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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8 13:56:59

《誰是誰的誰》 作者 淳于流落

【作品簡介】

哪個國家王者的命運比她還乖舛,
先是受制於奸臣、宛如籠中鳥已經夠委屈不說,
就連在皇宮散步她都能讓賊人擄去,
而這賊人偏偏還是敵國死對頭──炎國之帝!
奇怪的是他們明明才第一次見面,
卻聽他口口聲聲說她負心於他、背叛他……莫非是認錯人?
但既是落入敵人之手,她便將生死置之度外,
可他卻遲遲未出手,反倒整日向她訴衷曲、獻慇勤,
不僅待她極溫柔,還摸清她的脾性懂得如何治她,
甚至為替她這雪女奪回保命冰晶而身負重傷……
她不明白他為何會被拋棄,只知道自己甘願留下做他的階下囚,
沒想到雪國元老卻在此時命令她奪取炎帝護國的能力,
她不知道過去那負心女子如何背叛他,
可她現在倒是陷入背叛國家抑或是背叛他的兩難局面……
卻沒想到會揭開他不願接受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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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28 13:57:19


  「什麼時候有空,有事相談。」

  回到寢室樓下,剛開機,陳朝暉看到了楊景一個小時前發的短信。

  楊景難得如此鄭重,想想也好幾天沒見面了,陳朝暉便立刻回覆:「晚上有一節選修課,現在在食堂門口見?」

  她說的食堂,自然是離她比較近的三食堂,算是他們約會的老地方了。

  楊景很快就回覆了,「嗯,十分鐘後到。」

  陳朝暉也不著急著去食堂,先回了寢室一趟,帶上晚上要用的課本和筆記。

  寢室裡只有東燕一個人專心致志地對著電腦奮戰著,其他兩個大概是吃飯去了。

  看到陳朝暉回來,東燕只是快速地掃了一眼,手上的動作更是半秒也沒有停頓過,隨口說了一句:「你下課了?」

  陳朝暉對此早已麻木,應了一聲,拉開大背包,將裡面的書拿出來放在書櫃上一一碼好,再拿上要用的書,最後習慣性地用手一攏,將鬆散的書立好。

  經常過來串門的同學曾用四季來形容她們寢室:春是小溪——桌面上總是隨意擺放著漫畫和小說,青春活潑;夏是東燕——永遠亂糟糟的遊戲柄和光碟,活力無限;秋是靜靜——精心擱置的化妝用的瓶瓶罐罐,秋實華貴;冬則是她——任何時候都是一絲不苟的整齊,嚴格自律。

  這樣的習慣,從小就培養了,說不上喜不喜歡,別人大概會覺得很苛刻,陳朝暉卻一直堅持著。

  「小溪和靜靜呢?」

  東燕聳聳肩,表示不知道,繼續沈浸在遊戲的征戰與掠奪中。

  陳朝暉便跟她說了聲拜拜,帶上門,往食堂走去。

  到了食堂,找了個空桌坐下。沒多久楊景便到了,氣息微喘。

  「你趕著過來的?」陳朝暉笑著問。他自己懶洋洋,卻好意思經常笑她是慢郎中。今兒個有什麼事讓他這麼著急的?

  楊景猶豫,想了想:「先吃飯吧。」站起來就要去打飯,陳朝暉趕緊拉住他。

  還是現在說吧,心裡擱著疑惑,她可沒有胃口。

  楊景重新坐在她對面,語焉不詳、閃爍其詞了好一會兒,才在她耐心的注視中小心翼翼地說出:「小暉,我們分手吧。」

  我們分手吧……

  我們分手吧……

  我們分手吧……

  陳朝暉腦子立刻懵了,往日覺得很溫煦的聲音此刻糾纏在耳邊,縈繞不去,化成一道難解的題,將她團團圍住。

  分手麼……據說都是兩人初戀的這段感情尚未到三個月便要倉促結束了。

  「小暉,我不夠好,不夠優秀,配不上你。」

  「不是這樣的,是我不好才是,我太笨了……希望你原諒我,再重新……」開始一段名副其實的甜蜜愛戀。

  「我會的,你也是……不過應該沒問題的吧,畢竟是你。」

  什麼叫畢竟是她就應該沒問題?陳朝暉終於從混沌的想法中回過神,楊景已經不在對面,不知道是何時走的。

  發呆到上課鈴聲響起,陳朝暉還是弄不清楚究竟事情是怎麼發生的,就像當初楊景跟自己告白時不明白他喜歡自己哪一點。

  開始得始料未及,結束得莫名其妙。

  中間則是懵懵懂懂,似懂未懂。

  這是她對於這段勉強算是初戀的感覺。

  如果戀愛也可以標準量化,那她可以拿到幾分?

  溫柔體貼可以加分——可她不曾,每次見面都是楊景約她,並努力著給她種種小驚喜,還要忍受她因經常關手機收不到邀請短信而失約。

  善解人意也很有人氣——她也不是,徹底的否定答案。對於戀情,她完完全全是蹣跚學步的小孩兒,常常做了很多讓他無可奈何卻又不得不原諒她的傻事。

  熱情奔放……嗯,也還是深受歡迎。如果對象是一大堆待解決的程序,她保證會以十二萬分的熱情去征戰去征服……

  算來算去,即使加上小小的私心分,她也沒能拿到合格。

  想起剛才楊景有勉強有不忍的樣子,她突然意識到,感情不是按部就班吃吃飯牽牽手就算完滿的,他原來並不快樂。到最後,他還是寬容地將責任攬到自己身上,讓她泛起一波又一波的愧疚。她應該要認真地對他說聲抱歉才行的吧。

  說到做到,陳朝暉立刻給楊景發了一條短信:「應該是我要說對不起的,真的很抱歉,一直做得不好。」

  等了很久,也沒有收到回覆,陳朝暉心中就像留著一根小刺一般,始終無法安心上課,決定下課找楊景將事情做個更好的了斷。做不成戀人,還是可以做很好的朋友的,未做戀人之前,他們可是鐵一般的摯友關係。

  而這種想法卻被陳朝暉扼殺在經過落水橋時不小心看到楊景和一個女生親密相擁的那一秒。

  那個女生,林應宣,她認得,是大一剛進校時認識的老鄉之一。

  陳朝暉低下頭,默默地經過他們,邁著比踩棉花還輕的步子飄回寢室,洗頭洗澡洗臉洗衣服,收拾好東西,上床睡覺。

  過了好一會兒,有人拉她被子。

  「陳朝暉,你做什麼虧心事還不趕緊向組織交代?」靜靜站在下面盯著她,一邊還以科學統籌時間的精神往臉上抹護膚液。

  「啊?沒有哇。」陳朝暉直覺搖頭否認。

  「嗯?」靜靜似有若無地哼出一個鼻音,陳朝暉居然發現自己無比清楚地注意到靜靜抹護膚液的動作頓了三分之一秒,她心裡突然發毛。

  「小暉暉,你覺得是你厲害,還是孫悟空厲害?」靜靜問。

  「呃……基本上,應該是他比較厲害吧。」

  人家猴哥會七十二變,拔根猴毛就是千軍萬馬,她就算再厲害也就是勉強會耍個猴拳,花花拳頭繡繡腿,連一根毛都比不過~~~

  「孫悟空尚且逃不過如來佛祖的五指山,你小小一個陳朝暉也想反抗我蘇靜?誰給你的熊心狗膽!」靜靜一記冷眼閃過來,陳朝暉立刻軟了。

  明明她的海拔位置比靜靜的高,可是為什麼她會有一種被人俯視的錯覺呢。

  還有,哪有美女會自喻為滿頭腫包的如來佛祖……而且,她也不是孫猴子啊~再而且,是熊心豹膽不是熊心狗膽。

  以上,都是陳朝暉的腹誹,她可沒有那個熊心豹膽跟靜靜說這話。

  蘇靜是A大計算機學院的院花,美女說話,份量自然要比一般人重很多,若反抗不力,非但達不到翻身做主人的效果,還有可能會發生可以編入A大出口傷人事件錄的慘案——以她跟院花相處的短短快一年的時間來看,這的確是有可能的,而且可能性絕對大於等於太陽從東邊升起的可能性。

  所以,人輕言微的陳朝暉同學只能在頂級美女對付猥瑣色狼般犀利的目光中吞吞吐吐地將晚上發生的事一滴不漏地交代清楚。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哪!

  跟她們寢室的實際結合起來就是——寧可電腦被黑,也不可忤逆美女。要知道在A大計算機院裡,比生命還重要的真理可是「士可殺,人可辱,寶貝電腦不可黑!」

  以前她老聽別人說,有些美是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的……她只用了短短一年,不,一個月的時間默默地領悟了這個大道理。

  所以在寢室裡,室長大人雖然是東燕,可是真正領導人民走科技富強道路的卻是院花蘇靜同學。

  「然後呢?」將手中的瓶子往陳朝暉桌上一擱,靜靜追問道。

  「然後……我就回來了。」

  結果慘遭三道極度鄙視的眼神來回掃射。

  數秒後,小溪問:「小暉,你打算怎麼辦?」

  東燕更是爽快:「要不我借你一圓月彎刀,將那對姦夫淫婦趕盡殺絕得了。」

  陳朝暉:……

  不必這麼血海深仇的吧?感情的事,散了就散了,勉強不得。雖然心裡是有點異樣的感覺,但她說上來是什麼。

  「竟然欺負到我們院裡來了,怎麼可以這麼輕易繞過他們這對雞和熊的同類?」靜靜柳眉一倒。

  雞=禽,熊=獸,雞和熊的同類===禽獸。

  …………

  陳朝暉囧,院花同學的名產=罵人不帶髒字卻絕對讓人吐血身亡,她一輩子也修不到十分之一。

  「就算你想雲淡風輕見面說個hello再見亦是朋友,人家也未必肯。明天的高數,那個母的不就是跟我們同一節,等著看好戲吧。」

  看來靜靜對林應宣有所瞭解,連這個都記得。

  小溪的注意力卻關注在別的地方:「母的……美女,你故意的啊。」

  靜靜朝小溪拋去一個「你這不是白問的」眼神,再回頭給陳朝暉一個「你明天膽敢不爭氣就死定了」的狠辣眼神,施施然上床睡覺,留下陳朝暉和小溪兩兩相看。

  陳朝暉:……

  小溪:……

  東燕:「你們兩個!還不趕快給老娘關燈睡覺!」

  遵命,我的親娘~~~~

  躺下來剛要閉眼,陳朝暉突然想到一個問題:這算情變還是劈腿啊,這種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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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8 13:57:53


  不得不說,在某些方面陳朝暉的的確確是一個遲鈍的人。

  第二天,她依舊在六點起床,晨跑兩千米後吃早飯然後上自習,完全將昨晚的事擱在腦海的備份文件中。

  等她走進上課的教室,發現全場一百多雙雪亮雪亮的眼睛直直看著自己,再瞄到教室居中位置的某一對熟悉的人影時,才將那些個記憶調出來。

  前段時間還是跟她出入成雙,現在卻和別人形影不離,任是誰都會好奇,更何況是在A大計算機和電氣兩個女生資源稀少的學院裡。(眾男生淚飆:男生資源本來就過剩了,為什麼還要發生兩女奪一男的慘案,更慘絕人寰的是,那個男的還不是他們學院的!)

  一邊是某兩個人親親密密的恩愛秀,一邊是靜靜觸目驚心的後娘臉,中間還有上百個等著看好戲的觀眾……

  卡在目光焦點的陳朝暉,進退維谷,甚至動彈不得。

  正在陳朝暉想著怎麼辦的時候,腦袋被人輕輕敲了一下。

  高數老師站在身後,拿著教案,一臉好奇。

  「這位同學,你這樣攔著我,是想說今天你要替我講課麼?」

  美女老師,感謝你~陳朝暉趕緊趁機跑到小溪旁邊坐下。

  「真沒出息。」小溪看著陳朝暉,認真地說,而靜靜和東燕已經完全不想說話了。

  看她剛才那副直想落跑的小樣,真讓人丟臉。

  陳朝暉:……

  腹誹始——這關有沒有出息什麼事?再說了,她很有出息的,要不然怎麼能考上這全國知名的大學中的強勁的專業呢?當年收到通知書的時候,周圍五百里的人可都是把她當做神一樣來看待的啊,她怎麼會沒有出息呢——腹誹終。

  陳朝暉偷偷地看向楊景和林應宣那邊。

  他們倆坐得很靠近,認真地聽老師講課,不時地接耳交談,似乎在交流意見。

  以前,楊景也曾跟她上過一次課,說兩個人做筆記比一個人好。可是課後楊景看了她做的筆記之後,就決定不再跟她一起上課。

  「小暉,你只是學計算機,並不是計算機吧?」他說了一句她到現在仍然感到莫名其妙的話。

  現在他卻跟別人一起上課一起做筆記。本來沒有被背叛感覺的陳朝暉同學心中突然有點酸澀,她跟林應宣差很多嗎?明明就是昨天跟今天的不同而已。

  「這算什麼?戰鬥值破萬?」東燕小聲地說。

  今天林應宣不僅RP爆發頻頻舉手回答美女老師的問題,答錯了也依舊笑得比桃花夭夭還要夭夭。

  小溪掃了一眼:「春風得意的女配角在愛情的滋潤下有如神助,情場失意的女主角獨自黯然失色甚至慘遭降角危機,真是狗血的劇情。小暉,關門,斷電!」

  陳朝暉:……

  計算機的女生……

  靜靜轉過那張風華絕代分外妖嬈的臉,對陳朝暉一笑,露出一抹耀眼的牙白:「小暉暉,你不覺得他們打狗沒看主人麼?」

  陳朝暉:……

  她不屬狗好不好?

  眼看林應宣又要搶答,院花慢悠悠地舉起一隻玉手,然後在全場雄性滿是紅心的眼睛中風情萬種地站起來,很冷靜很專業很有范兒地回答了老師的問題,引得同樣身為美女的老師的陣陣欣喜。誰說女人有臉就沒有腦的?瞧瞧吧,瞧瞧吧,這兒就有兩個既有美貌又有智慧的~

  「蘇靜,perfect!」美女老師忍不住贊出來,讓眾男生眼中院花女神的形象更加神聖更加閃耀耀。

  「謝謝老師。」美女惜美女,靜靜坦然接受,然後不動聲色將筆記本還給由於過於震驚還在發呆的陳朝暉。

  東燕:「大神,我服了!」

  小溪:「御姐~~~~~~我愛你~~~~~~~~」

  陳朝暉默默地收回自己的筆記……

  「老師,我還有一個答案。」林應宣在眾人的驚異中再次炫了一把。

  林應宣這麼厲害?當然不是。靜靜幾個很有默契地看向林應宣旁邊低頭思考的男生。

  以前請客的時候,好像說過他是以G省理科前幾名考上A大。

  怎麼樣?林應宣朝這邊看了一眼,那一眼讓東燕差點就想掄起自己的手中的大刀——啊,不,是自動筆。遊戲玩多了,現實中也很手癢,只得吞恨看向靜靜和小溪。

  兩人均是無計狀——其實辦法倒是很多,只是在公共場合還是要顧及個人形象的。

  「這個方法也很好,這位同學也很優秀。」美女老師從國外修學回來,一向奉承愛的鼓勵的教學法。

  「老師,我是電氣的林應宣,剛才的答案是我男朋友幫我想的,不好意思哦。」林應宣有點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

  美女就是美女,連吐舌頭的時候也別有味道。

  林應宣旁邊的人開始哄鬧,男生愛慕她的容顏,女生羨慕她的幸運。

  「年輕真好啊,」美女老師也跟著笑鬧,「男才女貌,羨煞旁人,可惜離我太遠了。」

  「怎麼會呢?老師看起來還是很年輕很漂亮。」學生們也跟著開起玩笑。

  「看起來而已,實際上我都老了,哈哈,千萬不要問我多少歲,女人的年齡是比銀行賬號密碼還要秘密的東西哦。」

  「老師,那可以問你的男朋友麼?」又有人起鬨。

  課堂的氣氛已經由專業學術轉到了娛樂八卦,美女老師似乎沒有發覺或是發覺了也沒有想要扭正的打算。而林應宣更是趁機跟老師拉近距離——顯然剛剛老師認識蘇靜不認識她的事實很讓她介懷——還不忘努力擺一擺自己的戀情,營造「好一對壁人」的形象。

  靜靜三個對此很無語,更讓她們無語的是,陳朝暉居然一點正常的反應都沒有,生氣、不屑、厭惡、痛恨什麼的都沒有,她雙耳不聞身邊事,埋頭運算什麼。

  小溪:「賭今晚的開水,小暉在幹嘛?」

  靜靜:「驗算。」

  東燕:「同上。」

  小溪淚,莊家自吞,擔當起今晚去打開水的重任。

  在八卦的話題進行到數學學院的哪個哪個老師中年謝頂所以他那一頭烏黑濃密的頭髮其實假髮的時候,一句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可偏偏讓每個人都聽到的疑惑聲終止了八卦的繼續蔓延,所有人都看過來。

  只見院花美女難得地掩不住自己的訝異,看著旁邊的旁邊的一個女生,說:「真的啊,小暉,你不是在開玩笑?」說完還在老師和林應宣之間看來看去,滿臉難以置信,猶豫不決。

  啊?陳朝暉一臉茫然地抬起頭,她一句話也沒說啊。

  「蘇靜,怎麼了?」美女老師很敬業地甩掉剛才說笑的念頭,嚴肅認真問,老師的責任就是傳道授業解惑也,學生有疑惑,做老師就得一馬當先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也要硬著頭皮上!

  「小暉說剛才林同學給出的算法有問題,怎麼可能嘛,說笑而已的吧,對不對老師?」靜靜看向身旁。

  東燕和小溪一邊在心中默唸著蘇靜美女你夠狠夠陰一邊忙不叠地點頭認同。

  我沒說我沒說我什麼也沒說,陳朝暉頻頻搖頭。

  「能說出這樣的話,肯定有一定的理由,那個小暉同學你能給我們解釋一下你的思路嗎?」

  啊!!!!陳朝暉再度僵住。

  可是小溪根本不讓她有再發呆的機會,直接將筆記往她手上一塞,然後一腳把她踢上講台,她只好硬著頭皮將自己的算法寫在黑板上,並用自己顫抖的聲線試著解釋:「基本上前五步的運算都沒有問題,但是第五步就會出現這樣……這樣兩種條件,所以要分兩步……這樣,然後這樣……然後驗算……逆命題是這樣的,所以同理可證……套上公式……所以,就是這樣了。」(原諒我,數學真的遠離我很久很久了……)

  她說完,背後卻一點聲響都沒有,回頭一看,每一人臉上都寫著不敢相信四個字。難道是哪裡算錯了?她撓撓臉,很丟臉地溜回位子。

  靜靜三人一臉複雜地看過去,雖然早知道她算出來了,可是這麼彪悍的運算,她真的跟她們一個年級一個專業一個寢室的?

  半晌老師才回過神來,咳了咳,說:「嗯,這位同學的思維很嚴謹,很全面,考慮到了很多條件。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陳朝暉沒有回答,倒是東燕很拉風地說:「老師,陳朝暉,她叫陳朝暉。」

  「陳朝暉,關於你這個算法,下課交個總結上來,還有平時成績算你滿分,以後要是就算是逃課被抓,老師也會放過你一馬。」

  眾人一陣羨慕地叫起來。

  「羨慕?那你們就該好好向陳朝暉學習,如果你們每個人都能算到那一步,期末考試都不用考試直接給滿分。」

  眾人又是一陣嘩然,能得到這麼高的榮譽,誰與爭鋒?

  這下子,林應宣的臉色變得很古怪。

  「幹得好!給老娘長臉了!」東燕拍拍陳朝暉的肩膀,給了她一個長輩般慈愛的笑容。

  「就是一道題而已。」陳朝暉迷糊了,為什麼她們都是一臉深意呢?

  小溪:「……果然是天然系……」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豐功偉績的人,是幸福還是悲哀?

  靜靜:「無知者無罪,我們就寬宏大量原諒她吧。」

  不得不說,雖然陳朝暉是無意之舉,但是卻舉得極好的效果,看那個姓林的臉色,心情突然很爽。

  下了課,陳朝暉遵照命令將總結後的交給美女老師。

  靜靜三個在門口等她,看她跟老師說了幾句話,那位號稱氣質美女的老師便很不氣質地僵凍了。

  陳朝暉過來之後,小溪問:「你跟老師說了什麼?」靜靜和東燕也急切地等著。

  「我就說今天時間不夠,可不可以把其他的算法發到她郵箱上。」

  小溪:……

  東燕:……

  靜靜:……

  秒殺!絕對是秒殺!

  無知者無罪,老師,你就原諒這個天然遲鈍系吧。

  「小暉,」楊景走過來,先向其他三人點頭,然後才看著陳朝暉,「林應宣,你記得的吧?」

  「嗯,以前老鄉會見過幾次。」陳朝暉偏頭看他。

  楊景默了默,又說:「剛才,很抱歉啊。」

  陳朝暉不明所以:「什麼?」他沒有做什麼對不起她的事,為什麼要抱歉。

  楊景一愣,笑得勉強:「小暉,剛才那道題你還會其他算法吧?」

  陳朝暉點點頭:「要我傳給你嗎?」

  「你是不是在課上就想到那幾種算法?」

  雖然不明白為什麼,陳朝暉突然猶豫起來,但還是點頭。

  楊景一副「果然如此」的無奈而自嘲的表情,他的笑越來越無力,最後甚至連微微扯一下的力氣都沒有了一般。

  「你什麼時候才會長大呢,小暉?」他喃喃地說著,卻不等陳朝暉反應過來又說,「放假還是要一起回去的吧?那買票的時候記得喊我一聲。」說完就往走道另一頭等著他的人兒走去。

  看著楊景有點落魄有點失意的背影,東燕、小溪和靜靜的心情都微微改變了。

  小溪微微嘆氣:「唉……男主角等候多年仍然無法攻破銅牆鐵壁只好傷心離去琵琶別抱,又是一個狗血的劇情。」

  靜靜掃了一眼看著別人離去背影發呆的某人,說:「也不能說完全沒有改變,起碼還是滲透到內部了。無奈發送的郵件沒有標題附件又太新奇,防禦系統無法識別而把它當做垃圾郵件處理了。」

  東燕不以為意:「要我說,這個男太溫吞了。換作是我,拿大刀就砍,哪管她接不接受。感情的東西最煩猜來猜去了。」

  唉,造化弄人,怪只怪我們的小暉同學愛情智商的空間全被其他部分佔據了,沒有給楊景提供足夠的電量堅持下去,剛好另一個電源出現了,所以……說到底,這是什麼劇情?

  愛情,你總是讓人猜不透讀不懂啊。

  「本來我還想把剛才課上的那一段總結為『狹路相逢勇者勝』,放到我的博客上。現在要換什麼標題好呢?」小溪提出疑問。

  東燕和靜靜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再看向還沈浸在自己思緒中的某人。

  還能是什麼?無知者無罪!

  除了這個,別無他選了,絕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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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28 13:58:14


  人就算失戀後再怎麼傷心還是要繼續生活的,更不要說是連傷心都算不上、最多也就有點小失落小茫然的陳朝暉了。所以乖乖好學生的小暉同學在三位室友「哀其不幸恨其不爭」的眼神中繼續風吹雷打皆不動地背著手提電腦前往圖書館刷題。

  所謂刷題,有很多種意義,但在陳朝暉眼裡就只有一個——程序設計,這也是陳朝暉課餘的三大愛好之一,另外兩個一個是運動(由她每天的晨跑就可以窺見一斑),一個是做英語題(實在是因為小暉同學的英語實在慘不忍睹的緣故)。

  為什麼她喜歡在圖書館刷題呢?本來寢室是她的首選,可是且不說有人走動、東燕玩遊戲喜歡聲音全開之類的,有女生就有八卦、有八卦就有聊天的情況她是如何也避免不了的。而自習室裡人員流動,那個門時不時被弄得砰砰響,很是煩人。再加上讓A大臉面爭光的圖書館,不僅科技高(可以盡情無線上網反正是免費的)、藏書量大(上至天文地理下至狗仔娛樂包羅萬象無所不納)、座位多(一個愛佔幾個位置佔幾個橫著側著甚至躺著都可以),更主要的是每每看到館內同學專心學習的積極向上的勁頭,她心中就會湧起洶湧澎湃的刷題慾望。

  今天陳朝暉的戰鬥指數一直在低迷區徘徊不上,屏幕上很熟悉的數據根本看不進腦子裡,忍了又忍,試了又試,最後只能嘆嘆氣,放棄做題,瀏覽幾個常去的網站。

  不得不說,現在的學生心思很多,不再是以前純真年代那些只知道埋頭苦讀的讀書人了。當然,這些感想只是感而已,對生活來說完全沒有任何實質的意義——前提是,那些改變沒有影響他——周衛忍了很久,還是忍不住皺眉看向旁邊那個女生。

  雖然不能要求別人跟自己一個標準,但是對於自己被打擾的事實他還是很反感:就算圖書館沒有禁止在館內玩遊戲,可是有點人性的人就曉得這是常識,更何況還是A大的學生。畢業年級的師兄師姐們都急著趕畢業論文,圖書館的人數劇增,看上去明明就是一個跟普通女孩子一樣安靜乖巧的女生,怎麼這麼厚顏霸佔著兩個位置堂而皇之地玩遊戲!

  他當然不會正氣到去仗義執言,反正沒本事佔不到位置的人不是他,關鍵是他被打擾了!尤其是他千載難逢地到圖書館的此刻,吃了虧自己吞這樣沒水平的事可不是他周衛的風格。

  他「啪」地將筆蓋在桌面上,冷冷地看向那個還全力集中在電腦前的女生,絲毫不客氣道:「這位同學,打遊戲可以回寢室打,你吵到我了。」

  過了好久,久到他以為她沒有聽到打算再說一次的時候,女生才揚起臉,呆呆地看著他好幾秒,才慢慢地說:「不好意思哦。」然後輕手輕腳地收拾書包,拔了電源抱著電腦走了。

  「同學,你的包。」周衛喊住她,提醒她還有一個挎包忘了帶。

  那個女生疑惑著順著他的視線看過來,搖頭:「不是我的哦。」句末跟之前一樣帶著微軟的語氣,似是撒嬌,又似習慣。

  「大概是之前的同學忘了帶走了,我拿去招領處吧。」她折回來,有點笨拙地將挎包和電腦抱在胸前,慢慢地走下樓去。

  周衛一愣,掃了一眼剛剛空下卻很快被人佔據的那兩個座位,心中閃過一絲奇怪的感覺,但很快他就忽略了,專下心學習。

  結果,事實證明他今天的運氣實在不怎麼樣,之後來的兩個人雖然也在學習,但大部分時間都在旁若無人地高談闊論。提醒了幾次之後,他都沒那個臉再去要求他們小聲一點,只好收了東西,換個地方。

  逛了好多個樓層,只有一樓人比較少,有幾本要借的書也在一樓,他就隨意找了個地方放下書包,然後去尋書。

  他要借的幾本法典,就是大部分人連眼光都不願意多停留一秒的那種書,自然擱置在角落的地方。好不容易找到了四本,還缺一本,他正打算要到查詢機去查詢,眼光卻掃到角落窗邊的一個人。是剛才那個女生,背影有點消瘦,電腦擱在窗檯上,她自己則站著,手指在鍵盤上飛快跳躍。

  竟然迷遊戲迷成這樣?看到她這樣的狀況,不免讓人聯繫到更深層次的社會問題。

  他有點不屑地經過她旁邊,眼睛往那邊看了一眼,想知道她玩的是哪一種遊戲,然後他愣住了,幾秒後才走回位子,步子不如平日穩健。

  屏幕上根本沒有什麼遊戲的痕跡,滿滿的都是數據,雖然他學的是法律,但仍看得出那意味著什麼:她不是在玩遊戲,而是在編程序。

  之後,周衛再怎麼努力也沒有看進去一個字,腦子裡塞得滿滿的都是自己剛才義正辭嚴的要求。他還以為她先前的呆呆的那幾秒是跟平常遇到的女生一樣,都是因為自己的臉,現在回想起來,她那時候應該是在想「那個人說的人是我嗎,可我沒有玩遊戲啊」之類的。

  真丟臉。

  她做得很認真,似乎忘記了自己是站著而不是坐著,毅力好得驚人。

  過了好一會兒,有一個帶著圖書館服務志願者帽子的女生急衝衝跑過他,朝她奔過去。

  他坐得不遠,可以清楚聽到她們的對話。

  「小暉,小暉,你今天怎麼轉移陣地了?害我找半天,怎麼挑這兒啊,又不是沒有位子,你可是VIP啊,VIP。」戴帽女生拉住她,一邊細聲抱怨一邊催促她關電腦。

  「不會打擾別人嘛。」那個女生笑了笑,把關上的電腦塞到書包裡,背上,「找我什麼事?」

  戴帽女生瞪她:「還能有什麼事?你不來幫忙,中午我們沒法去吃飯了。」拉著她就往服務台那邊走。

  「那個系統啊,老是調不好,你趕快去看一下啦。」又是一句抱怨。

  「咦?老師們不是弄好了嗎?隊裡的師兄們呢?」

  「靠他們?都放暑假了。是不是老鄉啊你,是老鄉就任勞任怨地過來幫忙啊,說那麼多,大不了我請客咯。」

  陳朝暉笑,其實系統本身並沒有出什麼差錯,只是使用的時候操作不合理,又不懂如何還原而已,說穿了就是小小小的問題。她再怎麼遲鈍也知道這句話不能說出來,只能任勞任怨地被鍾眉苒拉去對付那個據說頻頻出故障的服務系統。

  眉苒狗腿地幫陳朝暉將背包放好,看著她認真地對著電腦的模樣,默了默,問:「小暉,你跟楊景怎麼回事?」

  陳朝暉移動鼠標的動作一頓:「分手了。」

  「昨天林應宣在群裡說了,大家都知道了。」眉苒看著她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說。

  「哦。」陳朝暉淡淡應了一聲,手腳真是迅速啊。

  眉苒氣:「哦,就這樣?」自己的男朋友被搶了,情敵還放話宣告主權了!她就不能表現得稍微人性化一點麼!

  系統恢復了,陳朝暉很輕車熟路地就轉到台前,問等待了好一會兒的周衛:「同學,你借書嗎?」

  周衛很自然地將手中的書和借書證遞給她。

  「請輸密碼。」她示意。

  「陳朝暉,你就不生氣啊。被搶走的人是楊景,那個楊景哦。」眉苒真的有點急了,「那麼好的人,你怎麼不好好珍惜,隨便就拱手讓人?」

  陳朝暉一邊辦理借書,一邊回答:「我沒有拱手讓人啊。」她只是不知道楊景在什麼時候在哪一段路上走岔了,最後還跟她分道揚鑣,她是真的很茫然,茫然到不知道該如何說出心中的思緒。

  「可你表現得就是這樣。」唯有主動放棄的人才會這樣絲毫不在意。

  眉苒還要說什麼,卻被人打斷了。

  周衛看著顯示器上面書已借滿的提示,又看看自己手中很想借的書,問:「可不可以預約?」

  眉苒只能吞下嘴邊的話,隨意看了一眼那個借書的男生,真的只是隨意的一眼,身形卻不受控制地頓了頓。她結結巴巴地回答:「可、可以啊,但是在同等條件下,我、我們會優先考慮館內的借閱需求。」

  Oh,my god!居然是周衛!法學院的院草,A大校草的有力爭奪者,人數極少的文科男生中極難得極難得的一株奇葩啊~~~~~~~她今天超lucky!

  「這樣啊。」周衛皺起好看的眉,苦惱著。

  啊~~~~~~皺眉的周衛也還是很夢幻很夢幻的!!眉苒幾乎就要衝動地說不要緊你是帥哥我給你優先考慮,無奈不遠處負責的老師銳利的鷹目緊緊地盯著她這只沒有實權的小雞。

  看著周衛還是一臉不捨,眉苒伸手就去翻自己的包掏出自己的借書證,還沒獻寶就想起自己昨天剛借了好幾本娛樂八卦雜誌,滿了。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她要借那幾本沒有任何意義的雜誌?有什麼東西比得上週衛來得更讓人心跳加速呼吸困難?

  陳朝暉看著眉苒手忙腳亂的樣子,有點好笑地翻出自己的借書證,幫那個叫做周衛的男生刷了那本書,遞給他。

  周衛有點猶豫地看著她:「我要怎麼把書給你?」

  陳朝暉說:「直接還回館裡就可以了。」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要不你還給這位同學也可以,她在這裡做服務志願者。」

  對啊對啊,找我找我!!眉苒滿心泡泡地朝好老鄉飛了個感激不盡的眼神。

  周衛點頭,說了聲謝謝,拿著書出去了。

  看著他走遠了,眉苒半天才回過神來,哇哇大叫:「陳朝暉,你太不給校草面子了,居然這麼若無其事這麼公事公辦,你還是不是女生啊。」

  陳朝暉繼續幫下一個同學辦理借書,說:「哦,原來他就是校草啊。」

  眉苒:「……他是法學院的周衛,你怎麼會不知道啊。」周衛還不算是校草,現在公認的校草是外語學院法語系的師兄,是一個很受歡迎的平民王子,比起周衛要平易近人得多。但是,很多人都很迷周衛身上那一種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的、若即若離又不失風度的清泠感,她就是其中一個骨灰級范兒。

  陳朝暉手上辦理借書的動作依舊,不解道:「周衛,他很厲害?」

  眉苒:……!!

  排隊等候借書恰巧偷聽到的眾人:……!!!

  眉苒:「……陳朝暉,你不僅不是女生,你還不是人!」居然、居然連周衛都不曉得!愧為A大學子。

  陳朝暉委屈:「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忘記拿寄存的包,沒走多遠的周衛折回來的時候剛好聽到以上那一段對話。不是他自戀,因為某件事,A大認識他周衛的人估計有95%,沒想到今天居然會遇到剩下5%中的一個,還是對自己的臉有很高免疫的一個。

  她,好像是叫陳朝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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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28 13:58:31


  周衛,A大法學院大三學生,現任A大校學生會副主席兼任法學院院學生會主席,是經由A大BBS投票推選出來的「A大十大奇蹟」之一。

  他長相驚人,有多驚人?問一下A大為之瘋狂的女生就知道了——如果你要一個一個訪問的話,請事先預備起碼一週的時間:人數龐大是其中一個主因,還要考慮到女生們對周衛的愛慕之心可能一小時或者兩小時的短時間之內是怎麼也抒發不完這個不可忽視的因素。

  他學習優秀,有多優秀?去問教務處吧!(一個枕頭pia過來!)抱歉抱歉……剛進校他就被評選為「A大十大新秀」,軍訓時被選為校級標兵,並獲優秀獎,大一至至今還包攬專業榜首,讓一直位居其後的人差點買兇除之而後快。他不光本專業學得好,其他方面更是齊頭並進——圍棋業餘六段,全國英語演講大賽B賽區前三名,校運會100米短跑和跳高紀錄的保持者……

  據傳他家世背景雄厚,多雄厚?傳說中的比較可靠的版本是剛進校的時候副校長親自去迎接他……OTZ!傳說只是傳說,現實中周衛和副校長都沒有就這件事召開過記者招待會,所以,大家就只能YY一下。

  說起他最赫赫有名的事蹟莫過於一年前,他幫本校同學奪回專利權那件事。學生參加競賽,贊助商從中抽取利益這種事司空見慣,但那次的贊助商抽得太厲害了,利益被侵犯的學生中有一個剛好是周衛的朋友,向周衛諮詢。周衛二話不說,立刻幫忙,研究法理,搜尋證據,援引案例,最後聯合一家無名的律師行一紙將贊助商告上公堂。贊助商開始還不以為然,一個大二的學生能成什麼氣候呢?但後來周衛憑藉其強悍無敵的作風和完美無缺的作戰計畫將贊助商的辯護律師打得落花流水,讓贊助商不得不請求庭外和解,而那家無名的律師所也因此在以A大為中心的範圍內迅速名聲大振。這件事當時A大學生一直跟蹤報導,周衛的魅力自然就不可避免地煞到了A大,「校園偶像」的形象也就是在那時候樹立起來。

  他又怎麼怎麼……

  他還怎麼怎麼樣……

  (此處省略五千字)

  以上八卦來自《A大風雲會》第一篇,作者:高小溪。

  聽得雲裡霧裡的陳朝暉最後總結了一下小溪同學數小時的言論:「總之,周衛就是電腦中的至尊版。」

  絕對的、唯一的帝王至尊版!小溪朝她猛地點頭。

  這下子陳朝暉終於知道眉苒讓自己重修學分的原因了,她雖然知道學校裡有很多牛人,但是竟不知道還有這麼狂的……真是高山仰止啊……

  「不過還真是有點可惜,」小溪有點小傷感地說,「再怎麼優秀也只能看不能吃。」

  陳朝暉不解:「什麼意思?」

  「你不知道的嗎?周衛不交女朋友的。」小溪有點小沮喪。

  長得這麼桃花的人,竟然是個法海轉世,對上門表白的女生絕不假以顏色。聽說曾有個女生彪悍到直接在課上大膽示愛,結果周衛只是冷冷地掃了她一眼,反問她知不知道什麼是自由?該女的回答依舊彪悍,我喜歡你是我的自由,我向你表白是我的自由,任何人也阻止不了!周衛說什麼?他說,自由,是我不想做什麼就可以不做什麼,我一點兒也不想被你喜歡,這是我的自由,誰也不能干涉。

  陳朝暉:……

  東燕:「周大神,帥!」

  小溪:「自由,是我不想做什麼就可以不做什麼,能說出這話的人怎麼會沒有個性,怎麼會不帥?」

  靜靜殘忍地:「那句話是康德說的,他一點兒也不個性,一點兒也不帥。」

  ……

  小溪囧!

  原來讓眉苒和小溪還有眾多女生心慌慌的周衛是這麼一個人啊,陳朝暉實在很難理解她們那種說到偶像就激動的心情。在她看來,他就是比一般男生要高一點要好看一點,也許還要能幹一點,就沒別的感覺了。若要深究,他做事的風格,尤其是毫不客氣地指出別人的過錯捍衛自己權益的堅決態度以及絕不吃虧的鐵血原則,簡直跟家裡的暴力虎和笑面虎沒差別。十八年的生存經驗告訴她,這種人,還是少惹為妙,所幸她這尾小魚小蝦跟他那種深水蛟龍不會有什麼交集。

  所以很快的,陳朝暉便將周衛這個名字放到後備資源中,偶爾聽到別人提起的時候會調出來想一下,然後說:哦,是他啊。

  她真正關注的事有很多,例如某一道程序為什麼解決不了,例如離6月22號沒多久了又要考四級了如果這次還是剛好過了怎麼辦?再例如林應宣一直擺高姿楊景一直沈默她該怎麼辦之類的。

  她每天刷題時,習慣把手機關了,但相對的會把Q掛著,關掉提示音,專心做題。所以,別人以為她不知道,其實林應宣在群裡所說的每一句話她都看到了。

  暴力虎以前跟她說過,人生性就有爭奪殺戮的血性,很多人喜歡在爭奪中標顯作為人的榮譽感,難道林應宣也是這樣的人?

  她點開「G市老鄉群」的對話框。

  永恆的心:宣宣,看你跟你老公那麼恩愛,來來來,跟姐姐說一下有什麼秘訣。

  戀紫&青籐:害羞ing~~~~其實我也沒有多好啊,只是運氣好一點罷了~~~~

  不說我愛你:表醬謙虛嘛,你可是我們G市之光~~~~快說快說!!不說就天天踩你校內,煩死你!

  永恆的心:9494!

  戀紫&青籐:女生嘛,就是要聽話一些乖巧一些體貼一些就好,每天給他一個問候,一個小驚喜,撒撒幾個驕就夠了。

  戀紫&青籐:這個可是我們家那位的看法而已,其他男生偶可就不能保證了,呵呵。

  永恆的心:騙人騙人騙人!楊景那麼好追?

  不說我愛你:就這點條件他就滿足?隨便哪個女生都可以了啊,那他幹嘛還要跟那個誰分手?

  (陳朝暉:……那個誰難道指是我?同是老鄉,好歹記下名字吧。)

  永恆的心:宣宣,你壞,你藏私了~~~~不幹不幹!

  戀紫&青籐:以上帝之名發誓,絕對不是假話,至於那個誰怎麼不及格了,那是她的事,跟我沒關係。

  永恆的心:你還真大度…………

  ……

  周王子和我說話了:靠!你神氣個鬼啊!搶了別人男人不以為恥,還在這裡賣乖!不要臉不要臉不要臉!!!!!!!!!!

  (陳朝暉汗,鍾眉苒同學你太有老鄉愛了。)

  戀紫&青籐:你說誰不要臉!

  周王子和我說話了:誰答應就說誰!!

  戀紫&青籐:那個姓陳的自己不敢來,幹嘛叫別人鬧?輸不起就輸不起,有本事就自己上啊,躲在別人背後算什麼?算什麼?算什麼?

  周王子和我說話了:我親愛的才不像你那樣,八八八八八八!!什麼輸不起啊,說不定楊景還是被甩的那一個呢,我親愛的可是淡定得很,得很!一點傷心也沒!有!

  戀紫&青籐:哼,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是酸的!

  周王子和我說話了:切!你把楊景當甜葡萄來看,別人可不定。

  周王子和我說話了:他有什麼啊,不就帥一點而已?能帥得過我們家周衛大人?哼,我親愛的連周衛大人都不感冒,別說你們一個那誰……

  ……

  陳朝暉默了,眉苒同學,其實你最想說的就是最後一句話而已吧?

  兩個人的吵鬧不休不止,最後甚至發展成群內大論戰。

  過了很久之後,眉苒給她發了一條信息過來。

  周王子和我說話了:親愛的,我在群裡幫你出氣了!那個騷包!可能會給你帶來麻煩,但是我不後悔!

  想了想,敲下幾個字。

  夜闌燈滅時:我看到了……

  周王子和我說話了:你在啊!!!那你幹嘛不發言?

  夜闌燈滅時:我覺得沒必要啊,我和楊景分手了是事實。

  周王子和我說話了:……

  周王子和我說話了:也是,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以後再找就找周大人那樣的!

  夜闌燈滅時:……與君共勉(其實陳朝暉更想說祝你早日實現白日夢)

  周王子和我說話了:鬧了一個下午,下了,做作業去!888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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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8 13:58:50


  儘管陳朝暉跟眉苒說得那麼灑脫,不想去惹麻煩,可麻煩還是會自己找上門的。眉苒下了沒多久,老鄉群的群主,同時也是老鄉會會長的師兄就給她發了一條信息過來。

  霸王不霸:在啊,有事相談。

  陳朝暉看了足足一分鐘之後,關閉對話窗口,置之不理打算繼續刷題。

  霸王不霸:陳朝暉,我的QQ是可以看到隱身的。

  ……師兄,算你狠……

  夜闌燈滅時:師兄,有什麼事?

  霸王不霸:剛才群裡的消息看到了吧?你怎麼不出來冒句話,平息怒火?剛才林應宣找我投訴了。

  夜闌燈滅時:??投訴?

  霸王不霸:她說鍾眉苒對她進行人身攻擊,希望群裡將她趕出去,還說你是背後指使者,所以……

  人身攻擊?有點過分了吧?還有背後指使者,太抬舉她了。

  夜闌燈滅時:師兄怎麼回答的?

  過了一會兒,師兄在群裡發了消息。

  霸王不霸:希望陳朝暉和鍾眉苒能公開向林應宣道歉,澄清事實,解釋誤會。

  看著屏幕上顯示的一個個字,一股淡淡的卻如何也壓抑不住的怒氣漸漸升上來。難道這就是靜靜常說的「人善被人欺」麼?陳朝暉慢慢地敲下鍵盤。

  夜闌燈滅時:澄清事實,解釋誤會?

  夜闌燈滅時:我認為用不著大家都來關注我的私事,我又不是什麼名人。

  沒人回答。

  夜闌燈滅時:剛才林同學和眉苒的交流我的確看到了,師兄問我為什麼不回答?從頭到尾,她們都沒有說到陳朝暉三個字,我犯不著自己去冒認「那個誰」,我覺得我臉皮不算得很厚。

  夜闌燈滅時:我完全不明白師兄所說的人身攻擊和背後指使者的意思,給人安罪名是要講證據的,聊天記錄可以為我和眉苒作證。如果師兄的法律常識不好,我知道法學院有個教授課講得還可以,要不要我向你推薦?

  發洩完心中的不滿,陳朝暉直接設置屏蔽老鄉群的消息,然後下了Q,刷題去刷題去!敢問世間桃源何處有?題海是也!

  所以,陳朝暉並不知道自己錯過了一場好戲,也不知道自己的手機在某一段時間之內被眉苒同學堅持不懈地重播了N遍!

  傳說中的男主角終於姍姍來遲了!好戲壓軸,怎麼能錯過?

  無慾則剛:大家若是對我個人的私事很有興趣,可以直接來問我,可以回答的我會毫不保留,但是請不要在群裡討論,我不想讓人以為這個群是我楊景的親友群。

  霸王不霸:也好,你們之間的三角關係自己去處理,省得我們這些老人看著心煩。

  無慾則剛:我從來沒有三角關係,我有且只有過兩點關係,但我和小暉已經分手了,我不希望有誰拿這件事去打擾她,謝謝了!

  無慾則剛:我現在沒有跟誰在一起,歡迎各位給我拉紅線,再次感謝。

  天大的爆料!一直以現任自居的林某某竟然是單相思外加自我催眠?而男主角對傳說中的「舊人」仍然直呼其暱稱,可見其心仍念舊情,難道分手如同眉苒同學所言?或是另有內幕?

  八卦呀八卦,生活太過平庸,急需八卦啊~~可惜三個當事人就再沒上線了,留下這千古懸案無人能解,最後被引為反面教材,警告群內同志閒聊不要涉及個人情感糾葛,若真有不可抗力,那必須保證以認真負責和人道主義的精神將坑填滿。

  陳朝暉被這件事攪得心情很差,無法安心自習,便呆在寢室裡提高網編的修行,幫靜靜打造文藝部的網上平台。但乖寶寶的她還是敬業地去上課,包括那一節會遇上某人的高數課,雖然東燕覺得沒必要去因為老師已經給了她平時滿分的成績。可是又不是她的錯,為什麼要逃?小溪也頂她說做小三的又不是我們幹嘛心虛?結果反倒是林應宣逃課了,之後的小半個學期都沒在課上見過。

  事情就這樣平淡下來,陳朝暉雖然納悶,卻也不想深究,生活便回到日常軌道上,她繼續做平淡無奇的自己,不製造麻煩,也不想麻煩來找她。

  然而老天總是不遂人願滴。

  陳朝暉發現自己竟然借不到書,一本也借不了!詢問之後,老師告訴她有一本書超期未還,再查詢,居然是一本法典!

  OMG!周大神,您竟然沒有按期還書!

  按照圖書館一天一毛錢的罰款制度,她是不介意那點錢,可是她借不了書才是最痛苦的。

  沒辦法,只能聯繫周衛了。

  大神就大神,聯繫方式都那麼寶貴,連小溪和眉苒這兩個「有問必答」都不知道,她又拜託靜靜從學生會那邊下手,得到的結果是大神的手機號碼是從不輕易向外人透露的,以免被人騷擾及糾纏不清……

  「切,難道別人問號碼前還得跟他簽訂保密協議?」想起問號碼時,同學一臉「你也要倒追周衛嗎」的曖昧表情,靜靜身心皆不爽,她蘇靜是誰啊,竟然淪落到倒追?開玩笑!

  陳朝暉垮了:「那我怎麼辦?只能等啊?」這就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任人宰割嗎?

  東燕從攻城戰中分出一秒鐘看過來,不經意般說:「你就不會到學籍科去看一下?」

  小溪、靜靜及陳朝暉嬌軀一僵。

  學籍科?!那不是學校的保密局麼,難道是要她……

  陳朝暉:「……不好吧?」

  東燕:「別說你弄不來。」那我絕對鄙視你!

  陳朝暉:「那倒不至於……但那就是違反校規了,萬一被發現……」校長很生氣,後果很嚴重的。

  東燕鄙視地:「你會被發現嗎?」

  陳朝暉頓了頓:「……不會。」

  東燕更加鄙視地:「那你怕什麼?又不是做壞事。嚴格說來,你這是自衛,如果不是周衛借了書不還,還不讓人知道手機號碼,你犯得著去查?看他學籍怎麼了!這是自衛,自衛!」

  小溪、靜靜和陳朝暉默了。

  東燕,你居然可以如此坦然地將謬論歪曲成事實,太彪悍了!

  「再說,難道你們……」東燕緩慢地誘惑地說,「就不想知道周大神的家世背景?」

  ——————————————三秒鐘的空白—————————————————

  小溪一個餓虎撲食般飢渴眼神橫掃過來,給我查給我查給我查!!!

  而靜靜則是一個白雪公主後媽式的媚笑,周衛,等我抓到你的秘密之後,呵呵。

  頂著雙重壓力的陳朝暉同學提心吊膽、心驚膽顫地敲下鍵盤。

  幾分鐘之後,她停止敲鍵盤,轉而拿起手機,對著屏幕撥號。

  「找到了?」小溪很興奮地拋下漫畫書,奔過來。

  「找到了,」陳朝暉回答,「在法學院的獎學金獲得者名單中找到的。」

  小溪嘔血!白白浪費了一個可以偷窺校草最大秘密的契機,下次就找不到這麼理直氣壯這麼冠冕堂皇的理由了,切!

  不理會其他三人投過來的哀怨或鄙視的眼神,陳朝暉專心打電話,她先撥周衛的手機,得到的是中國移動「對方已關機,請稍後再播」的冰冷女聲回覆。她也是經常關機讓別人吃閉門羹的主,並不會太失望,直接播下他的寢室電話。

  響了幾下,電話被接起來,一個男聲懶洋洋地說:「喂?找誰啊?」

  「你好,可以幫我找一下周衛嗎?」

  那邊似乎頓了兩秒,聲音突然變得有點亢奮:「找周衛嗎?你叫什麼名字?大幾?哪個學院?是不是美女啊?不是美女勸你就直接掛機吧。」

  陳朝暉一呆,這不是……給大齡青年介紹對像時的排查戶口麼?

  「我找周學長有事,麻煩你告訴……」陳朝暉試圖告訴這位很激動很亢奮的青年她其實不是周大神的愛慕者而是討債者,可是實在敵不過那位青年的澎湃心情。

  「學長?這麼說你是學妹了?大二的,還是大一的?讓我來猜猜,大一的對吧?大二的已經不會這麼羞澀了。再猜猜哪個學院……喂!我還沒有講完,讓我……」

  電話被搶了,換上另外的人:「學妹啊,不好意思讓你看笑話了,我們寢室沒有那麼八卦的,千萬別誤會。」

  陳朝暉淚,她也不想誤會啊。

  那人又說:「對了,學妹你身高多少三圍多少……」

  陳朝暉被這個號稱不八卦的師兄徹底震住了,說了句麻煩讓周學長盡快還書謝謝了便匆匆掛上電話。原來大神的住的地方還是很有人類氣息的,這個得知讓她有點欣慰但更多的是滿頭黑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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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8 13:59:08


  「掛了。」賈越拿著電話,聳聳肩,「被嚇到了。」

  「誰讓你這麼直接,應該像我剛才那樣委婉。」柏易一臉不滿,他都沒盡情跟小師妹交流交流呢。

  他往一旁坐著聽音樂的人看去:「恭喜你,又傷了一顆芳心。」落水雖有意,流水終無情,恨只恨長得禍國殃民的周衛有一顆比千年寒鐵還冷比金剛鑽還硬的心。

  周衛還以一個「關我什麼事」的眼神。

  「你們猜,剛才小師妹說了什麼?麻煩讓周學長盡快還書,謝謝了哦。」賈越尖著嗓子說著,很具有喜感,引得柏易和於哲明哈哈大笑。

  「是她?」周衛卻出乎意料地皺起眉頭,伸手在書櫃上抽出一本書翻看,驚訝道,「原來都超期這麼久了。」這段時間他一直在律師所實習,早出晚歸,一忙就把這件事給忘了。A大圖書館只要有一本圖書超期不還就不能再借其他的,還真是對不住她了。

  「認識的人?」賈越奇怪了,認識的人都知道周衛從不接寢室電話這種沒有來電顯示也不能拒接的座機,有事一般會打他手機。

  周衛搖頭:「不算認識。」只有一面之緣,所以不知道她的電話,沒法回電。

  不認識還這麼關心?賈越三人眼神互電:有貓膩哦~~

  但當事人頭一扭,繼續翻閱法典,根本不給他們仨那有點顏色的思想豆芽有任何見光的機會。

  而這廂,陳朝暉像甩開什麼惡靈一般把手機丟得遠遠的,還瞪大眼睛盯了很久很久,久到在忙的三個人都注意到了。

  「怎麼了?周衛說了什麼?」小溪辛苦地壓抑著體內好奇基因的叫囂,勉強擠出關心的聲音問,居然能讓小暉暉這麼受驚,大神果然不是常人段數的。

  陳朝暉回頭呆呆地看著她,說:「他不在。」

  頓時很失望很失望地:「哦。」

  陳朝暉繼續呆呆地:「他的兩個室友分別接的,說了一些很……」

  有點小期待小期待地:「很什麼?」很X很暴力、很虐心、很HLL?還是很曖昧的類似「死三八,竟然敢跟我搶男人」的那種——她當然希望周衛是自己的男朋友,但實現率比彗星撞地球還低,所以……誰讓周大神長得那麼禍國殃民宜家宜室宜男宜女的呢?男生們其實也很沒抵抗力的吧,嘿嘿。

  陳朝暉嘴皮動了動,終於說出口:「很……學院……年級……三圍……很、很八卦……」她斷斷續續地講出自己的CJ心靈是如何被現實殘酷的寒霜凍蔫的過程。

  小溪靜靜和東燕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那已經不是八卦二字所能形容了,套句灰筍的話來說——

  「太雷人了!」小溪難以置信地望天,「周衛那一尊怎麼會生活在那種地方啊?有失身份,會降格的啊~~~~不要不要不要~~~~~~」

  東燕倒是有所感悟:「所以說,這個世界上沒有最雷人,只有更雷人。」

  聽了那麼多周衛的豐功偉績後,陳朝暉很難相信帶著如此神聖外衣的他會跟這麼凡夫俗子的人住在一起……原來,再大神的人也是人啊……所以,大神借書超期不還,就不難接受了。

  所以兩天後,當陳朝暉如同往常一樣晨跑時不小心遇到從計程車下來顯然是剛從外面回來的周衛時,心態就變得很平常了。

  「師兄早啊。」她停下來,穩了穩呼吸打了個招呼。

  豈料師兄半天沒回應,反而是垂著冷眼從高處看下來,腳下步子更是沒有停下半秒,研究般的眼神在她身上停留了三秒鐘後才收回,他才略微冷淡地說:「早。」

  陳朝暉囧,貴人多忘事,要周衛見過一面就記住她這隻小蝦米好像太強人所難了。

  看著漸漸走遠的高瘦□背影,陳朝暉追了上去,為難地說:「那個、周師兄……」

  周衛停住,腳一轉,站在她跟前,問:「什麼事?」

  語氣很冷淡、很堅決、很……嚇人……

  陳朝暉嘴抽了抽,說:「我的書……能不能盡快還啊?我現在借不到書呢。」做個討債的,果然是需要極大勇氣的。

  周衛一愣,還書……認真地看了看站在跟前頭微低有點侷促的女孩子,竟然跟印象中那個站在圖書館窗檯前手指飛舞的消瘦背影聯繫起來,想了想,方纔她說話時尾音的確和記憶中一樣帶著一些微軟的語調。可,她是這樣帶著孩子氣的嗎?

  看她渾身難受的樣子,不知道的人指不定會以為他欺負她呢,殊不知債務人是他。

  等了很久,也沒有得到回答,陳朝暉淚,難道貴人再次多忘事,連借書的事也忘了?偷偷抬眼看上去,發覺貴人看過來的眼神很奇怪。

  周衛收回眼光,轉過身繼續走。走了幾步,回頭,皺眉:「還站著幹嘛?跟上。」

  「啊?」內流滿面的陳朝暉抬起頭,傻傻地看著站在橋邊的青年。

  「不是說要還書?我最近比較忙,沒有時間去圖書館。」頓了頓,周衛說,「你跟我去寢室拿。」

  陳朝暉再次內流滿面,還好他沒有忘記這件事,不然她估計將成為A大首個因為借書不還而被圖書館罰款罰到破產的人。

  趕緊屁顛兒屁顛兒地跟上去。走了幾步,掉在後面,只能小跑跟上,走了幾步,又掉,再次小跑……哀怨地瞪著前面的青年,看起來明明是一副安然徐行的樣子,怎麼她就是跟不上!難道這就是腿長的人才有的福利?她只能暗中加快步伐不讓自己掉後。

  周衛接了個電話後,他們倆繼續往宿舍區走去。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陳朝暉覺得他的步伐好像稍稍慢了一點點,跟得沒那麼吃力。

  「你在這兒等我。」周衛吩咐著,跟樓管大叔打了個招呼走進去,留下陳朝暉一個人站在大清早空蕩蕩的男生宿舍樓下,有點傻,也有點可憐兮兮。

  A大以理工科見長,自然地,男女比例有點失調,再自然地,男生們對異性的渴望指數遠比鄰校的要高那麼一點點。所以,當一個妙齡少女站在男生宿舍這種敏感區域,且不說這個女生身高長相如何,單看性別,就足以讓一大早起床抵抗力遠遠低於日平均值的男生們獸性大發。

  先是一兩個出來吃早飯的男生看到,發出一聲驚嘆聲,接著,這個消息就像野火一般在整個寢室草原中迅速蔓延,靠這邊的窗口紛紛探出一顆顆腦袋。

  靠!竟然可以讓女生一大早就來等門,是誰那麼好運?小兩口待會兒是不是就手牽手卿卿我我地去吃早飯然後一起去上課,甜甜蜜蜜地度過這幸福的一天?礙眼啊礙眼,這讓光棍們更加發黴的幸福光芒。

  站在眾男生面前的陳朝暉簡直就像熱鍋上的母螞蟻,又急又羞!比起現在淪落為A大男生探究的對象,她寧願自己被圖書館罰款罰到私庫破產,也不要跟周衛來拿書。窮死,也要比羞死強。

  等了好一會兒,終於看見周衛出來了,陳朝暉心裡的淚海早已經翻騰了。嗚嗚,大神,您終於出來了。

  眾男生看到男主角是周衛之後,先是哀怨自己的運氣——怎麼又是那個周衛,就不能分我一個女生!隨之是理解和欽羨——怎麼說也是傳說中的周衛,有女生等不足為奇;接下來便是濃濃的八卦X光透射眼神——竟然是那個傳說中的周衛!那個從來對女生都無暇以顧的周衛!何方神聖這麼勇猛竟可以攻陷那座碉堡?

  雙手接過周衛遞過來的書,陳朝暉趕緊說:「謝、謝謝!」她現在只想盡快馬上立刻離開這個因視線過於集中差點焚燒起來的地方。

  謝謝?周衛好笑地挑眉,這句話應該是他說的吧,可眼前的女生太焦急了,估計連她自己說了什麼都不確定了。所幸他是一個擇善如流的人,便絲毫不愧疚地答曰:「不客氣。」

  「那……」她偏著腦袋,眼睛看向路口,暗示。拜拜?後會無期?打死她也不要再來這個地方了。

  周衛卻像不知道般說:「一起去吃個早飯,我請客。」

  那絕對不是問句,雖然周衛的聲音很低沈很難聽出語句中的波瀾起伏,但是陳朝暉可以以人格發誓,那絕對絕對絕對不是問句!

  「不用了吧?」她小小地拒絕,跟這樣的人在一起吃飯,那不是虐待自己無辜的心臟和胃麼?

  「你吃過了?」周衛眼神稍暗。

  一向不會撒謊的乖寶寶:「還沒,剛剛晨跑去了……」

  「我剛好也餓了,那就一起,就當我還圖書館的欠款好了。」周衛堅持。

  原來大神是這樣恩怨分明的。陳朝暉想了一下,試探地說:「那你直接把錢給我吧。」

  周衛好看的眼睛垂下來,看著她,沒有說話。

  被盯著看很久,陳朝暉只能沒志氣地說:「那,就去吧。」那個高度,那種眼神,那種氣場……(⊙o⊙)

  周衛滿意地收回目光,再往宿舍隨意一掃,一大堆腦袋迅速閃了回去,他從來不知道這種美名是好奇實質是八卦的流質(流裡流氣的氣質的簡稱)還會寄生在室友以外的男生身上。

  周衛走進A大這家以貴出名的館子時,陳朝暉就心痛不已;當他開始點餐的時候,坐在對面看著餐單的她開始坐立不安;真正吃的時候,他吃得很愜意,而某人卻食不下嚥;出來的時候,陳朝暉的身心都受到了嚴重的傷害:身體是因為不想浪費而拚命吃的後果,而心理則是——奢侈啊,兩個人竟然吃了一百多塊的早餐!那頓飯,讓陳朝暉內心的淚海掀起了驚濤駭浪。

  為什麼要吃那麼貴的啊,她理解中的早飯就是食堂裡的包子豆漿而已。周衛卻不解地反問:「什麼為什麼?既然要吃就吃最好的。」

  大神不都是很無慾無求,不在乎這些生活小事的嗎?這麼注重生活質量的大神……

  原來,再怎麼大神也是人啊。

  陳朝暉默默地望天,現在反而是她倒欠周衛58塊2毛……這要怎麼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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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8 13:59:26


  給周衛發了條短信,說要還錢給他。

  周衛很久之後才回了短信,說,不用還了,要真算下去,還會有很多沒有算清的帳,不必在意。

  陳朝暉默,他當然不用在意,反正欠人家錢的人又不是他。不能貪別人的東西,是她從小就被教育的信條之一,欠債不還,她怎麼能做?

  不過,山不轉水轉,他不收,不代表她沒有辦法還,只需稍稍努力一下下就完成了。

  很快到期末了,不管平時勤奮還是懶惰的人都紛紛埋頭苦讀,直面慘淡的期末考試。與此同時的是暑假車票的訂購,也同樣是件令人痛苦卻不得不做的事。

  楊景打電話給她,商量一起買票的事。

  雖然陳朝暉直覺他倆之間的關係現在實屬尷尬,但是因為兩人的家相距實在近得不得了,又加上楊景先前已經跟她說過這件事,她沒怎麼猶豫就答應了,把學生證和錢給他拿去買票。

  對此,靜靜發表了一番見解:「你們倆還是做朋友算了,反正做情侶的時候也跟做朋友是沒什麼差別。」

  怎麼會沒有差別呢?陳朝暉不解,明明兩人的身份都不一樣了,關係怎麼還是不變呢?

  靜靜卻只是笑得奇怪,沒有回答。

  「會不會楊景想在回家途中破鏡重圓,再奪美人心?」小溪滿是言情的腦袋閃過這樣一個劇情。

  「很狗血。」東燕嗤之以鼻,「楊景那麼喜歡被虐?你以為他是愚公的後代?還有,再奪?你確定他曾經奪過?更關鍵的是,誰說陳朝暉是美女?」

  三顆腦袋齊刷刷地看向滿頭霧水的某人,然後靜默。

  真是受不了!陳朝暉決定拋棄追問「楊景喜歡被虐」是什麼意思的想法,背上書包上自習去。

  「雖說不是個大美女,小美女也不是,但是起碼還是蠻秀氣的,怎麼……」東燕感慨啊感慨啊,翻翻書,終於忍不住手癢還是啟動電腦。複習啊什麼的,明天再開始吧。

  小溪也不無唏噓:「怎麼就是個感情障礙者呢?可憐的楊景……」

  靜靜美女卻很不美女地翻了個白眼:「哼,他怎麼可憐了?他才是可恨的,打著追求的旗號而來,試著相處幾下,發現沒有進展就撤了。就算小暉是再怎麼冷感的人,內心也會受到撩撥的吧?在努力喜歡上他的時候被甩了,你說誰更可憐?」

  唉,這情情情,難難難啊。

  室友的話,陳朝暉明白了一些,又還有很多不懂。分手後,她就再沒和楊景聯繫,雖說還是朋友,可是要怎麼面對呢?從B市回到G市的二十多個小時,她應該跟坐在身邊的楊景說什麼呢?她有點慌張也有點茫然。堅信「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的她立刻暫停複習的進度,認真地規劃以後要說的話。

  然而,計畫永遠趕不上變化,還沒等楊景買到票,陳朝暉就被一通急電召喚飛回家裡了,連期末考試都只能申請下學期緩考。

  聽到陳朝暉在電話中急躁的說明,楊景沈默了一會兒,說:「一定會沒事的,你不要急。車票我會幫你退的,回家後我再找你。」

  「嗯,謝謝。」陳朝暉感激他的理解,掛了電話後急忙坐上出租車奔往機場。

  阿姨打電話給她說,奶奶病危,讓她趕緊回去。剛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她一下子就傻了,等回過神的時候,眼淚已經濕了一臉。

  奶奶身體一直不好,中醫出身的爺爺就千方百計找法子,近幾年剛有一點起色。她以為這個好兆頭會一直延續下去,沒料到……

  下了飛機,坐著出租車直接到了市第一解放軍醫院。還沒走到病房,就看到李雲蔚靠在門邊,一臉憔悴。

  「大哥。」她撲過去,抓著他的胳膊,壓著嗓子緊張地問,「奶奶呢?怎麼樣了?」說完,眼淚再度不由自由地流了下來。

  李雲蔚趕忙摸摸她的腦袋,安撫道:「真是個小孩子,說哭就哭。外婆已經度過危險期了,醫生說好好休養就好了。別哭了,別人看了還以為真出了什麼大事呢。」

  「你說真的?」陳朝暉鬆了一口氣,眼淚依舊不止。

  李雲蔚頓時那個惱啊,這種事能說笑的嗎!在她心裡他有這麼不正經嗎?……雖然平時他的確有點喜歡欺負她。

  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眼淚,她擦擦臉,想進去看看奶奶。

  李雲蔚攔住她,解釋:「讓外婆好好休息,等她醒了再說吧。今晚我守夜,你先回去睡一覺,明天再過來換班。」

  「我還不累。」陳朝暉搖搖頭,向他一樣,背靠著牆,卻學不來他雖一臉悴意卻仍帶風度,「我今晚想在這裡陪著奶奶。」

  李雲蔚本想吼她一句,看到她異常緊張的臉色後,便任由她去了。

  這個妹妹,他比誰都要瞭解,又怎麼會不知道她此刻是怎麼想的呢?

  過了一會兒,陳朝暉突然問:「大哥,你上學時的理想是什麼?」

  「理想?」李雲蔚不明白她幹嘛要問這個,還是回答說:「多少年了,誰還記得那麼清楚?大概是維護世界和平之類的吧。」

  「是嗎?你的理想真是簡單的啊。」她的頭低著,似認真,又似隨意地說。

  「那你的是什麼?」他反問。

  「我的理想……今天以前有很多很多。」她抬起頭,看著他一笑,「現在還有以後就只剩一個了,畢業後還是回來跟著你吧。」

  她那樣的眼神再認真不過了,李雲蔚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該說她這個人是叛逆,還是獨立自主好呢?他不清楚。家裡的決定她一般都會沒有任何異議地順從了,那是僅僅是因為她的計畫也如此而已。一旦與她的想法相悖,她也不會像他那樣大吵大鬧,而是會很平靜很冷靜地跟大人交流一番,並且是不達目的不罷休。

  像她選擇大學這件事,她事先完全沒有徵求家裡人的意見就填了B市的A大。A大固然好極了,可B市是他們家最忌諱的地方,家裡人知道當然鬧翻了,尤其是她媽——他的小姨。小姨態度很堅決,讓她去改志願。但她的態度更加堅決,去A大的意願堅定不移,甚至還放下話說,不讓去A大就不念了。兩方僵持不下,A大的通知書就來了,自然地,她贏了。

  去B市是她當初一肩扛下的選擇,任小姨怎麼刁難她也不曾退步半分,眼下她居然說出這樣的話來,可見外婆的病對她的衝擊。也難怪,自小她就跟在外公外婆身邊,外婆最疼的就是她,他這個孫子怎麼嫉妒也嫉妒不來。

  家人和理想之間,應該如何選擇?

  「這些事現在先別想那麼多,等外婆身體好些了,你心情好點兒了,再慢慢想好好想。我這邊是隨時歡迎,難得有A大的高材生願意回我們這些窮鄉僻壤地單位。」

  陳朝暉自然明白他是在開導自己,心裡一陣暖流。

  第二天,全家人都聚在奶奶床頭前。

  奶奶麻藥效果剛過,有些混沌,但整體上精神不錯,看到一乾兒孫圍在床邊關切地候著,說不欣慰是假的。

  「你們啊,不就是不小心病發了嘛,現在不就好了嗎?窮緊張。」奶奶笑笑說。

  窮緊張?明明是要把人嚇死好不好?眾人心裡不爽。

  「小暉,連夜趕回來辛苦吧?看你,都憔悴著這個樣子了,奶奶心疼啊,到奶奶這兒來。」

  陳朝暉趕緊擠進去,輕輕摟著奶奶的肩膀,說:「不辛苦,坐飛機很快的。奶奶,我請假在家陪著您,好不好?」

  這個問題,早上的時候已經跟爺爺和伯伯商量過了,學業固然重要,但是現在情況特殊,他們同意了。伯伯立刻給教務處打了電話說明原因,幫她請了假,辦了其他手續。

  奶奶沒想到陳朝暉會有這樣的決定。兩個女兒都是忙人,老伴雖然退休了也經常有事,她自然希望孫女在家陪著自己,可是學習怎麼辦?她猶豫地看向其他人,看到老伴向她點點頭,她也就不猶豫什麼了。反正朝暉這孩子,自小就讓人放心,沒讓她操過什麼心。

  「那我一定好好照顧奶奶,把奶奶養得白白胖胖的。」陳朝暉很高興地說。

  不料阿姨卻說:「到最後誰被誰養得白白胖胖的還不知道呢。」爸爸媽媽對這個孫女的寵愛是遠近出了名了,他們會捨得累著陳朝暉?她立馬改姓。

  「姨~」陳朝暉不喜歡被人這樣看不起。

  「要不我們來打賭好了。我坐莊,下注下注。我自然站在我老媽這邊。」李雲蔚很不正經地摟著自家老媽的肩膀。

  「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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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8 13:59:45


  在醫生和家人的雙重照料下奶奶一個月後就出院了。

  大家都有工作,所以照顧爺爺奶奶的重任依舊由陳朝暉踴躍地承擔了。說照顧,未免太嚴重了,只是做飯拖地洗衣服,然後陪兩老說說話聊聊天,跟平時在家沒什麼區別。

  所以,假期期間,陳朝暉的日程安排如下:早上六點起床晨跑順便買早餐,吃完早餐後監督爺爺下樓做運動,然後幫奶奶做全身按摩,再然後幫爺爺泡好茶。七點半出門去買菜。九點複習。十一點做午飯。一點午休。兩點到六點自由活動(一般都是被李雲蔚叫去當免費勞動力)。六點晚飯時間,然後陪兩老看電視,閒話家常。十點前拖地洗澡洗衣服,然後複習。十一點半準時睡覺。

  大致每天都這樣,雖然平凡,但是感覺很幸福,而且在極為嘴刁的爺爺的磨難之下,陳朝暉的廚藝由勉強可以入口升級為還可以的級別,這也算是一種收穫吧。

  靜靜她們給她發了期末考試的重點和試題,說是緩考的時候可能會用得上,還氣勢洶洶地威脅說,如果她膽敢掛科丟了305的臉就讓她好看之類之類的。

  連好意都表達得這麼彆扭,真可愛,陳朝暉一邊做著題目一邊想。

  前幾天阿姨打電話過來讓她領著爺爺奶奶過去吃飯,聽到爺爺喊她,她趕緊關了電腦,挑了一件阿姨買的衣服穿上,走出去,爺爺奶奶已經開了門,在外面等她。

  剛走到樓下,就遇到張家爺爺,他向爺爺打招呼:「老陳,一家子的,這是要上哪兒去?」

  「能上哪兒去?還不就是去海音家吃個飯。老規矩啦。」爺爺也笑笑說。

  「哦,是去大女兒家啊。說起來,也有好一陣子沒見過你們家那個小女兒,她幹嘛去了?」老張很奇怪的看向陳朝暉。

  「出國去了,單位安排的,要過大半年才能回來。走了走了,不然海音那孩子就該急了。」

  「張爺爺再見。」陳朝暉打了個招呼,就跑在爺爺奶奶前面,打開後車門,讓他們進去。她剛想坐進駕駛座,就聽到背後有人叫她。她回頭,就看到楊景,拖著行李箱,一臉詫異。

  「我過去一下。」她跟爺爺說了一聲,走過去,說:「你回來了?」學校這麼早就放人回家了?真是難得。

  「嗯。今年考試比較早。」他頓了頓,「你要出門?」

  「去我阿姨家吃飯。」她突然想起了什麼,問,「你一起去吧?」楊景和她住一個單位大院,高中的時候還是同一班的,兩家人的關係還可以。

  「不了。」看到車子裡的人朝這邊招手,他趕緊說:「你過去吧。我們、我改天再找你。」

  「哦。」她朝他擺擺手,便跑過去。

  「小暉。」楊景又喊住她,「你,開車好像不太好吧?」

  「怎麼了?」她不解,什麼不好?形象不好,影響不好,還是什麼?

  「開車需要駕駛證的吧?」楊景更是奇怪地說。

  「是啊,然後呢?」她徹徹底底不解了,開車需要駕駛證這種事人人皆知,她不明白楊景為什麼要一臉鄭重地說給她聽。

  「你沒有駕駛證不能開車!」楊景終於爆發了。

  呃……陳朝暉被楊景前所未有的爆發力震住了,久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寒假的時候已經考了駕照的。」18歲生日剛過,大哥二哥就拖著她去練車,逼她考了證。

  阿姨家離得不太遠,開車二十分鐘左右就到了。熟悉地把車停在阿姨家樓下,陳朝暉從尾箱裡拿出大包小包,提在手裡,跟在爺爺奶奶後面上樓。

  「剛才那個,不是楊家那個小景嗎?他跟你一個學校的吧?」等電梯的時候,奶奶突然冒了一句。

  「嗯。」

  「一年不見,個兒長高了不少呢,哪天叫他上家裡來吃頓飯,聯絡聯絡感情。」在家靠父母,在外靠朋友,一個女孩子隻身在外,要跟同鄉好好打好關係。

  「啊?」陳朝暉有點傻了。跟楊家又不是不熟,沒有必要這麼隆重的吧?還聯絡聯絡感情呢……她還沒有跟家裡人說過她和楊景的事,原本是想等兩人感情穩定後給家裡一個驚喜的,可眼下,要怎麼開口跟家裡說呢?

  含含糊糊地回了一句,進了阿姨家後便要溜進廚房幫忙。

  「小暉,過來一下。」伯伯坐在沙發上看著什麼文件,眼睛也沒抬一下。

  到這裡,有必要交代一下小暉同學的家庭成員關係 爺——嚴格說來,應該是陳朝暉的外公陳維意有兩個女兒。大女兒陳海音嫁給了李立嚴,生了一女一子,李星漸和李雲蔚。小女兒陳海媛,也就是陳朝暉的媽,很年輕的時候就離婚了,一心關注事業,目前在美國遊學。

  陳朝暉自小就跟表姐表哥一起長大,李立嚴和陳海音一直都把她當小女兒對待,她也把他們當父母來看,所以她喊李立嚴伯伯而不是姨丈。在她眼中,李立嚴代表著絕對正義和絕對權威。

  她走過去,在李立嚴身邊坐下,等著。

  「暑假是放兩個月吧?」李立嚴終於放下手中的資料,端起茶幾上的茶,抿了一口,「你有沒有什麼打算?」

  「基本上……沒什麼。」除了在家洗衣服做飯,沒了。

  「今天你哥單位的領導問我了,說這個假期能不能借你一用,你的意見?」

  市公安局的領導?陳朝暉詫異地看向李雲蔚,詢問他怎麼回事。李雲蔚聳聳肩,表示與自己無關。

  「前幾天你幫雲蔚做的那個系統,他們局裡反應不錯,不知道怎麼的就傳到張局長跟前去了。昨天飯局的時候碰上他,他就這麼跟我說。我不知道你假期是怎麼安排的,也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就沒給他回覆。看你決定吧。」李立嚴將問題拋給了陳朝暉,自己則閒閒坐一邊喝茶看報紙等著飯菜上桌。

  伯伯依舊狡猾無比,明明就想讓她去幫忙,賣個面子給張局長,順便幫大哥拉拉關係等等,卻說得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奸商啊奸商。可偏偏她不得不揣摩他老人家的意思,遵從聖意。

  「去幫忙有沒有補貼或獎勵什麼的?」她無奈地問,總不會讓她當白勞吧?

  「有有有!怎麼會沒有呢?」聽她這麼說,李雲蔚立刻貼上來,討好地說,「開玩笑,我小妹肯去幫忙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怎麼好意思讓你那麼辛苦呢?」

  陳朝暉不得不給記憶力爛到極點的某人一個白眼,幾天前不知道是誰很好意思地壓搾她,讓她在兩天之內搞定那個系統的。

  李雲蔚繼續樂他的,完全不理會她的白眼,看樣子應該是跟局裡要了什麼好處。

  「那好,我待會兒就給張局長打給電話,明早你就過去幫忙。」蓋棺,釘板。

  就這樣給賣了,陳朝暉的暑假。

  吃晚飯,打道回府之前被李雲蔚拉住:「明早八點過來接我。」

  「哈?」陳朝暉傻了,「為什麼要我接你?你自己有車。」

  「你傻了啊!」李雲蔚一個蒲扇大掌就pia過去。他當然有車,可那輛寶馬實在太招搖了,一般上班的時候他都是騎摩托車去的。但畢竟兩輪的始終沒有四輪的舒服,更何況還有私人司機。

  「少囉嗦!我這是磨練你的駕車技術。有我這個厲害的師傅指導,不知道感恩就算了,居然還嫌棄!」

  就這樣,陳朝暉不僅被賣了,還順便當起了李雲蔚的私人司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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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8 14:00:07


  去公安局報到後,陳朝暉領到了一塊臨時的工作牌,是進出機要部門的憑證。拿到的那一刻,她心裡那個狂喜啊!小時候李雲蔚說長大後要當警察,她也說要當警察,結果卻被他們狠狠地笑話了。她終於可以狠狠地笑回去了,哼,她長得小又怎麼了!她力氣不大又怎麼了!她愛哭又怎麼了!現在她也算是警察隊伍中的一員了——雖然只是臨時的。

  張局長說的幫忙,實在是太客氣了!明明就是把她當老黃牛來使喚的說。整個部門的門戶網站的建設,檔案系統的升級和完善,總部和分部之間的信息交流渠道的維護等等……好累。幸好局裡的同事都很親切友好,給她很多幫助,反倒是李雲蔚那個傢夥,一天都不見得會遇上,偶爾在食堂裡一起吃個飯而已。

  「小陳,你跟李隊長是什麼關係啊?」同事的小蘭姐偷偷地問她,臉上飄著一絲羞怯。

  正在吃飯的陳朝暉呆了呆,腦海裡閃過N種回答,最後決定還是按照家裡給的標準答案:「有點親戚關係。」

  小蘭姐對這個答案有點失望,又問:「那你知道李隊長他有沒有……對像?」

  就知道會這樣!陳朝暉在心中怒吼:李雲蔚,你的爛桃花!

  從小到大,不知道多少個女生被李雲蔚那張臉皮騙了,死命追著他捧著他,全都把他當白馬王子來看。可事實上,他哪是白馬王子的料,明明就是一頭暴力虎!跟他講道理完全沒意義,直接掄起拳頭上去幹一場還痛快一點。這種人……當年怎麼會被評為校草呢?難道就沒人有幸得以一窺他黑暗而暴力的一面?

  陳朝暉很習慣地跟小蘭姐打起太極,做了無數次的事,特別順手。

  看著小蘭姐漸漸沮喪的樣子,她覺得有點奇怪。一個人,怎麼會為了一個跟自己毫無關係的人而日思夜想,而牽腸掛肚,尤其是小蘭姐之於李雲蔚,眉苒之於周衛這種只看到表相,完全不瞭解其內在的情況。

  這就是愛情嗎?她曾在網絡上搜尋愛情的定義,答案自然包羅萬千,印象比較深刻的一段話是這樣的:愛情是非常抽像的東西,是一種雙向性的情感交流,是兩顆心的傾慕,是兩情相悅,是一種靈魂與靈魂碰撞的火花。既然愛情是靈魂層面的交流,為什麼大部分人都要追求那一層表相的面皮呢?

  或者說,她的愛情智商,低到難以啟齒。這段時間她想了很多,隱隱約約明白了靜靜她們頻頻對自己嘆氣的原因,也大概明白了楊景那句問她什麼時候才會長大的話的含義:一個人,一個女孩子,面對剛分手一天的前男友和新歡恩恩愛愛,卿卿我我,竟然毫無感覺,竟然還能平靜而高效率地破解數學難題。這樣的人,要麼是冷感,要麼是對那個男生沒有感覺。

  她是哪一種?她也不清楚。

  吃完午飯就收到眉苒的短信:「親愛的~~~~我今天下午5點48到站,方便來接我嗎?順便讓我住一晚吧?」

  鍾眉苒家裡不在市區,晚上沒有車回去,只能第二天再回家。

  很快回了一條:「OK,行李多不?需要開車去不?」

  「要!!!開一輛寶馬……牌自行車來吧。」

  寶馬啊……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還要回家換車,太麻煩了。陳朝暉給李雲蔚發了一條信息,讓他今晚自己回家,然後再給爺爺打個電話說明情況。

  結果,不得不再次感慨,計畫永遠趕不上變化。李雲蔚急件出車,順手就把車子開走了,半天之後才來短信讓她自己找車去。沒辦法了,陳朝暉只好接受張局長的建議,開著警車去火車站接人,條件是明天要加滿油。

  所以,陳朝暉同學的出場讓鍾眉苒同學徹徹底底地雷了一把,哇靠!你是來接我的,還是來押我的?

  而陳朝暉也愣住了,因為她看到楊景和林應宣就站在眉苒的旁邊。

  經過眉苒的一番講解後,陳朝暉終於明白了狀況。眉苒和林應宣的票都是同一個老鄉幫忙買的,而且就只有她們兩個人今天回來,自然不可避免地成為淪為臨時車友。楊景是來接林應宣的……最後,就是這樣了。

  詭異的氣氛蔓延在對峙的四個人之間,誰也沒有說話。

  半晌,還是陳朝暉先開口:「楊景,你怎麼來的?」

  「公交車,然後打車回去。」楊景如此回答。

  嗯……陳朝暉點頭:「那就一起回去吧。」

  楊景也點頭,然後動手搬行李,留下眉苒和林應宣兩兩呆望。

  「原來你們兩個住那麼近啊。」眉苒一臉不可思議,這下子怎麼得了?低頭不見抬頭見,好難堪哦。還有,那天楊景在群裡說得那麼決絕,本來還以為是林應宣一廂情願,現在又是什麼狀況?

  楊景和林應宣坐在後座,本來一直看著窗外,回頭問:「你家的車呢?」

  「被大哥開走了,趕時間就直接開警車來了。」陳朝暉擰著眉說,今天的路況有點不佳。「楊景,我奶奶說……」

  右後方那輛車不知道怎麼回事,斜地裡突然衝過來,車上的幾個人嚇得甚至來不及驚叫,就看到陳朝暉無比鎮定地轉動著方向盤,腳下的動作也準確到位,一個漂亮地拐彎就輕鬆解除警報。

  鍾眉苒正要讚她一句,陳朝暉已經停下車,抓起工作證,下了車:「你們等我一下。」

  陳朝暉往後面那輛車走去,早她一步的交警已經將車主請下車,而那位車主顯然不甘心,面紅耳赤地跟交警爭辯著什麼。

  他們坐在車內,聽不清楚外面的爭吵。只看到陳朝暉走過去後,朝交警敬了個禮,然後跟車主說了什麼,那位中年大叔的臉就抽搐得特別厲害。然後……在他們瞪大的雙眼中,一向以溫和著稱的陳朝暉同學很囂張地狠狠地一腳踩在人家珵亮珵亮的輪胎上!再然後……中年大叔極其溫順極其討好地掏出了自己的駕駛證,接了罰單。

  「小暉……你太英勇了。」鍾眉苒半天才擠出這句話。想不到,綿羊般的小暉也有如此強悍地一面,更神奇的是……難道覺得那幅畫面很協調一點兒也不突兀的人就只有她麼?淚……

  陳朝暉想起自己做了什麼後,尷尬地笑了笑:「我哥教的,不能讓剛上路的新人太好過了,要讓他們知道駕駛的世界不總是平坦的。」畢竟,有壓力才會有動力嘛。

  鍾眉苒:「……總有一種『媳婦熬成婆』的感覺。」說穿了就是自己當初被欺負了,反過來欺負新人就是了,不必說得那麼堂而皇之。

  陳朝暉默,她可以解釋嗎?

  回到家,陳朝暉把奶奶的話跟楊景說了,楊景沈默了一下,就帶著林應宣上她家去吃飯。由於陳朝暉爺爺奶奶的熱情好客,由於鍾眉苒同學的積極善動,更由於大家直接將某段記憶忽略不計,這頓飯吃得還算歡喜。

  飯後陳朝暉自然而然地接手洗碗大業,眉苒本來自告奮勇前去幫忙,楊景卻說:「我去吧,順便……我也有些話要跟小暉說。」

  眉苒看了看已經轉頭看向別處的林應宣,沒說話。

  楊景走進廚房,見陳朝暉面有驚訝,說:「我來幫忙的。」

  「哦,謝謝啊。」她挪了個位置,塞給他一塊乾布,讓他擦乾。她就是不知道要跟他和林應宣說什麼好,才找事情做的,沒想他還跟進來,這下子,她不就成了、成了貴州的驢子……黔驢技窮啊。說什麼好呢?還是什麼都不說?這個時候,她非常痛恨自己偶像劇沒看過幾部,一點理論經驗都沒有。正當陳朝暉在腦海中掙紮著說還是不說的時候,她聽到楊景問了一句。

  「小暉……你有沒有想過復合?」

  手中的盤子立刻滑落到水裡,陳朝暉慢慢地看向楊景,眼裡儘是狐疑與震驚。

  「你是不是在想,我太隨便了?」楊景沒有看她,低著頭慢慢擦著手中的瓷盤,彷彿那是一件稀世古董,「說分手的是我,現在想復合的也是我。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是吧。可我多希望,說復合的那個人是小暉你,我會毫不猶豫地點頭答應,然後告訴你我心中所有的感情。」

  陳朝暉的腦袋被這壓抑而沈重的氣息攪得一塌糊塗,心中萌生了很多無法道清的情緒,但她強忍著,沒有打斷楊景的話。

  「先告白的人果真比較辛苦。」楊景又說,「小暉,手機關機的時候一般你都在想什麼?」

  「做、做題。」她小心翼翼地說著。

  「做題的空隙不曾想過我?」楊景的話中帶著笑意。

  「呃……嗯。」無比心虛的聲音。

  「我明白了。」笑意更濃,卻也更顯悲楚,楊景拿起擦得乾乾淨淨地盤子,看著自己的映像,「大概我和小暉真的沒有緣分。嗯……出生在同一座城市,同一所高中,同一所大學,怎麼會沒有緣分?開始只是以為,只要先霸佔著你,總會有一天小暉也會喜歡上我的。甚至還做了一些想讓小暉吃醋、重視的傻事,實在是太傻了。要是提出復合,我想以小暉這種性格應該不會拒絕,可是今天我才發現,我對小暉其實完全不瞭解,還談什麼要繼續的話?」

  「也許無關緣分,只是純粹的我不是小暉喜歡的類型而已。」

  陳朝暉機械地翻著書,腦袋裡一直迴響著楊景的這句話。說一點兒也不心痛,那是假的。但要她相信,那種看著楊景痛苦表情時心中隱隱的波動就是愛情,實在太勉強了。況且,她喜歡的類型……她也不知道是哪一種,因為,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至今她還不懂得。

  「多好的一個人啊,就被你白白錯過,讓林應宣糟蹋去了。」眉苒滿心感慨啊感慨。她不明白楊景是看上了陳朝暉哪一點了,分手了還唸唸不忘。剛才吃飯的時候,楊景時不時看向小暉的眼神那個深情啊,深情到讓林應宣臉都綠得可以打油漆廣告了,可小暉這個絕緣體硬是沒發覺,看得她差點就掀桌子吼她一句:「陳朝暉,你這個大笨蛋。」

  可是,說得再多,她終究只是個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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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28 14:00:23


  每天去局裡幫忙,參加了兩次同學聚會後,暑假很快就結束了。臨行前,奶奶硬是給她的行李箱塞了很多東西,生怕她在學校少了吃的,缺了用的 爺本來是讓她買飛機票的,但伯伯認為年輕人不能太嬌慣了,堅持讓她買了火車硬座。所以才會出現她一個單薄弱女子背著一個大背包,拖著一個大行李箱滿頭汗水地擠進火車站的場面。

  「好好唸書,再過幾個月哥去看你。」李雲蔚空著兩隻手,跟在後面悠哉地說。

  「你要去B市出差?」陳朝暉好奇了,他不是一向不接有關於B市的案子的麼?

  「誰說是我來著?你就只有我一個哥啊?」

  陳朝暉立刻驚恐了:「你是說二哥!他B市幹嘛?」不對,整個假期都沒有看到他,之前說什麼來著,他去面試了。該不會……「他考上中科院了啊?」

  「聰明!他大概十月份就會去那邊了,到時候就有人罩著你了,家裡人也就放心了。」

  家裡人很放心,可是她很揪心!那個人是誰?她親愛的大哥的堂弟,李暮辰,那個笑面虎!如果說李雲蔚是看著很優雅、行動很粗魯的純暴力分子,那李暮辰就是表面看似很高貴、行動貌似很正派、手段卻異常陰險狡詐刁鑽毒辣的笑裡藏刀型。非要她做一個選擇的話,她寧願死在李雲蔚的拳頭下,也不要被李暮辰拿來耍著玩,那絕對絕對是肉體和精神的雙重恥辱,甚至多半時候,你明知道他賣了你,但是還要笑著幫他數錢。一想到這個二哥,就會情不自禁地想到去年寒假練駕車時,自己是如何如何跳進他設計的種種圈套,被迫簽下種種不平等條約的悲摧慘況,她心裡毛一陣毛一陣的。

  這麼一號腹黑男,竟然是未來中科院的中流砥柱之一,光是想想嘴角都停止不了顫抖。至於即將被他摧殘的未來,她已經不敢去想像了。陳朝暉突然萌生了轉學的念頭,不知道大學可不可以轉學,回去認真研究研究。

  終於回到了學校,剛開門,一根毛巾就飛過來,陳朝暉慌忙接過。

  「就差你一個了。」東燕拿著掃把對她說,「人齊了,大掃除開始咯。」

  靜靜和小溪各自拿著工具看著她,笑得詭異,小溪更是熱情地對她拋媚眼:「歡迎哦,大名人。」

  大名人?她警惕地四處掃視。如果說話的對象是東燕或靜靜,倒沒什麼,若是小溪同學……諸多事實告訴大家,謹慎不會有錯。

  「喲,傳說中的女主角,看樣子你還不知道現在你在學校的危機情況呢,來來來,小溪姐姐給你解答疑惑。」小溪擺出一副知心姐姐的架勢,讓陳朝暉直覺反思自己回來的不是時機,應該等她們變正常了之後再回來。

  看到小溪的眉毛已經孤單地挑了很久,陳朝暉立刻很狗腿地問:「不知道小溪姐姐可以幫我解答什麼疑惑呢?」

  這還差不多,小溪又拋了一個媚眼,娓娓道來。

  某一天,A大的BBS上有人發出這一樣的一個帖子——《傳說的女友終於出現了!!!》估計樓主自己都沒想到他只是隨便感慨一下,竟然引起A大BBS某一塊版區因為服務器過於繁忙而不得不暫停開放的局面。不得不說,樓主的那三個嘆號用得絕佳,十足代表了A大無數女生的難以置信的情緒及灑了一校園的心碎。

  帖子的內容大概是這樣的:某天早晨,經寢室集體猜拳決定,由樓主起床去打早飯。這本來是一件悲慘的事,卻讓他有幸見證了那奇蹟的一刻。他竟然看到法學院的周衛跟一個女生走回宿舍樓下,然後周衛回寢室拿東西,佳人則焦急地原地等候。周衛出來,兩人交換了情書(據樓主的意思推敲,應該是定情之書的簡稱)後便攜手前往A大最豪華的餐廳吃飯。依樓主之見,兩人真是甜甜蜜蜜、恩愛有加之類云云。

  此貼一出,猶一石入水,激起千層浪。有N多人回帖並上傳了周衛與該女生宿舍相約的照片或視頻,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就將帖子頂上了首頁,並引發了更多的帖子,如《再見了,我令人悲摧的暗戀》、《為一顆明星的隕落而惋惜》、《周衛沒了,終於是我的天下了》等等。更值得一提的是,經過某幾個熱心同學長達十天的人肉搜索後,女當事人的身份終於水落石出,該女生是A大計算機學院大一的陳朝輝,學號:XXXXXXX,生日:YYYY年YY月YY日,身高:ZZ,體重:SS……該女生身份曝露的第二天,又有人上傳了名為《A大最華麗的劈腿事件》的帖子,引出該女生與某學院楊姓男生的不為人知的故事,以及兩人與另外一個林姓女生之間的感情糾葛問題,將此次事件推向了頂峰:究竟這是三角戀還是四角戀,看起來很樸實的陳姓女生究竟有何能耐在兩大帥哥中間斡旋?由於該女生不在學校,而周衛並未對此事作出任何表示,此案暫時歸為無頭案,靜候高人破案。

  新聞轉載《A大風雲會》最新一篇,作者:高小溪。

  一個一個帖子點開,陳朝暉由難以置信到惱羞不止,再到無可奈何,最後一臉麻木。

  世界上速度最快的原來不是光,而是謠言啊,謠言。

  她已經由計算機學院的一棵默默無聞的小草成長為全校知名的女生公敵,感謝上帝,感謝周衛大神!

  「小暉暉,看了這麼多同學們的心聲,你有什麼感想嗎?」小溪一副很專業的小報記者的嘴臉,讓陳朝暉的嘴角忍不住地抽搐。

  「怎麼還沒完啊……」她只能在心裡哀怨。書已經還給圖書館了,欠款也清了,就連早餐吃了周衛的錢也還了,怎麼還沒完?一般學法律的人維權意識不都是挺強的嗎?可事情都從上個學年延綿到這個學年了,也不見周衛出來吱個聲。這種感覺,很像是他默許了……她是哪裡得罪了他啊,竟然這麼狠心要將她推向這風口浪尖~~~

  「你跟周衛有仇?」靜靜問。

  陳朝暉搖頭:「絕對沒有。」

  靜靜沈思,又問:「莫非,他真的喜歡你?」

  陳朝暉、小溪和東燕同時:「不可能!」說完,三個相互對視——陳朝暉驚訝她們的肯定,小溪、東燕則一臉心虛。

  靜靜:「我也覺得不可能。所以,我想,周衛應該是不知道這件事,或者是知道了,但是基於某種原因而不能澄清這件事。」

  陳朝暉囧了,說跟沒說一樣。

  「那我要怎麼辦?」她慘了,明天會不會有人直接衝到她面前跟前質問?這個場面,讓她想到了一個無比淒涼悲壯的場面:一群飢餓已久的流浪狗,眼睛發出陣陣綠色的幽光,緊緊地圍著著一個勢單力薄的小女生,而她不幸地就是那位小女生——手中的肉骨頭。

  「怎麼辦——看著辦唄。」靜靜微笑,可比天仙,眼神中卻藏著一絲看好戲的狡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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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28 14:01:11


  朋友都說他眼光太高,有精神潔癖,一輩子打光棍的可能性非常的高。

  每每聽到這樣的評價,周衛但笑不語。說什麼精神潔癖,純屬謬論。針對擇偶這件事,從頭到尾他只說過一句」沒什麼要求,看得順眼就好」,根本沒有提過對方一定要富可敵國貌似天仙之類的要求。這句話傳出去再傳回他這裡的時候,已經完全不具任何可比性:找女友的標準已經變成徵求一個全功能、全方位、高科技、賣相好、性能佳的機器人保姆的標準了,這直接導致他自此對女友之事絕口不提。

  以前說這話的時候,覺得自己其實要求不高,只要感覺對了就好,可再過三年後的現在,他不得不說,那個順眼即可的要求已經是最高的要求了。大學的前三年,他不是沒有試著去接觸女孩子,期望能找到屬於自己的那一根肋骨,哪怕遇上錯的人,曾經擁有也比空白好。可偏偏他怎麼也遇不上一個,曾經有很好的女孩子跟他表白,相處了兩次他就放棄了。起碼得找一個能正常面對自己的人吧?不然,以後每一次相處都得忍受對方對著自己的臉頻頻發呆,甚至在自己的注目下屢屢出錯。

  不能怨父母將自己生得這麼妖孽,那就只能選一個能夠抵擋美色的。所以,周衛的擇偶條件第一條就是對他的臉能夠正常反應。這個正常,指的是不能太激動,但也絕不能毫無反應——毫無反應的人,估計要麼是腦癱,要麼是面癱。

  第二個條件是關於長相的。他是個身心正常的男人,自然對未來伴侶的長相有一定的憧憬,但是要求不高,中等偏上即可。追求美色,直接對著鏡子就看到。而且,切身經驗讓他深覺男生長得不用太漂亮比較好,這個願望的實現只能通過另一方來配合。

  第三個條件,是希望對方跟自己一樣,是一個有原則的人。他不喜歡別人對自己一味地順從,可以說,他比較欣賞獨立的女生。前提是,對方的原則性不能太強,兩個人有矛盾的時候能夠考慮他的意見。

  一番分析後,周衛突然覺得自己相當欠扁,要是真能找到符合這三個要求,並讓他有感覺的人,真奇蹟了。

  但是現在,距離這個奇蹟僅有一步之遙的人,叫做陳朝暉。

  初見她的時候,她不認得他,對他強加於她的要求也沒太在意,完完全全就把他當做一個普通的陌生人對待。她安靜,體貼,樂於助人,也許還有點善解人意,卻始終堅持著自己的原則。在圖書館的時候,他指責她玩遊戲影響別人學習,她被誤會仍是道歉了,然後換一個不會影響他人的地方做自己的事。後來就歸還圖書欠款的問題上,她也很順從地接受了他的道謝方式。

  本來一切都該完結了,她編她的程序,他背他的法理,再無瓜葛。

  某天他翻出久未使用的飯卡去食堂買飯的時候,發覺餘額似乎比記憶中多了不少,一番回憶後,他去管理中心諮詢,得知最後一筆存款為58塊2毛,時間是他請客後的下午。沒有飯卡,她是怎麼把錢存進他卡上的?幸好值班的同學跟他關係不錯,他得以查看她的賬號,發現同一時間她那邊少了58塊2毛。

  這無形中讓他認為,突破學校系統,輕易修改數據這種事對於A大計算機的學生來說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他一邊對她挑戰法律的行為搖頭,一邊對她還錢的方式感到好笑。一般人,如果對方說了兩次以上的不用還錢,就會算了,這種還了別人還未必會知道的事更不會有人願意做。當初他回她短信時說不用還錢,就是希望不要什麼下文,不料,她竟比他還乾脆。

  能夠平常地面對他,相貌中等偏上,有原則但不會過於強勢,三個條件她都符合了,就差一個讓他心動的理由。

  若是讓別人知道他這種衡量感情的方式,肯定會有很多人反對,甚至不齒。但他是一個很現實很理性的人,與其期待所謂的一見鍾情或怦然心動,還不如根據自己的要求找一個合適的對象有重點有針對性地培養感情。發射丘比特之箭之前,總得先有個中箭對象吧,況且古人都說「有的放矢」呢。

  現在,就看他和她,有沒有緣分。但他絕不是那種完全靠老天決定命運的人,他給這段可能性留了一個萌芽的機會,對於BBS上鬧得滿城風雨的多角戀事他才選擇沈默。聰明的獵人知道給怎麼讓獵物自動送上門。

  連日來N多熟人、陌生人的詢問或騷擾讓陳朝暉不堪其擾,幾欲抓狂,每每聽到別人問起她和周衛的關係時,她真想大吼一聲「誰跟他有關係」,每每她都忍了下來,然後心平氣和地解釋。等到眉苒都忍不住來問她的時候,室友們看她的眼神飽含著的同□彩立刻升級到無以復加的地步。

  事情惡劣的狀況超乎她的想像。走在路上經常會有人對她指指點點,竊竊私語,這已經是很平常的等級,嚴重點就是排擠,再嚴重一點就是人身攻擊。現在陳朝暉簡直就是過街的老鼠,非不得已,絕不出現在公共場合,就連專業課都極少去。但有些老師是含糊不得的,教數據庫原理的張軍老師就是其中一個,別看他平時很年輕很幽默很貼近學生,考勤和考試的時候他絕不手軟,據傳上兩屆的前輩們有很多人在他教的課上倒下,加上本專業的女生少得可憐,她只好厚著臉皮去上課。

  居然就真的抽到她上去做題,陳朝暉一邊感謝自己來上課的好運氣,一邊哀怨被抽點的壞運氣。她很快就做完了,張軍看了一下,說:「還不錯,夠簡潔。」拿起花名冊做了標記,又說,「陳朝暉,聽其他老師說你專業科目緩考的成績都在90分以上,不知道我這一科你能拿幾分。」

  這不是赤果果的放話嗎!聽說被這位傳奇老師放話的學生,要麼是被刁難成最後一名,要麼是被磨礪成榜首。陳朝暉烏龜地不去看其他人什麼表情,低頭默默地替自己唱上一首安眠曲。張老師麻煩去找棵能招風的大樹摧殘吧,她只是一棵小草,腰板一點兒也不硬朗,一點兒也不想招風。

  「真看不出來,她這麼厲害。」周圍的竊竊私語傳過來,讓陳朝暉的神經倏然一緊,什麼世道啊,竟然連男生也這麼八卦。

  「沒有一點本事,怎麼能同時勾搭上週衛和楊景?這種勾當也是需要技術含量的。」

  右手被人握起,陳朝暉看著靜靜。

  「別聽那些狗亂吠。」靜靜說,看往後面的眼神無比銳利。她和小溪一開始是抱著看戲的態度旁觀,企圖推波助瀾,將周衛拉下水。可現實已經超過她所能忍受的範圍,小暉越來越壓不住脾氣。別看小暉平時一副認人欺負的樣子,真要認真起來,那就不是一個恐怖得了(起碼也要兩個)。

  「狗可比狐狸精高尚,我們滿足吧,我們可不是那塊料。」人家的回答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啪!陳朝暉清清楚楚地聽到自己最後一根忍耐神經崩斷的聲音。她猛地站起來,掀起座位,拿起東西就往外走,根本不顧還在上課。後面的男生看她的架勢,愣住了,沒提防就被她絆了一腳,很滑稽地就從座位上摔出去,順帶將桌上的東西刮了一地。

  「不好意思。」陳朝暉居高臨下地俯視他,伸手去拉起他。

  女生細膩的觸感,輕易讓男生臉紅,他甚至忘記了自己先前對人家的冷嘲熱諷。

  陳朝暉拿起一支鉛筆,舉著,說:「做人一定要行得正坐得穩,你父母教過你的吧。還有,我生平最不喜歡的,就是狗。」

  卡嚓!清脆的聲音在安靜的教室響起,眾人回過神的時候,才發覺那是從陳朝暉手中傳來——ho!那根鉛筆生生就她單手斷成兩截!警告的意味很明顯:如果你想跟這支鉛筆一個待遇,你就儘管說。

  大家的嘴巴都圓得可以塞下雞蛋了。

  靜靜她們同樣震驚,莫非……這就是小暉以前說的那個不見的人的特長?那也太見不得人了,才見一次就足以讓她們的小心肝蹦出來了,若是再見多幾次,豈不是要了她們的老命?

  跟張軍老師示意了一下,陳朝暉就提前下課。

  圖書館她已經是不敢再去,宿舍也不想回,深呼吸了好幾下,將胸中那口惡氣吐出來,她決定找一間人少的自習室,大不了拿東西擋住臉。

  剛做這樣的決定,電話就震動了,是楊景打來的。

  「小暉,有空嗎?」楊景和煦的聲音如舊,她心裡一陣溫暖。

  「嗯,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算不上什麼事,我只是……」楊景頓了一下,說,「你最近還好吧?」

  等清醒過來,陳朝暉才發覺自己居然掛了電話,什麼話也沒有說。連楊景都坐不住打電話來關心,她真的已經忍不了了,手指動了動,她心裡一股衝動越來越強烈。

  「你在做什麼?」很清冷的一聲問話在耳邊響起,沈穩的腳步聲停在自己面前。

  陳朝暉睜開眼睛,周衛那張禍國殃民的臉正妖孽地對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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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8 14:01:32


  她還真沈得住氣。

  看完案卷,端著杯子找水喝的周衛看到寢室其他三個人圍在一起,對著電腦,一臉投入。

  「你們在幹嘛?」他湊過去,三人驚咋地閃開。

  電腦屏幕上,是學校BBS上一個又一個的帖子。周衛垂目而視,這群傢夥,難道離開八卦就真的活不了?

  「我們只是……問你什麼也不說,我們只好寄望於這些胡說八道的東西。」柏易看到他眼中的鄙視,立刻解釋,「我們可是你的好室友,可你居然一點內幕也沒有透露,太沒有兄弟義氣了。」

  「從一名受害者的立場來說,我的確沒有什麼內幕可以跟諸位分享。」周衛一一瀏覽了眾多有關於那場愛戀的帖子。公眾對於名人隱私的窺視欲,他可以理解,可被窺視的對象變成他,心裡多少覺得不舒服,但更多的是驚訝:原來A大有如此大的八卦潛力,以前沒有發現,敢情只是因為沒有機會爆發而已?

  「那個陳師妹還真是很忍得,居然什麼也沒有傳出來。」於哲明納悶道,別的女生,不說趁機賴上,也早就設法聯繫共商大事了。

  「我的魅力沒有你們想的那麼大。」周衛哼了一句,不再理會他們。

  「你們覺得,他那句話是不是在笑話我們?」賈越瞪著某人背影,咬牙切齒地。

  柏易、於哲明:「絕對的!」

  雖然柏易他們廢話很多,但是這次他們說中了周衛的心思。陳朝暉,難道你是勾踐轉世,忍功十足?

  所以,當週衛看到陳朝暉的時候,心裡立刻升起這樣的想法:君不來,我便過去,要比忍功,我周衛可不見得會遜色於你。

  陳朝暉瞪著眼前那張明顯順意過頭的臉,心中的惡氣更加強烈:憑什麼她這邊被煩得焦頭爛額,而他,卻一副好整以暇?

  明明有能力並且有義務解決的人卻保持沈默,助紂為虐,這種人真是太過分了!

  「的確,我是有點過分,卻在情理之中。」周衛在她旁邊坐下,開口說。

  陳朝暉看著他,等著他的解釋。

  周衛側過臉,對著仰視著自己的一雙微微上挑的杏眼。

  「就我個人而言,我不常上學校的BBS,杜撰出來的愛情故事與我毫無關係。既然大家缺乏娛樂,不妨就給他們一個機會,反正我沒有受到什麼實質的傷害。」

  陳朝暉頓時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人怎麼可以這麼自私!「你當然沒有,因為沒有人敢去惹你,可我、可我……你就不能考慮其他人的感受?」

  聽了她的軟性譴責,周衛笑了:「恕我直言,陳朝暉,我並不認為在這件事上你會有任何困擾。」

  「我的困擾是你不能想像的,好不好?」陳朝暉鬱悶了。

  冷待、排擠,甚至人身攻擊,這些我早已猜到,我沒想到的是你的態度,周衛心裡想。

  「一名優秀的律師,行動的依據只會是事實。你沒有對外表示過你的困擾,我自然不會自以為是地去英雄救美。而你,有我的手機號碼,只需要動動手指,就可以找到我,但是你沒有,說明什麼?」

  那是因為她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的聯繫,以免牽扯更多離譜的事。

  周衛繼續說:「況且,即便我瞭解你的感受,又怎麼樣?發個帖子,說我跟你之間絕無任何發展的可能,請大家不要再談?你猜後果將是什麼?」

  陳朝暉:……

  毫無疑問。

  八卦仍將繼續,並且會朝「他和她為什麼不可能」的方向發展,而結論不用想也知道,絕對肯定及一定是由於她身材不好相貌不佳氣質不優等等等等。

  無論周衛肯定或否定,她的下場都不會太好,相比較之下,現在的結果也許還好一些,至少她還「擁有」了周衛不是麼?

  OMG!難道她就只能讓時間來解決這一切嗎?

  「我很不喜歡這種感覺。」她沮喪地說。

  「沒有人回喜歡,我建議你,當忍則忍,不當忍的……沒有人勉強你接受。」

  陳朝暉慢慢地抬起頭,看著他,而周衛則面無表情地看回她。

  ……………………………………五秒鐘的對望……………………………………………

  陳朝暉翻出筆記本電腦,打開,立刻著手。

  在周衛微訝及無語的注目下,陳朝暉打開了學校BBS的網站,只是隨手按了幾個鍵(就他看來),就把任何關於那件事的帖子一個一個地隨隨便便地輕輕鬆鬆地黑掉了(就他看來)。

  這不是周衛的期待,他原本是想誘導她對外說出「我和周衛有曖昧又怎樣」類似的話,沒想到……他需要重新評估這個看起來很無害的小師妹。

  「你不覺得……這樣做,很明顯?」周衛看著黑網頁黑得正爽的小暉同學,好心地提醒,無論從動機,還是手段上,她絕對會成為大家懷疑的頭號人物。

  「嗯……那這樣如何?」她弄了幾下後,把電腦轉向他這邊。

  屏幕中,原本該是一篇文情並茂的小道八卦,現在是一片黑屏,上面還有一行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字:「有任何法律疑問,請致電XXXXXXXXXXX,周衛。」

  周衛愣住了,該不會這丫頭反擊的對象不是A大的八卦團,而是他周衛?在學法律的他面前堂而皇之地黑網站並栽贓陷害於他,她實在太自信了。看來,A大學生內心的小宇宙不是不會爆發,絕對絕對是還沒有爆發而已。

  他垂下好看的眼睛,說:「見死不救的罪名足夠讓你陷我於水深火熱之中?」

  「當然足夠。」陳朝暉繼續自己的栽贓大業,「除非你能解釋,為什麼發第一個帖子及第一個上傳視頻的IP地址都是你們寢室。周師兄,我不過是有一報還一報而已。」

  那三個禽獸!別人做的,他可以不計較,但是居然是他們三個,還說什麼兄弟義氣,兄弟就是拿來出賣的!他要抽死他們!

  「我也會讓他們明白什麼叫有一報還一報。」周衛平靜地說,卻意外地讓人寒磣。

  果然,這個人跟李暮辰很像。陳朝暉直覺就想離開,她立刻收拾東西,手腳匆忙,不小心把書包裡的書本弄掉。

  周衛幫她拾起來,並「不小心」瞄到封面。

  「……《王長喜英語四級模擬題1000解》?」句末微微揚起的語氣陳朝暉聽起來總有一點難以置信的味道。

  「沒有人規定A大的學生大二的時候必須過四級吧。」陳朝暉有點狼狽地接過那本書,一把塞回包裡,「既然事情已經解決了,我們就此再見吧。你走那邊吧,我走這邊,再見。」

  他的話並沒有什麼深意……她不必走得那麼匆忙。

  果真他的魅力不夠大,即便這樣,周衛還是笑了。

  今天要去律師樓參與一個棘手案子的討論,不想在這裡遇到她,耽擱了不少時間,鐵定遲到了,還是做好被修理的準備。

  沒走幾步,就聽到背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陳朝暉快步走過來,呼吸有點急促。

  「還有事?」他不覺得她會有什麼話要跟他說。

  「感謝師兄的建議,我鬆了一口氣。」她一笑,「我忘了還有一點事,我也走這邊,哈、哈。」

  看了看比剛才匆忙得多的背影,默了默,回頭她方才走過的路。若不是她那個極其勉強的笑,若不是她後面那兩聲傻子也不會接受的哈哈,他也許會相信她的話。

  那條路上,沒什麼特別的,只有幾個行跡匆匆的學生和一對遛狗的散步老夫妻。

  究竟,她遇到誰,讓她落荒而逃。

  再度看了看,他心中突然升起一個想法,隨即又被自己的猜想逗笑了。

  晚上,A大某男生寢室突然傳來三聲極為痛苦極為撕心裂肺的尖叫,震驚了整幢寢室樓。大夥兒以為發生了什麼不幸,趕緊前去敲門。

  過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門終於開了。周衛一臉納悶地看著大夥兒,問:「發生了什麼事?」

  這才是他們要問的吧?大夥兒心裡想。

  「尖叫?……哦,我們剛才在玩真心話大冒險,太激動了。打擾到大家,抱歉。」周衛很誠懇地說著,讓開半步,讓大夥兒看到裡面的一臉乾笑的三個。

  大夥兒雖然覺得奇怪,但是既然沒有什麼,聊了幾句便打道回府。

  「我們繼續。」周衛關上門,嘴角閃過一抹冷笑,「不要太激動。」

  「老大,我們錯了,您大人有大量,饒了小的們吧。」三道哀切地聲音同時響起。

  「你們覺得,我是一個說到做不到的人麼?」周衛一字一字地說道。

  救!命!啊!

  第二日,大夥兒看到柏易、賈越和於哲明三個人一人拿著一個黑色塑料袋,一臉萎靡。

  「三位這是要幹嘛去啊?」看起來,很像是要去哪兒撿垃圾似的,可沒聽說他們仨加入了環保協會啊。

  「報恩。」柏易悲摧地提了提手中的垃圾袋。

  「報恩?報什麼恩?」

  「回報周大人原諒我們的大恩大德。」賈越仰天長嘆,「兄弟,你覺得周衛是一個好人吧。」

  「大大的好人,怎麼了?」

  於哲明哈哈大笑,一如「風蕭蕭兮易水寒」般的悲壯:「兄弟,哥的經驗,好人才吃人不吐骨頭。」

  連陳師妹那種看起來很柔弱很無害的綿羊也會咬人,況乎周衛這種披著人皮的狼?一定要記住啊。

  這件事不知道怎麼地就傳開了,柏易他們三個死也不開口,而周衛被問到時也只一笑而過,後來竟成為A大新詭異事件之一。究竟,周衛為什麼又是以什麼手段整治了室友,這永遠是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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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8 14:01:52


  學校BBS被人黑了!可想而知會引起多大的轟動,全校幾乎都瘋了,不光是因為那對法律校規的藐視,更是由於那個觸目驚心的落款——竟然是周衛!這不是明法犯法麼?

  這下子幾家歡樂幾家愁——歡樂的是,終於知道周衛的手機號碼,愁的是,電話永遠在佔線。

  陳朝暉本來以為周衛的插手會導致生活的熱鬧程度更上一個台階,結果沒有,她原本的困擾彷彿一下子沒了。不安許久,才從小溪那裡得知原因,原來是周衛說了一番話。他說,雖然我還不知道另外一半是誰,但她絕對不會八卦。

  ……

  感覺很像是一個身材苗條的美女對著一群噸位過重的恐龍說,雖然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保持身材的,但我從來不吃油炸……很具煽動性。

  不管怎樣,反正自己得以解脫困境,還是要感謝他,至於先前的那些有的沒的,再計較也沒意思。

  「小暉,其實網站是你黑的吧?」靜靜一臉「絕對是這樣」的表情,「周衛再厲害也就能玩玩在線遊戲,黑網站,他還嫩著點兒,更不要說把手機號碼公開這種損己利人的事……」

  這樣也能猜出來?真是太厲害了!陳朝暉由衷地佩服。

  「你就不怕他知道了投訴你?人家可是法律的高材生。」靜靜語氣不善,還惦記著上次問電話號碼的委屈,雖然得罪她的不是周衛,可歸根結底還是他的錯。

  「應該不會,他當時都沒說什麼。」陳朝暉回憶,他要真有意見,按照她對他淺薄的瞭解,應該早就翻出手機拍照,來個人贓並獲了。

  靜靜一愣,隨即很有氣質地高一個八度:「當時!?你說你當著周衛的面黑了網站,還留了他的手機和名字?」

  「啊……」陳朝暉看著靜靜怪異的臉色,遲疑地點頭。

  靜靜和小溪面面相覷。

  「小暉暉,你跟周大神真的沒有任何JQ?」小溪靠近陳朝暉,臉上赫然浮現「我是後娘,我要虐待白雪公主」一行大字。竟然背著她們,跟周衛做了這麼多會被浸豬籠的事,嘎嘎,她要逼供!

  怎麼了!!陳朝暉驚恐,她又說錯了什麼嗎?

  在陳朝暉再三的對天發誓後,大家終於相信了她的清白,並警告她以後有任何風吹草動脈動一定要如實向組織交代,才放過她。

  陳朝暉心想這下子總算是過了一關,終於恢復了無名小草開開心心的生活吧。

  可上帝大爺似乎不是這麼想的,因為張軍老師一個電話過來要召見她。可正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張軍老師雖然沒有來,讓她去也是一個道理,她有不祥的預感。

  到了辦公室,陳朝暉發現除了張軍老師,還有三位不認識的師兄在場(問:既然不認識,又怎麼會知道是師兄呢?暉:難道你讓我說老師好,師弟們好啊?),她開始推想:究竟是師生共討陳朝暉大會呢,還是教導主任力克四名問題學生?兩種情況都是一比四,她屬於一還是四呢?

  「找你來,是因為維護學校網站的余傑學長有點事情要請教你。」張軍指了指旁邊一個很高的男生說。

  「師兄好。」猜到了接下來要談論的內容,陳朝暉面上還是鎮定地打招呼。

  「陳朝暉你說,攻擊學校網站要受什麼懲罰。」余傑開門見山地說,一如他北方男兒 的直爽。

  「我沒想過。」陳朝暉據實以答。

  余傑本來就因為網站被黑之事惱火得要命,哪知肇事者居然還一臉坦蕩無愧,心中頓時火燒火燎起來,臉也鐵青了大半。

  「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丫頭,你信不信我讓學校開除你!」學校施加的壓力和外界對他能力的質疑讓他口不擇言。

  「我相信,余師兄不會做誣陷人這樣的事。」余傑的氣勢並沒有給陳朝暉帶來任何壓力,她依舊心平氣和。

  「我何必誣陷。」余傑哼了一句,繼續玩心理戰。

  陳朝暉眉都沒有皺一下,直視他:「余師兄有證據嗎?」

  余傑牙一震,要是有證據早將她踢出A大了,哪裡還能讓她在這裡擺譜!靠!她的自信到底是哪來的?她就這麼堅信他們抓不到她的把柄——的確,他抓不到,甚至在第一個帖子被黑的時候他就得到通知,試圖阻攔,然而……心有餘而力不足,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在他的地盤上肆虐,這種感覺,比偷了他老婆還叫他憤怒!

  張軍在一旁看得好笑,一個顯然已經瀕臨抓狂的邊緣,另外一個卻依舊一臉「跟我沒關係」。余傑跟他說,要玩一玩心理戰,企圖讓陳朝暉不打自招,沒料到小丫頭心理素質不錯,不過那是當然的,做得這麼漂亮,連他都挑不出什麼毛病。做得太漂亮了,他心中不免會有疑問:這些,都是學校老師教她的?很多計算機的學生私底下會在網站或其他途徑豐富自己的能力,而她呢?

  剛想開口,卻被門口一抹高瘦的身影吸引了。

  「張老師,我來接陳朝暉。」周衛絲毫不覺自己的出現有任何突兀,很理所當然地說。

  陳朝暉愣了愣,半天才說:「你又想幹嘛?」這個人,還嫌她撇得不夠清?

  有JQ!一干觀眾內心的小宇宙一下子熾熱了。

  周衛看著她一臉提防、嫌棄的樣子,有點好笑:「你上次落了東西,我來還你。」

  她沒有掉東西,陳朝暉百分百肯定,可周衛卻不像說笑,他似乎別有深意……

  「走吧。」周衛推她往外走,余傑上前阻攔。

  「兩位別忙著卿卿我我,我們先把網站的事解決了。」余傑沒料到周衛會出現,出現了更好,一併解決。

  周衛看向余傑的時候,俊朗的臉不見方纔的隨意,目光清泠,已然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很高興在這個問題上我們能夠達成共識。友情贊助您一張的名片,有任何問題請致電上面的號碼,我相信您會得到所需要的法律幫助,然後再來探討貴網站要支付多少代言費給我們這個問題。」

  「代、代言費?」余傑驚愕得眼睛都突了,怎麼會扯到代言費這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上?

  「作為一名準律師,個人形象塑造對我而言十分重要,貴網站未徵求本人的同意便擅自散播一些有損我形象的不實信息,我不想追究你們的法律責任,只能選擇一個對雙方都有利的方案,有什麼問題?」周衛認真的表情就像在解決哥德巴赫猜想。

  「當然有問題!學校網站是同學們交流的平台,他們交流的內容我們不能隨意干涉,我們又不是故意……」余傑急忙辯解。

  「所以你們就放任事態的蔓延,無視我們這些受害者的感受?想必你們已經做好跟我打官司的心理準備,既然如此,我怎麼好敗興?煩您靜候法院的傳單。再見。」話題又是一個急轉彎,不待余傑辯駁,周衛已將陳朝暉帶出辦公室。

  法院傳單……什麼時候又轉到這個問題上了?

  …………

  「有何感想?」張軍問身後的兩個人,並看著欲言又止的余傑,有點同情,可憐的孩子,估計他到現在還不明白只是三句話而已,怎麼就跟坐過山車一樣驚心動魄之餘完全抓不住方向?

  QM笑了:「一個攻得漂亮,一個守得精彩,很默契的一對夫妻檔。」

  「說他們沒有JQ,哼。」阿海也贊同道。

  「合格沒?」張軍問。

  「誰知道呢,再說吧。」QM不甚認真地說。

  這短短的一面,也僅算是驚鴻一瞥,看不出什麼門道。

  走在周衛旁邊,陳朝暉忍不住偷偷地瞄了瞄身邊的人,還是覺得難以置信。難道做律師的人都像他那樣巧舌如簧,三言兩語之間便可顛倒黑白?可憐的余傑師兄,氣勢洶洶地前來問罪,而她本打算來個死不認賬,結果他一來……討債方一下子變成被討的一方,這種感覺她上學期就嘗過了,在同一個對像身上。她在心中偷偷地將律師放到「不能得罪」的名單首位。

  走了好一會兒,陳朝暉察覺到身邊之人沒有主動開口之意,便主動虛心問教:「周師兄,請問我落下什麼東西啊?」

  「叫我名字就好。」周衛從挎包裡翻出兩本書,遞給她。

  是兩本英語輔導書……不是她的,她翻開,看到上面有使用過的痕跡,疑惑地看向周衛。

  「是我以前用過的練習材料,對你應該有幫助,你先做著,有什麼不懂的再問我,雖然我的英語也不怎麼樣。」周衛面色自然地說。

  什麼話!全國英語演講大賽B賽區前三名的人竟然還說英語不怎麼樣?太謙虛就假了。不對,重點不是這個,而是……不是說她掉了東西,他來還她的麼?看他還的是什麼?兩本寫有周衛大名的書……為什麼?

  聰明如周衛,豈會看不出她唇邊吐不出的話?他選擇沒看見,繼續說:「複習的時間還很多,可以慢慢來,我制定了一張計畫表,夾在書裡了,你回去看一下,根據自己的實際情況調整。」

  哈……她的英語想扶上牆是困難了點,可她從來沒言棄,每天都在練習,幹嘛他要干涉她的計畫,雖然,雖然前輩的成功經驗很值得借鑑沒錯。

  「我還有事,先走了。要認真做題,我會不定時檢查。」周衛說完就要走,陳朝暉趕緊拉住他的袖子,想問卻不知道該從何問起。

  周衛想了想,說:「放心,我沒有什麼陰謀陽謀,只是單純地覺得同是校友,幫一下忙也是應該的。」

  「四級我已經過了,我只是想再考一次而已。」陳朝暉有點小委屈,不希望被他「狗眼看人低」。

  周衛垂視她,美眸裡滿是真誠:「所以,請接受我的心意。」

  不知道是當時的氛圍太好,還是周衛眼裡的真誠太熱切,陳朝暉輕易點頭。殊不知,就在點頭的那一瞬間,她已經踏上了一條她極度避免的路道,一條通向周衛彼方的道路。

  當然,小暉同學很快就清醒了,當下懊悔不已,恨只恨自己意志不堅。

  而另一邊,周衛心情無比愉悅地離去。所謂禮多人不怪,他這一招算不上高招,但是效果十足,陳朝暉,我看你還怎麼擺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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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8 14:02:24


  不得不說,這麼多人吹捧周衛不是沒道理的。看著手中那一張字跡遒勁、考慮周備的複習計畫表,陳朝暉暗暗下了決心,自己還是做一根無名小草吧,大神的世界離她太遠了,高攀不上啊~~他居然給她建了一份模板,分聽力、詞彙、語法、閱讀、寫作五個部分,每個部分的重點及練習方法,讓她根據他的提示組合,組成她所需要的最佳練習計畫……心思縝密得讓人髮指,試想,如果這份心思用在不好的方面……

  而他友情贊助的那兩本資料……也好得無法挑剔……好用得讓她對網絡無語,當初她可是費盡九牛二虎之力來搜查哪一種資料比較好的說……

  所以,當週衛真的打電話來監督的時候,正睡得迷迷糊糊的陳朝暉沒有驚訝。

  「你在睡覺?」她的聲音聽起來有點迷糊。

  「嗯……我發誓每天都嚴格遵守計畫表上的規定按時按量來做,絕對沒有偷懶啊。」

  「你發誓我就信了?起床了到上次吃飯的地方對面的咖啡館,帶上書,我等你。來之前打個電話。」

  隨口應了一聲,陳朝暉放下電話繼續睡。睡著睡著,突然驚醒,她方才是不是答應了什麼恐怖的事?

  手忙腳亂地摸出手機翻看通話記錄,原來不是夢啊……糟糕了!她急急忙忙下床梳洗,收拾東西,匆忙出門。沒幾下,跑回來拿手機又出去了。

  「搞什麼啊?急著去投胎呢。」東燕對著門喃喃道。

  「你起床了?嗯,不急,我等你。」掛了電話,周衛將手中的香菸往菸灰缸一按,並對旁邊的人說,「滅了。」

  「再吸幾口,人不是沒到?」老張抱怨,周衛立刻冷眼橫過來,他只好乖乖將煙滅了,「至於麼?怕人家看到你抽菸的樣子,破壞你在人家心目中的形象?」

  周衛給他一個鄙視的眼神:「你沒有任何權利讓別人抽你的二手菸。」

  嘖,老張撇撇嘴,你就裝吧,以前怎麼不見你對女性當事人有這麼體貼的一面。

  沒多久,就看到陳朝暉出現在門口,煙味已經散得差不多,周衛揚揚手示意她。

  「這位是我的同事,老張。」招呼她坐下,周衛把點單遞給她,「我跟他談一些事,你等一下。」

  「您好!」陳朝暉朝老張打了個招呼,點了一杯奶茶。老張才三十出頭,離老還有很長一段距離。

  周衛並沒有介紹陳朝暉的打算,繼續跟老張的討論,無視老張N次拋過來的暗示,而陳朝暉似乎也不在意自己被閒置,自顧悠閒地品嚐奶茶。

  好不容易打發了老張,周衛這才看向陳朝暉,問:「書呢?」

  陳朝暉乖乖遞上自己多日的成果,靜候批鬥。多久了……大概要追溯回小學三年級的時候吧,她坐在語文老師面前,等著他閱完作業後的語重心長。沒想到,時隔十年的今日居然有幸重溫舊感。

  認真地看過她做的題目,周衛斟酌用詞:「你……還有很多努力的空間。」

  嗯嗯,明白,她的英語的確糟糕透了,陳朝暉很感激他沒有說得直白。

  「書我拿走,今晚看過了再給你意見。」周衛慢慢地抿了一口茶,繼續說,「現在我們來聊天,用英語。」

  陳朝暉嬌軀一震,手中的奶茶差點摔落,「咳咳,什麼?」

  「So, talk about something.」周衛一開口就是很地道的美式英語,讓陳朝暉的心慌亂無比,她,完全不行啊……

  「說什麼呢?」她勉勉強強地開口,當然是用英語。

  「什麼都可以,說說你平常的愛好。」周衛鼓勵地說,卻沒有表現得太急促。

  「啊……愛好?也沒有什麼愛好……」陳朝暉開始結結巴巴地用自己貧乏的英語詞彙交代了一番自己的愛好、生活習慣等。她本就不是善於言談的人,何況用的是英語?每一句話都要絞盡腦汁,往往搜索枯腸半天也想不出一句流暢的話,這使得她很焦急,越是焦急就越說得不好,一個小時下來,她已彷彿歷經一世。

  幸好周衛耐得住性子,沒有催促,甚至當她一句話推倒重說第三次時也只是微微挑了一下眉頭而已。即便他如此「海涵」,陳朝暉還是不願意再有下次。有些事,一次是經驗,兩次就是噩夢了。

  「其實你說的還可以,就是缺乏開口的勇氣而已。今天是一個好的開始,以後說多了就沒什麼緊張的。」周衛見她一臉萎靡便安慰。

  「承你吉言。」陳朝輝有氣無力地喝下第三杯奶茶,「其實你也不用這麼費心,我的目標不高。」只要擺脫現在這種低空飛過的分數就好了。

  「那你不用考了,反正過了就是過了,分數是多少根本沒有意義。」周衛對她這種做法很不以為然,「你是不相信自己,還是不相信我?」

  她哪裡敢不相信他?光看他今天一絲不苟地表現就足以知道他做事的原則,他是那種不做則已,一旦要做誓必爭取完滿的人。

  「你的發音英式和美式交叉,不純正,以後注意一下。」他說著,在自己的記事本上寫了幾句。

  「你……該不會是把這個也記進去了?」陳朝暉瞪大雙眼。

  「不可以?」周衛反問,可美型過頭的眼睛裡卻是不容置疑。

  …………

  「……辛苦您了。」陳朝暉將自己哀怨的小臉埋入手臂中,看他的架勢,她是不指望能夠矇混過關,她怎麼這麼不幸給自己找了一個管家?「那我說的是英式的多一些,還是美式的多一些?」哪方的多一些就學哪一方的。

  「我說的是美式。」周衛如此說。

  陳朝暉自然明白他的潛台詞,不再說什麼。

  兩人又說了會兒話才分開。

  身心俱疲的陳朝暉一回到寢室就看到目露精光的小溪,知道逃不掉,乾脆先招了。

  「如此這般,我回來了。」陳朝暉動了動有點僵硬的身體,收拾衣服洗澡去了,留下若有所思的三人。

  「你們說,大神會是這麼熱心的人?」小溪不解。

  靜靜沒說話,只是從鼻子裡發住一個令人遐想的鼻音。

  「什麼熱心,說白了就是雞婆。」東燕切中要害,「不像是周衛會做的事。」

  「所以呢?」小溪虛心請教。

  有貓膩唄……難道周衛想趁機報復小暉當日栽贓之仇?應該不是,周衛大人應該是氣量很好的人。或者……難道他也發現了小暉罕為人知的過人之處?

  周衛的批閱很快就打回來了,陳朝暉看著寫了滿滿兩大頁的建議,嘴角抽啊抽啊,這周衛,還真把自己當成她的英語輔導老師了。

  一邊哀怨一邊認真地做題,再拿去給周衛批閱,打回來再修改。陳朝暉已經十分習慣一接到周姓男子的電話,飛入耳中的濃醇的美音,也不再羞於開口秀自己的一口爛英語。

  但她還是很難習慣周衛經常性的心血來潮。

  比如今天,她剛下課就接到他的電話,問她週六下午有沒有安排。

  「嗯……暫時沒有,怎麼了?」該不會又去英語角吧?前幾天他事先也沒說一下,就把她拖到一堆外國友人面前,讓她自生自滅,讓她死了很多腦細胞。

  「拿到了幾張免費的電影票,一起去看,順便讓你認清什麼是美式發音,什麼是英式發音。」

  陳朝暉想不出什麼拒絕的藉口,便答應了。

  週六下午,她準時到達電影城門口,周衛已經在那兒等著。

  「真是免費的票?」陳朝暉覺得還是事先問清楚比較好。

  周衛把票掏出來,讓她看上面的說明。

  「要看什麼?」陳朝暉問,她平常不愛看電影,對時下上檔的電影更是知之甚少。

  周衛看了她一眼,見她不是客氣的話,而是真的不知道選什麼,便翻了翻電影宣傳冊,選了兩部。一部美國恐怖片,一部英國溫情片,很極端。

  陳朝暉沒什麼意見,周衛去劃票的時候,買了可樂和爆米花。

  他們先看了美國片。周衛鬱悶到了,不光是這部片子品質之粗俗,起碼的恐怖橋段也只是差強人意。陳朝暉在看到一半的時候就無聊到昏昏欲睡,最後竟然乾脆閉上眼睛,只聽聲音……他原本是想趁機做點什麼的唉。而接下來的英國片更是讓他無語,就在女主角第三次對男主角咆哮說要分手的時候,陳朝暉真的靠在他的肩上睡著了。他默默地在心裡刪掉某一條追女法則,沒經驗的人就是這樣,完全是摸著石頭過河,不得其門。

  電影散場時,陳朝暉一臉羞愧難當,主動請周衛吃飯,謝禮兼賠罪。

  「你就沒有什麼喜歡的?」周衛忍不住還是問了。

  想了好一下,陳朝暉才回答:「我沒有什麼特別喜歡的,劇本好,演技好的,我都喜歡。」那些被稱為經典的電影,她滿喜歡的。初三的某一個午後,她一個人在家花了三個多小時看完了《亂世佳人》,眼淚嘩啦啦地停也停不住,把李雲蔚嚇到僵住,而他可笑的樣子讓她一時之間便笑出來,被電影所牽引的感傷立刻煙消雲散。

  原來是影片沒選好,周衛默默地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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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8 14:02:45


  吃完晚飯,周衛不顧陳朝暉的再三婉拒,堅持要送她回寢室。陳朝暉倍感無力,他難道不知道這會給她帶來麻煩?

  兩人就這麼沈默地走著,誰也沒有開口的意願。

  他長的很高,陳朝暉偷偷地抬了抬眼角看上去。身形挺拔,面容如玉,深眸似墨,而他獨具的清泠氣質更是讓人難以偏目,難怪一路上惹來頻頻注目。不像她渾身難受,他似乎早已習慣這種熱度的眼光,依舊走得安然自得。

  這個季節,B市夜來得早,路燈早已亮起來。走到一個拐角處,迎面突然殺出一個身影,後面還傳來一個女聲的驚叫「抓小偷!抓小偷!」

  那個瞬間,周衛腦海裡閃過無數種想法,手上的動作更是迅速,立刻拉過陳朝暉躲到他身後。無論怎樣,還是先保證人身安全再圖他法。

  可身邊的人絲毫沒有體會到他的用意,一甩手就掙脫了他的掌控。然後,電光火石之間,周衛看到陳朝暉上前兩步,細腿一踢,將小偷踢倒在地,然後一腳狠狠踩在小偷的手上,並脫下外套一把套在小偷頭上,用力一擰。

  追命索?周衛很難得地呆了呆,快步上前幫忙制服小偷。

  兩人聯合其他人將小偷交給了附近的派出所。

  「你在生氣啊?」陳朝暉發現周衛出了派出所之後特別沈默,忍不住問了一聲。

  「不是生氣,是在思考。」周衛過了好一會兒才回答。

  「思……考什麼?」如履薄冰地繼續問。

  周衛停下,看著她,然後突然伸手推她。陳朝暉靈活一閃,避開,而他又是一個狠抓,她腳底一轉,再次避開。

  周衛這下子才終於停下來,雙手插進兜裡,別有深意地說:「原來你是supergirl。」

  陳朝暉囧,說什麼supergirl……「我有一點點武術基礎,一般人傷不到我的,不用擔心。」

  「擔心?一開始的確有點擔心,可是看過你的英勇表現之後,我擔心的就是你一個失手把人打傷打殘。」周衛不痛不快地說。

  陳朝暉更加囧了,這番話聽起來,怎麼這麼酸呢……一定是錯覺。

  「一般女孩子很少會去學武術。」對於自己一個大男人沒派上用場,周衛還是不能介懷,他現在才發現,骨子裡他還是有點大男人的,他生氣的是自己。

  「我覺得自己能保護自己是一件好事,而家裡人也贊同。」陳朝暉笑笑說,「別看我這樣,其實我從小學六年級就開始跟班習武,道行高深,以後如果又需要我可以幫忙。」

  周衛默,選擇沒有聽見後面一句話。

  「你六年級的時候就這麼有想法,佩服!」

  陳朝暉沈默了一下,才笑道:「因為我以前被綁架過啊。」

  ……………………………………可怕的沈默……………………………………………………

  周衛咳了咳,在她腦瓜上輕輕一拍:「吃一塹長一智,聰明的孩子。」

  「謝謝老師的讚賞。」陳朝暉虛心接受。

  那件事就這樣過去了,周衛又說:「雖說一般人傷不了你,可畢竟你還是女孩子,以後遇到這種事還是儘量少出手的好。」

  「這跟我大哥說的完全相反,他說,遇到一個就要狠狠地收拾一個,絕不姑息。」

  周衛半晌才問:「敢問令兄的職業是……」

  「警察。」陳朝暉露齒一笑,杏眼裡儘是驕傲。

  好吧,既然是人家大哥說的話,他還能說什麼呢?周衛想了想,不著痕跡地帶著陳朝暉往平常不常走的路走去。

  進了A大東門,就是教職工生活區,夜間有很多小販叫賣,相當熱鬧。陳朝暉則一臉新奇,彷彿第一次知道A大有這麼一個地方。

  「你和楊景沒來過?」周衛幫她買了一串燒烤,問,他記得某個學院的男生就住這邊。

  吃得正歡的陳朝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反問:「來這裡幹嘛?」家裡人不怎麼喜歡吃路邊攤,她很少品嚐的機會,原來吃起來是這種味道,味道很好嘛。

  「那你們一般約會的時候會去哪裡?」周衛絕不是一個愛探究別人隱私的人,可這句話就這麼自然地就出來了,連他自己都被嚇到了,更何況是被問的人?

  可陳朝暉卻沒有被侵犯的感覺,甚至還認真地思考了一番:「食堂,自習室,逛逛校園之類的。」

  這個時候,周衛不知道是該慶幸陳朝暉的粗神經,還是該同情楊景的不幸。

  酒足飯飽之後,兩人繼續歸巢之行。路經A大有名的散步聖地,可疑目標終於出現,周衛不動聲色繼續往前走,順便偷看右側方。

  果然不出所料。

  陳朝暉這個號稱一般人傷不到的supergirl很明顯地僵了僵,甚至有可疑的轉身逃跑傾向。她焦躁而略帶驚慌地看了看前方某個目標,吞吞口水,看了看他,欲言又止。

  越來越近了!怎麼辦?陳朝暉發覺自己的腿在顫抖。

  越來越近了!心跳加快,周衛發現自己竟然充滿了期待,真是罪過。

  目標就在眼前了!陳朝暉下意識就想轉身狂奔,周衛彷彿料到她會這樣做一樣,穩穩地抓住她的手腕,不讓她走。

  「於教授,出來散步啊。」周衛將陳朝暉拉在身後,主動跟於教授打招呼。

  於教授是A大有名的嚴師,對自己對學生都極度嚴格,很受敬重。

  「年輕人在約會?呵呵。」私下的於教授多了一份和藹可親。

  對這個問題周衛不置可否:「於教授,您的狗很可愛,是什麼品種的?」

  於教授摸了摸愛犬的腦袋,說:「是牧羊犬。」

  周衛又趁機跟於教授交流養狗心得,完全將身後那個急於擺脫的人忽視。直到於教授心滿意足地離開之後,他才放開她,揚眉說:「supergirl也會怕狗?」

  陳朝暉瞪他,彆扭道:「又怎樣?」不知道他是怎麼知道她這個致命弱點,她沒跟誰說過,也極力避免讓別人知道。

  「不怎麼樣,只是覺得……」很好笑。周衛終於忍不住還是笑了,他還沒有見過有人怕狗怕到相隔數十米便落荒而逃的,上次的猜想果然沒錯,她真的怕狗,連一隻很小很小的貴賓犬也怕。

  被笑得臉紅紅的,陳朝暉簡直無地自容。她只是怕狗而已,又不是犯了什麼不可饒恕的罪,他幹嘛笑得那麼誇張?

  「被狗咬過?」周衛終於停下笑,依舊春風滿面。

  「是我哥被咬了。」她悶悶地說。

  周衛看著她低垂著的臉,伸出食指在她額上輕輕一點。她抬起臉,微微上挑的杏眼在燈火的輝映下泛著奇異地星彩。

  「不愉快的事不要再想了,傻瓜。」周衛用著自己都不熟悉的溫柔對陳朝暉如此說,讓陳朝暉在很多很多年後,仍然會清楚地記得,那一夜,路邊的燈火,喧囂的叫賣,還有……那個嘴角微揚、雙眸如墨的青年和他暖入心脾的話。

  「這位小姐,怎麼辦呢?我抓到了你的弱點。」

  那一刻,陳朝暉只有一種感覺,她的弱點被他抓住了,她被他抓住了……

  如果前一刻陳朝暉存有什麼浪漫的想法,此刻也早被現實的殘酷打飛到九霄雲外。她怎麼會忘了,周衛本質上就是一匹擅於掠奪的狼,要他不拿她怕狗的事來做文章,那絕對要等到黃河逆流。所以,她割地賠款,應下很多不平等條約才讓周衛選擇性失憶。

  肉食動物是不可能會吃素的,陳朝暉深深體會到了。

  周衛完全沒有見好就收的習慣,依舊拿陳朝暉開心:「你說,如果迫不得已的情況下,你的武功能夠對付幾條惡犬?」

  「一條。」她別有所指地說,就是眼前這條哎。

  「如果你有勇氣的話。」周衛看著她平靜地說,完全不在意「狗急跳牆」的顧慮。

  她當然沒有這種勇氣膽敢挑戰周衛的能耐。學校方面已經不再為網站的事來找她,而其他人彷彿約好了一般,也沒再找她的碴,即便她和他經常一起出沒在人前。他沒向她提過,但是她知道是他做的,雖然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

  女生宿舍樓下,這個多少光棍男生嚮往的聖地,恩愛情侶卿卿我我的最佳地點,一向是令人關注的地方。今夜,讓這個地方更加神化的是周衛的到來,多少恩愛的情侶因看到不可能出現的人而忘記了擁吻。

  「這裡還有幾張電影票,跟朋友一起去吧。」周衛將幾張電影票放到陳朝暉手中,「上去吧。」

  陳朝暉拿著電影票,走了幾步,回頭說:「謝謝啊。」

  「客氣。還有……我不會告訴別人的。」周衛說著只有兩人才懂的話,嘴角抿出一個令見者心潮澎湃的笑。

  陳朝暉沒有回頭,只是揮揮手,因為不用回頭她也知道,人影幢幢,他顯得那樣出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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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8 14:03:05


  時間在日復一日中來到了A大一年一度運動會。陳朝暉不是很喜歡運動會,原因無他,她實在不明白運動會的時間為什麼非要在秋末冬初。真的好冷啊,尤其是北方的冬天,又冷又乾,寒風吹在臉上簡直跟被小刀刮了一樣,疼得厲害。這個時候穿著短衣短褲去運動,誰會喜歡?

  可偏偏她所屬的學院式計算機學院,女生少得慘不忍睹,每個女生都得上場。上個月報名的時候,她本來只是報了3000米長跑和4*400接力,結果女生項目還缺人,經過抽籤和組織討論決定,她還得參加400米仰泳的比賽。大冬天的還舉辦遊泳比賽,變態吧?A大就是這麼變態的學校。

  誰讓自己曾經不小心跟東燕說過自己特別喜歡仰泳,而又那麼巧,東燕跟體育部部長剛好是老鄉,更巧的是,雖然每個人限報兩個項目,但接力賽不算入其中……東燕說是天注定的,她跑也跑不掉。

  為了練習自己的泳技,陳朝暉修改了自己的時間表,將課餘時間都拿來遊泳,就連周衛的檢閱也推到後面去了。

  「周師兄不生氣啊?」小溪別有用心地打探。

  「他生什麼氣?我又不是不做,而是延到下一週做。」陳朝暉理所當然地說。跟周衛說的時候,他也沒有說什麼,還介紹她去哪裡買泳衣,畢竟這個季節沒有幾個地方會賣泳衣。

  小溪鬱悶到了,周衛大人究竟在謀劃什麼?說他在追求小暉,證據明顯不足,可也不能很武斷地說不是,總歸一個詞:曖昧。超級曖昧!他們倆不是在談戀愛,可每天都會通電話,雖然說的多半都是有關學習工作的話題,小暉跟楊景談戀愛的時候偶爾還會關機做題,可是現在……小暉的手機一響,大家直覺就是周衛大人,事實證明,有百分之八十確實是來自周衛。這種情況究竟算什麼?友達以上,戀人未滿?可是,看小暉的樣子,似乎完全沒有開竅。

  陳朝暉完全不懂得小溪的苦惱,一心放在遊泳練習上。

  到了運動會當日,浪費人力物力財力腦力的開幕式之後,終於開始了激烈的爭奪。(順便插一句,開幕式的時候,靜靜同學不愧為院花,一出場便迷倒眾生。)

  接力賽是第一天下午,3000米長跑是第二天下午,仰泳是第三天上午。陳朝暉在學院休息等待比賽的開始,順便幫即將上場的同學做準備運動。

  「緊張嗎?」靜靜問她,順便朝一個準備參加400米的男生送去鼓勵一笑,將對方迷得暈頭轉向後完全忘記怯場,一心朝冠軍殺去。

  「還好,我不是非冠軍不可。」陳朝暉淺笑。

  靜靜瞄了一眼,哼,那就是說,不一定是冠軍,但是一定會拿獎牌。她沒什麼好在意的了,小暉同學別的優點不說,說到做到是眾所周知的。

  果然,4*400接力賽陳朝暉跑的是第一棒,槍聲一響,她就一反平日的安靜,一如駿馬般往前奔馳,領先其他人很多距離交棒。

  「咦!陳朝暉跑得很快嘛,真看不出來……她怎麼不參加短跑?」有人驚訝地問,如果她參加短跑的話,說不定能拿到獎牌呢。

  靜靜撇撇嘴,說:「因為沒人參加3000米。」更重要的是,那才是小暉擅長的。

  「咦!!她參加3000米了!她行嗎?」更加驚訝了!不會吧,陳朝暉看起來瘦瘦弱弱的,怎麼能跑3000?

  不行?那就等著瞧吧。

  第二日下午,周衛出現在田賽場地,引來一陣騷動。

  「A大體育界的傳奇人物,你不是退休了麼?」體育部的一個熟人拱拱他,還故意說得很大聲,「還是說,有什麼人值得你特別關注的?」

  周衛一向是運動會的焦點,可惜今年大四的他忙於保研及工作的事情,主動將表現的機會留給年輕的一輩,他今天出現在這裡並不意外,卻不免讓人想到已經流傳了大半學期的流言。待會兒就有那個女生比賽的項目,不會那麼巧吧。

  「我的記錄呢?」周衛不回答反問,讓一干偷聽的人失望了。

  「100米的記錄還保持著,跳高決賽還沒進行。」

  周衛應了一聲,隨意坐下,看著不遠處3000米長跑起點正在活動筋骨的某個身影。

  陳朝暉不幸抽到一個不受歡迎的號碼:44號,她不以為意地戴在胸前。3000米對她而言不算難事,難就難在今年參賽的人有一組很厲害的搭檔,有點棘手。

  正如所料,槍聲一響,那對搭檔中短髮的8號便緊緊地貼著她,把她當做目標,寸步不讓,蓄意挑戰,而長髮的9號則按照自己的步驟來跑。

  真狡猾!她們打算犧牲一個人來拉住陳朝暉,另外一個人全力衝刺,至少保住一塊獎牌。陳朝暉倒不是介意這種舉動,她納悶的是她們是怎麼知道她的實力的,去年她並沒有參加運動會啊~~陳朝暉哪裡想到,經過上次的人肉搜索後,她的生活就如同搬上屏幕一般曝露在世人面前,自然地她每天早上風雨無阻的2000米晨跑也被有心人盯上,並制定出現在這個克敵方案。

  被旁邊的人幹擾得很是徹底,陳朝暉無語了,這兩個人是不是認為只要牽制了她就穩拿冠軍了?那也要看其他人願不願意啊,看前面那個15號,神勇無比,跑了四圈(一圈400米)還是呼吸如常,腳步沈穩,有前途,看得她連連佩服。跑著跑著,15號越來越往前,她們越拉越後,8號頻頻看向跑道外面,等待指示。

  陳朝暉很懷疑她還能看清別人的手勢,畢竟都跑了五圈了,腦袋早就暈了,不過8號還是很快就放棄了她,加快速度趕上15號。

  可8號哪裡是15號的對手?畢竟實力明顯有差距。還有一圈半的時候,陳朝暉深呼吸,加速,開始衝刺。六百米的衝刺距離是有點勉強,可不這麼做,到後面被人夾攻,獎牌就有危險了。

  她很快超越了8號、9號,最後與15號並列齊驅,一同全力往前方奔去,很快就將後勁不足的8號、9號甩得遠遠的。獎牌已經拿到,但她不甘心只拿銀牌,尤其是遇到一個旗鼓相當的對手,她牙一咬,丹田一沈,釋放最後的力量,在最後30米的時候超越15號,衝過終點。

  全場嘩然!剛才的廣播上說了,15號可是校隊長跑的二號種子,將其比下的人,豈不是有著全校最高的水平?

  計時員將最終結果一公佈,又是一陣嘩然!冠亞軍的成績都超過了上屆記錄,創下了新的校園記錄。

  「利用了你,抱歉啊。」陳朝暉穩著氣,跟15號拍掌。她覺得自己有點卑鄙,如不是習武,肯定贏不了。

  「這也是實力的一部分。」15號不以為意,還坦誠地祝賀她。

  「謝謝……」收到不在預期內的祝福,陳朝暉開心地笑了,然後向15號告別。

  看著陳朝暉的背影,15號嘀咕,剛才怎麼一瞬間覺得陳朝暉的笑,很吸引人?一定是劇烈運動導致的眼花,一定是。

  「陳朝暉拿了冠軍。」體育部的某人提醒周衛。

  「我知道。」周衛一臉奇怪看回他。

  「你怎麼沒有一點興奮的樣子。」再怎麼說陳朝暉也是他的緋聞女友,他還特意過來看她比賽了,為什麼還吝惜一點點表示呢?

  周衛失笑:「為什麼興奮,那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

  某人默…………

  3000米火了陳朝暉,也讓參觀遊泳比賽項目的觀眾創歷史新高,大家紛紛猜測著陳朝暉這次會不會再製造奇蹟。

  前來觀賽的人多了,比賽選手有的高興,有的則否。

  「哼,什麼啊,就那樣的身材。」某個女生挺了挺自己傲人的身材,再看看一旁熱身的陳朝暉,不明白一塊平板怎麼會吸引周衛,這麼一想,眼光變得更加挑剔,「那是什麼年代的泳衣,這麼保守?」

  陳朝暉愣了愣,才知道那人是在說她,便解釋:「他們說這種泳衣抗阻力很好,不過,你的泳衣很適合你,很好看哎。」

  沒想到她會這麼不吝讚美,那個女生被噎住了,哼了一聲轉過臉去做熱身。

  陳朝暉沒有讓為她而來的觀眾失望,她很輕鬆地拿到了400米仰泳的冠軍,這當然不是因為她實力超群,而是因為參賽的選手本來就不多,水平也參差不齊,甚至很多人沒有遊完400米。然而所有人都會不得不承認,看過她遊泳是一種享受,因為她的泳姿很標準,一個多餘的動作都沒有,如遊龍般在水裡滑過,泛起一陣陣令人炫目的水花。

  運動會結束,計算機學院勇獲前三,陳朝暉則斬獲兩金一銀,還創下A大女子3000米的新紀錄。

  沒多久,一片死灰的A大BBS終於又迎來了它的第二春,因為有匿名者發表了一個名為《誰比誰NB》的帖子,分別列舉了周衛和陳朝暉入學以來的成就。周衛就不必多說,只要是A大的學生幾乎都耳熟能詳,而陳朝暉卻驚破了全校人的眼鏡。入學後每次作業都拿到A加,大一專業成績排名全班第一,大一上學期就通過了全國計算機等級三級的考試,還獲得「金特杯網站設計大賽」的冠軍,還是學校XX電腦工作室的核心人物,再加上運動會的表現……這兩人,誰比誰NB?一時眾說紛紜。

  柏易看了那個帖子後,慢慢地轉過頭,以看到史前怪物的驚恐眼光看著周衛:「這也行?」

  周衛挑眉詢問。

  「假的吧,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陳師妹這麼NB?」

  周衛回以一個「少無聊」的眼神,說:「你當我算命的?」

  他事先真不知道?柏易更加鬱悶了,那不是明擺了說他運氣好,隨隨便便撞上一個都是絕世奇葆。

  周衛想了想,相當欠扁地說:「大概是人品問題。」

  柏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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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8 14:05:00


  運動會的成功沒給陳朝暉帶來多少喜悅,因為她感冒了,健康寶寶難得生病,一生病便來勢洶洶,好不難受。

  「你一個人在寢室真的沒問題?」東燕關心地問,今天她們三個都要去上課,可是小暉的感冒實在是太嚴重了,發燒不說,還拼了老命地咳嗽,好像要把一輩子的份量全放在這次上了。

  陳朝暉從厚厚的被子中伸出一隻爪子,無力地朝東燕晃了晃,小聲地說:「沒事……咳、咳,我睡、咳咳、睡一覺就好了。」

  東燕拿出她嘴裡的體溫計,證實體溫沒有升高後才放心去上課,並囑咐她有什麼事要及時打電話。

  東燕走了之後,陳朝暉迷迷糊糊又睡過去,直到手機響了。

  是一個陌生號碼,她接過,喂了一聲,卻沒有人回答。等了好幾秒,她剛想掛電話的時候一個醇厚的聲音遠遠地傳來:「小妹,你生病了?」

  「二、咳咳咳……二哥?」陳朝暉有點驚訝,李暮辰很少打電話給她。

  「本來是想問你最近還好吧,不用問了現在。」

  「感冒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陳朝暉忍住咳嗽,極力讓李暮辰相信她沒什麼事。

  「我這邊還有點事要忙,過幾天去看你吧。」李暮辰頓了頓,又說:「到時候叫你的朋友出來一起見個面,吃個飯,認識認識。」

  「不要吧,麻煩……」陳朝暉拒絕,二哥是個難以猜測的人,不知道他會對大家說什麼亂七八糟的話,還是別見面好了。

  「你說什麼?」李暮辰輕輕地說了一句。

  陳朝暉全身的雞皮疙瘩就這麼冒出來了,不敢不從啊……

  應付完李暮辰,陳朝暉下床吃了藥,昏昏沈沈地上了床又睡過去。期間好像還接了另外一個人的電話,說了什麼話,她記得不是很清楚,只是一直覺得熱。等她醒來已經在醫院的病床上,打著點滴。咦?轉頭一看,旁邊竟然坐著周衛,他雙手環胸,閉著眼睛,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在思考。

  這是怎麼回事?她不是在寢室……她抬起手,慢慢地坐起來。

  「醒了?」周衛睜開眼睛,伸手過來扶她起來。

  「嗯……師兄,這是怎麼回事?」陳朝暉將被子拉高,不好意思地問。

  周衛摸摸她的額頭才說:「記得我給你打了個電話吧?你說你體溫上升了,寢室裡沒人,我又沒你室友的電話,只好跟樓管破門而入,帶你來醫院,就是這麼一回事。」

  哇,那個、那個,他剛才試探體溫的動作會不會太自然了,讓她的不適應顯得很沒道理,她更加難為情了:「我真這麼說了啊?」

  周衛沒有回答,給她倒了一杯水。

  要他怎麼跟她說呢?他聽說她生病了,便打電話給她,沒料到竟聽到她那有氣沒力的聲音,甚至電話都沒掛就沒聲音了,他當下便直奔她寢室,小心翼翼地將她從床上抱下來,送往醫院。她怎麼會知道,在醫生跟他說基本上沒什麼大問題之前,他的心就一直沒放下。

  這些話,他是不願意講的,至少現在不能講,也沒辦法講。她總是理所當然地認為師兄在幫助師妹,從來沒有往其他方面想,叫他怎麼跟她解釋自己的心慌?

  陳朝暉喝完水,剛想道謝,周衛的電話卻響了,她把話又吞了回去。

  周衛接完電話說他有急事,不能在這裡陪她,讓她通知寢室的人,然後急衝沖地走了。

  結果,道謝的話還是沒有說出來,下次吧,陳朝暉心想。

  得知是周衛送陳朝暉來醫院的,小溪眼睛都冒泡泡了,這不是童話才會發生的浪漫的事嗎?嬌弱的女主角不幸染病,高大英俊有型魅力無邊的男主角在危機關頭果斷英勇地來個公主抱,將女主角送入醫院,然後兩人深情對望,譜出一曲愛的讚歌……

  陳朝暉呆呆地看著小溪陷入粉色狂想的世界中,無語了……

  「你這是……羨慕我呢?」她都病成這個樣子了,還拿她說笑,太不人道了。

  「當然羨慕啊。」小溪白了她一眼,怪她打斷自己的幻想,「我願意用一次感冒換周衛的一次擁抱。快說說,周衛抱你的時候什麼感覺?會不會心跳加速,他的臂膀是不是特別有力,他的胸膛是不是特別溫暖寬厚?」

  「等我去問過樓管阿姨再告訴你。」陳朝暉回答。

  「關樓管什麼事?我問的是你……」小溪嚷嚷。

  原本默默無語地削蘋果的東燕開口替陳朝暉回答了這個問題:「她都暈死過去了,還有心情去體會男色?你當小暉是你啊?」

  小溪被這個答案噎住,愣了半天,又說:「小暉,你好不正常。抱你那個人是周衛,周衛哎,你怎麼也沒一點興奮?」

  陳朝暉才是滿腦疑惑:「我才想問你們,周衛是不是有特別的地方讓你們這麼重視的。」

  …………

  小溪面無表情地看了她幾秒,然後轉頭跟東燕、靜靜說:「我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你們覺得呢?」

  東燕、靜靜:「同感。」

  她們說的周衛確實是那個周衛沒錯,而小暉神志清醒,沒有混亂的傾向,那究竟是哪裡不對呢?

  靜靜想了想,問:「小暉,你覺得金城武很帥吧?」

  「對啊。」陳朝暉如實回答。

  「那你覺得那個人怎麼樣?」東燕指著窗外一個男生問。

  那個男生長得實在太對不起國家人民了,滿臉絡腮鬍子,一個紅紅的酒糟鼻,兩頰都是痘痘,他張開大嘴,打了個呵欠,露出一口黃黃的牙齒……

  「呃……」陳朝暉一臉難受的樣子已經告訴了她們答案。

  「審美觀很正常。」輪到小溪,「我覺得周衛是我們學校裡最有型最耐看最俊美的男生,你覺得呢?」

  陳朝暉想了想,她還真沒有在A大見過比周衛的臉還要妖孽的臉,點頭同意。

  審美觀完全正常,那究竟是什麼問題?

  「你難道不覺得,面對如此妖嬈的臉,自己會不自覺的小鹿亂撞、心笙搖動?」

  哈?陳朝暉呆滯地看著三雙緊盯著自己的眼睛,小鹿亂撞?心笙搖動?

  「怎麼會……」她疑惑地回憶,跟周衛在一起,一開始是有點戰戰兢兢,擔心再次發生以前的慘況,可接觸久了,就覺得他這個人很有原則,很會計畫,可以說做什麼事都是高瞻遠矚的,只要不犯及大錯都很好相處,可以說他是一個很好的師兄。可是小鹿亂撞?哪跟哪?

  小溪、靜靜和東燕相互看了看,默默地在心中為周衛投上同情的一票。

  即使周衛對小暉不是那種意思,但是個人魅力打折,還是一件鬱悶的事。

  陳朝暉覺得自己真病得有點嚴重了,不然她怎麼會在她們三個的眼光看到同情而惋惜的眼光?

  小溪看著吃了藥後又睡下的陳朝暉,心中止不住地想,一直以來,陳朝暉在大家面前都是溫和的,從不發脾氣,但這也代表著她不會將心底最真實的感受告訴別人,即使是最靠近她的她們,這就意味著她很神秘。她在很多方面都有涉獵,但卻很自謙;她喜歡穿名牌的運動服,但絕非那種全世界都穿的名牌;她有很好的餐桌禮儀,吃飯的時候極少講話……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家裡肯定不止小康,但她在課餘還是要找兼職來掙自己的零用錢……小暉暉,你已經集A大神秘之最了。

  如果硬要一組詞來形容小暉,那絕對是「家教好」這三個字。會不會就是因為家教太好,讓她不能對異性作出很直率的評論?就像古代有錢人家的小姐,喜歡一個人是不會直說的,對,一定是這樣。

  就說嘛,怎麼會獨獨陳朝暉對周衛無邊的魔力有免疫?那是不可能的嘛。這樣一理解之後,大家都舒坦了。

  「那小暉對楊景是怎麼想的?」小溪小聲地問,如果小暉是那種愛你在心口難開的類型,那她對楊景的感覺又是怎樣?是心裡有情卻難以啟齒,還是一如先前的猜測?

  「誰知道呢?」靜靜同樣不解。

  她們的一系列猜測都沒有向陳朝暉諮詢就認定了,豈知就是不久的幾天後,她們的一番揣測全被驚人的事實華麗麗地擊潰了。

  那個事實,始料未及,就算有人說周衛其實是個女的也不比這個事實讓人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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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8 14:05:21


  經過幾天的被人輪流參觀之後,陳朝暉出院了。

  楊景也來探病,帶了一束百合給她。她歡欣地接受了,卻找不到花瓶,便讓靜靜拿到文藝部活動室去擺放。

  楊景倒沒有說什麼,還幫靜靜整理好,只是笑得有點澀意。

  兩個人聊了幾句,就不知道說什麼了,有點尷尬。

  「過兩天我二哥要來看我,一起吃個飯吧。」陳朝暉突然想起這件事。

  楊景當下便想起一張令人發怵的臉,不由自主地一陣寒,李暮辰的英勇事蹟他略有耳聞,但他知道的那部分就足夠令人……發抖了。不過那是很多年前的記憶了,現在他好歹已經是一個將要有大作為的青年了,不會被一個人嚇到吧。

  大概。

  當陳朝暉跟靜靜她們說,二哥要請大家吃飯的時候,大家心想跟同學的哥哥吃飯很普通很正常,就很直爽地答應了。後來才證明那就是錯誤的第一步,一步錯,步步錯,錯得離譜。

  等到陳朝暉說到了的時候,東燕、靜靜、小溪、眉苒和楊景都傻了:眼前這個金碧輝煌的氣派非凡的餐廳就是他們今晚吃飯的地方?搞錯了吧?他們怎麼吃得起,待會付不了帳豈不是要賣身在這裡刷盤子?

  不待他們回神,陳朝暉已經走進去了,大家只好硬著頭皮跟著進去,順便偷偷地算一下自己帶了多少錢,而眉苒更是下定決心待會兒就點一杯白開水就好了。

  更嚇人的是,居然訂的是包間!大家的腦門上就只有錢嘩啦啦飛走的景象。

  這一切的慌亂都在看到李暮辰的那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啊~~~~~~~這個世界上怎麼會人長得這麼的好看,這麼的賞心悅目,這麼的毒害心靈?精緻的五官,含笑的雙眸,儒雅的氣質,oh~~眾女生心中響起一陣呻吟,傾國傾城的一笑吶,怎麼辦?淪陷了……就連靜靜這樣閱盡美色的人也不可避免。

  「大家好,我是李暮辰,陳朝暉平時受大家照顧了。」李暮辰招呼大家坐下,含笑的眼睛一一將眾人電得暈乎乎的(當然是指眾女,楊景則是被電得掉了一地雞皮)。

  小暉跟眼前這個潘安在世的男子真的有親戚關係?一點兒也不像啊……大家的視線一直在陳朝暉和李暮辰之間來回搖擺,企圖尋找一點相似的蛛絲馬跡。

  對此,陳朝暉滿頭霧水,而李暮辰則瞭然於心,他再度一笑,說:「小暉跟我其實一點血緣關係也沒有。」他是小暉的阿姨的丈夫的弟弟的兒子,僅此而已。

  這個人,怎麼還要笑?傾完國傾完城還不夠,難道還想把這座豪華餐廳也順便傾了?還好,還好,小暉一點也不像他,不然她們的心靈早就被摧殘了。

  「你們大概沒有見過我們的全家福吧?」李暮辰緩緩地說。

  不意外地,眾人(楊景依舊排除在外,問:楊景,你來這幹嘛?一點兒也不配合。楊:吃白飯的……)眼中滿是期待,想看想看!

  「小妹。」李暮辰看著陳朝暉,眾人也看著她,陳朝暉不堪重負,磨磨蹭蹭地掏出皮夾。

  ……………………………N多下巴掉到地上再被撿回裝上的時間………………………

  這!這!這真的是一張全家福,而不是一張明星的合影?再怎麼擦眼睛,陳朝暉依舊站在照片的右角裡對著他們笑,讓他們瞭解,這絕對絕對是一張全家福沒錯,可是,誰能告訴他們,為什麼這一家子都這麼驚為天人?妖孽的李暮辰站在裡面竟然如此的……適合,反倒是小暉顯得太太太平凡了。他們這一家真的不是狐狸精轉世?小暉會不會是抱養的,不然就是投錯胎了……

  原來,這就是小暉對周衛完全免疫的原因,換是他們,天天面對著這種等級的美色,再怎麼澎湃的心靈也會麻木,自然不會大驚小怪。

  再次對上無時不散發著費洛蒙的李暮辰,眾女在心中深深地懊悔自己出門前怎麼沒有好好打扮自己,都怪小暉事先沒打招呼,讓他們在如此美人面前失禮了。不過,正常人也不會說「我哥哥長得很天仙,你們要好好準備」這樣抽風的話,怪只怪小暉長得太有益健康,沒人會想到她二哥會是這麼一株妖艷的曼陀羅。

  「上菜吧。」李暮辰看看時間差不多了。

  「還缺一個人。」陳朝暉看著自己身邊的空位,「你們先吃,我出去打個電話。」

  還缺誰啊?小溪對靜靜擠擠眼,靜靜搖搖頭。

  過了十幾分鐘,菜上齊了,陳朝暉也把人帶進來了。

  看到來人,小溪將一口鐵觀音噴了出來,其他人也是目瞪口呆。天!竟然是周衛!又來了一個,今天是妖孽活動日嗎?

  直到周衛坐下,跟大家道歉,大家的目光才由呆滯變為激動,周衛真的來了……傳說中的人物就活生生坐在眼前,還自己同桌吃飯,大家的心臟都因為受寵若驚和難以置信而負荷。

  看到周衛李暮辰和楊景的表情也稍稍變了,前者略帶瞭然和玩味,後者有點黯然。

  眉苒和小溪這兩個A大有名的「知無不曉」就坐在陳朝暉對面,八卦的探測天線探得老長老長,靜觀其變,以便獲得第一手消息。

  右邊是家長,左邊是現任緋聞男友,再加上前任男友……哇,這不是八卦是什麼?

  「周師兄,聽小暉說這段時間受你照顧來了很多,真是太感激了。」李暮辰笑得超級燦爛,看著周衛,「你真是一位值得後輩學習的好前輩。」

  陳朝暉趕緊低頭吃飯,這個笑容她很熟悉,經驗深刻地告誡自己為了生命著想,一定要逃得遠遠的。

  周衛是什麼人?他不慌不忙地給陳朝暉夾了一塊排骨,說:「應該的。」

  不知道他說照顧陳朝暉是應該的,指的是師兄的身份,還是其他……或者是一語雙關。

  陳朝暉繼續全力埋頭吃飯,她什麼也沒有聽到,什麼也沒有聽到。

  哼!李暮辰笑意不變,也給陳朝暉夾了一塊魚,言意切切地囑咐:「小妹,多吃魚,對身體好。你這次生病,家裡擔心極了,以後要多鍛鍊身體,千萬別偷懶了。」頓了頓,又道,「學校那邊的事基本上都弄好了,以後我就有時間了,你有什麼事就來找我,別再去麻煩別人,那太失禮了。畢竟不是家人,不好太過麻煩,對吧,周師兄?」

  所有人都停止了進食,等著周衛的回答,而陳朝暉也抬起頭,好奇怎麼這麼安靜。

  慢慢地將口中的食物吞下後,周衛才回答:「家人永遠是家人。」

  家人永遠是家人,除了家人就不再是什麼,這種關係不會再改變。而他,雖然現在只能算是師兄,可未來還有很大的發展空間,可以變成家人,愛人,孩子的父親,甚至是生命的另一半,不必為這種程度的挑釁動氣。

  這種回答太驚人了!無異於接受了大舅子的挑戰,好感人哦……周衛在小溪和眉苒心中的形象更加光輝了好幾分。

  周衛沈穩冷靜的表現也取悅了李暮辰,他沒有繼續放刺,但止不住地笑了,那笑狡猾而詭異。家人永遠只能是家人嗎?太天真了……

  後來不再談論那些刺激神經的話題後,大家吃得很歡,不愧是有名的館子。到了買單的時候,陳朝暉看著李暮辰,而李暮辰看回陳朝暉,都在等著。

  「二哥,不是說你請客?」陳朝暉催促。

  李暮辰四兩撥千斤:「我說大家一起吃個飯而已,都是你同學哦。」

  陳朝暉皺眉,萬般不情願地掏出自己的信用卡。

  「不就是一頓飯錢,幹嘛這麼小氣。」李暮辰取笑。

  「那是我自己掙的,我當然不捨得。」陳朝暉心痛地收回卡。

  李暮辰被她守財奴的模樣逗笑了,隨後正色道:「最近花銷很大,借點錢給我吧。」

  「多少?」

  李暮辰比出一個十字,陳朝暉立刻瞪大雙眼,雙手緊緊地握著自己的皮夾:「十萬!」不借!打死也不借!

  「嫌少啊?那我借五十萬好了,半年後還你。」李暮辰就像他只借五十塊那樣說道,「我知道你大伯給了一張無上限的卡,還有你從小就存下來的壓歲錢……」

  「五十萬,太多了……」陳朝暉心痛,那幾乎就是她的老本了。

  「三十萬好了,真的有急用。」

  還是很多啊……她好捨不得哦,他幹嘛不回家問?

  「那就十萬好了。」

  陳朝暉心不甘情不願地將將一張卡遞給他。

  李暮辰笑顏大開,奸計成功!這種把戲他和李雲蔚屢試不爽,小暉跟小時候沒兩樣,根本學不會自私,真是一個好妹妹,叫他怎麼捨得讓給別人?

  而這邊,大家都呆了。剛才那對兄妹說的,真的是人民幣,而不是越南幣或冥幣之類的?數以萬計的人民幣……那簡直是他們想也不敢想的天價,小暉竟然是深藏不露的一條大魚,很大很大的一條……她家裡該不會是G市的首富之類的吧?可是以前看過她的履歷,很平凡,外公外婆退休,單親,母親是軍醫,僅此而已,哪裡來的橫財?

  楊景也被嚇到了,他以前曾經聽聞陳朝暉的親戚裡有一些大人物,但聽說是教育部還是什麼的,沒聽說有這麼有財力的。

  倒是周衛一臉鎮定,彷彿沒有聽到剛才的話。他本人家世來歷本來就很神秘,想必也是大有來頭,自然不會對這種事大驚小怪。

  一行人,抱著純粹吃飯的念頭而來,滿腹心思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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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8 14:05:46


  沈重的氣氛在寢室盤旋三天後,小溪同學終於爆發了。她將正要上床休息的陳朝暉拉住,開始了三堂會審。

  「小暉,你單親,跟外公外婆還有媽媽一起住,是吧?」

  陳朝暉點頭。

  「外公外婆都退休在家,你媽是醫生,對吧?」

  陳朝暉再度點頭。

  「那麼,你告訴我,你哪來的五十萬?」小溪幾天的疑惑一下傾瀉出來。

  「啊?」陳朝暉愣了愣,才想起是哪個五十萬,「大伯……就是姨丈是做生意的,掙了挺多錢的,每一年都會給我很多壓歲錢和生活費。而我自己也賺了不少錢,所以就把他給的錢存下來,加上其他親戚給的,就存了這麼多吧。」

  五十萬的壓歲錢……汗……

  「所以,是你親戚家有錢,不是你有錢?」小溪鬆了一口氣,她還以為自己寢室裡住了一位千金大小姐呢。

  陳朝暉想了想,問:「五十萬還不算有錢?」

  小溪被問到了:「呃……」

  「你們問這個幹嘛?要借錢嗎?」陳朝暉好奇。

  小溪再度被問住了,要她怎麼回答?說她們一下子不習慣她是個有錢人,心裡難受?小暉多麼無辜啊,就算她真的是億萬富翁的千金也不會改變什麼,她還是小暉……可是人就是這麼奇怪的動物,自己給自己尋煩惱……

  東燕掃了一眼正在絞盡腦汁想怎麼回答的小溪,問:「小暉,你說你自己賺了一點錢,怎麼賺的?」

  這下陳朝暉倒是有點不好意思了:「就是在網絡上隨便玩玩。」

  東燕臉色立刻大變:「你黑人家的銀行了?」

  陳朝暉大囧……

  「我是這樣的人嗎?」她幽怨地看著東燕,不敢相信自己在東燕眼中竟然是這樣不顧法紀的人,「我只是在遊戲中開了一些店舖,賣賣東西而已。」

  哦,原來是遊戲商人,東燕訕訕地笑了,誰讓她黑學校網站黑得那麼順手呢?說到遊戲,東燕又有疑問了:「平時也不見你玩遊戲的啊,你怎麼賺錢?」

  「我是高中的時候玩的,之後為了高考就雇了兩個夥計幫忙,後來他們做的很順手,我也懶得去管,收錢就好了。」陳朝暉解釋。

  東燕呆了,甩手掌櫃,真是安逸,她真有生意頭腦……

  「一個月賺多少呢?」靜靜總是切中要害。

  陳朝暉說了一個數目,三個人震了震,然後異口同聲地說出三個字:「有錢人!」

  東燕又問她所在的遊戲是什麼,陳朝暉回答了她一個熟悉的名字。

  「那不就是我現在正在玩的那個!?店是什麼?」

  「闌燈閣。」陳朝暉輕輕吐出三個字。

  「闌燈閣!」東燕氣急敗壞吼出來,靠!竟然是本服前三的裝備店家!真浪費啊,她竟然花了這麼多錢去買裝備,身邊有個資源居然錯過了。「以後我去你的店,要給我七折!」

  陳朝暉笑笑,說:「五折好了,再低夥計就要跟我急了。」

  「小暉,我愛你!」東燕感動得一塌糊塗,立刻開電腦上遊戲。

  陳朝暉不是富二代的事實上大家大大地鬆了一口氣,而她本人卻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只是覺得莫名其妙,心想女孩子的心情果然跟這天氣一樣變幻莫測,壓抑了三天立馬多雲轉晴了。

  陳朝暉更不知道的是,楊景找上了周衛。那頓飯之後,楊景察覺到了一個周衛與他極大的不同,他思考再三還是覺得要跟周衛談談。

  「我希望你不要傷害小暉。」楊景開門見山就說。

  周衛眉一挑,問:「何出此言。」不是他故意文縐縐,他只是覺得有點滑稽,楊景居然要求他不要傷害陳朝暉,傷害過陳朝暉的究竟是誰?

  「我的確做錯了,不應該拿小暉的感覺來賭博。」楊景的眼裡盛著滿滿的痛心和懊悔,「正因為我錯了,我才希望你不要傷害小暉。小暉在感情方面還是個孩子,根本不曉得該怎麼回應你的追求,如果你不是抱著堅持到底的想法,請你現在就放棄,不要因為遲遲得不到回饋就中途放棄,小暉已經經歷過一次……不要讓她再遇到第二次……」

  看著對面那個明顯陷入回憶的男生,周衛沒有憐憫的想法,冷冷地問:「既然你這麼保護她,乾脆自己再追求她好了。」

  「小暉,小暉不像表面看起來那樣不計前嫌,她其實比任何人都要敏感。所以,請你……」

  周衛將杯中的茶喝盡,從皮夾中拿出一張錢放在桌上,付了自己的帳,站起來然後說:「你千萬別誤會了,我可從來沒有說過我要追求陳朝暉,這種高帽我戴不起。還有,你說陳朝暉在感情方面是個孩子,可比起我,她的經驗還是多了一次,不是麼?當然,那是你和陳朝暉的事,與我無關,不必跟我說。」

  楊景看著周衛瀟灑離開的背影,心中一時百味雜陳。那天他就發現,周衛絕對是一個不達目的不罷手的人,小暉若跟這樣的人在一起,不知道是幸或不幸。周衛說的沒錯,他和小暉的過往已經過去了,跟現在一點關係也沒有,他現在只能祝福啊。

  周衛憋著一口氣走回寢室,不想承認此刻的心情就是所謂的「吃醋」。那個楊景,還真是瞭解陳朝暉,不過那是當然的,人家畢竟是前男友。說什麼請不要傷害小暉……他何嘗沒有發現陳朝暉貌似無害的個性中隱藏的這一點?

  楊景說她敏感,實在是太……溫和了,陳朝暉豈止敏感,簡直是惡劣,只要傷害過她的人都會被她打入冷宮,永無翻身之日。雖然這段時間在他的刻意安排之下,陳朝暉好像跟他很熟了,其實不然,他時不時能感覺得到她的隔閡。舉個例子,今天如果是他付的飯錢,那麼她必定會用其他方式還他的錢,一如當初那頓早飯……或許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一直想把他們之間的停在最初認識的關係上,不想有任何進展。

  連機會都不給,他能怎麼傷害這樣的她?明著來或是像她二哥那種陰著來的,他都能見招拆招,可是她偏偏躲在象牙塔裡讓人愛恨不得。

  你有金鐘罩,我就不能有鐵頭功麼?周衛恨恨地想著,掏出手機撥下最近經常在撥的號碼。

  電話剛接通,他還沒開口,陳朝暉有點慌亂的聲音就傳過來:「你、你在哪兒?」

  「回寢室的路上。」周衛心中一憂,語氣冷靜地回答。

  「那、那你可以過來一下嗎?我在XXXXXX。」

  她語氣的慌亂、急促讓周衛有點在意,轉了個方向,很快便到了她所說的地方,結果啞然失笑。

  原來陳家姑娘上完自習,想去吃飯,下樓時卻被一隻可愛的京巴狗攔住去路。

  看到她望眼欲穿的樣子,周衛突然很滿足這種被她需要的感覺,但是對於她的畏懼,他真的無法恭維,不就是一隻京巴狗,至於怕到抖成篩糠米一般?

  看她臉色都變了,他才走過去,假裝不知情問:「怎麼了?」

  「狗……」陳朝暉飛快地揪著他的下襬,一手顫啊顫啊地指著外面那隻正在齜牙咧嘴的狗。

  周衛順著她的手指看過去,說:「看到了,很可愛。」

  陳朝暉沒有料到他會這麼說,一愣:「可愛?!你不覺得它看起來有點嚇人有點激動有點憤怒有點想咬人的樣子?」

  「不覺得。」周衛忍住心中的笑意,佯裝平靜,天知道,她平時說話絕不會尖嗓子的。

  陳朝暉急了:「既然這樣,難道你就不想去逗逗它,順便遛遛它之類的?」

  「完全不想。」周衛心中一笑。

  陳朝暉張張嘴,不曉得該說什麼,她真的好怕啊……

  不得了,她要哭了!周衛也意識到自己玩過頭了,趕緊拍拍她的腦袋:「我開玩笑的,千萬不要哭啊。」

  「我沒有哭!」

  她是沒有哭,她只是差點要哭而已。

  周衛沒有揭穿她,很自然地將手放在她的肩上,說:「我們走吧。」這種感覺真是……太舒服了,怪不得街上那麼多男的喜歡摟著女伴,原來將一個人摟在自己的懷抱中,是如此充實的感覺。

  「我害怕!」陳朝暉腳底像生根一樣,不願意往前挪半分,她根本無暇顧及他們的姿勢是否有礙觀瞻。

  唉,不要怪他太放浪,周衛低頭將陳朝暉輕鬆抱起來。

  「……師兄?」陳朝暉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怔住了,完全沒注意到自己正一步一步往外「移動」。

  周衛回以燦爛一笑:「這樣比較有效率。」

  陳朝暉:「……可以放下來了。」已經走很遠了,很多人看著……

  周衛對她的提示置之不理,繼續抱著她,臉不紅氣不喘地說:「你不重。」

  陳朝暉默,那不是重不重的問題吧?

  「你不覺得……我們這樣很怪?」

  周衛看了看周邊將他們視為怪物的同學,將陳朝暉放下,鄭重其事地說:「我是男人,抱自己的女人有什麼怪的?」

  陳朝暉華麗麗地被這句話擊潰了……

  咳,他說了什麼……

  「……師、師兄?」陳朝暉腦袋一片空白,不由得結結巴巴起來。

  「都快12點了,去吃飯吧。」周衛竟然話題一轉,彷彿剛才說的只是「今天天氣很好」一樣。

  「你……剛才是不是表白了?」陳朝暉雖然覺得很難以置信,但是凡事認真的個性讓她無法假裝沒有聽到,厚著臉皮問清楚。

  周衛垂目看著她,說:「誰說我表白了?我不會向任何人表白的。」表白,是向愛慕的對象傾訴自己內心的情感,等待對方的答覆,決定權在對方,這種事他是不會做的。這麼難得他對一個女孩子感興趣,怎麼會允許有被拒的可能存在?剛才的話,不是表白,而是宣告,宣告周衛正式向名叫陳朝暉的城堡發動攻擊。

  「哦……」陳朝暉看著他比平日更認真嚴肅的表情,心中既釋然又有點莫名的失落。既然他說不是,她就很烏龜地相信了他的話,不再考慮這些令人喜令人憂的情絲。

  愛情,一向是麻煩的東西,還是不要接觸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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