也不為過,難道天底下的好男人都瞎了眼不成?為什麼沒有人要把右文娶回家?淩宏文胸口鬱悶得幾乎想仰天長嘯。

  穿、穿裙子?打、打扮?老天,饒了她吧!淩右武被湯給嗆了個正著,咳個不停,“咳……”

  廖美雲拍拍丈夫的手,“不是說好飯桌上不談這種有礙消化的話題,現在吃飯最重要,飯後要怎麼說都隨你。”

  淩右文探手拍了拍妹妹的背部,露出一抹心有戚戚焉的苦笑,“你還好吧?”

  “我沒事,只是不小心岔了氣。”一想到飯後的酷刑,淩右武突然覺得面前的美食全都失去了吸引力,開始食不知味了起來。

  廖美雲手中的一雙筷子迅速地在餐桌上飛舞,不曾停歇地替兩個女兒布菜,很快地,她們碗裏已經堆成一座小山了,“你們兩個都多吃一點。”

  “媽,你別忙,我們自己來就行了。”在自個兒家裏哪會客氣。

  淩右武亦附和,“老媽,你煮的菜這麼好吃,我們當然會多吃一點啦,就算要減肥也是過完年之後的事。”

  廖美雲聞言笑得闔不攏嘴,“喜歡吃我煮的菜,有空就多回來。”

  淩宏文忍不住又嘀咕,“她們兩姊妹逃開我都來不及了,哪還會回來自投羅網!”這兩個丫頭真是不知好歹,他會這麼緊迫盯人也是為了她們的終身幸福著想啊,女人一過了三十歲,行情立即跌停板,要找到合適的對象就更困難了。

  兩姊妹表情一致地幹笑,嘴角微微抽搐。

  “既然你都知道那樣只會讓她們逃得更遠,何不放寬心就讓一切順其自然,對你、對孩子們都好。”廖美雲的觀念較為開明,也能夠接受時下逐漸抬頭的不婚主義,婚姻畢竟不是人生唯一的出路,不必為了結婚而結婚。

  兩姊妹不自覺地屏息等待父親的回答。

  淩宏文的想法較為傳統,總覺得女孩子就是要有個歸宿,“我要是放寬心讓一切順其自然的話,她們肯定到了四十歲都還沒結婚。”

  兩姊妹聞言垮下臉,聽這口氣,父親大人是打定主意,要在三十歲以前把她們嫁出去了。

  “隔壁老林的女兒和你們同年齡,現在都已經是三個孩子的媽了,後面老王的女兒今年二十七歲,下個月要結婚了,還有巷子口老陳的女兒又胖又醜都有人要,你們的條件比她好上太多倍,為什麼卻反倒嫁不出去?”誰能替他解惑?

  廖美雲夾了粒蝦仁球塞進丈夫叨念不休的嘴裏,“嘗嘗看。”

  “你們唔……”他不得不先停下叨念,慢慢地咀嚼口中的蝦仁球。

  兩姊妹總算得到一絲喘息的空間。

  這一頓年夜飯就在父親的叨念、母親的打圓場和她們姊妹倆的煎熬中度過……

  邁進二十九歲的這個除夕夜,比往年的除夕夜更難捱。

  ***

  淩右文才剛換好睡衣,門板上便傳來剝啄聲。

  這個時候會來敲門的人,除了右武不作第二人想,“進來。”

  推門而入的正是抱著枕頭過來投靠的淩右武,“我的耳朵好痛。”

  她誇張的用詞逗笑了淩右文,“沒那麼嚴重吧?頂多是耳朵長繭而已。”

  淩右武跳上床,“老爸是認真的,要是我們在六月以前還沒交到男朋友的話,他真的會每個星期幫我們安排相親,並且押著我們去。”就在方才,父親對她們下了最後通牒。

  淩右文也莫可奈何,“沒錯。”

  相親?她開始覺得頭大了起來,“天吶!我不要。”

  “你只要趕快交個男朋友,所有的問題就都解決了。”這是唯一的辦法。

  淩右武把臉埋進枕頭裏,“你說的不是廢話嗎?”她覺得目前的生活再好不過了,她一點也不想改變。

  “難不成你有更好的辦法?”她瞪著她的後腦勺。

  淩右武哀嚎了一聲,“就是沒有才煩吶!”她支起下巴,“算了,不說這個了,你不是說你觀察你們總務課的課長很久了,覺得他很符合你的擇偶條件,決定要採取行動了,結果咧?”

  她們雖是長得一模一樣的雙胞胎,個性、思想卻是南轅北轍,和樂於享受目前無拘無束單身生活的自己不同,右文自小的夢想就是當個平凡幸福的家庭主婦,嫁個忠厚老實、相貌平庸的丈夫,生兩個可愛的小蘿蔔頭,過著穩定的生活,她很願意當成功男人背後那一個偉大的女人,為一家大小打理一切。

  她可以接受右文的夢想,畢竟人各有志嘛,但是她怎麼也不明白,她的擇偶條件裏,為什麼非得要有相貌平庸這一條不可?

  淩右文永遠記得她表白當時任歧臉上的表情,“我已經跟他示意過了,他卻一臉震愕地要我別跟他開玩笑,然後不由分說地把我趕出去工作。我有那麼討人厭嗎?”最後一句話是在詢問右武。她是會吃人還是會咬人的猛獸嗎?長滿了會紮人的刺?和她在一起有這麼讓人無法接受嗎?

  明知道此時不是開懷大笑的好時機,但是她就是忍不住,“哈哈哈……”淩右武笑翻在床上。

  淩右文沒好氣地瞪著她,“很高興我的慘痛經歷還能取悅你。”

  淩右武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淚水,清了清喉嚨,“咳……對不起,我不應該笑的,咳咳……可是我真的忍不住嘛。”

  “算了、算了。”這也不是右武的錯,如果她不是當事人的話,也會覺得很好笑。

  她努力地調勻呼吸,“他會有那種反應,我完全可以理解。”

  “咦?”淩右文困惑地抬眼望著身邊的妹妹。

  她曾經聽姊姊形容過那個課長,一個中等身材、長相普通、額頭微禿的典型中年男子,她敢打包票,再過幾年他老兄額頭上的亮度,肯定能夠和一百瓦的燈泡互別苗頭。

  “你們在外表上的差異根本就是天壤之別,一來他既不具備英俊的外貌,二來又沒有萬貫家財,三來又不會甜言蜜語討女人歡心,別說他自己不相信,我看根本不會有人相信你對他有意思,你到底是看上他哪一點?”她也很想知道。

  “你已經幫我把最主要的原因條列出來了。”雙胞胎之間的奇異感應。

  “嗄?”這回換淩右武徵住。

  “就因為他相貌普通、沒有萬貫家財、不會甜言蜜語,我才選上他。”他們一定可以平凡幸福地過完一生。

  想不到……那樣也能夠成為優點啊?淩右武詫異地瞪著她,“你沒有說錯?”現下哪個女孩子不夢想嫁個有錢的丈夫,飛上枝頭當鳳凰,右文的想法還真是與眾不同呢?

  她堅定地點點頭,不疾不徐地道:“他的相貌普通,我就不會有其他的情敵,沒有萬貫的家財,婚後也比較不會作怪,不會甜言蜜語的男人忠厚老實靠得住,這樣的男人才會是好丈夫。”

  “現在多得是那種‘惦惦吃三碗公’的男人,外表看似忠厚老實,實際上根本就是採花賊一個。”淩右武忍不住反駁,她真服了右文的思考邏輯。

  “我相信任歧不是那種男人。”她看多了那種英俊的男人腳踏多條船的例子,更有不少男人在賺了錢之後開始不安分了起來,紛紛找年輕貌美的妹妹尋歡作樂、襯托身價,而嘴巴甜如蜜的男人身邊最不缺的就是女人,專長是拈花惹草。

  她只想找個敦厚樸實、剛毅木訥、能夠倚靠終身的男人共組一個小家庭,過著平凡而幸福的家庭生活,這對別人而言是再簡單不過的事,為什麼在她卻這麼難達成?

  到底是哪邊出了問題?

  “由之前的反應來看,他老兄恐怕沒那麼輕易接受你。”她無意潑她冷水,只是就事論事罷了。

  “我不會輕易放棄的。”她會努力把自己嫁給任歧的。

  “那……加油了。”淩右武言不由衷地為姊姊打氣。

  雖然明知道以貌取人不應該,但是她真的不想要一個禿頭的姊夫啊……誰來幫幫她啊?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4 21:13:50


  大年初四,淩右文在毫無心理準備下和三姑婆帶來的兩個青年才俊相親,一個是歸國華僑,一個是科技新貴,外型都相當搶眼,絕對是大多數女人理想中的對象,可是不是她的。

  要不是右武沒有義氣地在昨天假借有Case的名義落跑,她也不用這麼尷尬地一次面對兩個相親對象。

  淩右文雙手按摩了一下隱隱抽痛的太陽穴,她好不容易才捱到相親結束。一個問她對現今臺海緊張的情勢有何看法,開口閉口都是美國好、美國棒,她真想問他是哪國人;另一個問她讚不讚成八寸晶圓到大陸設廠,真是……饒了她吧!

  不是她不關心國家大事,她只是一介無足輕重的小市民、小員工,她的看法對那兩件事根本不會有任何影響,她倒不如認真想想該怎麼解決迫在眉梢的切身問題還比較實際些。

  “你覺得他們兩個怎麼樣?”廖美雲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茶。

  “還好。”長相英俊的男人都不可靠。

  “還好,就這樣?”真夠敷衍的兩個字,她好笑地揚眉,“我想知道的是,他們其中有沒有人有機會當我的女婿。”

  淩右文搖頭。

  “為什麼?在我看來他們兩個都長得一表人才,學歷高,收入也高,應該是不錯的對象,你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嗎?”廖美雲無意幹涉女兒的決定,只是想弄清楚原因。

  她老實地道:“我不喜歡英俊的男人。”那讓她沒有安全感。

  “英俊也沒什麼不好,這樣和你才登對啊。”俊男美女配是最完美的組合。這可不是老王賣瓜自賣自誇,右文右武長得漂亮是這個社區裏公認的事實。

  “登對又不能當飯吃,英俊的男人一向和花心脫不了關係,”她敬謝不敏,“我沒必要替自己的後半輩子找麻煩。”

  廖美雲微微一笑,“別一竿子打翻整船的人,說不定他們就是集英俊和專情於一身的稀有品種,更何況你和他們才見第一次面,根本就還不瞭解人家,這麼快就把人家三振出局,不公平吧?”

  淩右文靠向椅背,“媽,你也對我太有信心了吧!你就這麼有把握他們會喜歡我,說不定人家根本就看不上眼

  “我女兒這麼漂亮,怎麼會有男人看不上眼!”淩宏文頗不以為然地哼道。

  雖然兩個女兒年近三十嫁不出去,他是很擔心沒錯,可是他對自己女兒的姿色深具信心,那些男人不懂得把握是他們沒眼光,是他們這輩子最大的損失。

  “爸。”淩右文有些不好意思。

  “就讓你三姑婆多替你找些對象好了。”總會有具備慧眼的男人。

  她一陣錯愕,爸還真是分秒必爭呢!“爸,公司明天開工,我今天晚上就得回去。”幸好。

  淩宏文覷了她一眼,嘆息地道:“你們姊妹倆都怕在家裏多待一天,躲我跟躲債主差不多。”

  淩右文心裏的愧疚浮了上來,“爸,我們只是……”

  廖美雲起身走向丈夫,“那你就別逼她們逼得這麼緊,讓她們喘口氣吧。”

  “是喔,別逼得這麼緊,然後我們就等著看她們青春飛逝、年華老去,終身大事還是沒著落。”與其到時候再來後悔,不如他現在逼緊一點,等她們都找到合適的對象,有幸福的婚姻生活之後,她們就會感激他的。

  廖美雲笑著對女兒攤攤手,表示愛莫能助。

  淩右文無言的點點頭。其實她心底比誰都急,也想早點結婚,但是遲遲沒有合適的對象,又能怎麼辦呢?她也怕再拖下去自己就要成為高齡產婦了。

  高齡產婦是屬於高危險妊娠的族群,常會有許多問題出現,諸如子癇前症、妊娠糖尿病、胎盤剝離、胎兒染色體異常、胎兒畸形、流產、早產、胎兒過小或過大……等等。

  雖然她離三十多歲還有一段距離,不能不注意啊。

  ***

  一早進到公司,淩右文就覺得氣氛不大對,辦公室裏的同事看她的眼光似乎和往常不太一樣,男同事們的眼光裏多了一絲恍然大悟,女同事們的眼神則復雜了許多,有嫉妒、有鄙夷、更有不屑……為什麼?她納悶不已。

  “珊珊,發生什麼事了嗎?”她坐進位子,低聲地詢問坐在對面的一個女同事。

  “你還真會假呢。”假裝對總經理一點興趣也沒有,結果背地裏採取行動……葉珊珊自鼻孔噴氣,憤憤地別開臉去,倣佛不屑與她交談。

  假什麼?她感到很莫名其妙,為什麼才隔了一夜,公司裏同事對待她的態度就全部變了樣?“到底是怎麼了嘛,你們都不說我怎麼知道?”她又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別冀望她能掐指算出事情的來龍去脈。

  明明昨天下班之前大家都還有說有笑的,現在沒有人願意對她釋出友善的微笑,“就算我做錯了什麼事,要判我的罪之前也該給我一個申辯的機會吧。”

  有個男同事開了口,“你去公佈欄看就知道了。”

  公佈欄?她滿腹疑問地起身往外走去,每天進到辦公室之前一定會經過那裏,只不過她很少停下步伐細看,她只是個基層的小職員,論表現要升遷輪不到她,公司經過幾波人事精簡之後,再加上去年盈餘成長三個百分點,近幾年內應該沒有再裁員的計畫了,她大可放一百二十個心。

  這……站在公佈前,淩右文直勾勾地瞪著貼在上面新頒布的人事命令,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白紙上的黑字,她竟然無緣無故被擢升為總經理的特別助理!

  愣在公佈欄前好半晌之後,她才霍然轉身衝往課長的辦公室,連門都忘了敲,“課長,那個人事命令是怎麼一回事?”

  任歧將手中的筆擱下,“人事命令是總經理下的,你應該去問他才是。”

  “你同意我被調離總務課?”

  “我應該反對嗎?”他不答反問,“這對你而言是難得的升遷,我樂見其成。”

  原來……珊珊和其他同事在態度上的改變,都是因為那個人事命令,”我去問個清楚。”她轉身就走。

  任歧沒有出聲阻止。

  淩右文搭乘電梯直上位於九樓的總經理辦公室,並詢問坐在一旁辦公的女人,“顏秘書,我是總務課的淩右文,我能夠見總經理嗎?”

  顏秘書淡淡地道:“人事命令明天生效,淩小姐應該要開始收拾東西了,有什麼問題明天再和總經理談也一樣。”

  明天就太遲了,“我能不能現在進去見他?”

  “總經理現在在開會,如果你這麼急著要見他,那麼十點半再過來吧。”

  顏秘書照上司的吩咐回答。

  “好,那我十點半再過來,謝謝你。”淩右文道了謝後轉身離開。

  “不客氣。”

  她怎麼也想不通,為什麼總經理會突然、毫無預兆地決定要調她到他的身邊擔任特別助理一職?淩右文百思不得其解,從他一年前回國接任總經理一職到現在,她見過他的次數屈指可數,她在工作上的表現又不特別突出,他怎麼可能會注意到她的存在,而破格將她擢升為特別助理?

  一腳才踏進總務課辦公室,裏頭原本輕松的氣氛頓時凝結,她靜靜地走向自己的座位,準備開始工作。

  “右文,恭禧你高升。”男同事小趙笑著向她道賀,打趣地道:“往後還請你多在總經理面前替我美言幾句,提拔一下老同事嘍!”

  淩右文輕籲了一口氣,“別挖苦我了,我根本就不想當什麼總經理的特別助理。”她知道總經理勾引年輕有為,又是曠世企業未來的董事長,更是目前公司裏最炙手可熱的鑽石單身漢,所有末婚女性夢寐以求的對象。

  聞言,葉珊珊忍不住譏諷,“別裝模作樣了,真是得了便直還賣乖,看了讓人惡心。”

  淩右文感覺被刺傷了,“我沒有!”雖然珊珊才來公司半年多,但是這半年來她們相處得都還算不錯,她以為她們已經是朋友了。

  “沒有?你表面上裝出一副對總經理興趣缺缺的樣子,還說什麼你喜歡外表平凡、忠厚老實型的男人,說不定私底下你為了要引起總經理的注意,早已經到了無所不用具極的地步了。”她鄙夷地瞄了瞄她,“不然,總經理為什麼會突然決定要把你調到他身邊,安插一個特別助理的職位?”

  “我怎麼知道總經理為什麼要這麼做。”她很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我會拒絕這次的調職。”

  葉珊珊冷冷地道:“你還要演戲給誰看?你可以去收拾東西,等著升職當特別助理了。”

  為什麼她就是不肯相信她的話?“珊珊,我知道你喜歡總經理……”

  她難堪地尖聲道:“怎麼?你是要跟我炫耀你的勝利?”

  “我只是……”淩右文還沒機會解釋清楚,一聲怒斥淩空劈來──

  “夠了!公司是你們開的嗎?現在是上班時間,葉珊珊你馬上給我回座位去。”任歧站在辦公室門口,鐵青著臉瞪她們兩個。

  葉珊珊轉身走開。

  淩右文無力地坐進椅子裏,這就是女人之間的友誼嗎?原本相處愉快的女同事們,因為一項還未生效的人事命令而變臉,甚至決定敵視她。

  女人的友誼真是脆弱得……可笑。

  ***

  勾引現年二十七歲,一年前學成歸國,接任曠世企業的總經理一職,一上任立即大刀闊斧地縮編成員,精簡了將近三分之一的人事支出,並談妥幾個跨國的合作案,又推動了數個成功的企畫案。

  僅僅一年的時間就讓公司的盈餘成長了三個百分點,股價更是持續上揚,成為萬綠叢中一點紅,在經濟如此不景氣的情況下,突顯出曠世企業未來的潛力無窮。

  他的年輕更是讓所有人都切切實實地體會到,“後生可畏”這四個字。

  會議室的門一開,一行人魚貫地走出來,走在最前端、戴著眼鏡、一派斯文的就是才剛主持完例行會議的勾引,溫文儒雅的外表讓人很難將他的人和果決、魄力十足的行事作風聯想在一起。

  勾引轉進專用電梯裏,直接回辦公室。

  他的秘書是公司裏,少數不會對著他癡笑的女人之一。

  “總經理,總務課的淩小姐來過,我照你的吩咐回答她了。”顏秘書謹慎的說著。

  這是這一波人事命令該有的回應。他頷首,“很好,泡杯咖啡進來。”

  “好的。”

  勾引沒再多說什麼,逕自推開辦公室的大門,長腿隨即邁進。

  淩右文,原本應該只是總務課裏一個沒沒無聞的小職員,卻因為她妖傃嫵媚的容顏成為公認的曠世之花,名氣大得連與曠世企業往來的公司老闆都知曉,不少人曾私下想要邀約她出去卻遭拒絕,更傳出有人出高價想要包養她,反招來一番義正辭嚴斥責的風聲。

  早在一年前他剛來公司的時候就已經聽聞過她的事了,原以為她只是個花瓶,是那種想要憑借著姿色釣有錢金主、虛榮又拜金的女郎,只領薪水、對公司沒有半點貢獻的米蟲員工。

  卻在翻閱員工檔案,要將她列入第一波裁撤名單之際發現,她在工作上是沒有特別突出的表現,卻是一個盡責守本分的員工,這才將她的名字從裁撤名單上剔除。

  “叩叩。”敲門聲之後,顏秘書端進一杯香醇的咖啡。

  他接過咖啡,“謝謝。”隨即輕啜了一口。

  顏秘書靜靜地退到辦公室外,順手帶上門。

  而勾引的思緒,亦再度回到淩右文身上。

  不過,最初也僅止於將她從裁員名單裏剔除而已,沒有特別的想法,若非三個月前,他湊巧路經總務課的茶水間,不經意聽見她毫不留情地怒斥業務部的經理想要背著老婆在外頭金屋藏嬌的行為。

  這原本是別人家的家務事,她沒資格管也管不著,只不過那名經理想要金屋藏嬌的對象正好是她。這也直接證明瞭之前的傳言是事實,讓他在工作之餘會注意和她有關的消息,更引起了他想要瞭解她、探究她的興趣。

  他發現她雖然有副妖傃動人的外貌,卻有著和外表極不相配的道德觀。

  他發現她雖然天生嫵媚,卻是個中規中矩的女人。

  他發現她在工作上不求表現,只做好分內的工作,是因為她另有志向──當個平凡而幸福的家庭主婦,所以才會以優異的成績考進曠世企業,卻甘願被分發到總務課,當個沒什麼晉升空間的小職員。

  只要用心注意一個人,就會知道她所有的事,當然也包括她對任歧的興趣,所以決定有所行動。

  “鈴鈴鈴……”桌上響起內線電話的鈴聲。

  他按下通話鍵,身體靠向椅背。

  顏秘書的聲音立即回蕩在辦公室內,“總經理,淩小姐想要見你。”

  “請她進來。”一抹淺淺的微笑慢慢地在他的唇畔蕩漾著。

  “是。”

  “叩叩。”電話才剛掛斷,敲門聲旋即響起。

  顏秘書開了門進來,身後跟著淩右文。

  “請坐。”勾引自辦公桌後起身,慢慢地踱向沙發,“顏秘書,麻煩你再泡一杯咖啡進來。”

  “好的。”顏秘書退了出去。

  淩右文有些局促地落坐,正襟危坐地將雙手擱置在大腿上,目光在掠過斜前方嶄新的辦公桌時停頓了兩秒。

  雖然勾引接任總經理已經一年,而她只是總務課裏一介小小的職員,這樣近距離和他面對面,這是第一次。

  “放輕松,我的長相沒那麼嚇人吧?”勾引在她的對面坐下。

  顏秘書送進一杯咖啡後離去。

  鏡片後的眸子淡淡地瞇起,他明知故問地問:“有什麼事不能明天再說?”

  “咳……”淩右文清了清喉嚨,卻不知道該如何啟口,“總經理,我……”他……看起來很年輕而且英俊,渾身繚繞著一股溫文儒雅的氣息,難怪讓公司裏大半的未婚女性為之迷戀不已。

  “你的東西都收拾好了嗎?”他睨著她。

  “還……沒。”趁他提起這個話題,她一鼓作氣地道:“總經理,關於那項調職的人事命令,我能不能……拒絕?”

  意料中的答案。勾引微微一笑,“很抱歉,不能。”

  他的溫和讓她不好意思太激動,“為什麼是我?”

  “為什麼要拒絕?”他淡然地反問。

  “我沒有什麼遠大的抱負,只想當一個小職員就好。”婚後若是經濟情況允許,她很願意當個平凡的家庭主婦,“在公司裏,工作能力比我好的人比比皆是,請你另找合適的人選。”

  他沈吟了會兒,“你很合適啊。”

  “我不確定自己可以……”淩右文蹙緊眉宇。

  “我相信你一定能夠勝任愉快的。”勾引充滿期許的語氣讓她無法拒絕。

  被人期許的感覺很好,第一次有人注意到她的能力,而不再是外表。她不禁遲疑了,工作和婚姻在她心中拔河,“我……”

  他微笑地看著她,“若是你對自己的能力存疑,何不相信我看人的眼光。”

  面對他鼓勵的目光和迷人的笑容,她不自覺地點了頭。

  “很好,你的新辦公桌就在那兒,要不要過去瞧瞧?”勾引唇畔揚起的弧度,有一絲滿意的味道。

  她回過神來,這才發現自己答應了什麼,卻已經沒有反悔的餘地了,“不、不用了,現在還是上班時間,我該回辦公室去了。”

  “那麼明天準時過來報到,別走錯辦公室。”他唇角上揚的弧度擴大。

  她也只能懊惱地回答,“我知道了。”

  不久前的聲明還回蕩在耳際,她的調職卻在一閃神之中成了定局,剛剛為什麼不小心一點?唉……再多的後悔也改變不了事實,下午的時間肯定不好過了。

  直到辦公室的門被關上,勾引才收回目光,淩右文冶傃的外貌會給人一種不安於室的錯覺,主觀地認定這種女人天生該是被某企業家或富商包養的情婦,過著奢華浮靡的生活。

  很難將她和繁瑣枯燥的柴米油鹽醬醋茶聯想在一起,也無法替她在家庭裏定位,想要享受女人溫存卻不想被束縛的男人會找她、想遊戲人間的情場浪子會找她、想要享齊人之福的男人更會找上她,就是想安定下來的單身漢會對她望而遠之,生怕徒惹一身腥。

  如果不是她有強烈的道德觀,只怕早已淪陷在金錢的攻勢下,在現今靡亂的男女關係中隨波逐流了……

  “叩叩。”陡然響起的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她有東西忘了帶走嗎?“進來。”勾引的目光下意識地掃過淩右文方才坐的位子,什麼也沒有發現。

  “引。”像陣風席捲進來的是倪晶瑩,是他父親至交好友的掌上明珠,年方二十一。

  他順口問:“你今天不用上課嗎?”

  “昨天是六十周年校慶,今天補假一天。現在是午餐時間,我們去吃飯吧。”

  “晶瑩,我還有一些公文要……”勾引長身而起,才走幾步就被倪晶瑩挽住手臂,不由分說地拉著他往外走。

  她接下他的話,“我知道你很忙,有很多公事要處理,不過,再忙也要吃飯啊。”

  “我已經要顏秘書幫我訂便當了。”

  她不以為然地道:“一邊吃飯一邊工作會消化不良的,我發現一家新開幕的餐廳,菜色和味道都很棒,你一定要去嘗一嘗。”

  “好、好,你別拉,我去就是了。’他抽回手臂。

  “對了,下個月八號你要把晚上的時間留給我。”她側著臉望著他。

  他佯裝不解地迎視她的目光,“把下個月八號晚上的時間留給你?做什麼?”

  “什麼嘛!”倪晶瑩不滿地發出抗議,“真過分,又把我的生日忘記了。”

  勾引臉上恍然大悟的表情完美得無懈可擊,隨即揚起一抹充滿歉意的笑容,“抱歉。”他是故意忘記的。

  每年不管她怎麼提醒他,他就是記不住……沒關係,她曾經常提醒他的,“你要來參加我的生日舞會,不準缺席。”

  “知道了。”他探手揉亂她的秀發。

  她皺著眉將頭發整理好。引他什麼時候才會把她當成大人、當成女人來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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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4 21:14:11


  淩右文第一天到總經理辦公室報到的時候,勾引親自帶著她繞了一圈,熟悉九樓的環境,並且替她介紹新同事,然後就把一大疊的資料和檔案擱置在她的辦公桌上,“你先把這些資料看完,有什麼不懂的地方隨時問我。”

  “好。”

  她知道接任新職位之初,勢必得要多花一些時間來瞭解工作內容、研讀相關的資訊,只是沒料到自己竟然整整用了將近兩個星期的時間,才把勾引陸陸續續交給她的資料和檔案研讀完畢。

  期間她還跟在他的身邊參加過幾次公司裏的會議,和外出洽談生意,她發現他雖然看起來一派溫和、斯文無害的模樣,談起生意來卻是個厲害的高手,有高瞻遠矚的眼光、專業的素養、堅定的意念和流利的口才,可以在談笑之間達到他的目標。

  她很難不佩服他。

  然後,淩右文突然驚覺到這兩個星期來自己完全忘了任歧,忘了自己向他提出以結婚為前提的交往要求,滿腦子都是公司那些資料、檔案、企畫、營運報表……怎麼會這樣?

  現在她的工作地點在曠世企業大樓的九樓,要找任歧不再像以前那麼方便,再者,和勾引──未來的老闆同在一間辦公室裏工作總會讓人多一絲顧忌,也不好在上班時間為了私事離開工作崗位去找任歧。

  一連三天,她打算下班後到停車場等任歧,但每每在她收拾好東西準備下班之際,勾引總會湊巧有公事上的問題要問她,這一耽擱就是十來分鐘,可他問她的卻又不是什麼急迫性的問題,即便等到隔天上班再問也無妨啊,之後,等她再趕到停車場的時候,早已經不見任歧的蹤影了。

  應該只是湊巧吧!勾引並不知道她的計劃,不可能特意阻撓她,不讓她去找任歧。

  她的車子昨天進保養廠作保養了,如果不是賣車給她的業務員提醒她,她還真忘記這回事了。女人對於車子的性能、保養之類的事大多一竅不通,對她們而言,開車就只是開車。

  所以,她今天只好搭捷運再轉公車來公司上班,這也正好給了她理由尋求任歧的幫忙。嗯,事不宜遲,待會兒午餐時間就打內線電話給任歧。

  這樣一來,她和任歧又多了一些相處的時間……

  “右文、右文。”

  有個溫和的聲音一直在她的耳際嗡嗡作響,逼得她不得不回過神來,這一回神才赫然發現勾引正似笑非笑地瞅著她,“總……總經理,你叫我?”

  他噙著笑,“我還以為你睜著眼睛睡著了呢。”

  淩右文的臉微微一紅,“對不起,我剛剛在發呆。”怎麼她的運氣就這麼背,連發個呆也被當場逮個正著!

  他沒再糗她,話鋒倏地一轉,“你今天怎麼沒有開車來上班?”

  “咦?”她沒跟任何人說,他怎麼會知道?

  他笑著說明,“今天早上,我正好看見你從公車上走下來。”

  原來是這樣!“我的車子進廠保養了。”

  “車子要保養幾天?”他狀似漫不經心地問。

  她沒有多想,“三天。”

  “這樣啊……”他沈吟道:“你這幾天上下班,不就很麻煩?”

  “也還好啦,反正就這幾天而已。”她沒說的是,這幾天她打算找任歧送她上下班。

  勾引很自然地提議,“那麼,你就搭我的便車好了。”

  “啊!”淩右文被他的話駭得撞翻了辦公桌上的茶杯,裏頭的茶水濺溼了桌上攤開的合約書,暈出一朵朵紅色、藍色相間的小花,只能用精採兩個字來形容,“對、對不起……”她叠聲道歉,根本沒臉抬頭看勾引的表情。那是今天早上才剛與吳董簽訂的合約耶!

  他見狀先是吩咐顏秘書再重打一份合約,隨即親自致電給吳董約了中午請吃飯並且補簽合約,很快地把事情解決。

  “對不起。”除了道歉,她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事情不能完全怪她,他也得負一半的責任,“下次小心點。”

  她錯愕地抬起頭,對上勾引仍然溫和的臉,只能怔怔地道:“是。”一直屏在胸腔裏的一口氣這時才呼出來。

  她是很感激他的寬容,可是若不是他的提議太令人震撼,她也不會震驚得失態撞翻茶杯。她確定性的問:“總經理,你剛剛說我可以****的便車?”

  “有什麼不對嗎?”他揚起眉。

  “那樣太麻煩你了,我可以找朋友順道載我……”未來三天她要是讓他接送上下班,謠言肯定像蝗蟲過境似地,屆時,她恐怕會屍骨無存啊。

  他用溫和堅定的嗓音徐徐地道:“不麻煩,只是搭個便車而已。”

  搭個便車就不得了了!他是全公司上下未婚女性的理想對象,要是連續三天送她上下班,她就等著被嫉妒的眼光殺死,“還是不用了,我住的地方你不一定順路。”她胡亂地找理由搪塞。

  “是我記錯了嗎?你難道不是住在公館?”這真是天助他也。

  淩右文垂下頭,泄氣地說:“我……是。”她根本就是在自掘墳墓。

  公館正位於他上下班必經的路線上,“那就順路了,是不?”

  她已經找不到理由拒絕。

  勾引若有所思地凝睇著她,以退為進地道:“看你的樣子似乎不太願意搭我的便車,也許是我太多事了,如果真是那樣,你直說無妨。”

  她再拒絕下去就顯得太不識好歹,而且折煞了別人的好意,“沒、沒有的事,我只是不好意思造成你的麻煩。”

  “真的嗎?你別不好意思說實話。”

  “真的就是那樣。”嗚……她的計劃全泡湯了。

  鏡片後的眸子有一抹光彩悄悄掠過,“那就這麼說定了。”

  她點點頭,“嗯。”

  忽然,辦公室的門未經允許就被打開來,年輕美麗的倪晶瑩闖進來,以帶著敵意的目光審視坐在一旁的淩右文,“引,她是誰?”

  “晶瑩,我說過進我的辦公室之前要敲門,你都忘了嗎?”勾引語氣一貫淡然地指出,“要是我正好和客戶在洽談重要的公事,你這麼莽莽撞撞的闖進來,不就打擾到我們了嗎?”他的語氣裏不帶一絲責備,卻比任何對她嚴厲的譴責更有威力。

  她是急著問清楚這女人的身分,所以才……“我又不是故意的,對不起嘛,我保證不會再犯了。”

  他僅僅說道:“記住你的保證,你今天來有什麼事?”

  她不服氣地問:“沒事就不能來找你嗎?她是誰?”她不能不小心防範,像引這種各方面條件都如此優異的男人是很搶手的。

  “我的特別助理淩右文,她是倪晶瑩。”他簡潔地替她們作了介紹。

  淩右文禮貌地一笑,“倪小姐,你好。”女人的直覺是很靈的,從倪晶瑩一進辦公室瞟向她的眼神,她就已經感受到她的敵意了。

  現在是非常時期,她最好和勾引撇清關係,除了公事上的交集無法避免以外,私底下最好畫清界線,免得又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就這樣?”倪晶瑩顯然很不滿意他的介紹。

  勾引好笑地瞥了她一眼,“難不成你還要我詳細介紹你的興趣、嗜好、身高、體重之類的?”又不是在選美。

  可惡,他明明知道她不是那個意思!她刻意對淩右文說:“我們是自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雙方家長都希望能夠親上加親。”

  淩右文態度超然地面帶微笑,不表示任何意見。

  勾引笑笑,“什麼青梅竹馬,我是看著你長大的,我上學的時候你還在包尿布呢。”

  倪晶瑩的臉徘紅一片,“引,你真過分,你難道不知道在淑女面前提起小時候包尿布的事是很失禮的嗎?而且,我們的父母的確是希望我們兩家能夠親上加親,這一點你總不能否認吧!”

  看了看時間,他稍微收拾了一下桌面,“那是他們的希望,我毋需否認。”

  她注意到他的動作,“你要出去?”

  “嗯,要請客戶吃飯。”

  “她也會去嗎?”她將目光瞥向淩右文。

  他淡然地道:“右文是我的特別助理,就算她要和我一起去也沒什麼不對,不過,她沒有要去。”

  倪晶瑩這才稍稍安了心。

  勾引提起公事包,“時間差不多,我該出發了,你還要留在這裏嗎?”

  “我是來找你的耶,你不在我留下來做什麼。”她跟上他的步伐,一同離開辦公室。

  淩右文很無辜地嘆息,頂頭上司太英俊迷人果然不是件好事,她只是個小小的特別助理而已,卻讓所有心儀總經理的女人全都拿她當頭號情敵對待,就因為天生的外表皮相嗎?真是冤枉啊。

  如果能夠選擇,她也寧願有副平凡的外貌,那麼她要當個平凡家庭主婦的願望會容易實現得多。

  “叩叩。”

  中午用餐時間,大概是送便當的人吧,“請進。”

  門一開,走進來的卻是才離開不久的倪晶瑩。

  淩右文微微一愕,卻也不羅唆地直言,“倪小姐找我有事?”

  她逕自走到沙發旁坐下,“有些事不方便當著引的面說,我想問你幾個問題,希望你能老實回答我。”

  “好。”她立即應允。

  倪晶瑩也不贅言,“你為什麼會來當引的特別助理?”

  “這個問題應該去問總經理會比較恰當,我在總務課待得也挺習慣的,哪知道人事命令一下,我就被調到這兒來了。”她只是個領人薪水、替人做事的小職員罷了。

  “你應該也看得出來我喜歡引。”她並不怕人家知道。

  淩右文點頭,一目了然。

  她開門見山地問:“你喜歡他嗎?”

  夠直接。“他是我的頂頭上司、未來的老闆,而且是個很優秀的男人,不過,他不是我中意的那一型。”太英俊、太有錢也太年輕,對她而言。

  “你說的全都是真心話,沒有騙我?”她還有些疑惑,“如果你也對他有好感就坦白地說出來,我們可以公平競爭。”

  淩右文輕挑起眉梢,瞥了她一眼,“我為什麼要騙你?”

  她眼角那不經意地一勾,就連同性相斥的倪晶瑩也忍不住怦然心動,更逞論異性相吸的男人了,“要……讓我疏於防範啊。”淩右文並沒有濃粧傃抹,身上也只穿著樣式簡單素雅的套裝,仍舊會讓人感受到她嫵媚性感的魅力,這大概就是渾然天成的風情吧。

  她坦然地迎視她探究的目光,“我說的全是實話,信不信由你。”

  “可是引那麼優秀,你怎麼可能不喜歡他?”她是應該高興勾引不合淩右文的意,但是她就是想不通,難道她的標準真的那麼高?

  “我中意普通、平凡一點的男人。”

  “為什麼?”倪晶瑩的腦袋裏問號更多了。怎麼會有人不愛帥哥,偏愛那種平凡毫不出色的男人?

  “只能說是青菜蘿蔔各有所好……”淩右文聳聳肩,頓了一下,正好敲門聲響起,“請進。”

  穿著制服的外送人員,提了兩個便當進來,“淩小姐,你們訂的便當。”

  “謝謝。”淩右文接過便當,勾引中午的飯局是意外導致的,因此早上訂的便當多出一個。待外送人員離去後,她笑問:“要不要留下來一起用餐?”

  “好啊。”倪晶瑩接受她的邀請,況且她也不想自己一個人出去用餐,“這還真是一種新奇的感覺,我從沒想過自己會和情敵坐下來一起用餐。”

  淩右文打開便當,夾了青菜送入口中慢慢咀嚼,笑著糾正她,“我不是你的情敵。”倪晶瑩給她的感覺就像是妹妹一樣,個性爽朗而且直率,她們應該可以當朋友。

  “那我們是朋友了?”倪晶瑩欣然地問。

  “我們是朋友了。’她回以一笑,定定地道。

  就這段時間的談話下來,倪晶瑩發現淩右文並不是一個不好相處的人,但為什麼公司裏大多數未婚的女性職員對她的評價都不好?大概……是嫉妒她的美貌吧!女人總是希望自己是最美、最出色的一個,“那……我能不能叫你右文姊?”

  淩右文頷首,“當然可以。”

  她很好奇她中意的男人,究竟長成什麼模樣,“右文姊,你有喜歡的對象嗎?”

  “我有中意的對象。”喜歡是還談不上,不過,感情是可以培養的。她想要的是細水長流式的愛情,而不是激情。

  “也是曠世裏的職員嗎?”倪晶瑩放下筷子,興致勃勃地問。

  “總務課的課長任歧。”她想找的是共度一生的伴侶。

  “啊!”不會吧?她瞪圓了眼睛,腦海裏浮現出一個中年男人的模樣,相貌普通、前額微禿,還有個小啤酒肚,右文姊怎麼會中意那種男人?呃,她沒有任何鄙視任歧外表的意思,但是她得老實承認他那種典型的中年男人無法給她半點羅曼蒂克的感覺,況且如此傃光逼人的右文姊和他一點兒也不相配。

  淩右文被她的表情逗笑了,“有這麼震驚嗎?”

  倪晶瑩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你中意他哪一點?你們一點也不相配。”

  “他的普通和平凡。”生就這樣的一副外表,她很早就見識到男人醜陋的一面,對愛情的憧憬還來不及萌芽就被謀殺了。

  她微擰著眉,“他有中年人的啤酒肚,而且發線正在往後移。”

  “我也不年輕了啊!”都到拉警報的年齡了,“沒有人能夠永遠保持年輕好看的模樣,再英俊美麗的外表,都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老去。”大多數主動對她示好的男人都是看上她姣好的外貌,一旦她的美麗不再,還會剩下什麼?

  “這麼說也沒錯啦!”可她就是無法想像,引變成禿頭或肚子凸出來的樣子,“那除了普通和平凡之外,他還有什麼特點吸引你?”

  “溫和務實、剛毅木吶的個性。”她想找個可靠的男人,將來會是個好丈夫、好爸爸,讓她有個安穩的生活,這就足夠了。

  這樣的男人不是很無趣嗎?不過,每個人都有選擇的權利,她不方便置評,“喔。”

  淩右文忽然想起一件事,“晶瑩,我有件事要跟你說。”

  “什麼事?”她抬起頭。

  “從今天起共有三天,總經理會順道接送我上下班。”她瞧見倪晶瑩詫異地揚起眉毛,連忙聲明道:“因為今天早上總經理看見我坐公車來上班,知道我的車子進廠保養,所以才會基於同事情誼提議要我搭他的便車,就這樣,沒有其他的意思。”

  她要上課還有學校社團的活動要參加,不可能天天往公司跑,要是右文姊不說的話她可能不會知道這件事,也有可能很快就會聽到一堆流言蜚語,而她選擇坦然以對。“你不怕我會胡思亂想嗎?”

  她確信過了今天晚上,明天公司裏就會流言滿天飛了,“我不希望你從別人的口中聽到這件事的加油添醋版,所以寧願自己親口告訴你。”人類最強的天賦就是散佈謠言。

  “我知道了,可是,如果引喜歡上你呢?”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她總得未雨綢繆一下,畢竟右文姊那麼漂亮迷人,很少有男人不會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要是引展開追求的話,她會接受嗎?

  淩右文直覺地否認,“應該不會才對……不過萬一被你說中了,我會明確地拒絕他,不會妨礙到你們。”

  倪晶瑩驚喜地問:“真的?”

  “當然是真的。”她笑道。

  接下來,話匣子一打開,她們兩個便滔滔不絕地聊著,忘了吃到一半的便當、忘了時間的流逝,直到勾引回到辦公室她們才驚覺午餐休息時間早已經結束。

  “你們要開始工作了,那……不打擾你們,我先回去了,引、右文姊,拜拜。”倪晶瑩起身走向門口,揮了揮手迅速離去,沒讓勾引有機會詢問她先前折返的原因。

  淩右文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便當,才回到位子上。

  右文姊?勾引聞言有些意外,她們什麼時候變得那麼熟了?女人之間的友誼真是奇怪,不久前晶瑩對淩右文還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怎麼才過了兩個小時,她們就熟到以姊妹相稱了?“晶瑩她又回來做什麼?”

  淩右文腦中的思緒飛快地過,“她覺得先前對我的態度有些失禮,所以回來跟我說聲抱歉。”晚點記得跟晶瑩提醒一下,免得在總經理面前露出馬腳。

  “就這樣?我看你們好像還挺談得來的。”他有種被出賣的感覺,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她態度自然地道:“她是個很好相處的女孩子,我們沒有理由談不來。”

  他知道再問下去也問不出什麼結果,只好適時地打住,“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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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4 21:14:33


勾引把車子停在一棟公寓前。

  “總經理,謝謝你送我回來。”淩右文打開車門下車,彎下身體向坐在駕駛座上的他道謝。

  “不用客氣,明天早上八點半準時過來接你。”

  “好,再見。”她才一轉身就看見有抹熟悉的身影從大樓門口走來,一雙雷達似的眼睛正在掃瞄車內的人,“爸,你怎麼來了?”

  淩宏文揚了揚手中的保溫罐,“****今天燉了人參雞要我送過來給你們姊妹倆,”他低頭望向車內,“那是你的男朋友嗎?怎麼不介紹給我認識一下?”

  “爸!”淩右文低聲叫了起來,拉著父親就要往大樓方向走,“你別亂猜,他是我們公司的總經理,因為我的車子進廠保養了,所以他順道讓我搭便車回家,我們進去裏面再說。”

  只可惜天不從人願。

  勾引非但聽見了,還下了車打招呼,“伯父你好,我姓勾名叫引,是右文公司的同事。”

  淩宏文饒富興味地打量著他,慢慢地揚起一抹笑,“你不用那麼謙虛,我知道你是曠世企業的總經理,我女兒承蒙照顧了。”

  “伯父你太客氣了。”他微微一笑。

  他斯文有禮的應對完全沒有在上位者的狂妄自大、自命不凡,讓淩宏文的眼睛亮了起來。這個年輕人不就是一個可遇不可求的好對象?要是他能當他的女婿就太完美了,他也可以放下一個重擔。

  他突然想起手中的保溫罐,“勾總經理,如果你不趕時間的話,要不要上樓坐坐,喝碗雞湯,再嘗嘗右文的手……”

  “如果……”勾引正想答應他的邀約,卻被硬生生地截斷。

  淩右文連忙插口,“爸,我們別耽誤人家寶貴的時間,而且你不是還要去右武那兒嗎?”

  “我就是從右武那兒過來的。”停下步伐,淩宏文隨即轉頭詢問勾引的意思,“勾總經理,你今天晚上有事嗎?”

  “伯父,你叫我的名字就行了,”他當然不會錯過這個難得的機會,正好可以多瞭解淩右文和她父親一些,“我晚上沒事。”

  她和勾引撇清關係都來不及了,爸竟然還給她搞這種把戲!淩右文簡直想昏倒算了。還有,勾引又為什麼要答應?

  淩宏文和淩右文等勾引將車子停妥熄火之後,三個人一起上樓。

  屋子裏的空間不大,三房一廳的格局適合單身貴族或小家庭居住,淩右文將住處佈置得極為溫馨舒適,窗明幾凈的環境看得出她勤於打掃。

  淩右文接過父親遞來的保溫罐走進廚房,不時會有父親和勾引熱絡的談話聲飄進,她先將人參雞以小鍋子盛裝好端上桌,然後就準備開始做菜。

  “右文,有沒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勾引跟到廚房門口。

  她沒回頭,“不用了,我一個人就行了。”

  淩宏文忽然問:“阿引,你的酒量怎麼樣?”

  “還不錯。”在國外念書的時候,舞會、朋友聚會還有很多活動都會喝酒助興,再加上去年剛回國上任之初一堆推卻不了的應酬,他的酒量就是這麼訓練出來的,雖然還沒練就千杯不醉的深厚功力,也算不錯了。

  “今天就陪我喝幾杯,怎麼樣?”這年輕人很對他的味,而且各方面的條件都很好,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他比右文年輕了兩歲。在剛才短短的時間內,他已經對勾引盤問過一次了。

  不過只要他不介意的話,他是很讚成右文和他交往看看。

  此時淩右文正好端著一盤菜走出廚房,聽見父親的話,“爸,總經理,你們待會兒都還要開車回去,不應該喝酒。”

  勾引接過她手中的那一盤菜,“右文,你就跟伯父一樣叫我阿引好了。”

  “這不好吧,再怎麼說你都是我的頂頭上司。”她覺得不妥。

  他並不意外,“現在是下班時間,沒有必要那麼拘束。”

  她有她的堅持,“我還是稱呼你總經理比較習慣。”

  “你現在還叫我總經理,就表示你仍然以我的屬下自居,而此時不服從上司命令的員工應該要扣薪水,你覺得呢?”他笑笑地威脅。

  淩右文立時落於下風,“知道了。”她隨即轉身走回廚房。

  淩宏文但笑不語。他不會看錯勾引眼中一閃而逝的光芒,他心中慢慢燃起希望的火花。看來,右文要步上紅毯的另一端指日可待。

  “伯父,酒後駕車的確是很危險,陪你喝一杯的事還是改天再約時間好了。”勾引對淩宏文提議道。

  安全最重要。

  “這個不是推託之詞吧?”

  他噙著笑保證,“當然不是,改天我一定專程登門拜訪,陪你多喝幾杯。”

  “好好好。”淩宏文笑得闔不攏嘴。

  淩右文很快地做好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三個人同坐在餐桌前用餐。

  這真是奇怪的場景,她跟父親怎麼會和勾引坐在一起吃晚飯?她漫不經心地扒著飯。

  “右文,你的廚藝真的是一級棒。”這可不是敷衍的場面話,而是勾引嘗了她的手藝之後的真心讚嘆,現今這個時代會拿鍋鏟的女人已經不多了,更遑論擁有這麼一手絕佳的廚藝。

  “謝謝。”她語調平平地道謝。

  這一點淩宏文也深以為傲,“右文的手藝啊,不是我這個當父親的在自誇,就算要她煮出一桌菜來宴客都不成問題,而且光看這個屋子裏的環境也知道她是個愛整潔、擅長打理家務的人,將來一定會是個好太太、好媽媽……”

  淩右文哀嚎了一聲,“爸!”父親幹麼跟第一次見面的勾引說這些?就好像急著把滯銷的女兒推銷出去似地,害她羞愧得幾乎想去撞墻。

  勾引怡然地附和,“我相信。”

  她簡直沒臉看他。

  得到支援之後,淩宏文更是欲罷不能地繼續說下去,“就是不知道臺灣男人的眼睛都長在哪兒,竟然對這麼好的女人視而不見,祝他們活該當個娶不到老婆的王老五!”

  “爸,你說這些做什麼啊!”淩右文低喊,卻苦無良策阻止父親繼續說下去。

  “我說的都是事實。”他不覺得自己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勾引若有所思的目光,停在她美麗卻布滿懊惱的側面,意有所指地道:‘相信有慧眼的那個男人很快就會出現了。”

  她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他又知道了?

  淩宏文聞言不由得面露喜色,“希望那一天趕快到來。”他已經等得夠久了。

  淩右文胡亂地扒完一碗飯,推開椅子站起身,“我吃飽了。”既然阻止不了,索性就來個眼不見為凈好了。

  可是,她的心底卻怎麼也揮不去一種奇怪又詭異的感覺。

  ***

  果然不出淩右文所料,勾引讓她搭便車的事,在翌日就像野火燎原似地傳遍整個曠世企業,上至董事長下至掃地清潔的歐巴桑,各式各樣的揣測如雨後春筍般紛紛冒出頭來,成為公司同仁茶餘飯後最熱門的八卦話題,更在三天後到達沸點。

  對於流言蜚語她早已經練就一身百毒不侵的修為了,嘴巴長在人家臉上,要說什麼是他們的自由,她管不著也沒那個能力管,反正時日一久自然會退燒,她沒必要隨著流言起舞。

  勾引仍像個沒事人一般,倣佛那甚囂塵上傳聞裏的男主角不是他。

  而她只希望,任歧不會被那些八卦影響。

  淩右文把重要文件送抵業務部之後,在回辦公室途中繞道轉進總務課去找任歧。

  “進來。”聽見敲門聲,任歧習慣性地回答,卻在看見她時皺起眉。怎麼會在過了一個多月的平靜日子之後,又看見她找上門來?

  淩右文漂亮的唇畔漾著一抹淺笑,“我來聽你的回復。”

  回復?他怕聽到的就是這個!“咳咳咳……你的青睞讓我受寵若驚,不過,我們並不合適。”他婉言道。

  又是不合適、不相配這一類的話,她究竟還要聽多少次才夠?“好那麼你告訴我,什麼樣才叫合適?”

  他不假思索地指出,“總經理才是適合你的人。”

  “你相信那些流言?你也認為我被包養了?謠言止於智者,你應該不是那種人雲亦雲的人才是,我和總經理之間什麼也沒有,就只是上司和下屬的關係而已。”斂起淺笑,她第一次認真地解釋。

  “我相信。”

  淩右文一愣,隨即欣喜地提議,“這個星期天有空嗎?我們可以一起到九份走走,那邊的風景聽說很漂亮。”

  她可以準備一些三明治、壽司、生菜沙拉當作他們的中餐,自己做的比較健康美味,也可以展現一下她的好手藝,不是有人說過,要抓住男人的心,先要抓住他的胃嗎?這是她的機會,可以讓他多瞭解她一些……此時,任歧的聲音打斷她心中的盤算。

  “很抱歉。”

  “什麼?”她剛剛沒聽清楚。

  “很抱歉,我星期天恐怕沒空……”他是真的沒空,父母親替他安排了飯局,不過,就算有空他也得睜眼說瞎話。

  雀躍的心瞬間跌落穀底,淩右文有很深的無力感,“是真的沒空,還是不想跟我出遊?”她都已經拋開女性的矜持主動邀約他了,他卻吝於給她一絲善意回應。

  任歧清了清喉嚨,有些為難地坦承,“兩者都有,星期天我父母親幫我安排了一場相親飯局,對像是個會計,你不也知道他們急著要我結婚,盼望著早日抱孫;至於後者,我剛剛已經說過我們不合適,只能謝謝你的錯愛了。”

  “這不公平,你連試著接受我都不曾……難道你也和其他人一樣單憑外表,就主觀地認定我做不來一個能持家的好妻子,甚至連個機會也不肯給?”她氣憤地逼近他。

  任歧退了一步又一步,“我們……不相配。”他很納悶,自己的身價什麼時候開始看漲了?以美傃著稱的淩右文對男人有著致命的吸引力,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的男人多得數不清,她為什麼偏偏看上他?

  “哪裏不相配?”她瞪著他,一個字一個字地問。

  他退到辦公桌的另一端,伸手爬過前額不夠濃密的發叢,“你沒看見嗎?我已經開始禿頭了,”頓了一下,他又挺起微凸的啤酒肚,“而且還有個啤酒肚,我配不上你的美貌。”

  “我不介意。”沒有人是完美的。

  “我介意!”任歧沈聲道:“我只想要娶個平凡女子為妻,請你不要再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

  她甘於平凡的家庭生活啊,“我……”

  就這樣,她進一步他退兩步,直到他退到辦公桌後,他直接下逐客令,“好了,你請回吧,不要打擾我辦公。”

  啊,她也出來得太久了!“好吧,那我先回去了,改天有空再來找你。”

  改天有空再來……這就表示她還不打算死心了?任歧坐進皮椅裏,十分無奈地支著下巴,生平第一次走桃花,真夠驚天動地了!

  淩右文以最快的速度回到總經理辦公室。

  “好,那麼我們就這麼說定了。”勾引正好掛斷電話,長身而起,鏡片後的目光閃爍著洞悉一切的光芒,卻沒有拆穿,“嗯……我幾乎要以為曠世的業務部設在國外了。”

  她的臉微微一紅,“抱歉,我順便到總務課去找朋友聊了一下天。”

  “不用緊張,我沒那麼不通情理。”他信步走到她的座位旁,“關於‘喬揚建設’的企畫案,和相關的資料都整理好了嗎?”

  “整理好了。”是錯覺嗎?她總覺得他看她的眼神似乎比平時多了一絲溫度,沒有威脅性、徐徐地繚繞在她身上.雖然沒有讓她產生不舒服或厭惡的感覺,卻又讓她無法忽略,一點一滴地影響她。

  “開會的時間到了。”他率先走向門口。

  ***

  淩右文穿著鵝黃色絲質連身長裙參加倪晶瑩的生日舞會。

  倪晶瑩一看見她,立即拉著裙擺小跑步過來,“右文姊,你來啦。”

  她將包裝精美的禮物遞出,“晶瑩,生日快樂!”

  “你肯來我就很高興了,幹麼還帶禮物呢!”她揚起燦爛的笑。

  她露出微笑,“只是個小禮物而已,希望你會喜歡。”

  “謝謝……”她接下禮物,大廳的另一端頻頻傳來叫喚聲。

  “你的朋友們在叫你了,快過去吧。”淩右文微揚起下巴示意。

  “抱歉,那我先過去一下,你別拘束,玩得盡興一點。”倪晶瑩道了個歉後才轉身離開。

  淩右文笑著點點頭,視線隨著倪晶瑩美麗的身影在大廳內移動,不曉得是她年紀大了的關係還是個性使然,總覺得自己和一屋子的狂歡氣氛格格不入,不過,她從以前就不太喜歡這種熱鬧的場合也是事實。

  她端了杯雞尾酒,退到一個較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靜靜地旁觀大廳中央的熱鬧喧嘩。時間也差不多了,怎麼還沒看見勾引?晶瑩應該不會忘記邀請他吧!

  念頭才剛興起,門口方向立即傳來一陣騷動,她很快地瞧見一身筆挺西裝、一派溫文儒雅的勾引帶著一束花出現,眾人自動自發地讓出一條路來。

  憑恃著得天獨厚的頎長身形,他輕易地發現了隱身角落的淩右文,隨即翩然地走到倪晶瑩面前送上花束,“晶瑩,祝你生日快樂!”俊逸出色的外形吸引了所有女性的注‘意力。

  “引,謝謝你。”她高興地接過那一束花。

  此時電燈突然熄滅,整個大廳頓時黑漆漆的一片,左方的樂隊開始演奏生日快樂歌,一個上頭點著蠟燭的三層大蛋糕由倪家傭人推出來。

  所有來參加生日舞會的人全都聚集到大廳中央,一同隨著音樂為倪晶瑩哼唱生日快樂歌。

  淩右文仍舊隱沒在人群之後,一個不注意就會忘記她的存在,只是她始終沒有發現有兩道目光一直跟著她打轉。

  吃過蛋糕,勾引陪倪晶瑩跳完第一支舞為舞會拉開序幕,隨即有一大堆男孩爭相跟壽星邀舞,他也就樂得輕松地退下來。

  淩右文慢條斯理地品嘗著蛋糕,打算吃完後再待一會兒就回家,吃著吃著,突然間有一道陰影兜頭籠罩下來,她慢慢地抬起頭──

  “總經理!”怎麼會被發現了?

  勾引伸出手,似笑非笑地瞅著她,“我有沒有這個榮幸,邀你共舞一曲?”

  她胡亂地找理由,只要能夠推託掉他的邀舞就好,“總經理,我、我不會跳舞。”

  “沒關係,我來帶你。”他唇際的笑漾深,他當然知道那是推託之詞。

  “我、我的蛋糕還沒吃完……”一低頭卻發現盤子裏的蛋糕只剩下最後一口,真爛的藉口。

  他眼中流竄著洶湧的笑意,“我等你。”

  在勾引的注視下將最後一口蛋糕吃完,放下盤子,她猶在作垂死的掙紮,“我不想跳……”

  舞字來不及說出口,她的身體已經被一隻大手攬住,一起加入跳舞的行列。

  “放輕松,跟著我的腳步移動,我往前你就往後。”

  放輕松?她要怎麼放輕松啊?一想到晶瑩看見她和他共舞不知道會不會誤會,她就頭痛,壓根兒忘了要偽裝出不會跳舞的樣子。

  “咦!你真的不會跳舞嗎?”他故作訝異地道:“你跳得很好嘛。”

  呢、這……“一定是總經理你帶得好。”拍拍馬屁應該就可以蒙混過關。她偷偷籲了口氣。

  “是嗎?我倒覺得是你有相當高的舞蹈天分,所以才能一點即通。”勾引笑著看她不自在的困窘模樣。

  他的稱讚讓淩右文很是尷尬,只能直勾勾地瞪著他的胸口,吶吶地道:“也……也有可能是運氣好胡亂蒙中。”她很慶幸他此刻,看不見她臉上的表情。

  “呵呵呵……”他輕笑了起來,胸膛微微震動。

  近距離下,他胸膛上的微微震動倣佛在她身上引起了共鳴,一下一下地撞擊著她的心臟。他身上濃濃的男性氣息不停地侵襲著她。這一首曲子為什麼這麼冗長?

  她怎麼有種跳不完的感覺……

  他噙著笑,語調輕柔地告白,“右文,我喜歡你。”

  她像是被一記悶雷劈中,腦中頓時一片空白,身體在勾引的帶領下木然地移動腳步,良久良久才回過神來──

  “你再說一次。”她悶著聲音要求,希望是剛剛自己恍惚之際聽錯了。

  他如她所願地再說一遍,“我喜歡你。”

  淩右文先是全身僵硬,隨即想要推開他卻未果,他的手仍有力地鎖住她的腰不放,“放開我!”他明知道晶瑩喜歡他,怎麼能夠在她的生日舞會上對自己說這種話?

  “舞只跳一半,是很失禮的事。”他淡淡地指出。

  就這樣?她還以為他會要她有所回應,她的拒絕沒機會派上用場。

  一開始她就沒打算答應他的邀舞,是他硬把她拉出來的!“晶瑩她喜歡你,你別說你不知道。”

  “我知道,不過那和我喜歡你是兩回事,不能混為一談。”勾引依然是不疾不徐的調調,“她可以喜歡我,我當然也可以喜歡你。”每個人都有喜歡別人的自由。

  “你怎麼忍心傷害她?”她的話裏有濃厚的指責意味。

  “這是現實。”聽她的語氣好像認為他犯下什麼不可饒恕的大罪似地,“要是每一份感情都會有回報,那麼世界上就不會有那麼多失戀的人了。”

  她知道他說得沒錯,但是為什麼不是她屬意的丈夫人選喜歡上她?偏偏是勾引!“即便你明知道這是一份不會有回報的感情,也不改變主意?”

  “愛情本身就是一個賭注。”

  她微微一愕。

  他莞爾道:“我從不輕易下注,而你值得。”音樂正好於此時結束。

  而你值得、而你值得、而你值得……淩右文迅速地逃離他的身邊、逃離大廳、逃離倪家,他的話一直繚繞在她耳際,一次又一次地撞擊著她的耳膜、她的心。

  她無法想像明天開始,會是個什麼樣的局面。

  勾引定定地注視著她逃離的背影,鏡片後的眸子閃爍著堅定的光彩。像她這樣的女人,他知道該如何才能勾引她的心。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4 21:15:07


“看在我送你回來的份上,請我吃一頓你親手煮的晚餐,不為過吧?”勾引就站在門口,噙著徐徐的笑意瞅著淩右文,如此說著。

  他怎麼能如此理直氣壯地提出要求?他是開著車跟在她的車後回來沒錯,但是……“沒有人要求你這麼做。”

  “只是一頓飯而已,你應該不會這麼吝嗇吧?”他答非所問。

  “你可以回家吃。”她將門關上。

  “我現在想吃你煮的東西。”他對著門喊話。

  什麼叫他現在想吃她煮的東西?她與他只是上司和下屬的關係,她沒有理由、沒有義務煮東西給他吃!她不予理會的往裏頭走去。

  算算時間,從她關上門之後,到現在已經過了三個小時,他……他應該已經回去了吧?淩右文在屋內來來回回算不清走過幾趟了。

  餐桌上煮好的菜早就涼了,她不應該受到他的影響,以往的這個時間她應該已經吃完飯、收拾好,然後舒舒服服地窩在沙發裏欣賞電視節目,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在門口煩躁地來回踱步著。

  每次一舉起筷子,她總是會不由自主地想到──他可能還餓著肚子站在門外,就覺得有些過意不去,手中的筷子又放了下來。

  終於,她下定決心要開門一探究竟,大不了就是請他吃一頓飯,最好他是已經知難而退……淩右文輕輕地將門打開一條縫,嗯,正前方沒有人,偷偷地瞟了瞟右邊,嗯,也沒看到人,她還來不及轉頭檢查左邊,就聽到聲音在耳畔響起──

  “你是在找我嗎?”他就是賭她心軟的這一刻。

  一轉頭就發現勾引頎長的身形倚著墻站立,她的心情很復雜,明知道該生氣的,卻怎麼也沒有辦法找回該有的氣憤,“你、你吃完飯就走。”

  他頷首,“嗯。”

  得到他的允諾之後,她才側身讓他進屋,關上門,“坐,我去盛飯。”她走去廚房添了一碗飯給他。

  “謝謝。”

  “不客氣。”淩右文坐進自己的位子,端起碗扒了一口飯。她不懂,他杵在屋外枯等了三個小時,就為了吃她煮的飯菜?夾了一塊焢肉送進嘴裏,嗯,冷掉的飯菜嘗起來味道就是差了一點……她不經意地一抬眼──

  勾引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樣,就這樣猝不及防地撞進她的眼底,微微撼動了她的心,激蕩出一絲淡淡的幸福味道。

  這不就是她期望中幸福藍圖的起點—有個男人心滿意足地吃著她烹煮出來的飯菜,然後兩人可以交流一天下來各自所遇到的事情,分享彼此的喜怒哀樂,再有一兩個可愛的小孩就更完美了,但、但為什麼此刻坐在她面前的是勾引,而不是任歧?

  他不是她理想中的對象……她不自覺地甩甩頭,想將心底那一絲不該出現的幸福感覺丟開,剛剛是不小心昏了頭才會那麼覺得。

  勾引狐疑地望著她的動作,“你怎麼了?”

  “沒事。”她沒忘記自己對倪晶瑩的承諾。

  既然她都這麼說了,他也就沒有再繼續深究下去。

  飯後,淩右文開始收拾餐桌,收拾到一半她抬頭問:“你……是不是應該回去了?”

  他脫下西裝外套往椅背上一掛,將襯衫的袖子卷到上臂。

  她不解地看著他的一舉一動,“你要做什麼?”

  他順手接收了她手上堆在一起的碗碟,長腿邁向廚房,再自然不過地道:“我洗完這些碗盤再走。”

  “不用了,先擱在洗碗槽裏,我等會兒再洗。”她急急忙忙跟了過去,怎麼好意思讓頂頭上司來她家洗碗!說不定他在家裏根本沒洗過碗。

  勾引輕易地看穿了她的想法,笑道:“你大概以為像我這種少爺,什麼事都有傭人服侍得好好的,可能連碗都沒洗過,對吧?”

  有一抹被看穿的困窘,倏地躍上她的美顏。

  他動作熟練地洗著碗筷,“在國外念書的時候,什麼事都要自己來,很多事都是那個時候學會的。”

  原本就不大的廚房,在他們兩個都擠進來之後顯得有點狹窄,周遭的溫度似乎也微微上揚了一兩度。

  她察覺到了,轉身退出廚房,“我去收拾桌子。”

  勾引將最後一個碗放進烘碗機裏,把蓋子拉上,定了時間讓它開始運作,用手紙巾擦拭著雙手走向餐桌,抓起椅背上的西裝外套掛在手臂上,“今天晚上謝謝你的招待,我要回去了。”

  又不是她自願的!“不用客氣,再見。”她送他到門口。

  勾引的腳步一頓,忽然回過身。

  “忘記什麼東──”毫無防備的淩右文根本來不及反應,只能任由他傾過身將唇印上她的額頭。

  “早點睡,晚安。”他替仍舊處在發愣狀態的她關上門,才轉身離開。

  直到關門聲響起,她才如夢初醒地驚跳起來,拉開門,卻已經不見他的蹤影了。

  他怎麼可以吻她!縱使他只是吻了她的額頭,像蜻蜓點水似地輕輕碰觸了一下,很溫柔、不帶一絲絲的侵略性,讓人有種備受珍寵的感覺,她並不討厭……嚇!

  淩右文狠狠地倒抽了一口氣,一股罪惡感油然而生。她不應該有這種感覺的!

  雖然不是出自她的意願,但是他吻了她是事實,她覺得對不起晶瑩,這種事不能再有下一次……

  沒錯!不能再有下一次。

  只是她沒有發現,勾引把唇印上她的額頭之際,也悄悄地在她的心中埋下一顆種子。

  ***

  她的決定終究敵不過勾引。

  “早安。”勾引笑容可掬地跨出座車。

  停妥車子正準備走向電梯的淩右文有些精神不振,就因為他昨晚那個吻讓她心緒紊亂,一個晚上翻來復去睡不安穩,而罪魁禍首卻一副神清氣爽的模樣,她不禁有些氣悶,“我希望昨天那種事不要再發生。”

  他明知故問的問:“那個吻嗎?”

  她瞪著眼,壓低聲音道:“你難道不能小聲一點?”要是事情渲染開來,她就是跳到黃河裏也洗不清了。

  他從善如流地小聲回應,“那是再自然不過的情感表達方式,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何必怕別人知道。”

  “你不怕,我怕。”她還想在年中的時候,可以帶任歧回去見父母親,“我不希望再被人誤會。”

  “我喜歡你是事實,不是誤會。”他瞇起鏡片後的一雙俊眸,噙著徐徐的笑意瀏覽過她手上的便當提袋,“你親手做的便當?”

  “嗯。”今天她比往常還早一個小時起床,突然心血來潮,就做了兩個便當,打算等會兒送一個去給任歧,讓他嘗嘗她的好手藝。

  勾引順手接了過去,“咦?這麼重,不會只有一個吧?”

  “是有兩個。”只要他問,她就會告訴他另一個便當是要給任歧的。

  “謝謝。”他先下手為強。

  謝謝?淩右文愣了半晌,她剛剛有漏聽了什麼話嗎?為什麼他要跟她道謝?“謝我什麼?”她一頭霧水。

  他揚了揚手中的便當提袋,“你順道做了個便當給我,我當然要跟你說聲謝謝啦!”真是太遺憾了,任歧沒那個口福,便當他接收了。

  順道做了個便當給他?她什麼時候說過另一個便當是要給他的?他怎麼能那樣自以為是,“那是……那是

  “嗯?”他一臉困惑地揚起眉梢。

  “……沒事。”望著他好看的臉,她的實話終究還是說不出口,只能頹喪地垂下頭哀悼自己的便當出師未捷身先死。

  他率先跨進電梯裏,按住“開”的按鈕,好心地提醒她,“現在已經九點零二分了,一分鐘以內再不打卡就要遲到了。”

  “啊!”她快步地走進電梯內。

  “雖然我喜歡你,而且你還做了便當給我,不過,公司有公司的規定,一個月內遲到三次還是要薪水的唷。”

  她忍不住瞪了他一眼,都是誰害的啊?

  結果當然是遲到了。

  再一次交戰,她敗下陣來,損失了一個便當和全勤獎金。

  ***

  為了把他推給晶瑩,淩右文還真是不遺餘力呢!

  不久前,他要她陪他出席一場開幕酒會,在他來到她的住處接她的時候,開門的人竟然是倪晶瑩,而她卻跑了個不見蹤影;而現在,原本該是兩個人單獨出遊踏青,硬是變成了三人行,他是又好氣又好笑,倪晶瑩緊黏在他身邊,她則是遠遠落在後頭。

  難怪她會毫不猶豫地答應他的邀約,原來早就計劃好一切了。

  “引,這裏的風景很漂亮,我們拍幾張合照好不好?”倪晶瑩笑盈盈地拉著勾引的手臂,停下腳步。

  淩右文正好跟上來,聞言道:“我來幫你們拍。”她故意避開勾引那帶著淡淡譴責意味的眸光。

  “右文姊,謝謝你。”倪晶瑩高興地遞上相機。

  淩右文從相機小小的鏡頭裏看向兩人,更清楚地體認到勾引的俊美出色,這種男人真的太危險了,“來,笑一個。”

  勾引微微扯了下嘴角。

  倪晶瑩粲笑如花。

  “旁邊的景也不錯,往左邊挪一下,再多拍幾張。”她抬起手指揮,“晶瑩,你再靠近一點,對,就是這樣,不要動喔。”

  不知道拍了多少張照片之後,淩右文從鏡頭底下發現勾引在瞪她,嚇了一跳,趕緊就此打住。

  倪晶瑩接過相機,把她推到勾引身邊,“右文姊,換我幫你和引拍幾張吧。”

  “不、不用了,我不……”她急忙搖著手拒絕,卻快不過勾引的手。

  “好啊。”帶點霸道的手臂環上她的肩,他欣然應允。

  倪晶瑩看了鏡頭半晌,復又抬起頭來,“右文姊,你的身體有些僵硬,放輕松一點。”

  勾引以彼此聽得見的音量低聲道:“我們的帳回去再算。”

  “來,要拍了喔。”

  淩右文笑得有些僵硬,腦海中飛快地盤算著晚上回去該要怎麼逃過一劫。

  結束一天的玩樂,勾引開車送倪晶瑩回到家門口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

  淩右文也跟著下了車。

  倪晶瑩納悶地望著她,“右文姊,你下車做什麼?”

  “我……我坐到這兒就行了。”她不想單獨面對勾引。

  “你總不會想要用走的回去吧?”對於她的意圖,他了然於胸。

  “我可以搭計程車。”

  倪晶瑩完全不瞭解淩右文的心思,“有免費又安全的車坐,幹麼還要花錢搭計程車!”她打開前座的車門,不由分說地將她推了進去,並“砰”的一聲關上車門,“引,你要安全的把右文姊送回家喔。”

  就是坐他的車才不安全!淩右文垮下臉。

  “這個還用得著你說!”勾引擺了擺手,“快點進去。”

  “拜拜。”

  待倪晶瑩進屋裏去之後,勾引才踩下油門將車子駛離。

  車內的氣氛倣佛凝結了,淩右文端坐著,一動也不敢動。

  不過,她已經有心理準備了。

  “你以為你在做什麼?”他的語調平穩,聽不出半點波動。

  她的心震了一下,“我、我只是……”

  “你只是拼了命地把我往晶瑩身邊推,撮合我們,你就可以擺脫我了,是不?”勾引注視著前方的路況,在黑夜的襯托下,他的眸光顯得有些迷離。

  她無話可說。

  “你要選擇接受或拒絕我的感情,是你的自由,但是,你沒有權利將我轉讓給其他人。”他是有點兒生氣,氣的不是她拼命撮合他和晶瑩的事,而是她忽視他的存在,一個勁兒地想倒追任歧。

  “我很抱歉,以後不會了。”她也只能幫晶瑩到這兒了,剩下來的就要靠她自己去努力。莫名地,這個決定讓她有種松了一口氣的感覺。

  “他有那麼好嗎?”

  沒頭沒腦的,“誰很好?”她一點概念也沒有。

  “任歧。”

  這兩個字如雷貫耳,她霍地轉頭瞪著他,“你知道?”

  他維持相同的姿勢,淡淡地問:“我什麼地方比不上他?’他並不打算輕易放棄,他要知道問題出在哪裏。

  “你任何方面都勝過他許多,你比他英俊、比他年輕也比他富有……”

  “而你卻寧願選擇他,放棄我?”這是何道理!

  “那都不是我要的。”

  “你想要什麼?”趁著停紅燈的空檔,勾引轉頭對上她的視線。

  她的要求不多,“一個穩定、平凡、幸福的婚姻生活。”

  踩下油門,他定定地道:“那一些我也可以給你,並不是非任歧不可。”

  “你各方面的條件都那麼優秀,會願意為了一棵樹放棄整座森林嗎?”淩右文只是就事論事。

  他瞥了她一眼,“我從來不曾也不想擁有一座森林,只想好好照顧一棵樹。”英俊不等於花心。

  胸腔裏有種無以名狀的感覺在緩緩發熱,“就算你願意,我也不想考驗人性,即便是結了婚,願意不計名分跟著你的女人肯定還是不少,你能夠抗拒誘惑多久?一年、兩年還是十年?當我外表的美麗不再,而你還有更多更好的選擇時,我只能不停地優慮煩惱,那不是我要的生活。”

  勾引將車子停在淩右文的公寓樓下。他認為長相英俊不是他的錯,“你又如何確定,任歧不會讓你有那種煩惱?”關於拈花惹草這種事沒有會與不會,只有要與不要。

  淩右文下了車,“會看上他的女人並不多。”

  他傾過身,不經意瞥見樓上公寓某扇窗戶透射出來一道忽明忽暗的微弱光線,“你傃麗的外貌,並不是我喜歡上你的主要原因。”

  不然是什麼?

  勾引看見寫在她眼裏的疑問,“是你斥責業務部經理的一席話,和不被利益所感、堅守的原則引起我對你的讚賞和注意,整整經過三個月的時間,我才決定採取行動。”

  記得當時並沒有其他人在場,“那是去年的事了,你怎麼知道?”她隱約覺得有某個地方不對勁,卻又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我正好從茶水間外面經過,聽見你們……呢,你罵他的話,罵得真好,那種人的確是欠罵。”不是他偷聽,而是當時她氣憤得忘了克制音量。

  她不好意思地紅了臉,胸腔內興起一股異樣的騷動,有個不知名的東西從心底掙出頭來,“我只是說我該說的話。”

  “就算你的美麗不再,你仍舊是我喜歡的淩右文。”他作出結論,“我會是一個好丈夫、好爸爸。”

  她感動莫名,“我……”正欲開口之際,腦海裏浮掠過倪晶瑩那張真誠爽朗的笑顏,瞬間凍結了她心裏的情愫。

  “時候不早了,總經理你早點回去吧。”她退了一步。

  “我會證明我說過的話。”

  她沒有回應,轉身走向大樓的入口,“再見。”

  看著淩右文走進電梯,電梯門關上之後,勾引才緩緩踩下油門將車子駛離。

  他會一點一滴地改變她的想法,一點一滴地入侵她的生活,一點一滴地勾引她的心,讓她慢慢地愛上他……

  咦?他心裏總覺得有點不太對勁,是不是有什麼事忘了說還是……腦海中忽地閃過先前瞥見那道忽明忽暗的微弱光線,還有那扇窗戶的位置──

  是右文住的屋子!

  右文是一個人租屋,而當時她正在樓下和他說話,那麼樓上那道忽明忽暗的微弱光線是從何而來?

  屋子裏有人!

  這個發現像道閃電劈進他的心中,徹骨的寒意立即貫穿了他。

  天啊!右文有危險。

  可惡!他為什麼不早點發現?勾引十分懊悔自責,飛快地掉轉車頭,車輪和地面高速摩擦發出吱吱的刺耳聲響,他以最快的速度飛車趕回淩右文的租屋處……

  老天,她一定要沒事。

  ***

  “叮!”

  電梯到達居住的樓層停住,電梯門打開來。淩右文心不在焉地跨出電梯,站在大門口,探手在皮包內一陣摸索找出鑰匙,正準備插入鑰匙孔之際,門突然一開,黑暗中探出一隻孔武有力的手迅速地將她抓了進去。

  她嚇傻了,完全來不及反應。

  當她回復意識,想要尖叫求援的時候,一塊布粗魯地塞進了她的嘴裏,她開始奮力地掙紮。

  “幹!”

  一聲粗俗的咒罵響起,她的臉上隨即遭受到一下重擊,感覺像是被大錘頭狠狠地擊中,劇烈的痛楚立即像放射線般迸射開來,她痛得幾乎快要昏過去,淚腺完全失去了控制,淚水不停地在她臉上奔流。

  她不停地吸著氣,想要緩和臉上灼熱般的痛楚,可惜效果不大。

  “唔唔……”此刻她的嘴巴被塞住,雙手被綁住,就像是一塊俎上肉,只能任人宰割,下場堪慮。

  為什麼她會遇到這樣的事?如潮水般襲來的恐懼霎時將她淹沒。

  她會死嗎?思及此,淩右文的眼淚掉得更兇。

  剛剛為什麼要急著趕勾引回去!她後悔不已,要是他再留下來和她多說一些話,也許她就可以逃過這一劫了。

  雖然明知道是奢望,她仍舊祈禱勾引會突然回來找她。

  屋內忽地大放光明,透過模糊的淚眼,她瞧見一個長相猥瑣的矮壯男子正拿著她的皮包翻找,搜出裏頭的手機、提款卡、信用卡和現金,值錢的東西一樣也不放過。

  “怎麼才五千塊?”顯然是嫌太少。不過,他仍是把錢塞進口袋裏。

  淩右文驚恐地瞳大眼睛看著他朝自己逼近,她往後移的速度太慢,很快地就被他抓住腳踝拖回原位。

  “你最好別作怪,不然就是自找苦吃。”男子瞪了她一眼,才伸手抽掉塞在她嘴巴裏的布,“提款卡的密碼是多少?”

  她顫抖著說出,“O……九……三……八。”她只希望他拿了錢趕快走人,不要傷害她。

  錢丟了再賺就有,命卻只有一條,而且還可能會有更糟……淩右文打了個哆嗦,不敢再往下想。

  男子很快地又把布塞回她的口中,“保險櫃放在哪裏?”

  她搖搖頭。

  “沒有?”屋內一片淩亂,顯然他已經仔細搜過一遍了。

  她點點頭。

  他的目光環顧屋內一圈,確定沒有遺漏其他輕便值錢的東西後,最後又回到淩右文臉上並停佇了半分鐘之久,眼底驀地亮起感興趣的光芒,“你還長得挺標致的呢!我剛剛對你太粗魯了,這一次我會好好疼你。”

  淩右文只覺全身的血液倣佛都凝結成冰,徹骨的寒意迅速蔓延開來。

  她駭然地將身體盡量往後挪移,卻不知道自己能逃到哪裏去。

  男子涎著淫邪的笑臉撲過去。

  “唔唔唔……”她拼了命地用腳踢他,最後仍舊是被壓制住,動彈不得。

  他粗壯的身體重重地壓在她身上,混合著狐臭和汗臭的體味熏得她頭暈想吐,不規矩的手開始在她的身上搓揉。

  她不停地扭動身體想要避開他的侵犯,卻還是阻止不了他的腿強硬地擠入她的雙腿之中。

  男子一把撕開她的絲質上衣,將臉埋入她的雙峰之間,滿足地吸著她身上的幽香,下身的欲望益加地勃發。

  她無聲地嗚咽著,在嘴中嘗到自己鹹鹹的淚水還有羞辱。

  當他的手從她的裙子底下鑽進撕扯著她的底褲時,她恨不得能夠就此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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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4 21:15:31


就在淩右文徹底絕望地閉上眼睛之際,身上的重量忽地一輕,然後就是一陣打鬥的聲響傳出。

  有人來救她了!她睜開眼睛,瞧見一抹熟悉的身影對著那個男人就是左右開弓地一陣猛打,毫不留情地揍得他鼻青臉腫,然後再往他不安分的重要部位狠狠地補上一腳。

  “該死的雜碎!”

  “啊!”殺豬似地慘叫響起,男子臉色鐵青地捂著重要部位倒在地上打滾,額際不停地飆出冷汗。

  勾引又狠狠地往他的肚子上踹了一腳,將他踹昏了過去。

  “抱歉,我來了。”他趨前將淩右文扶起,抽掉她口中的布,解開她手上的繩索。

  “哇……”她一重獲自由立即撲進他的懷裏嚎陶大哭,倣佛要將方才受到的委屈和羞辱全部宣洩出來,身體克制不住地劇烈顫抖。

  他順手撈起沙發上的薄外套替她披上,攬住她抖動的肩,胸腔裏盈滿心疼,柔聲低喃,“放心,有我在,沒事了、沒事了。”

  她緊緊揪住他胸前的衣襟,指關節也因用力過度而泛白。

  他沒再開口,讓她在他的懷裏盡情地哭個夠。

  直到數名員警出現──

  “這裏發生什麼事?我們接獲隔壁鄰居報案,說聽到這裏有打鬥的聲音,所以過來瞧一瞧。”

  淩右文還未平復激動的情緒,勾引替她約略地把事情說了一遍,“這個小偷來這兒闖空門……”

  員警在屋子裏受到破壞的各處拍了一些存證照片,囑咐淩右文稍後到警察局去作筆錄之後,就帶著已呈現昏死狀態的小偷離開。

  一直到作完筆錄再回到公寓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三點多了,而屋內仍然是一片淩亂,淩右文茫然地望著屋內的景象,整個人渾渾噩噩地,有股深沈的疲憊感從骨子裏透出,緊緊地揪住了她。

  勾引將她推進房間裏,“好了,拿套衣服去洗個澡,然後好好地睡一覺,其他的事明天再處理。”

  她依言拿了套衣服走出來,“我……”

  “有什麼話洗完澡再說,嗯?”他順手將歪倒的單人沙發扶正。

  點點頭,淩右文順從地走進浴室裏去衝洗。

  在她洗澡的同時,勾引大概地將一些東倒西歪的傢俱歸位,又約略地收拾了一下,讓屋子裏的情形看起來不再那麼糟糕,然後到廚房去找出冰塊用毛巾包住,又泡了一杯熱牛奶。

  洗完澡出來,淩右文的精神好了一些,臉頰上那一片青紫得要好些天才能痊癒了,“謝謝你救了我,還一直陪著我到現在,謝謝。”她不敢想像要是他沒有折回來的話,自己現在會是什麼樣子?她機伶伶地打了個寒顫。

  勾引遞了那以毛巾包裹住的冰塊給她,示意她敷在臉上的紅腫處,“要是我早一點發現不對勁的地方,你就可以不用遭遇這些了。”

  她搖了搖頭,“能夠在遭受更大的傷害之前獲救,我已經很感激了。”人要知足,“你不是已經回去了嗎?為什麼還會掉頭回來?”

  他將熱牛奶推到她面前,才回答,“我在車內傾過身和你說話的時候,不經意瞥見樓上有扇窗戶透射出一道忽明忽暗的微弱光線,當時我並沒有注意,是在回去的途中又突然想起,發現那扇窗戶所在的位置就是你住的屋子,所以我馬上趕回來,幸好來得及。”

  是啊,幸好來得及。她很感激他細心縝密的思緒,咦?“你的眼鏡呢?”難怪她總覺得他看起來不太一樣。

  “剛剛扭打的時候弄壞了。”

  “你……你剛剛開車沒戴眼鏡。”雖然半夜車少,還是很危險呢。

  他笑言,“我近視的度數不深,大概是一百多度,可以不戴眼鏡。”

  “那你為什麼──”她發現了,勾引的俊臉其實還帶有些許稚氣,也就是所謂的娃娃臉,只不過平時全被阻絕在眼鏡之後了。

  他無奈地攤推手,“看來你也發現了。”

  她差點都要忘記他的年紀其實比自己小的事實。淩右文的目光忽地被一抹青紫拉了過去,“你的手都瘀青了!”

  “這個啊……”他笑笑地揚手,不以為意地道:“一定是我教訓那個雜碎的時候太用力的緣故,不礙事,牛奶快趁熱喝。”如果不是殺人有罪,他很想親手送那個雜碎下地獄去。

  她起身,“我去拿藥酒讓你抹。”

  他拉住她,“不用麻煩,過幾天自然就會好了。”

  “謝謝你。”她不知道除了謝謝還能說什麼,她捧起那杯熱牛奶啜了一口,頓覺全身都暖和了起來。

  勾引佯裝不悅地瞪了她一眼,“你打算讓我聽謝謝這兩個字,聽到耳朵長繭嗎?快點把牛奶喝完,然後上床睡覺。”

  “都已經這麼晚了,你快點回去休息吧。”為了她的事,已經耽誤他太多時間了。

  “你這裏的門鎖被破壞得很徹底,已經沒有半點作用,在這種情況下,你能睡得安穩嗎?”能才怪!“我留下來陪你,明天一大早再找鎖匠來把所有的鎖一並換過。”不然他不放心。

  “可是……”

  “別可是了,還是你要跟我回我家?”沒有第三條路。

  幸好還有一間客房,“我去整理一下客房。”說著,淩右文就要起身。

  勾引又將她按回沙發裏,“我今餐睡在這個沙發上就行了。”到客房去睡,就失去他留下來的意義了。

  “這樣太委屈你……’她覺得過意不去。

  “我不覺得有什麼好委屈的。”他抽走她手中的空杯子,催促道:“好了,現在回房間睡覺。”

  她沒有表達意見的權利。

  “晚安。”將她推進臥房後,他替她將門帶上。

  淩右文面對著門站了許久,才轉身走向床鋪抱起薄被,開了門,“這給你。”

  他接過薄被,“快去睡。”

  “嗯,晚安。”

  躺上床,原本還殘存著幾許恐懼的心,因為確定勾引就在門外的客廳裏而趨於平穩,今天所發生的事一幕幕地浮掠過她的腦海,還有他為她所做的一切,一顆心緩緩地發熱發燙,某個柔軟的部分悄悄地、無力抗拒地陷落了……

  今晚,大概是她生命中最漫長的一夜。

  ***

  時間是最好的療傷聖藥,淩右文臉上的青紫經過幾天己經漸漸淡釋,不過還稍微看得出痕跡。

  “這是怎麼一回事?”淩右武的眉宇之間有著一抹困擾。她探手攫住姊姊的下巴,左右仔細地審視著,一雙勾魂的美眸中慢慢地凝聚起一股風暴。

  淩右文輕描淡寫地一語帶過,“沒什麼,你有對象了嗎?”

  她不接受敷衍的答案,執意要問出個結果,“誰打了你?”光看此刻右文臉上殘存的青紫就不難想像最初的慘狀,一個曾對弱女子下這般重手的男人根本就是個混帳、垃圾!

  “你看中的那個課長會動手打女人?這種男人……”淩右武越說越氣憤。

  這誤會可大了!她連忙解釋清楚,“等等,我臉上的傷和他沒有關係,是一個多星期以前有小偷來這兒闖空門,我正好回來遇上,這傷是被小偷打的,現在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發生這種事你為什麼不告訴我?那個小偷呢?”她很想親手將那個小偷挫骨揚灰。

  “被員警抓走了。”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員警辦事的效率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迅速確實了?“是誰……”她可不以為柔弱的姊姊有辦法制伏小偷,她的話被突然響起的門鈴聲打斷,“我去開門。”

  站在門外,手中提著兩袋生鮮蔬果魚肉的勾引,詫異地瞪著開門的人看了好半晌,“他”應該是女的吧?“你是……”明明是同一張臉、相同的五官,卻給人截然不同的兩種感覺,她的長發編成辮子垂在身後,給人一種帥氣的中性美。

  “你是來找我姊的吧?”淩右武在打量他的同時伸出手,“你好,我是淩右武。”她很好奇,這個英俊斯文的男人和姊姊是什麼樣的關係?

  他是知道右文有個妹妹,沒想到她們是雙胞胎,“我是勾引。”他騰出手來握住她的。

  她挑了挑眉,“姓勾名引?”奇怪的名字,比她師兄仰慕有過之而無不及。

  “正是。”第一次聽見他的名字,會感到訝異是正常的反應。

  在屋裏的淩右文出聲道:“右武,應該請客人進來坐吧。”

  經姊姊這一提醒,淩右武啊了一聲,發現自己還把勾引擋在門外,連忙側身讓他進屋,“抱歉,是我的疏忽,請進。”

  “沒關係。”他含笑以對,越過淩右武將手上的兩袋蔬果魚肉提進廚房。淩右文跟在他的身後走進廚房,“我臉上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可以自己去買菜,這一陣子麻煩你了,我打算明天銷假回去上班。”

  打從她受傷之後,他就下令要她在家好好休息,倣佛知道她頂著臉上那一片駭人的瘀青肯定沒有勇氣出門,還天天繞到超市去幫她買新鮮的蔬菜和魚肉帶過來,每天他都會留下來和她一起吃晚餐,並且待到十點多才離開。

  若說她對他的細心和用心毫無所覺,那是在自欺欺人,但是她沒忘記對晶瑩的承諾,她必須趕快打破這個膠著的處境,不能再任由自己深陷下去,終至無法自拔的地步。

  聞言,勾引端起她的臉仔細地審視了好一會兒,才點點頭同意,“嗯。”

  “呃,該煮菜了。”淩右文有些不自在地轉過身從袋子裏拿出青菜,準備開始洗菜煮菜。

  淩右武探頭道:“姊,我今天要留在這兒吃飯哦。”

  “這還用說嗎!”她們倆當姊妹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嘿!”淩右武彈了下手指,眼底有抹精光流轉,“勾先生請到客廳坐吧,待會兒就有香噴噴的晚餐可以享用了。”

  勾引沒有異議地走回客廳,對她的意圖了然於胸,“你叫我阿引就行了,你想問什麼就問吧。”

  淩右武笑了笑,“你倒是挺上道的嘛,看這個樣子你好像常來這兒,你和我姊是怎麼認識的?”

  “我通常是不請自來,至於怎麼認識的……我們原本就在同間公司裏上班,只是一直沒有交集,因此把她調來當我的特別助理。”他噙著淺笑回答。

  因此把她調來當我的特別助理……她記得姊姊的新職務好像是總經理的特別助理,那──“你是曠世企業的總經理?”

  “我是。”

  一個既英俊又有錢的男人!“你結婚了嗎?”如果他是打算玩一場不必負責任的愛情遊戲,她會毫不客氣地把他揈出去。

  他坦蕩蕩地迎視她質疑的目光,不答反問:“我若是已婚,令姊還會讓我進門嗎?”

  看來他還很瞭解姊姊的個性。“肯定不會,你的目的是什麼?”淩右武懶得拐彎抹角。

  他勾起唇角,形成一個漂亮的弧度,“當你的姊夫。”和不同個性的人溝通,就得用不同的方式。

  淩右武讚賞地拍拍他的肩膀,“夠誠實、夠坦白,我支持你。”

  “謝謝。”

  她沈吟半晌後道:“不過啊,你可能還得下一番苦心才行,你和我姊理想中的對象差太遠了。”說實話,她是比較中意勾引當她的姊夫。

  “我明白。”他一直都在努力。

  廚房裏的淩右文忽地揚聲叫喚,“右武,來一下,幫我把菜端上桌。”

  “好。”她隨即起身,走了幾步又折回──

  “對了!”她忽然想到,順便提供他一點有用的訊息,“後天是我爸的生日,我們都會回去,你也一起來吧,還有我爸喜歡喝一兩杯。”這樣的提示他應該就知道該怎麼做T吧?

  “後天是伯父的生日啊,我一定會到。”勾引點點頭。

  ***

  今天是父親的生日,淩右文下了班去拿了預定的蛋糕就直接回家。

  眼看六月就快到了,可是任歧對她的態度始終冷淡如一,她要帶他回去見父親的打算怕是沒辦法實現了吧。

  唉!她幹脆認命地讓父親幫她安排相親好了。淩右文抬起手按下門鈴後等著,咦?停在不遠處的那輛車子好像有點眼熟……她還來不及看個仔細,門已經打開來了

  “你……”她怎麼會在這裏看見勾引?

  一身休閒打扮的勾引,閒適悠然地對著她笑,“你沒走錯地方。”

  淩宏文的聲音從屋內傳出,“阿引,是右文還是右武回來了?”

  “是右文。”他回頭應了一聲。

  “你怎麼會在我家?”淩右文壓低聲音問。難怪中午之後就沒瞧見他的人影,還把原本安排好的工作都往後延,原來他跑到她家裏來了!

  “今天是伯父的生日,而且我也答應過要找個時間陪伯父好好喝幾杯,所以我就來了。”他微微一笑地接過她手上的蛋糕。

  他為什麼會知道今天是……她驀然頓悟,“是右武說的。”右武竟然出賣她!

  淩宏文笑得可開心了,“阿引下午就來了,還帶了兩瓶陳年威士卡。”右文能夠找到好的歸宿,比任何價值不菲的生日禮物都更能讓他高興。

  廖美雲從廚房探頭問:“阿引,你打電話給右武了嗎?”

  勾引看了一下手錶,“打了,右武正在路上,大概再過十五分鐘就會到家。”

  “那就好。”廖美雲放心了,瞥見他提在手上的蛋糕,“先把蛋糕放到冰箱裏,待會兒先吃飯,晚點再切蛋糕。”

  “好。”

  淩右文愣在原地看著、聽著勾引和父母之間再自然不過的應對,倣佛他也是他們家的一份子,她是不是錯過了什麼?

  放好蛋糕,勾引才一走出廚房就被淩右文拉到一旁去,“怎麼了?我要去巷子口的雜貨店幫伯母買瓶醬油,你要一起來嗎?”

  她將手提包放在沙發上,和他並肩走出去,“你到底想怎麼樣?”

  “努力讓伯父伯母接受我。”

  從他回國開始,就一直是眾人眼中炙手可熱的黃金單身漢,主動邀約他的名門淑女更是不在少數,只是他一概交由顏秘書去打發,從不曾回應。

  再者,從她擔任他的特別助理這幾個月來,她也發現他不愛出去交際應酬、花天酒地,沒有什麼惡習,的確是個好對象,慢慢讓她改變了對英俊多金的男人等於花心的刻板印象,但也只限於他。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說她對勾引不動心是騙人的,表面上的冷淡是刻意裝出來跟他劃清界線的,只有她自己心裏明白,她的心早在他以溫柔又堅定的態勢介入她的生活之後,就一寸寸地淪陷了。

  她怎麼能說晶瑩是她拒絕他最主要的原因!淩右文整眉苦思了一會兒,“你難道沒想過,我大了你兩歲?”

  “那又如何?那並不會改變我對你的感覺,”他斜睨了她一眼,“你應該在意的是我們心智上的年齡差距,而不是身分證上的年齡差距。”

  他們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走到雜貨店門口了。

  “晶瑩和你才是門當戶對的一對。”

  “我娶老婆是看人不是看家世,妻子並不是增加財富和擴展事業版圖的工具。”他寧願靠自己。

  “年輕人說得好,男人的事業本來就應該靠自己的雙手打拚。”一聲喝採陡地插入。

  淩右文只想快點買好東西走人,“三姑婆,我要買一瓶醬油。”

  “右文啊,他就是你的男朋友嗎?好眼光。”雜貨店的老闆娘就是她三姑婆,一雙精爍的眼不停地在他們兩人身上打轉。

  “謝謝。”勾引的回答無異是以她的男友自居。

  淩右文的否認慢了半拍,“不是。”

  三姑婆了然地道:“你都快三十歲了,交男朋友是很正常的事,沒有必要感到害羞,趕快把婚事定下來,你爸也可以早點放心。”

  “三姑婆,我要一瓶醬油。”她再次提醒。

  三姑婆邊走去拿醬油邊道:“我還在等著喝你們姊妹倆的喜酒呢。”

  “謝謝,我媽鍋子裏的菜還等著醬油調味,先回去了。”她付了錢,腳步一刻也不敢耽擱地往外走,就怕又聽到讓自己心臟不堪負荷的話。

  三姑婆的聲音像是有腳似地追了上來,“幫我跟你爸說聲恭禧啊。”

  恭禧這兩個字像石頭一樣朝她當頭砸下,砸得她頭昏眼花。

  這一陣子晶瑩似乎在忙著其他的事,都沒看到她的蹤跡。

  “還有,我會找個時間和晶瑩把話說清楚。”勾引跟上她的步伐。

  淩右文怕的就是這個,他為了她和晶瑩劃清界線,感覺就像是她介入他們之間,橫刀奪愛似地,“事情和晶瑩沒有關係,我喜歡的人是……任歧。”她答應過晶瑩會拒絕他的,只是此時她的心底開始泛起了一絲絲的酸澀。

  他在進屋前攔下她,篤定地問:“你能說你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我……”她措手不及地遲疑了一下。

  她最直接的反應,已經給了他滿意的答案,“只要你還沒有結婚之前,我仍舊是有機會的。”

  晶瑩受到傷害是她最不希望發生的事,她不敢想像若是晶瑩得知她也喜歡上勾引的事實,會有何種反應?

  事情拖越久,情形只會更復雜,她也會更無法控制自己的心,勾引堅定的宣告給了淩右文快刀斬亂麻的想法,伴隨而來的卻是一股莫名的、無法捉摸的抽痛滲透了她的四肢百骸,悄悄地蔓延開來……

  生平第一次嘗到了心痛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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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4 21:16:02


在淩右文花費了一番唇舌之後,好不容易才說服三姑婆答應幫她安排相親,沒辦法,她得另外找個人幫她演出戲來讓勾引死心,原來最佳的人選是任歧,可是不論她好說歹說,他就是不肯幫她這個忙。

  “我真不懂你們這些年輕人在想些什麼,明明已經有一個那麼好的對象了,竟然不知道要好好把握,還來相什麼親!將來一定會後悔的……”一路上,三姑婆不停地碎碎念。

  淩右文現在就已經後悔了。

  她當然知道勾引是個好對象,也曾動過要將他佔為己有的念頭,但她的理智隨即冒出頭來掌控一切,阻止她感情用事、阻止她做出背叛晶瑩的事。

  計程車司機將車子停在一家餐廳前面,“到了。”

  三姑婆掏出錢來付了車資,探頭望向餐廳的透明玻璃墻,“對方已經到了,我們進去吧。”

  淩右文無言地下車跟在她的身後走進餐廳。

  “三姑,這裏。”有個婦人朝她們招手。

  三姑婆可是鄰近名氣最響亮的媒人,她經手撮合的新人已經數不清有多少對了,大多數目前都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因此想要找對象的孤男寡女經常會指名她幫他們安排相親。

  “我來替你們介紹,這位是任歧先生,這位是淩右文小姐。”三姑婆才替兩人作了簡單的介紹,男女主角同時抬起頭來瞪視著眼前的人。

  淩右文?“是你!”

  任歧?“是你!”

  世界真小!他們怎麼也沒有料到會這麼巧,相親的對象竟然會是對方。

  “你們認識?”婦人訝異地問兒子。

  “我們在同一家公司上班。”任歧忍不住笑了,“真是有緣啊。”

  三姑婆識相地道:“既然你們認識,那我就不用多加介紹了,你們好好聊聊吧。”然後拉著任歧的媽媽坐到另外一桌去。

  “看在我們這麼有緣的份上,你就幫我這一次忙,好不好?”淩右文認真求著。之前,她跟他提出以結婚為前提的交往要求是認真的,但是才過了幾個月,此刻她心中卻已經找不到一絲當初想嫁給他的感覺了。

  “你為什麼非要拒絕總經理不可?”任歧納悶不已,“多少女人爭破了頭想當勾太太,你卻把唾手可得的幸運往外推!”

  “我有我的苦衷。”不足為外人道。

  看來這是天意,天意要他幫她這個忙,“你確定不會後悔?”

  她頓了頓,隨即把心一橫,點點頭。

  “好,”他允諾,“說吧,你要我怎麼做?”

  “就從你接受我開始,我們假裝正在交往,然後感情進展迅速……”淩右文漠視心中像有千萬只螞蟻在嚙咬般綿綿密密的細微痛楚,將她的打算一五一十地告訴他。

  讓勾引對她徹底死心之後,他應該就會接受晶瑩了吧?這是她認最完美、最理想的結局,但為什麼她心底的細微痛楚會漸次加劇?

  聽完,任歧不由得露出苦笑,只希望到時候總經理不會氣得叫他回家吃自己才好。

  ***

  右文和任歧一起來上班?

  他們的關係什麼時候有進展了?勾引坐在車內注視著停車場的另一端,俊美斯文的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

  淩右文正自任歧的車內跨出,任歧繞過車頭來到她的身邊,兩人有說有笑地並肩走向電梯,雖然聽不見他們的談話內容,但是感覺十分融洽,融洽得讓勾引覺得渾身不舒服。

  他在嫉妒。

  任歧已經接受她了嗎?他忘了把這一點估算進去。

  他知道相貌平庸、忠厚老實的任歧具備了右文理想中對象的必備條件,他也知道右文主觀的想法是他最大的阻礙,但他一直確信自己一定能夠以實際的行動來改變她的想法、打動她的心,是他太過於自信並且低估她的固執嗎?

  勾引在車內坐了許久,才稍稍平復受到打擊的心情下車,搭乘電梯上樓,一進辦公室看見滿面笑容的淩右文,稍稍平復的心情又襲上一層陰影。

  “總經理,早。”淩右文笑著跟他打招呼,只有自己明白在他走進辦公室的前一刻,她還在頻頻深呼吸,試圖平撫激動的情緒。

  天知道剛剛在停車場裏,她得要花上多大的力氣,才能力持步伐平穩地和任歧走到電梯內,直到現在,她的身體還在微微顫抖著。

  他淡淡地提起,“你今天和任歧一起來上班。”他知道她一直都沒有放棄嫁給任歧的打算。

  “你知道?”她垂下眼瞼,怕眼睛會不經意洩漏了心底真實的感受,“我也正打算跟你這件事,任歧他……他答應和我交往了。”

  他的心微微揪緊,卻還存有一絲希望,不願意驟下定論,“然後?”

  淩右文深吸了一口氣,偽裝好自己才抬眼看他,一字一句地道:“我希望……我和任歧的交往不要受到任何打擾,能夠順順利利地發展下去。”

  她毫不猶豫地選擇了任歧,所以想要和他撇清關係,這的確是她的作風,不會腳踏兩條船,“這是你的選擇?”勾引的心一窒,他所做的一切對她而言竟是打擾!他還有什麼話好說。

  “是。”她已無退路。

  他的眼中有一絲沈痛飄蕩開來,“那麼,就如你所願吧。”他會退回到純粹只是她上司的位置。

  “謝謝你。”她必須這麼做,也是她自己親手斷絕兩人之間發展的可能,但為什麼她的心情會這般沈重?

  接下來的日子裏,勾引果真信守他自己許下的承諾,不再像之前一樣天天往淩右文的家跑,只為了吃一頓她親手烹煮的晚餐,不曾再表現出他的關切、不曾再邀約她,甚至連笑容也只有公式化的淡然,不再有一絲暖意。

  兩人之間的交集只剩下公事。

  一想到往後的日子會一直這樣持續下去,淩右文的心就不停地往下沈、下沈……沈到不知名的深淵之中。

  她和任歧的交往很快地在公司裏傳開來,以往敵視她的女同事態度全都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大家爭相邀約她下班後去逛街、唱歌、Shoppping,讓她受寵若驚,倣佛以前的敵視都是幻覺、假像,而原因有兩個──第一,就是她不再是她們的情敵了。

  再者,她就跟在勾引的身邊做事,要是能得到她的幫助撮合,要飛上枝頭變成總經理夫人的機會就更大了些。這是所有暗暗傾心於勾引的女人們共同的心聲。

  “總經理,這份‘尼爾森投資案’的資料我已經整理好了。”這天,淩右文拿著厚厚的一疊資料,來到勾引的辦公桌前。

  他沒有抬眼看她,僅僅是道:“擱在桌上就好,時間也差不多了,你先回去吧。”

  “那……我先走了,再見。”她回到座位上拿了手提包,走向門口,忍不住還是偷偷地回頭覷了他一眼。

  “嗯。”低著頭的勾引沒有發現,一直等到關門聲響起他才放下手中的筆,疲憊地拿下鼻樑上的眼鏡,揉著眉頭靠向身後的椅背。

  他不必看也知道任歧一定已經在辦公室門外等候了,然後他們會一起去超級市場買好菜,再回淩右文的租屋處一起打理晚餐,直到九點多他才會離開……

  瞧著她和任歧同進同出,像對甜蜜的小倆口,被刺痛的心、嫉妒的心情益發地苦澀難忍,卻又無力去改變現狀。右文選擇了任歧,這個鐵一般的事實狠狠地敲進了他的心中,他有股衝動想將任歧辭退,卻殘存的一絲理智阻止了──

  任歧在工作上的表現良好,他沒有理由因為右文的選擇而被遷怒,這並不公平。

  那天他雖然說得淡然,感情卻無法收放自如,眼睜睜看著右文和任歧的關係日益親密,他也只能任由痛楚侵蝕自己的心。

  他不想也無法再忍受下去了。

  眼角餘光掃過桌上尼爾森投資案的資料,原本他還在尋找適合的人選代表曠世企業前往紐約視察,一個念頭驀地浮掠過腦際──

  自己不就是最合適的人選!

  勾引腦海裏的念頭一動,立即按下內線電話。

  “總經理,有什麼吩咐嗎?”顏秘書通常會等到上司離開公司後才下班。

  “幫我訂後天一早飛往紐約的機票,還有取消我明天所有的會議,重要的文件改送到董事長辦公室去。”

  “你要親自去視察尼爾森投資案的進度?預計停留幾日?”她一點也不意外上司突如其來的決定,畢竟他和淩右文之間的變化她全看在眼裏。

  就當是散散心,“目前還沒打算,隨興之所至吧。”也許眼不見、心不煩,他會更能放開手讓這份感情成為過去。

  “那公司的事……”誰來負責?

  “董事長可不是空有名號而已,偶爾也該活動活動筋骨。”

  ***

  下班前一個小時,有抹頎長的身影在總務課引起不小的騷動,讓所有女性職員都看傻了眼,心臟卜通蔔通地鼓噪著。

  是總經理耶!

  他的英俊沈穩遠看就叫人心跳加速,近觀更是攝人心魄。

  “總經理。”

  “總經理,你好。”

  恭敬的問候聲此起彼落,勾引表情一貫淡然地頷首,筆直地來到課長辦公室門口,秘書小姐立即趨前替他將門打開。

  “總經理!”坐在辦公桌後的任歧驚詫地起身,“你有事找我撥通電話就行了……”

  勾引轉頭朝秘書小姐道:“你先出去。”

  “是。”她退了出去,順手帶上門。

  鐵定和淩右文脫不了關係。任歧的心中早已經有個譜了。

  勾引逕自走向沙發落了坐,示意道:“你也坐吧。”

  “是。”他沒有異議地坐進他對面的位子,等著上司主動開口。

  一分鐘過去、五分鐘過去、十分鐘過去,勾引卻遲遲沒有開口的打算,只是冷冷地看著他。

  任歧的額際隱隱冒出了冷汗,就在他以為兩人之間沈重的靜默會無止境地蔓延下去之際,勾引終於開了金口──

  “右文在我們之間選擇了你,我尊重她的選擇……”雖然不服氣,卻也只能接受這樣的結果。

  他是有口難言啊。

  “她只想當個平凡的家庭主婦,她相信你能給她她想要的幸福,要是你敢辜負她,我可不饒你。”他逕自把話說完,沒等任歧回應就起身,“你繼續去忙你的事吧。”

  任歧望著他離去的背影,一旦總經理知道他和淩右文之間的一切都只是演戲時,會有何種反應?他不敢再繼續想下去,卻又無法遏止腦中翻飛的思緒……直到敲門聲響起,隨即門被打開,淩右文提著手提包走了進來。

  “下班了嗎?”任歧直覺地低頭看表,才五點五十分而已。

  “還有十分鐘,不過,我留在辦公室裏也沒有其他的事好做,幹脆早點過來等你。”勾引今天沒來公司,她已經呆坐一整天了。

  她本來不想過問的,也無權過問,離開辦公室之前卻還是忍不住開口問了顏秘書,這才知道勾引臨時請了假。

  而向來少言的顏秘書並沒有多作說明,僅僅是問她,

  “你選擇和任課長在一起是真心的嗎?”

  “我……當然是真心的。”她還能怎麼回答。

  顏秘書靜靜地望著她,“那就好。”

  不、不好,她一點都不好,她必須竭力才能遏止心中想向勾引坦白一切的渴望,她喜歡他、喜歡他淡然卻溫柔的笑、喜歡他的細心和體貼、想要獨佔他、想要依偎在他的身邊、想要和他共組家庭……

  可是她的理智不允許她那麼做,是自己允諾會拒絕勾引,不會妨礙到晶瑩和他,她很痛苦也很掙紮,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剛剛總經理來找我──”

  回過神,淩右文狐疑地打斷任歧的話,“可是,他今天請假沒來上班啊!”

  他攤了攤手,他是不明白其中的緣由,不過……“看見總經理的人,可不只我一個。”外面的職員全都是證人。

  “他找你做什麼?”為什麼他都到公司來了卻不進辦公室?是因為她嗎?他……他不想見到她嗎?她的心猛地一陣抽痛。

  任歧關切地看著她有些蒼白的臉,不放心地問:“你沒事吧?”

  她搖搖頭,“我沒事。”

  “總經理只說了幾句話而已,他說你既然選擇了我,他尊重你的選擇;他還說你只想當個平凡的家庭主婦,你相信我能給你你想要的幸福,要是我敢辜負你的話,他可不饒……”其他的話全因淩右文臉上無聲無息淌下的眼淚而隱沒,“右文,你怎麼了?’他有些慌了手腳。

  她明明拒絕他了,他為什麼還要對她這麼好?淩右文胡亂地抹了抹臉,卻抹不幹臉上的淚,想要開口回答喉頭像是梗著一塊石頭,讓她無法順利成言。

  任歧嘆了一口氣,怎麼也想不通,“我看你的樣子明明也喜歡總經理,為什麼還要拒絕他?”

  淩右文只能一個勁兒地搖頭,眼淚不停地往下掉。

  她不能也不忍傷害晶瑩,更不想當個橫刀奪愛的第三者,她寧願獨自咀嚼傷心。

  “總經理很在乎你,也許……”

  “不要再說了!”她驟然大叫。淚眼模糊中,她不知道明天該如何去面對勾引,該怎麼繼續和他同處在一個辦公室。

  她怕情緒會失控、怕會前功盡棄……也許她應該自動請調其他部門……

  ***

  翌日一早,淩右文才發現自己的擔憂全都是多餘的,勾引早已經身在飛往紐約的班機上了。

  為什麼會這樣?她木然地坐在位子上望著勾引的辦公桌發呆,還無法消化方才得到的消息。

  身為勾引的特別助理,為什麼他要出國的消息她完全不知情,甚至還是一早才從其他同事那兒聽來的小道消息?如果不是昨天下班前任歧跟她說了那些話,她會以為勾引已經討厭她了。

  他……什麼時候會回國?雖然這對現狀不會有任何助益,她仍舊想知道。看見他,她不好過;不見他,心裏頭卻空蕩蕩地像是少了什麼東西似地不完整。

  他……會接受晶瑩嗎?雖然那原本就是她所預期的結果,但屆時她能夠坦然地面對他們嗎?她一點把握也沒有。

  門忽然打開來,顏秘書領著一名氣度恢弘、俊逸風採依舊的中年人走進辦公室,“董事長,請進。”

  董事長?那麼他就是勾引的父親了!“董事長有什麼吩咐嗎?”淩右文強打起精神。

  勾允微微掀了掀眉,饒富興味地瞅著她,“我總該來瞧瞧有本事讓我那個向來冷靜自持、淡然處世的兒子傷心出走,打斷我們兩老逍遙生活的人是何方神聖!”他的外表瞧不出喜怒哀樂。

  勾引傷心出走嗎?淩右文的心一陣強烈的瑟縮,是心疼吧!“我……”她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淩小姐,不是我在誇獎自己的兒子,引各方面的條件都很優秀,為什麼你會選擇任歧而放棄他?”他很懷疑她的眼光,不是說任歧有哪裏不好,不過,引比任歧出色可是有目共睹的事實。

  對於引和淩右文之間的關係變化他都看在眼裏,他相信其中必定有某種緣故。

  “就因為總經理的條件、家世都太好了,是我高攀不上。”晶瑩會負責安慰他,她毋需操心。

  他眼中有抹精光流轉,倏地亮了起來,“你認為我和引的母親,會是那種注重門當戶對、嫌貧愛富的人嗎?”

  沒想到他會這麼問,她微微一愕,“我不知道。”她仍舊老實地說出心中的想法,不因為面對的是老闆而諂媚。

  勾允呵呵一笑地攤開手,“若是我和引的母親並不反對你們來往呢?你會不會改變心意接受引?”

  淩右文愣了一下,隨即回過神來,悄悄地垂下眼睫毛掩去眼底的難過,“不會,我已經和任歧在一起了,更何況董事長和夫人不是一直希望總經理能娶倪小姐為妻嗎?”

  他笑道:“我們是一直那麼希望沒錯,不過要結婚的人畢竟是引,決定權仍舊在他身上。”

  她的心有些動搖了,但是下一秒隨即穩住,她不能做出傷害晶瑩的事,“總經理……和倪小姐才是合適的一對。”

  “唉!”他故意嘆息,“既然你已經再次選擇了任歧,我想引也應該徹底死心了吧。”

  徹底死心?她陡地一震,遏止不了心痛的感覺在心底迅速蔓延開來。是啊,她應該連拔除心中對勾引的依戀,真心地祝福他和晶瑩……

  “淩特助、淩特助?”

  她怎麼會忘了董事長還在這兒!淩右文猛地回過神來,硬是將洶湧翻騰的淚意給逼了回去,“抱歉……”

  勾允沈吟了會兒,“引這次去紐約除了視察尼爾森投資案的進展,還順道要休假一些時日,短時間內是不會回公司來了,你在這段期間就調到我的辦公室來幫忙。”

  “是。”她聽命行事就是了。

  他短時間內不會回來了!他……他是不想見到她吧!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4 21:16:27


怎麼會這樣?

  倪晶瑩從東部回來,得知勾引飛往紐約視察,短時間內不會回來的消息時已經很晚了,她只好捺住性子,翌日一早就跑到曠世企業來找淩右文。

  “倪小姐。”顏秘書叫住她。

  “我知道引已經出國了,我是來找右文姊的。”倪晶瑩主動地表明來意。

  她也不贅言,“在總經理還未回國之前,淩特助暫時調到董事長辦公室去支援了。”

  “我知道了,謝謝你。”

  “不客氣。”

  倪晶瑩的腳跟一轉返回電梯內,按下董事長辦公室所在樓層的數字按鈕,讓電梯繼續搭載她往上爬升。

  她只不過是和一群同學到東部玩了一個星期,怎麼一回來就人事全非了?

  見到她走出電梯,董事長秘書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倪小姐。”

  “我自己進去就行了,不用麻煩。”她直接來到辦公室門口,這一次她沒忘記敲門。

  “進來。”勾允頗具威嚴的嗓音響起。

  她推門而入,“勾伯伯。”

  “晶瑩,你從臺東回來啦!’他揚起親切的笑容。

  “這些是我從臺東帶回來的名產,請你和伯母嘗嘗看。”她將手上的禮盒遞出,目光偷偷地瞥向一旁的淩右文。

  他接過禮盒,眼中竄起一抹了然的神色,“謝謝,有空來伯伯家裏吃頓飯。”她們年輕人的事就讓她們自己去處理,他樂得輕松,他和老婆只要等著抱孫子就好。

  “好。”倪晶瑩直接提出請求,“勾伯伯,我可不可以跟你借一下右文姊?”

  淩右文的身體僵了一下,“晶瑩,現在是上班時間,我……”

  勾允點點頭,“無妨,淩特助,你就和晶瑩去吧。”

  “是。”她顯然沒其他的選擇了。

  “謝謝勾伯伯。”

  淩右文隨著倪晶瑩來到曠世企業大樓附近的一家咖啡廳。

  倪晶瑩望著她,“右文姊,引怎麼會突然跑到美國去?”

  她若無其事地回答,“總經理他到美國去是為了工作,有什麼不對嗎?”

  “既然是為了工作,那完成工作之後就該回來了啊!為什麼還要留在美國?”頓了一下,她又道:“我聽你和任課長已經在交往了,是真的嗎?”

  “是真的。”淩右文借著舀糖的動作來回避她的目光。

  她驚呼,“為什麼?”

  她掩飾好心情,才以好笑的表情抬起頭來,“你應該恭禧我才對,怎麼還問我這個問題!一開始我就跟你說過了,任課長是我中意的對象,忘了嗎?”

  她沒忘,只是她原本以為引一定能夠贏得右文姊的心,怎知結果竟然會是這樣!“可是引他喜歡你啊!他對你那麼溫柔、那麼好,你怎麼還會放棄他而選擇一直對你很冷淡的任課長?”

  “我和任歧在一起,你飛去紐約安慰總經理,努力讓他喜歡上你,這不正是皆大歡喜的結局嗎?”淩右文故作輕快的語調裏,有一抹掩飾不了的言不由衷。

  聽著她的話,倪晶瑩的腦海中忽然靈光一閃—“右文姊,你難道是因為我才不肯接受引的愛嗎?”

  她還想否認,“晶瑩,事情不完全……”

  “啊!”她越想越有可能,事情怎麼會陰錯陽差地走到這個地步呢?她懊惱不已,“右文姊,對不起,這全是我的錯!”

  淩右文納悶地瞧著她,“你有什麼錯?”

  “你不肯接受引,是因為你答應過我你會拒絕他,對不對?”她越想越覺得罪孽深重,她以為引的魅力一定能夠讓右文姊傾心,所以就沒有費事地向她說明,卻沒有料到她會如此堅守承諾!

  淩右文沒有回答。

  “引哥已經和我談過了,他很明白也很肯定地告訴我,他對我只有像兄妹一樣的感情,不可能再有其他了,我當然知道引哥他喜歡你,我也知道你一直在盡最大的力量撮合我們,我很感激你。

  “但是,我明白了,感情終究是勉強不來的。”倪晶瑩聳了聳肩,“如果輸給其他女人,我或許會不甘願,但是,我很高興引哥喜歡的對像是你。”

  淩右文腦中一片空白。

  “要是你也對引哥有相同的感情,我真心希望你們能夠幸福地在一起。”她的祝福是真心的。

  晶瑩現在才說這些會不會太遲了?淩右文又想笑又想哭,喜歡勾引的心情不再摻有一絲罪惡感,但是那些為了要讓他死心而說的話勢必傷透了他的心,否則,他也不會跑到紐約去,她還有機會挽回他嗎?

  他會不會原諒她?

  “右文姊,你老實跟我說,你真的對引哥沒有任何感覺嗎?”倪晶瑩一臉認真地盯著她瞧。

  “我……我……”

  她興奮地擊掌,“既然你也喜歡引哥,那我幫你訂機票,你馬上飛去紐約跟他說清楚,說你喜歡他、說……對了,你和任課長真的有在交往嗎?”

  淩右文無力地嘆息,“那是為了讓他死心,我拜託任歧配合我,假裝我們正在交往。”

  “既然如此,那還等什麼?倪晶瑩掏出手機,“我讓我爸的秘書幫你訂機票,趕快去找引哥說清楚……”

  她接住她的手,“別……讓我想想。”

  “再想下去引哥就會被其他女人搶走了。”倪晶瑩比當事人還急,心中不停地盤算著,就算馬上訂到機票,飛抵紐約也得十幾個小時,還是慢了點。

  她沒有勇氣去見他,“我還有工作……”

  倪晶瑩的頭腦轉得飛快,“那打電話好了。”話聲一落,她立即撥了勾引的手機號碼,只可惜電話沒通直接轉進語音信箱。

  淩右文本來不及阻止。

  隨即她又撥了通電話給顏秘書,迅速地問到了勾引在紐約下榻飯店的房間電話號碼,隨手拿了桌上的便條紙寫下。

  淩右文接過她抄寫好的便條紙,“晶瑩,這通電話我晚點再打,等我作好心理準備。”

  “為什麼不現在馬上打?”時間是很珍貴的。

  “我還沒想好該怎麼開口跟他說。”那種惶恐不安的心情只有她自己明白。

  倪晶瑩想想也對,“那好吧,可是一定要今天打喔。”

  “好。”她答應。

  ***

  在等候電話接通的時間裏,淩右文的心情始終起伏不定。

  電話接通後的第一句話她該說什麼?嗨嗎?還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開口道歉好了……他會原諒她嗎?他還願意接受她嗎?這個時候他應該……

  “Hello。”

  電話突然接通,勾引的嗓音從彼端傳來,似乎比平時低沈許多,緊緊地扣著她的心弦,但她卻突然變成了啞巴,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勾引改以中文道:“打錯電話只要說聲抱歉就行了。”

  “是……我。”淩右文的聲音有些粗嘎。聽到了他的聲音,她的心底突然湧起一股想要見他的強烈渴望。

  電話的另一端倏地靜默了半晌,淡然而公式化的聲音隨即響起,“公司裏有什麼事需要我處理嗎?”

  “沒、沒有。”他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重重地打擊到她好不容易凝聚起來的勇氣。

  “那麼這通電話是私事?”他語調平平地問。

  “是。”他沒有溫度的聲音讓她心慌,不知該如何開口,只能他問一句,她就答一句。

  勾引頓了一下,才又問:“你……打算辭職當個全職的家庭主婦了?”

  太遲了嗎?他是真的徹底放棄她了嗎?她的心臟猛地瑟縮了一下,錯過瞭解釋的時機,“呃、我……”

  他隨即淡淡地道賀,“恭禧你了。”

  恭……禧……禧?他是真心的嗎?淩右文恍遭電擊,握著話筒的手抖得十分厲害,她還能說些什麼?

  “還有其他的事嗎?”有一絲不耐隱約可聞。

  連一句挽留的話都沒有,他是巴不得她快點離開吧!已經……沒有說的必要了,“沒有。”她的心開始在淌血,這一切都是她自己造成的,怪不得別人!

  “那……再見。”他旋即掛斷電話。

  “嘟……”話筒裏急促的嘟嘟聲,一聲聲都像尖銳的刺紮進淩右文的心中,眼淚就這麼毫無預警地自眼眶滾落,一顆接著一顆。

  她是……徹底失去勾引的心了!排山倒海而來的心痛登時淹沒了她,讓她連呼吸也倍覺艱辛。

  她做錯了嗎?她只是想要信守承諾、她只是不想傷害晶瑩、她只是……這是懲罰吧!懲罰她傷了勾引的心、懲罰她不肯誠實地面對自己的感情……淩右文緊緊地握住手中的話筒,轉瞬間臉上已經爬滿了淚痕。

  心……好痛、好痛,痛得她快要不能呼吸。

  眼淚不停地奔流……

  ***

  和勾引通完電話的翌日,淩右文就遞出辭呈,這份工作只做到月底,她應該要開始找工作了,只是疲憊不堪的心做什麼事都提不起勁來,就連原本該用來將住處大掃除的大好時間都在發愣中浪費掉了。

  電話鈴聲驀地大作。

  她接了電話,“喂?”

  彼端傳來淩宏文中氣十足的嗓音,“右文啊,這陣子為什麼都沒見到阿引,他在忙些什麼?”

  光是這樣聽到他的名字就讓她的心糾結成一團,疼痛難忍,“他…他出國洽公去了。”她該怎麼跟父親說她和勾引之間已經徹底結束了,就連工作也……也會失去。

  “什麼時候回來?再帶他回家裏吃飯吧。”淩宏文沒有察覺女兒的異樣,“阿引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對象,打著燈籠也找不著第二個了,你要好好把握,要是感情進展穩定的話,就先定下來然後把婚事辦一辦,我也好了了一樁心事。”

  淚水又開始在她的臉上泛濫,“爸,我和勾引是不可能的。”橫豎都得要去面對的,能逃多久呢?

  他一震,“怎麼不可能?他明明親口對我和****承認他喜歡你,他會讓你幸福、照顧你一輩子。”

  他是真心想要照顧她一輩子、用心對她付出,而她狠狠地傷了他的心、辜負了他的情意,“我……傷了他的心……”眼淚掉得更兇。

  “右文,你在哭嗎?”他捕捉到她聲音裏夾帶的一絲細微哽咽。

  她屏住氣息,細聲細氣地道:“我沒事。”極力忍住想嚎啕大哭的衝動,她不希望父親再為她擔心。

  “真的沒事?”他還有些懷疑。

  “嗯。”淩右文咬著下唇抑制住要脫口的嗚咽,頻頻吸氣。

  她不知道之後又打了多少次電話給勾引,只是每每總在電話接通,他的聲音響起之際,又怯懦地掛斷電話,什麼話也沒有勇氣說。

  “情人間發生口角吵架都是很正常的事,但是最忌賭氣,兩個人面對面坐下來好好談一談,沒有什麼問題是不能解決的。”很多人都賭贏了一口氣,卻輸了一輩子的幸福,劃算嗎?

  這道理她也明白,但是還有挽回的餘地嗎?一想到那天在電話中勾引淡漠的語氣,她的心就倣佛掉入冰窖之中,只剩下冰冷的絕望,“爸,我們沒有在賭氣,我和他是真的不可能在一起了……”

  “電話幾號?我親自打去問他,問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淩宏文的嗓門大了起來。

  淩右文的心又痛又暖,她知道父親不單單希望她和右武趕快結婚,更希望她們姊妹倆都能得到真正的幸福。

  她深吸了一口氣,下定決心地道:“爸,你讓三姑婆幫我安排相親吧,下個月開始我會比較有空閒的時間了。”就這樣徹底地滅絕自己和父對勾引的希望……也好。

  “右文,你真的決定要放棄?”

  “爸,等確定時間之後你再通知我,我鍋子裏還在煮東西,不多說了,拜拜。”她一口氣把話說完掛斷電話,隱忍已久的嗚咽終於逸出唇角,哀戚地回蕩在屋子裏。

  再多的後悔都無濟於事。

  ***

  淩右文對著鏡子替自己的唇描繪上口紅,完成化粧的最後一道手續。看了看墻上的時鐘,差不多該是出發去赴相親飯局的時間了。

  這一個多星期以來,她很努力地參加三姑婆替她安排的每一場相親飯局,累計下來和她相過親的男人十根手指頭都不夠算,有英俊瀟灑型、有溫柔多金型、有自命不凡型,更有她一向中意的敦厚老實型男人,只是她再也沒有一點感覺。

  因為她心底的位置早已經有人進駐了,而那個人……他已經回國了嗎?或者還在紐約逗留?他真的對她完全沒有感情了嗎?

  心臟驀地抽痛了一下,她連忙甩了甩頭,趕在傷心蔓延之前將相關的思緒拋到九霄雲外,要是又哭紅了眼睛,等會兒怎麼見人啊!

  拿起車鑰匙和皮包,不再讓自己有時間胡思亂想,淩右文連忙將門鎖好,駕著她的小March前往約定的地點。

  她將車子駛進餐廳前方的停車場,下車漫步走向餐廳門口,看見一抹熟悉的人影。“三姑婆,外面這麼熱,你在裏面等就好了。”

  三姑婆關切地審視著她,“右文啊,你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臉色不好?她撫了撫臉,輕揚起唇角,“我沒事。”

  “真的沒事?要是不舒服就別勉強,相親的事不急,身體健康比較重要。”

  她率先邁向餐廳,“我們進去吧,別讓對方等太久。”

  三姑婆照慣例介紹男女主角認識之後,就招呼閒雜人等到另外一桌去,讓淩右文和相親的對象獨處。

  她只記得他姓簡,連叫什麼都沒印象。

  “右文,我可以這麼叫你嗎?”無語地對坐三分鐘之後,男子靦腆地一笑,終於開口了。

  他的樣子看起來很老實,長相雖然稱不上英俊,卻是白白凈凈地,笑起來有兩顆虎牙,不像是三十二歲的男人……而勾引不凡的氣度常常會讓人忘了他只有二十七歲,嚇!淩右文陡地一震,她怎麼又不自覺地想起他來了!

  “可以啊。”她強打起精神來面對他。

  “看我多大意,只顧著說話,都忘記還沒點餐這件事了呢!”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揚手招來侍者。

  “沒關係。”說實話,她其實也沒什麼食欲。

  侍者很快地送上Menu,“請問兩位要點些什麼?”

  淩右文稍稍翻閱了一下,“請給我一份招牌沙拉,謝謝。”

  ‘好的,招牌沙拉一份。”侍者邊念邊記下,“那先生呢?”

  他將Menu還給侍者,“一客沙朗牛排,謝謝。”

  點完餐侍者離去之後,男子打量著她,“你一向都吃這麼少嗎?你太瘦了,應該要多吃一點才好。”

  “我沒什麼食欲。”她扯了扯嘴角,因為相親的緣故,連續好多天她的晚餐盡是在各式餐廳裏解決,大同小異的餐點她差不多都已經吃厭了。她原本就不愛在外面用餐,寧願自己下廚,而勾引介入她的生活之後,帶她上餐廳的次數也屈指可數,他似乎偏愛她的手藝……嚇!怎麼又想到了?

  男子不解地看著她搖頭的動作,“你怎麼了?”

  “沒事……”正好侍者於此時送上他們的餐點打斷她的話,讓她不用再想該怎麼解釋自己奇怪的行為。

  侍者離去之後,兩人之間又是一片靜默。

  他努力地找話題和她聊,“聽你在曠世企業裏工作,那是一間福利佳、制度健全和未來遠景都很好的公司,很多人都想進去。”

  她叉起幾片生菜送進口中,細細咀嚼之後才答道:“我已經辭職了。”

  呃,真是太不湊巧了!他連忙轉移話題,“三姑婆對你可是讚不絕口呢,她說你溫柔婉約、擅長整理家務,更煮得一手好菜,是個難得的新好女人,要我好好把握。”

  淩右文的反應始終是冷冷淡淡地,“我沒三姑婆說的那麼好。”

  他笑著對她說:“你太客氣了。”

  她淡淡地抿了抿唇,就算是回應了。她無意故作冷漠,只是渾身乏力怎麼也提不起勁來接續話題,讓氣氛熱絡些。

  “你好像不太喜歡說話?”他試著多瞭解她一些。

  他困惑的表情有一絲神似勾引……她努力地撐起微笑,“還好,只是覺得有點累而已。”

  他相當體貼,“那麼用完餐就早點回去休息吧。”

  “嗯,謝謝。“她為自己的冷淡感到不好意思。

  “那麼我可以打電話給你嗎?”男子試探地問。

  她直覺地就想拒絕,開口之際卻遲疑了一下……也許應該給彼此多一次機會,她可以試著瞭解他、接受他,說不定能夠就這樣定下來,不用讓父母再為她的終身大事煩惱,“嗯。”她點點頭。

  他顯得相當高興,這至少表示他有一點點希望了。

  淩右文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他愉快用餐的表情,腦海裏又浮現勾引吃著她烹煮的飯菜時那副津津有味的模樣,兩者慢慢地在眼前重疊了……恍惚間讓她有種錯覺,就好像勾引還在她的身邊……

  她想做菜給他吃,想再看見他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樣,想……她……好想他,鼻頭忍不住一酸──

  都已經決定不再想有關他的事,為什麼她的心就是不聽使喚?

  到底要用上多久的時間,她才能夠真正地把他忘記,不再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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