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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25 21:47:29

緋炫 - 開朗少女我愛你【開朗少女成功之一】

怎麼也沒想到,
小時候救了自己的陽光少年,
會變成如今孤僻冷漠的男子。
她無意去探究驟變背後的故事
也不想做個拯救他人的天使,
隻是想,給他一點溫暖,
就如當初他對她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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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25 21:47:53

楔子

燈火通明了的房子,氣氛有點沈悶,大大小小幾個人正在客廳中對峙。

“嬉兒,聽話,和武伯伯一起回提亞島。”俊帥的宋沈已因為妻子的突然去世變得憔悴萬分,惟一的女兒又不肯聽從他的安排,讓他已有了心力交瘁的感覺,全不似前幾天還在報上頻頻出現的商界精英。

“不,嬉兒不去,我要和爸爸在一起。”小女孩不過八九歲,個性卻極為倔強,不管父親怎麼說,就是不肯順從,可愛的小臉上滿是淚痕。

“二少爺,你就讓嬉小姐留下吧。”武恒是在宋家工作了近三十年的家人,可以說是相當了解宋沈,深愛妻子的他隻怕會走絕路。

宋沈痛苦地看著與亡妻極為相似的愛女,心中有萬分的不舍,但他更舍不得讓狄蘭--他深愛的妻子一個人走。所以他狠一咬牙,用極嚴厲的口氣道:“嬉兒,你一定要走。”並用手示意幾個早準備好的下屬把她帶走。

“不,不,爸爸,我要和爸爸在一起。”宋嬉在抱著她的人懷中拚命掙紮,她好怕,好怕爸爸也像媽媽一樣,再也看不到了。

宋沈扭過頭,對著武恒交代:“告訴我爸,嬉兒請他多照顧。”說完,頭也不回地向樓上走去,走到拐角處,才回頭看一眼遠去的人群,微一閉目,一滴淚自眼中滾落。嬉兒啊,是爸爸不好,對不起你,如果有來世,再好好補償你吧,原諒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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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25 21:48:21


小小的身影蹲坐在牆角,單薄的衣衫顯然並不能抵擋多少冬季的寒冷,何況,逐漸暗沈的天空已開始飄雪。對於穿得暖暖的人來說,也許是有賞雪的閑情雅致,但對於宋嬉來說,卻感到冷、餓、害怕。在機場,她趁那些人不注意時躲在一輛貨車中逃了,現在,卻不知道到了哪裏。她不由得越想越傷心,也不顧地上很髒,就坐下大哭起來,反正她是小孩子嘛。但,對於被寒風驅趕的人來說,那根本是無暇顧及的一角。天色越來越晚,行人已漸漸稀少,宋嬉隻覺渾身打顫,她現在迫切需要溫暖。

好想爸爸哦,真不該跑出來,就算被送回提亞島,起碼那兒還有爺爺、奶奶、伯伯、叔叔們啊,他們一定不會讓她一個人在外麵挨凍。現在,她知道後悔了,可是,爸爸為什麼還不來接著她啊?

“嗚……爸爸,爸爸……”宋嬉邊哭邊喊,是那麼無助。突然,她覺得自己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中。她抬起淚眼朦朧的小臉,一個勁地叫道:“爸爸。”

“爸爸?”顯然被叫的人有點不知所措,他身邊的少年也掩不住滿臉的好笑,要不是深知好友的脾氣,隻怕已早笑出聲了。

“小妹妹,我不是你爸爸,你家在哪?”魏黎沒好氣地掃了好友一眼,輕聲詢問懷中的小女孩,看她凍得青青紫紫,滿臉淚痕的樣子,真像一隻迷路的小貓。

“不,是爸爸。”把頭埋在魏黎溫暖的懷中,隻覺得好舒服,根本不管到底是怎麼回事。也不知道抱著她的人雖然身高挺高的,但臉上卻有著十足孩子稚氣,怎麼看也不像是爸爸啊,可能是淚水太多,天氣太冷,而他又太溫暖吧。

“天,魏,你這是惹了個什麼麻煩埃”寥屹一拍自己的額頭,擺出一副不可思議狀,“現在怎麼辦?總不能一直抱著她吧?”

“我怎麼知道?”魏黎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他剛才純粹是好心,看到一個小女孩在哭,怎麼知道這小女孩好像頭腦有點不太清楚埃

“那把她放這兒吧,別管了。”寥屹一揮手,淡淡地扔出一句。

“怎麼可以?她會凍死的。”同樣是黑道中人的後代,魏黎明顯比寥屹多了許多的仁慈之心。 邊說邊下意識地把懷中的女孩抱得更緊,想讓她的小身子更溫暖一點。

“那你就把她帶回去,或者扔收容所。”寥屹從小就知道這個好友有多具有仁慈心,才不可能把她放下不管,所以,算是很好心地指了兩條路,“不過你要考慮一下你老爸。”他會這麼說不是沒有理由的,因為魏黎的爸爸是禁止他隨便帶人回家的,特別是這種來曆不明的人,在黑道中打滾的人,自然要比普通人多一點的顧慮。

“這--”魏黎看向已經在他懷中睡著的小女孩,沈吟了一會兒,“帶她回家。”他怎麼忍心把這麼一個信任他的小女孩送到冷冰冰的收容所?況且她還這麼校

“好吧。”廖屹聳聳肩,“走吧。”魏黎雖然個性好,但對有些事卻有著旁人所沒有的堅持,例如這件事,現在他可以做的就隻有好好想一想該怎麼對付魏家老爸的訓導吧。

***************

宋嬉被一陣嘰嘰喳喳的聲音吵醒了,迷迷糊糊,她大聲叫道:“臭雪兒,不準吵。”

一時之間,四周立刻寂靜,她繼續和周公約會,卻又傳來一陣更吵的聲音,而且,她好像還聽到了笑聲。不可能啊,雪兒那隻笨鳥連一句話都學不會,怎麼可能會笑?難道是--

“爸爸!”宋嬉自被窩中一躍而起,打算給爸爸一個親切的早安吻,就像以前媽媽在一樣。不對,她突然清醒過來,媽媽已經死了,爸爸要送她去爺爺奶奶那兒,然後,她就一個人溜了,那麼現在的爸爸是?她的小腦袋急速運轉,猛一抬眼,一個陌生人,她正抱著一個不認識的人。立刻,她一個翻身躲入被中,大大的眼中充滿了氣憤,小小的臉繃得死緊。這突然的變化讓被摟個正著的魏黎和正笑個不停的寥屹著實嚇了一跳。

“唔,原來這個亂認爸爸的小丫頭還是一隻小刺蝟埃”寥屹故作訝然地道。話音未落,手背上立刻多了一根閃閃亮的銀針,不由得痛叫了一聲。

“住手。”魏黎眼明手快,一把按住要再次發出銀針的小丫頭,把她那發射的東西--酷似手表的玩意從手上解了下來,輕輕地道:“小妹妹,我們不是壞人,那個哥哥是說說的,不要生氣埃”

一把拿過害他被紮的手表,寥屹仔細地端詳,這個小女孩居然有這麼高明的暗器,幸好製造的人心眼還好,隻用了普通的針,要是再加上一點什麼毒的,他豈不是要栽在這小姑娘手裏?好險埃

“放開我,放開我埃”脆生生的童音卻進出了濃濃的怒意,宋嬉瞪著製住他的魏黎,小身子一個勁地掙紮。

“你答應我好好聽我們講,不亂動手,我就放了你。”魏黎用極輕柔的聲音道,這小丫頭不過八九歲,他可不想嚇壞他。

寥屹在邊上則很不爽,怒道:“魏,幹嗎跟她這麼客氣,誰知她是不是小奸細,小小年紀這麼毒,把她扔到刑堂去得了。”他可沒這麼仁慈,從小在黑道中打滾的他,早就明白人心的可怕,雖然這小姑娘看上去是很可愛沒錯,但絕對不簡單,那麼精致的暗器,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買得到的。為了小心起見,還是不要留在身邊的好。

宋嬉毫不示弱地回罵他:“哼,自以為是,沒風度的自大的豬。”別看她年級小,她看過的書可不少,知道怎麼打擊人。

“你,你這--”寥屹實在是生氣了,這小丫頭的嘴可真夠毒的。想他寥屹怎麼說都是一個翩翩美少年,在學校裏也是風雲人物,怎麼會和那種動物扯上關係?還在前麵加了那麼多後綴。越想越氣,不由得少年心性一發,就撲過去,一定要好好教訓一下這個壞丫頭。

“屹……”魏黎忙不叠地把宋嬉一把抱人懷中,躲過好友的惡虎撲羊,說道:“她還校”

“天使哥哥,還是你好。”宋嬉向來是一個極會察言觀色的小孩,這一點遠遠超過其他同齡人。眼見這很漂亮很親切的哥哥不僅不怪她用針射人,還老是護著她,不由得嘴甜甜地開始拍馬屁,還不忘在哥哥兩字頭上冠上天使這一詞彙,因為在她小小的心裏,天使是最美好的了。

聽到此言,魏黎漂亮的臉上立即現出了兩個酒窩,非常高興,“小妹妹,你家在哪兒?”

一問到這兒,宋嬉大大的眼睛裏立即蒙上了一層水霧,扁扁嘴,委曲萬分地道:“爸爸不要我了,沒有人要我。我是不是很討人厭?”她不要回家,爸爸一定要把她送到爺爺奶奶那兒去的,哼,她要讓爸爸擔心一下。

“不會的不會的。”魏黎心腸本來就軟,這下更是同情心泛濫了,“你一點不討人厭,哥哥一看你就很喜歡,對吧?屹。”為了使自己的話更有說服力,他當然要拉在一邊的好友作證。

“對哦。”寥屹勉強自己接了口,心中想的卻全不是那回事,他可一點都不覺得這丫頭有什麼討人喜歡。

“你看,屹哥哥也這麼說,你相信了吧。”一旁的寥屹突然覺得魏黎很適合一種職業--保姆,哄小孩哄得這麼順。

“那麼,天使哥哥,我可以先在這兒住幾天嗎?”不想回家,可也不想流落街頭,宋嬉當然要跟定這個看上去很好心的哥哥,至於旁邊那個嘛,就算了吧,從開始就一直在生氣。

“不可以。”別擔心這句話不是天使說的,理所當然隻有寥屹那個黑臉,“魏伯伯是不會同意的。”

宋嬉隻當投聽見,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端著楚楚可憐的小臉,以那種我好可憐的樣子瞅著抱著她的人,吃定了這個人的好心。

“沒問題,你要住多久都可以。”魏黎隻覺得小女孩可憐,早把父親的交待拋到腦後去了,至於好友的提醒則被他完全忽略。

“謝謝天使哥哥。”宋嬉高興地在魏黎臉上親了一下。

“你們--”被忽略掉的人仿佛已經又看到好友被他父親訓斥的模樣,不由得狠狠朝惹事的小丫頭瞪一眼,卻發現她居然窩在魏黎懷中衝著他吐舌頭、扮鬼臉,氣死人了!

***************

宋沈一接到下屬打來的電話,就為了愛女的失蹤而出動了大批人馬,就差沒把整個紐約翻過來,可是整整兩天了,卻一點消息都沒有。他不由得慌了陣腳,原來的計劃也被打亂了,整個人呆坐在客廳中,等著電話。直到客廳裏的燈被突然打開,刺眼的光使他回了一點神。

“宋二哥,我來了。”來者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男子,黑發及肩,一派儒雅的帥氣,深藍的眸子中有著超出其年齡的成熟穩重。他是塞霄斯‧奧德卡薩‧狄洛特,是美國有名的狄洛特家族企業未來接班人,亦是名揚歐美的黑道組織--“炙焰盟”的現任領軍人物。旁人要見身為任何一個身份的他都難,而隻要宋家人一個電話,他都會馬上趕到。隻因為他和宋沈的小妹是莫逆之交。

他看著宋沈,明顯地感覺到他正處於極度的傷心當中,不由地暗暗感歎,這世上,怎麼就有如此多情的男子。商場上這麼多的風風雨雨打不倒他,妻子的離世卻仿佛抽去了他生命的重心。情字最傷人,這句話真是一點都沒錯。他看得還算少嗎?打過招呼,他並沒吭聲,隻是默默地依著他坐下,等著宋沈開口。

半晌,宋沈緩緩地開了口:“我--本來打算跟著狄蘭一起去,嬉兒讓我爸媽照顧我很放心,可是--”他沒想到嬉兒會失蹤,本來以為她頂多哭鬧一陣就好了。

“你怎麼忍心?”雷無意去責備他什麼,但是該說的還是要說的,他的語氣很平靜,就像和人在談論天氣一樣。

“我放不下蘭,我發過誓要好好照顧她一輩子。”宋沈繼續講著。

“你丟下自己小小的女兒,你的妻子會怪你的。”雷說道,他知道他們夫妻感情好,可是也不能不管自己的女兒,那樣太自私了,“你起碼應該等她長大。”他不會勸宋沈不要死,隻是希望他能放慢腳步。也許在時間的緩衝下,一切都會變淡。

“我認為我的家人可以照顧好她的。”宋沈低低地說道。

“宋二哥,我一直認為你是一個非常睿智的人。你難道不知道在子女眼中,父母是不可取代的嗎?而對宋伯伯宋伯母來說,怎麼可能對失去你這個兒子不心痛?更何況小優她又--”說到最後,雷的話已近消音。

小優?宋沈的心猛地一震,眼前仿佛又看到了那一張可愛生動的小臉。他一向最疼的小妹,怎麼就忘了呢?他還記得清清楚楚,當年她受了那麼重的傷,拉著他的手說:“二哥,你一定要照顧好爸爸媽媽。”他當年那麼肯定地答應了,現在呢,小妹還在沈睡當中,而他則早已把一切都忘卻了。年長的父母會如何麵對兒子自私的選擇?“我--”宋沈的嘴唇有些顫抖。也許,心裏更甚。

“宋二哥。”雷拍了一下宋沈的肩,希望可以穩定一下他的情緒。

“先幫我找到嬉兒吧。”什麼事都可以慢慢考慮,嬉兒的失蹤總叫他最懸心。那麼小的女孩,實在是沒多大能力保護自己。

“我已派人去找了,你放心。”雷早由旁人口中知道了事情原委,自然已安排妥當。

“不知該怎麼謝你。”對雷始終如一的幫助,宋沈時時記得,除了感謝不知該怎麼說。

“小優是我最好的朋友,她的托付我時時記得。”雷的目光看向不知名的遠處,那話像是說給宋沈聽,又像是在自言自語。那段少年的歲月,傾注了他全部的感情,他現在做的隻是對她的承諾。***************

“惡魔哥哥,快一點啦。”宋嬉左手拿著糖葫蘆,右手擎著棉花糖,蹦蹦跳跳,不亦樂乎地在大街上東跑西跑。反觀被她稱為惡魔哥哥的寥屹,則早已顯現出嚴重的疲 憊之態,心中已把那個死黨咒了幾十遍。隻因他今天要考試,就把這可惡的小魔女交給他,還說什麼她一個人在家會悶這種鬼話。依他所見,這個小魔女人小鬼大,別人不被她煩死已屬萬幸。 光看那次與魏的父親見麵,她居然敢和那樣一個大男人看了都會腳軟的冷漠的人親親熱熱,而魏伯父好像與她還很投緣……反正一切都讓人覺得不可思議。哎,長歎一口氣,認命吧,誰讓自己的好友那麼鄭重交代呢,無可奈何,隻好拚著命追趕小魔女的腳步。

“小魔女,可不可以休息一下?”寥屹真的有點受不了了,想他什麼時候陪一個小孩逛過街啊,他們學校裏那些女生都是依著他的,哪淪落到這種地步埃

“啊,惡魔哥哥,你也太沒用了吧。”宋嬉天真地道,“昨天天使哥哥都沒說累,還抱我走了很多路呢。”說完,還嘟起了嘴。

“天使哥哥?哼!”寥屹想到這兒就有氣,憑什麼一樣俊帥的人,他就得攤上惡魔的稱號,魏卻成了天使?

“你生氣嗎?”宋嬉看著這臉色差差的哥哥,問道。

“廢話,我陪了你這魔女大半天了,你不知道感激,還在那亂叫。”忍不往就對著這個魔女炮轟。

“嗚……惡魔哥哥,你欺負我。”宋嬉不顧三七二十一,當下就大哭起來。心中暗想:哼哼,這一招對別人向來管用,就不信對你沒用。這一哭啊,馬上把周圍人的目光全引過來了,十之八九是責備的,對像嘛,就是一旁的寥屹了。

被打敗了,寥屹沒辦法可想地放下手中的東西,扮成好哥哥的形象哄那個他眼中的小魔女,他衰埃小魔女邊假哭邊把手中的糖葫蘆、棉花糖一股腦地全塗在了他的衣服上,於是,一個衣服整潔的美少年形象就毀於一旦了。更倒黴的是,他好像還看到他們學校新聞社的人路過,以他對那群人的了解,已經能料到明天校園新聞公布欄中會有他毫無形象可言的照片了。***************

“快來幫忙埃”當寥屹出現在魏家時,幾乎所有的人都忍俊不禁地笑出了聲,看他背著一個小丫頭,脖子上掛著兩隻大口袋,臂膀中夾著一隻大大的熊,這些都還好,最特別的是那衣服,居然斑斑點點,和他平時那種整潔完全是背道而馳,有夠倒黴的樣子。

魏黎起身接過顯然睡得真香的小丫頭,對好友關心地問道:“屹,你這是?”

“呼--”一屁股坐到沙發上,寥屹十足沒好氣地道:“魏,以後有這種事再也不要叫我了,我寧願被罰去西伯利亞做苦工。”逛就逛嘛,居然還睡著了要他背,他快累死了。

“?……”魏黎淺笑,“你們還沒吃東西吧。”

“對,我快餓扁了。”接過管家遞來的飯,寥屹三口二口地表演餓死鬼的狼吞虎咽,他可一天沒好好吃東西了。

“小嬉兒,小嬉兒,醒一醒,吃飯了。”魏黎輕輕地拍著睡得好舒服的小丫頭,一派大哥哥疼妹妹的表現。

“嗯。”宋嬉迷迷糊糊地半睜開眼,“天使哥哥,惡魔哥哥他欺負我。”說完,又倒頭繼續大睡,看來確實是玩累了。隻是她的話讓寥屹差點被又白又香的米飯噎死,如果眼光能殺人,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殺掉可惡的小魔女,惡人先告狀,小小年紀就會興風做浪。“可惡!”這大概是他此時惟一可以說出的話了。

回應他的,隻有旁觀者的微笑,可憐埃

***************

“雷少爺,屬下已查到嬉兒小姐目前正在雙鷹門。”

“雙鷹門?”雷一揚劍眉,“怎麼會在那兒?”

“據說嬉兒小姐是雙鷹門兩位少爺從街上救回來的。”下屬畢恭畢敬地回答著。

“哦,那應該沒什麼危險。”雷道。

“嬉兒小姐很討他們喜歡,寵得跟寶貝似的。”

“先不要接她回來。”雷自有他的算計,在沒有確定宋沈心意之前,自然不能隨便就亮出這最重的砝碼,不然,他可沒辦法和自己的好友交代。

“是。”下屬沒有多問一字,因為對於他們來說,少爺的命令就是真理。

魏凜,雙鷹門的天鷹,魏黎的父親。他是一個以嚴厲出名的人,道上的人都知道,做魏哥的手下,千萬別做喪盡天良的事,否則會生不如死。

“小黎,我決定送你去英國念書。”魏凜的嚴厲也表現在對待愛子的態度上,從小到大,他都不曾像一般父親一樣溺愛兒子。

“為什麼?”魏黎很驚訝。

“這個你就不要管了。”魏凜看著兒子。最近,他已經隱隱感到幫中出了問題,當務之急,自然要送走他惟一的兒子。

“不,我不要走。”魏黎的反抗多少讓做父親的有點詫異,這十四年來,他幾乎沒聽過他說不。

“哦,原因?”他不是不明理的父親,所以要聽聽理由。

“小嬉兒怎麼辦!”從揀到那個小妹妹開始,魏黎就決定好好照顧她。

“嬉兒?”不可否認,那個平白得來的丫頭是很對他的眼,她是他見過的小姑娘中最為聰明伶俐的一個,他也不舍得她,但是--“我已經派人去打聽她的來曆,相信不久就會有消息。”

“什麼?你為什麼這麼做?!”魏黎失聲大叫,這時候的他,仿佛自己最喜歡的玩具被奪,失去平時那一份超出年齡的穩重,盡顯十四歲少年該有的衝動。

“小黎,這樣的生活不適合一個小姑娘。”魏凜用極嚴厲的口氣道。

“不,我不要。”魏黎邊說邊跑了出去。

“哎--”身後是一聲長歎。

***************

魏黎癱開四肢躺在床上,他需要冷靜,從小到大,他一碰到煩心事,就喜歡縮在自己的房間裏,直到想通為止。他已經躺了大半天了,也想了大半天,理智和情感的交戰正折磨著他的腦袋。他注定是雙鷹門天鷹的繼承人,而小嬉兒這麼一個活潑可愛的孩子卻根本和雙鷹門沒什麼關係,如果把她留在身邊,她十之八九會成為--腦海中浮現出那些老是叫他小弟弟的黑道大姐頭的模樣,魏黎不由地打了一個寒顫。可是,從感情上講,他真的不想讓小嬉兒走,從小到現在,他就隻有屹一個朋友,如今多了一個跟前跟後、一直甜甜叫他哥哥的小妹妹,他真的很高興啊,怎麼辦?怎麼辦?

“天使哥哥。”甜甜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宋嬉不知何時已偷偷地走到了他身邊,小臉上有著擔心,“你怎麼不吃飯?你不餓嗎?”

魏黎看著眼前的小姑娘,那麼天真純潔,真的是非常可愛,如果可以的話,他真的很想把她留在身邊,可是他就要去英國了。

宋嬉見魏黎隻是看著她一聲不吭,不禁奇怪地問道:“天使哥哥,你生病了嗎!”爬上床,額頭在他的額頭上靠了一下。

魏黎被她的動作逗笑了,拍拍她的頭,道:“小嬉兒,哥哥沒事。我在想事情。”

“天使哥哥在想什麼?可以告訴我嗎?”宋嬉好奇地問道。

“我在想小嬉兒喜不喜歡這兒,喜不喜歡哥哥。”魏黎點了點她的鼻子,笑說道。

“當然喜歡啦,我最喜歡天使哥哥了。”宋嬉笑得甜甜的。

“那一直住在這兒好不好?”魏黎繼續說道。

“好,啊!不行埃”宋嬉小臉皺成了一團,“爸爸會想我的。我還要陪爸爸呢,爸爸一個人沒人陪,爸爸--”說到最後,宋嬉忍不住哭了出來。

“乖,乖。”魏黎摟住大哭的小丫頭安慰,看來她是想家了,“小嬉兒,哥哥讓你爸爸來接你好不好。”

“嗚……爸爸不要我。”宋嬉抽抽噎噎,“爸爸,爸爸要我去爺爺那兒。”

“不會的,小嬉兒那麼可愛,爸爸不會不要你的,別哭了……”魏黎心疼地哄著她。

***************

“雷。有消息了嗎?”宋沈實在是沈不住氣了,嬉兒失蹤快一個星期了,一個八九歲的孩子可以做什麼?每晚,他都仿佛看到嬉兒哭著喊爸爸。

雷遞給宋沈一杯自調的酒後,慢慢地抿了一口,道:“如果嬉兒找到了,打算怎麼辦?”他需要求證。

“我--我不知道。”宋沈愣了一下。

“我情願我的下屬辦事不力一點,總好過找到女兒後又要告知其父死掉了,而且這個父親還是我的好朋友。”雷靜靜地吐出一串話,眼睛盯著杯中那盈盈流動的紫光。

“你在威脅我?”宋沈不是笨蛋,他深知以雷在美國的勢力,一個星期找不到人實在是不合常理。

“不,我隻是就事論事而已。”有一瞬間,宋沈覺得眼前的雷笑得像一隻狐狸。

“要我怎麼做?”拐彎抹角不是辦法,對雷,宋沈選擇了直截了當。

“很簡單。”雷又抿了一小口紫色的液體,眼中現出一絲滿意,“隻要你晚死那麼十年就夠了。”

回應他的是宋沈的沈思。

“十年並不長,一轉眼就過了,你不覺得等女兒成年了再去比較好向二嫂交待嗎?”霄輕輕放下酒杯,向門口走去,在掩門之際,他拋出一句:“我等你的決定。”

***************

魏黎已決定聽從父親話去英國,在剩餘不多的日子裏,他好好地陪著宋嬉這個意外得來的小妹妹,就像一個真正的好哥哥一樣,天天帶她出去玩,給她買各種各樣的東西,隻要宋嬉說要的,他都會買下來,連寥屹這個好友都有點搞不清老友是不是好心泛濫過度了。

“天使哥哥,我想吃冰淇淋。”指著路過的店,宋嬉道。

“好,哥哥去買,你待在這兒,別亂跑。”魏黎拍拍她的頭。

“嗯。”有得吃,宋嬉自然大大地點頭了。

目送魏黎跑入店中,宋嬉很乖巧地抱著剛買的狗熊娃娃坐在外麵的長椅上,等著好吃的東西,壓根沒注意在她身邊停下的黑色跑車。

宋沈和雷正坐在車中。看到失蹤多日的愛女,宋沈激動不已,一下推開車門,打算出去好好地看看,卻被雷一把拉祝

“怎麼?”宋沈滿懷疑惑地問。

“別忘了答應我的事。”講完,雷就放了手。

宋沈回應他一個淺笑,算是保證。

“嬉兒。”熟悉的呼喚在宋嬉耳邊響起,讓她不可置信地抬起頭。

“爸爸?”宋嬉怕自己又在做夢,不敢肯定的神情表現在她的小臉上。

“嬉兒。”宋沈心疼地一把抱起好久不見的愛女,有若失而複得的珍寶一樣,他激動萬分。

“爸爸,爸爸,爸爸--”宋嬉邊哭邊喊,手中的娃娃也在無意間掉落在地上。

“寶貝,爸爸終於找到你了,答應爸爸,以後不要偷偷跑掉了。”宋沈緊緊摟著,生怕她再不見了,口中喃喃不停。這一刻,他比以前更覺得那時想要拋下女兒而去的做法是多麼自私,在他懷中,這麼一個小小的寶貝,怎麼能夠失去父親的愛護。

“爸爸,嬉兒好想你,嬉兒不要回提亞島,要和爸爸在一起。”宋嬉哭得抽抽噎噎,小小心中沒有別的,隻是記得不想和父親分開。

“好,好。”宋沈輕拍著愛女,“嬉兒和爸爸一起,哪都不去了,我們回家吧。”

“嗯。”宋嬉使勁地點點頭,布滿淚花的小臉上露出了甜甜的笑。

***************

目送著黑色的跑車開走,目送著那個活潑可愛的小妹妹就這樣離開,魏黎始終沒有吭聲。找來了嗎?也好,反正本來就打算明天送她的,現在隻是早了那麼一點而已,可是為什麼心有被針紮的感覺?好痛,無意識地,他撿起了掉落在地上的那個狗熊娃娃,仿佛要抓住那個叫他哥哥的小女孩一樣,她會過得幸福的吧,看上去條件不錯,一定比他們這種家庭來得單純多了,應該會很適合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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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5 21:48:59


“叮鈐鈴……”一長串刺耳的鈴聲以驚死人不償命之態劃破了室內的寧靜。

“咚!”別怕,隻是一個人從床上滾落到地上而已,根據目測,以床到地板的距離,加上地板上鋪得厚厚的地毯,是絕對不可能捧死人的。這不,以這種奇怪姿勢做清晨報到的人不正掙紮著從纏著她的被子中爬起來嗎?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宋嬉,她有點迷迷糊糊地瞅了眼仍在不停叫喚的鬧鍾,赫然,它正老實不客氣地指著七點半。“礙…”隻聽見一聲慘叫,立刻,前一刻還半死不活的人馬上變成了一個一邊咒罵一邊以火燒眉毛之勢跑來跑去的人。哎,估計是那隻會叫喚的鍾惹的事。

五分鍾整理好自己,夠快,看來已是久經沙場的老將了。她以雷霆萬鈞之勢衝下樓,正吃著早餐的宋沈隻來得及聽見女兒匆匆扔過的兩句話:“爸,早,爸,再見。”還沒回過神,寶貝愛女的身影已從眼前消失,隻聽得見她那輛重型機車的聲音呼嘯而出的聲音。

“好猛的丫頭。”雷正好在宋家蹭早點,宋嬉的行徑盡收眼底。

“就是啊,真怕她出事。”宋沈無奈地搖搖頭,他這個寶貝女兒可夠嗆的,個性活潑好動像個男孩,飆起車來比男孩還衝。

“這你不用擔心,嬉兒一向有分寸。”雷笑道,這麼多年來,他可以說是看著小丫頭長大,相當了解。

“話是這麼說,我這個老爸卻早晚會被她嚇出病來。”宋沈道,距離妻子的逝世一晃已有八年,小小的嬉兒已經十六歲了,跳級進入了定南學院大學部,天資聰穎的她是他的驕傲。

“放心吧。”雷在笑著拍拍他的肩,“嬉兒決不會有什麼事,你還是擔心一下那些成為她同學的人吧。”宋嬉可不是什麼好惹的人,了解她的人都知道。

***************

以宋嬉不過一米六的身高,略顯單薄的身體來講,駕禦這輛藍白相間的重型機車實在是有點太嬌小,太不稱。但認識她的人都知道,她的水平相當夠。不過定南學院的人並不知道,所以,當她衝進學校時,怕她是飛車黨的警衛叔叔自然盡責地試圖攔截她,不過,回應他的隻是機車頭上飛,笑聲空中揚,愣把高頭大馬的警衛大叔嚇了個夠嗆。

“太舒服了。”宋嬉把車子停入車棚,脫掉安全帽,甩甩修得短短的頭發,一陣狂飆過後,覺得非常舒坦。放鬆過後,大大的眼睛向四周瞧了起來,心中歎了口氣,她還是遲到了。 本來她還打算上了大學之後改掉自己經常遲到的毛病呢,看來,她又得做遲到大王了,不知道可不可以破掉中學時的遲到紀錄?想到以前那些老師無奈的表情會轉移到以後的老師身上,不由得笑了開來。不管了,遲到就遲到,省得聽那種老掉牙的開學典禮,不如趁這個機會好好認識一下未來要待的地方吧,說不定可以發現什麼好玩的也不一定。反正,現在趕過去肯定是來不及了,總不能讓她在眾目睽睽之下去報道吧,她還不想成為焦點呢。雖然不用太在意別人的眼光,但總不能投事找事吧。

目光百無聊賴地搜索,從上到下,從左到右,突然,她的眼睛被定格了,好熱悉啊,公告欄上的那張照片讓她有一種非常親切的感覺。她立刻湊上去,睜大雙眼盯著。“天使哥哥?天使哥哥,天使哥哥。”從不確定到滿心的激動,宋嬉興奮地趴著櫥窗大叫。哇,小時候碰到的好心的哥哥啊,他也在這個學校嗎?忙不叠地,她仔細地看向照片下的文字。砰!宋嬉覺得好像腦袋上挨了一悶棍,怎麼可能?天使哥哥犯校 規?打人?不可能,一定是眼睛有問題。她拚命地揉揉眼,再眨眨,白紙黑字彩照,事實證明,她的眼睛依然是雪亮的,絕對沒有脫窗。那難道是真的?天啊,宋嬉抿抿嘴,不信,一定是有原因的,一定要問個清楚,想到這兒,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那張彩照撕了下來。

拿著照片,宋嬉一路仔細端詳,從眉毛到下巴,無一不像,硬要拗出些不同,大概就是少了點稚氣,多了份成熟,再就是好像很冷,不像以前那麼笑眯眯的,不過,這一切都被她歸為被人冤枉之故,他一定是有原因的。

“哎喲。”宋嬉覺得自己好像要撞飛了,電線杆?不可能吧,路中間怎麼可能有那種東西?摸摸跌得很痛的屁股,抬頭看,嚇,好高的人啊,也好耀眼。該死的太陽直射她的眼睛,讓她看不見那個挺立的人的臉。隻見他自顧自地走過她,在她身旁緩緩彎下腰。想來扶她?這是宋嬉的第一個念頭。但,幾秒鍾後,那個人卻走了,連一句話都沒有。

“什麼?不會吧。”宋嬉有點驚訝,就算是也沒注意看路撞到了他,也不該有人小心眼到對一個跌坐在地的女孩子不聞不問吧?真是沒君子之風,好歹她也算得上是一個美女吧。氣呼呼地三下兩下爬起來,卻赫然發現照片不知飄向哪了,轉一田,沒有,轉二圈,沒有。思前想後,難道被剛才那個小氣鬼拿去了?對,一定是的,要不然他剛才彎腰做什麼?天,他該不會是那種對男人感興趣的族類吧!那天使哥哥不就--壞了,一定要盡快找到天使哥哥,讓他一定要小心。想到此,宋嬉立刻就像一陣風一樣跑了起來。***************

開學第一天可說是相當空的,翹掉了上午的開學典禮外加大掃除,下午隻有相互認識外加選擇社團的安排。不過宋嬉卻覺得毫不輕鬆,因為頂著天才少女的頭銜進入這所學院的她成為了他人瞻仰的對象。從她由老師介紹給同學開始,她已經被圍了近一個小時半小時了,久得她都在想是不是她臉上長出了什麼花。實在受不了之際,趁著老師駕到的空隙,不管怎麼樣,就溜出了教室。恐怖啊,早知道,她怎麼也不答應以前校長跳級念了,簡直找罪受嘛。算了,一揮手中隨手扯下的長草,還是辦正事吧,好不容易才看到天使哥哥。

可是她的問訊並不順利,因為,舉凡被她抓到問話的人全都在一瞬間變啞了,隻是搖頭,一問三不知。在經曆了第N次失敗後,她真是有點生氣了。所以,她就……

“怎麼回事?”宋嬉想也不想,硬是把一個看上去文靜俊秀的學長從腳踏車上拉了下來。

林喬倒沒被她粗魯的動作嚇傻,但被問傻倒是真的,他再怎樣是大二年級的第一名,可也沒辦法回答這種沒頭沒腦的問題埃“什麼?怎麼回事?”他決定問個清楚。

“我要找魏黎,為什麼沒人肯告訴我他在哪兒?”宋熔撇了撇嘴,這些人的表情,活像她在向他們打聽鬼在哪兒。

“找他廣林喬這次倒是真嚇了一跳,居然有人找魏黎?這個認知,讓他打量起眼前這個小女生來,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是什麼來曆?“你是?”

“幹嗎?不行嗎?”宋嬉瞪了他一下。

“我們學院的人都對他避而遠之。”林喬說的是實話,想想眼前這小女生八成是一個被魏黎外表所迷的高中生而已。

“帶我去見他。”聰敏如宋嬉知道眼前這個男生好像和魏黎認識,因為他可是惟一一個不聽到他的名字就閃的人,自然不能放過。

“你會失望的。”林喬並不想讓這樣一個可愛的小女生傷心,而他仿佛已經看到了帶她去見魏黎的後果。

“不會的,不會的,你帶我去吧。”宋嬉使出最有力的一招,水汪汪的大眼睛瞧著林喬,流露出楚楚可憐之態。

“好、好吧。”林喬被她看得覺得自己不讓她去是一種罪過,終於答應了。哎,但願今天他心情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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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大哥。”很巧地,林喬帶著宋嬉一下子就在大四的樓上看到了要找的人,他正冷冷地站在陽台上,看著遠方,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可以說明他現在的心情到底如何。那墨鏡遮住的不僅僅是他的眼睛。聽到喊聲他並沒回頭,因為在這個學院中會這樣和他打招呼的人隻有一個。

“喬,有事嗎?”不回頭,不變的神情,語調倒還不算很冷漠。

“有人要--”林喬話還沒說完,就被宋嬉激動萬分的聲音打斷,隨著一聲“天使哥哥”的叫喊,原來在他身後的人已往魏黎身上撲去,路過的人被她的大膽行徑嚇得目瞪口呆。

魏黎一時不察,不,憑他的身手是應該是可以躲過的,但那一聲熟悉的喊法卻讓他的大腦有那麼一秒的遲鈍,所以被撲了個正著。

林喬嚇了一大跳,天,這個小丫頭不要命了,敢去碰被稱為惡魔的人,還用什麼天使哥哥這種稱呼,這什麼和什麼嘛,仿佛是在嘲笑他一樣。實在不忍心看到這麼個長得還不錯的小丫頭由於一時的腦袋秀逗而慘遭毒手--他曾見過被魏黎修理過的人,那是常人難以想象的,雖然沒見過他打過什麼女生,但難保不會--所以他很有道義地去拉她,企圖讓她遠離暴風圈,可是,這個丫頭看似挺瘦,力氣卻不小,於是就出現了一個滑稽的情景。來來往往的人雖然懼怕魏黎,但出現這種情景又怎麼能讓他們不投以好奇的眼光,所以,在他們的周圍就出現了好多偷偷注視的人,當然,是在遠一點的安全區內。

“喬,女朋友?”魏黎臉色不變地問道,其實心中正有著驚濤駭浪,墨鏡後的眼正眨也不眨地盯著摟住他的宋嬉。真的是小嬉兒嗎?那個在他心底深處常會掂記得天真純潔的小妹妹。可是如今的他已不再是什麼天使哥哥了。

“不不。”林喬被魏黎的話弄得有點手足無措,不由自主地放開了手。

“天使哥哥,嬉兒好想你哦。”宋嬉由懷中抬起頭,以最燦爛的笑容對著居高臨下的魏黎。

“哼。”魏蔡回她一記冷哼,“把你的手拿開。”心卻在暗暗顫抖,為什麼,八年過去了,小嬉兒仍是那麼單純可愛,笑容就像以前一樣清澈?而他卻已是--

“不嘛。”宋嬉完全沈浸在久別重逢的喜悅中,聲音軟軟的甜甜的,好似以前一樣,全忘了這不是八年前了,當年的天使哥哥早已墜入了黑暗的深淵,

“是嗎?”魏黎的聲音中透出一絲絲血腥,心中卻在悲傷地低吟,小嬉兒啊,不要這樣。我不再是你的天使哥哥,我們早已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不忍心傷你,可是卻不得不這麼做。“你找死。”這句話帶出了殺氣。說話間,魏黎已抓住宋嬉摟住自己的雙手,微一使力,就把她摔了出去。

“小心。”林喬眼見魏黎果然發怒,忙不叠地接住被充當空中飛人的宋嬉,天,魏大哥真是太狠了,這麼可愛的小姑娘也摔。但願不要出什麼事才好。

宋嬉雖被掉得有點措手不及,但這幾年的武術訓練倒沒白練,隻見她在空中一個翻轉,落在了地上,雖然姿勢不是很穩當,但已夠讓人驚訝的了。

“天使哥哥。你幹嗎摔我啊,你不認識我了嗎?”宋嬉不可置信地看著仿佛什麼事都沒做過的魏黎,隻覺得手腕上一陣疼痛,赫然,本來白皙的手腕上呈現出青紫,顯見摔她的人用了多大的力。

“滾開。”魏黎吐出了兩個他真的不願意講的字,刻意忽略宋嬉小臉上露出的受傷神情。

林喬眼見這種情況,不得不道:“魏大哥,她一定是認錯人了,你不要怪她埃”怎麼說宋嬉都一個小姑娘,又是他帶她來的,不能不管埃

看一眼林喬,魏黎緩和了一點語氣,道:“喬,帶她走,不要讓她再出現在我麵前。”說完,看也不看周圍一眼,轉身就走,一路走過,看戲的人紛紛跑得煙消雲散。

目送著人影遠去,宋嬉還是覺得很不可置信,“怎麼會這樣。”想過無數次見到小時候救她的天使哥哥時的情形,卻無一種是這樣的.讓她都忘了追上去問原因了。

“本來就是這樣埃”林喬沒好氣地道,“如果你腦袋清醒了,就回你的學校去,回家去也可以,不要待在這兒了。”看看她,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級,八成是什麼高中的學生,搞不好還是初中生,這種年紀的小女生最愛做夢了,也不看看找的對像到底是什麼樣的。

聞言,宋嬉以看白癡的眼光看向林喬,道:“不好意思,我的學校就是這所學校,你要我去哪兒?”哼,竟然小看她。

不會吧,這是林喬和周圍人的心聲,這個連危險都不知道,一看就讓人想到高中生的丫頭是大學生?“你不會是在騙人的吧?”林喬問了一句並不是隻有他一個人想問的問題。

“哼,聽好了,我,宋嬉,商學院一年級生,如假包換,我這個學期的目標是--”邊說邊用手指向魏黎走掉的方向,“魏黎學長。”為了看客都聽懂,還特意用了一個在場的人都知道的名字。

天,夠聳,在短短幾個小時之內,有一個剛進學院的女生企圖征服學院中號稱恐怖之最的惡魔的消息傳遍了學院每一個角落,每一個人的耳朵,於是,看好戲的、興災樂禍的、歎息的紛紛出爐,但就是沒有一個人認為宋嬉會贏,因為,那實在是不可能的事。

***************

林喬坐在雙杠上,無視周圍學姐學妹投過來的愛慕眼光,百無聊賴地等著約他來的人。說實在的,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來,白白放棄大好的溫書時間。也許,是好奇吧,對,好奇那個叫宋嬉的小學妹與魏大哥的關係,好奇這個被稱為天才少女跳級念的人。想起昨天的事,還真有點佩服。投想到,還有不被魏大哥的寒氣凍住,敢摟住他的人,連他這個明知道魏大哥不會對自己不利的人都是能避則避,不敢過分接近呢。

“喂,還魂嘍。”隨著一聲大喊,一罐冰涼的東東貼上了他的額頭,一個人影也跳坐到了他的身邊。

“小女生不可以喝酒。”林喬眼明手快地搶過那罐冰涼的啤酒,微皺著眉,阻止了宋嬉仰頭喝的動作。

“不會吧,你連這都要管。”宋嬉以極不可思議的神情看向林喬。

“如果我的消息沒錯,你應該還未成年,當然不能喝酒。”他倒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何不妥,真是想不到這個舉止脫線的丫頭居然還是跳級的天才少女。

“你讓我想到兩個字。”宋嬉皺皺眉頭,一本正經地說。

“什麼?”林喬一反平常的文靜傻氣,談興正濃,“是不是好心?”

宋嬉以你也太自以為是的目光看著他,“好心?你以為搶了我的東西我還會誇你好心?聽清楚了,這兩個字是--雞婆。”最後那兩個字,她是用超過正常分貝的聲調喊出來的,估計不止當事人聽到,路過的閑雜人等也是聽到了,否則也不會以怪異的眼光看著這邊。

“什麼?你這可惡的丫頭。”林喬一聽,差點從雙杠上摔下去,他可是好心,卻淪為了雞婆,也太抹殺他的名聲了吧,他好歹也是學院裏有名的人物啊,傳出去還得了。

“???……”宋嬉笑得好得意,邊笑邊在雙杠上晃啊晃,有一種讓人說不出的悠閑之態。

“算了,大人不和小人計較。”不可否認,這個女孩有著討人喜歡的笑容,讓人無法和她生氣,隻有包容,“找我為什麼事?總不會找我聊天吧?”

“如果你告訴我魏黎的事,我就請你吃飯。”宋嬉側頭看林喬。

“如果不說呢?”林喬很想逗她,看看她會有什麼反應。

“是嗎?”宋嬉根本不受他話的影響,笑了兩聲,當然是那種壞壞的笑啦。“那麼林學長,你以前的秘密說不定會在某年某月某日某個櫥窗出現。”說著,手中還揚了揚一張讓林喬覺得非常眼熟的照片。

“那是什麼?”林喬心中打著鼓,暗叫不好,不會吧,一定是自己眼花。

“不介意讓你看清楚。”宋嬉甜甜地笑著,將手中的照片舉到林喬眼前,這下,隻要他不是瞎子,是完全可以看得一清二楚了,那是一張大約五六歲的小女孩的照片,很可愛,但,可恥的是,那個主角就是他,他小時候的照片埃

“你,你怎麼會有?”林喬氣急敗壞外加不可思議。這張照片可是他的痛,想當年,就是因為這張照片,他這麼標準的美少年,居然被一些人叫成美女,那是他在小學裏最丟臉的事了。可是,它不是已經丟了嗎?邊想邊伸出手欲搶過來,沒想到宋嬉仿佛有先見之明一樣先行塞入包中,讓他搶了空。

“不要那麼激動。我隻是昨天去拜訪了一下林媽媽。”宋嬉一本正經地回答,心中卻笑得快內傷了,“林媽媽對我真好,看我這麼喜歡這張照片,就送我啦。哦,家裏還有好幾張呢。”和她鬥?沒門,她們宋家的孩子個個精靈,而她則是其中的翹楚,哪能不知道要攻人不備,擒人弱點這種事。自從她打算要讓林喬開口開始,她就想好了辦法。

“你……魔女。”林喬倒抽一口涼氣,天,他碰到了什麼恐怖女了,本來看她對魏大哥的樣子,還以為隻是一個愛做夢的可愛丫頭,哪知道--

“好耳熟的稱呼。”宋嬉無所謂地聳聳肩,笑得春光燦爛,從小到大叫她魔女的人已不是幾個了,也許可以考慮用車裝,“怎麼樣,你的回答是?”再把照片拿出揮了一下,存心氣他。

林喬懊喪地點頭,“好,你問,我說。”

“太棒了,出擊成功。”宋嬉擺出一個好高興的POSE,表達出她的心情,逗得林喬忘了她的威脅,隻是好氣又好笑。

“如果我記得沒錯,你那天叫魏大哥天使哥哥,沒錯吧?”林喬問道,說實在的,剛聽到時,他不由自主地掏了掏耳朵,懷疑是不是聽錯了,相信其他聽到的人也是深有同感。

“對啊,天使哥哥是個好人。當年--”宋嬉一五一十地把當年發生的事告訴林喬,她忘不了當年對她那麼好的大哥哥。那天她和爸爸回家,想到天使哥哥,回去找卻沒有找到,她又不記得他家的地址,為了這個,她哭了好久好久,到現在,他還帶著天使哥哥送她的掛墜。那是可以打開的,裏麵有一張百元鈔,她還記得那時候天使哥哥很溫柔地說:“嬉兒,這裏麵有錢,如果哪一天迷了路,你就可以用它買東西吃、坐車,記得哦。”每次想到這,她都又難受又感動。越大就越明白,對一個陌生人這麼好是多麼難做到的。都怪當初她隻記得回家,連說都沒和天使哥哥說一下,他一定是生氣了。

“你難道不認為你也許認錯人了?畢竟你那時才八歲。”林喬覺得這不無可能,因為他不認為魏黎是會做那種事的人,

“不會,我天天看,天使哥哥的臉我畫都畫得出了。”宋嬉堅定地道。

“你天天看?”不會吧?怎麼天天看?

“我有天使哥哥的照片。”宋嬉道,幸好當年還算聰明,硬是剪了一張天使哥哥的照片,把他的大頭照貼在了掛墜中,否則還真是沒辦法找。

“真的?我可以看看嗎曠林喬一聽,眼睛一亮,他倒想看看是不是有點像。

“我想先聽你講。”宋嬉講了半天,現在換他講了。

“很簡單,魏大哥是我哥的朋友,以前住在英國的,前年剛回國埃”林喬道,以前他根本沒見過魏黎,不過,他以前連有個大哥都不知道,更何況其他,不禁心中有一點點苦澀。

“為什麼你們很多人好像都很怕他?”這才是宋嬉心中最大的疑問,她就不覺得有什麼好怕的。

“你不覺得嗎?”林喬疑惑地問,依他的觀察,凡是正常人都會很有危機意識地離他三尺開外,更別說和他有過接觸的人了,“他摔了你埃”這可是不爭的事實。”

“摔?我沒摔倒埃”那種摔法還不至於可以把她摔倒。雖然當時是有點難受,但後來想想,如果天使真的想掉她的話,完全可以摔得更重--這一點,可是她學武術幾年的經驗。

“可他摔了你,換了別人是根本躲不過的。”

”他沒認出我來嘛,所以我要多了解他一點,然後再主動地認識他,這樣說不定就會想起以前的事了。”宋嬉倒是樂觀得很,那種認定目標不放的勁還真是讓林喬咋舌,換了別人,也許早就不會高興去確認那人到底是不是故人了。

“告訴我他家的地址。”宋嬉掏出紙筆。

“這個--”林喬沈默了,雖然他認識魏黎才不過兩年,但也許是和大哥是好友的緣故,魏黎對他是真的很能好,在這個學院裏,他惟一崇拜的人就是他了,如果告訴這樣一個根本還很陌生的小姑娘他的地址,他一定會不高興,他真是不想讓他不高興。

“求求你,拜托。”宋嬉這次並沒有威脅他,反倒是一副懇求的模樣,讓人難以拒絕。

“他……不喜歡別人打擾。”林喬頓了頓,說出原因,“他不會對擅自進屋的人客氣。”連他也隻是在他來找他和母親時去了一次,他是那種根本不歡迎人接近的族類。

宋嬉露出了黯然的表情,跳下雙杠,“我知道你一定很為難,可是我真的好想天使哥哥。”說著眼眶就紅了起來,這樣的她,比活動時的她多了幾分讓人心憐的氣質。

不好,林喬暗暗叫苦,天,他最怕看到的就是女生落淚了,那會讓他渾身不舒服。幸好他之前碰到的女生總是對他拋媚眼,沒有在他眼前落淚。可是今天卻碰到了一個,趕忙哄道:“別,你可別哭埃”千萬不要哭出來。

“可是,我真是想天使哥哥啊,我--”話未說完,宋嬉幹脆就掩麵哭起來,這下,林喬急得團團轉了,那情形,倒像極了小情人吵架,路過的人皆好奇側目。宋嬉可不管旁人怎麼看,猶自哭個不停,有那種哭倒河山的氣勢,當然,不是那種沒氣質的哭,畢竟嬌弱的低泣更惹人憐愛。林喬已被她哭得手腳慌亂,全然沒注意該沈浸在傷心中的人居然還從閉著的指縫裏偷看他。

“好了好了,你別哭了,我告訴你吧。”實在抵不住她的哭功了,林喬決定投降招供,隻希望到時魏大哥不要砍死他。

哪知,哭泣中的人卻說:“不要,你那麼為難。”這句話還真是懂事,起碼林喬聽著很受用。所以他就--

“沒關係,我幫你寫。”拾起她掉在地上的紙筆,他盡責地寫好,遞給她,“拿好吧,你記住,魏大哥不喜歡人接近,你不要太衝動埃如果看他心情不好,你要走遠一點。”

“好,謝謝你。”宋嬉一把把地址飛快地塞進背包,抬起白皙無暇的小臉,全無半絲淚痕,笑得開心。

“你,你裝的。”林喬真不敢相信,世上還有這種女孩子,年紀小小,卻這麼狡猾,簡直是一隻狐狸嘛。

“改天見。”宋嬉笑著一拍他的肩,揮手而去,“放心,你的恩我會報的,該請你的飯我會補。”那跑步速度實在是夠快,林喬想抓都抓不祝

“這什麼女生嘛,還是不要再見的好。”林喬站在原地喃喃自語,他見到她隻有倒黴的分,整個兒一個瘟神。不過,他真有一點想不通,這丫頭怎麼從他媽媽那裏拐到照片,又怎麼會恰好知道他對哭沒轍的?這應該不是什麼眾所周知的事吧?百思不得其解,隻能無奈地搖頭。

***************

遠處,那高高的頂樓,那孤寂的身影,那冷凝的目光正定定地望著這邊,動也不動,隻是誰也沒注意到。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25 21:49:25


“爸爸,問你一個問題。”吃著香香的麵包,宋嬉道。

“哦,我家嬉兒什麼時候問事打過招呼啊?”宋沈笑道,這些年他又當爹又當媽,可說是盡職盡責,眼看著小女兒一天天長大,真的很有成就感,有時常感歎,幸好當時沒走錯。

“爸爸,你怎麼可以這麼說自己的女兒,好像我很不懂禮貌。”宋嬉噘起小嘴撒嬌。

“??。”宋沈疼愛地的拍拍寶貝女兒的頭,“你問吧。爸爸一定回答你。”

“怎樣讓一個忘了你的人記得你?”宋嬉決定要讓天使哥哥記得自己,在作戰前當然要多征詢一點意見,集眾家所長,方能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嘛。

“怎麼?有人不記得你?不會吧,我女兒這麼可愛聰明,讓人過目不忘埃”宋沈一副自己的女兒最好的得意樣。不過也沒太誇張,宋嬉從小到大一直是他人關注的可愛寶貝埃

“老爸,我說正經的,你還記得小時候救我的天使哥哥嗎?”宋嬉注視著父親,想從父親口中得到答案。

宋沈心裏震動了一下,那次帶嬉兒回家後,曾去拜訪雙鷹門,可是他到時隻見到滿地的狼藉,據說是雙鷹門內部發生火拚,天鷹魏家全部被滅。為了怕女兒傷心,他一直沒說,隻說是他們搬家了,沒想到事隔這麼多年,嬉兒會再度提起。有點遲疑地,他緩緩地道:“這個……怎麼啦?”

“我在學校看到他了,可是他不認識我。”宋嬉小臉上現出一點沮喪,哼,怎麼可以忘了她呢。

宋沈暗噓一口氣,道:“也許你真是認錯人了吧。”死了的人不可能複活,大概真的隻是一個長得像的人吧。

“不可能。”為什麼每個人都不相信她的眼光?就因為當年她是一個小孩子嗎?她一定要用事實來證明她是對的。宋嬉暗下決心。

“你這丫頭,就是認死理。”宋沈無奈地搖搖頭。***************

“你就是那個天才少女?不怎麼樣嘛。”說話的人有一張稱得上美豔的臉,玲瓏有致的身材,還有……一副趾高氣揚的討厭架勢。

宋嬉連頭都懶得抬一下,自顧自收拾著桌上的書本,自動忽略擾人清靜的聲音。

“喂,你聽見了沒,不會是啞巴吧。”一旁叫囂的人賣力地營造著電視裏常有的欺負苦命女的氣氛,隻是很不巧,宋嬉不是那種喜歡充當可憐人的一類。隻見她收拾好一切,拎起包,推開擋在她前麵貌一新的人往外走,她才不高興陪這些討人厭的生物呢。

“這麼不給麵子,太目中無人了吧。”另一個女子氣憤地道,還很不客氣地推了宋嬉一下。

“就是,一副幹扁的樣子,也配和我們大姐爭。哼!”沒有自知之明大概指的就是這位頭發彩彩、臉色菜菜、身材更像黴幹菜的女子了。

本來一直低著頭的宋嬉抬起了頭,冷冷一掃了一眼阻住了她去路的人,心中暗暗評估,看來那美豔的女子是頭頭。不想浪費時間,她直接地衝她道:“我不認識你。”

“小妹妹,我勸你說話放尊重一點。還有,以後離喬遠一點。”美豔的女子語氣衝得很,手指上豔紅的指甲油正閃著光。

“我不認識什麼橋,親愛的老姐姐。”宋嬉換了一個臉色,盡是調侃之意,把一個老字咬得特別重,讓人想不注意也難。如她所願,那女子玩起了變臉,沒人願意被人說老,更何況是一向自視極高的商院之花裴玲。

“還裝,給我撕了她的嘴。”家世極好的她,有作威作福的本錢,再加上自恃美貌,怎麼可能讓一個小毛丫頭稱她為老姐姐。

那一群各不相同的隨從女子立刻上來拉扯她。

“我勸你們快走。”宋嬉連閃幾下伸來的手,靠著牆站定。

“勸我們?求我們吧。”

“哼,看你往那躲。”

“到現在還擺臉給誰看。”

七嘴八舌的女人嘴不停手也不停,大有把宋嬉好好修理的架勢,嚇得教室裏的閑雜人等都不敢待下去了。

“討厭的蒼蠅。”宋嬉撇撤嘴,她可不是軟到可以讓人欺負的人,敢動她,一邊滾。懶得再與她們拉拉扯扯,抬起腿,以讓人驚訝的速度和力道,把圍著她的人給蹋開了,順便還蹋飛了幾張礙事的桌子。冷眼看著因遭受重擊而蹲在地上的學姐們,她的嘴角泛起甜甜的笑意,帶著這個笑容,她移到了雙腿發軟、已經嚇呆的裴玲麵前。

“幹……幹什麼?”抖抖嗦嘯的聲音早把大姐的架勢丟到了九霄雲外。

宋嬉笑得更燦爛,二話不說對著裴玲的小腿就是一腳,如願地的看到她蹲下去抱腿痛泣。點點頭,拍拍有點髒的褲角,拎起書包,道:“不好……不好意思,下腳有點重,哎,誰讓人家一生氣就這樣呢,再見。”說罷,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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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著書包,雙手插在口袋中,宋嬉悠閑地走在通往車棚的路上,天色已不早了,設辦法,誰讓她倒黴地經曆了好幾場堵截呢。 本來以為收拾了教室裏的就完了,哪知那隻是前奏,哎,一路下來,手腳酸死了,好累埃不過,她總算弄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明天她一定要找那個叫林喬的罪魁禍首算賬,要不是他太受歡迎,她怎麼可能會這麼遭人“厚愛”,她又不是長了一張欠扁的臉。噓一口長氣,從車棚中開出那輛很迅猛的車,急箭般地飛射出去。

待機車的燈光不再看得見,從黑暗中轉出了一個身影,在微暗的路燈下,隱約可見其嘴角的一絲笑意,融解了他本身森冷的寒意。“長大了。”隨著清風,似曾聽到一句低喃,半晌,他猛一回頭,神情已重新恢複,用著冰冷的語調道:“出來吧。”此時的他,冷傲如冰,拒人千裏。

“厲害。”一個看上去美得仿佛女子的人從樹上一躍而下,“沒想到你還是可以發現我,不愧是赫赫有名的殺手埃”

“說。”魏黎自動把他的廢話刪掉,直接指向正題。

“噴噴,這麼久沒見麵還是這麼冷淡,大哥,你也太沒感情了吧。”說著本應感人的話,語調卻極為調侃。回應他的,隻是魏黎轉身的背影。這一切,真讓尤冉感到不好玩。

“大哥,你別這樣嘛,好歹我們半年沒見了。”尤冉見狀,大呼小叫地跟了上去。

“你說。”魏黎猛一停步,旋身,正視他。

“好好好,你也夠酷的了。”無可奈何地摸摸鼻子,眨了眨 比女子還要水汪汪的眼睛,尤冉不得以隻好直說:“這次的對象是宋氏企業的宋沈。”邊說拿出一個口袋,遞給他。

魏黎目光一閃,拿過,轉身便走。

“總是這樣。”尤冉輕搖搖頭,認識他八年,講的話還沒正常人一天多。

***************

坐在書桌前,魏黎緩緩地打開手中的資料,心中有一種自嘲的笑,又是一個獵物,隻是不知是如何的模樣,會像以前的那些獵物一樣怕死嗎?哼,隻怕也不會有例外吧。不過,這次倒有一點怪,居然連獵物的照片都沒有,看來組織的情報機構快癱瘓了。掃了一眼,確認無誤後,點上火,資料瞬間就化為了片片黑蝶,就像他的人一樣,沒有了自己的根,到處飄蕩。他的生命自八年前開始就已沒有了陽光,隻有無盡的黑暗與陰冷。

不期然,一張可愛燦爛的笑臉衝入了他的腦海。小嬉兒,那個可愛的小妹妹,沒想能再見到她,更沒沒想到她已經這麼大了,而且居然這麼強。白天看著她那靈巧的身手,真不敢把她和八年前快凍僵的小丫頭連在一起。看她依舊燦爛的笑顏,想必過得很幸福,放她離開,這大概是他當初最正確的決定吧。天使哥哥?這個久違了八年之久的稱呼,現在的他哪配得上?他早已是墜人地獄的人了,這樣的稱呼隻能是莫大的諷刺。一股寒氣自大開的窗口吹入,魏黎為之一振,喚回了神誌,自言:“你早已是一個惡魔,就應該好好地待在地獄中。”忘了,忘了一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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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哥哥,天使哥哥。”宋嬉決定要讓天使哥哥認出自己來,所以一定要在他眼前多晃,多出現。可魏黎根本不理睬她,自顧自地走自己的路,身上依舊散發著凍煞人的陰冷,連那麼好的陽光也暖不了他。宋嬉不管三七二十一,衝上去就來了個擁抱,真是……哎,大膽埃

魏黎心震動了下,為了那毫無心機、充滿真情的擁抱,可是……他手一動,身體一晃,立刻離開了抱住他的雙手,冷冷道一聲:“滾。”

“我不會滾埃”宋嬉仍然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笑嘻嘻地說道。

“喬。”魏黎看到正從遠處跑來的林喬,“把你的朋友看好。”

“對不起,魏大哥,她這人就是莽撞。”林喬邊說邊拉宋嬉,這個女孩子,八成是某些方麵的白癡,居然不畏這麼多人的眼光,大膽地抱男人,而且還是魏黎,換了是別人,打死也不敢,太丟臉了。

“不要,放開我。”可惡,這家夥看上去是瘦瘦的文弱書生,沒想到還有點力氣嘛,拽著她還真掙不脫。

而林喬則是鐵了心地拉她,為了怕她找死,幹脆一把攔腰抱祝

眼看著魏黎越走越遠,宋嬉快氣死了,哼,她抬起腿,狠狠一腳踩中了林喬的腳。

“好痛。”被有跟的鞋踩中確實很疼,林喬不由得鬆開了手,“你不會輕點。”真是不識好人心。

“你還敢說我。”看他蹲在地上,宋嬉也蹲了下來,用手指指著他的鼻子,秀眉高插,圓圓大大的眼睛好似噴火,“你破壞我的好事。”

“我不是和你說過了嗎?魏大哥不能惹。”林喬無可奈何,誰讓他碰上這麼不講理的人。

“去你的,為什麼不可以?他是我天使哥哥。”宋嬉翻一個白眼給他看。

“他不是。”林喬不得不重申,不過,他想,說了也是白說。

“他是。”宋嬉相信自己的直覺。

“不是。”

“是。”

“不是。”

“是。”

兩個半大不小的人居然就這麼毫無形象地蹲在地上為這事爭了好久,久到旁邊湊巧路過的人都認為,再聽下去隻怕做夢都隻會聽到“是…“不是”這幾個詞了。

“你難道不要上課嗎?”總算,林喬改變了問話,他實在不打算耗下去了,這個女孩子的固執勝過他以前接觸過的任何一個,如果他不休戰,隻怕到天黑都有可能停不下。

“隨便。”宋嬉隨意地答,她才不擔心跟不上,以她現在的水準,完全不比任何一個大學畢業生差,隻是不太想太早脫離學校生活而已。

林喬聞言,不由自主手就輕K了一下她的頭,教訓道:“壞小孩,居然亂曠課,小心被當掉。”

“死老頭,你才要小心,我這麼聰明的人怎麼可能被當?”宋嬉橫他一眼,狠狠捶他一拳。

“我不可能。”林喬自認頭腦不錯,學習刻苦,偶爾一下不聽斷斷撼不動他全年級第一的寶座。

“小心陰溝裏翻船。”

“刻保”不知為什麼,隻要一碰上宋嬉,本性很溫文會儒雅的他就變得很喜歡講話。

“呆板。”宋嬉不示弱地回應。

“刁鑽。”

“神經。”

兩個莫名其妙的人又莫名其妙地杠上。

***************

天很好,暗是它最大的特色。對於一個過慣了黑暗生活的人來說,這可能是最合適的了。

魏黎站在宋宅的屋頂上,整個人與黑夜融為了一色。他正冷冷地注視著下麵,沒想到宋宅的外部防護做得還不錯,閃過那一幹電腦控製的防盜係統還費了他一點時間,不過,要攔住像他這樣的超級殺手那是不可能的。隻是,這宅子裏的人好像很少,從他進來到現在足有兩個小時,隻看到一個年紀較大的像是打掃女工的人,這實在是不合常理。一般來講,有錢的人家絕不會隻有這麼少的人,除非主人有什麼怪癬。沈吟了一會,他決定下去看一看。他出手從沒失手,這不僅僅是因為他身手好--殺手中有比他更好的身手,隻是因為他夠謹慎,不管麵對的是什麼人,他都不會輕視。

沿著牆,輕落人半開的窗戶,進入屋內,早已習慣黑暗的眼睛一眼就看出這是一間書房。傾耳聽了一下,在確信沒有多餘的聲音後,他悄悄到了門邊,打開,門外的走道中很亮,隱隱地聽到下麵有聲音。魏黎很小心地在樓上搜視了一遍,確定上麵一個人也沒有,找了一個既能藏身又能觀察下麵動靜的絕佳位置。

一,二,三,客廳中有三個人。一個大約三十多歲的男子,一看就是有著良好的教養、上佳風度的成功人士。還有一個正依偎在他懷中的女子,看打扮應該是十來歲吧,臉被沙發旁的綠色植物遮住了大半,看不真切。而另一個男子?他不由得一震,那是賽雷斯嗎?在道上有著『貴公子”稱號的狠角色,見過他的人少之又少,他也是在一個偶然的機會中見了他一麵,但他能肯定自己沒有認錯,因為他那風采讓人想忘都忘不了。他怎麼會在這兒?還開開心心地和人說笑著,他和他的狙殺對象有什麼關係?

“雷叔叔,你現在可是很少來了。”女孩子的聲音讓魏黎覺得很耳熟。

“我要陪嬌妻愛子哦。”雷爽朗地笑著,這八年中,他經曆了很多事,人比以前來得開朗了許多。

“你還想到來我就很高興了。”宋沈低笑,這麼多年他和雷的關係更為密切,可說是極好的朋友了。

“哎--”雷故作憂鬱地長歎一聲,“我沒辦法啊,不來的話,隻怕有人找你麻煩。”說完,有意無意地瞟了樓上一眼,讓魏黎心中一驚。他發現他了?不可能吧。

“誰找我麻煩?不會是你吧?”宋沈玩笑道。

“代號叫夜魅的殺手,可是頂尖的,據說,凡是被他盯上的獵物是逃不脫的。”雷道。

“你不會是來宣布我的死亡的吧?”宋沈明知雷絕不會這麼做,還是少不了調侃兩句。

“雷叔叔才不敢呢,他要這樣,我一定會告訴夏姐姐。”女孩子嬌嬌地道,魏黎卻是越聽越心驚,比聽雷道出他的名字更驚訝。

“你這丫頭,我這麼疼你,也不替我說幾句好話,看我以後還幫不幫你!”雷佯怒道,憑心而論,他是發自內心地疼愛這個可愛活潑的丫頭,從小就很依著她。

“叔叔啊,好叔叔。”離開宋沈的懷抱,她轉而坐到雷的身邊,嘟著小嘴撒嬌,一派小女兒的天真,逗得雷笑了出來。而那裏自有笑不出的人,魏黎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某張臉,是那樣慧黠,不是小嬉兒會是誰?說不清心裏到底是什麼感覺,隻是他都快忘了自己正處在何處了,要不是窗戶被風猛吹發出“砰”的一聲,隻怕他還不會清醒。

“我去關窗。”宋嬉蹦蹦跳跳地直往樓上跑,見狀,魏黎立即以更快的速度撤退,來到外麵,隻覺手心一陣汗,他是害怕了嗎?怕什麼呢?不明白埃

回到住處,他立即打開電腦,他要好好查查,小嬉兒和那個宋沈到底是什麼關係,千萬不要如他所想……

但,很多時候都會事與願違,他從資料庫中知道,宋沈有一個女兒叫宋嬉。一種難以抑製的悲哀由心中升起。難道,上天要收回他生命中最後可以見到的陽光?如果他殺了宋沈,小嬉兒一定會恨他,即使他正是她的天使哥哥。可是不殺呢?不行啊,義父當年救了他、栽培他,即使他向來嚴苟得過分,但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他既然入了這一行,怎麼可能自廢百無一失的名號?殺,不殺,兩個念頭時時出現在腦海中,頭也好像痛了起來,快爆炸了,他隻有不停地擦著那把銀色的槍,擦得它閃閃發亮,把人照得一清二楚也不敢停下來。

***************

魏黎坐在湖邊,依然是一襲黑衣,依然是冷冷冰冰,但眉宇間比往日多了份憔悴。他一夜無眠,很早就來到了學校,其實他不來學校反而好,他自嘲地想,那些學生老師一見他就恨不得跑個精光,他根本不受歡迎。可是他還是要來,以前是因為這裏還算是比較純淨不易受幹擾的地方,現在則是為了見一見生命中出現的陽光。雖然拒不承認自己的身份,但想見的心情還是讓他移不開目光,他在等,等那個丫頭找到自己,再來纏著自己,每次她衝上來抱住他時是他心中最大的享受,隻有那一刻,他才覺得自己是受人重視的,不帶一點雜質。

“天使哥哥。”不出所料,興奮的聲音外帶笑得燦爛的笑臉,宋嬉從背後摟住了他。有時他常想,她是怎樣可以在這麼大的校園中找到他的。

“滾開。”一如既往,他能說的隻有這句話。

“不,天使哥哥,我是小嬉兒埃”宋嬉每天都當三餐吃飯般纏著魏黎,說的話也是完全雷同。

“我不認識你。”想多感受一下她的擁抱。所以這次他沒有立刻掙開她的手。

“太好了,天使哥哥,你這次多說了幾個字,這是不是說明雖然你的大腦還沒有認出我,但是你的身體已經認出我來了?”興高采烈是宋嬉現在的表現,隻不過她的話實在是讓人暈倒,起碼被迫趕來的林喬是這麼想。

抬眼,魏黎知道林喬來了。他立刻身子一震,手一揮,如願地,宋嬉一下就離開了他的身體,起身,冷冷道:“滾。”心被那小臉上一閃即逝的傷心刺痛了,可是他還是必須讓她離自己遠一點,不管她,轉身就走。

宋嬉忙從地上爬起,欲追,卻被趕來的林喬第N次攔腰抑祝“幹什麼?”真是氣不打一處來,她抬腿後蹋,使勁一個過肩摔,第N次把多管閑事的家夥摔飛出去。

林喬趴在地上,放棄起來的打算,他實在是摔怕了,自從他一時好心勸阻魏大哥後,以後這個凶巴巴的丫頭一纏上魏大哥,他就被那些不知哪冒出來的學弟學妹連拉帶拽地拎來當救火隊長,就像剛才,他才剛進校門,便被迫停車,一幹人猶如見到上帝般把他硬是擁到了這兒,他是萬般無奈,迫不得已下隻好又來了,看吧,又遭殃了,再這樣下去,不死也得變成殘廢人。不知道有沒有殘疾人補助金可以領?

“你又來多事。”眼瞅著魏黎遠去,宋嬉氣得跺跺腳,怪著眼前這與地麵做著親密接觸的多餘物。

“你當我吃飽撐著啦。”林喬不顧形象地給了她一個白眼,要不是被人拖來,他才不管呢,到現在早飯還沒吃,快餓扁了。

“你以後離我遠一點。”宋嬉低下身衝著他的耳朵大叫,順便伸出雙手把他拉離地麵。哎,同樣的事做過好幾遍了,輕車熟路了。

“要是你以後少做無聊的事,你想見我我還不來呢。”捶著生疼的手腳,大概又有一大塊烏青了,有時還真是想不通,這麼個看似單薄的女孩是用什麼摔他的,他瘦是瘦,可好歹也有一百七十八埃

“那叫好事。”不以為然,宋嬉從背包中掏出小點心扔給林喬,一看這家夥麵色蒼白、虛弱無力的樣就知道準又是K書到很晚,早起沒吃的標準典範,她常 備的點心十有八九進了這家夥的五髒廟。

“對。好事。”林喬說得垂頭喪氣,不過吃得倒是挺滿意的,這大概是這個丫頭最好的一點了,有時候想想自己是不是因為每次都為了吃到好吃的早餐而來。說實話,這丫頭倒還是俠義心腸,那些幫她的人都是受過她幫助的,或是幫他們打倒了挑釁的外校人,或幫他們出了什麼主意。開學不過短短數月,戰績之顯赫,已是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真不知她打哪來那麼多的精力。不過,想想最倒黴的還就是他了。誰讓那些人認定整個學校魏大哥對他是最好的,他就成為了公認的救火隊長。

“你要是為我好,以後就少出現。”

“你說話真直接,好像我是討人厭的蟑螂。”真是的,他好像挺受女生歡迎的,怎麼一到這兒這變得連野草都不如?

“你不是討人厭的蟑螂。”宋嬉頓了一下,接著說:“你是一隻特別討厭,打不死的超級蟑螂。”嘿嘿,對於打擊他人,她可是向來是不落人之後。

“不要說了,我上課去了。”三十六計,走為上策,在多次領教了宋嬉的厲嘴後,林喬已經充分認同了老祖宗們的智慧,見時機不妙就溜,他可不想被損得一點顏麵都沿右。

“不行,這次非說清楚不可。”才不會這麼放過他呢,宋嬉眼中閃過一絲促狹的光芒,朋友歸朋友,是該相互幫忙,但事情還是要說清,這家夥三番五次地壞她的事,如果就這麼放過他實在不合她的處事原則,所以她這次一定要讓他嚇得退避三尺。

“別別別。”嚇人哦,說清楚?怎麼說清楚?難道又要上演那一次說掉一下午、三堂課的事?他抬頭看看天,現在是早上,總不會想說到晚上破錄吧,才不呢,想到此,林喬拔腿就跑。

“站祝”宋嬉仿佛是先知般一把拉住他的衣服,哼哼,怕煩,就再煩死你!“喬,我們可是好朋友,好朋友要相互幫忙,哦,我現在很難受,你不覺得應該安慰我一下嗎?我知道你要說你不怎麼會講話,但沒關係,我會講的……”運用“大話西遊”中唐僧煩死人不償命的本事,她憋足了勁,一定要煩得這家夥再也不敢胡亂出現。

林喬隻覺得滿天星鬥直轉,救命礙…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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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5 21:49:58


“盟主,這是悅恩小姐要知道的魏黎的日常行蹤。”偵訊組長畢恭畢敬地向雷報告,由於雷和宋家交好,而宋嬉更是在他眼皮底下長大的,挺受他寵愛,所以在炙焰盟也有著極高的地位。

“哦。”雷淺淺一笑,就知道這丫頭是不肯死心的,百折不撓的典型。他拿過下屬手中的薄紙,掃了一眼,略一沈呤,道:“把這張給他,另一張嘛,以後再說。”

“是,屬下告退。”下屬轉身離去。

“這樣真的好嗎?”疑問的話語出自剛自門口出現在大美人之口,自然的波浪長發,美豔的五官,正是雷的愛妻,亦是宋氏家族的一員--宋戀夏。

“放心。”一見到妻子,雷的目光立刻變得溫柔得不得了,上前把她摟在懷中,用十分動聽的聲音道:“你老公我從不做沒把握的事,況且,我可不敢害小嬉兒,她可有你這個夏姐姐撐腰埃”

“你啊,做事總不肯明說,總喜歡耍人家。”宋戀夏嗔怪著,眼底卻自有抹不去的濃情。

回應她的,是低低的笑聲。

***************

“天命酒吧。”宋嬉邊念邊與那閃著霓虹的字作著對比,當確定無誤時,臉上現出了燦爛的笑容。但很快,眉尖不由得皺了一下。這是一個一眼看過去就知道是魚龍混雜的地方,整個門麵裝潢得花花綠綠,盡顯浮華,再加上這家酒吧所處的位置正是全市最黑暗的街,出了名的賭、毒、螵、盜充斥的地方,就算沒腦子的白癡都知道這家酒吧不會是什麼好地方,更何況宋嬉腦袋還奇佳,要不是她要找的人據說最愛窩在這裏,她怎麼可能光臨。

遲疑了一下,還是輕輕推開了那扇緊閉的大門,狂熱之音一下就衝入她的耳朵,昏暗的燈光下,所有的東西看得都不太真切,天使哥哥真的在這兒嗎?現在她都有點懷疑調查的人有沒有搞錯了。最終決定往裏走,睜大雙眸搜尋著熟悉的身影,全沒察覺旁人也好奇地注視著他。 畢竟,她這樣一個一看就知道年齡尚小的純淨女孩與這種地方是格格不入的。好不容易,宋嬉擠到吧台前,一個穿著非常惹火的女子正調著酒。

“喲,這是誰家的小妹妹啊?”美豔的調酒師一見她走近,立刻以超八度的聲音嚷道,配合著濃妝豔抹的臉,活像舞台上的名伶。

“我要找魏黎,可以告訴我他在哪嗎?”雖然不欣賞眼前的女人,宋嬉還是以很好的態度詢問,此言一出,不僅調酒師放下手中的杯子,連那幾個正等著酒下肚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打量起她來。

“你要找魏?”美豔的調酒師邊說邊伸出手捏捏宋嬉的臉頰,眼中有不可思議,還有輕視,“小妹妹,我勸你還是回家吧。”說完,手還在她臉上拍了兩下。

“不要碰我。”受不了人家這個樣子,宋嬉提出了抗議,語氣中自然流露出威懾力。

“喲……”調酒師在一愣之後笑得花枝亂顫,“小妹妹,生氣啦?這麼容易就生氣,還敢來這兒,要玩也得問問清楚這是哪兒,是你一個小女孩能來的嗎?還想找魏。”指甲染得血紅的手指一揮,早有立在暗中的彪形大漢出現。

“怎麼……樣?”宋嬉一見這架勢就心知肚明了,不過天性愛玩的她,還是忍不住裝出害怕的模樣,整個人往後縮一下,大大的眼睛流露出害怕的神情,還咬著嘴唇。

“剛才還挺悍的,現在怎麼變成小可憐了?”尖尖的指甲劃過宋嬉的臉頰,話語更是刺耳,“怕的話還不如早一點滾回家去叫媽媽吧。”一席話惹得看好戲的人一陣大笑。

“是嘛。”宋嬉嘴角揚起一絲笑,手一把伸向她極度暴露的衣服,在她還沒反應過來前,隻聽見“嘶啦”一聲,衣服破裂,形成了一副讓人鼻孔噴血的香豔畫麵,當然也少不了刺耳的尖叫聲。

“就算你喜歡這種打扮,你也不用這麼興奮埃”趁著眾人還沒反應過來,宋嬉閑閑地開口,手中得意地揚著戰利品--一片破布。

“你們這群飯桶,還不快上!”惱羞成怒的調酒師一邊忙著來遮掩自己,一邊下命令,本來正看得暈頭轉向的保鏢們清醒了過來,如她所願地向宋嬉撲去。

“這麼笨拙。”宋嬉靈巧地閃過一個人,順手拐了他一下,又借他之力把另一個人撞倒,如願地壓倒了一片桌椅杯盤,正好砸到了一個正在舞池中跳得起勁的人群,於是人群發出了尖銳的叫聲。麵對這一係列的連鎖反應,即使燈光再暗,音樂再熱烈,也阻止不了吧台成為全場的焦點。而製造出這焦點的宋嬉自然成了焦點中的焦點。

“這個小丫頭是誰?”柔柔的聲音自樓上飄下,讓本來一團亂的人群出人意料地靜了下來,可見來人身份之高。

“尤爺,是一個不知打哪來的丫頭。她說要找魏。”一個保鏍馬上上前報告。

”是嗎?找魏的?那怎麼不把她帶到魏那去,卻在這兒掃大家的興,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了。”語氣不見半絲火爆,卻讓下麵一幹人冷汗淋淋。隻見他緩緩地沿著樓梯走下,本來籠罩在燈影中的臉全部都顯霹了出來,讓人倒吸一口氣的容貌,就算是見過無數次也依然會為之驚訝,更何況是沒見過的,連宋嬉這個自小看著一大群帥哥美女長大的人也不由得呆愣了一下。

“好漂亮。”宋嬉脫口而出。

身旁的人立刻“刷”的一下白了臉,而被她稱讚為漂亮的尤冉,則是又揚起一個迷人的微笑,顯得神情極為妖豔,白皙的肌膚還浮上淡淡的粉色。他輕拂及肩的長發,以輕輕的口氣道:“小妹妹,你真要見魏?”前額的頭發太長,看不真切他的眼。

“對。”宋嬉仔細地看著樓梯上的男子,揣測他的想法。雖然她年齡小,但不代表她沒有危機意識。如果眼前這人漂亮的人真有一如外表,那又怎麼能讓身邊的一群人如此膽戰心驚?

“好。”尤冉斯文地一笑,“帶她去吧。”說完,整個人又飄飄地上樓而去。

“走吧。”眼見主子走掉,保鏢明顯地鬆了口氣。DJ的音樂也合作地響起,連美豔的調酒師都灰溜溜地到後麵換衣服去了。他們可不敢惹尤爺第二次下樓。

目送著被保鏢帶向後麵的小女孩,總算有人開了一下口:“可惜埃”

“誰讓她惹尤爺的大忌呢。”

“聽說那個魏很可怕。”

不過很快一切的討論都沒在音樂中,畢竟這裏擁有最多的還是墮落,不可能有太多的仁慈之心管他人的閑事的,今天的一切隻是無關緊要的小小插曲罷了。

***************

宋嬉跟在兩個高頭大馬的人身後向後麵走去,奇怪的是帶路的兩個人居然不再吭聲了,頭也垂得低低的,好像被誰掐著脖子一樣。一陣寂靜後,在一扇門口停下,“在裏麵。”一個人低低地說了一句就夥同另一個人以火燒眉毛之勢跑了出去,隻留下宋嬉一個人站著。

摸摸黑黑的門,宋嬉有點生氣地嘟嘟嘴,什麼爛人嘛,也不說說清楚。躊躇了一會,她終於決定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衝了進去,為什麼不事先敲門呢?隻是單純地怕要找的人溜了。剛一進門,就隻覺一個不明物體徑直向自己飛來,連忙一閃,物體落地,原來是一盞小燈。屋內光線不亮,宋嬉瞅著牆上的開關,不由分說就按了下去,屋內立刻大亮。

“找死。”冷冷的聲音自身後傳來,不過卻是宋嬉熟悉的,她欣喜地準備迎聲而上,卻見到兩把向她疾射而來的飛刀。事出突然,她閃得有些狼狽,左腳還很不合作地扭到了,害得她跌坐在地上,不過順著刀的來處,她也看到了要找的人。但是那個樣子嘛,還是寧願不見的好。以她十六歲的年齡來講,對男女之事也不是沒聽過,隻是真實在眼前出現的香豔刺激畫麵她可做夢都沒夢到過,所以,她呆住了。她不敢相信那個一向冰冷的天使哥哥居然和一個女人在床上糾纏,女子媚惑的申吟充斥了整個房間,讓她覺得可怕。好一會,她才想到從地上爬起來,腳好痛,轉身欲走,在邁出一隻腳後又不甘心地撤收了回來。不行,好不容易來到這裏,怎麼可以就這樣放棄,這實在是不像她的作風。怎麼辦?無可奈何地抓抓頭發,小嘴嘟了嘟,終於還是決定走進去,再接再厲。

“找死埃”如此冰冷的聲音一點都不似一個正在玩情欲遊戲的男人之口,但卻是事實,邊說,他已側過頭看向入侵者,在看清楚之後,心裏一震,動作也停了下來,怎麼小嬉兒會在這裏?不過,他仍然沒有移開,隻是保持著那個姿勢,“滾!”語氣冷冷的,隻當不認識。

“誰啊?”女人的聲音透露著濃濃的情欲。

魏黎在初見宋嬉天真純潔的小臉時心裏不由地“咯?”了一下,但那隻是零點一秒的時間罷了,他用著比平常更為冰冷的語調道:“給我滾出去。”

“天使哥哥。”宋嬉心裏不由自主地升起一陣難受,她從沒見過這種場麵,這樣的天使哥哥,這些都是她這種年齡一時難以接受的。所以,她喚著這個帶給她美好回憶的稱呼時,不免有一絲哽咽,臉上也露出了委屈的神情。

“你妹妹?”充當床伴的花瓶女自以為是地打算接口,不過最後一個妹字硬是被魏黎充滿寒意的目光給卡在了喉頭。

魏黎頭一低,一下就吻住了身下的人,不再顧及讓他十分喜愛的小女孩。如果不能刺激她離開,也許行動更快。像小嬉兒這樣一個天真純潔的小女孩,怎麼也受不了這種大人遊戲的。

他的吻沿著脖頸漸漸向下,女子已經受不了地申吟出聲。快走啊,他的心在?喊,希望小嬉兒快點離開。

宋嬉眼見著香豔的鏡頭顯現在眼前,小臉繃得死緊,她咬著嘴唇,出乎意料地跑上前,“刷”的一下拉開蓋著兩個人的薄被,以驚人的活動能力,把魏黎拉在一邊,又一把把尖叫的女人死拉活拽地推出了房間,當然,還以震天的功力把門狠狠地甩上,盡顯小蠻女的本性。當她一切辦妥,魏黎已套好衣服坐在沙發上瞪著她。

宋嬉蹲到她麵前,揚起因用力過度而漲紅的小臉,以一本正經的語調道:“天使哥哥,不管你認不認得我,我相信,你一定是的,他們覺得你很可怕,可是,我知道他們都錯了,你是好人。”語氣那麼真摯,這是魏黎八年來聽到的最真摯的話,自他走上不歸路開始,就再也沒有人以那麼信任的眼光看著他,別人對他隻有畏懼、利用、遠離……

手不由自主地欲撫上那張讓他打心坎裏疼的小臉,但瞬間收回的理智喚醒了他。

“天使哥哥,你以前一直叫我小嬉兒的,你可以再叫我一聲嗎?”宋嬉殷切地希望心目中的天使哥哥可以喚她一聲,她好想念他溫柔的聲音。

“協…嬉……兒……”他從開始見到她就想這麼叫了,可是不能,門鎖“咯”的一聲輕響,猶如一盆冰水從他頭上淋下,他立刻提高音量,厲聲遭:“什麼小嬉兒,不知死活的丫頭,殺了你還嫌髒了我的手,給我滾出去!”說罷,一把抓住她單薄的身子,一狠心就往門口摔去,不意外地,她以狼狽的姿勢站住了。

而在此際,門也立即打了開來,過來的正是尤冉,漂亮賽過女人的臉上笑意蕩漾,隻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他是一個狠角色。他一進來,就用充滿可惜的聲音道:“喲,大哥啊,幹嗎跟一個小女孩生氣,如果你看她不順眼,我叫人幫你收拾了。”語氣輕鬆得仿佛在談論天氣好不好、衣服漂不漂亮那麼簡單。

魏黎心裏一震,尤冉的心狠手辣圈內皆知,又是義父身邊的人,雖然他對自己一向很不錯,但不代表他不會把這事告知義父。如果義父知道了自己對一個女孩子很在乎的話,那小嬉兒必死無疑,況且小嬉兒會在這兒出現隻怕也是他授意的。否則,依那些飯桶的膽量,怎麼敢隨便把她帶來。思及此,他冷淡地道:“我的事自己會處理。”

“不用客氣,我很樂意替你效勞。”尤冉.最討厭的就是人家說他漂亮,小時候,人家說他漂亮就會被他揍個頭破血流,到了現在,為了這個原因被他送下地獄的已不在少數,他就像一朵漂亮而含有劇毒的花,碰不得。

聽到他這麼說,魏黎就知道小嬉兒九成九犯了他的忌諱,隻怕送她到這兒來是想看看他是不是會給她一點折磨。

尤冉緩緩地踱到宋嬉麵前,美麗的眼眸仔細端詳著她,道:“不錯的臉蛋,可惜一副命不長的模樣,噴噴,可惜。”邊說,一雙白皙得過分的手向她的脖子伸來。

宋嬉可不是待宰羔羊,整個人很快地向後縮,手也極快地與那雙手相格。

“??。”尤冉笑得讓人直起雞皮疙瘩,“看來還真有一點功夫,這樣也好,夠刺激。”說話間,兩人已交換了好幾招。

魏黎全看在眼裏,小嬉兒是練過沒錯,身手不差也沒錯,可是她決不可能是尤冉這個黑道中赫赫有名的超級殺手的對手,能撐過十招已是極限。

不出所料,第十個回合時她一個失手就被尤冉疾掃而過的腿絆倒在地,小身子不可避免地與地麵接觸。

“我最喜歡看人掙紮了,如果你表演得好一點,我給你個全屍。”尤冉仿佛在賜予什麼不得了的大恩惠。

“少搶我的玩具。”魏黎在一旁冷漠地插上一句,也讓宋嬉睜大了眼睛。

“哦。”尤冉一揚眉,有興趣地道:“你要怎麼做?”

“我很想看看人在空中飛的樣子。”魏黎邊說邊一把抓起坐在地上的宋嬉。

“放開我。”由於被魏黎攔腰抱起,不免得就隻能兩腳懸空,宋嬉兩手使力地要掙開扣住自己的雙臂。

“小丫頭,你看看清楚,這是什麼地方,敢來這兒,就做好回不去的準備。”魏黎讓她的臉看窗外,無視宋嬉眼中的不安和憤怒。這裏是三樓,而外麵則是天命酒吧的一個後院,除了樹,看不到任何東西。

“你,你放開我。”宋嬉盡力掙紮。怎麼回事?要把她扔下去嗎?不可能啊,天使哥哥決不會這麼做,“天使哥哥,天使哥哥。”

“天使?”尤冉在後麵聽到,整張臉呈現出扭曲狀,仿佛聽到了世間最好笑的笑話。

魏黎無動於衷,把小嬉兒扣在窗外,淡淡地看著風吹得她的衣袂亂飛,他不敢看那張小臉了,那會讓他下不了手,可是他不得不下手了。

“你不該闖進來。”冷冷地拋下一句,他的手一鬆,輕盈的身體立刻向下落去。他的心也隨著她落下,落下。

“大哥不愧是大哥。”尤冉一邊輕拍手,一邊踱到窗口。夜太深,底下看不真切,不過,由三樓摔下,不死也得半條命,足夠那不知死活的丫頭受了,“好了,你忙吧,我走了。”戲也看玩了,他如果再待在這兒就太不識趣了。

“啪!”廠隨著門的合上,窗邊的一隻花瓶被魏黎捏了個粉碎。

半響,他以極快的速度沿著牆躍下,在院子中站定,睜大眼睛仔細搜尋,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終於,長籲一口氣,看來,是沒事了。以後,她不會再纏著他了,在她心中,他隻怕已與惡魔歸為一類了,一個企圖殺她的人,再也不會認為他是什麼天使哥哥了,他也不是什麼好人。

***************

宋嬉傷痕累累地回到家,而且還哭紅了雙眼,把宋沈這個做爸爸的嚇了個半死,但在女兒明擺著拒絕回答的表態下也隻好放棄追問,忙東忙西地為她上藥、煮吃的,把父愛發揮到了最高點。

躺在柔軟的大床上,雙手仍遮不住流出的淚水,剛才發生的一幕幕事盡在腦海中閃過,一切讓她的心裏充滿了不確定。難道真的是認錯了人?難道那個人真的不是天使哥哥?可是她真的覺得是他埃但如果是,他又怎麼可能把自己從樓上扔下,如果不是那幾棵樹,她隻怕是必死無疑。那冷冷的目光,看得她好傷心,真的好想看到天使哥哥溫柔的笑臉。她撫摸著扭傷的腳,被樹枝劃破的身體,好痛,可這一切的一切,都比不上心裏的傷痛。此刻宋嬉已沒有了出發時的鬥誌昂揚,第一次,對自己的判斷失去了信心,變得猶豫不定起來。

這一夜她近乎無眠,在偶而的淺眠中也仿佛感受到了那股寒氣,那一雙扣著自己的冰冷的手,那一雙注視著自己摔下去卻無動於衷的黑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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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宋嬉沒有上學,一來是因為長時間哭泣,眼睛腫得像桉桃不宜見人,還有則是心裏很煩亂,不想去。從早上起來就一直不停地與房間裏的一切東西作戰,一個勁地清洗整理,做著以前最為討厭做的事,仿佛這樣可以使自己靜下來一樣。但這一切都無濟於事,最後她失望地把手中的布狠狠地甩入水桶中,水弄濕了地麵,而心還是一樣痛埃怎麼辦?她衝出了屋。

“夏姐姐。”最後,她找上了宋戀夏,從小她就很喜歡這個堂姐,有什麼事都跟她說,年長十來歲的堂姐,就像她的半個媽媽一樣。現在她隻有希望這個姐姐可以替她出出主意了。

宋戀夏心疼地看著她紅腫的雙眼,一把把她拉到身邊坐定,“嬉兒,出什麼事了。”

“夏姐姐,你記得我說過的天使哥哥嗎?”宋嬉趴在她肩頭幽幽地說。

“哦,就是那個救過你的很溫柔的大哥哥,記得埃”宋戀夏邊說邊拍著她的肩膀。

“嗯。”宋嬉吸吸鼻子,“我見到他了,可是我想我可能是認錯了。”

“你的感覺一向很準。”宋戀夏溫柔地陳述著事實,“從小到大,你的直覺沒失靈過。”

“我知道,可是這次我也許真的是認錯了。”想到溫柔的天使哥哥,再想到那個冷冰冰的魏黎,雖然感覺說是,但理智卻又不想承認。

“可以說說嗎?”

“他把我從樓上摔了下來。”說著這句話,淚水也自眸中滾落。

“什麼?”宋戀夏一聽之下,心裏一陣難受。這個妹妹可是一幹人疼著護著長大的,哪受過什麼委屈,現在居然發生這種事。再看她本來白皙的手臂上有著長長的紅痕,好像是被枝條劃傷的,更氣上幾分,“你有沒有事,我讓雷幫你教訓他。”

“不要。”宋嬉一聽她這麼說,立刻叫道,心急之情溢於言表。

宋戀夏心裏閃過詫異,這樣的舉止可不像她熟悉的小妹妹,從小到大,她可是向來有恩報恩、有仇報仇的典範。如果誰得罪了她,絕不會不動手整的,現在有人害她受了傷,居然還這麼袒護,絕非那人長得像她心目中的天使哥哥那麼簡單吧。想當年,那個約克長得不也酷似和她很要好的堂兄,可也沒見她對他另眼看待,一樣被她整得掉進了河裏狂飲河水,到現在還近水情怯呢。莫非?難道這丫頭……“你很喜歡那個人?”說的時候,她仔細地觀察著她的表情變化。

“喜歡埃”宋嬉不解她為何這麼問,“夏姐姐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傻丫頭。”宋戀夏摸摸她的頭道,“我說的是那種女孩子喜歡男孩子的喜歡,就像我喜歡你雷叔叔一樣。”哎,說來他們這一大家子的輩分真是難搞,像她和雷吧,宋嬉管她叫姐姐,管雷卻叫叔叔,真是亂了。

“我……”聞言,宋嬉低下了頭,鎖著眉頭想,像女孩子喜歡男孩子一樣的那種喜歡?她喜歡天使哥哥嗎?她從沒想過這個。

“喜歡嗎?說給姐聽聽。”宋戀夏溫柔地注視著她,小女孩也許長大了。

宋嬉抓抓頭發,這幾乎成了她煩惱時的招牌動作,“我……我不知道怎樣算是那種喜歡,我隻是想和天使哥哥在一起。”這是那種喜歡嗎?

“你想怎麼做?”宋戀夏替她攏了攏頭發,問。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宋嬉搖搖頭,有點茫然,投入宋戀夏的懷中,喃喃道:“夏姐姐,天使哥哥好冷漠,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認錯了?”

“你要放棄嗎?”宋戀夏當然不希望她會喜歡上一個冷漠的人,即使她深信宋嬉的感覺一向很準,但還是不希望可愛的妹妹像今天這樣哭得兩眼都紅紅的。可是,有些事她不能代替她來作決定。

“我不知道。”這四個字成了宋嬉說得最順的話了,但這也真是她心裏的真實寫照。

“你不能永遠都不考慮,因為你一向勇往直前埃”宋戀夏拍拍她的頭道。

“嗯。”靜悄悄地,宋嬉隻是埋在宋戀夏懷中,沒有再吱聲,汲取她身上如母親般的感覺,也許她需要的不是別人告訴她該怎麼做,隻是需要安心而已。誰也不說話,就這麼讓時間一點點流過,換得心裏的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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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5 21:50:24


林喬在學校後山下的小草坡上找到了他早點的及時提供者,不過,很顯然,繼昨天挨餓之後,今天也同樣在劫難逃。看著她那雙眼無光,死氣沈沈的樣子,任誰也不會奢望她還會想到替一個沒多大關係的人準備吃的,不過,即使準備了,隻怕也不敢吃,誰知道會不會把佐料胡亂放,說不定把砒霜當成糖來用了。念及此,林喬硬是把自己本來的念頭給拋了,一心一意地決定和她談談,美其名曰為將來的早點著想。

宋嬉懶洋洋地躺在草地上,目前的情形是理智暫時戰勝感覺,決定離那個不知道是不是天使哥哥的魏黎遠一點。正在這兒想要一份安寧,但不料想眼前突然冒出了一個大頭,正搖搖晃晃地低頭俯視他。“幹嗎。”不待他開口,一記巨靈掌就讓礙眼的物體離開了視線。

“你幹嗎?”林喬跌坐在地上,揉著肩,眉頭緊皺地叫道,天,看上去一副死氣沈沈模樣的人原來還是很厲害的。

不過,當事人隻是瞟了他一眼,隨手扔給了他一個飯盒,不吱聲。

林喬打開一瞧,哇,看上去比平常更棒,惹得他食指大動,眼看著一塊就要落入口中,他突然想到,不對,這丫頭扔給他的動作真讓人不爽,像極了他平時招呼自家的愛犬。不由自主地再瞧一眼宋嬉,哎,看上去她的心全沒在這兒,不知跑哪兒去了,以她這種心不在焉的樣子,想來這盒東西也不會出自她之手,吃大概是可以吃的。哎,不是他沒誌氣,實在是他真是餓了,而這東西看上去又實在是很好吃。於是在肚子第N次向他發出召喚時,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地開始掃蕩,以風卷殘雲之勢統統吃光,當吞下最後一口,他才想到重新拾起對飯主的關注,打算做做好事,為她排憂解難。

“你這是怎麼了?”本來是想找一句好一點動聽一點的開場白的,可惜,他這號稱才子的專長並不在此,隻好用了一句最普通的問話。不意外,沒人理會他。

“怎麼啦,是不是有什麼事?如果我可以幫忙的話我一定幫。”此言一出,林喬差點咬掉自己擅作主張的舌頭。隻是“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說了之後隻好應承著重。不過,很奇怪的是,最會趁機榨他的人居然還是沒開口,害得他不由自主地望了望天空,太陽還好好掛著,位置正確,大小合適,一點都不像要從西邊出來的樣子,那,這豈不就代表事態嚴重了?於是,他的好腦袋開始一本正經地動作起來,最後,他以不確定的聲音問道:“難道是因為魏大哥?”此言剛出,本來死氣沈沈的人好像注入了興奮劑般突然“騰”地坐起來,嚇了他一大跳,看來真的是因為魏大哥。

宋嬉盯著林喬好一會,在林喬被她看得渾身發毛,轉身欲走之際開了口:“對了,我老是忘了問你一個問題。”

林喬拍拍自己,定定神,道:“你問吧,我一定回答。”

“你和那個魏黎到底是什麼關係?”對了,以魏黎那拒人千裏的冰山樣,可以接受林喬叫他大哥,實在是有點奇怪,也許可以從他口中知道一點什麼。

“哦,他和我哥是最好的朋友。”林喬道。

“是嗎?你哥是誰?”宋嬉道,如是記憶沒錯,當年天使哥哥身邊就有一個哥哥,好像很要好的樣子。雖然名字不記得了,可是他的樣子還是有一點記得,很凶的一個人。

“他叫寥屹。”說到這個哥哥,林喬與他相處的時間極短,倒談不上什麼了解,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如果不是他,魏黎決不會對他這麼友好。

“你和你哥不姓一個姓。”

“對,我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弟,我媽是他爸的情婦。”林喬說完,還聳聳肩。他不知道該用何種心情來衡量自己母親與父親的關係,母親是一個很好的女人,隻是可惜這麼好的人卻沒有一個名分。至於父親給他的印象,隻怕比路人甲不會深多少,有時他常想,父親到底是怎麼樣的人,如果心中沒有他母親,為何要供她一切,但如果有他母親,又怎麼可以從不來看看他們。隻是,這件事他從不對外人講,至於為什麼對宋嬉講,那隻可能歸結於順口吧。

“你哥哥呢?”宋嬉急切地想見一見他口中的哥哥,也許能知道一點什麼。

“死了。”不是有心讓潑她的冷水,這是事實,那一個隻在他十歲那年偶然見過一次的哥哥早已經死了,“我隻見過他一次而已。”

“埃”這一回宋嬉十分驚訝,“那你怎麼認識魏黎的?”

“是這樣的,兩年前,魏大哥來找我,說是我大哥死前要他照顧我的。”連林喬都搞不清為什麼那個無緣的哥哥會在死前還記得他。

“你有他的照片嗎?”直覺告訴她,她該見見這個人,她從小到大認人本領就很強,雖然搞不清姓名,但見過的人大都有點印象。

“有一張。”那是他從魏黎那兒要來的,雖然沒相處過,但畢竟血濃於水,感念他臨死前的掂念,保存一張他的照片是對他的一種思念,“如果不急,今晚到我家拿給你看。”

“好。”也許看到那個寥屹的照片之後,一切會有所改變。

捏著照片,宋嬉睜大雙眼盯著,那是一個看上去英氣勃勃的、極有魄力的少年,濃眉有一絲不羈。而在他身邊剛站著一個更讓她熟悉的俊美少年,笑得沮文爾雅,還露出一個酒渦,這分明就是她的天使哥哥,是那個很疼她的哥哥埃

“這真是你哥?”指著那個讓她眼熟的人,問道。

“當然。”林喬點點頭。他和哥哥並不相像,哥哥看上去比他有魄力多了,有時他會想,是不是因為有了這麼優秀的兒子,那個賜給他生命的人才會那麼不在意他。

“我好像在天使哥哥那裏見過他。”宋嬉邊說邊端詳,不經意間,照片後麵有一排細小的文字躍入眼簾,“天使與惡魔,十四歲留念。”

“什麼?你看得懂?”林喬詫異地問,他知道後麵有字,隻是一直看不懂,不像英文,不像日文。

“對,這是希臘語,我懂一點點。”宋嬉嘴上說著,腦細胞已強力運轉,“惡魔哥哥。”熟悉的稱呼脫口而出。對了,天使哥哥很好很溫和,什麼都依她,他身邊還有一個礙眼的惡魔哥哥,因為他老是對她凶巴巴的,什麼事都要最後才依她。

“你……你叫誰?”林喬聽她的稱呼很奇怪,如果天使哥哥指的是魏大哥,那這個稱呼指的不就是他大哥?

“他。”現在,宋嬉百分百肯定了魏黎的身份。心情開始又起了變化,隻要他是天使哥哥,她又怎麼可以就這樣放棄希望。她可是等了他很多年了。宋嬉的語調開始上揚了;“沒想到你是那個惡魔哥哥的弟弟,看上去還真是夠呆的。”

“你啊,怎麼樣,有沒有新發現?”林喬無可奈何地搖搖頭,隻當沒聽見她的話,直入正題。在經過多次炮轟之後,沒辦法讓自己變得伶牙俐齒,就隻好退而求其次,學會裝聾作啞了。

“魏黎一定是我的天使哥哥,他會變成現在這樣一定有他的理由,我決定了,不放棄。”宋嬉肯定地道,本來稚氣的臉上因她的言語錚錚憑添了幾分堅毅成熟之美,讓林喬小怔了一下。

“你看,是不是一個人?”宋嬉自脖子裏取出珍藏八年的掛墜,打開,赫然,那一張熟悉的臉躍入他的眼簾,一樣的頭發、臉型,一樣的氣質,連酒渦都一模一樣,如果說他們不是同一個人,隻怕是超級近視的人都不會相信,更何況他的視力還是一等一的好。

“應該是吧。”林喬再仔細看一遭,真的是找不出不一樣的地方。

“我就說嘛,我的感覺是對的,那麼,他扔我下樓也一定有理由的,我一定要找他說清楚。”宋嬉一蹦三尺高,一副興奮的樣子,全投有先前的垂頭喪氣,不過,她的話倒是把林喬嚇了一跳。

“他……他把你扔下樓?”太恐怖了,把一個弱女子,哦,眼前的人不算弱,但總也是女孩子吧,而這個人還毫發無傷地站在他眼前和他扯淡!他故作害怕狀,“你,你不會是什麼幽靈吧?”

“是啊,我是幽靈啊,我是幽靈。”宋嬉有心情開玩笑了,立刻擺出一個女鬼的Pose,十指向前伸兩眼翻白,作狀要掐死他。

“救命啊,有鬼埃”林喬眼見往日的她又回來了,心情也變得上揚,連蹦帶跳地和她玩起來迫逃閃躲的遊戲,那樣子把孩子心性表露無遺,直至溫柔可親的林媽媽站到他們麵前喊他們吃飯時才氣喘籲籲地停下來,林母溫柔地拿毛巾替兩人擦汗,還嗔怪林喬不讓讓女生。

“她哪點像女的。”林喬哀哀地展示手上的青色,這可是那個女生的傑作。

“去,人家嬉兒那麼乖,那麼可愛,哪像你。”林母從一見到宋嬉開始就打心坎裏喜歡。哎,也難怪,畢竟這丫頭嘴甜,長得又討喜,林媽媽林媽媽的叫得一直想要有個女兒的林母心裏甜滋滋的。

“螞,我才是你兒子埃”林喬慘叫一聲。

回應他的,隻有宋嬉勾著她老媽的手,徑直向飯廳走,而那親愛的老媽也不理他隻與宋嬉說笑。他心裏不由得後悔了,早知道這樣,他怎麼說也不讓這個害他少母親疼愛的家夥帶進門。這不,剛來不久就這樣了,要是以後常來,他這個正牌的兒子豈不淪落到雜工的地步?不行,一定要記住,以後少讓她來。

打定主意,他快步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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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你的任務完成得怎麼樣了?”尤冉又一次施施然地出現在魏黎家的窗戶口,坐在樹枝上,要多悠閑就有多悠閑。

魏黎擦拭著小刀的手頓了一下,又繼續擦著。沒有吱聲。

“不是我沒提醒你,你那個義父可是一個急性子,好像有一個月了吧。”尤冉拔弄著頭發悠哉地道。

魏黎隻是更用力更快地擦槍,冷漠是他臉上惟一的表情,讓一心想看他臉部變化的尤冉再一次失望。“好吧,你不喜歡看到我,我走了,別忘了早日完成。”話音未落,人已飄到了地下,轉眼已不見蹤影。

殺,不殺,殺,不殺--矛盾的情緒從知道宋嬉是宋沈的女兒開始就一直在他腦海中。時間越來越緊迫,如果再不下手,依義父的個性,一定會疑惑,到時候,不僅是宋沈要死,隻怕連自己都有麻煩。義父賞罰分明,從他跟著他開始就很清楚了。而自他跟上他開始就擺明踏上了不歸路,這是自己的抉擇。

在這清冷的夜,往事再度浮上心頭。

那天,是他一生中最黑暗的日子,他眼見著意外得來的小妹妹回去了,心情十分沮喪,他是一路走回家的,到家時已是晚上近十二點了,拖著沈重的雙腿,走到家門口,他驚呆了。

魏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渾身的血仿佛全部凝結了。他的家,有著溫暖燈光的地方,現在卻猶如流血的屠宰場,地上躺著好幾十個人,有熟悉的,有不熟悉的,平時很疼愛他的幫中的叔叔伯伯哥哥姐姐們,現在也倒在其中。

“不--”悲憤的喊聲從他口中逸出,驚醒了正苦苦支撐父母親人,好讓企圖滅掉他全家的人嘴角掠出一絲獰笑。

“小黎,快走。”驚叫的是他的母親,一向溫柔的母親,如今也是沾染了鮮血,看到愛子闖入讓她心神俱裂,隻有叫他快走。早不顧自己暴露在敵人的眼中。而這一個後果就是被與她對峙的敵方趁機扳下了扳機,鮮血如泉湧。

“媽。”魏黎衝上去,企圖從那人槍口中搶下母親,可是他再快,數十米的距離又怎麼快得過子彈,眼睜睜的,母親倒了下去,倒下去仍然不放心地向兒子瞧去。

“你還不快走。”魏凜眼見愛妻慘死,愛子又闖入,個人生死早巳無心顧及,拚著挨了一槍,趁著對方得意之際結果了他的性命,跑過來拉著他的手往門口跑。而那些忠心耿耿的手下,亦紛紛自隱蔽的地方竄出來,隻為了保全魏家最後一線希望。

魏黎是被拖到門口的,他那本來仁慈的心變得很混沌,不能接受,步伐變得猶如踩在雲端上虛弱無力。

“啪!”一掌狠狠地甩在他的臉上,打得他一個激靈。口中流出了血,但不痛,有什麼比心更痛的。

魏凜高揚著右手,他在黑道上混了大半輩子,出了名的嚴厲,生平第一次打兒子,從沒想到過是在這種情況下。但他不得不打,他必須打醒他,再不然,他們魏家怕隻有滅門了。

“小黎,你振作一點,你快離開。”而他卻不可以走,妻子死了,手下為他浴血奮戰,無論如何,他也得和他們同生共死,今後天鷹魏家的稱號隻有靠自己的兒子撐起了。

“不,爸爸,我要和你一起。”魏黎抓著父親的手,不讓他往裏去,他這一次表現得和一般十四歲的少年無異,眼中含著淚光,沒有親人的護持,他不知如何是好。

屋內槍聲漸稀,魏凜心知時間不多,狠狠心把兒子一推,“快走。”轉頭就往屋內衝,“砰”的一聲關上了大門。

“不,爸爸,爸爸,快開門,快開門。”魏黎撲上去,拍打著大門,但門卻沒有一點動靜。

不知過了多久,門開了,出現的是魏黎眼熟的人。“寥叔叔。”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中掠過一絲狂喜,寥叔叔沒事,那爸爸也一定投事了。激動的他不顧一切地衝上去,叫道:“我爸爸呢?我爸爸呢?”

寥誌用眼色製止手下欲拔槍的動作,假惺惺地樓住撲過來的魏黎,“小魏啊,你爸爸他……你一定要堅強埃”聽聽語氣好像十分傷心,如果魏黎抬頭看的話,一定能看到他那張因得意而扭曲的臉。

“不,我不相信。”魏黎不相信地搖頭,就直往家中撲去,他一定要親眼看到。

寥誌示意手下隨後跟進,井做了一個殺的動作,陰狠盡現在臉上,哼,一個少不更事的小鬼,枉費那個死鬼老爹拚死拖住了他的腳,卻還是白費心機,魏家注定了要絕後了,真是天助他也。得意之極的他早忘了死去的人是他義結金蘭的兄弟,隻等著下屬向他回報好消息,那樣,他就可以放心大膽地接管雙鷹門門主之位了。至於前任門主魏凜一家的死,哼哼,他盡可以說是仇家突襲,替死鬼不是沒有,小幫派隨便挑掉一個為他們報仇不成問題,沒有敢說什麼。

半晌,驚覺跟進來的下屬還未來回報,心中有點不詳的感覺,所以他又揮揮手遭:“你們進去看看。”依他對魏黎那小子的了解,他是絕對不可能鬥得過他那兩個身手不錯的手下的,他們兩個完全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擊斃手無寸鐵、身手普通的魏黎。

“門主,不好了,那小子不見了。還有那兩個兄弟一個死了,一個傷了。”

“什麼?!”寥誌怒氣衝衝地進人大廳,果然,隻有滿地死去的屍首,卻沒見到那個眼中釘。氣得他一把抓住那個明顯受傷極重的下屬,厲聲責問:“人呢?人到哪兒去了?”

“是……是……少爺。”下屬盡最大的努力才吐出了幾個斷斷續續的字。現在的他,有點羨慕那個死去的同僚了,起碼不必做垂死掙紮。

“什麼?你給我說清楚,少爺怎麼啦?”耳聽得跟自己那兒於有關,寥誌更賣力地抓住他的衣服搖晃,可惜,那人隻來得及用手指了指窗戶就一命嗚呼了。

“混蛋,你們是怎麼看住少爺的!”正好看到從外麵跑進來的幾個彪形大漢,他的怒氣立刻衝著他們發去,他知道自己兒子和魏黎是死黨,所以才在發動突襲時把兒子看起來,怕兒子撞到他做的事,畢竟做父親的還是希望在兒子麵前有一點好的形象的。

“門……門主。”倒黴的大漢額頭暴出冷汗,隻有這個時候才體會到什麼叫言多必失,他們那個少爺偷聽到了他們的談話就大發雷霆,硬是幹掉了他們一個人,奪門而出,還開走了他們的車,那種身手氣勢完全不像一個十四歲少年,“少爺他聽到了我們的談話。”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落在帶頭的大哥臉上,讓人渾身一顫,但沒有什麼話比他講的話更讓他們心寒:“沒用的東西,話那麼多,就讓你們永遠開不了口。”手一揚,早有待命的人指把他們向後拖去,隻留下一聲聲叫饒命的鬼哭狼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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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屹,這是怎麼回事?”魏黎坐在駕駛座旁,問著麵目冷寒的死黨,他好像從沒見過他有這種表情,就像他不明白那那個寥叔的手下為什麼要對他動手一樣。要不是屹的突然出現,他隻怕就命喪當場了,他也不明白為什麼屹硬拉著他從窗戶中溜走,而不肯讓他和寥叔講。

車子猛地停住,寥屹回轉頭看著和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友,臉上浮起難掩的悲傷。他的父親,為了所謂的金錢權力放棄了兄弟情誼,他多麼希望這不是真的,可是,事實擺在眼前,耳聽著魏的問話,他真不知如何啟口。難道要他說他的父親殺了他的父母,還要殺他?他不想這麼做,隻因為,他與他是好朋友啊,不想這麼樣失去他這個朋友。

“怎麼啦?”魏黎驚訝一向堅強的好友露出這種神情,心底不由得一陣發慌。

寥屹一把摟住好友,淚水不自禁地奪眶而出。他知道,隻要他說出來他們將是仇人,就再也回不到以前那種開心的日子了,現在的他,隻想好好地擁抱一下好友,也許算是一種道別吧。

魏黎感受到了落在他肩上的淚水,本來因遭受滅門慘痛而遲鈍了的腦袋漸漸清明了起來,寥叔的舉止,他的下屬的反常,好友的傷感,處處都在向他宣告一個事實。難道,這一切的一切和寥叔有關?一向和藹的寥叔是凶手?這個想法,讓他打心眼裏起了寒顫,不不不!

寥屹感受到了好友身體一陣緊縮。

寥屹離開了魏黎,他決定說出事實:“我的父親是凶手。”短短一句話,已讓魏黎明白了一切,一瞬間,恨、冷、絕……複雜的情感全由心中湧起。他看著寥屹,卻已說不出半個字。

“你走吧。”寥屹轉身下車,“包裏有錢,如果以後你要報仇,我會等著你。”落寂的話語,傷感的語氣,誰會想到昨天還其樂融融的好友今天竟已走到這一步。一夜間,他由一個輕狂少年變得猶如在滄桑中度過的人。這次的分別,注定著將來的對決,他不能讓父親死心,即使他再惡,也生他疼他,可是魏,他又怎麼能讓他去死,這麼多年一起上學玩耍,他們和親兄弟又有什麼兩樣?

魏黎還是沒有開口,目視著寥屹走出自己的視線,然後發動引擎,那種淡漠,從來沒有在他身上出現過,現在卻定格了。

寥屹其實沒有走遠,他隻是坐在路旁而已,與其回家,他還是寧願待在這兒。遠處,一縷燈光由遠及近,由於路徑狹小,它開得極慢,讓寥屹一眼看出是他父親那一幫人開的車子,心頭一震,不好,他們一定是去追魏的。思及此,人已行動起來,敏捷地幾個彈跳,就像八爪魚一樣落在了車頂,車內的人卻渾然未覺,而車內的對話他卻聽了個一清二楚。

“哼,那小子逃不掉,剛才老趙已經發現車子就在前麵了。”

“沒想到老大的兒子居然會救那個小子。”

“小孩子嘛,當然免不了衝動一點,等他到了老大那種年齡說不定還更狠呢。”

“對啊,他下手可也是夠狠的。”

“你想要是一會兒他攔著老大殺那小子,老大會不會把他兒子也幹掉?”一個人提出疑問。

“虎毒不食子。”隻是語氣中有著不確定。

“魏門主跟老大是從小一起長大一起打拚的好兄弟,他還不是下了毒手。”這一點確實令很多人為之膽寒,但這在黑道中卻不是少見的。

“那不一樣。”說是這麼說,但這不一樣到底是多不一樣呢?能對自己的好兄弟下手,對自己的兒子也未必會仁慈。

寥屹把他們的對話盡收耳中,除了難受還是難受,他實在不知道一向以仁義示人的父親怎麼會變得這樣,他一定不能讓父親傷害魏,哪怕失去自己的生命。

車停了下來,這是一片山崖前的空地,崖邊停著的正是他用來載魏黎的車,他的好友現在正靠著車,一手捂著肩,鮮血自手中流出,衣服不複整潔,本來柔順的發也全亂了,本來總是含笑的臉,如今隻有深深的恨意,那種恨,像在燃燒。

寥屹趁人沒發現,一個翻身落入了車旁的灌木從,悄悄向好友站著地方移去,黑暗的夜色正好給他做著掩護。

“小黎啊,不是寥叔心狠,實在是留你不得埃”寥誌含著笑,看著眼前猶如垂死掙紮的小動物般的魏黎。

“我父親這麼信任你,把你當兄弟,你卻這樣對他。”魏黎知道真相後已不再大喊大叫,隻是冷冷地說著。

“哼,好?什麼叫好?再好我也隻是老二,我做了一輩子,我不甘心。”權力熏心的他,當然要翻身,“你還是去死吧。”拉開槍上的保險栓,那聲音在夜裏特別響,重重地敲擊在隱沒在草從中的人心上。

舉槍瞄準,寥誌說道:“如果你隻是一個低能兒,我會考慮讓你活著,可惜……你必須和這個世界道別了。”

“砰!”槍聲如約響起,有人應聲倒下,隻是這個人卻不是魏黎,而是一個從草從中竄出來的人,也是他們每個人都熟悉的人--寥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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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5 21:50:55


“屹!”

“少爺!”

不同的稱呼出自不同人的口,有驚訝,有悲痛,有不在乎……

“屹,屹。”這是自知道真相後魏黎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他不敢相信,那個本來應該打在他身上的子彈正在他胸口,眼見著鮮血自他胸口不斷地湧出,他拚命地叫,用手拭圖捂住那止不住的血。

“屹。”寥誌不敢相信,他的子彈居然打在了自己兒子身上,他鍾愛的兒子啊,一時間,他忘了再開槍,隻是呆怔著。

“爸。”寥屹艱難地由魏黎懷中半抬起頭,虛弱的聲音響起:“放了魏,求你了。”像是預感到生命即將中止,他急切地想得到承諾。

“你不要說了,爸爸馬上送你去醫院,你不會有事的。”寥誌衝到兒子身旁說道。

“魏,你幫我一個忙好嗎?”寥屹用哀求的目光看著神情複雜的好友,難道他真的看不到他的笑容了嗎?

“你說。”魏黎不知道自己心裏到底是怎麼想的。

“我有一個弟弟,我求你……幫我照顧他……不要……不要讓他入黑道,好……好嗎?”不行了,快沒時間了,寥屹隻覺得神誌逐漸模糊。

“我答應,我答應。”眼見寥屹不行了,魏黎急忙點頭應著,“你也答應我不要死,不要死。”不管他的父親怎樣,屹總是自己的好朋友,從小就護著他的好朋友,現在居然用生命救了他,他怎麼能不傷心。

“兒子,你不要說了。”寥誌慌得搖著兒子,“不要睡埃”

“不行了,爸爸,放過……魏吧,答應我。”寥屹拚著最後一口氣,隻是為了聽到父親的一句保證,他的手抓著父親,眼睛中滿是祈求。

“好,我答應,我答應。”是啊,虎毒不食子,他再狠,也沒辦法不答應兒子臨死的要求。

“謝謝,謝謝。魏,如果有來世,讓我們做一世的好朋友吧。”輕輕的話語,是他死前的低吟,深深地嵌入了魏黎的心中,一滴滴的淚水落下。

“不,屹,你不要死,我們是好朋友啊,我們要做今生的好朋友埃”再多的呼喚,喚不回好友渙散的神誌,再多的淚水,淋不醒將沈睡的靈魂,再拚命搖晃,好友的手卻已漸漸鬆開,無力地垂到了一旁。

“不。”這不是一個人的聲音,是合奏,也許這是魏黎惟一一次和寥誌這個殺他全家的凶手有默契地說出同一字,可是這代價太大了。

一切的結束顯得非常倉促,寥屹被抬上了車,一群人跟著去了,魏黎則被留了下來,隻是由於肩上流血過多而暈了過去。醒來時,已是在另一個陌生的地方,他見到了救了他一命的人,也是把他領入另一個新的地獄的人,人稱“殺手之父”的羅傑。不過,他是心甘情願的,隻為了報仇。在羅傑的教導下,他重新認識了這個世界:黑暗、殺戮、殘忍。他練了一身武藝,他的槍法神準,他的冷酷名揚道上,他成了一個頂尖的殺手--從不失手的夜魅。

他第一個出手的對像就是寥誌,他給了他一個痛快,隻因為寥屹。當然他也殺了那次的幫凶。以後他就不斷地在黑暗中過著重複的日子。有時他也會想到當年那個意外得來的小妹妹,想她過得好不好,快不快樂。可是他沒想到,他居然又能重新再見她,那依然燦爛的笑容仿佛陽光般融化了他心上的堅冰,讓他不能再果斷地對獵物下手,隻為了對方是陽光的父親。

心裏不由滋生出對自己厭惡。沒用啊,不管幹什麼都是這樣,當年的他,如果果斷一點依父母的話走,也不至於造成好友的死亡;如果不多管閑事,也許今天的煩惱也一絲全無。現在的他已經是黑暗中的人了,再不可能擁有陽光。除了殺人,他還能幹什麼?殺吧。想到這兒,他停下了手中無意識擦槍的動作,該準備了。收拾好一切,檢視完畢,明天,就明天吧,明天就動手,完後,他就離開這個地方,反正他的存在也隻讓人懼怕。沒有他更好。***************

宋嬉今天振作精神,打算以百倍地鍥而不舍的精神去打動心中的天使哥哥。

來了來了,還是很帥,黑衣服配他真是太合適了。她立刻衝上前去,老樣子,一下撲入他的懷中,雙手攢住他腰,頭一抬,露出燦爛的笑容,“天使哥哥,早上好埃”

不可否認,魏黎是呆了一下,小嬉兒怎麼會仍然這麼纏他?她可是他從樓上扔下去的人,她不該再叫他天使哥哥的,不該這麼毫無心機地過來摟抱他。

“天使哥哥,我知道你一定是天使哥哥,我看到你和惡魔哥哥的合影了。

惡魔哥哥?寥屹?聞言,魏黎一顫,甩開宋嬉,“滾開,少在那兒自以為是。 編故事給誰聽?”

“天使哥哥,你為什麼不肯承認?”宋嬉不甘心地欲再拉住魏黎。

“你要再敢纏上來,我就不客氣了。”魏黎冷冷道。

“可是……”話在魏黎甩出一巴掌時中斷掉了,聲音很響,響得周圍的人全都住這邊看。

宋嬉捂住了左臉,好半天沒有反應過來,她被打了?怎麼臉上不覺得很痛呢?為什麼胸口好像很悶?淚水止不住如斷線的珍珠般掉落,一滴,兩淌……猶如一支支利箭射人魏黎心中,他張口欲說什麼,卻還是忍住了,轉身欲走。

“為什麼?”宋嬉邊哭邊喊,“為什麼你不承認?為什麼你會變得這麼冷酷?我不要這樣的天使哥哥,你把天使哥哥還給我!”此刻的她,像極了無助的孩子,楚楚可憐得讓人心疼。

“我不是。”他走了,以極快的速度走了,隻留下這暗啞的三個字。

如果不想被天真純潔所困住,就隻有毀掉它。與其認為殺掉她父親的是她心目中完美的天使哥哥,還不如讓她認為那隻是一個十惡不赦的惡人。***************

該動手了。黑衣,銀槍,頭發用發帶束住,背上輔助的工具,他成了夜魅,冷酷的殺手。

進入宋家主屋依然一如上次那般順利,順利得讓他想不通那個宋沈到底有沒有危機意識。依照常理,有錢人是決不會這麼不小心的。落到二樓,窗戶居然開著,一陣輕輕的音樂傳入耳中,是什麼呢?鋼琴?還是別的什麼?出奇地好聽。他也看到了他的目標。他正坐在上次他看到的客廳裏,正看著報紙,那麼安閑,渾然不覺殺機已現。

魏黎緩緩地舉起槍,這真是一個好時機,一個多餘的人也沒有,他殺人一向隻瞄準眉心,但這回他卻改了,他隻是想讓他有一個比較好看一點的全屍。

他扣下了扳機,毫無疑問,目標應聲倒下,血也如往常般流了出來,隻是魏黎覺得臉上好像被什麼打濕了,他抹了一下,水?下雨了嗎?可這是在屋內啊,難道他……不會的,他可是絕情的殺手,怎麼可能為獵物流淚。還是走吧,他縱身沒人黑暗中,周遭還是靜悄悄的,仿如什麼也沒發生一樣。

***************

宋嬉沒有回家,她隻是漫無目的地亂逛。今天一早她被打了一下,真是夠丟臉的,想到這兒就難受,好歹這些日子以來,她在學校裏有了一定的人氣,走到哪兒還是挺受歡迎的。這次倒好,害得她課都都沒上,從早上八點走到了晚上十二點,隻覺得兩腿似灌鉛,心中的鬱悶倒散去了十之八九,在距家不遠的地方,她幹脆就往路上一坐,反正這地方比較偏,深更半夜不會有人注意到路上多了一個活動障礙物吧。

咦,前麵的人影好熟悉,她的視力之好絕不是蓋的,而在她認出是誰後,她決定……昏過去,當然,是裝的。不過,非常時期采用非常手段,為了達到目的,也就不顧什麼對錯了,光明也好,不光明也罷,隻要能讓天使哥哥承認,那一切都值得了。

她就這麼靜靜地躺著,任風吹過,哎,深秋的風好冷,深夜的路也實在是不暖和,可是……還得這麼辦。

魏黎自宋家出來,沿著路走著,不知怎麼回事,他不想很快就離開。他的目光被腳前的黑影所吸引,有人?在這半夜三更的時候?月光照著她的臉,雖不亮,但已足夠讓他看清楚了,小嬉兒?她怎麼會在這?而且好像是暈倒了。

在他的大腦還沒想好該怎麼做之前,他的身體已先行麗動,一把抱起了地上的人,纖細的身子落在他手中,隻覺得好輕,也很冷。這丫頭難道從來不好好吃飯?不過最讓他擔心的不是這個,而是她為什麼會暈倒,探探她的鼻患,有點弱。魏黎心裏大急,抱著她向山下飛奔。他記得山下是有一間醫院的,在那裏,她才可以得到救助,心急的他,投注意到懷中的人正偷偷睜開眼睛,眼中有著得逞的笑意。??,天使哥哥還是關心她的嘛。

山下的醫院與其說是醫院,不如說是一個小診所,平時人員不過三四個,這麼晚的夜裏,剩下的也就是小診所的主人而已。沒辦法,這裏是他的家,總不能住外麵吧,住在診所最大的好處是永遠不會遲到,最大的壞處,則是突然有客來訪,當然這個客是指半夜三更衝入的,例如眼前這位。

“醫生,快幫我看看她。”拚命地叫起睡眼惺忪的醫生,一身黑衣的他,氣勢驚人,要不是手中抱著人,橫看豎看,好比較像搶劫的。

“她怎麼啦?”殷東賀問道,看不清他懷中人的長相,但看那打扮,應該是個小女孩,不過,還真讓他覺得有點熟悉。

魏黎輕輕地把手中的人放下,那樣子,好像在放什麼寶貝一樣細心。不過對他則不同了。

“你看。”這個庸醫,他要知道還找他幹嗎?

嚇,好冷的目光,讓殷東賀不禁心中一寒,當他看清床上的人時,就更是嚇了一大跳。啊?小嬉?不會吧,她生病啦?他急忙上前,仔細檢查,在一通檢查兼看到她對他眨眼示意後,他歎了口氣,心裏暗遭:這丫頭又在開什麼玩笑,她正常得很,莫非?他抬頭看看焦急地在一旁等著的男子,仔細看之下,喲,撒開那過度冷漠的氣質不談,還真是一個罕見的美男子。不過,被小魔女看中不知是幸還是不幸埃鑒於和宋家的多年交情,對宋嬉這個丫頭的了解,他決定放棄醫德,開始說謊話,所以他的歎息是歎給魏黎聽的。

“怎麼啦?”小嬉兒不會有事的。魏黎驚心地看著醫生,他為什麼要歎息,緊緊抓著殷東賀的肩,不由得使勁搖晃。

“哦……”天哪,早知道一歎之下這人會有這種恨不得捏碎他肩膀的舉動,他無論如何也要先閃他遠一點,“放……放開我。”

“快說。”魏黎急死了,哪還聽得進埃

“你這個粗人。”殷東賀怒吼一聲,隻好施展平時不露的好身手掙脫開那雙手,但也真是費力。好痛,他不住地揉肩。為了維護自己不受攻擊,他決定還是快點把話說完,誰讓這人殺氣這麼重,“她倒是沒什麼生命危險,隻是我看她的身體實在是虛弱,平時看上去也是個不太愛惜自己的人,長期疲勞,依我這見,要好好地調養,估計也要躺個十天半月的。”嘿,不知他的話躺著的人滿不滿意,什麼虛弱疲勞,根本就是瞎掰,非常之時行非常之說。

有點驚訝手被掙脫,但正擔心的他根本沒把心思放在這上麵,腦海中全是醫生的話。虛弱?疲勞?要休息?上哪兒休息?送她回家?這個念頭馬上被他否決掉了,他已經殺了她的父親,如果讓她知道,她身體一定會更不好的。看她的小臉那麼蒼白,身子那麼瘦弱,會撐不住的。哎,可憐的魏黎,他哪知道小臉蒼白是今天太累的原因,身子瘦弱那也是天生的,何況隻是瘦,弱根本是他想的,左思右想,最後,在第N次看了宋嬉後,終於下了決定。

“醫生,我帶她走可以嗎?”還是放在身邊自己照顧比較好,就當是補償她一下吧,好了就讓她走。

“沒問題,她昏迷不醒可能是太累的緣故。”殷東賀眼不眨一下地繼續胡說,這個說謊嘛,第一次不太容易,多幾次就……哎,沒問題啦。”你隻要讓她注意休息,好好調養,我保證她可以活蹦亂跳的。”

魏黎彎腰輕輕抱起仿佛沈睡著的小人兒,也許是室內比較溫暖吧,他竟覺得心裏暖燃烘的,在與醫生點了個頭後,向門外走,一步一步,走得很是小心,仿佛怕驚醒了懷中人一樣。

“哎--等一等,外麵冷,這個披上吧。”殷東賀抓起一件大衣向他們跑來,深秋的深夜是極涼的,“可不以能一會兒熱一會兒冷,那樣沒病也會有病的。”

魏黎並不想接受他人的好意,但顧慮到小嬉兒身體,所以還是默默接受了,並且說出了好幾年沒說過的詞:“謝謝。”

“哈!”殷東賀爽快地一笑,“不用了,四海皆兄弟嘛,有空來玩。”沒想到這個冷冰冰的小子還會說聲謝謝,還算有點教養。

魏黎不再吭聲,隻是默默一點頭,繼續走。

在目送他走遠後,殷東賀搖頭歎道:“好冷的小子,好重的戾氣。”

***************

宋嬉自睡夢中悠悠醒來,大眼四轉,陌生的黑白藍三色裝飾的房間,透著冷冷的氣息,全不似她的臥室看上去溫暖,這是哪?思維在停格了數十秒後,她才恍然大悟,憶起昨天的種種舉動。不錯,殷東賀那家夥不愧是堂兄的好友,果然也是一點就通的人,說的話還真是稱她的心,改天要好好謝謝他。要不然,怎麼可能到這裏呢?不過,很後悔昨天居然就那樣睡著了,怎麼來的都不知道。

不過,好不容易得到的機會,她決定要好好得利用到底,一定要把魏黎拐到手。宋家的原則之一,喜歡的不要隨便放過。想到這,不由得微微一笑,這一笑,正好落人輕輕進門的魏黎眼中。可愛的笑容讓他都有份不自覺的放鬆。

“吃點東西。”他走到她床邊,放下手中的托盤,清粥小菜,很香,引得宋嬉食指大動。但是,為了大業著想,她還是硬是忍住了,並且假裝被他的話嚇了一大跳。身子往被子裏縮了一下,流露出害怕的神情。這模樣,讓魏黎怔了一下,這是怎麼啦?他伸出一隻手欲拍拍她,可是在還未碰到她之前,就被她的話給阻住了。“不要打我。”這句話,隻有四個字,卻讓魏黎想起了那一掌,那一定讓她很痛。他記得她滴下的淚水,打濕了他的心。

“我……不會……打你。”魏黎喑啞地道,心情落在了穀底,那一掌他的確是想讓小嬉兒再也不想見他,讓她遠離他這個沈淪的人,如今,目的好像是達到了,可為什麼他看著小嬉兒陌生害怕不再信任,不再充滿笑容的臉,覺得好難受,心裏好像酸酸的?

“你……你騙我。”宋嬉仍然擺出一副不相信的樣子。

“我不會騙你的。真的。”他不禁懷疑自己是否做錯了。

“你可不可以不要站在這裏?”如果天使哥哥再站在這兒說不定要穿幫了。看他那內疚的樣子,她覺得被打一下也值了,隻是,現在還不是停的時候。

“好,不過,你一定要吃東西。”小嬉兒看到他都已經難受了,他黯然。

門輕輕地在宋嬉麵前合上,側耳慣聽魏黎確實已經走了後,她馬上從床上爬起來,餓死她了,從昨天起就沒吃東西,那清香的清粥早已勾起她的食欲,此時不吃,更待何時?她飛快地端起碗,開始大吃起來,不過,在一碗粥尚未見底之前,她突然想起她可是一個身體虛弱的病人,怎麼可以把一大碗吃的東西全吃光?想到這兒,她不由得緩了下來,可是不吃會餓死的,她可是一個愛吃的人哪。決定想一個萬全之策的她,停下了手,打算對個這暫居的地方來個實在大調查,說不定會有什麼新發現。轉了好一會,她失望地坐在了沙發上,這個房間也太簡單、太整潔了吧,看這樣,連一快糖都別想找出來。更別提其他好吃的了。百無聊賴的她看向窗外,驚訝地發現窗外居然很熱鬧。她打開窗,下麵小販們的叫賣聲就盡入耳中。敲敲窗戶的玻璃,不錯嘛,看來是隔音的特製玻璃,說不定還是防彈的。 怪不得聽不到外麵的聲音,害她還以為是在什麼人煙稀少、鳥不拉屎的偏僻山區呢。眼瞅著各種好吃的好東西,宋嬉笑眯了眼,這下,她完全可以裝病了,裝絕食都沒問題,哈哈。

很快,外麵的各式小吃落了一大堆在她肚中。有錢能使鬼推磨,她身上的零花錢多得可以讓普通人舒舒服服地過一年,雖然用扔這種方法買東西的人很少,但隻要有錢賺,偶爾活動一下很多賣東西的人還是願意的,看他們剛才扔得不亦樂哉,很好玩的樣子,估計很多年沒做過這遊戲了。說不定還能成為他們美好的回憶呢。

宋嬉猶自得意地笑著,姿勢是那種躺在地上的那種,反正地毯厚厚的,蠻舒服的。此地毯是指被她從床上扯下的被子。門上傳來輕敲聲,她馬上機警地扯起被子躍上床,速度之快,絕對是讓人望塵莫及的。在敲了數下後,門開了,果然,放心不下的魏黎走了進來,宋嬉把自己整個人埋在了被子中裝睡,不吭聲。魏黎估計他是睡著了,本來就輕盈的腳步放得更輕。他靠近床,看清了床頭桌上那隻吃掉了一點的東西,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難怪小嬉兒身體這麼不好,怎麼隻吃一點埃輕輕地拿起,在準備走之時卻又停住了腳步。他看了看床上亂成一團的樣子,除了那一縷露在被外的黑發還能證明人還在之外,真是半點都看不見,她不悶嗎?想到這兒,他又放下手中的托盤,以極輕柔的動作緩緩移動亂成一團的被子,試圖讓它更好地帖服到小嬉兒身上,突然,他怔住了,一滴淚,他看到正在睡夢中的小嬉兒眼角落出了一滴淚,他不由得緩緩坐下,輕抬手,撫上那可愛的小臉,為她拭著。“是我讓你哭泣的嗎?”憂傷的話,很低,但是足以讓正處在假睡的人聽見了,說得她不由得想告訴他,她根本沒事,也根本沒哭,至於淚水,哎,也就是用了一點點口水啦,沒想到小時候常玩的騙人把戲這回倒是有了大用場,不過,要想了又想之後,她還是決定不說,因為現在的天使哥哥個性實在是難以琢磨,有時好凶好冷,有時卻又有點悲傷,有時卻很溫柔。

最後,魏蔡攏了攏她的頭發,為她蓋好被子,並且把被角塞好,“好好睡吧。”他這才轉身出門而去,沒有察覺在他出門的那一刻,有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他的背影。接下來該怎麼辦呢?宋嬉急逮地動著腦筋,要想一個好辦法讓他承認才對埃

***************

客廳裏,魏黎孤寂地站在落地窗口,夕陽落在他的臉上身上,顯得那麼不真實,就像他手中掌握的東西一樣,都是稍縱即逝的東西。他吸著煙,桌上的灰缸中已積了一堆,可以看得出吸煙人的心情是多麼煩亂。是的,自從把小嬉兒帶回家後他就變亂了,本來不愛吸煙的他居然也迷上了那種感覺。隻因為不想讓自己無事可做,也許是奢望它可以帶給自己一份安定吧。可是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徒勞,他的心一直處於長長久久的煩亂中,想要好好?護的寶貝,卻又時時記起自己是滿手血腥的殺手,而且他還殺了她的……父親。這事如果被她知道了,隻怕那雙靈動清澈的眼睛將燃燒起憤怒的慣--凡事都自己來,不再喜歡假手於人,最相信的隻有自己了。他靜靜地熬著湯,就是這樣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居然讓他心裏覺得很溫暖,平常那種冷凝的樣子居然淡化了不少,這一點隻怕他自己也沒有發覺。

他把一切準備好,又打開了那扇門,屋內一片黑暗,難道小嬉兒還沒醒?看來她確實是太累了。打開床頭柔柔的燈,魏黎準備叫醒沈睡的她,卻詫異地發現人不見了,不由得心頭一震。怎麼回事?他一直在外麵,沒看見有人出入,難道她自己走了?可也不用不告而別啊,難道她已經討厭他到連道別都嫌太多了?他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直到一聲驚叫傳入耳中,熟悉的聲音讓他立即睜大了眼睛搜尋,手也很快地打開廠房中所有的燈。找到聲音的來源,在洗手間。不管三七二十一,他就衝了進去,小嬉兒正摔倒在地,有點狼狽地用無可奈何的眼神看著他,眼中有著淚花,“好痛。”這是她衝他說的話。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25 21:51:21


這次宋嬉決不是故意的,她怎麼知道地上會這麼滑,而她又這麼好死不死歹命地會滑倒,痛死她了。

魏黎趕緊把她從地上抱起,冷冰冰的地麵寒氣太重,剛才見到她的一?那,他仿佛就看到了當年坐在牆角哭泣的無助小女孩,也想到了當年他是那麼充滿愛心。

讓她在床上坐好,問道:“怎麼樣?哪裏疼?”盡力用溫和的語氣詢問,還真是難為他了,八年來,他已經忘了怎樣叫溫柔地說話了。

“都疼。”宋嬉撇撇嘴,別看她平時很好動,她可是那種一碰就要青青紫紫的體質,這樣狠狠地掉一跤,不把她摔得七葷八素才怪。最可憐的是她的手,摔時本打算用手支撐地麵,誰知又用力過猛,兩隻手快疼死了,一邊說,不忘把兩隻手伸出來給魏黎看。

魏蔡看了好不忍心,兩隻手手背紫了一大快,不吭聲,他抓起她的手,輕輕地為她揉著。“哇,好痛,好痛。”宋嬉一邊享受著魏黎的服務,一邊叫著。她當然不是不痛裝痛,至多也就比原來的痛加上幾分故意而已。可這也是情境需要嘛,這可是猛K書得來的結果,扮弱小,沒錯的。

“你為什麼捏得我這麼痛,你還討厭我把你認做天使哥哥嗎?”宋嬉故意講,把他的好心扭曲,用意也就是要讓魏黎有內疚感。

“我……”魏黎一個我字出口,似覺不妥,還是沒有講出口,隻是繼續著手上的動作,隻是更輕了一點。

“你什麼?”宋嬉抓住話意不放鬆。

魏黎隻是搖頭,不吭聲,仿佛那雙手是珍寶一樣不肯分心,有誰知道他心中有多少驚濤駭浪。

“你一定是討厭我。”宋嬉帶著哭腔,眼中也泛上一層薄薄的水霧,那份委屈看上去要多真有多真,連那種被她從小騙到大的人都常受不了這一切,更何況是對這一手毫無經驗,一直把她當成純潔小女孩的魏黎呢。

“不。”魏黎否認道,他怎麼可能討厭她。

“不?不是很討厭,那,難道是特別討厭嗎?”媽啊,宋嬉亂蓋的功力絕不是假的,連淚水也如她所願地自眼眶中滾出幫忙。

“不是的。是不討厭。”看見小嬉兒的淚珠滾滾,魏黎連忙否認,心中的話自然也就脫口而出。

“真的?”宋嬉心裏可樂著呢,嘴上當然不能說出來,反而像是懷疑的求證。

魏黎點點頭,不再吭聲。宋嬉見狀,心中暗暗道,已經進了一大步了,不過,她得爭取更好的。

“那麼,如果你不討厭我,是不是我可以留在這裏?”宋嬉說出了最終目的,她相信跟前這個人絕對說話算話,隻要他同意了,想來也不會那麼容易反悔。

聽到這句話,魏黎又想到多年前他從街上抱回她後的情景,那時她在他懷中,甜甜地問:“天使哥哥,我可以住在你這兒嗎?”那一刻,他是覺得自己被人依靠著,很高興。想著往事的他,脫口說出了和當年相似的話:“沒問題,你想住多久都可以。”剛說完,心裏就驚覺不對。

“太好了。”宋嬉高興地收回被輕揉的小手,激動地拍拍他的肩膀,又馬上跟著叫了一聲,興奮之下忘記手淤青了。

魏黎看著她的笑臉,那種熟悉感衝淡了心中因剛才說錯話的後悔。就好好相處幾天吧,等小嬉兒身體好了再說,心裏這樣想著安慰自己。誰知以後會怎麼樣呢。“你先吃完飯。”魏黎沒忘了此行最大的目的,再不吃他的精心傑作就冷掉了。

“可是,人家的手好痛埃”宋嬉皺著眉頭向他伸出雙手,聲音低低的。這丫頭是趁熱打鐵、打蛇隨棍上的小人精。

魏黎不吭聲,隻是自動自發地端起他花了半天熬成的湯,小心翼翼一勺一勺地送入笑得真甜的小嬉兒的口中,他真的很珍視眼前的這個小人兒,連自己都說不清原因,如果被認識他的人看到這個情景,隻怕要英名盡失了。

這頓晚餐,足足吃了兩個小時,以魏黎往日的正常行為來講,這是完全不可能的,可是今天卻完全不同,本來他是打算喂完眼前的寶貝才管自己的,卻在這丫頭百般纏繞下跟著吃了,就因為這丫頭威脅他如果他不吃她也就不吃了,所以這樣纏來纏去,好好一頓晚飯差點變成宵夜。

“好好睡。”一切收拾妥當,魏黎囑咐道。

“嗯。”宋嬉點點頭,“你也晚安。”嘴上這麼說,心裏則正盤算著下一步該怎麼辦才可以讓天使哥哥善心更大發。

門輕輕合上,夜晚開始了,又會有什麼事發生呢?

***************

作為一個超級殺手,出色的警覺性是必不可少的,缺乏警覺性的人即使身手再好,隻怕也不能成為一個合格的殺手,因為在他殺人前說不定就被人殺了。魏黎是一個真正的殺手,不僅合格,還很優秀。所以,即使睡著了也很容易被驚醒,他一骨碌自客廳的沙發上坐起,側耳慣聽,是從嬉兒房中傳出來的,心裏一緊,立刻就衝進去。

“不,不要走,爸,媽,不。”斷斷續續的夢囈自宋嬉的口中逸出,手也緊緊地抓著被子,眉頭皺得死緊。

做噩夢了嗎?魏黎走進去,輕輕地叫道:“小嬉兒,小嬉兒。”急於安慰這個讓他十分在意的女孩,那在他嘴邊環繞了不知多久的舊時稱呼脫口而出。

他坐在床邊輕拍著她,想要給她一點溫暖,為什麼會做噩夢呢?難道她過得不開心,手也緊握住了她柔若無骨的小手,青紫還是那麼明顯,讓他心更疼。可是,宋嬉的情形並沒有好轉,仍然痛苦地夢囈著重,汗水自額頭滲落和淚水交織在一起,那種無助的脆弱任誰看了都是疼惜不已的。魏黎把沈人夢中的寶貝擁入懷中,輕輕地拍著、搖著、?護著。在這溫暖的氣氛中,懷中人果然如願地放鬆了,這一轉變,讓魏黎舒了一口氣,半響,在肯定她已經睡著後,他慢慢地試圖把她移到床上,可是,本來安靜的人卻突然受驚了似的一把抱住他欲走的身子。“不要走,不要走,陪我,我害怕。”濃濃的鼻音顯示出她將哭的先兆,緊緊扣住他的手含著萬般不舍。這一切都是讓魏黎停下腳步的原因。

“好,我不走,你好好睡。”現在的魏黎完全是仿佛回到了八年前那剛把小嬉兒撿回家時的樣子。

“真的?”宋嬉問道,“那你躺在我身邊好了。”

“這?”魏黎怔了一下,小嬉兒已經不是八年前的小嬉兒了,而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女了,這麼做並不妥當吧。

“以前我晚上睡不覺,爸爸都會陪我的。”宋嬉噘起小嘴道。

“好……吧。”聽她這麼說,魏黎不由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哎,小嬉兒那麼天真,隻是在追求那份安全感而已,隻要也把她當成當年的那個小女孩就行了。想到這兒,他和衣躺下,而他的手就被小嬉兒當成了枕頭。

‧太好了,好溫暖。”枕著溫暖的手臂,宋嬉依偎在魏黎身旁,總算天使哥哥肯接近自己了,這一種感覺太好了。宋嬉相信她一定會睡得很好的,她也一定不會再做噩夢,因為她根本就沒做什麼噩夢。隻不過把小說中柔弱女主角的架勢全部都照搬而已。幸虧這幾年來小姑姑的精心教導,讓她騙人的把戲變得是爐火純青。當然,這可是善意的欺騙,誰讓天使哥哥總是酷酷的,想著想著,她真的睡沈了,今夜會有一個好夢哦。

魏黎任她枕著自己,鼻子聞到淡淡的洗發水的味道,這一刻一切顯得都無關緊要,心態顯得特別平和,這是他多年來不曾感受到的了。就這樣,他擁著疼愛的寶貝,在這深秋的夜裏入睡,在夢中,他露出了一朵笑容,那久違了的笑容。

自睡夢中漸漸醒來,正對上一雙水靈靈的大眼,自己成了那雙眼睛端詳的對像,在見到他醒來後,眼睛的主人立即道:“早安。”魏黎立即清醒過來,天,他居然會睡得這麼沈,平時無論睡得多晚,他也會在六點醒來,這次卻已是八點了,而且是在有人注視的前提下,這實在是不合常理。小嬉兒看上去是睡得很好,一副神清氣爽的樣子,臉色也顯出了粉紅。

宋嬉好喜歡看天使哥哥的睡相,從剛才看開始足有一個多小時了,她就這麼看啊看,睡著的天使哥哥看上去很平靜,在及唐散發的襯托下,看上去還有孩子氣,一點都沒有醒來時的冷冰冰,還可以見到那個酒渦,和她記憶中的天使哥哥簡直就是一模一樣,帥帥的。腦海中不由得飄過來戀夏堂姐問她的話:“你喜歡他嗎?”臉上不由自主地飄過紅雲。

魏黎詫異她的臉變得通紅,不由地問遭:“臉怎麼這麼紅,發燒了嗎?”邊說邊用手在她的額頭摸了一下。

“沒有。”不解風情的家夥,宋嬉沒好氣地道,嘟晦嘴,天使哥哥還真是笨,“天使……”哎呀,不對,魏黎他根本沒承認自己就是她的天使哥哥,如果她這麼叫他,他一定會反感的,不行,得換一個。

“啊,學長,我可不可以不叫你學長?”不能叫他天使哥哥,但也不想用學長這種生疏的稱呼,不過有征求意見時好歹也得用上一次了。

魏黎一個翻身起來,沒吱聲,把探著身子的宋嬉壓回被窩,替她整好被,觸手肩上極涼,看來已經在外麵待好一陣了,真是不懂得照顧自己。

“我可以叫你魏哥哥嗎?”宋嬉乖乖地躺著,還真是難為她了,其實以她的個性來講,平時也就睡個六七個小時,像這樣從早睡到晚、從晚睡到早的日子可說是對她極大的挑戰,是她從小到大,騙死人不償命以來所做的最大損失了,換了別人,沒幾下就被她可愛的小臉、甜甜的小嘴給拐了。

魏黎猶自替她塞著被角,好像又變回了啞巴,其實他心中那長長久久矛盾又回來了。那種想和眼前的人親近,又怕給她帶來更大的傷害的心理鬥爭。不知該怎麼辦,隻能選擇不說話。

“你不說話,那就是默認了。”宋嬉一下子從被窩中爬起,給了魏黎一個擁抱,並且叫了一聲:“魏哥哥。”

就這樣,在強扭之下,魏黎由天使哥哥變成了魏哥哥,魏黎不知這是幸還是不幸,就像他不知道宋嬉什麼時候會知道她的父親已死在他的手裏,又會怎樣仇恨他一樣。想說明,又怎麼舍得破壞這美好。

“魏哥哥,我要和你一起去學校。”吃著魏黎準備的早餐,宋嬉像小貓一樣滿足地搖搖頭,她可真是幸福,早餐都端到了她身邊,還在她硬說手痛的情況下,讓魏黎充當臨時傭人喂她吃,真是高興到了極點。

魏黎本來一直投吭聲,在聽到這句話後才有了反應,“不行,你要休息。”邊說邊把一大勺粥塞入她嘴中,讓她一時之間不能馬上提出反駁,隻有搖手搖頭表示抗議。

“不,家裏太悶了。”好不容易全都咽完,宋嬉總算說出了話,才不要讓天使哥哥一個人去學校呢。萬一被某個心存不良的女生拐跑了怎麼辦?哎,也不想想再怎麼心存不良的人也很難和她的不良相比,人家那麼多人就算覺得魏攀很帥很酷,也懾於他的冷漠而避而遠之,可不像她一樣懊而不舍。

“在家休息。”魏黎再重複了一句,把一塊特意去買的小糕點塞入她的嘴中,八年前她很喜歡吃小點心,八年後也一樣埃

“不要,魏哥哥,讓我去吧。”宋嬉擺也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一雙手還拉著他的衣服搖晃著。

“在家休息,對你有好處。”天,真是被魏黎打敗了,從剛才開始,他會說的大概就是這一句了,宋嬉快聽暈了,不過,她可不是那種不達目的就罷休的族類,所以嘛,淚雨始下,下得你數斷線的珍珠。

“嗚嗚,我不要一個人在家,我不要一個人在家。”吃也不吃了,一把推開餐盤,自顧自的掉淚,聲勢驚人。

魏黎不得不投降,他真的拿她沒轍了,隻好笨拙地安慰:“別哭了,別哭了。”真是好不狼狽。

“我不要一個人在家。”宋嬉繼續作戰,哎,有時想想老天不知怎麼設計她的,把她弄得淚腺這麼發達,收發自如。

“你休息,我不去學校了。”眼見小嬉兒哭得像個淚娃娃,他也就放棄了。其實他去學校也不是為了什麼,隻是去逛逛,在家的話,他不知該怎麼和小嬉兒相處。

“魏哥哥,你真是太好了。“宋嬉立即止住了哭泣,大聲誇獎魏黎,果然是收放自如埃窗外正有人替魏黎感到悲哀,這莫非真是殺手有了感情後的通病,居然被一個不過十六七歲的小丫頭唬得團團轉,智商大概也降到及格邊緣了,看來,義父的好兒子中又要少一個了。

整整一天,魏黎一直坐在房間的落地窗口看著書,哦,這房間本來是他的臥室,現在是宋嬉的暫住地了。他仍然不多話,因為他不知道講什麼,他仍是堅持讓宋嬉好好休息,親自下廚做飯,負責喂飽她,就和一個普通的男人沒什麼兩樣。他很享受這份少見的平靜,在陽光的照耀下,他居然已經能感覺到陽光是溫暖的了,整個人都變得很放鬆。

至於宋嬉,嗯,她可是行動力超強的人,眼見魏蔡老是坐在落在窗前,她也就要魏黎在那邊安了一張簡榻,可以枕著魏黎的腿睡覺,讓她心滿意足。不過,可不要以為她會一聲不吭,這不是她的作風,她有一搭沒一搭地向魏黎講述著她從小到大的故事。

“我一直把你當天使哥哥,因為我小時候真的碰到過一個天使哥哥,他和你長得很像很像,對我很好很好,會很溫柔地哄我睡覺,給我買東西……”

“我一直哭了好幾天,還是沒有見到天使哥哥,可是我一直很想他。”

“我想我一定是喜歡天使哥哥,所以我一定要找到他,然後嘛,嗯,我要做天使哥哥的新娘。”

她的話一句一句地講出來,大部分都在說天使哥哥,說他的種種好,魏黎始終沒吭聲,隻是聽著,但他真的很感動,有人這麼掂著他,小嬉兒從來就記得他,直到她吐出那要當天使哥哥新娘時,他不由得一震,這一震枕著他的宋嬉當然感覺的到。??,他有感覺嗎?一縷笑意在臉上蕩漾開來,她就不信,她會沒辦法讓他承認自己是天使哥哥。

***************

魏黎以極快的速度關上車門,跑向自己的家,快得會讓人誤會是不是他家裏發生了什麼大事。這已成了他這幾天以來早上的必修課,就為了他家裏的小嬉兒說早餐隻吃一家店的點心,其他都不入她的眼,所以每天他都要驅車半小時為她賣,就為了看她吃的幸福滿足的模樣。

把東西放置在盤中,一如既往地喚醒著的人來吃,他輕輕地推開門,“砰!”盤子應聲落地,房內的情景讓他把持不往自己,人呢?人呢?為什麼房間會變得這麼亂?台燈被砸了,擺飾倒了,被子卻掉在了地上,還有,本來純白的牆麵有了點點血跡,顯得那麼觸目心驚。

“小嬉兒。”他急得大叫,推開每一扇門,每一扇窗,不見蹤影,“小嬉兒,快出來,不要開玩笑。”連衣櫥、床底都不放過,盼著這隻是小嬉兒的一個玩笑,但無人應答。

難道真的出事了?不,想到小嬉兒可能出事,他立即心如刀絞。強迫著自己鎮定下來,仔細地搜尋房間中的蛛絲馬跡。突然,一朵紅色的玫瑰躍人他的眼簾,心猛地一跳,一把抓起。血玉玫瑰。心落入了穀底,小嬉兒一定是被義父派人抓走了,除了義父,誰還可以號令的殺手界的頭號王牌?這是尤冉的標誌啊,不行,他一定得去救她,不然義父絕對不會放過她的,以前組織中有一個殺手曾經愛上過一個女子,他親眼看著義父殺掉了那個女人,隻因為她毀掉了一個好殺手。他這幾天太過鬆懈,忘了一切,義父一定是注意他很久了。小嬉兒一定會哭的,她那哀泣的小臉仿佛又出現在他的麵前,使得他把車開得更快了。

***************

“她就是魏黎的那個小丫頭?”語氣中有著懷疑,臉上有著不信,羅傑這個見慣了各處各樣人的殺手之父,隻覺得自己那個義子是不是眼睛有什麼問題,這丫頭才多大,不過十五六的樣子,臉是長得還可以,但一副瘦巴巴的樣子,又青澀,怎麼可以和那些妖豔的大美女相比呢。

“是的。”回答的人自始自終都用一個銀色麵具掩著臉,讓人看不見他的真麵目,語氣也不是那種恭敬之極的,隻是淡淡的,像在陳述一樣。

“小丫頭。”羅傑走下位,托起被兩名手下架著的宋嬉的下巴,想看看她是否害怕的眼淚縱橫,但,他意外地隻見到她一副好奇的樣於。哪有什麼怕埃不由得問道:“不怕?”這丫頭倒有點膽識,不像以前那些殺手找的女人,個個膽小如鼠,一嚇就掉了魂。

“怕。”宋嬉嘴上應著重,眼睛卻看也不看問話的人,自顧自地東張西望,嘖嘖,這地方真陰暗,哪能和自家相媲美埃

“怕?”羅傑把她的模樣盡收眼底,“如果你求饒的話,說不定我會放過你。”當然,這隻是嘴上說說的,他不可能會放過她,因為她的存在會讓他失去最疼的兒子。

“不要騙我,你決不會放過我的。”看你那樣就知道什麼叫老奸巨猾、心狠手辣,抓了人這麼容易放過就不會抓了,明明就是騙她年紀小不懂事嘛。哼。

“??,果然有點意思,不如這樣吧,你加入我們,我倒可以考慮你和魏的事。”羅傑大笑,看來,眼前的小姑娘是夠膽色,而且還很機靈,這一點倒讓他這個殺手之父有點動心,好苗子,也許值得培養。

“我加入你們?”宋嬉做了一個鬼臉,“少來了,我才不要,會下地獄的。”惡心的可惡大伯,想要她做殺手?去死好啦,欺她不知道,她早就在那幾個大叔的談話中知道了。

“如果你不答應,那麼,你會更快下地獄。”羅傑示意手下,立即有槍對上了宋嬉,後果隻在一念間。

“砰!”緊閉的門被撞開了,“義父,不要!”魏蔡看到了這個情景,心情降到了冰點。

“?,兒子,你來得還真快。“羅傑道,語氣中有著諷刺,但也有著失望,來得越快,就代表他越重視這丫頭,那麼,他的殺手生涯隻怕也快到頭了。

“義父。”魏黎走向羅傑,對於這個救了他的人他不知道用何種感情來描述,“求你,放了她,她是無辜的。”

“這是你第一次開口求我。”羅傑在聽到他的話後,眼神更暗,他當年救了魏黎,八年來,從最初的地獄式訓練到後來的刀槍彈林,從沒見他說過一句哀求的話,如今,他聽到了,卻發生在這樣一種情形下。

“義父。”魏黎怎麼不知羅傑的脾氣,他對那些他眼中破壞他培養的殺手的女人是絕不會心慈手軟的,“你放過她吧,我決不會離開組織的,我以後也再不會見她。”

“不要,我不要,魏哥哥,我才不要和你分開呢。”宋嬉如願見到魏黎來了,心中高興著呢,先不管他為什麼會和這種殺手組織有關係,陳述自己的觀點最重要。

“啪。”一個巴掌落在她臉上,立即浮起了掌印,動手打她的人,顯然是在看到羅傑示意後。

“住手。”魏黎氣憤地叫道,小嬉兒那麼瘦弱,怎麼受得了。他淩厲的眼神讓下手的人不由得縮了一下。

“殺了她。”冷冷的命令比空氣更寒,一直寒到魏黎心中,眼看著執行命令的人手中的槍已舉起,箭在弦上了。

拔槍轉身,開槍,一氣?成,動作流暢得好像流水一樣,舉槍的人手中的槍被擊落,魏黎還是動了手。

“你要對你的義父開槍嗎?”羅傑冷淡地看著這一幕,魏黎已站在宋嬉身邊,護著她,全不顧周圍那麼多人正舉槍對著他,隻要羅傑一聲令下,他必定成為馬蜂窩。

“不,義父,我隻求你放過她。”魏黎咬著下唇,眼前的局勢明擺著對他不利,可是他又怎麼可以放棄嬉兒,要不是他,她斷不會碰到這種事。

“不可能,不過我倒可以給你一條路,你死或她死。”羅傑殘忍地開口,對於違抗命令的人他都不會放過,不合格的兒子,他不要。

空氣仿佛在瞬間凝結了,靜靜地仿似一根針落在地上也聽得見,等待,等待著魏黎的選擇。

魏黎看了一下四周,那一張張臉,有認識的,有不認識的,但不管是怎樣的,始終就是淡漠的。他心中不禁泛起一層笑意,這樣的同伴,這樣的組織,確實容不下什麼感情。如果他死去,也不會有人會掉眼淚的,就像以前自己見到同伴死去一樣。

“我死。”聲音不大,但很清晰,居然少掉了平時的那份讓人聽慣的冷,臉上那一個笑容更是讓人傻了眼,這實在是不像平時的他,更不像是一個要死的人。

“小姑娘,好本事,我的愛子居然願意為你而死。”羅傑森冷地注視著宋嬉,他倒要看看她會有什麼反應。

“我有耳朵,不用你翻譯。”宋嬉冷冷地頂他一句,死老頭,待會要你好看。她摟住魏黎,低低地道:“魏哥哥,你不能死,你說過,你會幫我找到我的天使哥哥的,你死了,就沒人幫我找了。”

天使哥哥,天使哥哥,魏黎有點苦澀地笑了笑,他自己就是,答應幫她找隻是應付,該告訴她嗎?在自己將死之時,如果說了,她會不會更傷心?還是算了吧。

“沒關係的,你的天使哥哥你一定會碰到的,你會過得很快樂的。”沒有了我,你的生活會簡單,不會有刀刀槍槍,一定會幸福。

宋嬉聽著他的話,他還是不肯承認,為什麼?身邊有那麼多刀槍對著。她真的很想聽他告訴她.他就是她的天使哥哥埃“你……還是不願意說實話。”淚自眼眶中流出,一滴一滴,滴在了魏黎的身上,打濕了他的心。這次是真的落淚了,感動於他肯為自己而死,難受的是他至死都不說。

魏攀不言,輕拍她,轉頭對羅傑說:“放她走,我馬上死。”

“是嗎?可惜。”羅傑拿起槍對準了兩個人,“我決定要……”話未說完,槍口突然對準了宋嬉,並且扣下了扳機,“殺了她,更好。”

“不!義父,為什麼?!”魏黎大叫,他緊緊摟住宋嬉,眼看著血自她胸口不斷湧出,這個情景,讓他又似回到了八年前,那時,屹也是這樣躺在他懷中。現在是小嬉兒,他最喜歡的女孩子,難道她也要離他而去?”小嬉兒,小嬉兒……”淚在幹涸了八年的眼眶中流了出來。

“你還是我的天使哥哥嗎?”宋嬉抓著他的手問,這是她一直以來最想知道的事。

“是,我是,一直都是。”魏黎任淚水奔流,他的寶貝啊,他在這世上惟一還牽 掛的人,他就算放棄自己的生命也要保護的人,怎麼能死?

“你終於承認了,?,天使哥哥,我好喜歡你哦。”宋嬉像是根本不覺得自己要死一樣,居然說得相當的開心,“我以後要當你的新娘,好不好?”

“好,你不會有事,我一定會娶你的。”魏黎緊接著她,說著最真心的話。

“那就好。”宋嬉聽到他的回答後,突然笑了開來,“哥哥們哦,你們再不動手,我可真要死掉了。”她的話讓所有的人都怔住了,怎麼回事?什麼哥哥?

一陣柔柔的簫音響起,輕柔空靈地在空中飄揚,像有什麼魔力一樣讓人忍不住側耳細聽,越聽越入神,越聽越入神,手中的刀槍也漸漸放了下來,處於無意識的呆滯狀態。

這是怎麼回事?羅傑吃驚地看著本來還好好的下屬居然全部呆住了,心知有異,大吼道:“你們在幹嗎!還不清醒過來!”可是沒有理他,好像全變成了雕像。

“??,靈的攝魄音還是這麼高杆埃”隨著一聲爽郎清亮的聲音,兩個人現身在半空中,沒錯,是半空。不依靠任何東西地懸浮在那裏,講話的是一個擁有一頭炫目紅發的男子,整個人也像陽光般亮眼,另一個則要顯得靜謐多了,簫音真是他吹奏出的。他像極了清冷的孤星,黑發在空中飄揚。而兩人身上的衣服,除了顏色一是火紅,一是淺紫之外,款式完全相同,像極了經過改良的騎士裝。

“你……你們是誰?”縱然羅傑經過了無數次的大風大浪,這樣稀奇的事還是第一次見到,一看就知道來者不善,說話也就難免打了一個小顫。

“我們啊,哦,小嬉啊,你怎麼不向這位大叔介紹一下我啊?有我這樣的哥哥應該不丟臉吧?長得不止帥氣逼人,還多才多藝……”很顯然,紅發男子不僅外貌是熱情的,連講話都屬熱情一族,人家講一句,他不講十句是決不會罷休的。

宋嬉一骨碌自魏黎懷中爬起站定,把穿在身上的大衣服一甩,胸前的傷口自動消失了,她對上魏黎又驚又喜的眼神,對他調皮地眨眨眼,“天使哥哥,放心,我還不想死呢。”

“你……真的沒事?”魏黎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本來還半死不活的人居然一點事都沒有了,他忍不住在宋嬉身上摸摸捏捏,希望自己看到的是真的。

“對。”宋嬉得意地回答他,“有事的該是他。”她手一指羅傑,“該死的害人的老鬼,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這是怎麼回事?”羅傑用槍對準了他們,心中仿佛有驚濤駭浪,怎麼可能中槍的人一點事都沒有?加上那半空中的人,他不由得懷疑是不是鬧鬼了。

“我們不是鬼。”黑發男子停下了吹奏,淡淡地道出一句。

“你……你怎麼知道我想什麼?”太可怕了,羅傑心中的話被對方一語道破。

“因為他是我哥埃”宋嬉笑眯眯地道,“我哥可是能夠控製他人心靈的人。”

“你怎麼不誇誇我?”一旁的紅發男子不服氣地在半空中手舞足蹈,身邊居然離奇地飄出一長縷火焰。

“哦,這個也是我的哥哥,他有什麼本事,你都看見了吧。”宋嬉如願地看到了羅傑變臉。

“所以,我們該好好開始算賬了吧。”緊閉的大門霍然打開,一行人魚貫而入,為首的人氣定神閑地看著他們,這句話真是出自他的口。

“貴公子。”羅傑失聲大叫。沒錯,這人正是道上有名的教父,有著貴公子稱號的雷。可是他又怎麼會來,算賬又是為了什麼?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25 21:52:01


“羅傑老兄,好久不見了。”雷微微一笑,身後的人自動排成兩列,那統一的純白服裝,以及繡在胸口的青色閃電,讓羅傑臉色一變再變,這是炙焰盟有名的青電特擊隊,所到之處,向來不留活口。

“雷少爺,真是稀客啊,有什麼事嗎?”雖然已驚怕到了一定程度,但他還是盡力維持著一個黑道上有頭有臉之人的風度。

“哦,也沒什麼大事,隻不過聽說我的侄女在這兒做客,所以順道來接她而已。”雷說得輕描淡寫,聽的人可一點都不輕鬆,誰不知道這位貴公子是那種生死談笑一線間的人啊,如果依他的表情來斷定事情,隻怕連自己是怎麼死都不知道。

“你侄女?”羅傑心裏一陣發怵,他敢確定,這房子裏除了那個叫宋嬉的小丫頭之外再無其她的女孩子了,不會這麼巧吧?如果是的話,他的屬下怎麼可能不向他報告?想到這兒,不禁看向一旁帶著銀製麵具的男子,滿是疑問。

“就是她。”麵具下的聲音確定了羅傑的想法,但他確想不道為何一向忠心耿耿的人會在他背後捅刀子。

“你……為什麼?”羅傑雖然在殺手界赫赫有名,但今天卻有著截然不同的表現,那些下屬看上去已失去意識,不可能幫他,在這樣的情況下,他想要表現有多英勇就不夠看了。

“不為什麼,隻因為他對我更忠心。”雷笑得那麼自然,好像跟他完全沒關係一樣。

“對啊,小冉啊,你就脫下麵具讓你那自以為是的老板看看吧。”不知何時落在雷身後的紅發男子衝著帶著銀製麵具的男子嚷。

“哼。”回應他的隻是有點不甩他的鼻音,並且還很不合作地把頭偏向了一邊。

“阿颯。”雷好笑地看著紅發男子,“早告訴你不要亂叫的了。”老是把人家叫得這麼小裏小氣的。

“那有什麼關係,小冉有什麼不好,總比他殺人時還要放一朵玫瑰來得好吧。對吧,小冉?”宋飛颯呱呱地嚷,一頭紅發更是耀眼。

“少說兩句。”一旁不吭聲的黑發男子竄出一句,清泠的氣息居然鎮了一下原來熱鬧的氣氛。浮在空中的他,旁人可以看清他那又奇特的眸子,是一種罕見的紫色,充滿了神秘的魔力。

“叔叔哥哥,你們是來幫我的,要吵回去吵。”宋嬉嘟嘟嘴,嬌嗔地看著一碰到便抬杠的人,真不像已經近三十的人了。

“哦,我怎麼忘了小嬉埃”宋飛颯佯裝恍然大悟地拍拍頭,一邊卻淘氣地衝宋嬉拋了個媚眼,那模樣,使得她不由自主地笑了出來。

“好吧,我下令,抓住那些雕像,扣住那個老頭。”要不是青電特擊隊已經領教過自己的盟主在一碰到好友就會把命令變成普通人聽不懂的物質,隻怕還真不知該怎麼做了。

“效率真高埃”宋飛颯拍拍手,真不是蓋的,一下子工夫,全場好幾十個雕像就全掃光了,被扔到了外麵。至於羅傑嘛,當然隻是扣住,沒扔出去,因為他還有事要說。

“這是怎麼回事,雷少爺,我們向來是井水不犯河水,要說扣了你的侄女,那也是受你陷害,你憑什麼對我這樣。”羅傑掙紮,可惡,他向來敏捷的身手不知怎麼就變遲鈍了,平常人也能一下扣住他。

“哦,也什麼,隻是我侄女要我這麼幹的。”雷聳聳肩,一副和我無關的樣,而身邊那兩個不知打哪兒來的人也擺出了不知道的樣子。

魏黎從剛才開始就注視著全場直到羅傑被扣,心中的震撼依舊,但已經平靜了很多,他開口道:“放了我義父。”一個滾翻,拾起地上的槍,指向雷。

“哇,小子,我們救了你,你好意思用槍指著我們。”宋飛颯大呼小叫地嚷道。

“放了我義父。”魏黎當然知道如果這些人不出現,他八成已是死路一條,但羅傑當年救了他,養了他,他當然不可能讓羅傑就這樣死去。

“天使哥哥。”宋嬉叫道,她可不想天使哥哥拿槍指著雷叔叔。

“魏小子,你倒是挺重情重義的嘛。”雷的語氣中有著幾分欣賞,能護著剛才還要置自己於死地的人不容易。

“義父當年救了我。”魏黎是不想與這些人為敵,但不得不這樣。

“救了你?是嗎?羅傑老兄,先殺人後救人的水平不錯。”雷變了聲音,冷而厲,有著刺進人心的鋒芒,而他的話比聲音更像一把刀一樣直刺羅傑的心髒,也讓魏黎驚了一下。

“你這是什麼意思?”羅傑反問,心裏則打著蚊,不可能,當年的事他做得那麼隱秘,旁人決不會知道,知情的人他早就殺了。

“魏小子,你想不想知道當年你家滅門的實情?”雷不理他,反問魏黎。魏黎沒吭聲,但眼光已足以說明一切。

“那我可說了,當年雙鷹門可以說是算得上相當好的組織,而兩位領導人也是道上眾所周知的好朋友、好兄弟,卻在一夜間反目成仇。地鷹居然會殺了天鷹全家,真是讓人難以想象。有誰知道,其實是有人在其中挑撥離間,據說,還用了什麼手段,而那個主使者的目的,居然隻是為了一個人。”雷淡淡地說著,羅傑的臉色是越聽越白。

“是真的嗎?義父。”魏黎盯著羅傑問,心裏掀起巨浪。

“不要聽他胡說,魏,他要我們父子反目才故意這麼說的。”羅傑知道現在惟一的生路就係在魏黎身上,他當然不會放過。

“我胡說?但有人可以證明。”雷手一揮,立即就帶進了一個老漢。

“你……”魏黎認識他,是當年寥家的管家,他是在一個夜晚失蹤的,怎麼會出現在這兒?

“魏少爺。”他撲通一下跪倒在魏黎麵前,老淚縱橫,這八年來,他日日夜夜都為自己做的事懊悔,無時無刻不想懺悔。

“你,你銳,這是怎麼回事。”魏黎語氣有點不穩起來。

“魏少爺,都怪他。”老管家用手指著羅傑,就是這張臉,讓他睡夢中都會驚醒,“當年,是他來找我家老爺,說隻要老爺把魏家人幹掉,那雙鷹門就是他的,老爺不肯,後來……我看到他把一顆什麼東西放進了老爺的酒中,老爺不知道,把那酒喝了,不知怎麼回事,老爺就睡覺了,然後有一個人就衝著老爺念了不知什麼話。醒來後,老爺就什麼都同意了。”他說得泣不成聲,但旁人卻聽懂了。

“你說得是不是真的?”魏黎的眼中仿佛要噴火,如果照他的說法,寥誌之所以變成那樣,豈不是受人操縱?那死的人不就都是不明不白?

“是的,魏少爺,當天,我就在門外,害怕極了,幾天後,我就走了。”寥總管慚愧地垂下了頭,當年如果他不是這麼懦弱,也許事情就大不同了。

“告訴我實話。”魏黎盯住羅傑,一字一字咬牙切齒地道。如果寥總管說得沒錯,那他不僅沒有替父母親報仇,還認賊做父了八年。

“??……”羅傑揚起一陣長笑,心知這回他一定是逃不掉的人,但他決不會讓人們好過,“好兒子,看在你叫了我這麼多年父親的分上,我就告訴你,沒錯,當年我控製了寥誌,再好的關係也鬥不過迷魂加催眠的力量。”

“你,為什麼?”魏黎突然覺得一切都是那麼可笑,他恨的人本來不該恨,他尊敬的卻是最可恨的。

“因為你很有素質。”羅傑道,沒錯,當年他之所以設計這一切,就隻有一個目的--為自己的殺手組招攬人手,而魏黎就是他看中的人員之一。他曾想用較好的方法來吸收,奈何魏家的那個老鬼堅決不同意,所以他就幹脆想了個法子滅了這個阻礙。隻不過最後有點失算,幸好魏黎沒死掉,不然可就白費工夫了。“我看中了你,但依你的個性,不到走投無路,又怎麼會走這條路?”

魏黎沒想到是這種答案,隻為了他,隻為了他有什麼狗屁素質,就害死了兩家人?說到底,寥家豈不是更無辜,他們隻是羅傑借刀殺人的工具,而他卻又殺了寥誌,眼光還是那麼悲哀,怎麼當時竟以為他是為了博求憐憫。

“天使哥哥,這不是你的錯。”宋嬉一把從後麵抱住了魏黎,她感覺到他的人在顫抖,他的心一定很痛很痛。

“是我的錯。”魏黎的槍已轉向羅傑,他喃喃自語,扣動扳機,“是我的錯,我的錯,我的錯。”聲音一聲比一聲激昂,槍越開越快,他的怒氣在這時要得到發泄,他快崩潰了。

“哼,對,你錯了,你還殺了她的父親。”這是羅傑死前最後一句話,邊說邊用手指著宋嬉,雖然死得不甘心,但他相信,這句話一定不會讓在場的人好過,死也要讓他們難受。咚,他倒在了地上,一代殺手之父就這樣死了,不過,他至死也不明白,為什麼下屬會動也不動地受人擺布,他又怎麼會失去往日的身手。

魏黎撲通跪倒在地,淚水流下,一切都是錯,千錯與萬錯,死對他來說也許是最合適的了,他舉起槍,對準自己,欲扣下扳機。

“不--”隨著一聲叫,一縷烏光在他眼前閃過,手中的槍已落在地上,而且不可思議的是居然已變成了黑黑的一團,仿佛雷電劈過一樣,他呆呆的無法反應過來。

“不要不要。”宋嬉一把撲到他身上,大哭起來,“不要死不要死,不是你的錯,你答應要和我在一起,怎麼可以騙我,怎麼可以比我先走,如果你要死,我先死。”說到這兒,她就拿起地上的一把刀往身上紮。

“不。”這行動讓魏黎清醒過來,手一伸,刀紮在了他手上,鮮血流了出來,但他並不覺得疼,卻在為剛才發生的事害怕不已。剛才的一?那,隻要他晚一點,小嬉兒就可能死掉了,他不要她死,她是那麼可愛純淨。

“如是你不活,我就死。”宋嬉強硬地道,“你可以阻止我一次,但決不可能阻止我第二次第三次。”

“你……”魏黎不知該如何說好,難道她沒聽見羅傑死前的話?還是沒聽明白?“我殺了你的父親,你明白了嗎?我是你的仇人。”這下,總明白了吧,該離他遠去了吧。

“不用騙我。”宋嬉緊摟著他不放手,她昨天才和爸爸通過話呢。

“我沒騙你埃”看到小嬉兒一副全然信任他的樣子,心裏難受極了,他隻能盡力強調。

“不信。”宋嬉搖搖頭。

一旁的人看得無聊,宋飛颯都已誇張地大打哈欠,“二叔,你快快出現吧。”快結束吧,七早八早就被迫起床,處理完後他還要回家補眠呢。

“我正在想我要不要出場呢。”說話間,那個讓魏黎殺死的人居然出現了,溫文懦雅,風度翩翩,一看就知道活得好得不得了。

“爸爸,你快來,天使哥哥老是說他把你殺了,你讓他看看。”宋嬉大聲招呼自己的父親。

“魏小子,你這麼希望我死掉?居然沒事咒我。”宋沈笑嘻嘻地調侃怔在那兒的魏黎。

魏黎不可置信地看著他,這是怎麼回事?他明明用槍打中了他的心髒,明明見到他的血流了出來,可是,他現在卻好端端地站在了他麵前,還對著他笑,和他說著話。

“怎麼樣,天使哥哥,現在你無話可說了吧?”宋嬉對著魏黎微笑。

“你?”魏黎有點遲疑,他的本事自己知道,決不可能會失手。難道殺了宋沈隻是他做的一場夢?不可能,一定有什麼問題。

“你起來吧,賴在地上可不好。”宋沈伸出手,拉魏黎起來,並在他耳邊用隻有兩個人可以聽到的聲音說道:“你不要問什麼,我們待會談。”

“好了,一切都好了,我們可以走了。”雷揮揮手,隨著他的話,手下的人自覺地整理現場,以極快的速度散去。宋嬉拉著魏黎向外去去。

屋外,陽光真好。

***************

宋宅中,客廳裏,一樣的環境,一樣多的人,隻不過,向來處在暗處的人已坐在了客廳裏。

“二哥哥和四哥哥真不夠意思,也不陪陪我就先走了。”宋嬉不平衡地道,那兩個哥哥一年半載難以見到,見了也不好好和她這個妹妹聚聚。

“哦,你現在有了你魏哥哥,還要其他兩個哥哥埃”這時的雷笑得溫柔,還很平易近人。

“雷叔叔,”宋嬉這時倒有點不好意思起來,誰讓她一直拉著魏黎不放呢。

“我說寶貝女兒,你爸爸可要餓慘了,你是不是可以大顯身手給我們煮點吃的?”宋沈微笑地看著她。

“沒問題,不過,你們可不能欺負我的天使哥哥。”宋嬉道,她這個老爸和叔叔可不是那種正宗的好老爸好叔叔。

“有你這麼說的嗎?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爸和你叔叔是什麼妖怪呢。”這丫頭,八字還沒一撒呢,就擺明了護到底。

眼見宋嬉蹦蹦跳跳的身影跑遠,客廳中三個人開始嚴肅起來。

“有什麼話你們盡管說。”魏黎已經恢複了冷靜,他知道,他們一定是故意支開小嬉兒的,想來是有話要說,而且還不適合給她聽到。

“嬉兒是我惟一的女兒。”宋沈開口,“我希望她過得幸福。”

幸福?這隻怕是自己很難給得起的,除了殺人,他會做什麼?魏黎苦笑。

“她很喜歡你。”宋沈接著說,“但喜歡並不能過一輩子。”

對啊,他拿什麼給小嬉兒,魏黎不知該說什麼。

“聽說你殺過很多人,身手很棒。”雷接口,但這話聽在魏黎耳中並不是欣賞,隻覺得又一陣黯然,對,他滿身血腥,又怎麼可能配得上她的好?

“你在學校的成績不怎麼樣。”這仍是陳述,也是事實。他並沒花多大心思在學習上,隻是玩票性質,說是不怎麼樣還算是好聽的了,應該是連畢業都有問題。

一一說來,魏黎知道,自己真的是一無是處,那麼他們的意思是……

“我們希望--”這是雷和宋沈的合奏。

“你們不用說了,我會離開她的。”魏黎打斷了他們的話,他會找一個偏僻的地方,平平淡淡地過日子,算是和以前道別。

“?。”宋沈和雷相視,不約而同一笑,笑得魏黎莫名其妙。

“我們希望你可以忘記過去,重新再來,好好地過日子,當然,好好地對嬉兒。”宋沈把話說了出來,眉眼間盡是笑意。這小子,果然好騙,怪不得女兒喜歡。

“呃?”這下魏黎不得不呆了。

“雖然你以前挺黑暗的。”雷道。

“但總算本質還好,自身腦袋也不差,對我家嬉兒倒是真心好,”宋沈接著說。

“給你一個機會算是欣賞。”雷道,“希望你可以好自為之。”

“我……我……”魏黎被眼前突然改變的狀況感動,這樣的人,他們居然不嫌棄,還坦然接受,這實在與他所知道的邏輯不同。

“我記得我明明對你開了槍。”魏黎鼓足勇氣說了出來,“我記得你倒了下去,我不可能失手。”他的槍法怎麼樣自己最清楚。百無一失。

“因為你看到的是幻影。”宋沈笑著道,說實在的,眼前這小子長得真是不錯,個性也不太差,算得上有情有義,所以說,雖然知道他曾經殺過他,看在沒事的分上也就不多做計較了。

“幻影?”又不是電影,還有幻影,也真怪不得魏黎不知道,實在是事情太過難以理解。

“我有一個好朋友,他玩得一手好樂器。”雷接口道,語氣中有著幾絲驕傲,是對好友的肯定,“好到可以控製別人的心誌,讓人發生幻覺。”

魏黎突然想起那晚動手前聽到的音樂,當時隻覺得好聽,沒想到居然有這種事,能控製別人的心誌,像小說一樣,不信怪力亂神之說的他也不能不信,因為事實擺在眼前。

“我希望你永遠不要在提這件事,這不會是讓嬉兒高興的事。”

“好。”定是他們支開小嬉兒的主要理由,他們真的是很好的長輩。

“將來有什麼打算?”雷倚靠著沙發坐得舒服,打量著對麵的青年,怪不得羅傑會選他,以他的眼光來看絕對是塊好材料,如果好好培養,應該會有所作為。

“不知道。”他當然不知何去何從,殺手組織散了,他又是無依無靠,也許仍然是一個人孤單地過吧。

“好啦,考慮考慮去英國念書如何?這是資料,那可是出產紳士的地方。”宋沈拍了拍他的肩,把自己的設想告訴了他。他可是一個好父親,這未來的女婿得好好培養。“等你學成歸來,你可以重新追求嬉兒。”

眼見魏黎想說出感謝的話,雷就先開口了:“你不用感謝什麼,嬉兒喜歡你最重要,你好好待她就行了。”

點點頭,魏黎不再吱聲,有些話說多了未必就有什麼用,行動是最有力的證明,

“你們不來幫忙嗎?”宋嬉的叫聲從廚房傳來,惹得三人都笑了。

“你去吧。”雷和宋沈同聲叫魏黎去,讓他幫忙。

望著魏黎的背影,雷道:“我想我們不會看錯人。”

“對。”宋沈笑道。

***************

“哇,天使哥哥好棒。”眼見著從魏黎手中變出的一道道讓人食指大動的美味,宋嬉簡直是垂涎欲滴,忍不住就用手去抓,什麼淑女形象早已扔到什麼大海 溝裏去了。

“好吃。”塞了個滿嘴,雙頰吃得鼓鼓的,吐字當然不會太清楚,不過總算還聽得出,說得魏黎嘴角霹出了笑意,這個可愛的丫頭埃

“那你就多吃點。”魏黎第一次這麼寵溺一個人,語氣分外溫柔。

“你會一直煮給我吃嗎?”問這話時,宋嬉一本正經,語氣中還帶了一絲憂傷,因為她想起了不久才發生的一切。

“會的。”是,會的,魏黎輕輕拍了拍她的頭,也許心裏的陰翳一時散不盡,黑暗依然存在著,但他已看到光明,也許陽光可以驅散一切。

“嗯,天使哥哥,你沒有做錯過什麼。”宋嬉用堅定的語氣告訴魏黎。

“嗯。”感於小嬉兒那一份超出年齡的細心,他的心中充滿了感動,從剛才到現在,他已經受到了以往從沒有過的溫暖,寥家和魏家人的死因他而起,他將永不會忘記,但是,他如果死去,小嬉兒會很傷心,也許還會尋短見,為了愛他的人,他該好好地活下去,要給她幸福。

“開飯了。”宋嬉笑嘻嘻地端菜獻寶,這可是她的天使哥哥的傑作。

“好。”這是雷和宋沈吃到後的第一反應,宋沈還拍了拍魏黎的肩,“不錯,會做飯可是一大優點。”為女兒將來著想,有一個會燒一手好菜的老公確實不錯。魏黎無言一笑,沒想到,這也是特長。

一頓飯吃得相當開心,魏黎的笑容總和大概比八年來總和還多,笑得連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了。

“我可以問一個問題嗎?”心中有了太多疑惑,他還是決定問,因為他想不通。

“你盡管問。”雷道,早知道他會問的,換了是他也要問。

“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嬉兒,說吧。”宋沈看向女兒,這可很大部分原因是因為她。

“好,是這樣的。”宋嬉手舞足蹈開始講,“雷叔叔的手下告訴我那個羅傑老頭會對我不利,我就想這也許是個好機會,誰讓天使哥哥一直不肯承認,我就故意被捉,因為我知道天使哥哥會救我。後來,一切如我所料,天使哥哥承認了自己的身份,不過,好險,那個羅傑老頭要是不打我而打天使哥哥就完了。”想到羅傑老頭差點先殺魏黎就害怕。

“你怎麼沒有受傷?”

“哦,那個埃嘻,我身上可是穿特製防彈的,那個血嘛,就是衣服外麵罩上了一層紅顏色的水嘛,槍打在衣服上一個洞就全流出來了。這本來是我用來嚇嚇人的,沒想到真的有用哦。”宋嬉得意地道,不過,也把魏黎嚇了個半死。

“你,真是……”魏黎不知該說什麼了,這麼膽大,這麼有點子,真是他又怕又愛,怕的是她拿自己玩命,愛的是她的聰明機靈。

“放心,我早就通知了叔叔和爸爸,知道他們會來的。”宋嬉得意地搖頭。

“你怎麼通知的?”他明明看她一直被綁著。

“這就要多謝那個羅傑老頭了,他一巴掌打得我好疼,不過也把我頭發上的發夾打落了,那可是我和爸爸的通訊器,一掉在地上就會打開,就能找到我的位置,還可以聽到我們的談話呢,不錯吧。”這可是他們家特有的東西。

魏黎隻覺得不可思議,太巧了。

“那,後來那兩個人?”他對那兩個半空出現的人更感奇怪。

“他們啊,都是嬉兒的堂兄,我的侄兒。”宋沈接口,“他們剛好路過,湊熱鬧的。”

”這……有什麼好湊熱鬧的?”打打殺殺算好玩?怪,還有就是--“他們為什麼會飄?”這一點他怎麼也想不通,簡直就像做夢一樣。

“這個嘛,你姑且當特異功能吧。”雷道。那兩個家夥可不隻是宋沈的侄兒,更是他生死與共的好朋友,飄在半空,他也會,但這現在用不著說清楚,以後有得是機會,現在不宜多說。

“嗯。”知道雷不願意談這個話題,魏黎也就不問了,畢竟這不是很重要的問題。

“至於我們為什麼會知道羅傑的事嘛,則是那個寥家總管自己找來的,他希望我可以幫他忙。”雷想這也許是他很想知道的,所以主動說了,“他還算是有點人性,畢竟這事如果他抵死不說的話,還真是死無對證。”

“謝謝你們。”魏黎真心真意地道謝。

“你不用謝,我也是看在嬉兒的分上才幫的。”雷並不避諱自己的想法,他並不認為自己是個天性仁慈的人,要是他天性仁慈的話,隻怕炙焰盟早就倒了,“好了,你們慢聊,我可要走了。”他可不是閑人,又是公司又是幫會,忙得恨不得一個人當兩個人用,絕對是屬於勞碌命。

“我想我這個老頭子也該走了。”宋沈笑眯眯地也向外走去。

“什麼老頭子,我爸可是英俊瀟灑又風度翩翩。”宋嬉跑上前去使勁抱了一下自己的父親。

“對,那麼英俊瀟灑的父親要先走了。”宋沈寵溺地拍了拍女兒的頭,這個寶貝女兒啊,就會哄他開心。

隻剩下兩個人了。

***************

“天使哥哥埃”宋嬉滿足地拉著魏黎的手,她從小就夢想能再見到的人總算在她身邊了,“陪我去遊樂園好不好?”

“遊樂園?不會吧?”他這麼大個人去玩什麼?都不知多少年沒去了。

“去嘛,去嘛。”宋嬉拉著他,像一隻耍賴的小貓,直把魏黎繞的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你身體沒事嗎?”魏黎擔心著,他可沒忘記那個醫生說的話,“你要多休息。”

“??,天使哥哥,我是騙你的啦。”宋嬉調皮地扮了個鬼臉,眼中是得逞的笑意,像極了得意的小狐,“我一點事都沒有。”說完還蹦了幾蹦,一副我很好、非常好、好得不得了的樣子。

“那個醫生?”那個不錯的醫生不會和她是認識的吧?魏黎在見過小嬉兒那一係列大膽的事後就沒什麼覺得不可思議的了。

“他是我大堂兄的朋友。”宋嬉招了出來。

“天,你這個……”小魔女三字沒說出口,魏黎隻覺無力。這個小嬉兒,是那麼活潑機靈又狡黠,他栽了。

“我這個什麼?”宋嬉挽著他的臂彎往外走,一邊不忘迫問:“是天下第一小美女嗎?”

“不是。”真是夠愛美的,魏黎忍不住捏捏她的鼻子。

“那是天下第一聰明人?”不忘捧自己。

魏黎笑開了,這個愛耍 寶的小丫頭,真是讓他疼到心裏。真正的笑在他臉上展現,酒渦也現了出來,這樣的魏黎,更顯亮眼,比起黑暗,他更適合在陽光下,因為他是陽光下的孩子,這一點是多年的黑暗生活依然抹不掉的。

宋嬉不由得伸手摸摸他的臉,用讚歎的口氣嚷道:“好漂亮的臉。”

“什麼漂亮,亂用形容詞。”魏黎語氣輕鬆了不少,因為他知道,在這裏他不用喬裝什麼。

“是真的嘛,你的臉、眉毛、眼睛、鼻子、嘴、耳朵……我都覺得很漂亮。”宋嬉一邊說一邊摸,夠……大膽。

“小嬉兒。”無可奈何,魏黎隻好動手製止那隻手的攻擊。

“幹嗎?”摸得不亦樂乎的宋嬉嘟了嘟嘴,紅紅的,可愛、誘人,魏黎不由自主地輕輕吻了上去,“怎麼……”話未說完,宋嬉的話被堵在了嘴裏,軟軟的,甜甜的。由淺吻變成了深吻,好讓人喜歡的感覺,直至--“滴……”一聲刺耳的喇叭聲在他們耳朵邊響起。

“小情人親熱回家去,不要擋路。”粗豪的司機大聲嚷嚷,他們一下清醒了過來。環顧四周,不由自主,臉“刷”的一下成了紅色的,太投入了居然忘了場地,他們可是在大街上,眾目睽睽之下耶。

“快走。”魏黎一把拉著呆呆的宋嬉就跑,身後是傳來笑聲,俊男美女接吻還是很有看頭的。

“我跑不動了。”被拉著跑了好長的路,宋嬉終於清醒過來,開始叫了起來。

“啊,哦。”魏黎聞言停了下來,真不點不可思議自己的舉動,居然還會跑。

“你居然偷親我。”宋嬉哇哇叫著,她可不是隨便的女孩於,可從沒給人親過,雖然剛才的感覺是很甜,可總要抗議一下。

“哪有。”魏黎年輕的心情開始複蘇了,用上了耍賴。

“你明明有。”宋嬉用手指指自己的嘴,紅紅的,腫腫的,這可是證據。

“是這樣嘛。”魏黎又一下於吻了上去,比上一次更深更重,直吻得她快喘不過氣來、小臉通紅,他吻上癮了。

“你這個壞蛋。”宋嬉捶著他,手上卻沒什麼力道。

“遊樂園可要關門了。”魏黎隻當她在給自己捶捶,很溫和地開始轉移話題。 果然,很成功。“哇,還不快走,快啦。”不顧打什麼了,一個勁開始狂跑,魏黎跟著,看著身側的人,心情大好,也許幸福就這麼簡單。

“我要乘過山車。”宋嬉指著高空呼嘯而過的車子對著魏黎喊。

“好。”能和自己所喜歡的人在一起,幹什麼都是心甘情願的,說好也變成了理所當然。所以他們足足乘了六次過山車,玩了三次高空蹦極,踩了一小時的水上自行車……一直玩到遊樂園宣告營業結束,兩人依然戀戀不舍,惹得管理員用奇怪的眼光看著他們。

“下次再來玩好嗎?”宋嬉依偎在魏黎懷中。

“好,你想來我一定陪你。”摟著嬌小的人,魏黎心中是滿足,陪你走遍天涯都願意,“不過,要等我從英國回來。”他決定去國外好好充實一下自己,讓自己成為一個出色的人,洗掉以前的自己,這樣才能讓小嬉兒不受半點傷害。

“你……你要去英國?”宋嬉一聽,手一緊,牢牢地抓住了他的衣服。

“嗯。”魏黎點頭。

“可不可以不去。”宋嬉聲音有點顫抖,手也抖。

“小嬉兒。”魏黎看著她,眼中有著濃濃的深情和堅定,“我希望自己可以給你一切,可是現在的我給不起,你相信我,我一定會回來的。”

“可是我什麼都不要埃”宋嬉哭了出來,天使哥哥又要走了,說不定又會不記得她,她才不要呢,“你會忘記我的。”

“不會的,不會的。”魏黎緊緊摟住了她,吻著她的發絲,喃喃道:“我保證。”眼中也泛起了淚光,在月光下生輝。

宋嬉隻是哭,剛剛找到的愛,又怎麼舍得立刻放開手。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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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5 21:52:29


“宋先生,我去英國。”魏黎鄭重的向宋沈提出,“麻煩你幫我找了學校,不過,我希望一切費用我自己承擔。”

“不反對,打算去幾年?”宋沈知道眼前的年輕人有著自己的驕傲,肯聽他的安排已是一種妥協。

“這上麵說一般人要六年才能畢業,我基礎不好,但我會很努力,爭取五年完成學業。”他會日以繼夜地念書,然後回來見小嬉兒。

“好。”宋沈站起拍拍他的肩,這個小子他是越來越欣賞了。

“我知道你一定會把嬉兒照顧得很好,但我還是要說一句,好好照顧她。”昨天晚上小嬉兒是哭著睡著的,睡覺了手都抓著他的衣服,但到了今天早上她卻又對他溫暖地笑著,還對他說:“天使哥哥,你去吧,我會等你回來的。”她是那麼堅強又是那麼脆弱,讓他無比心疼。

“這點放心好了,等到你回來,她一定會仍然上竄下跳的。”宋沈笑道。

“謝謝。”正正式式地,魏黎向宋沈深鞠了一下。

***************

定南學院的學生以驚訝不已的目光掃射著一路行來的兩個人,在學院裏有惡魔稱號的寒冰魏黎,還有那個號稱天才少女、常蹺課的宋嬉。但,光看人是不至於會讓人連蚊子飛進嘴巴都忘了合上嘴的,主要、重要、至關緊要的是因為宋嬉正勾著魏黎的手,哦,可能你會說,學校不是常上演宋嬉摟抱著魏黎的事嘛,應該見怪不怪了埃事實上,這次隻要有眼睛的人都會覺得不同,不,即使沒眼睛,有耳朵也沒問題,宋嬉那如銀鈴般的笑聲足以讓人聽見。

林喬也不例外,印象中超酷的魏大哥居然對著他一向躲都來不及的小魔女露出了淺淺的笑容,天,對定南學院的人來說,這可比衛星上天、彗星撞地球更具有轟動性、震撼性、可傳播性。

“你們?”林喬算是敢當麵問的惟一人選了,滿腹疑問的他急需回答,怎麼幾天不見全變樣了。

“就像你看到的。”宋嬉勾著魏黎的手,輕輕地搖晃著,一派小女兒的嬌態。讓林喬心中大喊,乖乖,轉性啦。

“喬,我是來和你道別的。”魏黎看著眼前一派書生傻氣的林喬,時間過得真快啊,兩年前他念著好友臨終前的托付找到了林家母子,認識了不過十五六歲的林喬,說實在,他和寥屹從外表看真是沒什麼相同,個性也有很大差異,但,也許都挺夠朋友吧,他一向挺喜歡這個弟弟的。

“魏大哥要走?為什麼?”林喬的不舍之情馬上浮上了臉龐,這兩年的相處,他已把他當成了自己的大哥,雖然他話不多,神情也很冷漠,但他知道他是很關心他的,否則也不會處處幫他了,要不是有他的幫助,可能自己還隻是一個怕人欺負的男生。

“我要去英國讀書。”說到這句話,魏黎抬起手輕輕攏了攏宋嬉的頭發,發下依然是那熟悉的笑臉,隻是眼睛裏已有了淡淡的離情,這樣的憂愁,真不適合她,“我會回來的。”看似對林喬說,其實是對宋嬉說。

“我知道。”宋嬉再綻笑容,改勾為摟地抱住他的手,還對他調皮地眨了一下眼,“你上哪兒去找我這樣的大美人啊?”

“你啊,少臭美。”魏黎不由得笑了一下,這丫頭啊,總是想方設法地讓人高興。

“喬,你一切要保重,拜托你一件事。”魏黎轉向林喬說出最主要的目的,“我不在的日子,你要多去看看你哥,他喜歡熱鬧,還有……算了,就這樣吧。”

“好,沒問題。”林喬點頭回答,這兩年,他都會和他的母親一起去看看,而每次都會看到上麵有人打掃的痕跡,想來就是魏大哥了,有時真是羨慕大哥能交到這樣永遠掂記著自己的朋友。

“再見。”魏黎攜著宋嬉轉身,回首間給了林喬一朵笑容,那笑容居然有了暖意,他第一次知道,原來一向冰冷的魏大哥笑起來是有兩個酒渦的。

“天使哥哥,你剛才有話沒說完呢。”宋嬉邊走邊仰頭注視著他。

“本來,我想讓他去幫我看一下他的父親的,後來,我改變主意了。”魏黎道。

“天使哥哥,你怕再想起從前嗎?”宋嬉道。

“對與錯都分不清了。”魏黎心中泛起一點苦澀。

“天使哥哥,你答應我一件事好不好?”宋嬉用懇求的語氣道。

“什麼?”魏黎不管是什麼條件都會答應的。

“你去英國後,一定要多笑笑,那樣才最帥。”宋嬉一臉真誠。痛苦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漸漸褪色,快樂應及時把握,對她來說,魏黎的快樂是可以帶給她很大快樂的。

“好。”既然打算重頭再來,拋棄以前的黑暗,還有什麼事做不來的?

“那就好了,今天我們不要上學,不要回家,好好玩一天吧。”宋嬉拉著魏黎跑,過了今天,可能就要幾年後了。

“好。”除了好還是好,魏黎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心中的情感。

“出發。”兩人不顧一切地在大街上跑著,隻要享受這自在的快樂。

***************

離別即將到來,這大概是八年來魏黎第一次感受到離別的傷感。眼前來送他的人比八年來送他的人的總和還要多得多。林家母於、宋沈、雷夫婦、小嬉兒……

“努力。”雷對他點點頭,話短意長。

“加油。”宋沈給他一個溫暖的笑容。

“孩子,要注意身體埃”林母雙目含淚,對魏黎的身世他其實一直都知道得很清楚,當年的事寥誌全告訴她了,她知道眼這個孩子有多苦。寥誌是她深愛的男人,雖然他沒給過她名分,但起碼給了他一個孩子,而且隨了她的願沒把她們母子拉入黑道中。

“魏大哥保重。”林喬抿著嘴唇道。

“我會努力,會早回來。”魏黎向眾人揮揮手,向登機口走去,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始終沒開口的小嬉兒。看著她的微笑,眼眶中盤旋的淚珠,可愛的小臉,他要將她的一切牢記在心中,烙在心中。

“等我。”這是他轉頭的最後一句話,人沒入了來去匆匆的人群中,他必須轉身了,否則他的淚水隻怕也要奪眶而出了。

“我會等你的。”宋嬉輕輕地回應,手捏得死緊,淚水終於流了下來,“我會等你回來,天使哥哥。”這一句話是喊出來的,又一次它深深打入了魏黎的心中,不管他飛到哪裏,時間多久,都會永遠記得牽住他的線是一個叫宋嬉的女孩,雖然她隻有十六歲,雖然她正在成長,雖然不知未來如何,但,他一定會回來,回到她身邊,隻因為她說了她會等他。

“嬉兒真是長大了。”宋戀夏靠在雷身上道。

“嗯,這一點比你強多了。”雷寵溺地看著妻子,憶起當年的歲月。

“去你的。”在宋戀夏的嬌嗔中,這一幕落下了,期待以後。

***************

時光總在不經意間慢慢流逝,一,二,三,四,五年。五年可以改變很多東西,有人生,有人死,有人來,有人去,誰也說不準。就好像魏黎,五年的時光在他身上留下了巨大的改變,現在的他沒有了當年冷凝外顯的氣勢,顯得儒雅穩重,臉上有著淡淡的笑容,修長的身材在一身黑色休閑西裝的襯托下顯得有分外挺拔,加上出眾的成績,這樣的他是引人注目的。

“魏,你真的不打算待在英國?”卡蓮是公司裏公認的美人,金發碧眼、玲瓏有致的身材,絕對是讓男人噴鼻血一族的,但她對魏黎一見鍾情,不僅想方設法黏著他,還特意去學了中文,為的也就是讓他對她有好感。

“對,我要回去。”魏黎收拾著材料,心緒已飛向遠方,那有著小嬉兒的地方,他有五年沒見到他了,不知她變得怎麼樣了,是不是仍然愛吃、愛捉弄人?想到她騙自己的事,就不由得笑容加深了。

“那個人……真的很重要?”她一開始就知道魏心中有一個喜歡的女孩,但她真的很不服氣,一個小丫頭怎麼可能比她有魅力,她看過魏皮夾中那個小女孩的照片,根本是小丫頭一個。

“她是最重要的。”魏黎從沒打算騙任何人,這五年來倒追他的人以打計,但他從沒動心過,他總是告訴別人,他已經有女朋友了,現在的他不像以前那樣憤世嫉俗,他總是淡淡的,讓那些人知難而退,而卡蓮大概是最鍥而不舍的一個了。

“不要回去。”卡蓮一把抱住他,這個男人,他認識他兩年卻從來沒為她動過心,為什麼?心裏不平的她,一把勾住魏黎的頭,紅唇緊緊地吻上了魏黎,她努力想從他冰涼的唇上獲得一點溫暖,可是……

魏黎拉開她的,“卡蓮,我想我們是朋友。”說完,轉身而去,隻留下卡蓮一個人趴在桌子上哭泣。為什麼?為什麼她這麼樣都不能讓一個男人動一點心?“為什麼,不給我一點點溫暖?”

***************

頂著夜風,魏黎回到了住處,他不喜歡坐車,很多時候寧願走路,特別是靜靜的夜裏,總喜歡一邊走一邊回味著和小嬉兒的點點滴滴,這對他來說也是一種幸福。

他住的是一座不大的房子,一切都很簡單,就像他五年來的生活一樣,白天念書,晚上也是念書,人家是一天念一天,他是一天當兩天來念,睡眠的時間擠得很少很少,終於,他成功了,他隻花了三年時間就完成了打算五年完成的課業。這兩年來,他考入了英國最大的聖斯圖公司,憑著他的努力,他成了一家分公司的經理,他證明了自己,現在雖然不能給小嬉兒太過豪華的生活,卻一定能過得幸福滿足。如今,他已經接到了公司準他調往美國分公司的通知,他終於可以回家了。

一如即往,他打開了電腦查信,這幾年來。他都靠這東西和小嬉兒聯絡著,在見到無未閱讀信件的提示後,他的眉頭不由得皺了一下,心中升起疑惑,怎麼回事?他已經一個月沒接到小嬉兒的來信了,與以前兩天一封相比,這實在是太反常,難道……不敢想,無論是出什麼事,都是他不願見的,可能……可能她這些天很忙吧,也可能她玩得忘記了,她一向很愛玩的。找著種種理由,他安慰著自己,向平時一樣開始寫信--

小嬉兒,想你……對啊,想你,念你,摯愛你。你可知道,願風有情,雲有意,能托去我對你的思戀之情,讓你做一個好夢。

他隻能用文字來表達他的一切,隻因為他們曾經的約定--不回國就不通電話,隻因為怕自己擋不住聲音的誘惑。思念的滋味是如此痛苦。

***************

“爸爸,你不要再勸我了。”一個有著及腰長發的女子坐在沙發上,那幾條散在黑發間的紅發顯示出她的個性與不羈,那張臉上,眉微揚,有著靈動清澈的雙眸,紅灩灩的唇,無一不美,加上玲瓏有致的身材,給人一種美豔與清純並存的感覺。

“嬉兒,你該知道,魏夠愛你,為什麼不給你自己一個機會。”宋沈道。

“爸爸,我不想讓魏一直提心吊膽。”不錯,這個女子真是長大了的宋嬉,不像五年前那樣瘦得像會隨風飄去,怎麼說她現在可是坐著定南學院校長寶座的人。

“你……”看著女兒,宋沈不由得想到早逝的妻子,當年,她也是盡力阻止自己和她在一起,隻為了那該死的病,如今,他們的女兒長大了,可是,她卻也要麵對這種殘酷的抉擇。

“爸爸,幫幫我。”宋嬉看著父親,語氣顯得很堅定,自她知道自己有著母親一樣的遺傳病開始,她就打定了主意,不要讓魏為她擔心,不讓他像自己父親一樣老是因為想起母親而痛苦。

“好……吧。”宋沈已經勸了也足足有幾個星期了,可是,這個女兒真是倔得賽過牛。不得已,隻好暫時答應,但願魏小子夠有恒心,說不定會有轉機。

“謝謝爸爸。”宋嬉微笑,現在的她看上去真是成熟了不少。

***************

半年前,她意外地暈倒了,但很快又好了,查不出原因,她對父親提了一下,卻沒想到父親會嚇得臉色蒼白。

“爸爸,怎麼啦?我沒事了。”宋嬉甩甩頭發,滿不在乎地對著宋沈道。真是的,幹嗎好像天要塌的樣子,不過暈一下。像她這樣的健康寶寶,從小到大一樣大病也沒生過,暈一次也算是讓上帝老兄心裏平衡一點。

“你……你真的暈倒了?”宋沈沈手腳無力地看著健康活潑的女兒,難道,妻子的病遺傳給了她?不要,千萬不要埃

“哎呀,爸爸,這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我們學校裏暈過的人又不止一個兩個。”她也隻不過可能是中了一下暑而已,還不是馬上就好了。早知父親這麼緊張,她就不說了。

“你有沒有其他感覺?”宋沈道,心中暗暗祈禱,千萬不要是,千萬不要是。

“感覺?眼一黑就倒下了,其他沒有了。”宋嬉從不知道原來暈倒還挺舒服的,不痛也不癢,沒什麼大不了的,不過父親的緊張倒是夠厲害的,“有什麼不對嗎?”

“是嗎?沒……沒什麼,隻是擔心你。”宋沈的手心捏出了冷汗,算了,在還沒證實之前還是不說的好。

“爸,你放心,你女兒我可是鐵打的。”宋嬉跑過去一把摟住宋沈的脖於,笑嘻嘻地道:“我不會再暈了。”想想也不可能再出現這種情況了吧,這次隻是偶然嘛。

“你到醫院去過嗎?”盡管即使生了妻子那樣的病也是查不出的,宋沈還是存著一線希望。他倒寧願女兒是真的生了一些病,隻在能冶好就行了,總比妻子那種要發作時才看得出來的無法醫治的好埃

“去過了,沒事。殷大哥可是給我做了很精密的檢查。”宋嬉答道,殷東賀那家夥雖然有時呆呆笨笨了點,不過醫術卻不是蓋的,隻是他卻是個不想出名的怪人,要不然絕對是大醫院爭搶的紅牌。

“哦……那就好。”不知該說什麼,宋沈隻能這麼說,心卻一直提在心上放不下來。

“好了,爸,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婆媽媽了,我走了。”宋嬉蹦蹦跳跳地跑出了門,長發在空中飛揚。她依然用那輛超大機車代步,依然英姿颯爽,透也旺盛的活力。

目送著她遠去的身影,宋沈給霄打通了電話,“雷,嬉兒好像也得了她母親那樣的玻”語氣中蘊藏著無限傷感,為女兒,也是為妻子。

”什麼?”雷不可置佰地叫了出來,往事曆曆在目,他希望這不是真的,不然宋沈肯定是活不下去了。

“她暈了一下,如果我沒想錯,她以後還會暈倒。”宋沈的心很痛,八年前他失去了妻子,難道八年後他就要失去女兒?她可是他活下去的支柱埃“有什麼辦法嗎?”當年他費盡心思,能做到的隻是把愛妻的生命延長了幾年,那現在呢?

“你不要急,我會立即聯絡風。”雷果斷地開口,風是他最好的朋友之一,他最擅長的就是擁有治療魔力,說不定會有用。

“好。”希望有用,她還那麼年輕,還有許多事沒做埃

***************

轉眼已過去了好幾個月,宋嬉陸續暈了好幾次,始終都不知道原因,但這樣的暈倒實在是不合邏輯的,所以她思前想後,終於忍不住開口問宋沈。

“爸,你知道原因嗎?你一定知道,否則,你不會那麼擔心的。你一定要告訴我。”

“沒什麼,你隻不過是身體有點小問題,會沒事的。”宋沈不想告訴沈浸在快樂中的女兒,不想她那麼難過。

“爸,你不要騙我,你該知道,那對我沒半點好處。”宋嬉很鄭重地看著父親,這進的她是堅定的,不似平時那麼活潑跳躍,好似小孩一樣,現在的她,絕對是超年齡的成熟。

宋沈看了她半響,心裏一陣難受,她的樣子真是像極了她的母親,不知當年她是不是也這樣要求麵對自己的命運的,要說嗎?內心在掙紮。

“爸。”看出宋沈在猶豫,宋嬉裒求道,“你難道要讓我一直暈得不明不白嗎?你告訴我吧。”

宋沈遲疑地點了點頭,用澀澀的語氣道:“你知道你母親是怎麼死的嗎?”

“生病埃”宋嬉不明就裏地回答,這不是早就知道的嗎?

“知道是什麼病嗎?”他一直沒對女兒講過。

“不……知道。”宋嬉隻知道母親是生病死的,卻從不知道是什麼病,懂事的她,甚至在父親麵前從不提母親,隻為了不讓父親難受。

“是一種遺傳的疾玻”宋沈道,“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形成的。你母親家族的女兒都死得很早,有時本來還好好的,沒多久卻已經去逝了,我盡力地想讓你媽媽活得長一點,可是卻根本沒有用。”那是多麼令人痛苦的事情。

“好好的?沒多久就死了?我嗎?”宋嬉聽著父親的話,聯想到自己。

“這種遺傳病沒有什麼預兆,隻是當它發作時就會突然暈倒。”說到暈倒,他想起了和妻子的第一次相遇,就是因為她的突然暈倒,才讓他當了一回英雄,救了一回美,後來,他慢慢地被她吸引,當他知道她有著病時,已經收不回付出的心了。他努力地追求著她,可惜當初她一直不肯答應和他在一起,要不是小妹和那群好友的幫助,他隻怕無法獲得那一份到現在仍然存在的幸福。

“那以後呢?”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宋嬉不由自主地怕了起來。

宋沈看著她,心中萬分不忍說出殘酷的結局,但這根本就不能夠隱瞞,“突然死去。”就像他那妻子一樣,當暈倒現象越來越頻繁之後,終於選擇了一睡不醒。

“砰”一下,宛如被重捶擊中般,宋嬉呆坐在那裏,腦袋中旋轉著那剛聽到的話,死?這一個字眼,那麼近地貼近了自己沒有一點預兆。

看著愛女的樣子,宋沈心痛地把她摟入懷中,“別擔心,嬉兒,爸爸一定會想辦法救你的,你不會有事的。”不,他一定不會讓女兒再先他而去,哪怕付出一切代價。

好半晌,宋嬉才從混亂的思維中醒來,父親哭了?這是她隻在母親死時才見到的樣子。“爸爸,你別擔心,你女兒我福大命大,不會怎樣的。”強製著想哭的衝動,硬擠出笑臉,語調盡量放鬆,希望可以寬寬父親的心。

宋沈不吭聲,隻是輕拍著懂事的女兒,這麼小的年級,是不該有死亡陰影的埃

“爸爸。”宋嬉低低地道,“過些日子,天使哥哥要回來了吧?”這本來是多令她高興的事啊,她掐著算日子,隻為了天使哥哥的歸來,可是現在……

“對。”宋沈心裏一驚,魏黎這五年來的努力他知道得一清二楚,也讓他深信他是一個值得女兒依靠終生的好對象,可是就目前的情況來講,隻怕有難以預料的發展。

“那我要和他分手。”宋嬉用冷淡的語氣說出這句話,心中的苦澀在唇齒間回蕩,每一個字仿似就在割她的心,她的心在?喊,不要分手,不要分手。

“為什麼?”這話宋沈根本不相信,這五年來,寶貝女兒對魏黎百般牽 掛,為了不耽誤他,她即使很想他也隻是偷偷地遠觀,從不近前,那麼多次獨自探望,鬼才會相信她會想和他分手。

“爸爸。”宋嬉哀求地看著父親,“我不要他為我擔心受怕。”魏黎很愛她,她知道,可是,如果自己成了一種負擔,隻怕他就很難再去放手追求什麼,她不想有這種結局,她隻想讓他自由地飛。

“可是魏黎那麼在乎你,你要是這麼做,他會很傷心的。”宋沈看著女兒,這個小丫頭平時很愛說愛鬧,活潑好動,心思卻比一般人來得細膩,處處為人著想。

“我會想個辦法的,”宋嬉道,“現在我隻想睡覺。”

“好。”宋沈希望一覺醒來後,女兒可以改變想法,作為一個父親,他當然希望她被愛包圍著,也許魏黎並不在乎呢。

但是,這個問題直到一星期後,宋嬉還是堅持己見,打定了主意要和魏黎分手,宋沈怎麼說都沒用。

“爸爸,天使哥哥明天就回來了,你可不能說出去。”宋嬉鄭重地囑咐父親,就怕父親說出去,她可就沒辦法騙過魏黎了。

“好。”宋沈點頭,心裏正暗暗想著怎樣讓魏黎知道,不過,他當然不會就這麼跑過去告訴他,還是要看一看他對自己女兒是否死心塌地。

***************

魏黎拎著簡單的行李步出了機場,深吸了一口氣,在闊別這裏五年後終於回來了,這陽光,讓他有了溫暖的感覺,嘴邊笑意不由地更濃了,如今的他,是陽光下的驕予,每一天都認真地奮鬥著。輕拍了一下身上的休閑服,機場出口越來越近,小嬉兒會在外麵接他嗎?她變成怎麼樣了?真讓他心裏有點說不出的感覺。

魏黎看到了接他的牌子,滿懷欣喜的他快步走了過去。

“魏大哥。”林喬揮舞著雙手,興高采烈地衝著魏黎喊,身邊是她的母親,正微笑地注視著他。

“喬,伯母,你們怎麼來啦?”魏黎真的很高興,在他心中他們都算是親人了。

“魏大哥,你變了很多埃”林喬高興地咧著嘴直笑,現在的魏大哥一臉帥氣,有著穩重凝煉的氣勢,與以前那個冷冰冰的魏大哥可是截然不同了,不過,他絕對是喜歡這一個看上去更人性化一點的魏大哥。

“你也變了很多埃”他離開時,林喬不過是一個十八歲的少年,現在卻已在一家大醫院實習,聽小嬉兒說他做得很不錯,很快就能成為正職醫生了,還有很多女孩於追他呢。相信如果屹地下有知,也一定會很高興的。

“孩子,你這樣子,伯母真替你高興。”林母欣慰地注視著他,太好了。如果寥誌地下有知,他一定會心安的。

魏黎點點頭,心裏十分高興,不過,小嬉兒怎麼還沒出現呢?“小嬉兒呢?她沒和你們一起來嗎?”邊說邊用目光在四周看著,不會錯過了吧?

“她……她可能還……還沒過來吧。”林喬說話時有點不自在,這一點殺手出身的魏黎又怎麼會注意不到。

“喬,你瞞著我什麼?”魏黎盯著林喬問。

“沒有。”林喬極快地回答,反而更讓魏黎肯定有問題,他按住心頭的疑問,淺淺一笑道:“哦。”他已經回來了,有些事他會自己去找答案。

“孩子,伯母給你準備洗塵,上伯母家吧。”林母道。

“不了,伯母,改天吧。”魏黎笑笑,現在的他肯定吃不下的,不見到小嬉兒,他心神不定,山珍海味在口中也跟嚼蠟沒什麼兩樣。

“魏大哥,你就去吧。我們好久沒一起吃飯了。”林喬哀求道,心裏卻打著鼓,忘不了今天,在不經意見看到的一幕,兩個吻得火熱的人,其中女主角正是他的好友宋嬉,也就是讓魏黎念念不忘的人。他當時是驚呆在場,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對魏大哥開口。

“我要去見一見宋先生,告訴他我回來了。”魏黎說出了不容他們反駁的理由,“改天我再去,好不好?”雖是詢問,但其實是肯定,這一點林喬母子都知道。

“那,好吧。”林喬無法,隻好點頭答應,對於魏黎他早已將他當做了自己的親大哥一般敬重。

“好了,伯母,我從這兒直接去,你們先回去吧。”魏黎對著林母道,語氣中是安慰也是尊敬。

目送著林家母於離去,魏黎攔下了出租車,吐出了那一個他夢中不知去過多少次的地名,上車前仍是不死心地掃視了一下四周,沒有,還是沒有。

五年能改變很多東西,這通往宋家的山路倒沒發生什麼變化,隻是山腰間好似多出了一些住宅,一切,還是能找到當年熟悉的景致。近了,近了,他的心掩不住又激起了起來,遠遠已可以看見宋家的門,依然一派寧靜平和之色。真不像宋氏家族一員的住宅,這個想法並不是隻有魏黎有,凡是到過宋沈家,知道宋氏一族財勢的人全部有這種想法。

車越開越近,終於停了下來,魏黎步下車,一輛銀白色的拉風跑車以刺耳的?車宣告停在了他身邊。魏黎不由得皺了一下眉頭。不經意地撇了一眼車內,隻見一對情侶正吻褥火熱,全不顧車前正有人,魏黎扭過頭,決定不管這事,動手摁下了門鈴。

“來了。”一個傭人裝扮的婦女開了門,客氣地問道:“請問先生你找誰?”

“哦,我找宋沈先生,我是魏黎。”魏黎十分有禮地答道,眼前這個女傭當年沒見過,可能是後來找的吧。

“不好意思,魏先生,我家老爺去公司了,如果你有急事可以去公司。”女傭道。

“那麼,宋小姐在嗎?”他不安地問,怕從她口中得到最不想聽到的答案。

“我家小姐也出去了,實在不好意思。”

聽到小嬉兒隻是出去,並非發了什麼事,魏黎心中的大石落了一半,可能這些日子她真的是太忙,沒空寫信,沒空來接他。

“打擾了,如果宋先生回來.就說魏黎來過。”魏黎微笑著,扭頭欲走。

“哎呀,小姐。”女傭突然看到了那輛銀白色的車,叫了起來。讓魏黎渾身一震,快速地看向周圍,沒有人,難道?他遲疑地看向那輛車,看向因女傭一聲驚叫而分開的兩個人。

“先生,我家小姐回來了。”女傭的話讓魏黎肯定了他沒有看錯,可是,在這樣的情形下,他寧願自己是眼花的,車中那兩個人,一個男的不認識,另一個女的卻是他夢裏都會夢見的--小嬉兒,他仿佛刻在心上的名字,一瞬間,他仿佛失了聲,竟叫不出那一個讓他不知叫了多少次的名字。

“魏大哥,回來了。”宋嬉看到了魏黎,心仿似針紮般痛,但她還是鎮定一下,拉起身邊的男子,步出車對著魏黎打招呼。

小嬉兒,現在的她好漂亮,美豔與清純並存,是能讓男人傾倒的尤物,她叫了自己,卻是那麼陌生稱呼,這是她當初怎麼都不叫的稱呼啊,想聽她叫他一聲“天使哥哥”,盡管這稱呼現在叫起來旁人聽著很奇怪。

“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我說的魏大哥。”宋嬉扭過頭不看魏黎,隻是對著身邊的男伴說:“魏大哥,這是鴻。”

“你好。”唐家鴻微笑著朝魏黎點頭,心裏卻在暗暗叫苦,他隻是幫忙,可不想被人謀殺。他相信,如果這是個沒法製的地方,如是這個魏黎是個蠻子,那麼,他可能會提早向上帝報道。

魏黎冷冷地掃了他一眼,不作答,他隻是盯著宋嬉,怎麼會這樣?不久前還收到小嬉兒充滿愛意的信,為何現在卻出現了這種讓他驚駭的畫麵?這男的到底和小嬉兒是什麼關係?

“梅姨,今晚我不回家吃飯。”宋嬉故意忽視魏黎的目光,心在滴血,不要這樣看著我,我比誰都愛你,可是沒辦法埃說完,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一旁站著的人推入了車中,發動引擎,一邊衝著魏黎道再見:“魏大哥,改天見,我要和鴻出去吃飯。再見。”話音未落,車已似離弦的箭般射出,再不走她的淚一定會落下了。

這一切怎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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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25 21:53:13


依他的身手,要跳上車頂製止車子啟動奔馳絕不是難事,但,他沒有,隻因為他不確定這是怎麼回事,他必須理清這一切,所以,他沒動,隻是注視著車子遠去。

“梅姨是嗎?剛才那位先生是?”魏蔡詢問道。

“哦,唐少爺是我家小姐的好朋友,這兩個星期老是在一起,依我看,他們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梅姨樂得笑開了花,剛才那一幕香豔畫麵看在眼裏,八成是沒錯了,老爺知道了一定會很高興的。

“我改天再來,替我向宋先生問好。”魏黎隻覺胸口一窒,告辭。

回到公司安排的住處,他倒在床上--盡管經曆了太多的風風雨雨,有事就喜歡倒在床上考慮的習慣倒是至今未改--往事一幕幕在眼前倒過,小嬉兒的笑,小嬉兒的淚,小嬉兒的聰穎……曆曆在目,而今天碰到的一幕也浮現在他的腦海中,不可避免地想著小嬉兒已不再愛他的可能,如果是真的該如何?難道感情可以在幾個星期間突然變質?這實在讓他匪夷所思。腦海中強烈說著不要放棄,不要放棄,即使小嬉兒現在真的不愛他了,但他還是決定不放棄,現在的他有足夠的自信去麵對人生的風風雨雨,充分肯定了自我。一瞬間,魏黎自床上躍起,振奮精神,準備好好地追求他命中的天使。

***************

“你幹嗎這麼做?明明愛他愛得要死。”唐家鴻無可奈何地看著對麵無精打采的好友。

“你少管,不幫我,我就換人。”宋嬉狠命地用刀戳著盤中的牛排,活像它和她有著什麼不共戴天之仇。

“得,好心問一下,還遭雷劈,不過,你好歹也表現得開心一點啊,別苦著一張臉啊,好像我欺負你一樣。”唐家鴻搖頭。

“可是我笑不出。”笑得出才怪,現在她倒想大哭一常

“美女,我好歹也是赫赫有名的大情聖啊,想和我吃飯的人可以排到赤道,你衝著這個也該興奮一點啊,對吧。”唐家鴻誇張地道,還外帶一個大大的鬼臉,存心逗人發笑。

宋嬉不由嘴角動了一下,露出一點微笑,“你這樣要是被那些赤道聯盟軍看見,隻怕全都會跑到北極去。”

“你可別亂說話,簡直是汙辱我這種帥哥嘛。”他故作生氣狀,心中隻是想逗這個好友笑一笑,旁人想讓他這麼說他還不幹呢。

“一天不誇自己你一定會死掉的。”宋嬉道。

“對啊,美女,你也誇我一下吧,得到美女誇獎我會非常受用的。”唐家鴻還捧起宋嬉的手,大做癡迷狀,這樣的動作,在旁人的眼裏就顯得有點,哎,暖昧不清了。

魏黎剛踏人這家頗富情調的店就瞧見了這一幕,那情形,不由得讓他難受萬分,他剛到新公司去報了到,隻是路過時被這家名為“天使之翼”的酒吧吸引,沒想到卻見到了最沒料到的畫麵。他大步上前,無視周圍人好奇的目光,眼中有著炙熱的火焰,仿佛要烤焦那隻正拉著小嬉兒的可惡之手。

宋嬉自他進門就已瞧見了,心跳個不停,為了讓魏黎認為自己變了心,她本來打算收回的手不動了,反而把頭更向他靠近,臉上也硬擠出笑容,一副沈浸在甜蜜中的模樣。而唐家鴻在見到她突然變化的表情時已覺有一股視線向他直扔過來,頭皮發麻,心裏哀歎:天,來了來了。

“小嬉兒。”魏黎的聲音低而沈,像是歎息,又似深藏已久的呼喚。

“喲,魏大哥也來了。”宋嬉打著招呼,心頭卻被他叫得想落淚,那溫暖的懷抱,是她想依靠的埃

“可以談談嗎?好久沒見麵了。”

“可是我要陪鴻埃改天好了。”宋嬉故作親呢地移到唐家鴻身邊,還用手勾住了他的臂彎。

“我今天就想見你,就今天吧。”魏黎的回答令宋嬉覺得驚訝。他,什麼時候多了一點霸氣呢?

“你好歹也要尊重一下我這個男朋友吧。”唐家鴻在宋嬉的示意下,不得不硬著頭皮說話,他真是不明白幹嗎相愛的人不在一起。

”不必,這是我和小嬉兒之間的事。”魏黎冷冷掃了他一眼。

“你……”話未出口,一個香衣美人不知打哪冒出來,以令人直起雞皮疙瘩的嬌聲呼喚著他,作風大膽地雙手環上了他的肩,“親愛的,你好久沒來找我了。”

“你……汀娜,你怎麼來了?”唐家鴻忙不叠地把美女八爪魚從身上拉了下來,平時他是不介意這種飛來豔福的,可這種非常時期,還是老實一點比較好。他已經可以感受到魏黎殺人的目光了。

“死相,見到我也不高興一點,前兩天我們還玩得那麼好。”美女邊說邊自動自發地用嘴去貼他的臉,瞎子都知道這兩個人是什麼關係了。

“放手。”唐家鴻微斥,眼光不由得瞟向一邊的宋嬉和魏黎。

“喲,難不成是因為這位小姐?”汀娜離開他,移向一旁的宋嬉,打量著,“還算不錯,不過,哎,可憐哪,過不了幾天又得下台一鞠躬了,哎。”

魏黎看著這一幕,心裏打定了主意,即使小嬉兒和這男的真的是男女朋友,也決不能把小嬉兒交給這樣的人,她決不可能得到幸福。

“少胡說,給我滾。”唐家鴻生氣地驅趕,這個女人,竟然擺出這種死樣子。

“嘖嘖,被我說中了心事,不好受了?”汀娜笑嘻嘻回應,倒無半點害怕之色,很有禮貌地對宋嬉點了一下頭,“小妹妹,希望下次可以見到你。”還眨了一下眼,倒真是風情萬種。

魏黎一把拉過宋嬉,把她鎖在懷中,揚眉對唐家鴻道:“你最好處理好你的事。”不待他反應,已抱起宋嬉往外走。

唐家鴻要追,卻被汀娜一把摟住脖子,“鴻,你要是敢去,我就剝了你的皮。”現在的她突然凶悍了起來,而唐家鴻居然聽話地不吭氣了,當然,也隻是像象征性地掙紮了一下。

“好啦好啦,不追了,喝點東西吧,你一定口渴了。”現在的他立馬殷勤了起來,沒辦法,這兩個上流社會有名的花花公子、花花小姐,其實正是一對歡喜冤家,絕對不同凡響,不可思議。

“哼,剛才誰讓我滾的?”汀娜邊說邊用手指在他胸前劃啊劃,盡顯挑逗樣。

“乖啦,我這不是幫忙嘛,誰讓你出來搗亂,不會在一旁看嗎?”唐家鴻輕輕拍掉她不安分的手,雖然他是喜歡她風情萬種的樣,但還不想在大庭廣眾之下上演。

“人家隻是看看那個帥哥很順眼,和宋家小姐很搭,所以才客串一下。”汀娜無辜地道,她本來是打算隻看的,但那男人是很順她的眼,她向來對帥哥沒轍。

“他很順你的眼?”唐家鴻醋意大發地道。

“當然,你是最帥的。”汀娜怎會不知道這家夥是個大醋桶,馬上奉承兩句。

“你埃”話音未落,兩人已吻在了一起,哎,畢竟同是熱情之人,好歹也算是幾個小時沒見了--當然,唐家鴻算是一個見色忘友的家夥。

***************

“放開我。”宋嬉不安分地叫道,身體在魏黎的懷抱中扭動,可是魏黎的身手可不是蓋的,扣住她這個隻是略通拳腳的人可是易如反掌。

“不要動。”魏黎看著懷中鮮活的人兒,那一張令他魂牽夢縈的小臉,如今已成熟了許多,掩不住的秀色逼人,同樣令他為之心折的純淨。心動,是他惟一的感覺。低下頭,雙眼直視著她那雙靈活的眼眸,“小嬉兒,乖,好好談談,好嗎?”語氣中有著千萬種柔情。

宋嬉看著與自己近在咫尺的眼睛,聽著柔情的話語,手腳不自覺放棄了掙紮,任他將自己抱上車。算了,就讓自己放縱一次吧,再感受一點溫柔吧。

魏黎很滿意地看到她不再掙紮,為她係好安全帶,嘴角揚起一個漂亮的弧度,宋嬉嘴上不說,心中早巳毫無異議地愛上了那份神采,可惜,這麼多年,竟隻是有緣無分,這算不算是兩個傾心相愛的人最糟糕的結局?她陷入了自己心靈的混戰中,直到自己已坐在魏黎住處,在魏黎連聲呼喚下才清醒來。

“喝牛奶?”魏黎沒忘記小嬉兒當年很喜歡喝牛奶的,一邊問,一邊已為她倒了一杯。

宋嬉看著白色的液體,感動於他記得自己的愛好,但,她卻說出了違心的話:“我早不喝牛奶了,那是小孩子才喝的,給我一杯紅酒。”

“是嗎?”魏黎手頓一下,但仍堅持拿著牛奶,用肯定的語氣道:“這對你有好處,喝這個。”

“不要。”宋嬉拒絕,其實她是不喜歡喝酒的,可是要給天使哥哥截然不同的自己,隻有從小事改變。

魏黎放下杯子,輕輕走到她身邊坐下,眼神帶了點哀傷,“小嬉兒,你怎麼了?”

宋嬉很想伸手撫平他微皺的眉,不想看見他傷心,可是,她相信她這麼做對他將來是有好處的,一時難過,總比一世難過也,所以她什麼也沒做,隻是用連自己都厭惡的冷漠聲音重複著已對著鏡子練過了許多遍的台詞:“我不愛你了,我們分手吧。”心痛埃

魏黎盯著她的臉,努力地看,試圖在上麵找到一點騙他的痕跡,“你……是開玩笑的,對嗎?”竭力使自己的語氣聽上去很正常,但還是泄霹出一點害怕。

“我是說真的,我愛上別人了。”宋嬉繼續道。

“為什麼?”魏黎雙手扶住宋嬉的肩,“一個月前,我們還很好埃”這樣快的變化讓人難心接受埃

“因為我一個月前碰到了鴻,我才知道什麼是愛,什麼是喜歡,我愛上了鴻,而你,我希望你永遠是我的哥哥。”宋嬉說的是台詞,忘卻了真實的意義,中介說,也許隻有這樣,她才可能把傷人的話說完。

魏黎鬆開了手,是真的?小嬉兒真的愛上了那個花花公子一樣的男子?五年的感情終究敵不過一個月。哥哥?他一點都不想隻做小嬉兒的哥哥,他想將她摟在懷中,日夜與她相伴,看著她對自己撒嬌,耍耍小手段,一顰一笑都讓他心儀不已,這一切的一切是他這幾年努力奮鬥前進的動力,現在,在他成功之時,卻要離他而去。他想要發泄一下胸中鬱悶的情感,卻不知從何做起,哭,哭不出,喊,喉嚨好像失聲了,這一刻,他仿佛沈浸在黑暗中。

“魏大哥。”宋嬉良久沒得到他的回應,輕輕叫了一聲,可是,沒有回答。

“你怎麼啦?”輕椎一下他,仍然不吱聲,不由得,宋嬉強忍住的淚水一滴兩滴地落了下來,落在了魏黎身上、手上,兩個人都這麼靜默著,一個坐著不動,一個坐著落淚,無限傷感。

好久好久,直到厘內那隻大鍾重重地敲響六點時,魏黎才如夢初醒,已經好幾個小時了過去了,他的衣服被淚水打濕了一大片,可小嬉兒還在流淚。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陣苦苦的笑,他抬起手,很溫柔地為她拭淚,“還是這麼愛哭埃”他曾發過誓要讓小嬉兒一輩子快樂,如果勉強和她在一起隻能給她痛苦,他自然不會強行牽製她,他不想看到她哭泣的模樣,寧願自己痛苦。

“不要哭了,魏大哥答應做你的哥哥。”像哄一個小妹妹一樣,魏黎輕拍她,稱呼改了,心意改得了嗎?

宋嬉從不知道自己淚腺這麼發達,這麼多天壓抑的淚水好像一瞬間全來報道了,聽著魏黎的安慰,她的淚流得更凶,止都止不祝

在一聲歎息之後,魏黎把她摟入懷中,要哭,就讓她盡情地哭吧,也許,這是最後一次了,以後,她的哭她的笑都將展現給另一個男人,而他,隻能選擇默默的守候了。

宋嬉哭累了,睡著了。魏黎輕輕抱起她,將她安置在他的床上,輕輕地幫她蓋好被子,自己則坐在床邊端詳著。她小臉上布滿了淚痕,眉頭緊皺著,很難受嗎?是怕他這個魏大哥不同意嗎?真是個傻丫頭,他什麼都會答應她的埃靜靜地,癡癡地,他凝望著重,眼都不睛多眨一下,要把她牢牢地鍥刻在心裏,我的寶貝埃

第二天一早,宋嬉自睡夢中醒來,陌生的環境,是哪兒?腦袋有點脹脹的,一陣香味吸引了她的注意,床頭的案上,正擺著一個小爐,上麵有文火煨著的粥。周圍有很多小菜,每一樣都是她愛吃的。她想起了昨天發生的一切,這裏是天使哥哥的家了,盡管她已經提出了分手,盡管他已經同意,可還是那麼關心她。端起粥喝著,這隻怕是最後一次吃了。嗯,怎麼竟覺得有點苦澀了?

***************

魏黎一早就到了公司,但他什麼都沒幹,隻是坐在椅子裏發呆,盯著桌子上那鏡框,這張他和小嬉兒五年前的合照陪他從美國到英國,再從英國回到美國,本來,他還打算回來後再陪小嬉兒去一趟遊樂場呢。緩緩地伸出手,把鏡框拿到了手中,手指輕輕地撫著照片中的人,一滴淚落在了玻璃麵上,滾動著。

“哇,大哥,你知道我要來在感動地哭嗎?”魏黎的辦公室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個男子,正邪邪地衝著他笑。

“尤冉?你?”突然見到當年自那一次真相大白後就再也沒見到的故人,魏蔡不知是喜還是悲。

尤冉輕攏一下長長的金發,施施然坐到沙發上,雙腳一伸,舒服地道:“大哥,論年紀也是該你比我早死啊,幹嗎這麼奇怪。”

“當年……”他沒再說下去,相信他也明白他的意思。

“哦,你說那次埃那本來就是很正常的嘛。”尤冉輕輕打磨著自己的指甲,嘖嘖,一個愛美的殺手。

“你有什麼事嗎?”魏黎已從震驚中醒來,麵對昔日的夥伴,恢複了以前冷凝的氣質。他到底為何而來?絕不可能來找他聊天吧?這根本不是他們這種人會做的事。

“如果我說是要來殺你的呢?”尤冉興起捉弄的意味,再說,他也很想知道,當年在組織中赫赫有名的殺手在五年不舔血之後,還有沒有那種氣勢。

“那麼,你來吧。”魏黎的冷漠在臉上盡數顯現,不想去找原因,也不想去探究眼前這個人到底是什麼身份,反正他並不想死去,盡管小嬉兒離他而去,他還是打算守護她,所以他必須戰鬥。

移步,出手,快,兩人飛快地作了一個短暫的交接,很快,就好像兩人從沒動過一樣,半晌。

“好痛啊,大哥,你下手真狠。”尤冉先大叫起來,哪個混賬說魏黎五年不出手動刀會遲鈍了很多,他的肩快痛死了。

“難道我不疼?”魏黎抬抬手。

“隻是青了一點點,我可不隻埃”

“那不是我的錯。”魏蔡已明白這家夥是存心開玩笑了,雖不知原因,整個人倒放鬆了不少。

“是嘛,哦,那你那個寶貝八成也和你無關了。”尤冉亮出王牌,就不信你不變變態度。

什麼?聞言,魏黎臉色一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扣拄了尤冉的脖子,“說,小嬉兒怎麼了?”難道他捉了小嬉兒在威脅自己?

“你,你……”尤冉隻覺得脖子快勒斷了,急得連忙手舞足蹈,天,不玩了,不玩了。

“說。”魏黎看他一副有話要說的樣,放鬆了對他的鉗製。

“哎呀,大哥,好歹我們也認識了十幾年,你不要這樣無情無義好不好?我可是好心一片冒著觸犯幫規的危險特意來告訴你的。”尤冉一鬆之下,馬上舒了一口氣,一長串話從嘴中冒了出來。

“少說廢話。”魏黎像足了大哥,斥責著這個作怪的人。

“好好,一杯水。”尤冉死皮糧臉地要求,直到水入了口,才繼續講下去:“我是要告訴你,你那個寶貝好像得了什麼不冶之症,活不長了。”

轟!這消息仿如巨雷一般在魏黎腦中炸開,“你說什麼?”魏黎激動地一把抓起他的衣襟猛晃,這個消息太震撼,比小嬉兒要和他分手更甚,和他分手起碼還好好地活著,但這什麼不冶之症又算什麼?

“前幾天,你那個寶貝的父親和雷少爺談話時我剛好聽到,我可是看在我們一場同伴的份上才告訴你的,”尤冉道。剛聽到時他也是非常驚訝的。

“你怎麼會聽到宋先生和雷先生的談話?”魏黎問道,“難道你去殺……?”

“去你的,我哪敢,你有沒有腦袋?”尤冉覺得魏黎這五年來變化的不是身手,而是腦袋,十足秀逗了,他剛才不是叫雷少爺嗎?有哪個殺手叫獵物少爺的?“我效力於炙焰盟,明白了吧?”早在好多年前就是了,他算是受炙焰盟派遣人羅傑那兒當臥底吧,不過,這無關緊要就是了。

魏黎點點頭,對啊,他怎麼忘了?“好好講,講清楚一點,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其他都不重要,小嬉兒的病才是最重要的。

“宋先生前兩天來見雷少爺,說到了你那個寶貝的病,是遺傳的,發病前沒先兆,目前醫學上也查不出。”尤冉當時有事稟告,走到門口正好聽到他們提到魏黎這才停下來聽,說來,還真不是他這樣一個一心為主的人該做的,“還有,據說你那這寶貝也是因為這個才要和你分手的。”這句話可是他來的主要目的,想想魏黎這家夥真是好命,有人這麼愛他。

“你說的是真的?”魏黎緊緊抓著他問。

“對對對,哎喲,你輕一點。”真是雪上加霜,肩上本來已傷了,哪經得起他狠命一抓啊,有心痛死他嘛。

魏黎哪還有心思管他,他得到他的證實後,就手一鬆,像旋風般衝出了門,什麼形象全不顧了,哪怕是撞倒了人家的文件,也隻是一聲對不起就一閃而過。

“新來的經理怎麼了?”這大概會成為這一天聖斯圖美國分公司所有員工的共同話題。

小嬉兒,小嬉兒,魏黎一心隻想趕快跑到小嬉兒麵前緊緊抱住她,告訴她,不管她生了什麼病,他都要和他守在一起。不要想用什麼理由來推開她。

“梅姨,你家小姐回來了嗎?”他急急地問著應門的女傭。

“小姐啊,她出去半天了啊,說要去旅遊。”梅姨答道,現在的年輕人真是的,說話走路都像一陣風,小姐是這樣,這位魏先生也是一樣。

“有沒有說去哪?什麼時候回來?”魏黎急啊,身體不好還往外跑,真是不懂得照顧自己。

“也許去英國吧,不會很久,放心吧,我家小姐常一個人去。”梅姨想想以前小姐一看總要去英國好幾次,想想這回八成也是。

常去英國?他怎麼不知道她來過?難道?“梅姨,我能進屋等你家老爺嗎?”

“可以。”梅媽對這人年輕人挺有好感的,而且老爺交待過,如果這個年輕人來的話就像是自家人,當然可以進去。

魏黎坐在客廳中,一切的景物居然沒什麼大變,隻除了多了一些小擺飾,充滿了熟悉感。

“請喝茶。老爺很快就回來了。”梅姨溫和地道。

“謝謝。”起身接過,魏黎準備靜靜地等,希望可以自宋沈口中得到真相。

“魏先生,我看你很眼熟埃”梅姨在一邊端詳了好一會,終於開了口。

“是嗎?你見過我?”魏黎道,他應該沒見過這個人。

“我想想。”梅姨拍了拍腦袋,使勁想,“哦,對了,有一次我路過小姐的房間,就看見你了。”

“看見我?”魏黎驚訝。怎麼可能?

“哦,不是你,是你的照片,當時我還想,這年輕人真浚”梅姨雖隻看了一眼,不過由於那照片拍得很大很不錯,所以當魏黎站在她麵前時,她就覺得眼熟。

“你還記得是怎樣的嗎?”魏黎問,他不記得自己有什麼照片,除了那幾張合照。

“這倒忘了,反正很大就是了。”她當時可以為是一個真人呢,夠大的了。

“如果你要看,可以去上麵。”突然插進來的聲音溫和而爽朗,一如聲音的主人--宋沈。

“宋先生,好久不見。”魏黎連忙站起來向他問好,對宋沈,他有無限的感激。

“你是有話要來問我的吧。”其實宋沈早知道他會來,就像今天尤冉對魏黎的兄弟之情,要不是存心讓他聽到,否則依雷的能力,他怎麼可能感覺不到門外有人,這隻是借人之口告訴他罷了,這樣,他就沒有違背女兒的約定,多好。

“對,想知道小嬉兒要和我分手的真正原因。”魏黎是真人麵前不說假話。

“就像你知道的。”宋沈點頭,“你還可以到嬉兒房裏看看,你就明白了。”

“知道了。”魏黎頭一抬,飛快地向樓上跑去,小嬉兒的房中到底有多少秘密啊?

門“砰”的一聲打開了,魏黎驚呆了,被自己。牆上,床頭,架子上,無處沒有他的身影,大大小小的照片,每一張都不同,那畫麵的景致,分明就是他在英國這五年來的一個曆程,冷漠的,微笑的,溫和的,讀書的他,運動的他,演說的他。這一切的一切,足以說明一點,他在英國五年中,小嬉兒時時刻刻地關注著他,她怎麼可能不愛他,也許真是太愛他,所以才會時時處處為人考慮。

“小嬉兒,我不會讓你離開我,不管你在哪,我會找到你和你在一起。”魏黎輕撫著整個房間惟一一張宋嬉的照片,暗暗發誓。

***************

是的,他使勁地找使勁地找,但半個月過去了,居然沒有一丁點消息。宋嬉仿似蒸發掉了一樣,失去了蹤影,不僅魏黎,連宋沈都不知她去向何處。

“沒道理找不到。”雷皺著眉頭道,以他手下的能力,找個人並不會難到半月都毫無蹤影,除非真的消失了。但這是他們所不能想象的。嬉兒怎麼能有事呢?

魏黎已沒日沒夜地找了很久,顯得有點落魄,公司裏的事全權交給了副手,算得上是一個愛美人不愛江山的典範了。這是公司下屬對他一致的評價。

“雷先生,你都找過了嗎?”魏黎問道。

“各個機嚐旅館,都沒有她的登記記錄,也就是說她根本沒離開美國,沒離開紐約。”雷肯定地答複。

“那不可能找不到埃”宋沈同樣焦急萬分,就怕女兒出了什麼事。

“連風他們都聯絡不到。”雷道,前些時候,他就聯絡了好友任風行,卻被告知休假了,所以一直耽擱了對嬉兒的治療。

“這不可能,你們不是……”宋沈不可思議地道,他知道他們的特殊能力,照理是不可能聯絡不上的。

“那個家夥躲人的水準一流,這個混球。”雷咬牙切齒,估計如果好友在眼前會被他給吞了。

“小嬉兒會去哪呢?”魏黎幾近絕望地一下於跌坐在沙發上,眼中的悲傷更濃,仿佛能溺死人的痛埃

宋沈無語,他一樣擔心埃

“不要擔心,嬉兒不會有事的。”雷安慰著,心中卻也在打著鼓,怎麼會找不到人呢?風那家夥也找不到,難道……除了那幾個好友之外,應該沒有他找不到的人埃

“哇!這是怎麼回事啊?我想來看看老朋友,怎麼就一個個全都是死氣沈沈、憂國憂民的樣子啊?”一聲溫和如風又加著調侃的聲音響起。白衣勝雪,正是他們找了好久的人--任風行。

“你跑哪去了?知不知道我們在找你啊?”雷掃了他一眼,沒好氣地道。換了平時他當然耍他耍一下嘴皮於,今天倒沒那心情了。

“原來我這麼討人厭埃”任風行做出傷心的表情,揮揮手,“那算了,各位,我走了。”

“請不要走。”出聲的是魏黎,他焦急地從沙發上站起,三步並作兩步地拉住了走到門口的任風行。

“咦,這是誰啊?怎麼沒見過?”任風行驚詫地道,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我是……我是魏黎,請你留下來,嬉兒的病還要請你幫忙。”從雷和宋沈的談話中知道了眼前這個人是治好小嬉兒病的希望,他怎麼說也不能放他走埃

“我為什麼要幫這個忙?又沒好處。”任風行看著他滿臉焦急的樣子,捉弄他的想法更濃。

“隻要可以治好嬉兒,做什麼事我都願意。”魏蔡堅定地說。

“是嘛,我什麼都不缺,就少了一個仆人,不如你來當當如何?不過,得一輩子。”任風行看看他,忍住笑意。

“可以。”魏黎想不也想地回答。對他來說,什麼也沒有小嬉兒的命重要。

“好好好,你簽個字吧。”任風行從懷中掏出一張紙,很一本正經地遞給他。

“呃--”魏黎呆一下,怎麼回事,哪有人隨身帶合同的。

“哈哈哈哈……”看到他的表情,任風行實在是不能忍住了,大笑出聲。

“砰”的一聲響,被任風行敏捷地閃過的書重重地砸在牆上。

“風,你是不是皮癢了?”雷看向好友,威脅道。

“不要那麼緊張嘛,我隻不過逗他玩玩嘛。”任風行伸了一下腰,懶懶地躺在沙發上,笑嘻嘻地對宋沈道:“二哥,好埃”

“嬉兒不見了。”宋沈歎氣。

“你把嬉兒給我交出來。”雷一把拉住任風行的衣服,吼道。

一旁的魏黎、宋沈都愣了,怎麼問任風行要人啊?

“雷,你不要冤枉人啊,我上哪找人?”任風行看上去很委屈。

“風,嬉兒是不可能躲過我的搜查的,除了你們幾個家夥誰還有這本事?”雷不緊不慢道,“何況,嬉兒不見了你還會這麼有心思逗人?”

“??,還真是瞞不過你埃”任風行大笑。

“小嬉兒在哪?”魏黎忙問道。

“嬉兒,快進來吧,再不過來你任叔叔就要被他們給逼死啦。”任風行大聲叫道。

魏黎聞盲手一鬆,以最快的速度打開了合著的門,赫然,門口那個正欲跑走的真是那個他朝思暮想的人。

“小嬉兒。”魏黎以驚人的速度衝了上去,一把抱住險些失去的寶貝,其他三個識趣地偷偷移駕。

“天使哥哥,你瘦了很多。”落入了魏黎的懷抱,宋嬉忘了想走的事。他怎麼會瘦這麼多?上次見到他的時候明明還意氣風發,可是不過短短半月不見,頭發長得好長,臉瘦瘦的,還長了胡子,眼睛裏還布滿了血絲,難道任叔叔說的真的沒錯嗎?本來隻是聽了任叔叔的話打算偷偷看一眼的她,在一看到魏黎這個她深愛的人,還有擔心著她的父親,她的腳就再也邁不開去了。

“小嬉兒,不要離開我,你知道我有多麼愛你嗎?我不能失去你,沒有你,我會活不下去的。”魏黎沒注意她對他的稱呼,隻是緊緊地抱住,感受這份真實的存在。

“我也是埃”宋嬉心酸的淚流了下來,如果不是不得已,她又怎麼會作那種選擇?

“小嬉兒,我不管你有什麼病,我都要和你在一起。答應我。”魏黎緊抓住她,任誰都能看出他的真誠是發自肺腑,他愛慘了她埃

宋嬉落淚,是開心的淚水,有什麼比有人真愛自己重要?

“你真的不在意,不怕嗎?”她哽咽著。

“對對對,不在意,不怕。”魏黎真怕他一鬆手,他的天使就會飛掉,“我最在乎的是你,最怕的是你不在我身邊。”

“可是要是萬一有一天我走了,你怎麼辦啊?”宋嬉把頭埋在他胸膛中,語氣十足的心酸。

“小嬉兒,你聽好了。”魏黎捧起她的臉,用鄭重得不能再鄭重的目光注視著她,“對我來說,能和你共同度過一天也是好的,答應我,不要離開。”手撫上她的眉、眼、鼻,好想,想把她的一切全刻下來。

“你……我不走了。”宋嬉反手摟住了魏黎的腰,盡情感受著來自他身上的溫暖,不管了。不想再去想將來會怎麼樣,隻是眼前,她知道了,她是無論如何也放不下這個男人的。以後的事,她也認了。

***************

三個腦袋在一旁偷窺著重,竊竊私語。

“風,你怎麼會和嬉兒在一起出現?”雷問道。

“哦,那天我在路上剛好碰到她,她好死不死地暈在我車旁,我隻好發揮日行一善的精神,救救她了。”任風行道。

“你說誰好死不死?”宋沈一甩手,給了他狠狠的一下,竟敢這麼說他的女兒。

“二哥啊,我可是很賣力地勸服你女兒的啊,不然你以為嬉兒怎麼會出現啊?”任風行歎息連連,怎麼他做了好事還沒有得到誇獎埃

“你居然也會勸人。”雷在一邊故作大驚小怪地道,嘴角卻流露也濃濃的笑意,這次還真幸好有了他埃

“我隻是告訴嬉兒,讓她珍惜眼前的時光而已。”任風行道。

“是嗎?這樣就有用?”不會吧,自己的女兒應該沒這麼好說的吧。宋沈可不覺得。

“他當然還會說點別的,對吧,風?”基於對好友的了解,雷篤定地說。

“知我者,雷也。”任風行遭,“我隻是說了一下魏黎那小於的狀況而已。”

“是不是說他如何如何慘啊?”雷道。

“??,其實也不是太慘啦,就是說他不眠不休,開車出車禍,工作沒心思作,茶飯不思,日漸憔悴,外加不成人形罷了。”任風行說得輕描淡寫,聽得人卻完全能想象得到嬉兒聽到他的話後的反應。

“你還真夠毒的。”宋沈搖頭輕笑。不過,魏小子也真是好不了多少了。

“人家想讓我這麼做我還不高興呢。”任風行輕笑,他可不是什麼大好人,要不是嬉兒叫他一聲叔叔,他是無論如何也不高興趟這渾水的,“不過,宋二哥,我還是不得不說清楚。”任風行在笑過後神情轉為鄭重。

“什麼?”宋沈的心一沈。有了一個數。

“嬉兒的病我目前無法醫治。”任風行有著傷感,“不過,你放心,我會盡快想出辦法的。”

“我知道。”宋沈搖頭苦笑,“我現在別無所求,隻希望嬉兒有生之年都是開開心心的。”

“二哥,你要對風有信心嘛,他可是最好的醫生了。”雷拍拍他的肩鼓勵,“再說了,就算目前風沒法治好嬉兒,不代表以後不可以,以風現在的水準,他完全可以讓嬉兒在幾十年後接受冶療的埃”

“對對。”宋沈點頭,是啊,再壞的打算就是把嬉兒快速冷凍。總之不死就還是會有希望的。

“放心吧。”任風行對他重重一點頭,他就不信,以他這個號稱天才的醫者會沒辦法。

***************

當魏黎執著宋嬉的手走上紅毯之時,兩人相視而笑。

對於真心相愛的兩人來說,神前的發誓隻是一道程序,比不上一切真實的驗證,在經曆了那麼多變幻的洗禮,他們要好好地珍惜一切,無論禍福離別,必將生死與共。病魔的隱患雖然還在身上,但希望也同樣存在,他們可以笑著麵對一切,隻因為真愛綿綿無盡時。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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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25 21:53:27

明硯 - 淘氣少女哪里走【開朗少女成功之二】

不經意的他遇上年少的她,
不意他隨意的溫柔竟惹來她十年的牽掛。
十年後的他們竟然再次相遇,
卻是不被看好的故事,
一路走來七轉八彎,
享受著不顧一切的堅持;
麵對著苦裏帶甜的現實,
他們發誓要撥雲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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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5 21:53:52

楔子

一九八八年日本福岡保育院

蕭索的大院中,坐著十幾個年紀不一的兒童,一位麵容慈藹的中年女人正為他們整理著衣裳.口中也沒閑著地叮嚀:“你們千萬要記住,等會兒目黑先生來的時候要有禮貌,不能像平時那樣吵鬧,更不許打架生事、不許哭鬧,更不許……”

話音未完,一個穿著紅衣裳的小女孩“哎呀”地叫了一聲後又是一陣哽咽,女人和藹的容顏驀地一轉,怒衝衝地跑到小女孩麵前,伸手就是一巴掌,

不是叫你不要哭的嗎?你把我的話當耳邊風,吹過就算是嗎?”

當她看到小女孩臉上來不及擦幹淨的淚痕,生氣地又是一巴掌,“你還哭.再哭你今晚休想有飯吃,沒用的東西,餓死你算了!還留你幹什麼!”

盡管臉上痛得厲害,但小女孩隻顧著拚命地眨回快要奪眶而出的淚水,她甚至不敢申訴她會叫出聲是因為後麵的男生扯她的辮子。因為餓肚子的滋味太可怕了,她寧願痛也不要再餓肚子。不過小小的心靈已經開始痛恨那個名叫目黑的男人。

背後的小男孩歉疚地看著女孩臉上浮現的紅腫,都怪他一時貪玩,連累到恩子被打。他惡作劇地偷偷撿起身邊的一塊小石頭,趁著女人轉身的空擋,朝著她的屁股用力一丟。

“哎呀!”女人痛呼,利落地轉向他們,雙目圓瞪向小女孩的方向,“是你對不對?就知道你這小雜種不安好心眼,罵你兩句就那麼狠毒,看我這回怎麼教訓你!”女人邊撫著臀部,邊再次走向小女孩,並舉高雙手要給小女孩再一巴掌的時候,門鈴適時地響起,知道是貴客光臨的女人憤憤地放下手,“算你運氣好,晚上再收拾你。”說完多此一舉地撫平毫無皺折的衣裙,扭著屁股開門去了。

看著女人走遠,惡作劇的小男孩抿緊雙唇地盯著含淚的小女孩,故意惡聲地罵她:“你幹嗎不把我供出來,明明就不是你做的,我不用你假好心。”話是這樣說,但為什麼剛剛他又沒勇氣承認呢?他討厭自己的有膽作惡、沒膽承認,更討厭她讓自己意識到自己是孬種。

小女孩搖了搖頭。院長不喜歡她,即使真的不是她丟的,院長還是會想別的方法折磨她的,又何必再牽累另外一個人呢。

“啪啪啪——”隻見院長帶著兩個衣冠楚楚的男人走了過來。看著院長恢複和藹的臉龐,實在讓孩子們感到分外的惡心,她帶著親切又諂媚的笑容,用溫柔的噪音對他們介紹:“孩子們,讓我來為你們介紹,這位就是剛當選十大慈善家的目黑智也先生,而他身邊的就是他的公子——目黑池先生。很榮幸他們今天光臨我們保育院,更慷慨地捐出了大筆款項用作給你們添置衣物,在這裏我們以熱烈的掌聲感謝和歡迎他們。”

有些剛進保育院的小孩因為還不懂院裏的規矩,都回應以熱烈的掌聲。而一些在院裏時間較久的孩子卻隻是虛應地拍手。因為他們都知道,捐款最終隻會落到一個人的手裏。一直以來,所有偽善者捐出來的每一塊錢都進了院長的口袋,而他們則一個子兒也休想碰到。

稍後的時間,目黑智也例行性地說了幾句鼓勵的話語,但他甚至不願走近那些孩於五米之內,就怕被他們身上不知道幾天沒洗澡的臭味熏到。而院長早已為口袋多出來的大筆進賬笑得合不攏嘴,就連被石頭砸過的屁股也好像沒那麼痛了。

小女孩皺緊眉頭地盯著同樣皺緊眉頭的目黑池,他是第一個來到保育院卻毫不掩飾自己的討厭情緒的人,雖然他也是站得遠遠的,但眼中的鄙夷隻射向誇誇其談的父親和笑得膩得過分的院長。 比起那些隻會拿錢賺取慈善名聲的慈善家,他顯得可愛多了。

意識到一道緊盯著他看的視線,目黑池順勢看向小女孩,首先看到的不是她臉上明顯的紅腫,而是小女孩的眼中那種連十五六歲的女孩都沒有的冷漠及——滄桑……是滄桑嗎?自小跟著父親東南西北地做慈善、走訪各處保育院,他看過的孤兒可謂不計其數,也不是沒有看過孤兒的眼中會透露出同樣的眼神。但她——她今年才多大?什麼樣的經曆會讓她忘卻自己的年紀而提早體驗了不該有的滄桑呢?

信步走到小女孩麵前,目黑池蹲下比同年人長得高大的身子,“小不點,今年幾歲了?”

“我不是小不點。還有——就是在詢問別人之前要先報上自己的名字。”小女孩說得很不客氣,但心裏卻想著:這個人近看很帥哦,而且他的聲音很好聽呢!小女孩再次感到老天爺的不公平,它好像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給了他,難道它忘了世界上還有一群沒父母沒人要的他們嗎?

目黑池笑了。長這麼大,他被質問的次數屈指可數,但今天卻被一個小女孩給反將了一軍,他越來越欣賞這個小女孩了,“我是目黑池,今年十八歲,你呢?”

“比你小了十歲。”小女孩難掩天真地舉起十個小小指頭,她已經快忘了有多久沒有人間她年齡了,在保育院裏,比她長得可愛的孩子比比皆是,每次那些慈善家來也隻會問那些可愛的孩子,哪會輪得到她呢!

八歲?!八歲的女孩長成這樣也太瘦小了,霍然地看到她臉上刺眼的紅腫和沒幹的淚痕,目黑池憤怒地瞪向不知何時開始緊盯著他們看的院長。

院長一見目黑池看向她,便立刻走了過來。並先聲奪人地指責小女孩平時是如何得不是、如何得惡劣,最後還加鹽添醋地說:“我不過是要她見到大人要有禮貌一點,她卻故意拿石頭來丟我呢!這回丟痛我就算了,如果她丟到別的小朋友那還了得?!所以我才忍不住要小小地教訓她一頓,目黑池先生,真是對不起,讓您見笑了。”

耳邊聽著院長的惡意誹謗,小女孩難受地咬緊了嘴唇。不知為何,她就是不想讓這個大哥哥討厭她,她難過地低下頭,想借以避開目黑池眼中可能出現的厭惡。

但目黑池是何許人也,他自小看過的偽善嘴臉不會比小女孩少,真話假話他還會分辨。他安慰地拍拍小女孩的頭要她安心,知道以院長的脾氣再跟小女孩有所瓜葛隻會讓她更加受累,既然他並沒有善心大發到會永久把她救出“火圈”,他就更不應該心軟。天知道為了他的一時心軟,小女孩往後的日子會是如何的水深火熱呢。

沒有多說什麼,目黑池跟著父親離開了保育院,當時年輕的他並不認為自己還會有再見小女孩的一天,更不知道他那輕輕的一拍惹來了小女孩往後十年的牽 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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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5 21:54:14


一九九八年日本福岡某精神療養院

看著被病魔折磨得麵容枯稿的母親,恩子不忍地垂下眼。她知道今天就是母親的大限了,不久以前,她才收到東大外文係的錄取通知書埃她諷刺地望向窗外藍天,是你的安排嗎?知道她從今而後無家可歸,所以才適時地給她作出了安排。

“恩子!”母親有氣無力的叫喚驚醒了沈思中的她。

“媽媽?你……認得我?”不能怪她錯愕。自她五歲以後,瘋狂的母親幾乎沒有叫過她的名字,母親隻會自私地埋在自己的保護殼裏,活在自己想要的回憶當中。

“當然。”美和嘻嘻地傻笑,癡呆的笑容配上灰白凹陷的麵容顯得恐怖,即使她認得女兒,但瘋態依然不減,“你是我的女兒恩子,我和他的女兒恩子。”

“媽!”她激動地抓住母親幹枯的手,至少母親在她人生中的最後一程中還是認得出自己是誰,並沒有像以往那樣把自己當成一個陌生人,不是嗎?恩子相信在母親心中還是有她的存在的,畢竟她是母親懷胎十月生下的女兒啊!

美和還想說些什麼,可病弱的身體己不容許了。 過去惟一最出色的清靈水眸此刻變得渾濁不堪,恩子揪著心地幫她順氣,她感覺到母親是有話要告訴她。母女倆首次齊心地做著同一件事——為美和延續幾分鍾或者幾秒鍾的生命。

努力地平息喘氣後,美和用盡生命最後的力量說出了她畢生的願望——”記住,不許去找他們……答應我……答應我……”沒來得及看到恩子點頭,美和已經用完她最後的時間,垂下了無力的雙手,與世長辭。她最終還是留下了恩子,一個人離開了這個有他的世界,到死她還是沒能見他最後一次,這是她惟一的遺憾。

“不許找他們,找誰?我還能有誰可找、有誰可靠?”握著母親不再有生命力的手,恩子失神地重複著,“哈,媽媽,這就是你對我最後的希望嗎?你甚至不曾問我一句好不好,你甚至沒有一句關懷的話語給我,你就隻記得他、記得他們。我呢?我是你的女兒啊,你到底知不知道什麼是女兒,我是從你的骨血中孕育出來的啊!你怎能、你怎能如此無情地就把我忘卻?你記起了我的名字,卻忘了記起你該對我的疼愛,你知道你有多殘忍嗎?你知道你究竟有多殘忍嗎?”

為了母親,她放棄了一次又一次能被領養的機會,即使這意味著留在保育院、受人白眼、受院長欺負,她也沒有一句怨言,她一直相信母親會好起來的,她一直相信她隻要有一個媽媽就夠了。但今天,她才發現她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大笨蛋、大傻瓜。在母親的心裏麵,從來都隻有一個人的存在,而她隻不過是那個人的影子。

望著母親枯搞的臉,恩子幹澀的眼裏流不出一滴淚。收起喪母的悲痛,恩子冷靜地拉起白床單蓋上母親死灰的容顏,深深地再看了沒有起伏的白床單最後一眼,喚來醫護人員處理母親的遺體,然後毫不遲疑地離開了這個禁錮了她十九年的牢籠。

***************

一個月後日本東京

恩子提著單薄的行李步出車站。她放下行李,環顧著這個完全陌生的城市。原來這裏就是東京埃日本的首都,好大的城市,上次來因為考試的緣故,來去匆匆的,沒來得及細細看清,就被催促著要趕回福岡,害她回到院裏還被那些好奇的小朋友問得答不上話來,丟臉死了。不過從今以後她就可以慢慢看了,畢竟她隻是個無根之人,如果真喜歡上這裏,她就把自己定為東京人吧,這樣也未嚐不可埃

恩於學著電影裏的女主角那樣張開雙臂、深吸一口氣——她倏地皺起雙眉,好臭!大城市的老毛病,地方大、汙染更大。哪像福岡,每一處的空氣都是那麼的清新甜美。福岡……唉!恩子敲敲自己的小腦袋,那裏可能是一個人傑地靈的好地方,但對於她而言,卻不過是個大牢籠!福岡,母親的安魂之地……

習慣地甩了甩頭,恩子命令自己別想太多了,還是找宿舍要緊。瞄到對麵似乎有個公車站,恩子忘了過馬路首先要看清兩旁有沒有車輛經過的規則,一個勁地向前衝,沒有注意到前方一輛拉風的黑色克萊斯勒正往她的方向駛來,“碰”的一聲,意外就這樣發生了。

好險!”跌倒地上的恩子雙手抱著行李壓住飛快的心跳。幸好!車子及時?住了,要不然她跟媽媽就要提早母女團聚了。

“小姐,你沒事吧。”在恩子暗自慶幸時,一個司機模樣的男人下車扶起她。

“沒事,對不起,是我太不小心了。”是她大意了,恩子躬身道歉。

“長山,好了嗎?”車內傳出催促,看來是個沒什麼耐心的人呢。

“是的,少爺。”司機再次確認恩子沒有受傷後,趕緊轉身上車。

幸好人家沒有怪她,恩於拍拍褲子正想起來時,“哎呀!”糟糕,好像扭到腳了。重新上車的長山被他的少爺逼著按喇叭催促著恩子,恩子隻好困難地抱著大包小包的行李挪動身體,掙紮著想要起身,而她的慢動作使在車內的少爺顯然有了不同的想法。

少爺不耐地按下車窗,他不屑地打量著恩子身上的舊衣殘褲,一年裏頭不知有多少像她這樣騙吃喝的人撞上他,“你夠了沒有,不用拖拖拉拉地在那邊演戲了。”他從錢包裏隨便抽出一疊鈔票扔向被他嚇得停止“爬行”的恩子,“這些夠了吧?快走開!我還有要緊的事要做,不像你們成天無所事事!長山,開車。”話剛落,黑色的名車也跟著飛馳而去。

恩子呆愣地看著汽車離去的方向,雖然隻是驚鴻—瞥,但她幾乎能肯定他就是當年的目黑池。十年了,十年的歲月讓他變得更成熟、穩重、帥氣,更有著乃父之風——冷酷。看著一張張飄落在麵前的大鈔,恩子盡量不去在乎那個自大男人所說的話,雖然十年來,她幾乎沒有一天忘了他的溫柔。

不值得!不值得為了這樣的人受傷,更不值得為了這樣的人牽 掛十年之久?!早該想到的,像他們這樣的有錢人向來都以欺負人為樂,是她太傻了,竟被那偶發善心的溫柔所騙!看著地上一張張的大鈔,恩子自嘲地扯起嘴角。現在多好啊,平白多了筆意外之財,正好舒緩了她金錢上的緊張。找房子要緊,不愉快的事情就盡快忘了吧!

***************

因為要辦母親的喪禮,恩子拖了好些日子才把一切都安排好。算算時間,學校都快要開學了,現在才找房子不好找!她抱著僅有的財產在學校附近踱步,剛問過附近的中介,但他們介紹的不是太貴就是太遠。天快要黑了,如果今晚找不到地方安頓下來,那她就得先找一個小旅館住下了,一想到即使是小旅館也不便宜,恩子的情緒就更低落了。

“同學,在找房子嗎?”知吹愛弓是東大傳播係二年級的學生,她的室友今早突然因為家裏有事,一句抱歉就匆匆走掉了,留下她一個人獨力難撐。學校快要開學了,學生們大多已經安頓好了,而她又不想把公寓分租給社會上三教九流的人,隻好到學校附近看能不能碰碰運氣,正巧看到恩子好像在找房子,就馬上上前問了。

看到恩子點頭後,愛弓對自己的公寓作了個簡單的介紹:“如果你有興趣,不如我們先去看看環境吧。到了那,我包準你會喜歡的。”

已經是臨近開學了,學校附近的房子大部分都被人租了,即使有,也是一些環境比較複雜的公寓。幾經考慮,恩子決定跟著這位正好在找同居夥伴的學姐去碰碰運氣。

恩子本也不抱什麼希望的,但在看到公寓後,就發現原來是她多慮了。宿舍很好,明亮幹淨,人際關係也很簡單——隻有房東一家和她們兩人,房租也很劃算,比起她剛剛找的那些都便宜了三分之一,甚至連周圍的空氣都異常地好。惟一的問題是:這裏離學校差不多要一個小時的路程。而且那是以學姐的腳程算的,以她自己的來算,起碼要一個半小時以上。

恩子呼吸微喘地打量著兩房一廳的小公寓,與她以前住過的地方相比,這裏實在是可愛太多了。

“這裏很好吧,當初我第一眼就愛上它了。位置在上野公園附近,空氣特別舒爽清幽,價錢又公道,馬上就簽了四年的租約,誰知道……”

“我租。”打斷了學姐的喋喋不休,恩子掏出預備好的錢。

“我那室友說走就走,雖說這裏便宜是便宜,但一個人住總是困難的,我也不過是個大二的窮學生嘛,哪能奢侈至此呢?”愛弓沒有聽到恩子說話,不肯放過難得的訴苦機會。

正在數錢的恩子頓了頓,看了看還在嘮叨個不停的學姐,開始考慮是不是真的要住在這了,她不知道自己未來的幾年是否能忍受這隻嘰嘰喳喳的麻雀。

“我沒有兩個月的房租,先付一個月的可以嗎?”直接把錢送到學姐的麵前,希望能停止她沒完沒了的抱怨。

“咦?你真的要租啊?”愛弓望著恩子手中的鈔票,一時反應不過來。

“如果你同意我先交一個月房租的話。”

“什麼?哦!”愛弓這才如夢初醒地叫了起來,

“沒問題,房租不交也無所謂。你真的決定了?”奇怪.人家真的答應了,她反而遲疑了起來。

恩子點頭,把手上的錢放到愛弓手中,“你點點看,多了還我。”少了可以不用說。

終於相信恩子是真的答應租房了,愛弓眯眯笑地數著錢,“還給你。”她把錢又遞給恩子,“我相信你,房租不過是個形式,免了。”她也是從大一熬過來的,了解錢對她們這些窮學生的重要性。

恩子默默地接過錢,她發現眼前的這位學姐很喜歡笑,而且學姐的笑容很真很美,使原本隻屬清秀的臉龐在瞬間變得亮的起來,恩子很高興自己選對了地方。遇到學姐這樣的人,雖然未來有可能會被噪音縈繞不絕,但她相信學姐絕對會是個好室友。

“奇怪,別人給你錢你就這樣收啦?”不是都應該客套地推一下的嗎?

恩子皺了皺眉,把錢收好,“你給,我收,有什麼不對嗎?”她討厭那套虛偽的客套,反正是學姐自己要退的,她覺得沒有什麼不對就收下了,就這樣。

愛弓搔搔頭傻笑,“也對哦!”嘻嘻的傻笑掩飾了心中的尷尬,“哦,對了,我叫知吹愛弓,日後請多指教。”正式成為同居人了,愛弓做著簡單的介紹,“我是東大傳播係二年級的學生,大阪人,你呢?”

“日下部恩子,外文係、福岡人。”恩子提起行李,“學姐,請問哪個是我的房間。”

“左邊那個。對了,叫我愛弓就好,我可以叫你恩子嗎?”畢竟是要同住幾年的夥伴,拉好關係總沒錯,“對了,從剛才開始就見你一拐一拐地走,你受傷了嗎?”

“不小心扭到腳了。名字隨你叫。”五歲以後,恩子就再沒交過什麼朋友了。在保育院中每個人都為自己的生存空間而鬥爭,同學中也因為自己的身份而有著一層隔閡,愛弓的熱情反倒令恩子不習慣。

幸運的是,愛弓也不以為意地繼續發揮著熱情的本性,扯著恩子一路咋咋呼呼地說著一些瑣碎事。

恩子邊整理著行李,邊偷覷愛弓從見麵後就幾乎沒合過的嘴巴,唇邊帶著無奈的笑。

***************

剛從教務處領書回來的恩子看見男生們突然都看向同一個方向,接著那邊傳來了一陣嘻嘻哈哈的笑聲,其中一個亮麗的女聲顯得特別的清脆悅耳,就像珠落玉盤般動聽。隨著聲音的走近,恩子的眉頭皺得更緊了,隱約間她已猜到是誰有這般能耐能引起所有人的引頸相待。

人家說緣分這東西很難解釋,恩子也十分讚同。才剛剛上學的第一天,恩子就碰上了她必須學習忘記的對象——她同父異母的妹妹——東田商社的社長千金千葉美悅。考試時她見過美悅,隻是想不到美悅報讀的也是外文係,而且那麼快她們就見麵了,是緣分嗎?

在母親臨終前,她答應過母親不會去找爸爸也不能找上跟父親有任何關聯的人,不知道像今天這樣的“偶遇”,算不算是“犯規”呢?

因為太專心於“等待美悅的出現”,恩子沒有注意到後方衝向她的班長——“碰!”一個沒留神,恩子被班長擅飛了手中剛領的課本,而這該死又可愛的課本剛好砸到了美悅粉嫩的臉上,不但打紅了她的小臉兒,更打出了千金小姐的珍珠淚。

?那間,平和的校園頓時變得鬧哄哄的。大家安撫的安撫、罵人的罵人、道歉的道歉,惟有恩子默默地走向書本。

“喂!你!”美悅身邊的同學甲終於發現了一旁的恩子,連忙斥喝,“是你的書嗎?”

語氣狗仗人勢得令人討厭。恩子的心裏暗暗皺眉,忙識時務地九十度躬身,“對不起!”

”哼!”小甲同學沒有看到躬身道歉的恩子嘴邊不為人知的冷笑,徑自耍威風地哼哼,“算了,下次小心點。”不知道的人還以為被書打到的人是這個家夥呢!

“亞稀子,你別這麼凶對人家啦,我沒事。”美悅向來不與平民百姓交往,她看到恩子穿著普通、相貌平庸,隻想盡快走開,並不想與這樣的人多有接觸。

“多虧了美悅善良不與你計較,也不看看自己的窮酸樣,你知道她是誰嗎?要是傷了她半根頭發賣了你都賠不起,還杵在那邊幹什麼,快過來謝謝美悅啊!”名叫亞稀子的同學樣子長得尖酸,說出的話也夠刻薄,人更是無知得可笑,恫嚇的話語到了她這裏變成了不倫不類的笑話。

恩子用力地憋住就要衝口而出的笑,不過就是被本書小小地砸到罷了,還能有多痛,而且被砸的人都不說話了,這個女人還能在那努力地耍威風。是你運氣好吧,碰著我這種真正“善良”的人,能任你充分發揮霸道精神,換了別人看你還能不能照樣神氣。恩子心裏暗笑,表麵工夫卻做得十足,也許她這樣做在那些旁觀者的眼中是怯懦無用,但隻有這樣她才能更快地結束鬧劇,以免飽了一些好事者的眼福。

而恩子的那抹冷笑即使躲過了所有人的眼光,卻躲不過一旁目黑池銳利的雙眼,看夠戲的他適時地出聲,俊美的外表加上非凡的架勢,立刻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

目黑池讚許的眼神瞟向恩子,她息事寧人、小事化無的能力令人欣賞,更令他迷惑的是,對於這樣的眼神,他竟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但無論如何,他會留意她的,也許在她畢業後他會考慮把她網羅進公司裏。

恩子吃驚地望著他,是他——那個又俊又傲又自以為是的男人,為什麼他會那樣讚賞地看著她呢?他忘了那天的他是多麼不屑她的嗎?除非——他“又”忘了!

”池哥哥,你來啦。”美悅撒嬌地跑向目黑池,她看到她的池哥哥一直在盯著那個窮酸的女人,她不喜歡他把注意力放在她以外的女人身上。

“小公主一聲令下,誰敢不從。”他可不想讓她有機會用眼淚淹死他或是讓四大家長念死他。

“我就知道池哥哥最疼我了。”美悅高興得當眾就要吻上目黑池的唇,卻被他技巧地轉開了臉,隻讓她吻到他的臉。美悅的心底雖氣她的池哥哥不解風情,但即使是頰吻也足夠她暗示出“他是她的”這個信息了。

把冷笑埋在心底,目黑池瞄著在場女人一張張心碎的臉,這下該完成任務了吧,美悅臉上過分燦爛的笑容說明了她的滿意,希望她還懂得適可而止就好。

他真的忘了她,難怪!恩子自嘲地想著,像他那樣的有錢人又怎會記得在路上曾撞倒的某人,又怎會記得十年前在某家保育院碰到過的小女孩呢?

“亞稀子,他就是我常常跟你提起的池哥哥,也就是‘當世集團’的總裁。”美悅故作甜蜜的聲音聽在恩子耳中實在刺耳。

“美悅,這麼優質的男人難怪你一直藏起來了,??!”亞稀子故作神秘地在美悅耳邊細語,聲量卻剛好讓在場的人都能聽見。

“不過你們還真是很配!男俊女俏,真是羨慕死人了。”其他急欲巴結的同學也紛紛說起人人愛聽的讚美話語。

亞稀於發現恩子正雙眼發直地看著目黑池,便不客氣地上前用力一推,“你是怎麼回事?!你媽媽沒教你禮貌嗎?直勾勾地盯著男人看也不害躁,也不想想自己是什麼身份,‘當世集團’的總裁是你能看的嗎?”

她那是什麼話?恩於幾乎要忍不住笑了出來,這個人的邏輯真奇怪!難道凡是財團的總裁就不能看丁?那那些財團的總裁豈不都是蒙麵俠了?而且看他的女人不是隻有她吧,就愛拿她開刀。中國的古語說得好:“馬善被人騎,人善被人欺”。

“好了美悅,回去吧。”看夠猴戲、也做夠猴戲的目黑池覺得他已經受夠了這群無知到可笑的女人了。美悅也是的,都多大的人了,還那麼幼稚地愛拿他到處炫耀。看她交的是什麼朋友,愚蠢得叫人不敢恭維。

***************

千葉家的東田商社和目黑池家的當世集團世代都是友好的合作關係,他們的祖先是室町時代(即十四世紀前半期)的守護大名(日本封建時代的諸侯)。當時他們處心積慮地收集財富,到了十五世紀末,日本進入了所謂的戰國時期,他們借此發戰爭橫財,後來經過磋商,他們利用與中國明朝的貿易開始了建立自己的商業王國,一直發展至今。

別人總說富不過三代,用在千葉家身上就剛剛好。眾所周知,東田商社的現任社長千葉真一郎隻是個掛名社長.如果不是娶對了老婆,東田商社也許早在十幾年前就要倒了。相反,目黑池家卻因為出了個商業神童——目黑池而變得愈加興旺發達。他二十歲接管“當世”,二十五歲成功進軍國際,遠遠拋離了當年同名的東田商社。

千葉家當家的千葉美稀和入贅的丈夫千葉真一郎結婚多年僅有一女,為了讓東田商社不至於落於外人手裏,他們向目黑池家的家長提出聯姻,目黑池的父親目黑智也本著吞並東田商社的野心,也點頭答應了。就這樣,日本最新的金童玉女出爐了。

“金童玉女?”念著雜誌上“詳頸的報道,恩子困惑地看著雜誌中他惟一的相片。照片的角度不是很清晰,大概是趁他不注意的時候偷拍的,但他渾然天成的領導者氣勢和深邃雙眸中迸出的寒傲深深地吸引了她的眼光。恩子心中驚歎,多少財富標榜下的權力才養出他這樣的傲氣呀!

“恩子,吃飯了。”沒有敲門的愛弓粗魯地撞進房。

漸漸習慣她的直率,恩子不以為意地收拾好東西後,先走了出去。

“等等我啦。”愛弓邊說邊跳地迫了出來,已經二十多歲的人還老愛裝可愛。

“學姐,吃飯了。”雖說恩子比愛弓小上幾個月,但生活的磨煉讓她提早結束了童年,所以她特別羨慕愛弓單純得有點蠢的傻大姐個性。

愛弓乖乖入座,“我開動了。”例行的口號永遠隻有她在喊,恩子早就在吃了。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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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5 21:54:48


京都嵐山

春天的嵐山勁鬆新綠、櫻花盛開,青山綠水交相輝映,宛如人間仙景。每年三月的最後一天,恩子都會到這來,倌步於紛飛的櫻花世界中。

愛弓常說她的記憶力很差,剛住進公寓時恩子竟然誇張到接二連三地迷路。好幾次是愛弓放學後看見她在家的附近東遊西逛,才帶她回家的,更誇張的是,愛弓第一次上前跟她打招呼時,她還問愛弓是誰,氣得愛弓當場發脾氣。但奇異的是,恩子卻怎樣都無法忘記十四年前的今天所發生的事情的每一個細節,她無法忘記她的父親是怎樣拋棄了她們,更無法忘記她的母親在這片美麗的櫻花海中做了怎樣瘋狂的

恩子難抑感傷地長歎,在療養院陪伴母親的日子裏,她看過不少“瘋子”,他們有的行為極端,有的行動呆滯,有的一天到晚隻會哭鬧,有的沒日沒夜地在咒罵,有的隻會傻笑,有的隻會發呆。在她眼中看來他們的大部分行為都是每個人都會有的情緒之一,他們隻不過是過分著迷於自己所創造的世界當中而已。而且他們不介意別人的看法,更不會搭理社會對他們的種種輿論,他們其實活得比那些所謂的正常人自在多了。恩子常想,如果他們沒有勇氣麵對現實世界的殘酷而選擇逃避,那“瘋”也未必是壞事!

恩子自厭地拍了下頭,夠了!為什麼每年三月的最後一天都要如此難過呢?

一陣清風吹過,恩子抬頭,看著滿山滿樹的櫻花隨之飛揚,突來的櫻花雨美得令人心碎。恩子痛苦地閉上雙眼、伸出雙手接上滿手的櫻花瓣,用力一捏後,像要拋開往時記憶般拋了出去。

“SHIT!”恩子驀地睜眼,一個渾身籠罩陰沈的男人正橫眉怒目瞪著她——是他!

“自以為是的低俗浪漫。”男人顯然再次忘了她,他粗魯地推開攔在路中央的恩子就要離開。

“哎呀!”冷不防他有此一著的她順勢跌到,雙手傳來尖銳的痛是她痛呼的禍首。奇怪!美麗的櫻花遭上怎會出現煞風景的碎玻璃呢?

“女人!”男人黑著臉回頭,在看到她手中汩汩的鮮血時,他緊了緊探進口袋的手。

手中的傷有效地減輕了心裏的痛,恩子幹脆席地坐在鋪滿櫻花的小路上,她抬起手讓血滴到櫻花瓣上,豔紅的鮮血迅速染紅粉紅的櫻花,一股血腥的快意同時充斥兩人心腔。

此時,又是一陣微風吹過,男人首先回神。他敏捷地抽出手帕為恩子利落地包紮,口裏也沒閑著:“你瘋了嗎?你不知道流血過多是會死人的嗎?怎麼?這就是你們女人的報複,就因為我無心的一推就活該承受一條生命的罪過嗎?”

“瘋?”不解手中何時多出了一條手帕,恩子恍惚地轉向男人,低語,“想死也是瘋子的表現之一嗎?我沒注意,鮮少看到療養院中有人尋死的,你錯了,那裏有好吃的東西有好住的地方又有人照顧,還會想死的人就不是瘋而是笨才對。”

目黑池一呆,他目光難解地瞪著方才染血的櫻花。是這樣的嗎?笨蛋才會尋死嗎?

終於回神的恩子發現男人還在,“咦!你還沒走?”仰望著高高在上的他,他又忘了她是誰了。不過,今天她也沒心情為這事難過。她微笑地提出邀請,“累嗎?坐吧!有軟軟的櫻花瓣墊著不會磨損你尊貴的……”似欣賞似嘲笑地瞟過他的臀部,沒有接上的話不言而喻。

出乎兩人意料之外,男人撩起西裝、也挨著她席地而坐,顯然今天對他來說也不是個值得紀念的好日子。

接下來,他們誰也沒有打破難得的寧靜。時間一分一秒地流失,突然——“你知道嗎?”恩子悠悠地開口,打破沈默。

“我不知道。”男人斬釘截鐵地打斷。

呆了兩秒,恩子再也忍不住地爆笑開來,她邊笑邊說:“想……想不……到……咳咳……你還真……真……咳咳……有冷……冷麵笑匠的天……天分啊!”

他有說了什麼笑話嗎?目黑池不解地以修長的手指接住她笑出的一滴淚,“我還沒試過笑到流眼淚呢!”

緩住笑的恩於不經意地冷嗤:“我看你是連眼淚都沒有吧!”這句話惹來他冷入骨髓的瞪視,恩子才驚覺自己說得太過分了。

慢慢地,男人瞪她的眼神變得縹緲,他神情哀傷地看著層層櫻花樹上的藍天低喃:“有些事發生了就是發生了,眼淚又有何意義呢?也許,我真如你所說的無血無淚吧。”

恩子震驚於他語氣中的蒼涼,她一直以為像他們那樣有錢有勢的人是不會有什麼真正的煩惱,但今天的他顯然不是如此,難怪今天的他與平常有所不同。也對!若是往日,他又怎會和她“這樣的女人”坐在一塊呢,果然每個人都有著自己必須承受的傷心,即使財富多如目黑池也不能例外,誰說上天是不公平的呢?給了你足夠的柴米油鹽、給了你足夠的家庭人員又如何,必然承受的挫折同樣一樣也不會少掉。

當恩子以為他們不會再有談話之際,目黑池卻開口了:“今天是我前女友的死忌,”目黑池動作不變地開口,“同時也是她的生忌。”

恩於沒有搭話,給予他是否要繼續說下去的自由。

“她叫櫻子,第一次見到她時,我深深地為她的美麗折服,她很美、美得就像櫻花,可惜也短暫像櫻花,在她二十歲生日當天,她以自殺的方式保有了她永遠的美麗。”

“你愛她嗎?”

“愛?”目黑池冷笑,“我不知道什麼是愛,我也不認為她值得我愛。”

如果不愛又何必難過至此呢!緩緩地,恩子念出母親生前最愛的詩——

櫻花——春天裏短命的花,

你是常青的綠樹,卻是瞬間的美麗;

美麗終將與人別離,

當你有一天變成禿樹幹的時候,我情願自斃。

目黑池重重一震,猛地轉向她。恩子安撫地拍拍他寬闊的肩膀,“這是我母親最喜歡的詩,但當她追求到詩中境界時,我卻不以為她真的快樂,你知道為什麼嗎?”不待他再給她一個爆笑的答案她立刻接上,“因為她的故事已經結束了,無論是好的結束或是壞的結束,她都沒有繼續的權力,畢竟她選擇了放棄。”

“對!她不但放棄了她自己更放棄了我。”他發泄地捶向身旁的櫻花樹。恩子可以感覺到他心中的哭泣,她情不自禁地如慈母般伸手抱住他。目黑池僵硬地豎直身體,他本可以輕易地掙脫她的,但她的懷抱卻是如此溫暖,她身上清淡的香氣是如此的舒服,使他拋開了總裁的身份、讓自己安然地躺進一個陌生卻真誠的懷抱。

恩子的臉靠在他的頭上,輕柔地撫摸他濃密黑亮的頭發,“隻要自己沒有放棄自己,我想別人的放棄至少不至於絕望吧。你知道中國古時候的‘斃’字是解作‘倒下’而不是‘死去’,倒下的人還有機會重新站起來,但死去的人隻能永遠倒下。”她想到目黑池女朋友的死、想到母親的瘋,“但無論倒下或是死去,最終的選擇權還是在自己手裏,別人無權置喙。”

“你不懂!”他用力地推開恩子溫暖的懷抱。她並不了解事實的全部,所以才說得輕鬆,他不能原諒的是他自己呀!他投有勇氣坦誠自己的卑鄙,“你知道多少、你聽到多少、你又感受到多少?!你憑什麼說得如此輕鬆,那是一條寶貴的性命你知道嗎?那樣的年輕那樣的美麗,就為了我……”目黑池哽咽地停止了叫嚷,他雙手痛苦地揪著自己濃密的黑發,“她是因我而死的,一個昨天還活生生的人在下一刻因你而冰冷地躺在醫院的斂房內,她讓一切都變得無法挽回、無法挽回了。”

“她是無法挽回,但你能。”她溫柔地握住他揪發的大手,強迫他正視她的眼,“你的過去我是不懂,也不準備去懂,因為我比誰都清楚過去的事誰都無法挽回。我們都隻是凡人,一生中總會做上幾件無法挽回的錯事,但隻要活著就還有希望糾正,隻有笨蛋才會以死去解決問題,你堂堂一個大集團的總裁難道連這樣的道理都不懂嗎?”

她認識他?他掙開她的懷抱,“你是誰?為什麼會在這裏出現?”商人該有的犀利抬頭。

“收起你的棱角吧,我還不至於有那個傷你的能力,不必未雨綢繆到現在就要把我消滅。”

聽罷,目黑池首次正視她。平凡到乏味的麵容,是叫人一見就忘的類型,卻仿佛在哪見過。看到她一身的地攤貨,慣有的不屑出現了,一個既沒美貌又沒品味的女人。目黑池冷笑地盯著不卑不亢的恩子,“我不該懷疑嗎?”

恩子好笑地搖頭,知道“那個”他又回來了,說句老實話,這樣的他她還比較能接受呢!她還真不習慣幹日高高在上的大總裁像剛剛那樣,變成一個無助的孩子。而她呢,則變成了個照顧孩子的保姆,“隨便你怎麼想,我要走了,你就慢慢留在這,想想我這小女子會做出怎樣危害到你這大總裁的事來吧。”

看著她一雙晶亮有神的大眼睛,幽深的眼中似有無盡的智慧,還有那隱含在眉宇間騙不了人的傷痛。老天!她剛剛還在安慰他呢!目黑池呀目黑池,你怎能懷疑她呢!

“對不起!”道歉不由自主地說出,他尷尬地咳了咳,“你的手。”他指著她的傷,想借以轉移話題。

“哦!”恩子無所謂地聳肩,“不礙事的,你用不著道歉。”了解他的不好意思所為何來,恩於沒再多說什麼。

良久,兩人沈默地坐著。當目黑池看到天上的白雲不再時,才發現身邊的人兒不知何時已經離開,隻剩下幾瓣染血的櫻花瓣提醒他她曾經存在。隨手撿起一片櫻花瓣夾在隨身記事薄上,他踏著很久沒有過的輕快步子,離開了樹林。

***************

自那天見麵以後又過了一個多月,恩子再也沒有見過目黑池,她認識他十年,他見過她四次,然而他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她卻為了他整整牽腸掛肚了十年,想想她真的太傻了。

開學一個月了,學校的生活還算平靜,最大的新聞不外是美悅快要訂婚的消息。好笑的是,亞稀子發布消息後瞪向恩子的示威眼神。好不容易挨到下課,恩子反常地第一個逃出課室,她實在受不了亞稀子好笑的表情了,她怕再一秒鍾就要忍不住笑出聲來。

方出校門,金色克萊斯勒大咧咧地停在校門口,美悅蝴蝶似的從恩子身邊飛了過去,熱情地喊著車中人,然而在車中隱約可見仍在忙碌的目黑池隻示意司機開門讓她上車,讓美悅當場氣皺可人的小臉。

美悅原本愉悅的小臉迅速垮下,但眾目睽睽之下,她也隻能匆匆上車。該死的男人,他就不能給點麵子、配合一下嗎?如果明天回到學校,讓她聽到一丁點把她當主角的笑話的話,她就給他哭個沒完沒了。

美悅幼稚的想法目黑池早就司空見慣,沒再費神多看她一眼,他直接叫司機開車。但在車子啟動時,他心有所感地抬頭望向恩子所站的方向,熟悉的臉讓他皺起好看的劍眉,“她是誰?”

“誰?誰是誰?”美悅非常不悅於她的男人在有她在場的情況下還看別的女孩子,她順著他的方向看去,隻見亞稀子和一個不相幹的平凡女人站在一起,那平凡得連她都不想再看一眼的女人當然入不了他的眼啦,那池哥哥問的不就是亞稀子了嗎?好啊!亞稀子竟敢勾引她的男人,難怪這些天都穿得花枝招展地上學,看她明天怎麼收拾這該死的女人!

不想猜測美悅臉上浮現的惡毒神情為何而起,目黑池在倒後鏡中看到那天的女孩目送他的車子開走,然後走進學校附近的一家書店。他吩咐司機長山開車,他現在隻想盡快甩掉美悅就好,其他的他自有辦法查到。

***************

兩分鍾後,他讓長山在一處不顯眼的路口停下車於,“你就在這下車吧。”

早已熟知他相處方式的美悅仍不可避免地大發嬌嗔,他甚至都沒正眼看過她呢。但她有信心,隻要一眼就好,隻要他肯稍微看一下她的話,他就會發現今天的她是多麼的美麗可人。

即使在美悅的撒嬌攻勢下,目黑池的雙眼仍不曾離開過手上的文件,雖然這案子並不是真的要趕著完成,但比起做作的美悅來,他還是寧願提高他的工作效率算了。

終於搖累了的美悅最後也不得不屈服在目黑池的無動於衷下,盡管心底在狠狠地咒罵他,但她還是強裝笑臉地撒嬌:“池哥哥,你就不能順便載人家回家嗎?我們都快訂婚了,你不能總是把我半途丟下呀!”

“美悅,你要炫耀我不會阻止你,但也僅止於此,我實在沒時間陪你玩。現在如此,往後亦然,懂嗎?還有,‘我們快訂婚’是‘你們’千葉家的人單方麵在外宜傳,目黑池家從沒有對外承認。”目黑池嚴厲地盯著她,他要她清楚做他目黑池的妻子所要麵對的生活,更要她看清他日後的妻子不一定就必須是她千葉美悅的事實。

一番話說得美悅心裏發顫,都怪媽的餿主意!說什麼要先發製人、讓目黑池家的人為了麵子百口莫辯,到時候她就能穩坐目黑池當家少奶奶的位置了。現在好了吧,麵對他的質問她是有口難辯啊!怕他動真怒的美悅趕在他再度開口前下了車,她家現在算是仰賴他的支持了,她可不敢真的激怒他啊!都怪無能的爸爸,否則她何必要看他臉色呢!她好歹也是嬌滴滴的大美人,要什麼樣的男人沒有,就他不會憐香惜玉。想起學校裏對她獻盡殷勤的男生們,美悅更是氣得臉都快扭曲了,總有一天我要讓你好看,她在心底暗暗發誓。

自負的男人通常都會忽略陰險的女人,目黑池也不例外。沒有再多看美悅一眼,目黑池含著詭譎的笑命令道:“長山,把車開回學校。”

***************

當恩子逛完書店出來,第一眼就看到目黑池那輛金光閃閃的房車。她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男人,他不是接美悅走了嗎?為什麼又折回來了呢?

“真巧!”她故作輕鬆地打招呼。她不懂他出現在這裏的原因,她甚至不知道他究竟是否記得她是誰。她卑徽地想,不論是哪個她,能讓他記得就好,那樣至少能讓她的十年牽 掛增添少許意義吧!

然而回應她的依然是他一貫的沈默。再也想不到要說什麼的恩子也隻能尷尬地保持著最高品質——靜悄悄,陪著他站在夕陽西照的車旁。老天保佑,幸好天色已晚,學校裏的人都走得差不多,千萬別讓有心人看到就好,否則明天上學後,不被亞稀子的雷達眼掃昏才怪。

許久……恩子抬起頭,落日的餘輝變幻最多也最快,幾分鍾前天空中的橘紅色已經換上了藍紫色的新裝,“天黑了,再見。”今晚輪到愛弓做飯,算算時間學姐應該已經做好晚飯在家等她了吧!

看著恩子轉身,在目黑池的大腦還沒接受到最深層麵的資訊前,他已經衝動地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肘,

“我餓了。”

莫名的波動不期然撞上胸口,恩子隻考慮了一秒,“我也是。”

***************

恩子不知道自己是基於什麼樣的心態才跟他來吃飯的,明知道他的邀請不過是一時衝動,甚至嚴格地說他都還投說出口,她就已經迫不及待地點頭了,在他眼中她大概就如雜誌報道裏圍著他轉的女人差不多吧,如果真有差別的話,大概就是她的樣貌、身材無一及得上她們了。

在她胡思亂想之際,目黑池也在問自己同樣的問題。難怪那天他總覺得好像在哪裏見過她,原來她就是開學那天被美悅撞了後冷笑著道歉的女孩。他自認有著過目不忘的認人能力,然而這項特能卻在她身上失效了,不過以他當時的心情,沒有認出也不足為奇。

“想吃什麼?”目黑池打破自兩人相識後最常存在的沈默。

“隨便。”充滿自厭情緒的她不是很起勁地回答。

“東京好像還沒開過一家叫‘隨便’的飯店。”他懷念在櫻花林中低聲細語的她,“打起精神來吧,我不喜歡見到這樣沒精打采的你。”

恩子驚訝地抬頭,他的話太親密了,像他這樣的大少爺、大總裁怎會對平凡如她的女孩說出這些話呢!她甚至還沒搞清楚他現在記起的是哪個她呢!

“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沒什麼!”恩子很快地接口,反正多想無益,吃飯吧,你不是說也餓了嗎?”

***************

在兩人持續的沈默中,不知何時長山已經把車停了下來。也許是不好意思吧,搶在司機長山幫忙開門前,恩子自個兒開門先下了車,引來他奇怪的注視,她是第一個坐他的車而自己開車門的女孩呢!

“這裏是新宿?”好雅致的飯館,中國風的外觀設計,古色古香,紅色大門上一塊橫匾草書著『客棧”兩字,好別致的店名,連門口的招待、警衛也是一身中國古代宮廷服。

“喜歡嗎?”他問。她此刻發亮的雙眸靈活地轉動著,使她原本稍嫌平凡的小臉變得生動,細瞧,其實她還長得挺可愛的嘛,如果稍加打扮,定會有另外一番風情。

故意忽略他灼熱的注目,“我真的餓了,走吧。”恩子不客氣地率先向前走。

及時抓住她的手肘,他按照國際禮儀,紳士地挽起她的手,圈到自己的臂彎後才一起進去。

恩子鮮少有在意別人的目光的時候,她的不在意指的不是不理會別人對自己的看法,而是不曾留意到別人對自己的看法。但今晚,自下車以來她強烈地感覺到從四方對她投射過來的——算是窺視的目光吧。她隨著目黑池走進紅色雕花大門,就好像她身上穿的不是媽媽時代留下來的過時衣褲而是巴黎最新的香奈兒洋裝,恩子抬頭挺胸地踏進了這個她一輩子都不曾進入過的新鮮領域。

飯館裏麵的設計用的也是中國古代的風格,很有中國大官府邸的氣派,連小橋流水都用上了,“我突然有種錯墜時空的錯覺,這裏的主人要不是個中國人就是一個中國迷。”

“聽你的口氣好像很了解中國似的。”日本的建築本來大部分都是仿唐設計,一般的日本人就算來到這也不一定分得清它是屬於完全中國氣氛的飯館,隻當它是日本古代(古墳時代)的建築物。

“你常來?”問句的形式用的是陳述的語氣,看經理恭敬的態度就知道,還親自領他們到他專屬的包廂。

目黑池笑而不答,“想吃什麼。”

“隨你,我不挑食的。”不回答就是變相承認了。

“隨便幫我挑幾樣新鮮的時蔬上來,湯就選冬瓜盅,飯後甜品要冰糖血燕好嗎?”他詢問的眼轉向還在四處觀望的恩子。

“有紅豆沙嗎?”她可不要吃燕子的口水,還摻著血呢!“我隨便吃一點就可以了,不必太講究。”

“有的有的,小姐還有什麼需要嗎?”經理恭敬的態度依然掩蓋不住眼中的鄙夷,這個鄉下土包子,哪有人血燕不吃吃紅豆沙的,平常沒機會也就罷了,今天都有人願做冤大頭了,還裝什麼假。

目黑池望著她用眼神問她還要些什麼,恩子搖頭,表示夠了。

屏退經理,他繼續剛剛的問題:“你很熟悉中國。”

恩子點頭,“我有部分的中國血統。”

“原來如此,難怪那天你還能把一個‘斃’字解釋一番。”目黑池看到她眉間沒有散盡的憂傷,那股超越她年齡的不該存在的憂傷是那樣該死的熟悉。她才多大,有必要在這花樣年華裏,每天輕愁加身嗎?“那天——你還好嗎?”

恩子搖頭,她並不想再提起那天的事,“是我謝謝你才對,你的出現解救了當時沈浸在陰鬱情緒中的我。”那天要不是他的出現,她可能還要傷心好久好久,感謝老天讓她在那樣令人心酸的日子見到他,他的不開心激起了她的母性、分散了她的傷懷。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包袱,目黑池也不便多問,可能就是因為他們在同一天裏擁抱了相同的傷懷,才讓他對她產生了一股莫名的親切感,“對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還有,你跟美悅是同學吧?”他的詢問並不是要懷疑什麼,畢竟他會去那裏是連他自己都意想不到的意外。

“上菜了。”遠遠看到太監裝扮的侍應捧著在瓜皮上雕龍刻風的冬瓜盅,恩子抿緊的唇驀地一笑,“他們知道自己穿的衣服代表的意思嗎?”想起剛才的經理也是一身太監總管的服飾,恩子更是笑彎了眼,“我想‘客棧’的老板一定是個幽默的人。”

目黑池著迷地看著她,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笑,她的笑容很美,兩頰上調皮的酒窩隱隱約約地閃動著,很可愛,“你應該常笑的,你笑起來很好看!”

恩子佯裝難過地低頭,“不笑就很難看了嗎?”

“不!”被她騙過的目黑池連忙安慰她,他忘了女人對容貌是多麼的看重,“我不是這意思。你起碼笑起來的時候很美啊!”不!他好像越描越黑了,誰不知道他目黑池從來不用安慰女人的,就連櫻子他都沒有……

“哈哈……你緊張的樣子還真好玩。”恩子調皮地抬頭讓他看清她臉上愉快的笑,“被耍了吧!”

定下心的目黑池好氣又好笑地瞪她,“從來沒有誰敢耍我,就你這調皮鬼!”

此時故作聽不見的恩子看著侍應態度謹慎、小心翼翼地呈上冬瓜盅,從進門開始他們的態度就是那樣的一絲不苟,不由得讓她猜想目黑池在“客棧”的身份。恩子仔細地盯著目黑池看,就盼能不能瞧出什麼端倪來。

“怎麼?不合胃口?”不是說餓了嗎?還是盯著他看就能飽了。他自以為很了解女人,可麵對恩子,他完全猜不透她在想些什麼。

“客棧”的廚子真不錯,盅蓋未揭香先至,就吃而言,恩子今晚是不虛此行了。

接下來,兩人很有默契地秉行著『食不言”的箴言,安靜地享用了一頓美食。

***************

飯後。

“還滿意嗎?”

她的雙眼明白地寫著滿足,“嗯!謝謝你今晚的招待,我很久不曾吃過這麼正宗的中國菜了。”

“不客氣,隻要小姐不吝賜給在下芳名就好。”

恩子被他逗笑,“日下部恩子。你跟外麵傳揚的不同。對了,看他們對你恭敬的什麼似的,你是這裏的老板嗎?”

他微笑地點頭承認,有了上次嵐山的談話經驗,他不會再驚訝於她的機靈聰敏,他同時想起了她就是他第一次到學校找美悅時所見到的那個女孩,誰會想到當時卑屈的她是眼前放肆的她呢!

他看著她身上有年成的衣服,“現在你是我目黑池的朋友了,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盡管提出。”女人認識他也不外那幾個原因,他希望她是有所不同,但當她爽快地答應他的邀請時他才發現她跟其他女人是沒有分別的。其實她也該慶幸自己能當上他目黑池的朋友,要知道別說是女的,即使是男人,也投有幾個稱得上是他的朋友。

就知道她剛才的迫不及待會讓人誤會,但她很高興他沒有把他的心意欺瞞,“謝謝!我已經找到工作了。”將要找到工作。

“哦?”

“目黑先生,也許你該學學朋友之道。如果你不能把我放在一個同等的地位,那我們永遠都不可能是朋友。”朋友!多難能可貴的兩個宇啊!“如果你真的懂得朋友二字的含義,請你別輕易地侮辱它好嗎?”

目黑池愣愣地瞪她,從他坐上總裁之位以來,還沒有人敢如此不識好歹地跟他說過話,她難道不知道當他目黑池的朋友是多大的榮幸嗎?

她笑笑地喝著紅豆沙,“我隻是一個喝紅豆沙的女人,如果你的‘朋友’隻能是喝血燕的人,那我們又何必勉強彼此呢?”

簡單的一句話震得他不得不反省自己的行為,他以嶄新的目光重新看向她,多麼聰慧的一個女子?!從第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想法,她對他的安慰、她可以自己開車門、喝紅豆沙……所有這些不都說明了她的不屑嗎?目黑池釋然大笑,“我看,是你不屑要一個喝血燕的朋友吧!”

恩子欣喜地笑了,很高興自己的十年牽 掛是值得的,她伸出友誼的雙手,“你好!我是日下部恩子,一個從福岡前來求學的窮姑娘。請多指教!”

看著眼前纖細卻稍嫌粗糙的小手,不知名的感動驀地衝上心頭,他也伸出修長的大手包裹住它,“你好!我是目黑池、一個家財豐厚的紈?子弟。清多指教!”

說罷,兩人相視大笑,友情的滋生由此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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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5 21:55:24


晚上,恩子踏著輕快的腳步回家,回想著整個晚上跟目黑池天南地北地閑聊,就像他們是多年的知交,就像是他們十年來從未間斷過。

剛進家門,恩子看到愛弓兩眼發直地瞪著電視——瞪?她跟電視有仇嗎?糟了!她忘了打電話回來告訴愛弓她要到外麵吃,她會“瞪”電視不會是為了這個吧!

“我回來了。”心虛的恩子小聲地喊著,平常她可是直接脫鞋回房的哦!五歲以後她都是一個人生活,她要喊也沒有人要聽,漸漸地,什麼“我先吃啦”、“我出門啦”、“我回來啦”這些話她都不再說了。為此,愛弓已經不知道“教訓”過她多少次了。

奇怪的是,聽到聲音的愛弓隻淡淡地點了點頭。不對勁,今晚的愛弓實在太奇怪了,她的反應不該如此冷淡的。

恩子關心地走到愛弓身邊坐下,她柔聲輕問:“你還好嗎?”她想不到究竟是什麼樣的大事會讓樂天的愛弓神情變得如此凝重。

不知身邊何時多了個人的愛弓被恩子嚇得跳了起來,“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還是不說一聲呢?你在這還好,要是你到外麵還是如此就糟糕了,告訴你多少次了,我們日本是禮儀之邦,別——”

“夠了。”又來了,恩子受不了地喊停,結束了讓她沒完沒了的機會,“看你的樣子挺正常的,沒事我要去睡了,你繼續留在這瞪你的電視吧!”實踐證明,有些人是同情不得的。

愛弓氣得正要開罵,卻在看到恩子脖子上的紅痕住了嘴,“你……真的跟人家好上啦?”

莫名其妙的恩子根本不懂她說的是什麼,隻是看她的模樣實在蠢得可愛,也學著她結巴道:“我……我跟誰好上了?”

“‘當世’的總裁目黑池先生啊!”這回愛弓又不結巴了。

目黑池?她什麼時候跟他好上的,怎麼她本人不知道呢?而且——“你看到我們了?”

像是被人抓到了話柄,愛弓臉都漲得紅紅的,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可她的表情已說得夠明白的了。

“還有其他人看到嗎?”被愛弓看到尚且會誤會,要是被其他人看見了不渲染個天花亂墜才怪!

“我不知道。”不否認就是承認了,愛弓擔憂的目光轉向恩子,“目黑先生是千葉小姐的未婚夫,而且像目黑池先生那樣的有錢人對女人都是玩玩就算的,恩子……”

“不了解事實的真相前別隨便說別人的壞話,”她不認為世人眼中的目黑池是真正的目黑池,她從來投有忘記十年前在保育院問她幾歲了的目黑池,她一直以為那個溫柔的他才是真正的他,“還有就是——目黑池根本沒有跟千葉美悅訂婚。”

“目黑池?”愛弓不可置信地看著她,“你們才認識多久,就直呼對方的姓名了?”

十年!夠久了嗎?恩子悲哀地一笑。不可否認,他們十年的間斷等於是空白,在別人眼中(包括目黑池眼中),他們不過認識了短短一個月,也難怪愛弓反應如此強烈了。

把她的沈默看作心虛,愛弓覺得自己有義務拯救出把腳伸到泥沼中的朋友,“恩子,聽我說……”突然想到有一件事更需要趕快解決,愛弓點點她的脖子,“這是怎麼回事?”

“是蚊子咬的,笨蛋!”氣死人了,原來搞了那麼久都是蚊子惹的禍。

“真的?”愛弓狐疑地挨著她仔細研究,好像真的是蚊子咬的耶,但不對呀!“就算現在是蚊子咬的又怎樣,難保你再跟目黑先生交往下去哪天會帶個真正的吻痕回來。為了你自己著想,我勸你還是不要再跟目黑先生見麵得好。”

恩子被她煩得胡亂答了句:“這番話能請你在見到真正的吻痕時再說好嗎?”她真的不懂,難道男女之間不能有單純的友誼嗎?

***************

第二天上學,恩子和愛弓所擔心的事並沒有發生,證明了昨天目黑池折回來接恩子的時候也隻有愛弓看到而已。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美悅突然煽動所有人一起孤立她的一號擁護者——亞稀子。

恩子想,這樣一來也好,至少她不用在上課的時候被亞稀子的緊密盯視弄得坐立不安了。

平靜的課堂後,恩子如往常一樣在課室裏多呆了會兒。當她步出校門時,已經夕陽西下,想到昨天她也是在這個時間見到目黑池的,恩子的唇角不禁甜蜜地掀起。

“啪——”汽車的喇叭聲傳來,恩子驚喜地抬頭,果然看到目黑池的金色克萊勒司,與昨天不同的是——今天的他沒有帶司機。

“嗨!”他們同時在見麵的第一時間蹦出聲音,就怕一見麵又是尷尬的沈默。

恩子好笑地瞪他,“打招呼除了嗨還有哈囉,為了避免搶了對方台詞,以後我們就一人一個專屬的打招呼語,我用嗨你用哈囉。好!現在我數一二三,我們先試驗一次。”

“一……”說完,她就裝模作樣地數了起來。

“慢著!”強忍笑意的目黑池連忙阻止,“先說明白,為什麼你是嗨我就要是哈囉呢,我也比較喜歡用嗨啊!”

“囉嗦!因為這法則是我發明的啊,當然能首先享有選擇權啦,誰叫你笨想不出來呢!”說完,為了防止再度被他打斷,她迅速地把二三數完,然後——

“嗨!”

“哈囉!”

再然後,在東大的門口,傳來了男女愉快的笑聲。

***************

晚上,他們照舊到了“客棧”的包廂裏。目黑池告訴恩子,“客棧”是他跟一個最好的朋友一起合資的,這裏不但能不受打擾地安靜用餐,同時也充滿了他跟他的好朋友之間很多美好的回憶。

好朋友?男的?女的?”恩子好奇地迫問。

目黑池見她好奇的模樣很是可愛,玩心一起,他突然臉色凝重地舉起手攤開在她麵前,修長的五指像彈琴似地擺動。當恩子全神貫注地看著時,他出奇不意地往她鼻子上一彈——

“好痛!”伴隨著她的痛呼的是男人雄厚沈穩的笑聲。自知被耍的恩子抓起桌上的筷子用力地叉向他,笑著的目黑池早知她有此一著,利落地縮手,當他想要爆出另一波勝利的笑聲時卻避不過桌下不知何時伸出的腳,結果被恩子蹋了個正著。

就這樣,在歡笑聲中,他們愉快地解決了晚餐。

“對了!你以後可不可以不要再到學校來找我?”昨天還好隻有愛弓看到,今天怎樣她還不知道,但如果他明天、後天或許某天心血來潮又來一下,她保證她馬上就會成為讓人津津樂道的好題材,“就算你要到學校來也裝作不認識我,可以嗎?”

“哦!”認識他有那麼丟臉嗎?“給我一個理由。”

“我不管你跟千葉美悅之間到底是怎樣一回事,但在學校那些人眼裏你就是她的未婚夫,你如果大咧咧地到學校找我,會給我帶來麻煩的。”

“誰敢給你麻煩!”以為她在學校受了委屈,目黑池利眼一瞪,仿佛害她的人就在眼前。要是在公司,每當他出現這樣的表情就代表有人要遭殃了。

恩子沒被他嚴厲的樣子嚇到,知道他此刻的冷酷不是針對她而來甚而是為了保護她。感動就這樣不期然而來,心裏有股甜絲絲的感覺,“你知道嗎……”

“我不知道。”他迅速接口。

錯愕地愣了幾秒,恩子強裝嚴肅地清了清嗓子,“我說目黑先生,這是您的習慣嗎?總愛打斷人家的話。”

“您什麼您,我是真的不知道啊!我最恨別人問我知不知道、明不明白的了。你不說我又怎會知道明白呢。”

“問題是你也要給機會別人說出來啊!”

“我沒有嗎?”記得小時侯他每搖一次頭,就會招來父親一頓打罵,難道那時候的父親有給他發問的機會嗎?他是人不是神,不是什麼都懂的,所以他最討厭被人問他知不知道了。

“討厭,心裏的感動都被你嚇走了。我剛才想說的是——我覺得認識了你是老天爺給我最好的禮物哦。現在好心情都你破壞了,隻好下次再說了。”

目黑池寵溺地望著她,真是超級會討人歡心的小東西,簡單的一句話就能讓他感到開心。

“好了,以後我不再到你學校接你就是,那我們如何聯絡呢?”

我們!她好喜歡由他口中說出這樣親密的兩個字哦!“我給你我家的電話號碼,你想找我打給我就行了。”

家裏電話?“你沒有移動電話嗎?給那個不是更方便?”

“我哪有錢買那個呀!”恩子邊遞給他電話號碼,邊回答他。

目黑池皺眉,這年頭還有人沒有移動電話?他婉轉地開口:“恩子,如果你有什麼困難盡管跟我說,你知道的……”錢對我不是問題。他最後的話語在她清澈的眼光下含在嘴裏就是怎麼也說不出口。

恩子了然地一笑,“我懂你的意思。但我隻要有房子注不會餓肚子,而且偶爾還能動動腦子就很富足了,其他的不過就是一些身外物罷了。你放心,當有一天我連這三樣也缺其一的時候,我自會去找你尋求幫助了。”

目黑池驚歎地看著她。如果在這之前他還懷疑她是一個貪慕虛榮的女孩,此刻他將為他的懷疑而慚愧。就像她說過的,如果他沒有把她放在同等地位上,那他也沒資格做她的朋友了。

***************

晚上回到家門,恩子才想起她又忘了打電話告訴愛弓她到外麵用餐了,回去又得聽她嘮叨了。真是的,每次見到目黑池,她的腦子就不太管用,眼中心中就隻有他一個,別的什麼都不記得了。枉費她剛剛還說什麼偶爾動動腦子呢!他要是再多找她幾回她看她的腦子就要停擺了。不過想到他們以後要是能常常那樣見麵,恩子又甜甜地笑了。

“你終於回來了。”恩子的手才碰到門把,門已經“刷”地開了,愛弓一臉緊張地跑了出來,“我等你整晚了,你又跟目黑先生出去了是嗎?不是跟你說過了嗎,像他那樣的有錢人是不會真心看上你的,報紙上都是這樣寫的埃他們都是以朋友為借口,再一步步蠶食你們的身體,恩子,你剛到東京識人不深,聽我的準沒錯的。”

“不是告訴過你沒認清真相前別隨便說別人壞話的嗎?還有,你要發表長篇大論前能不能先進屋再說。”推開門神似的愛弓,恩子事先走進屋裏,躺到舒服的沙發上去。

“恩子!”愛弓聽話地關上門也追了上去。今晚無論如何她都要阻止恩子的泥足深陷,她實在不能看著朋友越踏越深而見死不救啊!而目前,她能想到的惟一方法就是——給恩子找一份工作以分散恩子的注意力。

***************

托愛弓的福,恩子找到了一份家教的工作。薪金還可以,教的是小學一年級,主要不是補課而是陪讀,她還能應付自如。生活費總算是有了,剩下的房租,隨便找個工作搞定就是。

一星期兩天的家教,還剩五天可以工作。恩子在房裏隨便地翻動著報紙的求職版。大好的星期天愛弓一早約了朋友踏青去了。難得清靜,她悠閑地把家裏打掃了一番,然後找起工作來。

“天啊!連請個助理也要大學畢業,這公司要求也太那個了吧。”整個人趴在桌子上,恩子用筆勾出合意的職位,偶爾發出一兩聲的驚呼。要是給愛弓看到她現在的模樣,準以為自己是眼花看錯了。想到這,恩子嗤笑,她不是故意在愛弓麵前裝冷淡的,誰叫她一天到晚嘰嘰喳喳地叫,煩久了,隻好幹脆來個不理,看她的獨角戲能撐多久。

從小在保育院長大的她看多了人性真實的一麵,被一個接一個偽善人士欺騙後,她很早就學會了人要保護自己的道理;也學會了將臉上多餘的表情一一隱藏。不是真心的關愛,她寧願不要。所以也隻有在目黑池麵前,她才能夠真正地放鬆自己、表現真我。

她回想起目黑池對她的溫柔寵溺,如果他們不隻是朋友那該多好。她想了一輩子,不就是想有個人在旁陪伴著、共同分享生活甘苦罷了,那樣的寵愛讓她甚至想從美悅手中把他奪過來,可惜的是她答應了媽媽決不涉入千葉家。與他成了朋友已是不妥,當他與美悅結婚後他們就是兩條不會相交的平衡線,到時候,他們甚至連朋友都不能做。

唉!恩子深深一歎,她從不敢忘了他那尊貴的身份。“當世”的總裁又怎會看上像她這種要姿色沒姿色、要身材沒身材的小女孩呢。他們也才吃過幾頓飯,她就開始癡心妄想了嗎?

她嘲弄地揚唇苦笑,一直以為隻要持續地一個人生活總會有習慣孤獨的一天,寂寞也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衝淡,結果她還是錯了。她也不過是一個普通的二十歲不到的花樣少女,她渴望親情、渴望友情、渴望愛情……但她依然是那個擁抱著不曾改變的寂寞靈魂的人。如果不曾受到安慰,她或許還能安於現狀,可是……

恩子猛然?住自己的遊思。她敲敲自己的腦袋,怎麼越想越覺得她近來的症狀有點像思春,而思春好聽一點的學名就是人家常說的——相思玻

不會吧!相思?不,就算是也應該是單相思才對。目黑池一直對她強調他們是朋友,慘了,愛上一個把她當朋友的人是女人最大的悲哀,看來愛弓的說法是值得考慮了。趁著泥足未深,還是及早抽身得好。

不想了不想了,有時間的話,多找幾份工作吧。再怎麼樣,她還是一個家無恒產的窮人,窮人的日子不好過哦,工作吧!

***************

也許是命運的安排,左挑右選後,恩子竟然來到了“東田商社”屬下的分公司,兼了個跑腿小妹的差,甚至在上班的第一天看到了多年不見的父親——“東田商社”的社長千葉真一郎。

和想象中的社長不同,真一郎雖然年過半百,卻保養得很好,中等的身材、得體的西裝、紳士的舉止能讓不少中年女人迷昏頭吧,就是眼中的陰鬱讓人產生難以親近的感覺。整體看來,他像一個詩人多過像個商人。

“發什麼呆,還不快向社長問好!”今天社長進行每月例行巡查,偏偏新來的小妹不懂事地幹瞪著社長,害得課長緊張地拉她。

恩子趕緊回神,並躬身行禮。她暗斥自己太大意了,不過是個忘記她存在的父親罷了,幹嗎還大驚小怪地盯著人看。

真一郎先是不在意地點點頭,但在看到恩子的?那,他的心頭一震,忘記了他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他幾乎是衝到恩子麵前的,“你……”太像了,她的眼睛簡直就是美和的翻版,他激動得難以自已地抓住她纖細的手臂。

經理趕在社長做出更失態的動作前,扯了扯真一郎的衣角,猛然醒覺的真一郎尷尬地鬆開了雙手。他掩飾地清清喉嚨,親切地問恩子:“對不起,你是新來的同事嗎?做得還習慣嗎,工作辛苦嗎?”一連串的問題在眾多驚訝的目光下發問。

如果他知道他臉上的笑有多勉強的話,還會繼續笑嗎?恩子討厭笑得一臉親切的人,尤其是一臉親切的中年男人.那會讓她想起小時候的那群偽善者。

恩子的沈默不語嚇壞了一旁的課長,“社長在問你話。”課長粗聲低喊,心裏也在奇怪社長今天發了什麼神經,竟然無端地跑來關心一個小妹。

“沒關係沒關係。”真一郎擺手,他也正覺得奇怪自己今天怎麼了。也許是這個女孩的眼讓他想起了她,使他情不自禁地想關心一下,他有二十年沒見到她了吧,她好嗎?真一郎壓抑地閉了閉眼,別想了,想到最後,隻有痛是惟一的結果。都這麼多年了,怎麼還是沒有習慣呢?

真一郎苦笑著搖了搖頭,例行地吩咐了幾句後,忍不住再回頭看了一眼恩子,然後走了。

他一走,恩子的麻煩就開始了。同事們紛紛走過來“關心”起她,你一句我一句地問個不停。該死的,恩子暗自低咒,這個男人多年來沒好好地養她一天,才一見麵就給她帶上一堆的麻煩。

“好了好了,”課長看不過去地出聲。雖然他也很好奇社長反常的原因,但問一個小妹也問不出什麼來,“該做什麼的做什麼去,別在這嚷嚷。日下部,你把這些拿去複櫻”

“是的,我馬上去。”恩子熱情的模樣讓外人看了,還以為她有多愛複印呢。

課長好笑地搖頭。普通如她的女孩滿街都是,不過就是社長發神經而已,他轉頭瞪著四周沒有散去的同事,“走吧,與其在這裏瞎起哄,還不如把工作好好做完早點下班,社長關心員工也不是第一次了,大驚小怪!”不是第一次是真的,早點下班就不太可能了。

“對啦,像她那個樣子,社長能跟她有什麼曖昧的。走吧,工作去,還有一大堆的文件要處理呢。都怪那個日下部,把我的進度都拖慢了。”嬌嗲的聲音出自妖豔的秘書,她沒趣地轉身,完全忘了剛剛自己是第一個衝到恩子身邊去的。

沒戲看又打探不到軍情,同事們各自咒罵幾句後也回到工作崗位上了。薪水可不是白領的,該做的工作可一樣都少不了。

“日下部,”剛坐下的妖豔秘書大聲疾呼,眼尖地看到複印完的恩於,忙不叠地叫住她,“幫我衝杯咖啡來,要多點奶精、加兩勺半糖。”

“我也要!我要凍奶茶,少奶多糖。”開了個頭,其他的同事紛紛踴躍報名,附帶的要求又多。恩子記都記不及,忙找紙筆記下來,否則等會兒要是不小心弄錯了可要遭殃了。

一二三四五六七,她記得這間辦公室總共有八個人的啊,還有誰沒點呢。恿於皺著眉抬頭,在經過剛才社長的“關心”問候,她可不認為小心眼的他們會有誰那麼好心放過奴役她的機會。

是他嗎?池田灰,她們叫他“辦公室之草”。這個人長得高瘦清俊,但總是冷冷淡淡的,她們稱之為“酷”。嗤!她也很多做事少說話的啊,怎麼待遇就相差那麼多?

“喂,你在發什麼呆,還不快去衝喝的來。不情不願的,你真以為被社長看上啦。”嘲弄的發聲人仍然是她——妖豔的秘書。看著秘書小姐一臉遮也遮不掉的嫉妒,不難猜到她是曾經勾引社長的失敗者。??!看不出來那老家夥還挺受歡迎的嘛!

玩笑歸玩笑,恩子不敢耽誤地馬上行動,“對不起,馬上去。”真是無妄之災,惹到一個善妒的女人,哎!今後工作想輕鬆都難。

沒有詢問“辦公室之草”喝什麼,恩子行動力十足地跑向茶水間,突然——

“請等一等。”

“池田先生有什麼需要嗎?”恩子連忙有禮地停下。她得罪不起這尊大佛,說不好會變成辦公室公敵,那她就不用混下去了,這年頭找工作很難的。

“沒有,”池田溫和的聲音與他冷淡的外表相當不符,但接下來說的話更具殺傷力,“你一個人拿不了他們的飲品的,我幫你吧。”

天要亡她!“不用不用,我分開幾次拿就可以了。謝謝你的關心,池田先生。”

“就是嘛,我說阿灰呀,好人不是亂做的,有時做了別人還不領情呢。”又是那個秘書,凡是男人都與她有關嗎?花癡!慘了,辦公室內所有女性的眼光一下於都集中到她身上,憤怒的、嫉妒的、責怪地都有。這是招誰惹誰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想池田先生貴為主任,應該有很多工作等著您忙,怎麼能再耽擱你的時間呢?”思子的心中是不停地念著無妄之災。

“喲,這會兒又說阿灰正事不幹了。你挺厲害的嘛,拐著彎兒來教訓起人來了。”不知道為什麼,秘書看到恩子就討厭,尤其看到阿灰看著她的專注眼神,更是增加了她不滿的情緒。

恩子的心中無奈地歎息,嘴裏不忘說著道歉的話語。她不懂,她不過是個不起眼的小妹而已,他們有必要把她當成敵人看待嗎?老天!她已經看到以後水深火熱的生活了。

***************

拖著累垮的身子回到家,電話鈴剛好響起。想起今晚愛弓也打工去了,恩子隻好無奈地接起電話。

“喂,請問找誰?”非常不情願的聲音是想讓對方別多廢話,盡早結束談話。

“找你。今天都到哪去了,電話響了整天都沒人接。”質問的聲音自彼端傳來。

“工作。”勞累了一天的恩子口氣難免有點衝,“你以為我的生活費都從天上掉下來的呀。”不知人間疾苦的大少爺。

你爸媽每個月寄多少餞給你,不夠用嗎?”現在的女孩都是這樣,再多的零用也不夠花,她可別給他搞什麼援助交際才好,目黑池忿忿地想,卻不敢真的說出口,大概是因為他心裏也清楚恩子真要幹援助生意也不會受歡迎到哪裏吧。

“我沒有爸媽,我的所有生活費都必須通過自己的勞力賺齲而對我來說,再多的錢也沒有夠用的一天,OK!”她討厭他把她當撈女的語氣,忍下摔電話的衝動,她做了許久未做過的事情——解釋。

目黑池沒想到她竟然會是孤兒。平常的她是如此的開朗調皮,雖然偶爾她靈動的大眼會傳出憂鬱的信息,但他也隻當是女人的小情緒;雖然偶爾他們的對話中她會透露出蒼涼的意味,但他也隻當她是個早熟的女孩。老實說,他們相處的時候常讓他忘了她的年齡及性別。

又是沈默,恩子的心中長長一歎,電話中的沈默讓人誤以為自己隻是拿著個話筒,完全感受不到對方的存在,所有高科技的產品中她最討厭的就是電話了,“我曾經聽過這樣一個說法:兩個認識的人如果在一起不說話超過五分鍾,都不感到尷尬或許不自在的話,那他們就是真正的心靈相通的好朋友了。目黑,對於這個說法你有什麼看法呢?”

又靜了幾秒,電話的另一端傳來目黑池低柔好聽的笑聲,“你呀!真是個可愛的家夥。”

“對!可憐沒人愛。”恩子回以輕笑。她現在又想感謝高科技產品帶來的方便了,否則隻要一眼,目黑池就會發現她臉上的笑容是多麼勉強了。

“說什麼傻話,至少有我愛你啊!”尤不知她心中變化的他繼續開著玩笑。

他永遠也不會知道他的一句話對她的震撼有多大。不過,即使是玩笑話也好,隻要有他這句話也值得了……

***************

結束與目黑池的談話後,恩子把自己丟到沙發上,四肢大張地躺著,她很氣自己的定力不足,不是說好了要少與他接觸的嗎?人家隨便一個電話就能讓你天堂地獄地遊了一轉,還大言不慚地說什麼及早抽身呢!她看她抽脂還比較快。

就在恩子自憐自艾時,電話鈴再度響起,她像是受到驚嚇似的跪了起來,就怕又是他打過來的電話,害她天堂地獄二度遊。

戰戰兢兢地拿起電話,恩子小心翼翼地開口:“你好,我是恩子,請問找哪位?”

“請問是日下部小姐嗎?”溫柔的男中音有點耳熟,但確定不是來帶她旅遊的人,“你好,我是池田灰,你還記得我嗎?恩子。”

咦!公司裏的名草怎麼會知道她的電話呢!不會是對她有意思吧。嘻嘻!看來她行情有上升的跡象哦!

“池田先生,這麼晚打過來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嗎?”

“你真的忘了我了,你以前都喊我小灰的。”池田語氣中的失望不言而喻。

“小灰?”好像在哪聽過……對了!恩子隱約地想起小時候,一個頑皮的小男孩一天到晚追著她、欺負她,但“衰”景不長,因為小男孩長得很是可愛,沒多久就被一戶好心的人家領養走了,還記得臨走的那天小男孩邊哭邊死命地抱著她,還要求那戶人家連她也一起領養呢!“我想起來了,你是在保育院裏常扯我頭發的小灰。”天啊!日本也太小了吧,到哪都能碰上熟人。

池田鬆了口氣似的笑了,“對!我就是在保育院裏喜歡欺負你的小灰。恩子,當年我會不斷地欺負你就是不要你長大後忘記我。感謝上天讓我們再度相逢,現在的我有能力保護你了,我要讓你知道我喜歡你。今天起我要追求你,你要等著我哦,我親愛的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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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5 21:55:52


為了兩個奠名其妙的電話,勞累了一天的恩子在床上輾轉難眠。

原來池田灰就是當年的小灰,他還說他喜歡她呢!長這麼大她還是第一次被人追呢!好驕傲哦!

想想小灰真的好厲害,記得他不過大她四歲左右,已經是一家上市公司的的主任了,而她不過是個跑腿的小妹,相隔了十年他們竟然又重逢了。可是他怎麼會喜歡她呢,而且是從小就喜歡上了,好開心哦!想不到她日下部恩子也有被人追的一天,追她的人還是公司之草,好虛榮哦!

嘻嘻!想當年,十幾歲的小灰臨走前還死拉著她不放,又哭又鬧地纏著她。她當時為什麼就投有發現他喜歡她呢?

“笨蛋!”恩子敲了敲自己的笨腦袋,“我當時還那麼小,哪懂什麼喜歡。不對?,我那時不是已經在喜歡目黑了嗎?都怪小灰他平時對我太壞了,我又怎會想到一個如此喜歡欺負我的人會是喜歡我的呢?”

“誰喜歡誰呀?”下班的愛弓回到家後聽到恩子的房裏傳來聲音,還以為恩子大膽到把目黑先生招呼到家裏來了,誰知道悄悄打開門後,卻發現原來是恩子在自言自語。聽到她坦誠自己喜歡目黑先生,使得她這幾天來的擔憂更深了。

“是你!怎麼回來也不說一聲,終於想通要向我看齊了嗎?”愛弓雖然不是一個多嘴的女人,但她卻是一個八卦兼囉嗦的女人,因此恩子從未對她說起自己的身世,而今晚發生的事自然也不會告訴她了。

壞蛋恩子,又在敷衍她了,不過今晚她可不打算讓恩子輕易地蒙混過去。

屈起手指,愛弓邪笑地逼近床上尤不知死活的恩子,“恩子小姐,今晚我就讓你嚐嚐愛弓十八纏的厲害吧!”

在尖叫聲和笑聲當中,人與人之間的距離也漸漸地拉近了,有朋友真好!反擊之餘,恩子的心中感歎,即使是八卦也是關心的一種啊,否則誰會有空去找街上隨便一個阿貓阿狗談八卦呢!

***************

真是的,昨晚被愛弓纏了一晚上,害她覺沒睡好,早上起來差點遲到。

“早上好!”門才打開,思子看到另一張神采飛揚的臉及起碼九十朵以上的尤沾露水的紅玫瑰。

“是你!”門外的竟然是池田灰!

把手中的鮮花塞到她手上,池田溫柔地吻了下恩於光滑的臉頰,“對不起,自你昨天下班開始我就一直想著你,請你原諒我一早的冒昧打擾,”輕撫著被他的吻嚇呆的她,“還有原諒我的情不自禁。”

回神的恩子輕輕推開留戀在她臉上的大手,她非常不喜歡他突如其來的肢體語言,即使他說是她幼時保育院的同伴亦然。

“池田先生……”恩子艱難地開口。她沒有被追求的經驗,相對地也沒有拒絕追求者的經驗,昨晚的興奮是一回事,但她對小灰從來沒有特殊的感情。以前不曾有,以後也不會有。

“叫我小灰,你以前都是這樣叫我的,你忘了嗎?”池田深情款歉地凝視著多年不見的心上人,他就是當年那個丟石頭的頑皮男孩,“還記得那天你替我頂罪的事嗎?目黑家的人走後,院長惱羞成怒地罰你三天隻準喝水、不許吃東西。每天晚上當你餓得發慌的時候,都是我把食物偷偷拿給你的,而那時倔強的你不但沒有一句道謝,還把我的手當成雞腿用力地咬。”說著,他拉起衣袖、露出手臂上的咬痕。

事隔多年了,看著他臂上隱約可見的痕跡,不難想象當年的小女孩是怎樣用盡全力地去咬這一口的。它的存在不是為了證明她有多恨他,而是當時的她真的餓慘了。

成功地勾起她舊日回憶的池田灰小心地掩飾起臉上得逞的笑,他自然地拉過她沒抱花的小手,“好了,別發呆了。為了紀念我們的重逢,我請你吃早餐去。”

傻傻地被他拉走幾步,恩子想起什麼似的甩掉他的手又跑了回去,把花丟給尖叫不已的愛弓後才折了回來。她抬頭對他笑笑,“我可不想大清早就拿著大把的玫瑰花招搖過市,丟臉死了,不過還是得謝謝你的好意,還有……”她指指他已經拉上袖子的手,“對不起!”

還是第一次聽到有女孩會說拿著玫瑰花走在街上會丟臉的,“到了情人節那種時候,沒能拿著花到街上招搖才叫丟臉呢!”池田有些挫折地嘀咕。

“情人節?”聽不清楚的恩子不解地問,“情人節不是已經過了嗎?現在已經差不多快到夏天了。唉!轉眼間櫻花都凋謝了,春天又要離我而去了。”

池田有趣地揉揉她的發,“想不到我們恩子還是個小詩人呢!多愁善感的你好可愛,可愛得讓人又要情不自禁了。”說著他半玩笑半認真地把臉湊到她身邊,眼看就要親下去了——

“休們在幹什麼?”目黑池的出現使他適時扮演了一回程咬金。

恩子鬆了口氣,望著臉色不快的目黑池。要不是他的到來,她還真的不懂拒絕小灰呢!

“目黑,怎麼你也來了。”今天早上也太熱鬧了吧。

目黑池原是擔心她昨天第一天上班會不習慣,所以才七早八早起來想要請她吃早餐以示鼓勵,誰知道卻被他看到讓他怒火衝天的一幕。該死的男人,竟敢意圖親吻他的恩子。

“目黑,你臉色好像不是很好,昨晚沒睡好嗎?”恩子關心地摸摸他的額頭,“體溫很正常,難道是感冒了嗎?”

粗魯地扯下她柔軟的小手,目黑池就像個吃醋的丈夫般瞪著對麵的男人,“他是誰?”

恩子以為他是因為不舒服才變得怪怪的,她聳聳肩,拉著他的手走到小灰身邊介紹著:“他是我的同事池田灰。”然後又指指目黑池,“他是我的好朋友目黑池。”

“同事?昨天認識的嗎?”這小子手腳真快,昨天才認識,今天就出手。

“姓目黑的,難道就是‘當世’的總裁?”池田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轉向一旁的恩子,“那個目黑?”他似驚訝又似驚歎。命運的安排真是太神奇了,更神奇的是兩個天差地別的人,又是怎樣走到一起的呢?還好朋友呢,池田灰不是滋味地想著。

“什麼?我們之前見過麵嗎?”目黑池討厭她和那個男人之間有著他所不懂的隱語,他們的樣子不像是初相識的人,他討厭她把眼睛放到他以外的男人身上。

“看來他是把你給忘掉了,恩子。”池田掛著過分燦爛的笑容迎向越發沈下臉的目黑池。開玩笑,他是傻瓜才會提醒情敵所忘掉的往事。

“把話說清楚。”目黑池握緊雙拳,就怕自己克製不住揮向那張讓他看了就討厭的笑臉。中國有句話讓他此刻非常地反感——“伸手不打笑臉人”。說這話的人一定是沒有遇過像眼前這個笑得如此討打的人,否則他們就決不會說出那樣讓人氣到內傷的話來。

“恩子,你說,我們該怎樣把話說清楚呢?”勾起詭譎的笑,他把問題交給女方。

蹙緊雙眉地輪流掃視著暗湧的兩人,再怎麼遲鈍,恩子也終於發現兩人的互不對盤,她嘻嘻地傻笑兩聲,佯裝趕時間地看看表,“糟了,我真的遲到了,你們慢慢聊,我先走了。”

留下兩個相看兩相厭的男人,逃離戰場去也!

***************

放學後,小心地避過目黑池的盯梢,卻仍不得不麵對公司的小灰。不知道她走後他們有沒有怎樣,小灰真是的,為什麼要在目黑麵前提起那麼久以前的事呢?不過目黑也很奇怪,早早起來找她就為了給她看他的壞臉色的嗎?真是莫名其妙的兩個家夥。

唉!希望回到公司小灰別再鬧就好,否則她甭想在那混下去了。

可惜,天不從人願。恩子才進公司,小灰熱情的招呼就引來了四麵八方覬覦他的女性的注目,她們不能理解心目中的白馬王子為什麼會看上公司裏最不起眼的小妹,真是越想心越恨,於是一道道嫉恨惡毒的眼光集中射向無辜的恩子。恩子知道,往後的日子看來很難熬了。

估計正確,—上班不到一個星期,恩子原就瘦削的身體變得更加幹扁難看,原來還有點肉的臉頰迅速地凹陷。

該死的小灰,剛開始還說什麼會挺她,最後還不是為了一單過億的生意棄她而去。男人沒一個是好東西!臭小灰,小時候讓她為他頂罪,長大也沒長進,還是要她為了他受罪。

浴室內剛洗完澡的恩子皺鼻歪眼地看著鏡子中幹巴巴的自己,看來明天目黑的約會還是取消算了。以她這副模樣出去不免嚇壞很多人,她可不想被嚇倒的人當中有自己心儀的那個。

“恩子,恩子,你好了沒有,快點好不好,我快要尿出來了。”外麵傳來愛弓急得顫抖的聲音,但她運氣不好,因為恩子姑娘今天心情不好,正想找個人發泄她心中的鬱悶。

恩於慢條斯理地抹幹身體,五分鍾後,穿戴整齊的恩子滿身清爽地出浴,“我好了,慢用。”心裏則在壞心地偷笑愛弓的窘態,她從來役有忘記那晚愛弓的糾纏害她睡眠不足的仇呢。恩子報複原則——不求一朝得手,但求按利攤還。

“恩於,你今天沒事吧,洗澡洗了那麼久,在外麵吃壞肚子了嗎?”尤不知被耍的愛弓還傻傻地擔憂著室友的身體狀況。

“沒事。”恩子拂了拂濕濕的長發,“要去快去,別尿出來了讓人收拾。“當然,收拾的人也決不會是她。

“喔。”愛弓沒敢再理她,衝進搭室,複又伸頭,‧剮剛你有電話,他說你知道他是誰。嘻嘻!我也知道,目黑先生嘛!故作神秘。”沒等恩子回答,愛弓已經迫不及待地縮頭關門,解決她的人生大事去了。

撇著嘴,恩子拖著疲 憊的身軀到電話旁坐下,猶疑一下,歎了口氣,電話還是打了過去。

“目黑。”低沈的噪音在寂靜的夜裏顯得磁性,幹脆的報名一如他的作風,“說話。”目黑池知道是誰打的電話,他私人的電話號碼隻給了少數幾人,就連美悅也沒有。

“我明天不去了。”他什麼時候說話這麼省字了?

“你再說一次。”目黑池陰沈地低語,他知道她的新工作做得不如意才幫她另找一份的。她三番五次地推搪他就算了,但她不該答應了再反悔。

“我很累。”也很醜。

“我明天帶你去泡溫泉。”聽得出來她真的累壞了,他輕聲誘惑。隻要不是存心耍他,可以的範圍內他會適量接受女人的小脾氣。他刻意地忽略了自己語氣中的寵溺,雖然有時候他會突然想見她,他也隱約知道自己對她有些不同,但他就是不敢深思為什麼。

“我隻想睡覺。”她也很想泡溫泉,但是她的模樣……恩子忍不住又歎。

目黑池聽到了,她也是想去的嘛,“我明天來接你。”擱下話,電話隨之掛了,任憑她再喊也聽不見。

恩子瞠目結舌地瞪著電話,有錢的男人等於霸道、專製、不講理,她總算領教了。

愛弓出來後,看到奇怪的恩子,推了她一下,“你還好吧。”看她的樣子像是隨時把電話扔掉,她們可沒有多餘的錢再買一個哦。

“我要睡覺了,晚安。”呼氣、吸氣,平靜地回房,她已經夠醜了,明天別再附贈兩個黑眼圈才好。

愛弓傻笑著目送她回房。經過那晚的詳談,讓她對恩子有了進一步的認識。當她了解到思子的身世以及與目黑先生十年前的相識後,她又如何再有立場抗議他們的交往,現在她隻希望上天能多疼惜可憐的恩子一點,別讓她在情路上多受波折就好!

***************

一九八五年春天京都嵐山

嘻嘻……哈哈……女孩童稚的笑聲混合著男人渾厚的朗笑,還夾雜著女人偶爾輕呼的驚叫聲。熱愛妻女的父親、溫柔的母親和淘氣的女兒,遠遠看去,活脫脫的一幅美麗感人和樂融融的親子圖。

突然,一個陌生的男人急步走了進來,他在父親耳邊說了幾句話後,丈夫焦急、掙紮的麵容揪痛了妻子的心,妻子毅然放棄了自己該有的權利,隻為不讓丈夫為難。丈夫感激又愧疚地凝望著妻女。他不舍地握緊妻子的柔荑,最終還是軟弱地選擇離開,他相信隻要他穩定了家族危機,他們還是可以在一起的。

不懂大人之間糾纏的小女孩哭鬧著不要爸爸走。爸爸難得才帶她出來玩,怎麼可以這麼快就要走了呢!但不管她是多用力地哭、多用力地鬧,爸爸還是決絕地走了。哭得聲音沙啞的小女孩隻能轉向母親,埋怨媽媽為何不幫她留住爸爸。但母親當時傷痛的眼深探地震撼了年僅五歲的她。不再吵鬧的小女孩緊偎著母親,母女倆開始了等待父親歸來的漫長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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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黑池不敢相信地俯視床上的恩子。半月不見,她的憔悴扭痛了他的心,昨天的有氣無力不是裝的,今天的疲 憊不堪也不是假的。她這些天做什麼去了,怎麼把自己弄成這副模樣?!她的工作不是文書嗎?怎麼累得像做了苦力似的。

給目黑池開門的愛弓把他的專注審視看作深情凝視,俏皮地調笑了幾句,自以為機靈地關上了門,把空間留給熱戀中的人兒。

輕輕地撫摸她眼下明顯的黑眼圈,熟悉又陌生的心疼襲上心頭。他們隻是朋友不是嗎?但他竟為了她的憔悴而揪疼了心,他是否該在軌道改變前抽身高去?父親鐵血的教育首要的就是無情,他不能有愛,母親的教訓不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嗎?就因為她愛上了父親,才會讓父親有借口一次又一次地要挾自己。愛情隻是互相傷害對方的一種武器,他不需要。

“誰?誰在那裏。”天亮後才合眼的恩子被他的撫摸驚醒,她霍地驚跳而起,在看到目黑池後才發現自己又做夢了。

“是我,做噩夢了嗎?”天意嗎?他剛想離開她就醒來。不忍當著她麵走,他扶住她不穩的纖細的香肩,借此給予她力量。

恩子脆弱地撞進他懷裏、緊緊地抱住他,仿佛怕一鬆手他就消失似的,實在讓人憐惜。目黑池雖不知發生了何事,但他仍揉撫著她的長發、抵在她耳邊喃喃細語,穩定她脆弱緊繃的情緒。

“啊!你怎麼突然咬人。”撫發的手用力地掐起她的臉,防止她意猶未盡地再來一口。

“會痛?那我就不是在做夢了。”現在不是夢,那剛才的呢?她許久不曾再做此夢了,為何……“會痛啦!可憐的女孩,做噩夢了嗎?”不忍斥責她,他把她擁回懷中,不敢再看她脆弱的眼,怕自己一個不慎掉進她設下的無底深淵,偏離了最初的規則。

“夢到什麼了!”

“我夢到……沒、沒什麼……”後麵的話恩子沒有勇氣說出來,更沒勇氣再痛一次。記得曾有一位作家說過,能把過去不愉快的記憶寫出來的人都在重新掀起過去的傷疤,目前的她還沒這麼大的力量做到,“我忘了。”如果真能都忘了,那該多好。

明知道她在說謊,但他卻有鬆了口氣的感覺,目黑池愛憐地抱著她靠在床上,“你太累了,再睡一會兒,好嗎?”

安心的恩子點點頭,在身體的疲勞和精神的折磨下,很快地,她又睡倒在他懷裏。

平生第一次,目黑池抱著女人在床上什麼也沒做,而這個女人的姿色甚至連中上都構不上。他的鼻中嗅到恩子身上傳來特有的清淡幽香,手上撫著她裸露在外的滑嫩肌膚。對於他而言,她應該是特別的吧,以往他從不會同女人純聊天,更不曾把女人當成朋友,女人一向之於他都隻有發泄生理需要的功用,但她不一樣,她——是他的朋友!

真的隻是朋友嗎?心底一個很小的聲音不容他逃避地問他,他可曾心疼過哪個朋友?可曾嫉妒過朋友身邊的“朋友”?即使是當年的和彥,他也僅僅隻是抱著公平競爭的心態,但當他看到那個池田灰想要吻恩子時,他差點就要衝過去搶回恩子,告訴那個人——恩子是他的。她是他的?多麼強烈的占有欲啊!從來沒有任伺的人能讓他產生如此強大的占有欲,為什麼平凡如她卻能輕易地辦到呢?

唉!麵對難解的感情問題,就連目黑池也隻能無聲地歎息,他的眼皮不覺愈發沈重。睡吧,睡醒之後一切都會變好的。

每個人都總會有想要避開的難題,就連堂堂“當世”集團的總裁也不能例外啊!***************

一九八六春天京都嵐山

一年了,丈夫離開她之後音訊全無。她知道在遙遠的地方,他還擁有另一個家庭——妻子、女兒。但她隻有他呀!他怎麼能丟下她就不聞不問呢!

“媽媽,別等了,我們走吧!”一年前的小女孩沒長高多少,卻明顯地寡言沈穩了許多,她靜靜地靠在母親的身旁,適時地給予母親力量。

“恩子,你不是鬧著要爸爸的嗎?爸爸就要回來了,你高不高興啊?”母親的眼直勾勾地望著路的那邊。一年來她隻會直勾勾地盯著門口看,她始終相信他的丈夫會回來,始終相信。

然而,她等到的不是丈夫深情的臉龐,反是一連串無情的打擊。

因為要保住家族事業、因為他沒有自信能過一貧如洗的生活,在同年的秋天,他終於又來到了美麗的嵐山,見到他所“深愛”的妻子。

“對不起!”隻是拋下毫無意義的三個字,他不敢再看妻子憔悴心碎的臉,頭也不回地走了。

丈夫走後不久,又來了一個穿金戴鑽、滿身香精的貴夫人,那個女人說她才是正牌的妻子,還對她們母女倆說了很多難聽的話。

再然後,在紅葉滿山、景色絕美的嵐山,她跑到大堰川上遊的保津川,那裏峽深崖陡、水流湍急,她卻毫無留戀地縱身跳了下去,任憑女兒怎麼喊她都沒有再回頭。

***************

再度驚醒,恩子第一眼看到的依然是目黑池近在咫尺的俊臉,恩子放心地呼出歎息。真好,第一次在噩夢中醒來後,發現自己不是孤單一人,如果以後都能這樣那該多好!如果他們不隻是朋友該有多好……

她偷偷地把頭貼近他的胸膛,撲通撲通的跳動是世界上最最優美的旋律。恩子安心地閉上眼,他能夠帶給她從未有過的安全感,就像隻要有他,所有的黑暗就都不會再來。

守護神!她曾經在漫畫裏看過的字眼閃過腦海,原來……原來這就是擁有守護神的感覺……

“醒啦?”目黑池從來沒有看過她這樣安寧溫婉的一麵,有一點點的與世無爭,一點點的飄逸,很美。

她撒嬌地抬頭,抱歉地輕撫剛才咬過的地方,“謝謝你。”

“我以為你會說對不起,怎麼說謝了?”

“目黑,我們是朋友嗎?”把頭貼回原處,恩子打算要把自己的感情理清楚。

“我們當然是朋友了,而且還是很好的朋友。對了,為了區分你跟別人的不同,我允許你想一個特別的叫法來稱呼我。”剛睡醒的女人都像她這般粘人嗎?他寵愛的目光纏繞著此刻可愛的她,沒在女伴床上留宿過的目黑池好奇地抱住她越粘越緊的馨香身子。

“那要叫你什麼?”小手無意識地玩著他不知何打開的紐扣。

“隨你,反正隻要有別於別人就行。”他悠然地把頭往枕頭處靠,在她身邊總是能讓他完全地放鬆自己,這也是她最吸引他的地方吧!

“小黑!”玩笑心起,她裝作不經意地叫。

一秒、兩秒、三秒,預計的大叫沒有聽到,她悄悄地偷瞄他。咦!他入定了嗎?怎會兩眼發直地瞪著床單看呢?恩子不解地歪斜著頭,小心翼翼地伸手拍他,“你怎麼了?”

“恩子,你剛剛又做夢了吧!”

“沒有。”

“你不認為自己回答得太快了嗎?”洞悉的黑眸緊盯她閃爍的大眼。

她咬了咬唇,推開他就要下床。目黑池眼明手快地抓住她,把她按在身旁,“恩子,你常說朋友要坦誠相待,難道這就是你對我的坦誠嗎?”

動彈不得的恩子無奈地抿唇。

目黑池好笑地捏她鼻子,“你每次快要生氣就抿唇,像個小孩子。”

“我們隻是朋友,你不認為自己管太多了嗎?”恩子心煩地反擊。天知道她有多痛恨“朋友”二字,但世事往往就是這樣,再痛恨的東西都有值得你利用的一天。

“果然又生氣了。”朋友?如果他們之間有人肯承認,就該明白他們早就跨越了朋友的尺度,“恩子,停止互相傷害吧。也請你放開心結,真心地接受我,你曾說過我們應該處平等地相處,但一直以來你又何曾平等地對我呢?”

恩子吃驚地抬頭,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可以不說你的夢,我們來說說你的避不見麵吧。”

“我沒有。”

“別急著否認,自從上次之後你明顯在疏遠我、疏遠我們的關係。”他捂住她欲爭辯的小嘴,“別急著否認,也別拿你的工作做借口。這事是我先不對,我知道我那天的話有多傷人,但請你明白一點就是,人在憤怒的時候大半都是口不擇言,你就不能原諒我的無心之過嗎?”

看著她不自覺又抿起的雙唇,目黑池憐愛地以拇指摩挲著,她的唇形很優美,就是比時下一般的女孩大了點,淡淡的粉紅讓人覺得很清純。其實仔細看看,她並非他一直以為的平凡,隻不過是他以往相處的女孩太“不凡”而已,她也是清秀佳人一個啊!

不由自主地,目黑池慢慢傾向發呆的她。天!在靠近不到十公分處,他停了下來,近看才發現她擁有著女人夢寐以求的雪肌嫩膚,沒化妝的小臉細致透明,使他情不自禁地以手背觸摸著,果然非常 光滑。他不得不承認他錯了,她不但不是個平凡的女人,更是一個能讓所有男人瘋狂的女人。

此時猶不知發生何事的恩子呆呆地任他為所欲為,他們不是在討論她的夢嗎?

好舒服,摸她的感覺真的太舒服了,如果,如果不隻是摸呢?目黑池幾乎在剛碰到她的唇的時候就清醒了,可她茫然的樣子強烈地誘惑著他,但盡管如此,他還是紳士地給了她一秒鍾退卻的機會。時間到,他開始像個饑渴的掠奪者般狂猛地吻著她的芳唇。

恩子不知所措地任他吻她。吻?他真的在吻她嗎?為什麼他會吻她呢?她動也不敢動地僵硬著身體,就怕這也隻是個夢,夢醒了,他也就消失了。

一吻既罷,目黑池不舍地放開她,恩子紅豔晶亮的唇誘惑地半開,讓他恨不得再次狠狠地抱住她吻個天荒地老。

目黑池帶著嶄新的目光盯視她,“恩子……”你喜歡我嗎?天!他在想什麼?

“為什麼?”他不是一直強調他們隻是朋友嗎?為什麼吻她?

“我……”

“你有未婚妻了,為什麼還要吻我?”而且他的未婚妻還是她同父異母的妹妹,難道她要讓上一代的悲劇在自己的身上延續嗎?

“恩子,你聽我說,我們……”

“沒有我們。”恩子斬釘截鐵地打斷他,深深呼吸後,她決定把她的故事告訴他,“目黑,你知道我剛才做夢了?”目黑池點頭,怎麼剛才他逼問時她不說,反而要挑現在說呢?“其實,說是做夢倒不如說是想起了過去,我隻是夢回小時候的事罷了。”

恩子簡單地把夢境說了下。末了,她以目黑池從未見過的哀傷神色看他,“你不難發現,我就是故事中的小女孩,也是別人口中的私生子。目黑,你說我逃避你我不否認,但是你真的認為我的逃避是多餘的嗎?”

“你母親後來呢?”多麼自私的母親啊!她怎能狠心地在幼女麵前尋死呢,比起她來,他的痛苦根本算不了什麼。

母親?恩子冷笑地回憶當年的結局,“母親沒死,她被當時好心的旅人救了,但因為腦部缺氧過久,智力退化、變成了人們口中的瘋子。自那天起,她就呆在療養院中,至死都沒再踏出半步。”

目黑池心疼地擁緊此刻冰冷的她,“難為你了。”

恩子多麼想就此躺在這個懷中,但她不能。她輕輕地推開他,“你走吧!”

目黑池豈能輕易讓她如願,他按緊她扭動的身體喊:“如果能走開我就不會來了。恩子,麵對現實吧,我們都喜歡對方啊!”

“你有未婚妻了。”恩子痛苦地大喊,“我不會重蹈我母親的覆轍,我更不會讓我的孩子跟我一樣承受私生子的臭名。”

慢著!她好像忘了一個重點,他連忙解釋:“我跟美悅從來就沒有婚約,我哪來的什麼未婚妻啊?”

“以前沒有不代表以後也不會有,別當我三歲小孩好嗎?你們大家族最後的擇偶標準還不是要門當戶對。如果你隻能給我曾經,那你跟我的母親又有什麼不同呢!”

“別把這兩回事相提井論,更別急著把我推開。”目黑池溫柔地拭去她眼中的淚,“我所認識的恩子,她是那麼堅強而又勇敢的女孩。你想,她真能輕易地放棄難得的真情,放棄我嗎?”

她不想!但她害怕啊,如果……如果美悅不是她異母的妹妹,她又何必瞻前顧後地害怕舊事重演呢?她再也忍不住地低泣,“你不懂,我一路走來受盡了多少白眼、聽盡了多少唾棄,雖然我一直有一個母親,但她總是忘了她還有一個女兒。我常想,如果上天要讓我擁有後再失去,我寧願我隻是個從小就被遺棄的孤兒。你知道嗎?我五歲之後的不滿一直在嘲笑著我五歲之前的美滿,那種諷刺、那種椎心我已經受夠了。如果重蹈覆轍,我會受不了的。我不堅強、也不勇敢,我隻是一個一無所有的孤女罷了。”

那個孤獨的靈魂包裹著脆弱的心,一旦心碎了,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目黑池心疼不已地擁著哭得像個孩子似的她,他知道,恩子的心已經千瘡百孔了,隻要稍稍碰到就足以把它打碎……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25 21:56:28


“你不是在意我和美悅嗎,為什麼又答應我的要求。”他不喜歡留下疑團給自己,在他們第一次的約會時,他提出了心中的疑惑。

“想不到我第一次的約會會在這種地方。”她裝作聽不到地答非所問。不過她真的沒想到自己第一次約會的地點會是在博物館。

“什麼叫‘這種地方’,”目黑池挑眉,“你不喜歡?”

“不,我很喜歡。雖然住得離這不遠,但要不是你的邀約,我想我還不一定知道有這麼一個好去處。”她轉了個圈,笑著說,“好美。”

目黑池著迷地盯著她的笑。他喜歡看她笑,因為地繼續欣賞其他展品,“我是祝你好運了。”

“隻要美悅不像她媽媽,我的好運是可以延續的。”

“延續你左擁右抱、三妻四妾的好運?”她的愉悅換上嘲諷,全世界的男人都有一個共同的夢想:擁有越多的女人越好。

愛逞強的她真的很可愛,“該說你了解男人好呢?還是你了解的是我。”他暖昧地眨眼。

“倒不如說我了解的是女人,男人的很多壞習慣還不是給她們慣壞的。”她好像忘了她自己也是女人,“還有,我還記得某人上次跟我提過他很羨慕唐伯虎哦。”

“哈哈哈。”目黑池大笑,從認識她開始,他每一分鍾都過得刺激愉快,要她的決心更是越見堅定。憑著『當世”總裁的身份、萬貫的家財、俊帥的相貌,什麼樣的女人他沒有,美麗的女人處處可見,美麗而聰明的女人比比皆是,但美麗聰明而又懂得內斂的女人屈指可數啊!恩子也許不是個美麗迷人的女人,但她聰明機智卻不顯得咄咄逼人、應對機敏又不落俗套,最主要的是她有一套獨有的自嘲法則,還不時地拿出來自娛娛人。這樣的女人,即使未能在第一眼吸引住你的目光,但在相處一段時間之後,也會情不自禁地被她吸引,當然這是對會欣賞她的男人而言。既然他有幸成為第一個發現她光芒的掘寶者,就斷然不會給別人機會奪走他的瑰寶。日下部恩子,你等著接招吧。

恩子微笑地細細觀賞著每一個日本傳統玩偶,玩偶臉上豐富的表情留住了她遊移的腳步。需要多麼精彩的人生,才能擁有這樣豐富的表情,她的人生也能享有這樣的喜怒哀樂嗎?

“你看,這些娃娃都好可愛呢!”她故意忽略心中若隱若現的失落,強迫自己相信她要的就是如此。

“是挺可愛的,可憐沒人愛。”

“亂說!”聽到他拿她的話堵她,她笑了。她還清楚地記得當時的他回了她怎樣窩心的一句。

“那下星期一有時間了嗎?”適時進攻是他在商場上的秘技,拿到情場上同樣管用吧。

“我下星期隻有星期二有空。”適當地拒絕才不會讓男人踐起來。

“如果我說我隻有星期一有空呢?”男女間的正式鬥法開始。

“那就再約吧,來日方長啊!”恩子一臉的無所謂。

目黑池搖頭,輕捏她的鼻子,“就是要跟我作對是嗎?”

恩子低頭偷笑。他不知道當他這麼說的時候,他臉上的寵溺。第一回合——日下部恩子勝,她給他們之間的小比賽下了結論。

“女人應該為難男人埃”千百年來的定律該改。

“看不出來你也是大女人一族的。”目黑池上前,擁著她繼續往前走。不知是從何時起,隻要看到她在身邊,他總是希望能無時無刻地碰觸到她,沒有強烈的情欲,即使隻是手牽手也能讓他無比滿足。

“我不認為這樣。我就是我.不是大女人也不是什麼小女人。也許再過一段時間,我隻是你的女人,”她肯定地點頭,“對,你的女人,這不是更好聽嗎?”

“灌迷湯的壞女人。”再捏捏她的鼻子,他的女人嗎?聽起來挺順耳的。“餓了嗎?”

“我想吃拉麵。”她配合地回答。

拉麵?他有多久沒吃過那種東西了?他低頭看看她撒嬌的眼,但有何不可呢?“走,我帶你吃拉麵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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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自己”酒吧中

目黑池坐在老位子上啜飲著無味的冰開水。他覺得他這段日子就好像在恩子設下的漩渦中載浮載沈。他以為那次的約會代表了某種意義,可她的若即若離、她脆弱眼中常常出現的不信任,都說明了事情並不如他所想的順利。雖說他目黑池的名聲沒有多清白,但還不至於不可信任吧,至於美悅的事他更是跟她解釋過幾百遍了,她為什麼就是說不明白呢?唉!他無奈一歎,女人心海底針啊!

西山和彥一進門,就看到坐在角落卻依然引入注目的目黑池。他和目黑池是高中時候的同學,目黑池從小就沒有朋友,直到高中認識了和彥。

從那時候開始,“朋友”這個詞語在目黑的生命中不再隻是個代名詞。目黑池一直很珍惜他這個朋友,可惜的是,自從三年前櫻子死後,他們便彼此疏遠,或許說他不想再見到目黑吧,每次的見麵他們都不自覺地認為他們當中還是夾著櫻子,然後互相埋怨、對罵是惟一的結果,為了不再磨損大家的友誼,他們默契地分道揚鑣。

同樣擁有耀眼外表的西山和彥自信地走向曾經的老友,想想有多久沒見過目黑了?三年了,不算長也不算短的三年,即使再大的偽痕也該在時間的療效中漸漸愈合了,和彥釋懷地走近目黑池,“好久不見!”

目黑池突然聽到久違的聲音,他渾身一振,然後慢動作地看向聲源——和彥!真的是他!

看到他精彩的表情,和彥反而自在地坐下了,他像以前一樣握拳捶了下目黑池的肩,“你……還好嗎?”?那間,仿佛心裏積壓多時的石頭終於搬開了,目黑池的心頓時豁然開朗,他笑著也捶了老朋友一拳,“老樣子,你呢?”

“老樣子。”說罷,兩人默契地相對一笑,正應了中國的一句古話——一笑抿恩仇。漸漸地停下笑,和彥正式地說:“目黑,對不起!”

“為什麼道歉?當年如果不是我,櫻子也不會死,你今天可能已經是爸爸了。”

“你知道我也知道。無論當初是如何發展,我和櫻子都不會有結果的。我們都得承認,櫻子她就像菟絲花般柔弱,必須纏繞著大樹才能存活,而我們都不是棵適合她的大樹。”想不到再次見麵時,他們竟然能侃侃而談過往的情傷,“當年的事我也有責任,我不該逼她選擇。我明明知道她是那麼喜歡依賴的小女人,她怎麼懂得選擇呢?我根本沒有立場怪你。何況你並不是真的無動於衷啊,你給自己的懲罰並不少。”

“我奪人所愛是事實,我棄舊圖新是事實。她因我而死是事實,你沒罵錯我,我是冷血沒人性的偽君子,我難辭其咎。”目黑池淡淡地重複著和彥當年的話。事隔多年,他希望大家都能重新找到新的生活,但該他負起的責任他無法逃避。

“目黑……”看著仍把責任往自己身上加的兄弟,和彥隻希望目黑能盡快地走出當年的陰影,“對了,聽說你跟千葉小姐的婚事取消了,是真的嗎?”

千葉美悅?“你不說我倒忘了,我們根本沒有訂婚何來取消。她們家今早才來說親,說什麼之前是記者自己誤傳,要我為了女方的麵子配合一下。他們實在天真得可愛,我有必要為了他們刻意流出去的‘誤傳’而委屈自己去‘配合’嗎?”

和彥知道他已經胸有成竹,也就不再多說了。

“目黑,你今天沒有喝酒哦。朋友多年可不是做假的,目黑到酒吧卻不喝酒隻說明一件事——他有心事。從來目黑在想事情的時候都需要清醒,所以他每次到酒吧隻喝冰水的話,就代表有事發生了。

“我最近認識了個女孩子,我對她……有不一樣的感覺。”

“是恩子嗎?”無視目黑池震驚的表情,和彥接下他的話,“你以為我為什麼會在這裏。”

“但是她是怎麼知道你的。”

“這就要問你自己了。”和彥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前幾天,他突然收到了一封文字簡單但情真意切的信,讓他打開了封鎖多年的心結,信中提到目黑池為了贖罪,三年來過著和尚般的生活,多年的交情難道就這樣斷了嗎?死去的櫻子不但不會為此高興,她在傷心地哭泣,哭泣著昔日交情甚篤的他們為了她反目成仇。恩子說得對——逝者已矣,來者可追。

目黑池吃驚地望著朋友,恍然大悟。前段時間,恩子好像向他要過他的記事薄,恩子啊,你是多麼善解人意的人兒啊!

看著朋友的一臉呆樣,和彥還真不習慣。多年朋友,他哪會不懂目黑真正的意思,隻是“你是認真的嗎?”同樣是富家出身,他很明白目黑的身不由己。而且目黑家的教育方式比起一般有錢的家庭更甚,記得初認識他時,目黑身上拔也拔不掉的刺是如何的傷人傷己。愛對目黑來說,未必是件好事,否則也不會發生櫻子的憾事了。對於恩子,同樣不妥。

“我不知道。”明人不說暗話,目黑不想對老朋友隱瞞。

“那就趁泥足未深,及早抽身吧,你有美悅了。”怎麼和彥的論調聽起來和某人的說法很相似?

道理他懂,但他就是想任性一回。他已經為家族犧牲得夠多了,他沒有童年、沒有親情、沒有愛情,甚至沒有自我。他想放縱一次,不為誰、隻為自己去活一次。他……也會寂寞的埃

目黑熱切的眼神曾幾何時和彥也在鏡中看過,但又是什麼時候開始,他熱切的眼神逐漸變得悲苦蒼涼,“愛是一條不歸路,走進去的人沒有說不的權利。而我們,沒有說愛的權利。”不協調的滄桑出現在和彥向來柔和俊雅的臉上。

“難為你了。”一口飲盡龍舌蘭,目黑池苦笑著替自己再斟酒,“身為你的朋友,祝福你找到一個真正懂你愛你的女人。”

“你甘心嗎?”再次仰盡一杯龍舌蘭,目黑狀似無意地輕吟,“你甘心放棄自己的感情、一輩子為家族賣命嗎?”

“無所謂甘心不甘心,櫻子死後,我的心也埋葬了。傷是好了,卻留下一道永難磨滅的痕跡,我今生不打算再愛了。中國人不是常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嗎,我才過了三年,即使要談戀愛,還要再等上七年哦。”

“兄弟,話可別說得太滿。老天爺是最頑皮的小孩,他最大的嗜好就是抓弄我們這些凡夫俗子。”目黑有預感,和彥終有一天會自打嘴巴的。一掃方才的頹廢,他打起精神、舉杯又敬和彥,和彥知道這表示他已有所決定了,而且是一個自己不樂見的決定。

和彥猜對了,目黑池的確是有了決定。自他懂人事以來身邊充斥了各種各樣的女人,她們所謂的愛都令他不敢苟同,恩子是惟一能令他動心的人,她的堅強、她的脆弱都讓他心疼、讓他憐惜,這是他不曾領會過的新鮮感受。他一直以為當年對櫻子的欣賞和掠奪的心態就是愛,但自從認識了恩子後,他發現愛原來包括了包容、體諒、珍惜和默契……當前的問題是,怎樣讓恩子放下心結接受他。

目黑池不滿地推了推發愣的和彥,“今朝有酒今朝醉,今晚我們兄弟不醉無歸。”

抗拒不了目黑池誠摯的邀請,滿心傷痕的和彥也學著他舉杯牛飲。好一個今朝有酒今朝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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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晚淩晨兩點半

急促的門鈴擾人清夢地在恩子和愛弓的小公寓裏響起,披衣而起的兩人有默契地對望,心中想著同一個問題:是誰?

為避免吵醒別人.恩子當機立斷地示意愛弓握住棒球棍站在門邊後,然後才小心謹慎地開門。

咦,沒人。三更半夜的,誰有那閑工夫惡作劇。恩於邊咒罵著打算關門時,一股蠻力突然把門撞開,正當愛弓驚慌地舉起球棒時,“SURPISE!”熏天的酒氣帶來兩名俊帥挺拔卻有點邋遢的男士。

恩子頭痛地按住額際,看著愛弓可笑地高舉不下的球棒,還有那兩個平時還人模人樣的“帥哥”先是不明所以地嘟起嘴、爭先恐後地搶著要吻不知為什麼紅了臉的她,後來還不知羞恥地跳起脫衣舞。不想明天一早成為頭條八卦的恩子跳起來使力把他們推進屋裏,然後關門。

上帝保佑.剛剛的事可千萬別被讓房東、鄰居給看見或聽見。

門方合上,兩個意識不清滿腦漿糊的男人不知又為了哪樁,竟然扭打成丁一團。

愛弓手足無措地看著他們你給我一拳我回你一腳的,求救的眼看向恩子,不意看到更讓她瞳目結舌的景象——不知何時,恩子竟衝了壺咖啡、還搬來凳子,看戲般地看著那兩個人打架。

看到愛弓不可置信的表情,恩子頑皮地一舉咖啡杯,“你也要來一杯嗎?”

“你……”看到這樣,愛弓實在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不理愛弓的驚訝,恩子看著兩位“帥哥”在幾分鍾內互毆成“衰哥”。她有預感,目黑池是為了她才去買醉的。

五分鍾後,渾身掛彩的兩人氣喘籲籲地各躺一方,恩子約略收拾一下後,把和彥交給愛弓處理,然後拖了目黑池進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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捧來熱水幫目黑池拭洗,順便拿了藥油進行簡單的上藥。打點好一切的恩子也累了,給了目黑池一個晚安吻,偎在他身邊睡了。

迷迷糊糊之際,擾人的蒼蠅在她的臉上肆虐。不勝其擾的恩子困難地睜開眼,“哇!”原來大蒼蠅即日黑池是也。

目黑池深遣幽黑的雙眸深思地看著她,“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

“不客氣!”明白他指的是她寫信給西山和彥的事,她坦然接受他的道謝,同時道出當初的隱憂,“其實你不怪我多管閑事就好。”

他搖搖頭,突然沒頭沒腦地蹦出一句:“我們交往吧!”

恩子起先不明所以地望著他,隨即動人地笑了,“你是認真的?你愛我嗎?”

“我愛你!”

“愛真能那麼容易出口的嗎?如果我能輕易地對你說愛,是否代表也能輕易地對別人說愛?”

“你是對我沒信心還是對自己沒信心呢?”目黑池溫柔地輕撫她的臉。

被他感動得一塌糊塗的恩子習慣地以玩笑話遮掩她的羞怯,“哦!對了,你確定自己現在是清醒的嗎?你可別明天一早起來又不認賬哦。”

目黑池佯裝生氣地彎指敲她的頭,“那你就當我剛才在夢遊好了。”真是的,好不容易提起勇氣表白卻慘遭懷疑,叫他情何以堪埃

“不要敲我的頭啦,真變傻了的話,要你負責哦。”她回敲他的頭,“我問的是你酒醒了嗎?”

“你曾看過哪個醉鬼說話有我這麼清晰的,當然是醒了,笨蛋。”他低頭咬她的唇角。

“是誰規定醉鬼說話不能很清晰的?說話清晰就能代表清醒了嗎?你才是以偏蓋全的笨蛋呢!”她抬頭回吻他,親昵的動作仿佛早已演練過於百遍的純熟。

”好了好了,我好男不與女鬥。我醒了,請問日下部小姐有什麼指教嗎?”難道這就是戀愛嗎?竟然讓一個大男人變成小男孩,讓百煉鋼變成了繞指柔。

“是我好女不與惡男鬥吧!你其實還不是很清醒呢!還有點大舌頭。”恩子故意逗他,她想也許這樣的他才是真正的他吧。平時大家族的規矩責任把他的真我完全地壓抑住,隻能用滿身刺人的冷傲包圍自己。而她終於一步一步地把他的真我引出來了,她仿佛能看到十年前在保育院的那個他了,她總是相信那樣的他才是真正的他。她喜歡那個霸道甚至是目中無人的他,也喜歡逗趣孩子氣的他,他笑起來真的很好看,也不是說他以前不笑不好啦,但總讓人覺得他充滿陰鬱,那時他的不快樂顯而易見。

恩子滿足地蜷縮在目黑池的懷中,“我猜你對自己是很自信的,但你忽略了我是一個非常缺乏自信的女人。你是我第一個愛上的人,而我現在是一個孤兒。瘋狂的母親在我來東京前病逝,記得我們在嵐山的情形嗎?那天是你女朋友的死忌,而我在十幾年前的那一天失去了我的父親,那年我隻有五歲。二十年來我的生活是孤獨寂寞的,你就這樣在我最不設防最脆弱的時候入侵我的生命,看到當時滿身傷痛的你,我感覺到我們的同病相憐,可能就在那時,我喜歡上你了……”緩緩地,她坦白地說出內心最深層的心意。

目黑池愛憐地把她抱到腿上,手指溫柔地梳理她的長發,所有的千言萬語都化為深深的歉意。 怪不得初見她時,她才第一眼就能看穿他的心,原來她早就看出了他那個與她同樣孤寂的靈魂,難為她當時強忍自己的悲傷來安慰他,還要承受他自衛性的攻擊。

“每個人都各自承擔著自己的寂寞,雖然能將它盡量縮小,卻絕對沒辦法將它化為烏有。”

“對不起,”目黑池憐惜地擁著她,“剛才我問你不相信我還是不相信自己,其實我不相信的是自己。我沒有自信能讓別人愛我,愛這個有著寂寞靈魂、脆弱的、自私的我。不瞞你說,我過去曾經以為在女人身上發泄就能減輕心裏的孤獨感,然後我遇到了櫻子,她聖潔的光環照亮了我心,我不顧一切地追求她,甚至為她傷害我惟一的兄弟,但當我得到她後,我就發現錯了。我根本就不愛她,我隻想享受被她那樣聖潔的女人愛的感覺,一但得到我就不稀罕了。難怪櫻子臨死前說我是一個沒血、沒淚、沒心沒肺的怪物。”

“不是的,她……”恩子很怕他又跌回自責的深淵,焦急地想為他澄清。

她就是這點可愛……“傻瓜!”目黑池修長的食指輕放在她的紅唇上,“為何總是為我辯護呢?我常想,是否即使我殺了人放了火,你還是認為我沒錯呢?”

恩子搖頭,手無意識地撩撥著他的紐扣,“也許吧!我喜歡你,即使你已經有了未婚妻,我還是無法不喜歡你,就算你殺人放火我還是喜歡你。”

“我沒有訂婚。”他不厭其煩地重申。

“遲早的問題罷了,你終究要娶千葉家的女兒。”恩子貼緊他,提醒自己現在依偎在他身邊的是她而不是千葉美悅。

目黑池沈默不語。她說出了部分的事實,他父親一直存在吞並東田集團的野心,大好機會他豈會輕易放過呢?但父親忽略了他已經長大的事實,他已經不再是任人舞弄的傀儡娃娃了,他有思想有主見,更擁有了反擊的能力。

“沒關係的,我有現在的你不是嗎?誰都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何必杞人憂天呢?”顧著目黑池健碩的胸膛爬上,恩子啄吻著他緊皺的濃眉。

目黑池抬起她的下巴,“你真是這樣想的嗎?”她真要跟別的女人這般不同嗎?或許說她真的愛他嗎?女人的占有欲不是一向都很強的嗎?她真的特別到可以與別的女人共享他嗎?而且她之前不是還在激烈反抗的嗎?她的反複讓他缺乏安全感,就像她能輕易地說愛他、也能輕易地說不愛他一樣。愛情啊!她讓他又多學會了一樣東西——患得患失。

恩子捧住他的臉,愛戀的眸子熱切地注視著他,深情款款地重申:“我愛你,既然愛你我願意不做任何令你為難的事。”

“我隻要你記住,現在最讓我為難的事就隻有你了。”他專注地瞅著她,“不要輕易地離開我,答應我,你永遠不會放棄我。”

“永遠?”恩子悲哀地輕笑,“我不相信它。”很久以前,也曾經有人對她許諾,會永遠陪在她身邊的,可結果是——他們都騙了她。她不想再妄想永遠,她隻要有現在就夠了。

把此刻顯得無助的她擁在心窩處,“我不逼你,我隻是想知道而已。我等你,等你真正能相信我的那天,到時候我隻希望你能不欺騙地回答我一次,可以嗎?”

感謝貴為總裁的他對她這小女子的處處讓步,她感動地點頭,“我答應你。”

鼻中傳來恩子身上清新幽雅的甜香,目黑池伸手抱住她的纖腰。他的臉就這樣貼在她不設防的胸脯上,恩子不好意思地推開他,她可沒打算引誘他哦,也不準備被他引誘。

目黑池邪笑地看著故作鎮定的她,覺得她此刻紅通通的臉蛋迷人極了。

“笑什麼,不許笑。”近乎撒嬌的語氣更加地撩人心弦。

目黑池笑得更邪氣了,“你很緊張?”他低沈沙啞的嗓音裏充滿情欲,被欲望迷蒙的雙眼閃閃發亮……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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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5 21:56:49


麵對目黑池的步步逼近,恩子命令自己別緊張、放輕鬆,這沒什麼大不了的,“你剛才是真醉還是假醉,哪有人那麼快就清醒的?”竟然還可以做壞事呢。

“你說呢!”他穩穩地抓住不自覺向後退的恩子,心裏的疼惜更甚,明明就怕得要死還愛逞強,這個小傻瓜。

“我怎麼知道,我又沒醉過。”她僵直地靠在他懷裏,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壞蛋,欺負女生。”論力氣,是鐵定鬥不過他的了,恩子賭氣地扭頭不理他。

“傻瓜,你難道不知道男生就是喜歡欺負喜歡的女生的嗎?”目黑池的手覆上她不再掙紮的身子。

“但是……”目黑愛憐地揉揉她呆呆的小臉,“對不起,現在的我還不懂愛,我知道這樣對你不公平,你能先接受我的喜歡嗎?”

“這就夠了,謝謝你。”恩子感動地圈住他的頸項,她永遠不會忘記第一次見麵時他的冷淡,能得到他現在如此溫柔的對待,她已經很滿足了。最起碼,現在她不再隻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了。

多麼容易滿足的小女人啊,隻是一句“喜歡”她就仿佛得到了全天下……他心疼地抱著懷裏纖弱嬌小的身子,發誓從今而後要好好地保護她、珍惜她。

“小黑!”忽然,恩子甜甜地叫喚。

“什麼?你叫我什麼?”小黑?!好土。

恩子難過地垂眼,“你不喜歡嗎?”她放開手,“可是那天我叫你的時候,你明明同意的。”委屈的模樣存心要他內疚。

目黑池好笑地看著她難得的小女兒嬌態,讓他差一點兒就想對一個女人投降,但隻是差一點,“我有嗎?”

“有!”怕他不懂,她連忙加以補充,“你想一下,當時是你自己要求我不要跟別人一樣叫你還讓我隨便怎樣叫都行的。”

目黑池想起來了,這小丫頭!那天他還不是因為隻顧著想她的事,才讓她有機可乘的?“算了!你喜歡叫就叫。前提是,不能在第三者麵前叫,懂嗎?”要是被別人聽見了,他堂堂“當世”總裁的顏麵何存!

“耶!”思子高興地給了他左右幾個響吻,“小黑。”

“傻瓜。”他也回了她左右幾個響吻,“隻做你的傻瓜。”

真是的,被她這樣一攪和,什麼心情都沒了。目黑池無奈地捏捏她的鼻子,“睡吧,鬼靈精。”

恩子漾出一個燦爛的笑靨,她真的好愛他哦,“晚安,小黑。”

在微弱的月光的照耀下,達成共識的男女彼此信任地相擁而眠,他們都堅信著明天會是美好的一天。***************

燦爛驕陽穿過淺色的窗簾,射向床上一夜好眠的人兒,目黑池甩著因宿醉而變得沈重的頭,輕輕抽出被恩子當枕頭麵麻痹的手臂。看著周圍陌生的環境,他驀然想起,昨晚他和恩子各自表明了心聲,從今天開始,他們是正式的男女朋友了。對了,有了這層關係,他就可以要她辭掉原來的工作了。每天看她那麼累,他的心都疼死了,而且他可不希望以後都要抱著一堆骨頭睡覺。

“小懶豬。”目黑池輕手輕腳地下床伸展有些麻痹的手腳,順便打量起恩子的房間。房間隻有八個榻榻米的大小,一床一桌一櫃,簡單得不可思議。他曾到過美悅的房間,連她的洗手間都比這兒大,更別說她的那一大堆的瓶瓶罐罐了。目黑池打開看似衣櫃的櫃子,裏麵隻隨便掛了幾件衣服以證明衣櫃的價值,他心疼地關上櫃門,走到旁邊的書桌前,不要說基本的保養品,連起碼的鏡子都沒有,隻零散地放了些書,還有一個相架。

他好奇地拿起相架,那是一張全家福——溫柔美麗的母親、甜蜜可愛的小女兒,還有寵愛妻女的——父親?!

目黑池冷著臉將相片比向還做著美夢的恩子。為什麼?是陰謀嗎?從一開始的接近都是她預先設計好的嗎?誰來告訴他,是他誤會了,她的父親不是千葉真一郎?

仔細瞧著,他越發覺得相片中的小女孩好像在哪見過。那天那個什麼灰的隱約提起什麼保育院,哦!對了,那個什麼灰的事他還沒有跟她算清楚呢,還是趕快讓她辭職得好,別讓一些無恥之徒有機可趁。唉!他又想到哪去了,當務之急是要弄清她跟千葉真一郎的關係,不過她跟那個什麼灰的關係也要搞清楚就是了。

就在目黑池陷入自己的思緒時,突然——

“啊!”隔壁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聲,劃破寧靜的長空。

恩子被慘叫聲嚇得跳了起來,她茫然地左顧右盼,朦朧的視線在對上目黑池幽深的黑眸時,綻出慵懶一笑,“早安。”

目黑池不能肯定此時的恩子是真是假,隻能胡亂地點頭當是回應,“我到外麵去看看發生什麼事了,你可以再睡一下。”他幾乎是逃難似的衝出房間,以至忘了放下手中緊抓的相架。

敏感的恩子注意到他的異樣,她不解地皺起眉,他是怎麼回事了?昨晚還柔情蜜意的,今早一起來又變了個樣,難道是——她昨晚沒給他滿足,他欲求不滿?

不管他了,恩子舒服地伸展四肢,當她的目光不經意地掃到房間裏惟一的矮櫃時,她明白了他的異樣所為何來了。她從來沒有瞞著他的意思,剛開始不說是因為他們還不熟,而且那又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沒必要整天拿著它到處嚷嚷吧。不過從剛才他冷凝著臉的情況來看,今天她是必須解釋清楚的了。

稍微整理儀容後,她也跟了出去,看看剛才那聲淒厲的男性慘叫聲又是為了哪樁。

***************

案發現場

因為恩子趕到時,當事人已經整裝完畢,所以有看頭的東西實在有限,不過從愛弓床上零亂的程度和那攤可疑的血跡來判斷,不難看出昨晚兩人到底經曆了什麼,如今恩子剩下的惟一疑問是——

“請問,剛才叫的是你嗎?”她帶著親切的微笑,非常有禮貌地問著尷尬拘束的和彥。

當然,坐立不安的和彥是不可能承認這麼沒麵子的事的。

“恩子,我們先到外麵去。”比她早到的目黑池理所當然地拉她走,算是體貼兄弟。敵不過他力氣的恩子被動地走著,卻頻頻回頭,還意有所指地看看血跡、再看看羞紅滿臉的愛弓。

愛弓無助又委屈地瞪著她,讓恩子強烈地感到自己當初“引狼入室”了。

愛弓衰怨的視線轉向和彥,還是不太能搞清楚狀況,她才是那個受害者呢,她都還沒來得及尖叫,他就已經先聲奪人了,這什麼跟什麼嘛。

和彥知道愛弓的哀怨。他雖然沒有以前目黑池的風流,但也曾有過逢場作戲,床中央的那攤血跡所代表的意思就是他發出慘叫的主要原因。他才剛從情傷中走出來,短時間內還沒有再度闖關的打算,但是他欺負了人家小姑娘又是事實,該如何是好呢?!

和彥緊張的雙手互捏,愧疚之情溢於言表,“我……”

“你什麼都不用說,我們都是成年人了,大家都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麼事!”愛弓剛才被他先聲奪人,現在她要絕地大反擊,“你也不用說道歉了,發生的事再也追不回來,你隨便丟下個三五七百萬後就可以走了。”幾百萬夠她治療心靈創傷了吧,算了,不夠再想辦法。

“什麼?”和彥有些接受不了她的思維方式,他開始懷疑他昨晚是被仙人跳了。

“喂!你是真的聽不懂還是在裝傻。你昨晚趁醉奪走了我留給我未來老公最寶貴的禮物耶!你不要以為我沒有哭就代表我不傷心,我是想既然木已成舟,傷心也於事無補了,才想到以最實際的方法解決,你今天碰上我這麼理智的女人是你運氣好,否則……”愛弓為加強自己委屈的程度,煞有介事地哼了兩聲,“沒個三五七千萬的你休想離開了。”

和彥越聽眼睛睜得越大,他殘存的一絲悔疚也被她的瘋眼瘋語打了個煙消雲散。眼前可愛的小女人要裝大姐頭還真的不是很像,但他很給麵子地忍住了不斷泛濫的笑意,他掩飾地低頭咳了下,她有一點是說對了,至少他是很慶幸昨晚的錯誤對象是她而不是外麵的其他女人。

愛弓可疑地看著他咳得愈來愈抖,她生氣地推他,“你在笑我?你強暴了我還笑我?我就知道你的慘叫是裝的,你們這些臭男人,淨做些吃幹抹淨的無恥勾當。”越想越委屈,最後愛弓於脆哭了起來。她可不是為了那幾百萬獻身的,她才是最無辜的人不是嗎?事發後到現在,沒有人安慰半句就算了,肇事人還若無其事地涼在一旁看她笑話,這叫她怎能小氣!還有她那個變態室友,成天隻會看戲,她好可憐哦,嗚嗚。

和彥手足無措地坐在哭泣的愛弓身旁,整件事情本來就是他有錯在先,人家本來好好的不哭不鬧,給錢了事不就好了?現在可好了,受害者終於有了受害意識,哭了個沒完沒了的,怎麼辦?哦!對了,用這招試試。

“乖,你別哭了。你看看,這是什麼。”和彥誘惑的聲音加上他滑稽的笑臉,十足一個專門拐騙小女孩的怪叔叔。

“啊!”專心哭泣的愛弓沒被他手中的千萬支票吸引,反被他的怪模樣嚇了一跳。

再度聽到怪叫的目黑池和恩子趕緊衝進房裏,看到的就是和彥無奈地看著笑到滾在床上的愛弓的情形,結果兩個人也跟著大笑了起來。大好的清晨,他們就在各懷心事的大笑聲中度過了。

***************

因為愛弓跟和彥的問題他們一致認為並不能三言兩語地草率結束,而且他跟恩子也有自己的事要談,所以商議後,由目黑池和恩子到外麵解決,把房子留給愛弓跟和彥。

自看到相片後,目黑池就幾乎沒有說過話,他在等!等恩子主動地告訴他一切。他不希望韌萌芽的愛苗禁不起一點風吹雨打就夭折,他要的是事實。

恩子了解他沈默的用意,她再次慶幸自己愛的是他,他沒有像一般人那樣知道一點點,就自以為是地大發雷霆,更沒有像審問囚犯似的審判她。他信任她也尊重她,他也許真是個自大的男人,但決不自以為是。

“這是原本打算送你的公寓,喜歡嗎?”目黑池幾經思考,決定帶恩子看他當初買下的公寓。當時沒有理由送她,所以他一直沒讓她知道,但當知道了她的另一個身份後,他開始懷疑自己是否多此一舉。到底哪個她是真的?無論如何,懷疑的種子已經種下,就看她要如何把這揪人心的種子連根拔起了。

恩於興奮地走進公寓,“送給我的?”她小心翼翼地東摸摸西碰碰,這裏是她房間的十倍有餘,所有先進的電器家具一應俱全,她隻要把衣服拿來馬上就可以入祝最重要的一點,這裏離學校很近。但——會不會太貴重了?她又沒為他做過什麼,會不會有點受之有愧呢!

“謝謝你!”恩子感激地打量四周,接受他贈予的好意。透過這房子,她更感受到他體貼她的心意。看到客廳中央小幾上的文件,她走過去拿起一看,是公寓的讓渡書,他真的打算送給她!

“千葉真一郎的女兒還會在乎這小小的公寓嗎?”從一進屋,目黑池冷冽的利眸不曾錯過地緊盯著她的一舉一動。如果她還在演戲,他敢說,她就是一個最出色的演員。

恩子的好心情讓她忽略了他語中的責難,抱著他在小客廳轉了圈,“謝謝你。”她的感受力很快,已經能接受了她晉升到有屋階級的事實了。

目黑池依舊沈默地隨著她的喜悅舞動,但他已經不敢去相信什麼是真什麼是假了。

恩子不被影響地盡著主人的本分,她找到廚房後燒了開水、找到些即溶咖啡,衝了兩杯端出客廳,有模有樣地招待著目黑池。

恩子幸福地吸著咖啡的香氣,她夢寐以求的生活呀!

“想不到你連咖啡都準備好了,美中不足的是即溶咖啡,新家的遷入禮我不介意你送一部咖啡蒸溜機給我,最好再配上上好的曼特寧。”

“人心不足蛇吞象,你聽過嗎?拿來形容你最貼切了。”他觀察了這麼久,實在找不到她跟美悅的相似之處——從內到外都沒有,連他都要懷疑今早他看到的是什麼了。

“你是在說我貪得無厭嗎?”恩子的眼睛望著手中的咖啡,而心卻不知飄到了何處。 過了一會兒,她強打起精神,“如你所看的,我應該是千葉真一郎的女兒。”

磨蹭了一早上,是該進入正題的時候了。

“記得在博物館時,你曾說過大家族都是黑暗的,那時你也提到過,千葉家的內部更加可笑,而我,也不過是他們笑話中的其中一筆而已。”

“你曾經說過你是在保育院長大的,是真的嗎?”他想知道她所說的話中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算是吧。”恩子無所謂地聳肩。如非必要,她真的不喜歡提起自己的童年,那隻會提醒她父母對她的遺棄,不過他是例外,“你知道嗎?你可以說是我童年中延續至今的惟一的美好。”

目黑池不解地蹙緊眉頭。他以為她在編故事,他隻想到他被騙了,“說清楚。”他命令道。

恩於放下咖啡走到落地窗前,伸手摸著自己與目黑池淺淺的倒影,她娓娓道出那久遠的故事:“首先我要告訴你,我從不曾騙過你或存心要瞞你什麼。你看到的那張相片大概是我五歲前拍的吧,那時的我是一個小公主,擁有人世間最重要的一切:父母的寵愛、富足的生活和幸福的家庭。聽起來真的挺幸福的,可惜好景不長,我的幸福期限隻有五年。五年過去後,所有的一切就都相繼離我而去了。其實我的故事我都告訴過你的,隻除了一件事——故事當中那個拋妻棄女的人就是千葉真一郎,”恩子痛苦地閉上眼,“這也是我當初拒絕你的原因,我並不希望上一代的恩怨延續到我們的身上。如果對方不是千葉美悅,我又何必苦苦壓抑自己對你的感情呢!”

她睜開眼睛,眼含譏諷地撫著玻璃中自己的臉,這原是張多麼天真活潑的臉龐啊!“小時候的記憶我沒剩多少,有些事我也是從媽媽零碎的日記中得知。不曾告訴你我是誰的女兒是因為我不以為這會影響到我們之間的關係。”說到這兒,恩子再度停了下來,目黑池知道她簡單扼要地帶過了其中敏感的部分,但因為她輕描淡寫中隱含的辛酸,他也就諒解地不再追問了。

“後來的事也不用我多說了,媽媽瘋了後被安排住進療養院,我因為年紀還小又沒有監護人隻能住進保育院,開始了保育院和療養院兩邊跑的日子,觸目所及的不是瘋子就是孤兒,他們都是被社會所遺棄的人,也是那時,我變成了現在你看到的這個貪得無厭的我。因為我知道,如果連我自己都不為自己爭取,別人就更沒有為我爭取的理由,到最後,可能我連怎樣死的都不知道。”

恩子轉過身,清澄的目光對上目黑池的眼,“考東大是巧合,會在嵐山碰到你是因為每年的那天我都會去憑吊,自從我們成為朋友後我更沒騙你什麼。如果你隻因為我是千葉真一郎的女兒而要分手,現在還來得及的。”

良久,他們就隔著玻璃對望著,然後目黑池輕笑地走到她身後,溫柔地抱住她,“我相信你。”他疼愛地揉著她僵硬的小臉,“過去的都讓它過去吧,別讓那些小小的晦暗遮擋了你前方的光明。”

她的故事說得零散,不難猜到她對他還有一定程度的隱瞞,但他最想知道的她已明確地表明。既然愛她就該接受她的全部,他也不想再難為她。雖說他的童年也是充滿了苦澀,但至少他父母雙全、衣食無憂,他的生活中除了可恨的父親,一切都是那麼得完美。 比起恩於,他是幸福太多太多了。隱瞞也行欺騙也罷,隻要她是真心愛他的,他又有什麼好計較的呢!不過——該追問的他可不會忘記。

“說完了?”看在她身世堪憐的分上,他可以寬大地再給她一次機會。

“說完了。”她對大灰狼的步步逼近視若無睹。

“那——我們來說說看,我又是怎樣成為你童年延續至今的惟一美好的,如何?”溫柔得過頭的語調明顯含著威脅。

“你不記得了嗎?”恩子誇張地大喊,“我們第一次的相識是那樣的可歌可泣、那樣的壯烈可觀,我對你的記憶是那麼的深刻、那麼的刻骨銘心。十年的牽 掛不曾間斷,你……你真是太、沒、良、心了!”

冷眼旁觀著她的唱作俱佳、隻差沒聲淚俱下,目黑池再次肯定他的恩子絕對有演戲的天分。不過,她的話倒勾起了他某些回憶。十年的牽 掛……十年前他那汲汲於名利的父親為了慈善家的虛名,不斷地走訪一些慈善機構,保育院當然也在父親走訪的行列……十年前……一雙超越年齡的滄桑眼睛浮現在他的腦海中……是她?那個有著與年齡不符的滄桑的小女孩原來是她?他訝異地抬首,枉他精明一世卻糊塗一時?,“原來你就是當年的小女孩,難怪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覺得好像在哪見過你,我還以為我們是緣訂三生呢!”說到最後,堂堂大總裁也隻能打哈哈蒙混過關了。

“你以為,你以為我們第一次再見麵是你到學校接美悅那次嗎?”既然都說開了,她就給他一次說個清楚,“我第一天剛到東京就碰到你了,你知道你當時有多可惡嗎?撞了人不但沒有一句‘對不起’,還像施舍乞丐似的丟下幾張鈔票就揚長而去,簡直是氣死人不賠命。”

“我有嗎?”目黑池連忙大呼冤枉,“我再怎麼說都是本年度世界十大傑青之一,我會做出此等壞我名譽的事嗎?你不要欺負我記性不好就給我亂安罪名好不好?”

“壞你名譽?”恩子不齒地以眼角瞄了下他,“?!失敬了,我還真不知道你目黑池有名譽可言。”誰不知道他在商場上的冷血無情、情場上的花心多情?在商場上,他的名言是——“名譽?那值多少錢,有利可圖最實際。”

“敢糗我,看我的雙龍出海怎麼對付你。”兩個沒有童年的人像小孩似地鬧了起來。

恩子說得沒錯,以前的目黑池的確沒有名譽而言,他是被父親以別人難以想象的手段教育出來的。一直以來,他最痛恨的人就是他的父親,但在不知不覺中他早已變成了他父親的翻版而不自知,感謝上天讓他遇到了恩子,她及時拯救了他差不多被黑暗腐蝕幹淨的靈魂。

稍久,目黑池溫馨地環著恩子坐靠在沙發旁,他邊整理著她淩亂的發絲邊說:“以後,就安心在這裏住下吧。”

雖然還是生氣他的不信任,但看在他慷慨地送她一幢屋子的分上也就算了,“愛弓也住進來。”

愛弓也住進來?!那他的兩人世界計劃怎麼辦?目黑池求饒地看著她,就盼他的親親愛人能夠收回成命。

誰管你!恩子以眼神示威。

“喂!大小姐,房子是我買的,我說不準就是不準。”嘴裏在叫人家“大小姐”,其實是自己的大少爺脾氣抬頭。

恩子拿過桌上的讓渡書攤到他眼前,“看清楚,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房子的主人是我好不好,你現在能坐在這都還得經過我同意呢!還敢說不準。”

又無奈又憐愛地看著懷中得意飛揚的小家夥,目黑池也隻能歎息“一失足成千古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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