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雜學妹》作者：淡靜

同學會是做什麼用的？
不就是——交換名片互相比較！
比成就比外貌比物件，借由比較建立存在感……
她的同學會……她的惡質老闆學長來做什麼？
想彌補當年的愛情遺憾？
其實只要他開口，她是可以幫他撮合他和她同學的。
不過，她實在不懂——
女人要的男人都什麼樣呢？
高富帥陽光正面男？
高冷理智聰明精英男？
溫柔體貼暖男？
唉……到目前為止，她覺得要喜歡一個男人……好難。
還是錢最實在啦！
雖然惡質老闆是當年毀了她美好青春期的惡鬼學長，
但，月薪五萬，再包吃……即使是當個打雜妹也沒什麼不好。
除了……除了該死的同學會造成的大混亂！

楔子

    平凡很好，自在不被注意很好，沒有自怨自艾，再好不過。

    對她來說，做人最重要的就是務實，朋友只交順意合得來的，不勉強自己應付，不討好別人。對我好的，百倍奉還；對我不好的，就……算了。做真實的自己，不取悅他人，當然也不期待所有人的喜歡。

    不為了他人改變自己，只在乎同樣也在乎自己的人，日子過得簡單自在，現階段的她其實過得相當開心幸福。

    要說有什麼遺憾，就是……正當青春，愛情正該萌芽時，沒有丘比特只有惡魔，以致于對男人這物種她避之唯恐不及。

    愛情？她完全-沒有、任、何、想、法！

    但她此刻確實有著大麻煩。工作多年、穩定的公司，老闆竟因懶得賺錢而結束營業拍拍屁股養老去了，頓時她成了失業女。

    找工作沒著落，在街上茫然閑晃胡思亂想之際，偏偏一頭撞上人，糟的是矮個兒的她直撞進對方懷裡，要命的尷尬。

    她踉蹌退後，尷尬得連聲致歉；對方似乎怕她再度摔跌般，扶著她的手肘不放。

    還沒放手？尷尬抬頭，四目相對……

    對方面帶笑容，而她圓瞪雙眼。「米呆？」

    如遭電撃般她全身僵硬，下意識轉身想逃；但，來不及了，後背包被扯住，動彈不得。

    「米呆？」對方再度出聲。

    她穩住呼吸，轉身瞪他，怎敢動手動腳拉人背包？！太沒禮貌了！

    對方很高，壓迫感十足，用鼻孔瞪她，嘴角有該死的熟悉笑容。

    「請、請問有什麼事？」這該死的結巴，還抖音。

    他笑意更深。「米呆？我認錯人？我會認錯人？」

    鎮定、鎮定。「你認錯人了吧。」她再次重申，並鼓起勇氣直視對方。

    比起從前，自己起碼少了二十公斤的肥肉，會認得簡直沒天理，她又不是傻了，絕不自投羅網。

    他挑眉，語氣堅定：「證件拿出來看看。」

    她瞪大眼脫□而出：「憑什麼？」這無賴！

    扼腕！過分激動根本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逭時就該冷回應，平素的冷靜浪哪去了？明明連作夢都想要扳回一城……

    「憑我沒認錯，米晴恩學妹。」他笑容燦爛。

    瞪他！就算大白天見鬼，也要冷靜。「放手。」

    「不放。」他細眸微眯。

    狠瞪他！調整呼吸。「請問有什麼事嗎？我們並不認識。」

    人生不能重蹈覆轍，死都不認！

    「不認識卻拼命想逃？」他眯眼，嘴角上揚，「學長如此高興見到你，想不到你竟然裝不認識！親愛的學妹，你太讓我失望了。」

    失策，一開始的氣勢就輸了，慣性遇上他就想逃。

    他笑臉湊近眼前。「我，夏允赫，變化很大嗎？」

    「我、我不認識你，我有急事，請放手。」裝死到底。

    他沒說話，眼底笑意愈深。

    笑屁？！她下決心改變策略，發火壓制對方：「馬上放手！你，認錯人了。」在驚覺不對時，他已搶先一步打開她的背包。

    她傻眼。「光天化日，你搶劫？」不及阻止對方誇張行徑。

    他輕笑，沒有停止動作，在眾目睽睽下隨手翻出了資料夾，得意地在她眼前晃。

    「米晴恩，你太讓學長痛心了，竟然裝傻不認！」

    該死的求職履歷！她咬唇，怒瞪他，一個字都不想回應。「學妹記憶力太差，老規矩請客，學長現在有空，不介意敘舊幫你恢復記意。」

    綁架別人的包包，喚起不堪記憶，死性不改的混蛋！

    記憶力太差？對他，根本是刻骨銘心，想忘都忘不了。

    眼下她束手就擒，莫名其妙被逼坐在餐廳裡，某人認真點餐中，老規矩是她付錢請客，內心淌血。

    多年不見，這人怎能如此裝熟？天生無賴啊！

    他自來熟，她偏要繼續裝陌生，忍氣無辜看他，演出完全失憶戲碼。

    看她一眼，他又笑了。

    她嘴角抽搐……

    「米呆，不用腹誹裝傻，有話直說。」

    「我們很熟嗎？」眨眨眼，「時間太久，我不太記得。」

    「當年學長特別關照，你敢忘？」

    關照？去你的！是你失憶還是我失憶？她的好脾氣快失控了……

    「真的不太記得，不好意思。」深吸口氣，端出禮貌客氣：「我有急事待辦，要先離開了，我埋單，用餐愉快。」繼續搞陌生疏離，不信你還熟得下去。

    「正在找工作？」

    唉，她的氣勢完全被擊潰。

    「既然以前的事不記得，沒工作多的是時間的你……」他傾身向前，「不如就好好敘敘舊。」

    一陣惡寒。她怒瞪他，他笑得更倡狂。

    懶得再裝傻，她發怒：「學長！別再整我了。」

    「記憶恢復了？」

    不是十幾歲少女了，不能再任人宰割，她鼓起勇氣：「學長，不放人到底有什麼事？！」

    看她怒氣瞪眼，他卻笑了，心情大好的那種。「米呆，你和以前一樣，太容易逗人開心了。」

    混蛋！你也和以前-樣，太容易讓人抓狂！「愛腹誹的習慣也沒變，就是脾氣變差了。」

    就在她想讓他感受到更狂暴的憤怒時，服務生送上餐點，豪華到讓她傻眼，全然忘了發火。

    她是想哭。失業已夠慘了，還被狠敲竹槓，簡直欺人太甚！

    「一起吃吧，都瘦成皮包骨了，真可憐。」夏允赫挑眉，「我埋單。」她瞪眼。他怎可能如此好心？雖然可疑，但眼前勾人的美食實在誘人……索性不理他，埋首美食，反正他請客，不吃白不吃。

    邊吃邊納悶，她皺眉詢問：「怎麼認出來的？我明明痩了很多。」

    「圓瞪眼沒變，自言自語嘀嘀咕咕，滿肚子腹誹更沒變。」他上下審視，「是瘦了不少，還是以前白白胖胖逗人開心，多吃點吧。」

    油脂肥美好宰殺嗎？魔性不改的混蛋！

    美味！飽餐一頓後忍不住繞回老問題：「學長，半路認人到底想做什麼？」

    「沒想做什麼。想想挺懷念當年開心的日子，暫時不想放你走。」

    講這種鬼話也不怕噁心人！久違的毛骨悚然又來了，她怒瞪他！已不是青澀少女，不能再吃他這套。

    他無端笑了，她默默往出□處移了些。「怕我？」

    「怎可能？」是討厭，完全聽不懂人類語言的惡鬼！

    「長大了，變得太不誠懇。」

    什麼意思？她發怒了。失業找工作很煩，他出現更是煩上加煩！

    人生何時不相逢，偏要在她最狼狽的時刻？

    她冷臉相視。「學長為什麼總找我麻煩？」都是大人了，還玩小孩遊戲！「你死氣沈沈沒精神，我想你需要吃點東西恢復，算找你麻煩？」他看了眼滿桌淨空的餐盤。「幾頓沒吃了？失業多久了？」

    她罵人的話吐不出口，不想理人索性埋頭猛吃，沒想到竟被誤解，太丟人了！

    他再度拿起她丟在一旁的包包，拿出資料夾看了一眼，接著打電話，然後她手機響了，一連串的動作讓她傻眼。

    邪氣十足的笑容。「有事要先走了，記得要接我電話。」

    他走了，留下她一臉呆滯茫然。

    接電話？又要被這個人牽著鼻子走？

    回想過去，她的學生時代還不夠慘嗎……

    當配角、陪襯或路人甲乙、跟班、丫鬟……都好，青春期的她甘之如始，自在得很，不要引起任何注意最好。

    配角沒主題沒重點都沒有關係，只要過得順意、不為難自己、不用討人歡喜、不在意評價、絕不曲意承歡，對——任、何、人。

    不能怪她，人在聯誼現場，總是會讓她有許多感觸。

    那她為何還要參加聯誼？

    當然有不得已的苦衷。她的工作就是配角，特地來陪伴兼陪襯主角好友。總之，就是被逼參加，老被晾在一旁也是正常的，但她沒有半點怨言，對她來說低調很重要，不被打擾冷眼旁觀最好，沒到自閉的程度，更沒活在自己的世界裡，真心享受隨心所欲的獨處。

    這怪異的投注目光是？

    嗯，是意外，一點都不起眼的胖女孩，不該被關注，不用在意。

    又看？

    嗯，是錯覺，這位夏允赫學長是學校的風雲人物，不會跟配角交集的主角。再看？

    不用搭理，某些人一時的好奇心，是可以理解的，犯不著隨之起舞。還看？

    忽視他，滿場美少女中注意平凡的胖配角，肯定有什麼不良企圖。

    漫畫裡的惡魔專找平凡不切實際的少女，利用她們嫉妬和欲望的弱點，交換靈魂換取願望，結果死於非命悲劇收場……

    漫畫幻想結束，但以她務實到不行的性子判斷，這位學長肯定在動什麼歪腦筋，敬而遠之為上策，她還想平平順順地度過青春期，言情小說漫畫照看，但幻想與現實壁壘分明，絕不混淆。

    但，他朝著她走過來，不是幻覺，就站定在她面前。

    身材高大的壓迫感，讓她下意識想閃躲，不相信自己會是目標，不合理加沒理由。

    她自動閃到一旁不礙著人，他隨著她移動，簡直像面牆堵在她面前。

    他咧嘴笑。「學妹，我一直在注意你。」

    心跳加速。這麼帥的學長，這種對白？

    不！有鬼。現實人生裡不會發生這種事，她必須保持冷靜理智。

    「學長，有、有事嗎？」不由自主的抖音，光論氣勢她就輸了，太不爭氣了。他帶著審視的目光微笑。「學長觀察許久，對你挺好奇的。」

    「什、什麼？」笑成這德性，感覺好危險，心臟抖動……

    「你挺搞笑的。」他上下打量，「眼睛大而無神，呆愣有餘，肥臉臃腫，為什麼要參加聯誼找自己麻煩？」

    好狠！被重戳一刀，她倒抽一口氣。是不是人啊！傷害少女心靈很爽嗎？「像漫畫人物，看起來呆滯，內心腹緋。」

    把人講得像邪惡少女，我去……太震驚了，沒碰過壞人，她完全無法反應！他看了看名牌。「米晴恩？名字跟本人不搭，很拗口。」

    是事實，但這傢夥的口氣，真是特、別、惡、劣！「米呆，順口多了。」

    瞪他，無暇管生命危不危險了，不過就是有副好看皮相的男人，怕什麼？他笑容狂妄。「米呆……愈聽愈適合。」

    這外號傳出去，她還要不要活！死瞪他，吐不出反駁的話，青春期少女很

    容易受傷的……

    「米呆，平常都吃什麼飼料，可以營養到這副德性？」

    誰來殺了他！她願意付錢。

    「連話也不會說嗎？腦子不好使嗎？」用力地壓她的頭。

    怎會有這種渾球？靠……

    這人分明是聯誼無聊來找樂子的，為什麼偏偏挑上她？她看起來好欺負？長得無害也錯了嗎？

    好友曼曼終於義氣挺身而出。「學長好過分，別欺負小米嘛！」

    但曼曼說就說，燦笑加拼命眨眼睛放電的意思是？

    他聽了反而大笑。「瞧她沒人理挺可憐的，學長是特地過來照顧小學妹的。」

    再補一刀？這傢夥不把她踩在腳下不爽是不是？摧殘青春少女心很得意嗎？

    「她腦袋沒問題吧？被罵也不吭聲。」忍不住又壓了壓她的頭。

    這王八蛋！沒經過同意，就隨便亂摸人家的頭，管他是多帥的學長，這傢夥真的有病！

    「學長真愛開玩笑。」發現對方的目光還是瞧著米晴恩，唐曼殊面沈不悅。「學長心地好，決定以後要好好『照顧』小學妹。」

    第一次見面的夏允赫學長，莫名其妙盯上她，機車得讓人不想活。

    遇上他，她飛揚的青春急轉直下，跌落穀底……

    愈是想避開，愈是無處可躲，每天害怕上學也不期待下課，放學就想乖乖地直奔家門，因為每天迎接她的，是不斷翻新的「照顧」……

    「米呆，看到學長就想走？沒禮貌啊！」半路逮人的他，一貫慵懶的口吻：「急什麼？」

    非常急的，想逃……

    「沒、沒有。」她站在車棚裡，正想牽腳踏車快逃，就遇鬼了，「學、學長好。」

    「米呆，你這麼無憂無慮的樣子，太剌眼，學長都不開心了。」

    長腳一踹，她的腳踏車連帶整排腳踏車應聲倒下，她呆愣原地。

    「見面禮，不用謝。」他大笑從容離開。

    她氣炸了！

    在眾人譴責目光中，她汗流浹背默默收拾善後，在心裡咒駡他千百遍。站在籃球場，莫名其妙的飛球不偏不倚砸中她，不止一個，是一堆球連續地砸，彷佛戳中所有人笑點，全場同學只顧著大笑，沒人幫她……

    在自認安全的教室吃飯，桌子連帶便當被撞飛，她拿著筷子的呆滯樣，又取悅他了，笑聲回蕩如魔咒……

    清潔工作，垃圾桶被踢飛，散落一地待撿的垃圾等她重新收拾，不只如此，賊人半路攔截，全校的垃圾桶都倒在她的區域……

    此刻，她全身濕透站在校園裡，二樓傳來某人大笑的聲音。

    差點被波及的唐曼殊，下意識退離她幾步，望向樓上那張燦爛的笑臉驚魂未定。「小米，你究竟是哪裡得罪了學長？」

    渾身濕透的她咬牙切齒：「我也想知道。」

    忍無可忍……還是要忍。誰不知夏允赫聲名狼藉，三天兩頭跟外校群毆，她要怎麼還手？又不是不要命了！

    她愈躲著他，他愈整得來勁。無緣無故整桶水從天而降，而且單挑她一個人時出手，她快著火了！

    唐曼殊皺眉。「學長不可能看上你啊，你是哪得罪他了吧？」

    躲都來不及了，怎可能得罪他？

    「還是……」唐曼殊羞紅臉，「你是我最好的朋釔，學長做這些事是想吸引我的注意？」

    她歎氣兼翻白眼。某人拐十八個彎整她只為吸引曼曼的注意？是有這麼無聊幼稚的人嗎？

    憑什麼整她這無關緊要的配角？

    每天上學心情愈來愈差，耗費腦力拼命研究他出沒地點全面防堵，繞不同路徑上下學，死守教室不下課，午餐時間央求老師讓她窩在教師室吃飯，非得出教室時，一定刻意繞遠路，不在乎多花幾倍以上時間，一切只求別遇鬼，這日子真沒法過了……

    為什麼她要把大好青春浪費在躲避這賊人上？

    為什麼惡鬼學長執意找她麻煩？

    究、竟、為、什、麼？！

    正當她仰天哀嚎憤恨不平之際，突然發現自己沒依計畫繞路，踏上了地雷區！太危險了！她嚇得拔腳就跑，還特意繞往樹叢邊飛奔。

    冷不防踢到不明障礙物，她直接撲倒擁抱草地，吃疼轉頭查看……

    一具屍體躺在草地上動也不動，衣衫不整，明顯有血跡。

    血？屍體？太倒楣了！她不該出教室的，那具屍體睜開眼了……

    熟悉的臉讓她倒抽口氣。千萬不能管閒事，管閒事就變成你的事，就當眼瞎良心被狗啃了，千萬不能管！

    正打算跑百米落跑，裙角被惡鬼扯住……

    「米呆，我渴了，幫我買瓶水。」陽光太剌眼，夏允赫半眯眼看著她。命運捉弄人，為什麼偏偏又遇惡鬼？

    「學、學長，老師找我，我必須立刻趕回教室。」不爭氣，說話幹嘛要發抖？

    「不幫忙？」他眯眼。

    她瞬間感到鳥雲罩頂風雨欲來。「我馬上去。」

    依舊是跑百米狂奔來回，喘氣不止將水放在他身旁，轉身又想逃，此地不宜久留，身後傳來幽幽歎氣聲……

    「米呆，你沒義氣……學長受傷竟然無動於衷，還想一走了之，太讓人難過心痛。」

    她嚇呆了，走也不是，坐也不是，整個人僵住。

    「陪學長療傷，坐一會。」

    你當是武俠小說可以用內功療傷嗎？你正常嗎？

    但她是正常人，懼怕惡勢力，默默歎息。「學長，我去醫護室借藥箱吧。」

    「現在才想到，米呆你真是慢半拍。」

    有話不會直說嗎？耍著人玩很開心嗎？

    滿腹心酸地來回奔走，小心翼翼地包紮處理他上半身的傷□;喵了一眼多處破損的褲子，對少女來說，處理下半身不太方便，算了，視而不見讓他自生自滅。

    大功告成，總算可以功成身退了，她滿心喜悅：「學長，我得回教室了。」

    「我傷成這樣，你好意思丟下傷患置之不理？」

    她無言瞪著他的笑臉。

    「別走，陪我休息一會。」他忍笑看著她多變的表情，「米呆，我整你那麼久了，你這算是以德報怨嗎？」

    是意外，她是真心想以牙還牙加倍報復他。

    是她太孬，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傻傻地留了下來。

    「米呆，我一直等著你來找我宣戰，怎知你的忍功也太強了，不得已學長只好繼續玩了。」

    等我宣戰？她瞪大眼無言以對，當她傻的？

    「我真想知道你的極限在哪，我要整到什麼程度你才會爆發。」

    混蛋……

    「這陣子學長真是玩得太開心了。不哭不鬧，相當有層次的驚訝與不敢置信，彷佛在邀請我詢問我拜託我，還能玩得更高段更激烈點嗎？」

    她用力瞪他。這人瘋了！她看起來像是被虐狂嗎？

    「學長，別玩了，我投降。」宣戰？當她傻的？舉白旗投降才是真理。「誰要你投降了？」他還沒玩夠，「讓我安心睡會，你不會那麼沒義氣溜掉吧？」

    她超級想逃的，但是滿腦子都是他剛剛那堆鬼話，回過神才發現他竟然睡著了。

    輕淺的呼吸聲傳來，她有股復仇扁人的衝動，無奈過人的理智和良心，終究下不了手，更害怕被報復，只得將滿腹的委屈咽下。

    頭一回的蹺課，竟然是陪著惡鬼學長，真的太憋屈了。

    涼風徐徐很舒服，樹蔭夠隱蔽，對著一整片綠地，視覺上是挺心曠神怡的，很適合發呆納涼的好地方，只是身邊有鬼難以忽視，難以放鬆。

    幾乎整節課時間她就呆坐著護鬼，滿腦子問號和不解。她大可以偷跑，但是沒種，不敢面對偷跑後的下場。

    不知何時，她突然覺得背後一陣涼意，轉身對上他的眼眸，嚇出一身冷汗……

    帥個屁！恐怖死了！

    他又笑個不停。「睡飽了，肚子餓讓你請客。」

    「什、什麼？！」這惡鬼又恩將仇報了，怎麼辦不敢拒絕，匪類！

    連蹺兩節課？她被他硬拖出學校，存心逼她離校蹺課。

    茫然站在大街上，身穿制服渾身不自在，空氣凝結呼吸不順，而走在前方的他卻毫無顧忌地逛大街，全然無視他人的目光。

    活得真是目中無人啊，說實話，她超級羨慕的，正常人很難達到的層次。

    「要請學長吃什麼？」他嘻皮笑臉，手臂很自然地擱她肩上，「米呆，想吃什麼？」

    還動不動就勒她的脖子？學長，我們應該沒那麼熟吧？

    她摸摸口袋。「肉燥飯？」她真不該把零用錢放在身上，失策淒慘。他看她一眼。

    「蒽油餅？」她心一抖。

    他再看她一眼。「排骨飯？」音調也抖了。

    他竟然歎氣了。

    「學長不如直說吧……」語帶哽咽。「米呆，你對學長的誠意只有如此嗎？」

    她抬頭看他，他挑眉，順著他的視線僵硬地望向對街。

    「牛排？」淌血了，口袋裡的可是她一個禮拜的早餐費加零用。

    「米呆，我們真是心有靈犀，學長愈來愈喜歡你了。」沒等她抗議，直接勒她脖子走進餐廳。

    「你不點？」他點完餐，「不吃？」

    「我不餓。」他竟點最貴的，想逼死窮學生嗎？

    「別說學長不疼你。」他把附餐推到她面前，「給你吃。」

    她付錢，他大口吃肉，她喝湯吃菜。

    太悲憤了，積壓許久的委屈傾泄而出：「學長，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事？學長你直說，不要再懲罰我了。」太募了，口氣低下像乞求，可恥！

    夏允赫大笑！

    「米呆你真是特別好玩，比其他幼稚女生的蠢笨尖叫失控，你太生動有趣了，滿肚腹誹嘴巴還挺會求饒，學長太喜歡你了！」

    「什麼意思？」她沒蠢到覺得是被追求，心裡特別害怕。

    「停止入夥遊戲，以後我們就是好哥兒們，彼此照顧，有福同享，有難再說。」

    人夥遊戲？彼此照顧？聽起來像是要把她當成跟班使喚了，不要啊……

    有福同享、有難再說？算不算霸淩？可不可以去告他？

    從那日起，她再也脫離不了他的魔掌，被惡鬼纏身……

    此刻，她背後一整個毛骨悚然。

    「學、學長為什麼來我們教室旁聽？」心裡想講的，其實是……為什麼偏偏要坐在她後面的空位。

    「不行嗎？你這是什麼態度？不歡迎嗎？我們不是哥兒們嗎？」他眯起眼。

    「很、很歡迎。」才有鬼——硬生生咽下，爾後都要在這人的眼皮下生活，怎能不忍？

    「很好。」

    好個屁！這個人的存在感太強烈，被惡鬼盯上般毛骨悚然，整節課下來她的肩膀僵硬到不行……

    「你的頭髮好香。」他肆無忌憚拉住她一撮頭發放在鼻間。

    她整個人瞬間石化，動彈不得，分明又是故意整她，下流……「學妹，學長真是愈來愈喜歡你了。」他笑得樂不可支。

    他走之前用力地往她頭上壓了一掌，丟了張紙給她。

    那是一張她背影的素描，得誠實地說，畫得竟然非常好？「別太感動。」他狂笑離開教室。

    放屁！哪來的感動！活像惡魔下咒作法，被繪下形體禁錮靈魂，可怕！

    一旁的唐曼殊超級不悅，沒想到夏允赫竟然對她視而不見，對小米特別熱絡。

    「你和夏學長怎麼愈來愈熟了？他還說你們是哥兒們，我怎麼不知道？」「

    並沒有！是我單方面被奴役壓榨。」這日子真過不下去了……

    「還是很奇怪。你們之間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嗎？」唐曼殊仍然不解追問。

    「他為什麼特別注意你？前陣子狂整你，現在又把你當哥兒們？你做了什麼事？」

    「是惡鬼纏身，你別問了。為什麼倒楣被選上我真的不知道，想死的心都有了。」

    確實不像有什麼姦情，唐曼殊也懶得追問。「我最近也很煩。」

    唐曼殊拿起鏡子，自顧自糊牆打理門面，美女是不能偷懶的。

    曼曼的自戀，她很能接受，因為自信比自卑好，自我感覺良好比自怨自艾好，也是陽光的一種，雖然只照耀自己。

    「追求者太多難抉擇嗎？」隨著聯誼次數增加，曼曼的追求者就愈多。

    「我喜歡的都沒表示，追我的又不怎麼滿意。」慣性眨眼，風情萬種。「這裡沒男的，不用眨眼放電了。」她納悶：「哦？那沒表示的是哪幾個？」

    「尹肇中、卓相澤、夏允赫那類風雲人物。」唐曼殊沒好氣回應。

    其中一個名字讓她打了個冷顫。「很難。別自找麻煩。」

    曼曼是標準美少女沒錯，但還不到驚為天人或傾國傾城等級，又沒啥機會跟學長們相處，要拿下這幾位搶手男，難度頗高。

    「他們週邊那堵人牆挺嚇人的。」追著男人跑，那是她很難觸及的高深層次。

    「就是這樣才懊惱。」唐曼殊對著鏡子歎氣。「不用非找受歡迎的吧？」特別是夏允赫。

    「我也覺得他們帥啊！」

    「還好吧。」被女生拱著，通常品性也好不到哪，何必自找罪受。

    「不甘心嘛。」

    曼曼條件好不乏追求者，想找條件出色男友心態沒問題，只是偏往競爭者眾的圈子鑽，太不實際。

    「你呢？全校就沒看上眼的？感情方面這麼遲鈍。」

    翻白眼。「沒有。」

    「怎可能？我們學校有名帥哥很多的。」唐曼殊驚呼，「你說說看，在你眼中有誰是帥的？」

    「程甯學姐。」氣勢強乾淨賞心悅目，崇拜！

    「程甯學姐是很帥沒錯，但請你清醒點。」唐曼殊用力戳她頭，「程寧是女的，是女的！不要胡思亂想。」

    「可是程甯學姐真的很帥氣，比那些臭男生好看帥氣又乾淨。」每次遠望都不禁讚歎女生可以長得如此中性帥氣，而且程寧一定能和夏允赫對抗，不會像她這麼沒用。

    「身邊有我這樣的美女，不怪你有同性戀傾向，好好確認性向好嗎？」

    「確認什麼？我沒同性取向。」哭笑不得，「我超認同各種戀，從不歧視。」

    「那我們談談陽光美男尹肇中學長，感覺如何？」

    「他追你？花癡學姐們前仆後繼，還輪得到你突圍？」有陽光嗎？運動男感覺就挺暴力的。

    「你當後宮選妃嗎？」唐曼殊臉上寫滿不悅，「當然沒有。沒機會。」

    「聽說他身邊有個花癡學姐丁靜庭是守門內官，嬪妃們近不了身的，你別自己送上門受辱。」

    「我沒有！我唐曼殊怎可能加入選妃，又不是沒人追。」唐曼殊搖頭歎氣，「這不是重點好嗎？是你覺得尹肇中這型的如何？」

    她認真思索。「霸道無理目中無人，難相處。」當女人犯不著委屈。「看來不是你喜歡的型。換一個，精英書生型卓相澤學長。」

    她謹慎考量。「理智冷靜高深莫測，難相處。」自認沒有頂尖腦袋應付高冷精英。

    「夏允赫學長。」

    她不假思索：「邪惡無恥下流惡劣卑鄙，人渣。」

    唐曼殊沒好氣：「誇張了！跟夏允赫學長有仇嗎？不是哥兒們嗎？」

    「直覺，真相。」下意識將所有爛人詞都用上，是誇張了，本人似乎沒那麼糟，但她實在忍不住，這些日子非人的折磨，太心酸了。

    「江修齊。」順手捉一個路人測試。

    「阿修？」她立馬變身購物專家，「阿修別提人有多好，個性老實溫柔體貼，認真負責，不如你考慮一下。」

    「好無聊的感覺，不出色，不考慮。」唐曼殊無奈，「你就那麼喜歡阿修？」

    「超喜歡的。」從小住得近，太熟了。

    「聽得出完全無關男女情愛的喜歡。」唐曼殊不意外，「很好，至少確認你偏好暖男，總算有個結論。」

    「是嗎？我偏好暖男？」她還真沒半點感覺，如果是，早該撲向阿修了，不是嗎？

    「我們一起努力，在這學期結束前交到男朋友，加油！」

    「嗄？」誰想努力這種事？她目前最重要的事，就是擺脫夏允赫這個惡鬼。「對了，你跟夏允赫學長交情到什麼程度？」唐曼殊滿臉問號，很少有男生在她們之間先注意到小米，不曾發生過的狀況，不合理，令人不悅。

    「沒有交情，只有惡整。」她嘴角抽搐。什麼入夥哥兒們，她就是個跑腿打雜的，沒心沒肺地使喚她。

    「難道他有特殊癖好，愛捉弄你這型胖妹？他對你有興趣？」知道不合理，唐曼殊就是忍不住質疑。

    「純綷\耍著人玩，沒別的。」她氣憤難平。

    「我也覺得是有意整人，怕你有不切實際的幻想，你想想學長怎可能看上你。」

    「認真想想，我還真看不上他，惡質透頂。」她搖頭。

    「那你們最近老湊在一塊玩什麼？」小米有什麼特別的，可以當夏允赫的哥兒們？

    「你以為我願意嗎？」長歎：「動不動勒索，時不時差人跑腿，算什麼哥兒們？」愈想愈心酸，哪個花樣少女的青春期像她這麼度過的？

    唐曼殊有些不悅。對夏允赫她是有點興趣的，她辦美貌鮮少被忽視，但他似乎從沒將眼光放在她身上，獨獨對小米特別注意，雖然是惡整小米，但為什麼是小米？令人費解。

    唐曼殊皺眉。「你不覺得夏允赫學長又高又帥，典型壞男人類型很吸引人？」

    「完全不覺得。」少女果然都是盲目的，沒救了。

    「他就是標準的壞學生，打架不守規矩功課差，但是就是很有型很有魅力。」

    「壞透了很危險，你別靠近。」她一個人倒楣就算了，不想害朋友。「偷偷告訴你，他旁邊那個跟班高祥給了我情書，沒署名。」唐曼殊有些興奮，「你想會不會是幫夏允赫給的呢？」

    她有點納悶。「既然是高祥給的，為什麼會覺得是夏允赫給的？我不。」

    「高祥是夏允赫的跟班，所以雖然看到了高祥放在我桌上，但沒署名誰知道會不會是夏允赫讓他拿來的。」

    「是嗎？這麼複雜？誰這麼白癡寫情書沒署名？」

    「你不懂啦！很多男生其實都不會直接表達，尤其像夏允赫，我猜他是害怕被拒絕吧。」唐曼殊眨眼。

    「會嗎？他明明就挺厚顏無恥的。」每回敲詐她從不手軟的人，怎可能會害怕告白這種小事？還是她真不懂男生？

    夏允赫和高祥向來形影不離，只怪高祥比夏允赫矮胖，右臉上又有片淡咖啡色胎記，長相不佳被說成是跟班，跟她真是同病相憐，可悲。

    但高祥對她向來挺冷淡的，反正男生都是看臉的，她也不是很在乎。高祥氣息沈悶尖銳，感覺就是心思百轉千回的難相處，總之近朱者赤，都不是好人類型。

    那她自己呢？老跟夏允赫在一塊，會不會也被歸類為不良少女？悲哀啊……

    想得太入神，一不小心跌了個狗吃屎。

    耳邊只聽見夏允赫誇張的笑聲。「腦子不好，路也走不好。」

    混蛋！

    瞧她口中念念有辭快步離去，夏允赫忍不住又狂笑。

    高祥滿臉不解。「你怎麼了？老愛跟她開玩笑，最近又常湊在一起。」對胖妹他完全提不起勁。

    「沒什麼，無聊找她解悶。」小肉球也並非真怕她，瞧她掙扎的模樣最好玩。

    「竟然看上這麼平凡的胖妹？瞧那肥胖的身軀在美女身邊晃，很礙眼。」高祥眼神閃爍，停在唐曼殊身上。

    「平凡礙眼？明明挺順眼的，很有趣，看到她的臉就覺得開心。」

    夏允赫再瞧那很有戲的背影，嘴角微彎，愈瞧愈順眼。

    高祥視線落點完全不同。「唐曼殊長得不賴，還排得上美女。」

    夏允赫忍不住笑了，那張圓臉表情特多，非常有趣。

    高祥自顧自評論：「另外那個柳書筠也不錯。」

    小肉球滾遠了，其他人夏允赫連看都懶得看。「沒什麼特別，不好玩。」

    「那你看上哪個？」

    「圓滾滾那個。」眼睛很有戲，加上漫畫人物的肢體語言。

    高祥納悶。「還是她？你眼光有什麼問題？」

    「順眼合意。」他對追女生沒太大興趣。

    高祥仔細端詳。「看不出那個臃腫的胖子哪裡順眼，打算追她？」也不用追，那種貌不驚人的女生，勾勾手就會自動送上門。

    「這倒沒有。目前對女生沒興趣，只是好玩有趣，反正我玩我的，你追你的。」

    「不公平，你要什麼美女易如反掌，偏偏你沒興趣。」高祥歎氣，無意識撫著自己右臉上的胎記。

    高祥清楚知道，女生們的目光都投注在夏允赫身上，連唐曼殊的目光也不時飄向夏允赫，身為好友的他，長期以來被忽視的鬱悶感愈來愈嚴重。

    他羨慕夏允赫出眾的外表，受到大批女生的青睞，是他這種臉上有殘缺的人，可望不可即的待遇。

    他不懂夏允赫為什麼喜歡鬧著胖學妹玩，明明那樣多的美女唾手可得，他卻興趣缺缺得可恨，但幸好夏允赫對唐曼殊似也沒有意思，值得慶倖。

    美麗的唐曼殊令他著迷，是他一直以來想要追求的類型，但因外表長期受到的歧視，他暗暗發誓一定要交到完美的女朋友，而唐曼殊正符合。

    最近她再也不需要繞路走，也不用提高警覺隨時準備逃跑。

    因為夏允赫徹底的把她當哥兒們，也許應該說是小跑腿、跟班，僕人……她的青春歲月夠慘了……

    她知道眾人的目光不善，私下的議論也不堪入耳，但她還真沒辦法管那麼多，也管不了，在乎太多太廣，苦的是自己，何必呢？

    但唐曼殊卻受不了非議，口氣不悅：「小米，大家都在議論，你這樣沒自尊巴著夏允赫學長太丟臉了，我還一直以為你不是花癡型的女生，不會癡纏男生，當你朋友我也跟著沒面子。」

    「我巴著他？我花癡？我癡纏？冤枉啊……」她趴在桌上委屈歎氣。「不然他怎可能看上你？你和他能走得那麼近？」

    「我也想知道答案。」最近最常跟夏允赫窩在小說漫畫出租店。自從升級為哥兒們後雖然沒再被惡整，但也好不到哪去，他就把她當傭人使喚，還時不時的耍著人玩，倒楣時會親眼目睹他打架兇殘現場，接著幫忙善後。

    「他手上有你的把柄？」

    「連續劇看多了你。」

    唐曼殊沒好氣：「喜歡學長也不奇怪，他真的很帥，幹嘛不敢承認？沒事就跟著人家後頭跑？」

    「事實就是沒有。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麼莫名其妙被盯上，跟著他是被逼的。」太心酸了，拿起汽水灌了半瓶。

    唐曼殊怒道：「不要騙我！我不信你沒有任何想法，夏允赫是多少女生癡想的王子，你竟然可以跟他那麼親近，太奇怪了。」

    「王子？噗！」她忍不住將汽水噴出，太好笑了！

    唐曼殊嫌棄：「髒死了啦！」

    「你眼睛瞎了？夏允赫是惡鬼吧……」她低喃。

    「惡鬼？」低沈磁性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她嚇得跳了起來，轉身面對那張駭人的臉孔。「虧我這麼疼你，簡直跟親妹沒兩樣啊！你竟然……」

    太害怕了，以致於她整個人愣住無法動彈。

    他笑著拿走她手中的汽水，不經同意便喝掉剩下的汽水，讓她更加害怕得想拔腿就跑！

    感覺他想喝的，是她的鮮血……

    來不及跑-他拎住她的衣領，笑容燦爛。「你太傷我的心了。惡鬼？該怎麼處罰你才好？」

    「學長，對不起，是我錯了！」她嚇得猛道歉。

    「米呆啊！」他長手臂圈住她的脖子，笑容燦爛，「老規矩，中午在餐廳等你。」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她忍不住心疼自己的荷包又要失血了……「夏允赫怎麼回事？最近一天到晚出現。」江修齊皺眉不解，只見米晴恩和唐曼殊表情都相當難看。

    唐曼殊難以忍受屢屢被忽略，臉色不悅轉身離開。

    「像鬼魅般出沒。」想到又要被敲詐，她整個人趴在桌上，順著曼曼的推理隨口回應：「可能喜歡曼曼吧。」

    「挺適合的。」江修齊聳肩，「那他何必老找你麻煩？」

    「看我好欺負吧。」嗚……

    「讓人看了很不順眼。」怎就挑上小米？江修齊皺眉，「那種人就愛耍著人玩，離他遠一點。」

    「是吧是吧！曼曼都說我胡扯。」眼睛晶亮，果然還是阿修懂她，阿修真是好人，總站在她這邊。

    夏允赫邪氣的笑容怎能跟阿修溫暖的笑容相比，去他的！

    她突然想到某事急問：「你不緊張？」

    「緊張什麼？」江修齊拿了瓶飲料丟給她。

    她不客氣拿了就喝，「你不是喜歡曼曼嗎？最近有幾個追她追得很勤。」那是剛進學校時，阿修喜歡曼曼，且表現挺明顯的，只是曼曼沒啥反應。

    「有嗎？誰會不長眼追她。」江修齊皺眉。「裝失憶沒用。」

    江修齊沒好氣：「從小對著你這張圓臉，突然跳出個美女，一時之間搞混而已。」

    「這樣自療自我安慰也不錯，至少不會內傷。」

    江修齊佯怒：「你欠揍！以後不準再提。」長時間相處後，他對唐曼殊真的無感。

    「曼曼的追求者多不勝數，你也別難過了，也不只你一個人吃土。」

    「再提我真扁你了。」江修齊拿出麵包往她頭上砸。

    她接個正著拆了吃。「敢打我，嗑掉你的午餐！」

    本來就是給你的，笨蛋！江修齊沒好氣瞪她一眼。

    唐曼殊突然又上氣不接下氣沖了回來，整個人癱在米晴恩身上，順了口氣：「好消息，有活動可玩。」

    唐曼殊是標準的活動妹，愛玩得厲害。「夜遊。」

    「好。」米晴恩不假思索回應，因為曼曼不是詢問，說到底都會死拉她去，犯不著作無謂的掙扎。

    「夜遊不太安全，別去了。」江修齊黑著臉。

    唐曼殊不爽：「那你別去！回家睡你的，反正有小米陪我，還有其他同學怕你沒腦。江修齊看向米晴恩。「小米別去。」

    「江修齊，你真是夠掃興的！」所以我看不上你這沒趣的書呆，唐曼殊滿臉不悅。

    她沒想要插一腳，他們兩個吵架從來不會有結論，曼曼想去誰也攔不了，阿修愛念也不是兩三天的事。

    或許阿修還是喜歡曼曼的，管得又多又寛，她想。

    唐曼殊噘嘴。「不管，小米一定要陪我去。」

    「別拖小米下水，你玩你的去，沒人攔你。」

    這是故意要她別去玩吧？偏要去！唐曼殊翻白眼。「不要！你管太多了。」

    「你們別吵了。」她無奈看向阿修，「總不能讓曼曼一個人去吧。」

    江修齊瞪她，沒好氣妥協：「那我也去。」

    「好啊。」她笑得開心。

    唐曼殊怒氣未消，死瞪著江修齊。「不要！你別去。」誰要帶嘮叨老頭出頭!

    「讓阿修去啦，比較有伴。」

    幸好阿修夠堅持，沒被曼曼氣跑，否則她就糗了……

    出發前，男同學們搶著載曼曼，還玩起了抽鑰匙的老梗，她又落單，只能巴住江修齊不放。

    「你看，叫你別來，又被曼曼拋下了。」江修齊臉色不佳。「阿修對不起啦，我害你不能載其他女生了。」男同學們在美女面前半點同情心同學情都沒有，沒人願意犠牲載她。

    江修齊根本不在乎這事，遠遠瞧見唐曼殊笑得燦爛。「這種愛玩忘友的人，只有你這傻瓜還守著。」

    「曼曼的個性你又不是不瞭解，她也不是故意的，別想太多就好，我們自己玩也很不錯啊！」她是真不在乎。

    「最好是。」

    曼曼果真玩到忘了他們，她早習慣了，拉著阿修自己找樂子。

    曼曼人長得美，身邊不乏蒼蠅亂飛，她閃遠點好，以免礙眼壞人好事。

    不，更正，是蜜蜂。曼曼嚴正抗議不準用蒼蠅，否則曼曼豈不成了屎？

    看著曼曼玩得不亦樂乎，完全忘了她和阿修的存在，她挺習慣的，也不怎麼在乎，但阿修果然又怒了。

    「明知道會被無視，為什麼還來？非要當綠葉襯托她？」江修齊怒道：「你是陪襯曼曼成習慣了嗎？」對她罵不出犯賤二字，但真的非常生氣。

    所以繼續開罵：「如果我沒來，曼曼只顧自己玩，你不是很無聊嗎？」

    「不會啦，誰想當紅花，安安分分當個綠葉再好不過，一旁納涼好得很。」她大伸懶腰，「沒來多可惜，你瞧滿天星光有多美！」

    江修齊沒好氣敲她腦袋。「真這麼想？不委屈？」

    「真的！反正有吃有玩，不用想太多。」她真沒放心上，「等一下曼曼就會自己飛回來了。」

    「她膚淺，對待朋友也不夠有良心。」非常厭惡曼曼如此輕待自己的朋友，只顧玩樂。

    「說膚淺太重嘍！每個人有自己想過的方式，何必損人呢？」她翻白眼，

    「你別追不上曼曼就罵人，很過分。」

    「我沒追過她。」一時迷途不算。

    「明明剛入學時表現得挺明顯的，不誠實。」

    「沒有，是錯覺。」初時的好印象早就破滅了，他不喜歡曼曼的自私自我。「閑著也是閑著，說來聽聽何謂錯覺？」

    「有些人徒有漂亮外表，其它什麼都沒有。」

    「太傷人了，你是不是人啊！」死瞪他，「追求不成就損人，很缺德。」

    「是你要我說實話的。」江修齊歎氣，「你敢說，曼曼除了打扮，還懂什麼？她對自身以外的事都無感，搞得她整個人無聊透了。」

    是實話，但還是傷人。「每個人興趣不同，愛美又沒錯。」

    「我沒說有錯，只是無法與之相處。沒有共通話題，沒有交集，就像漂亮的擺飾，再美，時間久了也會看膩，更何況美女多得是，曼曼還稱不上傾城。」

    「哪這麼嚴重，誇張了。」

    江修齊沒好氣。「你等著看，最好也提醒曼曼，蒼蠅圖美色也不過是玩玩沾沾，不會長久。」

    「阿修，你嘴巴夠壞了。」罵人膚淺到一個境界了。「算了，你還是別跟曼曼談，肯定出事。」她還想安靜過日子，不想看他們吵鬧不休，要曼曼改變個性，難如登天。

    江修齊斜睨。「你也一樣，不要只看男人長相。」「從小到大，你何曾見過我垂涎帥哥？」是連男的都沒想過。

    「真乖，繼續維持。」江修齊迎上某人投注的目光，「夏允赫還沒放棄整你？」

    完蛋了，夏允赫和高祥也來了？

    「不幸被盯上，被耍著玩的份。」低頭儘量不引起那傢夥的注意。

    江修齊不悅。「躲什麼？不用怕他。」

    她龜縮在他身後。「阿修，你以前超溫和的，怎麼現在愈來愈有脾氣了？」

    「被你的孬樣氣的。」

    她調整姿勢躲得更徹底。「唉呦，我怎知道會惹上那個惡鬼！夠倒楣了。」看來沒被發現，或許惡鬼今天心情好沒想理她，總之好極了！

    「你看，星空真的好美，不虛此行吧？」她張開雙臂迎風擁抱滿天繁星。江修齊沒好氣看著她幼稚的動作，忍不住微笑。「流星！快許願。」

    「許了什麼願？」她的幼稚讓他想笑。「惡鬼不來糾纏。」她賊笑。

    為什麼連許願也有夏允赫的份？江修齊臉又黑了。

    「你呢？許願沒？」「希望你的願望成真。」

    「哇！這樣還不擺脫惡鬼就沒天理了。」

    江修齊輕笑。「怎不許願減肥成功？」

    「我沒想過減肥啊。」就是愛吃沒救。「以前不是很想？」

    「現在覺得挺好的，想吃就吃。」何苦為他人的眼光委屈自己。

    「也是。」胖胖的小米很可愛，有些美好並不局限於世俗的標準。

    晚到的兩人，高祥順著夏允赫的目光，瞧見了那個胖學妹。

    「你對她的興趣不減，竟還玩不膩？」高祥搖頭，難以理解。

    夏允赫瞧她東躲西藏的，忍不住笑。「那些呱噪的女生看了就煩，就她特別生動有趣。」

    「眼光有問題。」高祥實在看不出有趣在哪。那小女生的眼睛很愛打量觀察，讓人不太舒服。

    「各種反應都很好玩，不像那些小女生感覺有點蠢。」

    「你真不在乎外表？」高祥皺眉，自己是非美女不行。

    「長相不是重點，好玩才重要。」

    「沒想到胖妹也能入你眼，我開始懷疑你的審美能力了。」

    懷疑？這小學妹不光是有趣，不過度活潑吵雜，不造作姿態，不虛偽，不白目，不自命清高，不耍無用的自尊，沒有莫名其妙嚇人的善良做作，不是沒原則的爛好人，也不是任人擺佈的小可憐，被欺負的反應好玩到驚人，太順他意了。

    還有，明明是個胖子，卻有嬌小白嫩人口美味的錯覺。

    「你對夏允赫究竟有什麼感想？」被盯得不爽，江修齊還是忍不住怒了。「我知道大家都想問，但是我說真話你們又不信。」她滿臉委屈，「我是真的不知道怎麼被纏上的。」

    江修齊沒好氣：「夏允赫究竟是什麼樣的人？」，

    「目中無人的惡鬼。」

    「惡鬼？」

    夏允赫無聲無息走近，活活要嚇死她了！她想跑已經來不及，被他扯住了馬尾。

    「這麼生動的形容、害怕的表情，學長真的打從心底喜歡。」

    「學長，我、我開玩笑的！」

    「直話直說，比起花癡蠢女好太多了，深得我心。」

    「不，學長我花癡愚蠢又做作，沒你想的那麼好，你放過我吧。」近來太熟了，有些話她也忍不住回嗆。

    夏允赫大笑勾住她的脖子。「學長特地來陪你夜遊的，開心吧？」

    江修齊沈不住氣伸手攔阻。「學長，別欺負小米。」

    夏允赫校外聲名狼藉，打架紛爭傳聞不斷，大部分同學畏懼避之唯恐不及，少有人敢與他對抗。

    夏允赫沒特別理會江修齊，笑看著她。「我怎可能欺負她？你說是不是？」她沒好氣回應：「是特別照顧。」

    「米呆，你的玩笑嚴重傷害了學長的自尊，心痛。」他滿臉無辜撫胸。「別玩了，你哪來的自尊？」她有想扁人的衝動。「總得請客彌補學長受創的心靈。」

    到底是誰受創？！

    「米呆，你瞪大眼時，學長真覺得特別迷人。」

    為了敲詐她，這種鬼話都說得出口？匪類！

    完全被忽略在旁的江修齊壓抑發怒的情緒，看著鬥嘴打鬧的兩人，不懂他們何時變得如此熟稔。

    米晴恩坐在校園草坪上發呆。自從那天夜遊回來後，曼曼和阿修兩人心情都不好，害得她渾身不自在，不用猜也知道跟夏允赫有關，不會有什麼好答案，所以她也懶得問，不如大家各自冷靜點再聊，反正一個人也很自在。

    難得清靜，誰知就被幾個同學遇上，偏偏還是檯面上跟曼曼超級不合的一群。

    「米晴恩你怎一個人躲這裡？沒人理你啊？又被唐曼殊丟下了？」

    「沒有。」不過是圖個清靜，卻老愛來招惹她。

    「跟唐曼殊吵架了？受不了被她指使了嗎？好可憐！」

    「沒有啦。」好想落跑。

    「米晴恩，不如你加人我們吧。」班上有名的美女柳書筠態度熱情：「像個小跟班繞著唐曼殊轉，你不累我們都看煩了。」

    向來跟曼曼不合，也不真是為了她，只是想打擊曼曼吧，不然多半又是因為……夏、允、赫。

    「大家都是同學，不用分小圈圈吧……」又不是玩遊戲混江湖。「就這麼甘心當跟班？」

    「話也不是這麼說……」

    「看你被唐曼殊呼來喚去，很為你打抱不平，不值得。」

    她苦笑。哪來的呼來喚去？好朋友就是互相遷就陪伴，她不覺得自己有特別「服待」曼曼，在外人眼中看來有點嬌氣任性、脾氣不太好的曼曼和沒啥個性隨和到離譜的自己，是很主僕的組合，但她一直不覺得，因為朋友不該太計較外在的評價，相處和得來才是重點。

    反觀夏允赫，她才是貨真價實被欺壓，大家卻不幫她除惡，真是太不理智了。

    「沒有啦，我跟曼曼是好朋友。」

    「不識好歹，犯賤！」

    旁邊幾個沈不住氣的，用詞開始難聽了，她快受不了，為什麼女生之間就愛搞這些，夠煩的！

    沒來由被巴了頭，她歎氣，完全不想抬頭，學校裡誰會幹這種事，根本不用猜。

    「米呆，被人欺負嗎？」夏允赫冷眼掃向那幾個女生，「只有我能欺負你，誰敢動你？」

    「學長，沒、沒有，我們沒欺負她，我們是想跟她做朋友……」

    幾個女生被嚇得一哄而散。不怪她們，她也很想跑，無緣無故幫她樹敵，算他狠。

    「謝謝學長，沒事我先走了，要上課了。」她急著想走，超急的那種。他又快一步扯住她的頭髮。「當然有事。學長現在有空，你剛被欺負，心情一定不好，不如學長陪你散散心？」

    她的頭猛搖似波浪鼓。「我沒事，不用麻煩學長了。」

    「不行，一定要。」招牌燦爛笑容，「別說我們是哥兒們，我剛剛還救了你。」

    誰救誰？誰要散心？校園還不夠大不夠散心嗎？無言以對。

    莫名其妙可恥地再度留下蹺課的汙名……

    「學長想散心，我太無聊了，不太適合。」離學校不遠，還來得及回頭是岸。「學妹真不瞭解我的用心良苦，想想你害我蹺課茂怎麼補償？」

    誰害誰蹺課！她瞠目結舌。

    「學長真心疼你，老規矩請客。」他笑得燦爛，「放心，我在，以後沒人敢欺負你的。」

    誰才最會欺負人？以後在學校的日子怎麼過！

    莫名其妙蹺了堂課後，夏允赫大發慈悲放人，才踏進教室，掃過眾人驚愕的目光，看來消息已經傳開；她忍不住歎氣，拜夏允赫所賜，這日子愈來愈難捱了。

    唐曼殊笑意難掩低聲問：「聽說剛剛夏允赫為了你罵柳書筠？她都哭了整節課了。」

    「沒有，誤會一場，什麼事都沒有。」她才想哭好嗎！夏允赫也沒罵人，謠言真可怕。

    「別想騙我，柳書筠一定是聽說夏允赫想追我，她不爽才去找你的麻煩。」是這樣嗎？夏允赫真要追曼曼？

    「大家瞎起哄，其實我也很困擾，你覺得？」很心動，只是夏允赫還沒開□。

    「千萬不要。那傢夥將來肯定混黑道下場淒慘。」

    「小米你真的很愛亂說。」

    「真的！夏允赫就是漫畫裡一登場，周遭就籠罩黑霧的反派角色。」

    「夏允赫學長好歹也是學校闇黑糸美男之一，怎到了你□中就像闇黑魔王？」

    「他就是。」惡鬼還比較貼切，闇黑系是想笑死誰？「但他真的很帥。」唐曼殊沒好氣，「你們不是很熟嗎？小米你最隨和了，為什麼對他特別有偏見？」

    大家都眼瞎沒看到她被欺負的慘況嗎？

    「夏允赫向來不太搭理人，我覺得他對你還不錯啊，特別關照。」

    你們都不會懂他的關照有多可怕……

    「奇怪了，難道學長特別喜歡照顧小米這型，胖胖的，平凡無害的，不出色的，隨和不起眼的？小米別介意，我向來直話直說。」「無所謂，你儘量吧。」對於批評，她向來挺得住。「小米你自己說說，有什麼原因跟學長熟的？還是學長有什麼秘密？」怎麼還不快點告白？

    「因為我是軟柿子。」老問題還問！她歎氣，「柿子挑軟的揑。」

    「噴？」唐曼殊聽不懂，不悅：「不說就算了，朋友之間不該有秘密的。」疑心病沒藥醫，她再也懶得解釋了。

    最近，她開始覺得被逼跟夏允赫蹺課遊蕩，還比較耳根清靜呼吸自由，她這是墮落了吧，嗚……

    她繼續被夏允赫奴役的日子，轉眼一年非人的日子過去，跟班小跑腿蹺課都成了習慣，所有人都跟她不是作對就是糾纏，吵鬧不休沒了平靜日子，就在她的脾氣達到臨界點，猶豫著該不該轉學時，傳來了天大的好消息！

    夏允赫休學出國

    原來人倒楣還是有期限的，她的人生瞬間大放光明，簡直開心到手舞足蹈。「米呆，我要離開了，真的不來送我嗎？」

    不去！死都不去！快走吧！她都開心到想撒花瓣了！

    「我有事……祝學長一路順風，一切順利！」對上那雙逐漸眯上的眼眸，她嚇出一身冷汗。

    「真沒良心，虧我這一年來這麼疼你，唉……」他雙手抱胸不住搖頭。屁啦！被欺負的這一年，她永生不忘這恥辱。「是不是特別高興我要走了？」

    「沒、沒有。」這傢夥會讀心術？「特別感謝學長這一年來的『照顧』。」

    「米呆，這一年來陪吃陪喝陪蹺課的情義，學長銘記在心，等我回國一定找你。」

    去你的！還有臉說情義？去了就別回來……

    「要走了，總要送你個難忘的禮物，才能表達學長對你由衷的疼愛。」不用！你離開就是老天送的大禮，快滾回你的地獄去吧！

    在她開心不已之際，他一把握住她的下巴，親上她的唇！

    然後在她全身僵硬、精神崩潰狀況下，狂笑離開。她的初吻？！

    「夏允赫！你混蛋！」

    人生莫名其妙的重逢，讓她不得不去回憶的青春，竟然記憶深刻的都是關於夏允赫？

    米晴恩苦悶地回了家，漆黑一片就像她的心情，顯然三個室友姐妹都還沒回來，只剩她呆楞楞地回想著。

    命運是奇妙的，多年前誤打誤撞跟三個學姐成了感情深厚的同居姐妹，老天當然也可能安排再次遇上惡鬼學長。

    想當初，就在她們同居滿一年時……

    她瞪著當年相當欣賞的程甯學姐，手拿根針不停地逼近自己。

    她驚嚇！「歃血為盟？結拜姐妹？你們瘋了？小說看到腦殘，玩這個？」

    靜庭和袁詠倚早笑勸在床上抖動，不管她的死活。

    「唉呦，人生就是要玩點特別的嘛！」程寧豪氣吼著：「快！把手指交出來！」

    「那為什麼我先？」她不服氣抗議。

    程寧仰頭大笑。「廢話，你排行最小啊！」

    「不公平。」

    「人生本來就不公平，抗議無效。」

    這位帥氣學姐不改平日的豪氣，吆喝另兩個學姐壓著她執行歃血為盟的儀式，結為姐妹……

    當她的血噴出之際，三人狂笑到在床上打滾。

    程寧笑到沒力。「第一個儀式完成。」

    她看著自己的食指滲著血，嗚咽。「完成？你們不用歃血？為什麼只有我一個人要歃血為盟？不是要拿碗酒，大家都要滴血，再一起將酒喝完嗎？」

    「意思到就好了，別計較，就是你代表了。」程寧接著吆喝：「既然是姐妹，第二個儀式當然是要……坦誠相見！」

    「又是我？」有不好的預感，她立馬想逃。，

    來不及了，三人七手八腳將她全身扒個精光後，又倒在床上翻滾笑到肚疼。變態學姐們還不停大呼小叫品頭論足：「小米皮膚質感真好，又白又嫩好好摸？！」

    她死拉住棉被遮春光，欲哭無淚。「瘋女人！」

    「這觸感，沒試過不會知道，男人會著迷的。」袁詠琦嘖嘖驚歎。

    「早跟你們說，小米是賺藏版美食。」跟她同房的程寧笑得最是邪惡。

    「夠了，聽起來夠情色了。」她好想哭，連最疼她的小靜學姐也是幫兇，

    太過分了！。

    那個亂七八糟的夜晚，讓她從此以後再也不喊她們學姐了。

    太狠了，這些女人，同居時間愈久真相愈白，永遠不要相信初見。

    人前帥氣耀眼的程甯，安靜婉約的丁靜庭，氣質出眾的袁詠琦，全是假相！其實是生活白癡傻大姐加自閉內向宅女，還有少根筋的迷糊女。

    但她永遠不會忘記，屢次口袋只剩零錢時的無私接濟，車禍腳傷時請假日夜照顧她的都是她們；不在她人生計畫內，完全破壞了她的平靜生活，搞亂了規律，卻是最暖的存在。

    約定好了，不管有沒有男人都要過得好，就做一輩子的姐妹，老了也要一起瘋、一起玩、一起吃大餐，還要一起去旅行，互相依靠也要過得精采。待姐妹們回來，她毫不隱瞞地從青春期講到恐怖相遇，一吐心中鳥氣。

    「我對夏允赫沒什麼印象。」丁靜庭皺眉，「就為了一個奪去你初吻的傢夥，開始討厭所有的男人？」

    小靜當時眼中只有尹肇中，全校都了。「錯！是因為整整一年不人道的折磨。」

    「我有印象，還挺欣賞的，比某陽光剌眼男尹肇中好太多了。」程寧賊笑，「但，那年紀欺負女生不就代表喜歡嗎？」

    「相信我，他是真心惡整我，以欺負我為樂。」

    袁詠琦反應直接：「不喜歡，誰會花力氣整人？不合理。」

    她搖頭歎氣。「你們不明白我那一年的痛苦，他毀了我的青春期。」

    「最後還來個初吻，讓你一輩子都記住，高手。」袁詠琦鼓掌。

    她沒好氣地踹向琦琦。「別再提這事，一想起就抓狂！」

    程寧再次賊笑。「對個男人耿耿于懷又難忘，其實小米你喜歡他吧？」

    「錯！聽到他的聲音想逃，看到他的眼睛眯起來就會害怕，怎可能喜歡？為了他，我開始排斥男人，靠得太近都會讓我噁心想吐。」

    程寧忍不住鬧她：「奇怪了，罪魁禍首靠近卻不覺得噁心？」

    她認真思考出結論：「恐懼大過於噁心。」

    「我們小米是想太多小姐，所以把人塑造成匪類，一點都不奇怪。」丁靜庭不置可否，過程聽起來明明就很有趣。

    「不，他真的是匪類，你們不是被欺負的那個人，當然覺得好笑。成為全校的笑柄，我願意嗎？！我願意嗎？！」忍不住激動了。

    丁靜庭忍笑。「小米，你有沒有發現，你青春回憶裡，在乎激動的全都是夏允赫。」

    她驚駭莫名，對應另三人曖昧的表情，她想死的心都有了。「別亂想，我真的祈禱過這輩子再也別遇上他，就算遇到也要報復整死他，怎可能會在乎欺負我那麼慘的人？我瘋了嗎？！我瘋了嗎？！」

    她怎可能在乎夏允赫，那個毀了她青春期的混蛋？死記著他，還不是因為他的欺負，她怎可能對他有任何的想法？

    只是回憶起青春片段，好像真的全停留在有夏允赫的那一年……

    只隔了一天，她的祈禱無效，手機響了。

    她瞪著手機螢幕，完全沒有接起的意願，鈴聲剌耳恐怖！

    程寧湊過來瞄了眼驚呼：「太誇張了！十幾通來電不接，你是真的害怕哦？」

    她拿著手機哭喪著臉搖頭。「我真的真的不想再跟他有任何接觸。」

    程寧忍笑。「大方大器的跟他說清楚，請他別打擾你的生活。」

    「我不敢……」鈴聲像催命符。

    「真遇上剋星了你，我們冷靜理智的小米跑哪去了？」程寧狂笑。

    袁詠琦撝耳。「你手機不切震動是也想逼瘋我們嗎？」

    「唉唷，我忘了……」怎麼切震動也讓人心好亂、抖得厲害？

    丁靜庭噗笑。「你還是接電話吧，看來他是不會放棄的。」

    程寧拍手。「不如約出來，我們陪你去，然後就近接應監看，看他搞什麼鬼。」

    丁靜庭附和：「好主意。順便看看對方是什麼樣的人，也好幫你想想怎麼應付。」

    袁詠琦點頭。「太好了，真的很好奇小米□中的惡鬼學長什麼德性。」

    「……」你們三個是想去看戲湊熱鬧吧，表情也太開心了……

    三人完全不管她的意願，熱血澎湃情緒亢奮催促她接電話，沒意外的被夏允赫先臭駡了一頓，卻也意外地約了她見面。

    被另三人掐住脖子答應，但她真的是千百個不願意再見到他，更害怕他約見面的意圖，如果被他糾纏上，會不會像當年一樣日子難過？

    此刻，她呆坐在餐廳裡，瞪著眼前笑容燦爛的男人，冷臉冷處理這個人的一切行為，決定生活不能再被他搞得一團亂。

    夏允赫開門見山：「別說學長不照顧你，公司缺助理，月薪5萬。」

    「5萬？」心跳沖腦，沒了理智。

    5萬對無一技之長的失業女來說，誘惑太大了，以她務實的個性，這薪資根本是吊在馬頭前的紅蘿蔔，無法抗拒！

    見她驚愕之余眼神發亮，他忍笑。「米呆，你真的沒什麼變。」

    心中警鈴狂響！她收歛強烈的渴望。「什麼公司？工作內容是什麼？」聲色酒店？不對，她沒那個條件。詐騙集團？黑幫組織？「室內設計公司，目前缺設計助理。」他拿出名片遞給她。

    室內設計？他？負責人？老天沒眼讓他混得這麼好？真的嗎？是設計人的公司？是詐騙吧……

    「我不會室內設計。」她坦承，做人要老實。

    她表情變化太多，他忍不住笑開。「無所謂。

    她瞪眼。「那工作內容？」肯定有鬼還問，自己真是見錢眼開，沒出息太廢了。

    她的樣子讓人好想拍拍她的頭，把骨頭丟給她。「助理，工作很多很雜。」五萬？管它雜不雜，當女傭好像都值得。

    不！還是不能太快決定，他這麼好心肯定有鬼。

    「包吃。」加碼，他嘴角微彎。

    定力完全被擊潰！高薪又省錢？這誘惑嚇壞人了，不答應好像對不起自己……

    他挑眉。「不如也包住如何？」

    「包住就不用麻煩了。」想嚇誰！

    他笑了。「決定了嗎？」

    她皺眉問出心中疑問：「學長為什麼要幫我？這麼好的條件，又不是我專長。」

    談交情，相處也只有那一年啊……

    他似笑非笑。「不忍心見到小學妹失業，正好公司缺小助理。」

    總感覺怪怪有詐。「學長該不會又想整我吧？」

    他忍笑。「唉，學長在你心中是那麼幼稚嗎？」

    沒錯，你當年就是個幼稚鬼！

    「米呆，你的反應表情完全沒變。」他大笑重申。

    咬牙瞪著他那張惡劣的笑臉，在金錢萬能和無用；自尊中掙扎……

    「好。」尷尬擠出討好的笑容，輸掉自尊擁抱金錢較實際。

    她的掙扎太明顯，取樂他了。「乖。就喜歡不裝模作樣的女人，夠實際。」汙辱人很爽嗎？混蛋！

    「不用腹黑了，做人誠實沒什麼不好。」

    不好的預感，以後日子怎麼過？答應太快，開始感到後悔了……

    借機上洗手間，她閃人餐廳角落座位。

    袁詠琦高分貝：「這個人就是你的惡劣學長？」

    她連忙搗住琦琦的嘴。「小聲點。」只有琦琦失憶，不認得對方，因為琦琦當年外校男友太多，實在難以分心。

    程甯和丁靜庭則顯得冷靜許多。見到夏允赫本人，有些記憶就回來了，聲名狼藉的不良少年跟眼前出眾的男子很難作聯結，兩人交換眼色，有些不安。

    眼前的夏允赫穿著剪裁簡約的休閒服，渾身散發慵懶氣質，笑容有點壞，眼神有點邪氣，個人風格強烈的雅痞型男。

    「我的天，顏值品味都無懈可擊，小米你的形容糟透，嚴重誤導，本人完全是兩回事！」袁詠琦眼神發亮。

    「並沒有。他、他就是壞人臉，眼眸細長微眯，蒼白又邪又陰的那種……」

    「你眼睛瞎了？還是審美觀異常？」袁詠琦翻白眼。

    「沒相處過，沒被欺負過，你們不會懂得。」

    程寧沒好氣：「講重點啦，你們聊了什麼，讓你驚嚇過度？」

    「他讓我去他公司上班，月薪五萬。」高度誘惑，她血液沸騰啊！

    程寧皺眉。「什麼公司？該不會是黑幫組識或特種營業，還是賭場什麼的吧？」

    「我也這麼猜，但答案是室內設計。」拿出名片遞給程寧。

    程寧瞪大眼。「是很有名氣的公司，你確定他不是詐騙集團？這名片假的吧？不良少年混得也太好太有出息了吧？」

    丁靜庭拿出手機搜尋。「負責人是夏允赫沒錯。」

    是真的？對比之下，她這個失業女也太糗太丟人了……

    「你答應了。」丁靜庭其實是肯定句，這誘餌絕對戳中小米的愛錢死穴。「要不要考慮再回覆？」

    程甯巴她頭。「你不怕歷史重演，被欺負壓榨、羊入虎口？」

    「既然是正派公司，為了薪水是可以忍受啦，況且我也不是當年的笨呆，什麼年代了，怎可能任他欺淩？」都老大不小了，誰還幼稚玩整人遊戲。

    袁詠琦驚歎：「你們不要想太多嘛！薪水不錯，人也不錯，試試有什麼關係？」

    她點頭哭喪臉。「是不是太沒節操沒自尊？」突然想到要朝夕相處，才知道害怕，恐懼歷史重演。

    程寧搖頭。「我們小米難得這麼衝動，這夏允赫高招吃定她了。」

    丁靜庭笑著安慰：「既然是正經的公司，你又急著找工作，試試無妨。」垂頭喪氣回到座位上，見他一臉笑意，不安感更重了……

    「跟朋友討論結束了？」

    「嗄？」

    「你們很顯眼，音量也不小。」

    被捉包，丟人現眼啊！

    乾脆換話題：「學長那天究竟是怎麼認出我來的？我明明瘦了很多，這麼多年沒見，沒理由認出來啊！」

    「我跟著你很久。」

    她又被嚇到了！這麼閑？這麼詭異？

    「剛開始覺得有點眼熟，再多看幾眼就更確定了。」

    「……」

    「明天上班。」他沒好氣地望瞭望餐廳角落，「去陪你的朋友們吧。」

    她再度垂頭喪氣回到姐妹們的座位區。

    丁靜庭擔心問道：「怎麼了？找到好工作還不開心？」

    「被錢誘惑失魂，現在理智回來了，有種跳進坑裡萬劫不復的預感。」

    程寧大笑。「別擔心啦，剛認真的幫你查了許多夏允赫的相關資料，想不到他混得可好了，公司評價高正派經營，安心去上班吧！」

    袁詠琦難掩羨慕：「學長老闆多金有才又帥，小米真幸運。」

    幸運？夏允赫根本是禍亂之源，如非失業，她絕對是能避就避，打死都不跟他有任何關係。

    唉，失業人窮氣短，悲哀。「你們都不擔心歷史重演，本人又被惡整欺壓哦？」

    袁詠琦忍不住戳她腦袋。「被這種帥哥折磨很值得啊！」

    程寧翻白眼。「鬼話！帥哥多半都是爛咖，你到底是不是小米的朋友啊！」

    「就事論事，我們小米向來不正常。」袁詠琦沒好氣，「被帥哥和醜男整選哪一個？當然是帥哥，至少心情愉悅。」

    「小米是不正常，但你真的也好不到哪去。」程寧搖頭。

    袁詠琦怒道：「所以說尹肇中和卓相澤也帥也都是爛咖？」

    「就這麼剛好，他們兩個除外。」程甯完全不害*1，「我和小靜的眼光絕對沒話說，萬中選一的好男人。」

    「咕！」袁詠琦無話可說，姐妹挑的男友還真的不差，只有自己每況愈下。丁靜庭笑容曖昧：「該不會我們小米的春天來了？」

    她歎氣。「胡扯！樂觀個屁，是惡夜來臨，絕對沒有你腦子想像的不切實際。」

    袁詠琦贊同：「是該實際點。夏允赫條件太好，如果對小米有意思可以直說，帶進公司擺明瞭沒興趣，兔子不吃窩邊草。」

    「嚴正聲明，我對他也沒興趣，雜草也是有所選擇的。」非得扞衛女人的自尊不可。

    程寧吐嘈：「你是對所有男人都沒興趣吧。」

    「我們家小米明明可愛得不得了，是男人都沒啥眼光不識貨。」丁靜庭捧著米晴恩的臉東捏西揉。

    「個人認為太邋遢，完全沒女人味。」袁詠琦看著她的舊T恤搖頭，「就首計肉體很誘人，沒碰過根本不會知道。」

    想起袒裎相見的往事，她哭笑不得。「一定要講得這麼情色嗎？」

    「小米真的要用過才知道她的好。」程甯摟住米晴恩瞎摸，「抱起來暖呼呼的，觸感像棉花糖，讓人想抱住不放啊！」

    米晴恩沒好氣地任三人上下其手。「閙夠了沒？」

    「小米就是太低調。」丁靜庭認真審視，「稍加打扮，這清純臉蛋性感科材會讓男人愛死。」

    「可惜了，大部分男人沒眼光。」程甯瞄了眼袁詠琦，「也好啦，先篩掉那些只愛皮相的膚淺男。」

    袁詠琦沒好氣瞪眼。「不用暗示了，膚淺的都留給我，行了嗎？」

    「接得好。」程甯順手接下袁詠埼砸來的抱枕。

    她忍不住又歎氣：「結論就是，停止胡思亂想，有工作就是好事了。」程寧：「真是好事沒錯，你那又邪又陰的學長連我們這桌的帳都結了。」袁詠琦沒好氣：「連風度都好，小米你到底在不滿什麼？」

    「一頓飯就把你們收買了，還不陰嗎？」以前都不知吃了她多少頓，她點都不覺得虧欠。

    這場重逢打得她措手不及，遇上他，總有翻天覆地的變化……

    當年，她是真的無法擺脫他嗎？在年少的心裡，多少也有些感動。

    不受注目的胖女孩，竟有人在意她，即便是瘋狂的惡整、沒完沒了的奴役但終究是將注意力放在她身上了。

    那樣受眾人圍繞的出色學長，竟是注意到她了？

    滿眼綠意，眼前的房子讓她目瞪口呆，是讓人沮喪的美好。

    寬闊的庭圜裡植滿綠樹花草，以淺綠樹栽偏多，滿眼舒爽的淺綠淡綠層次交疊，不規則石磚砌成的小徑蜿蜒穿越草坪和賞心悅目的綠葉植物，些許姿態特殊的花草點綴下，顯得綠意更純粹，陽光投影在二層樓高的白色建築，是充滿清新寧靜的氛圍。

    第一眼就氣人的喜歡……

    低調慣了，因而偏愛綠葉綠樹超過花草，而庭園內植物似隨心所欲般栽植，充滿生命力卻不雜亂，比刻意規矩栽種更令人愉悅放鬆，圍牆邊樹木環繞，沐浴其中有淡淡的香味飄散著，接著入眼的是整片外推的木作平臺，舒服得讓人相心躺著享受滿園的生命力。

    後來才知道庭園裡不但有櫻花、楓樹、銀杏各種季節的花樹，不多，卻在四季綻放獨特的美感，如桃花源般的清新療愈，讓人心境清靜緩和。

    二層樓式不規則建築，像配合庭院般長廊環滿園綠意，清爽簡約白色調搭

    襯落地玻璃和木質設計，點綴幾抹亮色傢俱，光影搖曳與綠意搭接著屋內外，融為一體，是很讓人放鬆舒適的空間。

    眼前一切很難跟記憶中的夏允赫聯結，對比下自己令人氣餒的沒出息……

    到職前卯足勁做了功課。夏允赫的設計風格以自然療愈居家著稱，眼見竟比她搜尋到的圖片更撼動心神，這才相信夏允赫設計名氣不是浪得，不再是專門設計人的惡鬼，他竟然能設計出超過她幻想的理想家居，感覺很不真實。

    站在庭院中發呆許久，夏允赫突然人眼，站在屋前與庭園中的她對望……她心跳瞬間亂了拍。從前大家給予夏允赫長相過分良好的評價，她從不以為然，明明就是可惡透頂惡質的妖怪臉，眼下站在庭圜中的他臉龐柔和，融合周遭植物光影，竟然耀眼奪目桃花勾人……

    「米呆？發呆夠了沒？」

    畫面破碎，徹底打回原形。

    沒忘瞪他。「學長，別再用這個稱呼了。」

    他笑容燦爛大步走近，伸臂擁抱。「歡迎加入。」

    她嚇呆，使勁阻擋閃躲。「學長，不用這麼熱情，太過了。」他分明是故意的！

    兩人維持了外人看來十分曖昧尷尬的肢體動作，她認真防衛的表情，讓他忍笑放棄捉弄。「學長熱情歡迎，你竟然抗拒？」

    「再玩就翻臉。」該死！他總想得出新招整她。

    他再笑。為什麼她臭臉更有趣？太好了，把人放在身邊的決定果然沒錯。她歎氣，看見那熟悉的邪惡笑容，開始後悔人坑……

    屋裡有兩個穿著運動服的男人，此時誇張地趴在落地窗前，表情錯愕。「老大竟然找了個小女生？天要塌了，這要怎麼工作？」

    「不用高興得太早，照慣例沒幾天就會走人。」

    「也是。老大的壞脾氣沒幾個女人挺得住，有男色也沒用。」

    「不知哪撿的，上班第一天就上演惡虎撲羊，太不像老大的作風，他不是向來對窩邊草沒興趣公私分明？」

    「老大口味變了，竟然對小女生有興趣？那個一臉賊笑的傢夥真的是老大？」

    「這些都不是重點，只要是人，聽得懂人話就好，我不想再加班了。」

    「但不耐用也糟，我們還要花時間教，不是更累？」

    「托老大的福，美女早看膩免疫了，有用能幹活比較實在。」

    眼前兩個男人自顧自對話，完全無視她，這些對話捅得她滿身傷，果然物以類聚，跟夏允赫是同類怪胎。

    感覺夏允赫挖了個坑，自己又不爭氣地跳進去，悲哀！

    她忍不住用手肘撞他。「學長，好心提供工作給我的理由是什麼？」

    「我缺人手，你缺工作，不是剛好嗎？」他賊笑，「而且，我最喜歡人家欠我。」

    「……」這傢夥果然沒好心眼。

    「欠人情呢，就要有誠意回報，人情世故你懂吧？」

    「……」

    她很快就懂了，某人太瞭解她天生賣命的奴性，工作量難以想像的多又0……

    整間公司只有夏允赫和兩個設計師，再加上她總共四個人，從專業角度來說，她就是個打雜的，所有雞毛蒜皮雜事都歸她，包括買便當、接待、清潔工作、跑腿等，還有少數重要工作，例如業主討論記錄建檔、工班及客戶電話聯繫，跑工地等等，不斷增加中……

    原來打從接案起，從和業主討論到設計圖建材選用、工程訪價與報價簽約、工班工期排定，都是相當費時費力的工作，細節多得數不清，所謂助理就是幫所有人打雜跑腿，入坑後她才瞭解其中的辛酸。。

    將近一個多月適應工作期間，夏允赫沒怎麼惡整耍她，最多是沒禮貌加不客氣不留情的嚴格訓練，然後時不時嘲笑捉弄，接著隨著工作熟悉度增加，

    打雜項目逐漸增加，簡單說就是從學長欺負學妹，進化成老闆壓榨奴役小員工……

    她沒再對薪水感到良心不安，加班累得她每天跟著同事們無厘頭飆罵發洩，看似正常的兩個男同事，相處後她深深體悟搞藝術的都不是普通人，神經質是基本配備，難搞是追求完美的必要，客戶拜訪時的斯文氣質男，下一秒變身運動服邋遢宅男。

    事實上，工作中的夏允赫才是最難搞的人，嚴肅冷酷吹毛求疵加偏執，嚴重強迫症及完美主義者，是鬼。

    而她，是名副其實的打雜妹。

    初次瞭解室內設計工作，來自於資歷較深的同事小周的碎念：「要陪客，但沒有坐台費；要有超能力，洞悉客戶需求；要花腦袋花心力，畫圖畫到爆肝，全天候客服，沒有諮詢費，要監工，沒有技術工費，要扛全責，工班爛客戶奧客算你倒楣，這就是室內設計。」

    另一位同事阿澤：「這工作不是人幹的，在外監工灰塵滿面，工地油漆味嗆鼻，運氣不好日曬雨淋，畫圖畫到油盡燈枯，加班熬夜是常態，業主沒常識，老闆沒人性。」

    這是他們不斷灌輸她的真理，她無言以對，反正她只是打雜小助理，只能任由他們差遺，沒被虐待就不錯了。

    好吧，她承認進公司後，對於夏允赫有了不同的觀感。公司規模小，但他親自操刀，細節要求嚴苛，獨特的設計美感和品味評價極佳，就算他人格瑕疵，就算她再不爽，也不得不佩服他的專業能力。

    接著，所謂的包吃……就是要她煮！

    夏允赫挑食得要命，不想吃便當，她又不想放棄免費的夥食，但問題是她煮泡面拿手，還真沒煮過正常的一餐……

    「這是什麼？能吃嗎？」夏允赫滿臉嫌棄，「你哪學的廚藝？」

    「網路。」向來十指不沾陽春水，如今卻被逼下廚，愈活愈回去了。「以前沒煮過？」

    她坦白：「從來沒有。」

    「照網路也能煮出三菜一湯，佩服。」

    「本人天賦異稟。」沒半點慚愧，心虛就輸了。

    他沒好氣地用筷子夾起有點焦的肉片。「了不起的天賦？」

    她低頭扒飯，完全不理會他的嘲笑。她當然知道自己的廚藝問題頗大，尤其是調味跟火候，夏允赫含怨吞下挺出人意外，看不出他如此好養，著實詭異。

    但心腸不錯的她還是決定要好好鑽研食譜，於心有愧是事實，當然也是賭氣，看著他將失敗作品吞下也挺難受的。

    接著她下足功夫鑽研廚藝日漸進步，反正也是要吃到自己肚裡，她發誓真的不是為了他。

    貪圖包吃的結果，就是要煮還得和夏允赫一起用餐，等於是自投羅網午餐時間被綁架的意思，因為就只有他們兩個，樓下兩個同事死都不願意跟夏允赫同桌吃飯，私下明確的說，對著老大吃飯絕對會消化不良，不用麻煩了。

    就這樣，她每天累得半死的回家，下班後還得接受姐妹們好奇的八卦審問。

    「唉唷，喊累竟然長肉了？」程寧捏她腰，「近距離接觸夏允赫，期待落空沒？」

    「沒，根本不期待，哪來的落空。」她沒好氣，「他現在不整我，是奴役我，工作滿坑滿谷，快累死了。」

    程寧賊笑。「你對夏允赫還真是任勞任怨，竟然還煮飯餵食，這是要發展辦公室戀情的前奏嗎？」

    「並沒有！完全是圖他的錢。」

    「變壞了你。」程甯笑得開懷，「你老闆真沒再惡整你吧？」

    「沒有。每天為他賣命工作還不夠慘嗎？」夏允赫使喚她，真的沒在客氣。

    袁詠琦打趣：「上班都一個多月了，真沒發展什麼不可告人的事嗎？」

    「有。」她眯眼不屑，「惡劣學長進化成專門壓榨欺負小員工的大老闆。」丁靜庭挑眉笑。「對不熟不喜歡的人就裝客氣的你，在夏允赫面前，還挺自在的？」

    「因為他惡劣，就不用太客氣。」好像情分還有那麼一點點，很難裝陌生，一起工作感覺就像回到學生時代常窩的那間小書店，算得上自在。

    丁靜庭再笑。「他明明欺負你，你也挺將就的。大老闆揪著小員工吃飯，拉著在身邊打雜朝夕相處，恐男症的你也不排斥？」

    程寧語氣曖昧：「討厭的人，理所當然離得愈遠愈好，所以夏允赫是？」

    「付薪水可敬的衣食父母。」她不假思索。

    丁靜庭和程寧異口同聲：「不單純，可疑。」

    程甯有心探究：「無故高薪請個打雜小妹放在身邊；實在不合理。」

    她翻白眼。「某人錢太多，但正確答案是工作量大，現在玩快問快答？」

    「太過了，不正常。對，請憑直覺回答。」

    「他無聊，拿錢砸人奴役人。」

    「為什麼專挑你玩？」

    「不知道。我運氣不好被盯上。」

    「他對你有意思？」

    「不可能。工作真的多到做不完的累人，試問誰會奴役喜歡的人？」

    「他想追你身邊的人？」

    「曼曼？可能性很大，他以前也追過曼曼。」

    「夏允赫跟你打聽過唐曼殊嗎？」

    「沒有。」

    「他想利用你牽線？像他這樣的條件有必要嗎？」

    「不管，反正他欠人我欠工作，各取所需，不想管無聊的事。」

    「看吧，不合理。結辯，夏允赫對你肯定有某種企圖。」

    「什麼亂七八糟的結辯，不玩了。」

    丁靜庭笑道：「真是巧啊，今天唐曼殊有打電話來家裡，說你手機沒接訊息沒回，要你回電有急事。」

    「今天忙暈了，真忘記回了。」

    突然間聯繫，是命運嗎？她是真的不介意幫有情人牽線，不管夏允赫是不是想利用她，她也不過是屈服於金錢的魅力罷了

    新工作忙著做適應，拖了兩個多月才回趟老家，以前幾乎每個月都會回家的。

    不意見到江修齊站在老家路邊，一臉笑意。

    「好久不見了。」眼前的小米愈見清瘦，完完全全脫去年少時的臃腫。「每次休假回家總是沒遇上。」

    「是啊，好難得。」阿修是她身邊唯一的異性朋友，「聽江媽媽說你工作忙得不得了，不常回家當然遇不上。」

    揉揉她的頭。「又瘦了？」

    「我們家房貸還不少，只能勒緊褲帶生活，不瘦也難。」

    「聽我媽說了，你每個月寄回家的錢不少，很辛苦吧？」只是一般上班族而已，多半是省吃儉用全寄回家。

    「是世上最好的父母，說不出口的愛只好用錢來表示嘍！」父母是這世上無條件疼愛她的人，她也願意無條件付出，看得開也無憂無慮，認真賺錢就好。

    「我可被你害慘了，我媽成天叨念我比不上你寄回家的錢。」又揉她的頭，「有時間嗎？我請你吃飯。」

    「哇！當然好。」算計奸笑，「如果每次都有好康，那我可要預約你每次回家的時間了。」

    看她傻氣的笑容，他也笑了。「吃個飯就這麼開心？」

    「當然，免錢的最好吃。」「最近過得好嗎？公司如何？」

    「淒慘。前公司結束營業。」她歎氣：「在新公司當打雜妹，快三個月了。」

    「什麼公司？」

    「室內設計。」

    「你沒有設計專業怎會應聘？」

    「說來話長。」不隱瞞，來龍去脈說了個清楚。

    聽到最後，江修齊臉色愈顯不悅。「夏允赫又有什麼企圖？」不樂見小米被耍弄，以前夏允赫就愛整小米，現在也是同樣的心態嗎？

    看吧，每個人都同個反應，這夏允赫的人品真是備受質疑；另一個說法是，大家也太看扁她了，嗚……

    「沒有啦，只是暫時，薪水高撐一陣子再找合適的工作。」

    江修齊口氣不佳：「是真心想幫你嗎？他到底想做什麼？」「不確定，不過有可能是為了曼曼吧。」隨口說說。

    「是嗎？我不希望你跟夏允赫走太近。」那人的目光在曼曼身上？

    「過渡時期，薪資優渥。」兩個多月來累得半死，但很充實，摒除夏允赫的干擾，是求之不得的工作，她都想認真學習室內或圜藝設計了。

    「我不喜歡夏允赫，非常不喜歡。」

    「哈，很正常，是人都不會喜歡惡鬼。」

    「你呢？現在對夏允赫有什麼想法？」

    「什麼想法都沒有，就是一個特別無聊、特別愛玩弄人的混蛋老闆。」

    「我覺得你還是趁早換工作。」

    她氣虛，害怕失業窘境，也超愛現在的工作環境，索性埋頭吃喝不敢應答。看小米吃得開心，他心情卻十分複雜，對於夏允赫再度出現非常非常不悅。不樂見小米因夏允赫有任何改變。

    老闆不在家，她正和小周他們討論午餐，一抬眼便見到夏允赫和客戶走進公司。

    客戶笑道：「有新助理了？」

    她禮貌點頭微笑招呼，打算去倒茶。「認不出來？」夏允赫拉住她的衣領，將她揪到客戶面前。

    有沒有禮貌啊你！她不客氣打掉他的手，怒瞪！

    同時也看清楚眼前客戶的樣貌。如果走在路上打死她都認不出，但站在夏允赫身邊，那明顯的胎記，她立馬就認出是高祥。

    「說實話，沒印象。」高祥看著眼前年輕嬌小的女孩，完全沒半點記憶。

    學生時期沒啥存在感、不是美女的她，高祥認不出不奇怪；但當時在路上相遇的夏允赫，是怎麼認出她來的？有鬼，斜眼瞪他。

    「米呆，米晴恩。」夏允赫迎上她的腹誹，露出得意的笑容。

    「米呆？」高祥想了會，這才笑道：「就你以前很愛捉弄的胖學妹？」

    「沒錯。」夏允赫放開她的衣領，改勒她脖子。

    她沒好氣地偏頭瞪他，他笑得更倡狂。

    高祥仔細打量眼前瘦小白皙紮著包子頭、戴著黑框眼鏡、穿著隨便不起眼的小女生。「痩太多了，完全認不出來。」

    夏允赫對她的熱絡讓高祥若有所思。夏允赫的品味和喜好無庸置疑，但這次是他看走眼嗎？平凡的鄰家女孩從來不是夏允赫的菜，以前和現在兩人過於熟稔的互動令人感到疑惑，不免多打量米晴恩幾眼。

    她不想搭話。許多男生眼中只有美女，看不見她這種不起眼的胖妹很正常，高祥就是其中之一，從前兩人就沒有太多交集。

    高祥變化很大，衣著從頭到腳質感倶佳，胎記較不明顯了，笑容比以前多了自信，眼神卻比學生時代更尖銳，有種不協調的衝突感。

    高祥整體外表看起來就像有錢炫富男，但夏允赫竟沒有給人這種感覺？視線忍不住飄向他……略長的淺棕色頭髮，襯上膚色淨白長睫細眸，服裝不似高祥般名牌刻意打理，偏松懶休閒打扮，不說話時是挺有藝術氣質，很吸人眼球。高祥笑容十足。「阿赫不說，我還真認不出來，變小美女了。」

    她微笑以對，客套話不用當真，不想多話。

    夏允赫噗笑。「不用客氣，美女的門檻離她遠得很。」

    斜瞪他，沒禮貌的傢夥！

    他又勒她脖子。「別瞪了，不要點午餐，待會我們出去吃。」

    高祥眼神曖昧。「對你們家小助理真不錯。」

    「當然，我最疼小助理了，瞧她瞪人多沒心沒肺。」環抱著她的肩，一副所有物的惡劣態度。

    哪裡疼了？睜眼說瞎話！

    高祥盯著她。「你家小助理的表情像不太苟同。不由得細看著米晴恩臉蛋，圓淨清亮的眼眸加上生動的表情，相當可愛。「她最擅常誣衊我的好意。」

    去你的……

    高祥笑意更深。「是我喜歡的可愛類型。接下來的合作應該會相當愉快，有男朋友嗎？」站在夏允赫身邊的她，忽略隨便的衣著，多看幾眼愈覺氣質清純可愛。

    夏允赫噗笑。「沒有。看也知道很難。」

    她用手肘撞他，用眼神殺他，都沒用，他笑得更大聲。

    兩人走進會客室，高祥回頭再看，眼神多了幾分忖度。「換□味喜歡呆萌可愛的小女生？」夏允赫以往的物件都偏冷豔型美女，從沒出現米晴恩這種平凡類型。

    夏允赫大笑。「現在不呆了，脾氣也不小。」

    「不好玩了？那還放在身邊不怕自找麻煩？良家婦女容易認真，玩膩想脫身不容易。」

    「不，有脾氣更好玩。」每天都忍不住想鬧她，樂看她發火。

    「你還是死性不改。」說到底還是想玩玩而已。「其他人都沒有她有趣。」

    「把她放在身邊，是打算收歸已用？」

    「目前沒那種心思。」

    他承認一開始是有些衝動，找工作的她看起來很疲累，所以出手幫忙，但隨著長時間的接觸，除了工作認真賣力的優點之外，他愈來愈覺得把她放在身邊很不錯，喜歡鬧她逗她，喜歡看她吃驚發怒各種反應，看著她忍不住都會想笑，非常的不無聊，甚至比從前惡整她更有趣。

    其實也打心底想疼愛這個小學妹。她愛吃，特別想把她喂飽，個性也很合他的脾性，不順從但不會吵他干擾他的作息，忙碌時也不會打亂工作步調，跟容易排外的小周阿澤竟也合得來，就像她原本就屬於這裡一樣自然自在。

    對於他，說難聽些，她根本不想理他，所以更想鬧她，逗她成了生活調劑，樂趣十足；她的反應直接，不拐彎不繞圈，說白了也沒半點服從他是老闆，尊敬他是學長，她根本就天不怕地不怕，和小周他們混在一塊簡直如魚得水。兩人聊了許久，待高祥離開後，他揪住她往外走。

    沒好氣被迫上車，明明就點好午餐了，真的很任性。「怎沒找高祥一起吃？」

    他挑眉。「他有事。為什麼對高祥特別客氣？你想找他吃飯？」

    「並沒有！不熟當然要客氣。」誰想跟他吃飯！客氣就是疏離，懂不懂啊？「對我態度差勁，對別人就差別待遇。」一臉不情願的氣人。

    也不能說客氣，根本是想保持距離。「他又不像你一樣惡質，好好檢討你自己吧。」

    「米呆，這語氣是對我不滿嗎？」

    「哪有？親愛的老闆學長。」她裝傻，好像熟到很難對他客氣或客套。

    「老闆學長如此照顧你-你竟然愈來愈沒心沒肺。」

    照顧？是奴役吧，混蛋……「我絕對相信你真的很喜歡照顧人，還有欺負人。」

    「我在乎才會欺負，你以為我會隨便關照路人嗎？」「請問小的到底哪裡值得讓學長如此關照？」

    他眯眼笑。「看起來很容易欺負的臉，柔軟的頭髮，手啊腳的都細細小小白白的，看起來非常可口好玩。」

    這是把人當寵物耍的意思吧……「午餐老闆付錢吧？」被欺負只好敲詐回來。

    夏允赫看著菜單，沒好氣地看她開心點餐。不知為何很喜歡餵食她，喂什麼吃什麼很好養，吃飯氣氛特別輕鬆愉快，故意不跟她說，每週頂多讓她煮三天，其實是想帶她出門吃她最愛的美食大餐。

    但這傢夥夜市牛排跟頂級牛排分不清，嫌昂貴霜淇淋不夠甜，頂級食材不賞臉味覺障礙，欠揍的沒品味。

    「你確定好吃？」踩到地雷不合口味，他撥弄餐點，無奈看著她大快朵頤。

    「好吃！這價格當然好吃。」令人心花怒放的大餐。

    「你是吃價格跟佐料的嗎？」

    「你吃飯一定要找碴嗎？」

    吵鬧中，她突然想起了曼曼的邀約，竟然是久違的同學會？

    闊別多年的學生時代，最近突然間又開始有了交集，不該出現的夏允赫和高祥，阿修回家頻率多了，曼曼的主動聯繫……

    這些人突然一個一個擠回她的人生裡，真有不太好的預感

    馬克吐溫：二十年後，會更讓人後悔的不是做過什麼，而是當時想做而沒能去做的事……

    確實，同學會好像每個人都在遺憾著當年想、卻沒做的，特別是愛情。她其實沒什麼興趣，熟的同學也沒斷了聯繫，不熟的似乎也沒需要刻意見面。既然如此，有參加的必要嗎？同學會不就是交換名片互相比較，比成就比外貌比物件，借由比較建立存在感？

    她不想在已經陌生的同學中尋求存在感，為了取悅人而改變自己，那太累了，更別提沒什麼出息的自己，完全沒有可以比較的條件。

    話雖如此，還是被曼曼強迫參加。她永遠拗不過曼曼，即使多年不見。老樣子，曼曼遲到半個小時，遠遠欣賞著曼曼風情萬種的走路姿態，眼神流轉姿態優雅，永遠不忘招搖，令人佩服又讚歎。

    「小米？！」唐曼殊驚呼：「才幾年沒見你瘦了多少啊？都快認不出來了！」

    「二十幾公斤，你說多不多？」貧窮生活傷人啊！

    「發生啥事讓你發狂減肥？」唐曼殊好奇地東摸西捏，「減肥藥？抽脂？」

    「沒吃藥沒刻意減，就貧窮啊，你懂得。」心酸，誰教存款總讓她揪心。「講千百遍了，女人要懂得投資自己，就你笨，薪水全給家裡。」唐曼殊皺眉埋怨，「不過，瘦下來還真變漂亮了，只是穿得太隨便，難得同學會怎不穿正式點？穿這麼邋遢被人看笑話了。」

    她低頭看自己的襯衫牛仔褲球鞋。「沒規定要穿禮服吧，哈！」

    太在意別人的評價，只會把自己搞得不像自己，更慘的是不適合又狼狽不堪。

    再看向曼曼的精緻小禮服，讓人忍不住想問價格來驚歎一下。「有必要穿得這麼隆重嗎？」她還真沒穿過禮服。

    「同學這麼久沒見，當然要盛妝打扮嘛！不能輸人。」唐曼殊對自己的容貌是極有自信的，她的薪水全投資在自己身上了。

    曼曼皮膚白晳充滿女姓柔媚氣質，萬年不變的眨眼習慣加必殺技，迷蒙的眼神、撒嬌語氣、絕對不尖銳、絕對不頂嘴、絕對不反駁、絕對相信男人的胡謅、絕對崇拜男人的自我膨脹，以上攻略戰無不勝。

    這種鬼遮眼般的必殺技，她還真做不到，根本難如登天。

    進入餐廳前，不免被亢奮的曼曼感染了情緒，有點期待感出現。

    見鬼了，驚嚇！

    似笑非笑的表情？細長的眼眸？夏允赫？！

    同學會邀請學長姐們參加，究竟是……為、什、麼？

    期待中的青春回憶，在看到他邪氣笑容時，一丁點的熱血全被澆熄了。他沒放過她，抓個正著，在她耳邊指控：「說！為什麼故意隱瞞？」

    「誰隱瞞？我們班的同學會有必要特別說嗎？」心虛，不說就是怕他添亂。「你表情很可疑，故意的吧？」巴她後腦。

    她來氣了：「別人的同學會你幹嘛參加？」不愛應酬的人，出席必定有鬼。「想來就來，不行嗎？」眼微眯盯著她，不想解釋是被高祥硬拉來的，但這傢夥存心隱瞞，讓人太不爽了。

    笑得惡劣。「又被人拉來陪襯了？」

    過分！揭人瘡疤……

    兩人唇槍舌劍，還不時動手動腳，完全沒發現眾人投注的目光。「以前竟然沒發現，米晴恩長得挺可愛的，比同齡的女生們看起來年輕清純許多。」

    男同學們眼光嚴苛評論著誇張走樣的女同學，有的看得出歲月的痕跡，化妝失敗\'身材變形，還有服裝品味驚人的，幾個臉蛋姣好的卻又過度打扮，性感火辣風塵味太重完全失去了青春的氣息，沒想到記憶中平凡不起眼的胖妹，變瘦後竟顯得特別清新自然。

    加上米晴恩和夏允赫高祥互動熟稔，左右護花下，要不引人議論也難。

    難得被晾在一旁，唐曼殊感到錯愕，沒想到眾人目光焦點會落在小米身上，她頓時感到不安。男人向來對嫩妹沒有抵抗力，滿屋子的女人，出現個女孩不引人注目也難；想不到多年不見的小米，竟然會搶了自己的鋒頭，讓她氣悶難以接受。

    高祥同樣觀察著。在他眼中，唐曼殊依然是標準美女、眾人的焦點無庸置疑，只是已不如學生時期那般令人驚豔。而米晴恩確實出人意外，細瞧皮膚白晳五官細緻清亮，整體給人清純自然的好感印象。

    初見喧鬧過後，唐曼殊趁隙將米晴恩拉進洗手間，臉靠臉端詳。「老實說，你究竟動過什麼手腳？拉皮？隆鼻？開眼頭？打玻尿酸？微晶？」

    她沒好氣：「什麼都沒做，都沒錢吃飯了，哪來的錢整形？」

    「騙人！用了什麼皮膚保養得這麼好？」

    「保養品都是撿姐妹不要的。」胖的時候更是白嫩，只是大家沒注意罷了。

    「他們也真是大驚小怪。」難得被忽略，唐曼殊相當不悅，小米也不過瞧上去可愛些而已。

    「沒錯，他們誇張了，你還是今天最美的。」每個女人都喜歡被奉承，其中以曼曼最嚴重，迫切需要大家將她捧在手心裡呵護。其實他人的評論聽聽便罷，何必當真呢？

    唐曼殊振作了些，立馬補妝。「每個人都在談論你，也太奇怪。」

    「變瘦太多話題新鮮罷了，主要是礙眼的夏允赫和高祥造成的吧。」咬牙切齒，被這兩人夾殺，不引人注目也難。

    「你說得沒錯！」唐曼殊猛點頭，瞬間轉移注意力。「夏允赫和高祥看起來很不錯，又都挺有出息的……」

    以前追求者太多了，沒將心思放在他們身上，如今比較之下兩人條件顯然優於在場所有人，年少時的眼光果然不可靠，真可惜。

    唐曼殊懊惱指責：「你跟他們熟，為什麼沒跟我說？」

    她啼笑皆非。在學校時和曼曼的感情不錯，但是出社會後，曼曼除非有事否則鮮少聯絡的個性，兩人很少來往，怎有機會說呢？更別提當夏允赫的打雜助理還不丟人嗎！

    「夏允赫是我老闆，高祥和他是合作夥伴。」她歎氣簡單說明，其實真心不想跟這兩個人有任何關係。

    「老闆？你竟然和夏允赫一起工作？」唐曼殊不敢置信，「剛剛聽說夏允赫是知名的室內設計師，高祥則繼承家業搞建築，這兩人是不是真的混得不錯？」

    「是不錯。」倡狂到可以拿錢砸人的程度。

    唐曼殊若有所思地望著兩人。「當年真看走眼了……」

    「沒有，你沒看走眼。這兩人都不是好人，真相容易被美好的皮相蒙蔽，有錢讓人眼瞎。」提醒也沒用，曼曼分明聽不入耳了。

    走出洗手間，她注視引起騷動的夏允赫，不得不承認某人就算嘴賤個性壞，擁有好皮相不管穿什麼站在哪裡都很養眼，渾身散發慵懶獨特魅力，難怪滿場女同學們趨之若鶩。

    唐曼殊皺眉。「你跟他們沒什麼吧？」

    「當然！我只是小員工。」而且又不是瘋了。「你不是學設計的，為什麼會進夏允赫的公司？」

    「只是暫時當打雜小助理而已，要不是為了錢，誰願意啊！」咬唇含悲。夏允赫魔魅般的引力，果然迷惑了不少人。太邪惡了！幾個女人迫不及待撲上去了，身邊這個同樣心不在焉，造孽啊！

    唐曼殊相當不悅。「那幾個女人也太主動，沒半點矜持，真丟臉。」

    她不置可否。夏允赫確實是俗不可耐的高富帥，不怪她們，尤其不知道惡鬼的真面目，被吸引也是正常的。

    唐曼殊眼神閃亮。「夏允赫現在有交往的物件嗎？」

    「目前好像沒有，沒見過。」她側頭想了想，「聽同事說不乏前女友，都是極品美女。」

    「是嗎？」唐曼殊嘴角微彎，「所以那幾個女人，夏允赫應該看不上眼。」

    「柳詩韻和何敏儀條件不錯，老大的品味很難說。」他不是普通人，是鬼。「如果我有興趣，你覺得如何？」

    「我會覺得你眼光變差了。」

    「又胡說八道！你還是像以前一樣對男人沒興趣？」唐曼殊皺眉，「從來沒交過男友，該不會真的是……」

    「別亂猜了，我不是。」

    看到江修齊到了，她開心揮手招呼：「阿修！」

    江修齊臉色不太好。「為什麼夏允赫和高祥也在？」

    她感動歎氣：「阿修，果然只有我們兩個正常。」

    「你約來的？」江修齊敲她的頭。

    「當然不是。」又不是瘋了。

    「阿修，好久不見了。」唐曼殊不悅掛在臉上，昔日的追求者竟對她無視？

    「你約的？」轉向唐曼殊，江修齊沒停止疑問。

    「不是！」唐曼殊怒瞪，這些人都無視她的存在嗎？怎麼回事？

    「這不是重點啦。」她連忙打圓場：「這麼晚到？」

    「加班。好不容易才趕過來。」

    唐曼殊打量著，竟然連江修齊看起來也挺不賴的，很有精英架勢。

    江修齊本不打算參加，置身這種場合，只會讓人焦慮於事業成就和存在價值，對現實人生沒有助益，只是……

    江修齊看向米晴恩，忍不住捏她臉頰。「又瘦了點，都不吃飯的嗎？」

    「唉呦！你們的記憶全停在學生期代，本人近年一直都長這樣子好嗎？最近還胖了些。」跟著夏允赫最大的好處，就是吃香喝辣。

    「瘦太多，很不習慣。」變很正，很可愛。

    唐曼殊頓時發現自己又成了陪襯，被忽略的感覺差點沒打垮她的自信，為什麼大家的目光全轉移到小米身上？不信自己的人氣下滑，她忍不住甩頭離開，往人群裡招呼。

    米晴恩和江修齊早習慣了，找位子坐下吃飯，才聊沒幾句，冷不防夏允赫竟擠了過來，拿了餐點在她旁邊坐下。

    她瞪他，想要全場女性與她為敵嗎？「別靠過來，離遠點，免得大家誤會。」

    「誤會什麼？」手臂掛在她肩上，「我們熟也不是現在的事了，況且我們現在的關係……」

    「滾遠點啦！愈說愈故意。」被同學們知道她是打雜妹多糗！

    夏允赫大笑。「我都不怕了，你怕？」

    「我怕死了！怕人家覺得我被汙染，學壞了。」她抓著他的手臂威脅，「說正經的，不準說我是打雜小助理，死都不準說。」

    維護自尊是其一，另外，她可不想那群如狼似虎的女人盯上她，像當年般相心借由她聯繫某人，那還不累死她了。

    「唐曼殊和江修齊也不知道？」迎上江修齊敵視的目光，他嘴角微彎。「知道。他們兩個是自己人沒關係。」

    「難吃。」不管江修齊的目光，他自在地吃起她的餐點。「你的比較好吃。」

    「挑食。」白他一眼，也吃他的餐點。「燉飯滿好吃的啊。」

    「沒品味不怪你，交換。」

    「憑什麼？」

    「老闆的命令不聽？」

    「現在不是上班時間，不換。」

    「那一起吃。」

    可以吃兩種口味，感覺不錯。「勉強接受。」反正每天也都一起吃飯，很羽白慣。

    唐曼殊為了夏允赫迅速回座，不情願地坐到江修齊旁邊的位子，看著對面兩人交頭接耳甚至分食的舉動，不覺有些懊惱，正想找空跟夏允赫攀談，可才說沒幾句，夏允赫又被一群人給拉走了。

    夏允赫一走，唐曼殊和江修齊超有默契地瞪她，眼神不善到讓她有些哭笑不得，彷佛歷史重演，又回到那一年。

    唐曼殊沈不住氣冷諷：「你們看起來感情很不錯，哪來的欺負壓榨？」

    「哪裡看出來感情不錯？」明明被大老関欺壓著。

    江修齊不悅：「很熟。一般朋友都不見得合吃餐點。」

    她心酸咬唇。「在公司當打雜妹兼煮飯婆，每天一起吃飯跟合吃餐點有什麼兩樣？」

    「我擔心你。」江修齊悶聲：「不同個世界的人，怕你真被欺負了。」是啊，像她這樣的平凡人真不該和妖魔混在一塊，擺明瞭吃虧。「還是阿修最好。」舉杯熱烈地跟阿修乾杯！

    幸好轉開話題，曼曼和阿修聊起了工作，一方熱烈一方冷淡，她感到有些不對勁。曼曼變得有些世故，阿修多了些內歛冷漠，兩個人的對話也不像朋友，

    像是客戶間應酬了。社會歷練多年或許每個人都變了，再也回不去從前的單純。

    反觀夏允赫倒沒什麼變，本來就性格惡劣嘴賤，除了工作時多了份沈穩，脾氣還是跟以前一樣任性差勁目中無人。

    終於捱到同學會結束，再多的感觸，都會結束在這一場餐會-別後都要各過各的人生吧！

    江修齊拉住她。「我送你回家。」

    「好，等曼曼，我們說好一起走。」曼曼又不曉得飛哪去了。

    江修齊不悅：「多少年了，你還自討沒趣？」

    撞了撞他。「幹嘛對曼曼這麼有意見？剛才聊天也太冷淡了，沒禮貌。」整個餐會阿修都沒給曼曼好臉色，有她不知道的仇嗎？

    江修齊語帶嘲諷：「只想得到，不懂付出的人，你不用太在意。」

    「曼曼沒那麼糟。我喜歡曼曼夠坦白直接，不會拐彎抹角，沒心眼，更不會惡意傷人，相處很輕鬆自在。」

    每個人都會變，只是她沒想到阿修性格會愈來愈尖銳，或許跟工作環境有關吧，聽說他公司同儕競爭激烈很辛苦，想想她在公司雖然打雜很累，倒過得挺開心的。

    江修齊冷哼，繼續拉著她往外走，心情有些紊亂。今晚很多人注目的對象不是曼曼，而當事人倒是完全無感，其中夏允赫和高祥的舉動特別讓他感到不安。

    後方不遠處，高祥笑道：「你的小助理和舊情人牽手的畫面感覺很不錯。人快被拐跑了，不擔心？」

    「哼。」夏允赫冷冷地望著。

    「今天有沒有哪個美女入眼？」

    他似笑非笑。「直說吧，你看上哪個？」

    「唐曼殊。」

    他表情不置可否，隨即快步向前，一把扯住米晴恩衣領，惹得她轉身揮拳，兩人糾纏不休。

    「放手。小米只是你的員工，別太超過。」江修齊板著臉，口氣嚴肅。江修齊不善的語氣讓兩人同時愣住，一個正用五爪巴住她的臉，一個使勁地想踹對方。

    「你們別玩了，該走了。」剛走近的唐曼殊滿臉不悅瞪視兩人幼稚的舉動。「誰跟他玩！是他存心找碴。」都說別讓人知道，卻又動手動腳揪她衣領，氣死人了！

    高祥輕笑。「我開車，順道載你們回去好嗎？」

    唐曼殊笑容燦爛點頭。「那就麻煩你了。」高祥的超跑讓人心動啊！米晴恩習慣性地跟著夏允赫後頭走，走沒幾步即被江修齊拉住，這才發現高祥和曼曼瞪著他們，而江修齊同樣臉色怪異。

    夏允赫和她竟跟大家反方向？

    「哈，跟在老関後頭打雜習慣了，你們不走嗎？」心酸。

    「我坐高祥的車，停車場在這邊。」唐曼殊看了他們一眼，有點猶豫。

    江修齊臉色難看。「你要跟夏允赫一起走？」

    她完全不想坐高祥的車，而阿修明顯情緒不佳，不如還是各自散了。「嗯，下次回家再聚嘍！」

    夏允赫沒好氣地拉住她手肘，不理會其他人，拖了人就走。

    兩人並肩走在夜色中，街道上人不多，吹吹夜風感覺非常舒爽，正適合沈1同學會的喧鬧，平復亂糟糟的情緒。

    「待會我自己搭車回家，又不順路。」

    「你自己跟上來的，還囉嗦。」他挑眉，「給你考慮一秒，公車還是順風車。」

    「順風車。」這該死的自然反應。

    夏允赫看她一眼，嗤笑。

    「早知道就裝不認識，真麻煩。」感覺同學們的眼光曖昧，不舒服。

    「確實很麻煩。」人多很吵。

    原來他也不想跟她有關係？忍不住有些惱怒，到底是誰比較倒楣？沒出息當他的打雜小妹，她也覺得很丟臉啊！

    「車到底停多遠？怎沒停在餐廳停車場？」他腳步快到她小跑步才跟得上。他停下轉頭看她，嘴角上揚。「我搭高祥的車來的。」

    她嘴角抽搐。「神經病！那我跟你走幹嘛？為什麼不坐高祥的車回去？」

    「不想。」兄弟間的默契，他怎可能無視？「順便散步透透氣，再坐計程車。」

    她露出熱烈的眼神。「老闆付錢？」

    他沒好氣瞪她，自顧自往前走，接著也沒詢問她就走進路旁的拉麵店。她隨口問：「沒吃飽？」

    他斜眼看她。「你有吃飽？」

    她搖搖頭。想想整場同學會混亂食不知味，眼下情緒鬆懈真覺得餓了。

    「你請客？」下班時間，碰碰運氣。

    他懶得回答。這傢夥滿腦子只有錢，敲老闆竹杠不手軟，沒在客氣。

    吃著暖呼呼的拉麵，又飽又暖，心情好極了！

    「開完同學會有沒有什麼感情遺憾？」只差沒直提曼曼，如果他開口，她會願意幫忙撮和的。

    「沒有。」他皺眉。「如果有，又如何？」

    「我可以幫忙啊！」看他不爽的表情，好心被當驢肝肺。

    他挑眉。「你覺得本人需要幫忙嗎？」

    算你自負，她沒好氣：「算我多事。」

    今天受到太多注目，回家前一路想著，自己從什麼時候開始瘦下來的？除了省錢，沒為任何人，也沒有刻意減肥，想著想著，打開門走進屋裡，嘴角瞬間抽動……

    屋內杯盤狼藉讓她恍然大悟了！自從跟這三個瘋學姐一起住後，缺錢又勞動，她怎能不瘦？

    她人生打雜的起點，應該是從這裡開始的，太心酸了。

    袁詠琦抱怨：「小米，我們全都在等你的同學會實況轉播，竟然不理我們？」

    「混亂到沒空看手機。」她哭笑不得，「酗酒開趴是怎樣？」

    程寧狂笑。「實踐名言啊，不喝酒的人生是不完整的。」

    袁詠琦笑容曖昧。「有沒有發生好玩的事？聽說最容易擦出火花的就是同學會，充滿青春遺憾的回憶！」

    她搖頭，順手開始整理現場。「完全沒有。最大的敗筆就是夏允赫和高祥也出席了，整場同學會成了他們倆的主秀。」

    袁詠琦搖頭。「不意外。你穿這樣出席，要有什麼火花也難。」

    她無所謂。「誰要火花？想要平靜都很難。」

    程寧捏她腰。「當唐曼殊配角當出興趣了嗎？爭氣點嘛！」

    袁詠琦怪笑。「感覺你跟夏允赫愈來愈親近。」

    「你想想跟誰都能這樣親近？」丁靜庭淡淡說著，因為她從來也只習慣了一個男人。

    她很認真地想，愈想愈害怕。「好險有你們的警告，竟然又習慣當起夏允赫的小跟班了。」

    警告？明明是提醒來著，丁靜庭和袁詠琦相視無語，某人真是太遲鈍了。她自言自語：「中邪了，習慣被妖魔奴役後肯定沒好下場。」

    程寧摟她脖子。「小米，最近動漫看多了開始胡思亂想了是吧？」

    她皺眉。「被某人牽著鼻子耍得團團轉，施點小惠就開心，肯定是中邪了。」

    「問我的意見嗎？」程寧笑得邪惡。

    「看著你的臉，突然不想問了。」她轉頭想走。

    程寧拉住她。「別害怕嘛！如果不是熟到不能再熟的朋友，你對於人的防備和界線很清楚，但是你跟夏允赫不但沒防備沒界線，你還多了我們不曾見過的模樣，例如呆愣傻氣，任性耍白，拗脾氣……」

    突然圈住她的肩，口吻曖昧：「你說有多可疑？」

    她恍然大悟。「我忘了待在夏允赫身邊有多讓人失控，我為錢忍辱含悲的結果，還是被控制了，感覺超差的……」

    對了，明明超級討厭他的，這麼習慣被奴役？這麼沒志氣就幫他打雜？這一切肯定是被這三個學姐給調教出來的，真是太糟糕了。

    程寧啼笑皆非。「你的腦子就只能想到這樣？」

    袁詠琦翻白眼。「我還真搞不懂，對夏允赫都能無感，你到底欣賞哪種男人？」

    「你們三個這是拷問嗎？」

    「是逼供。」袁詠琦壓她頭，「快說，姐姐幫你挑個好的。」

    「姐姐你歷屆男友都挺糟的，除了錢什麼都沒有。」迅速躲到小靜身後避難。

    丁靜庭和程甯狂笑，袁詠琦一臉黑。

    「就說說看你心裡的標準，參考看看。」程寧賊笑，「想聽呢，就是怕你腦子和琦琦一樣不正常，她是病入膏肓末期病患，你算初期還有救。」

    看她們興奮的表情，今晚不說恐怕沒得睡，又要開逼供大會了。

    為什麼大家都想知道，連她自己都搞不清的事？「不用高富帥的，沒非要溫柔體貼，肯定不能死纏爛打。」「臭小米，拐彎罵我們三個？」丁靜庭掐她腰。

    「聽出來嘍？」她笑不可抑。

    「認真一點，別打屁。」程寧奸笑，「不然今天三個打一個。」

    「我很認真。高富帥不實際，溫柔體貼我會害怕，死纏爛打的更恐怖。」程寧挑眉。「這麼難搞？親愛的小米，你要的不就是你家夏老大嗎？」

    「怎可能？笑話！」她哈哈大笑。

    女人要的男人都什麼樣呢？

    高富帥陽光正面男？怕自己真配不上，也不想搞灰姑娘配王子變鳳凰，那做人該多累，不想委屈。

    高冷理智聰明精英男？更難！肚腸九彎十八拐的，太高深她沒法應付。

    溫柔體貼暖男？聽起來亂沒個性的。

    喜歡一個人-成覺好難……

    同學會後大家的聯繫開始變得熱絡，對熱愛平靜低調生活的她來說，感到有些困擾無奈。阿修三天兩頭關心她的狀況，曼曼有意無意打探著夏允赫和高祥，其他不太熟的同學陌生的電話號碼也不時出現，多了許多的邀約和聚會，不勝其煩……

    聯繫內容似乎都跟夏允赫脫不了干係，他不想接的電話全丟給了她，這下還會有人不知道他們的關係嗎？如果懷疑他們有啥曖昧，更糟糕……

    原本安靜的世界變得異常吵雜，全都拜夏允赫所賜，早知道遇上他，註定是災難的開始。

    然而這一刻，如果大家看見了，就會明白她和夏允赫真的沒曖昧，親友們懷疑的不良企圖也是多餘的，只能說——型，真的差太多了。

    站在庭院裡的美女，五官細緻甜美，九頭身無可挑剔的身材，完美的程度光看裡面那兩位目光如炬、趴在落地窗前窺視的無聊男，就可以想見。

    美女是老大的前女友，小周他們八卦個沒完，老大再不回來，恐怕大家都沒法工作了，那美色長腿太干擾了。

    「赫！」

    驚！美女熱情撲向夏允赫的畫面，很漫畫很偶像劇，真的！三個人都看呆了。

    夏允赫還是一副臭臉，只差沒翻臉推開美女，費力地將身上的八爪美女扒下時，彷佛聽到身邊男人們的呐喊扼腕。

    她忍不住噗笑，夏允赫沒好氣瞪她。「什麼時候回國的？」

    「想你就回來了，不行嗎？」

    兩人親親熱熱地走上二樓，根本不理目瞪口呆的三人。「小米你上去晃晃啊！」小周拼命慫恿她做壞事：「上去送個咖啡什麼的，順便打探敵情。」

    「不要，我幹嘛去打擾人家。」她沒好氣。

    「不要胡說八道，哪來的敵情？」阿澤搖頭。「我本來覺得你跟老大有點什麼，今天比對下總算完全排除這個可能，差太多了。」

    「有點什麼？」她不該問的，因為不會有什麼好答案，「算了，還是別回答的好。」

    「你是老大難能可貴的『例外』。」阿澤一臉曖昧。

    她真的不想聽，感覺很恐怖。

    小周賊笑。「上二樓超過三十分鐘沒被轟下樓的例外，讓老大一天到晚追問行蹤的例外，沒對老大投懷送抱爬上床的例外，跟老大和平相處超過半年的例外，最離譜的是老大供夥自己還陪吃……」

    阿澤加碼：「還有『特別』。小米出現後，老大特別幼稚，特別任性，特別沒理智，特別沒人性，特別神經質。」

    她嘴角抽搐。「他就是專門欺負壓榨小員工，到底要我說幾次！」最害怕所謂的例外和特別，跟鬼附身沒兩樣。

    小周聊上癮了。「對老大桃花臉無感有免疫力的女人，敢對老大發火的，你也是頭一個，太讓人感動了。」

    阿澤挑眉。「工作上老大不愛理人公事公辦，你又是例外，他只欺負你，也只找你碴，。」

    「這叫有點什麼嗎？」她真的發火了，證明他確實只耍著她玩。

    小周賊笑。「你沒把老大放在眼裡，卻是最受寵的員工。」

    「我受寵？」這哪門子的寵？她明明就是什麼事都得做的打雜妹！氣得她上火！

    阿澤點頭。「二樓有你的特別座，這是以前從沒有過的事。」

    小周點頭。「沒錯，史無前例的最高待遇。」

    「可憐的小和室桌是特別座？你們瞎了，那就是便於某人就近使喚，還敢提？」

    小周歎氣。「他也不會老拉助理陪他吃飯，我們也想省飯錢。」「要說幾次！供吃是應聘條件，打雜外還身兼煮飯婆，哪門子的特別待遇？」

    阿澤一針見血：「總之你打破了老大所有的規矩。」」

    她放棄挖坑問答，莫名其妙的硬塞坑，會逼她失去冷靜理智，這公司裡沒有正常人，愛扯就隨他們去，不該回應。

    阿澤：「但小米確實不是老大愛的型，瞧瞧人家的極品前女友。」

    小周：「我們小米也不差，尤其在老大的滋潤下，也是可愛的孩子。」阿澤：「可愛但趨近于平凡，又沒身材，光腿就差人家二十公分。」

    小周：「確實，型差太多，絕對是我們多想。」

    阿澤：「老大吃真好。」

    太下流了！這種形容詞。女人是用來吃的嗎？不怪她會有恐男症，樓上該不會正在吃吧？被這些渣男給傳染了，真糟。

    她該不該上樓？算了，別打擾人家的好事，說不定還會被轟下樓自討沒趣，索性幫這兩人打雜，窩在樓下找事做。

    蕭欣本想回車上拿東西，站在樓梯間將所有對話聽了個仔細，多看米晴恩幾眼後走回二樓，環顧四周——辦公桌上不搭襯的保溫杯和零食，一旁淩亂的

    小和室桌上他的外套和桌下幾塊卡通坐墊，沙發上的抱枕毛毯零食，衣架掛著粉色薄外套……

    聽見和看見，她若有所思。

    「那個私領域不容侵犯的夏老大，風格竟然變了？」太多不屬於他的卻自然地存在著，沒半點突兀。

    不像她，留不下任何痕跡。

    循著她怪異目光掃過二樓空間，他皺眉。

    蕭欣苦笑。「從來成不了你生活裡的必需，一直都是我一個人在等你，等你有空，等你陪我，等你愛我。」

    他沒好氣地將米晴恩的零食丟回和室桌。「特地從加拿大飛過來指責我？」

    「別自大了。」蕭欣抬起下巴，「不過是對差別待遇有點感傷，以前怎不對我好一點呢？為什麼讓我沒半點留戀地離開？」

    他沒好氣：「你明知道，我們更適合做朋友。」

    「以前，我只看著你，可你總無視我的存在，甚至遺忘。跟你交往的我，真的很孤單可憐。」還想強求的自己，很沒用。「山高水遠飛回來算舊帳？」

    「現在立場對調，你竟也只看著某人，被某人侵蝕，真可憐受到報應了。」

    「胡扯。」他皺眉，發誓要米呆好好打掃，把她的雜物全扔了，滾下樓辦公。

    「我猜對了？」

    他沒好氣否認：「沒有，只是多照顧小學妹而已。」

    「你從來不會照顧人，卻為了她改變。」

    他皺眉，順手撈起米晴恩的毯子，突然想起那笨蛋怕冷，吹冷氣也能凍到唇發紫手腳發抖，又丟回原位。

    習慣小米待在身邊是事實，只看著某人？為某人改變？有嗎？

    蕭欣大笑。「女人的直覺有多敏鋭，要不要跟姐姐討教？看在往日情分上，一定傾囊相授。」

    「哼。」

    「別太自信，看得出來人家還沒把你當回事。」

    「哼。」

    「唉唷，沒想到你也有這一天。」打趣著，心裡卻有酸楚。

    「哼。」

    前男友吃癟，美女笑不可遏！

    他卻是陷入沈思。學生時代從第一眼就想跟她玩，她躲得愈勤他玩得愈開

    心，離開時真心感到遺憾，她是他學生時代最有趣的一段記憶。

    再次相遇，沒多加考慮就讓她進了公司拴在身旁，這樣的感情，他還沒細想過。

    從前的自己討厭工作受打擾，現在卻習慣她存在，讓她融人了生活裡，沒想過私領域的問題。

    「親手送喜帖，很有誠意吧。」面對他的沈思，她歎息。一如以往的，對她不夠專心。

    「參加前女友的婚禮？不擔心老公介意嗎？傻瓜。」

    蕭欣輕笑。「隨你了，你從來不是我能逼迫的人。」她只是想在婚前再見他一面的傻女人。

    「讓我這麼好的女人離開，有沒有後悔過？」她輕笑，「算了，不要回答，不要最後還讓你傷我的心。」

    「你是很好的女人。」真心的，只是不適合。

    「很好嗎？沒想過留住我，卻思考怎麼抓住那個女孩？」

    「有嗎？」他有想抓住誰？小米？「太欺負人了，離開我這麼好的女人，是你的損失。」

    「確實，你無可挑剔。」這麼完美還不適合，曾經讓他不確定何謂適合。

    「我也知道，你根本不想要最好或無可挑剔的。」交往多年，她比他更瞭解他，而他對她的瞭解，少得可憐。「你只是想要適合的。」

    他沒說話，確實如此。

    「最後，給個祝福的擁抱好嗎？」她靠近，出其不意吻上他的唇。

    米晴恩真的不是故意要偷看，但總要送個茶水吧，是她打雜的工作之一啊！

    大美女和夏允赫擁吻很有美感且養眼，真不好意思打擾，默默地把果汁點心放在附近，迅速離開。

    蕭欣在他耳邊輕聲說：「她全看見了，這下你慘了，哈哈，這是最後的報復。」

    他沒好氣：「她不是會在意的人。」那傢夥根本沒有正常女人的思維。「不好好抓住她，不怕她像我一樣離開嗎？」

    「哼。」

    她眼睛有點濕。她永遠不會告訴他，她還愛他。

    米晴恩跑得倉促，樓下二人表情曖昧，紛紛對她投以同情的目光。

    小周嗤笑：「樓上氣溫很高？你的表情像逃難一樣。」

    「想知道自己上樓看。」

    「這是什麼？」小周看見她放在眼前的餐點，激動得鬼吼鬼叫

    小周驚呼：「現做三明治還有現榨果汁，太令人感動了！」

    阿澤掩面假哭：「難怪哥哥們疼你了，貼心啊！」

    小周感動：「以後就算老大不要你，沒特別也沒例外了，千萬不能離職!」

    兩人表情曖昧地看著她。老大疼小米的方式空前絕後史無前例，老大明明端著她，她卻老當自己是跑龍套的。

    一線之間，一方不急，若有似無撥弄界線，一方壁壘分明無感至極。

    多少情場老手就是敗在無害小動物手下，抵擋不住沒招數的高招，毫無防備被逐日小侵蝕小蠶食……最後輸得一塌糊塗！

    不說破，兩人默契對視，完全不想提醒老大，他們樂觀其成，誰讓他們也被欺淩太久了！

    極品前女友離開了，她又被他給叫上樓使喚。

    他拄著下巴盯著她看了許久，久到她終於發火！「盯著人找碴嗎？」剛看完極品美女，覺得平凡的她礙眼嗎？「高祥要辦二天一夜旅行，收到消息了吧？」歎氣，換話題。

    「不去。」沒事盯著人看，就知道有陰謀。

    「為什麼不去？」兄弟辦的，他沒法拒絕。

    「不想去。」曼曼難得沒開口揪她陪，能不去就不去。

    「不行，因為你必須陪我一起去。」至少不會太無聊。

    「不去。」陪個鬼！真當她是跟班還是傭人？小員工也是有自尊的。「三千元加班津貼。」挑眉奸笑。

    「不去。」這點誘惑還撐得住。

    「五千。」不信魚兒不吃餌，笑容更深。

    「不、不去。」鈔票香味飄來，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一萬。不去算了。」

    「成交！」窮人氣短，還急到舉手，她無言了。

    「乖。」他滿意地揉揉她的頭。

    去你的！但，像看到天上灑下錢般的愉悅，開心！

    管它施捨的是人是鬼，重點是她的存款簿數位可以跳躍啊，太令人欣喜了。「你眼裡只有錢？」他皺眉捏住她藏不住的笑臉。

    她撇過臉甩開他的魔掌，惡狠狠地瞪著。他撲了空，索性扯住她的馬尾笑道：「還敢躲！對待老闆態度差勁，不怕我開除你？」

    威脅？混蛋魔王！

    但，最近銀行戶頭數字急速飆升……歎氣任人搓圓捏扁。

    同學會余波蕩樣之沒完沒了……

    為了一萬元，明明是休假日，她卻得拖著夏允赫的行李，繼續打雜女的人生。

    默默地走在那兩人身後，雖然眼前的俊男美女背影相當賞心悅目，她還是覺得很不爽。假日就該睡到自然醒，什麼事都不做，為什麼她要為老闆作牛作馬？真犯賤了……

    該死！至少要敲詐二萬元才值啊！

    她沒什麼旅遊心情。總共六輛車，比想像中的多，女人也比預期多，都存著什麼樣的期望可想而知。

    硬將學生時代的回憶帶入現實生活中，不怕期待落空嗎？

    不意外高祥開著他的超跑，她被迫和夏允赫及曼曼同車，理所當然成了大家注目焦點，讓她頭皮發麻；低調才有平靜，這兩人的張揚害她幾度想要跳車。意外的是阿修也來了，她還來不及跳車投奔自由，就被夏允赫給塞進高祥

    車裡，望著阿修興歎。其實她真的比較想搭阿修的車，至少自在些，不覺得自己是來上工的。

    不想人前跟夏允赫高祥有任何交集，卻阻止不了曼曼把目標放在這兩人身上，讓她旅遊的心情憋屈極了，幸好一路上曼曼熱情演出，主角賣力，配角的她樂得清閒。沒臺詞真的沒關係，沒人理更好。

    偷瞄夏允赫，看起來臉色不太妙，是不爽高祥和曼曼過於熱絡的打情罵俏嗎？臭了張臉給誰看？

    路上停靠了間漂亮的庭園餐廳，讓大家休息購物，不意外，高祥和夏允赫那桌又擠滿了人……

    她樂得四處閒逛，集合時間到正準備上車，驟然迎上曼曼的臭臉，細瞧後座早就坐滿了三個人，超坐還根本沒她的位子。

    柳書筠笑得熱絡：「老坐同部車好無趣，大家交換坐互動多好玩啊！」不必費心解釋，她真的瞭解，並樂於接受投奔阿修，皆大歡喜！

    阿修車上只有兩個男同學，立馬讓出副駕座給她。

    男同學無奈搖頭。「小米竟然被擠到我們車上？美女們全擠向超跑，真的無話可說。」

    無話可說？明明沒完沒了的讚歎羨慕著……

    「何必跟她們妥協？」江修齊語氣飽含諷剌。

    「沒差啦！」樂得很，反正也懶得看人調情，「搭你的車更開心。」

    江修齊瞧著她的笑瞼。「我的車哪能跟超跑比。」

    「他們跟你也沒得比啊！」人格才重要好嗎？

    江修齊輕揉她的頭。「我是真不希望你和他們走得太近。」

    他發現，比起那些女人前仆後繼攀富，沒刻意討好的小米和他們相處更顯熟稔自然，明顯展現自己人的態度，讓他感到不安。

    沒想到才過一站景點，她又被夏允赫給抓回車上，和他並坐後座，某位不識相的女同學想擠進來，被他臭臉給嚇跑了。

    「沒忘記你的工作吧？還敢隨便亂跑！」剛車上三個女人濃烈的香水味混雜，喧鬧不休只差沒逼瘋人，靠近她深吸口氣，還是乾淨清爽的香皂味道舒服多了。

    推開他的腦袋，死瞪他。「本人多識相，閃遠點增加你與美女相處機會。」

    「少做無聊事。」夏允赫細眼微眯，「員工必需待在老闆視線範圍內。」高祥和唐曼殊同時看向兩人。

    「憑什麼？」她咬唇不爽。

    「你不是領薪水加班工作嗎？。」

    上賊船了，人窮氣虛百□莫辯。

    他毫不客氣地搜括她剛買的點心，邊吃邊嫌棄她的品味。

    「當地限定，你懂什麼！」她覺得挺特別的，不錯吃。

    他默默搖頭，這傢夥的品味沒救了。

    朝夕相處的時間不算短，知道他愛看包裝設計，不像她就是愛吃，索性搬出幾個包裝特殊的丟給他，兩人邊吃邊討論。

    下個景點是古跡大院，她想趁機開溜的念頭被曼曼給毀了。

    「幫我拍照。」

    「可我想聽導覽……」一路上全在幫曼曼拍照，她是不介意，反正自己並不愛拍照，但她特別喜歡眼前的景致，老屋襯著藍天白雲很美，很想邊聽導覽邊拍下紀念。>

    「別聽導覽啦，老房子沒什麼好看。不管！我要拍照。」唐曼殊皺眉，「天氣太熱了，我不想曬太陽，拍完照我們去旁邊咖啡廳休息吧。」

    她不舍地望瞭望美麗的建築，無可奈何地走向曼曼。

    冷不防夏允赫揪住她。「工作時間。」二話不說人拖了就走。

    她松了口氣。夏允赫正巧幫她解圍了，在曼曼跟前活生生被拖至導覽隊伍，然後眼尖地看見高祥走近曼曼，而曼曼也由怒轉笑。

    這樣不算丟下曼曼吧？曼曼最恨人家丟下她一個人，遠瞧著高祥靠近了，她這才松了口氣。

    還有，雖然非常想聽導覽，但被強迫又是另外一回事。眾目睽睽之下，她實在不怎麼想跟夏允赫湊在一塊，聽著耳機導覽著園區歷史建築解說，再加上某人多事的專業補注，讓她逐漸著迷於樑柱雕刻中流露的輝煌歲月歷史風泛目……

    結束導覽後與曼曼會合，習慣地接受曼曼埋怨，相較於整場導覽給予的精神享受，還是值得，不得不佩服某人截然不同視角的導覽，就算某人的職業病發作，逼得她脾氣幾度失控，也算收穫頗豐。

    總算到達飯店，分配完房間後是自申活動，晚餐時再全員集合。

    曼曼一進房間，便迫不及待自顧自地抽煙，整個人突然鬆懈似的神態，她對女人抽煙沒有任何偏見，只是對曼曼壓抑緊繃的情緒有些不解。

    突然響起急促門鈴聲，她正打算去開門，卻被曼曼猛力拉住甚至捂住嘴。唐曼殊低語警告：「不能開門！」

    她差點被悶死，不解瞪視曼曼低語：「為什麼？」

    唐曼殊尷尬：「房間還有煙味，不準讓大家知道我抽煙。」

    她冏了。抽煙有需要隱瞞嗎？有損女神形象？

    「抽煙沒什麼吧。」都什麼年代了。

    唐曼殊語帶威脅：「反正不想讓他們知道，你發誓不準說。」說完拿出香水四處噴灑，意圖掩蓋煙味。

    女神不能抽煙，誰規定的？

    「就不想讓大家知道。我不管，你不準說。」

    她無奈：「敲門挺急的，總得出去看看有什麼事。」

    曼曼在旅行社上班，自願接手處理訂房訂餐等事宜，恐怕是房間有狀況，不知是誰敲的門，曼曼擺明瞭不管，她只好逐間詢問，一問之下不得了，房間問題多到聽完大家埋怨，她也差不多快累癱了。

    曼曼訂房恍神程度直逼失憶，幾乎每間都有狀況……

    「曼曼，大家的房間都有點問題，你要不要去櫃檯處理一下？」整理了大家的問題後逐一提出。

    雙人房二小床，變成標準雙人床，兩個大男人尷尬擠一張床？

    四人給二人標準床，是要另兩個打地鋪？

    四人給雙人二小床，是要怎麼擠？側睡擠？

    三人給二人標準床，沒加床，擠夾肉三明治？

    有密閉恐懼症堅持，偏偏住到沒窗的？

    加錢要湖景，給面山壁的？

    問題多到難以想像……

    偏偏櫃檯堅持原先訂房就是如此，推說滿房無法處理。

    唐曼殊氣得發抖。「唉呦！幹嘛把事情鬧大？幫忙訂房還這麼多意見！讓他們自己去處理，我不管！」自顧自地化妝。

    她哭笑不得。「曼曼，房間問題這麼嚴重，他們晚上沒法睡，一定要處理。」

    唐曼殊情緒焦躁，擺明不耐煩不搭理，僅顧著補妝。

    她只好默默下樓，哀兵策略低聲下氣拜託櫃檯處理，換房加床加早餐等等，勉強搞定後她都快累死了，進門後整個人攤在床上。

    「你這傻瓜，讓他們自己跟飯店處理就好了，偏要多管閒事累死自己。」

    「曼曼，你房也訂得太混亂了。」她呻吟。「是他們說得不清不楚，還臨時加人，怪誰！」

    「我真服了你了。」也不是難事，怎麼能訂成這種慘況？

    「夏允赫和高祥的房間有問題嗎？」唐曼殊偏頭問。

    「倒是沒有。」感覺他們那兩間還特別豪華，是錯覺嗎？

    唐曼殊明顯松了□氣。「那就好。」

    好什麼？她再度哭笑不得。其他同學們要是知道有差別待遇，繳同樣錢房

    型還有差，是想逼瘋誰？不能接受，但不想跟曼曼吵，總覺得曼曼變好多，情緒非常不穩定。

    突然有不好的預感，她背脊發冷。「小姐，你該不會訂餐也沒確認清楚吧？」

    沒有回答，她懂了……默默拿出看似很精美的旅遊計畫書，拿起手機一頭栽入訂餐確認。

    等她被罵得滿頭包將兩天訂餐重新確認結束，轉頭看曼曼竟然還換了衣服，只是吃晚餐有必要這麼盛裝打扮嗎？好積極啊……

    唐曼殊突然想到什麼地逼近她。「晚上我幫你保管手機。」

    「嗄？」她非常不解。

    「怕你偷拍我的素顏。」

    「曼曼……我想說，你會不會太在乎形象了？」為那兩個不像樣的男人，一點都不值得。

    「很多人，包括夏允赫和高祥都曾經追求過我。」唐曼殊露出自信笑容，

    「如果你曾經是他們心目中的女神，你不會希望自己的形象崩壞，希望自己永遠保持他們幻想的模樣。」

    「我能理解，但這樣做人未免也太辛苦太累。」當女神？何苦呢？

    「享受關注奉承，被人捧在手心裡的快樂，值得忍受。」

    「不能自在做自己，也沒關係嗎？」她慶倖自己不是當女神的料。「何必讓人幻滅呢？對我對他們來說，一點好處都沒有。」「說得也是。」能理解幻滅對人的打撃有多大，就像當年不認識夏允赫時，也覺得這位傳說中的學長挺帥的……

    「說了這麼多，你千萬別背後扯我後腿。」

    「絕對不會。」反正被耍著玩的是那群男人。

    唐曼殊有點沮喪：「你知道天生差異多不公平嗎？女人不化妝判若兩人，老化也比男人快。」

    是真相。某人不用化妝不用打扮，隨時隨地都好看得讓人生氣。

    唐曼殊怒目相視。「你也讓人生氣。」

    她苦笑。「我又怎麼了？」

    「你看起來比同齡女生年輕好多。」唐曼殊近距離朝她白裡透紅的臉龐仔細端詳，突然尖聲道：「你沒化妝？」

    「別誇張，有隔離霜，還拍了點蜜粉。」

    「去你的！那哪算妝？你的膚質很不錯耶，遠看很路人的臉，近看……」唐曼殊皺眉洩氣：「近看很不錯。」沒想到小米整體平凡樸素，近距離瞧，皮膚細緻無瑕，五官清亮乾淨。

    那些男人有誰發現了嗎？

    唐曼殊不安：「你跟夏允赫\'高祥……」

    她立馬撇清：「一點關係都沒有！別又問了啦！」

    「你幹嘛激動？」唐曼殊皺眉審視，「愈看愈可疑。」

    「我怕你誤會。我跟夏允赫就是主雇關係，更別提高祥根本完全不熟。」唐曼殊撇嘴。「是嗎？但是你們的互動看起來挺熱絡。」

    她歎氣。「那是他奴役我的錯覺，把我當雜工使喚慣了讓人誤會。」打雜妹的悲哀，受制於人的慘況，旁人是不會懂的。

    「不能怪我誤會，你反常得很，平常沒什麼聲音和情緒的人，遇上夏允赫就很激動。」

    她嘴角抽搐。「你們沒朝夕相處過，不會明白我的痛苦。」

    唐曼殊翻白眼。「那離職啊！」

    「薪高供餐福利好，工作環境自由度及同事都很好，除了老闆機車外，簡直是無可挑剔。」天底下沒有完美的事，這一點說實話她還能忍受。

    「問題出在夏允赫？原來你真的很在意他。」唐曼殊自認情感敏鋭度絕對高於小米。

    她咬牙切齒：「怎可能不在意，是衣食父母不得不低聲下氣。」

    「你能保證不會防礙我和夏允赫的發展？」唐曼殊索性講白撂話。

    她毫不猶豫點頭：「我保證。」

    唐曼殊還是不放心：「真沒有借著主雇關係曖昧？」

    「絕沒有，你想太多了。」

    她其實不需要保證任何事，只是看著曼曼又點起煙，呼吸急促手指輕抖著，她有些擔心，不想讓曼曼繼續不安。

    吃完豐盛的晚餐後，大夥起了興致，集合續攤到飯店頂樓的戶外花園喝酒聊天，意料外的月色湖面太美太迷人，大夥的情緒也嗨到了極點。

    瞧著曼曼和幾個女同學全擠在夏允赫和高祥身邊打鬧說笑，適婚女人真的很主動，以前那些清純害羞的小白花都跑哪去了？

    這年紀的女人跟當年的羞澀少女截然不同，一個個如狼似虎般咬著獵物不放，還不忘時時攻撃情敵，光在旁邊看，就覺精采度直逼連續劇。喝酒成了澄清跟宣告會，不論是離婚或分手，女同學們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單身，包括曼曼。

    憑心而論，夏允赫皮相確實不錯又多金，也難怪這群女人衝動了；高祥的搶手程度倒是令人訝異，但八成是因他的背景和炫目的超跑讓人暈頭。

    算了，她完全不想湊熱鬧，難得的好心情不想受影響。「一點點就好，我不會喝酒。」

    曼曼的羞澀笑聲傳來，她一口酒差點嗆著。是她記憶錯亂？明明是千杯不醉的酒國英雌，什麼時候轉性了？她歎氣，再多喝個幾杯，視而不見聽而不聞比較好，以免過於困惑女人的轉變。

    江修齊坐在她身邊，心情看似不錯。「你老闆很搶手。」幸好小米沒那群女人膚淺。

    她翻白眼，不予置評。

    夜深了，女同學們全把矜持丟了，肢體語言之豐富，主動到她都害羞了。「你以前很討厭夏允赫，為什麼答應到他公司上班？」不想看到小米走到夏允赫身邊，不管是任何形式。

    「錢的誘惑太大了。你知道的，我還滿缺錢的。」不好意思承認又愛吃。

    「家裡的房貸嗎？」身為鄰居的他，當然知道她家中經濟拮據，不務正業的兄嫂，年邁的父母養著兒孫，多半靠她寄回家的錢過日子。

    「是啊。」這幾個月是她人生中最沒負擔的，還真多虧了夏允赫，決定暫時原諒他對自己的百般奴役。

    「值得嗎？兄嫂逼你搬出去住，好讓他們的小孩有房間？即使你的薪水都在養他們一家子？」江修齊有些不平。

    「我愛我的父母，幫忙照顧他們愛的人，不讓他們為錢擔憂，很值得。」家裡的混亂，她很看得開，沒半點不平衡。

    況且當年被迫離家外住，這才幸運遇上學姐們。這就是人生。

    「真看得開。」他忍不住揉她的頭，帶著心疼。

    「夏允赫該不會有什麼企圖吧？」小米是愈相處愈討人喜歡的女孩，不是他們多金圈裡可以任意耍弄玩玩的女人。「絕對有。」她憤恨不平。

    江修齊陰鬱皺眉。「他有對你不軌嗎？」

    「不是啦，是他以奴役我為樂。」她氣憤不已。

    「別讓他這麼欺負，我不喜歡。」眼前的小米愈來愈漂亮是他的錯覺嗎？

    「我也不想啊，但是薪水真的不錯，太難割捨。」另一個實話，公司裡的三個男人都算好相處，不拐彎不虛偽不說假話，對她來說簡直是如魚得水，有話就說有屁就放，自在得不得了。

    「他以前就老愛欺負你，現在也是，究竟是為什麼？」

    「惡緣吧。」這個問題想問當事人，卻老是忘了，「或許有點才氣的人腦袋結構跟正常人不同。」

    江修齊瞧著那群女人搖頭。「對女人來說，這兩個人的條件確實很好。」夏允赫的公司和高祥的家世，是尋常人難以觸及的階層。「你和他們熟悉沒距離，難道不心動？」

    她嘴角抽搐。「打死都沒有。」

    「為什麼？」

    「因為這兩個什麼都不缺，就缺人品。」她樂得大笑。

    她的笑容太可愛，江修齊跟著笑了，卻在餘光飄向來人時僵住。

    夏允赫搶下她的酒。「搞什麼鬼！酗酒嗎？！」

    去管你的女神，何必來擾亂？「要你管！調酒好喝不行嗎？」

    「你以為不會醉嗎？」

    「囉嗦！現在是下班時間。」她怒瞪來人，「過來幹嘛？」

    「別喝了，誰說下班了？酗酒能看嗎？」

    「過分。」又提醒打雜身分嗎？真該死！她又不用保持形象，為什麼不能喝？也管太寬了，管好你的女神就好，何必來妨礙人家暢飲？

    順手壓住她的頭。「遠遠見你一臉鄙視不屑，是對我有什麼不滿？」

    「沒有，想太多了。」她瞪著他看。有嗎？沒空奴役她，她高興都不及了，哪來的不滿。

    「喝太多了，紅臉猴子。」下狠手用力揑她雙頰，「上班中，你還敢喝醉？」

    吃痛瞪他。「真當我打雜工？快走開！回你的舞臺去，女神們都在等你了。」

    他抱胸歎氣。「吵死了，出去走走，我胃不舒服要買藥。」

    「不要！吹涼風喝酒很舒服，不想動，雜工也有人權也要休息。」一天到晚使喚人，存心折磨她嗎？讓人看笑話嗎？過分！

    他完全不理會她的抗議，拉了人就走，江修齊愣住，卻是敢怒不敢言。

    出了飯店，他逕自沿著湖邊散步，月光湖景襯著點點燈光美得夢幻，她的氣憤不平瞬間消失無蹤，沒了吵雜的喧鬧聲，心情反而更好了。

    過了許久，有些腿酸，她才沒好氣：「真的胃疼？還是拿人擋箭？大半夜折磨人很開心嗎？」

    他停下腳步。「那群女人嘰嘰喳喳吵個沒完，再不離開胃就真疼了。」她打趣：「被美女包圍不是樂翻了嗎？」

    「不知道我怕吵嗎？」他突然抓住她的臉左捏右擰，「還是乾淨清爽順眼。」

    她怒了：「諷剌我的臉平凡嗎？」呿！他怎可能是讚美？

    「再長點肉更可愛。」

    用力揮開他肆無忌憚的摧殘。「回去了！別讓你的女神等太久。」曼曼的叮嚀猶在耳，她怕了。

    「女神？」什麼鬼東西？

    「厚，以前不是追過曼曼嗎？」

    「有嗎？」

    「男人不是都對年少的初戀難以忘懷嗎？事業成功後特別想彌補年少遺憾，順便增加成就感。」

    「鬼話連篇。腦子構造有問題嗎？女人都想這些無聊事？」

    明明就對曼曼有意思還裝蒜，玩欲擒故縱嗎？「你這指控的眼神是？」

    誰指控？誰理你喜歡誰！，

    「臭臉又是怎樣？」伸手又巴她頭。

    要你管，幹你屁事！「不說話？是對我相當不滿嘍？」

    對，非常非常不滿。

    「不爽要說，只會腹誹無濟於事，」他納悶：「現在很明顯脾氣外放了，以前的壞習慣怎又回來了？」

    誰想浪費力氣跟你鬥，心裡罵你個無窮無盡，怎樣？你也管不著！

    「玩冷戰？」很有趣，這小女人愈來愈好玩了。

    無視他，是最好的戰略。

    走著走著，某人竟然就在路邊的燒烤店坐下，她頓時傻眼。

    「不回去？」會被曼曼罵翻的，又要被質疑關係不單純。

    「不怎麼想。吃些東西填肚子，順便你也長長肉，瘦得不像話。」太瘦了，一個個都盯著不放，企圖染指他的小員工。

    她斜瞪他。平日打雜已夠累了，假日還加班，也不想想是被誰害的……上菜之迅速令人咋舌，她目瞪口呆看著他灌酒。「你還喝！不是胃疼嗎？」

    「不是想酗酒嗎？沒江修齊護花怕醉嗎？不信任我？」

    「呿！本人的酒量可是被三個學姐調教到神人等級，千杯不醉。」

    「你們這群女人真不像話，難怪連尹肇中卓相澤都認栽。」聽過不少她姐妹間的趣事，改天真該找兩人敘敘舊。

    她開心吃起滿滿一桌美味燒烤，鮮蚵、鳳螺、烤牛肉、玉米筍、烤魚、山豬肉……沒再碰酒，全推給了某人。夜深了，至少要有一個人是清醒的吧，也想試試某人會不會酒後吐真言，抓他個把柄！

    他輕笑。「一臉賊笑，有什麼陰謀？」怎有人吃東西表情那麼開心的？

    「大半夜的太閑嗎？」翻白眼掩飾心虛。

    「有話直接問，知無不言。」他沒好氣地剝筍、去魚剌、挖鳳螺，沒良心某人吃得不亦樂乎，究竟誰在奴役誰？白眼狼……

    她眼睛發亮。「學生時代為什麼特別整我？」

    「特別好玩，反應特別有趣。」

    「屁話！以為我會相信嗎？」她抿嘴，「是我無意中得罪你，防礙到你還是擋路？」酒灌得不夠多嗎？還是不老實說。

    他滿臉笑意。「一群做作騷首弄姿的女生中，你不說話卻特別的有……畫面。」

    「畫面？」胖到出框嗎？

    「搞笑漫畫。」

    她怒了。「我不該問的，你沒醉，還是在玩我。」

    「我說認真的。」他手撐著頭，「圓圓胖胖的小學妹，看起來好似脾氣很好很隨和，但是……」

    瞪他，等著他狗嘴吐不出象牙。

    「像漫畫般，有許多無聲對白跑出來。」

    她無言，他肯定是瘋的，都產生幻覺了。

    「比如：這人是不是瘋了？你們可以再白癡點。我的媽啊！這種事都幹得出，什麼鬼！」

    「你想像過頭，究竟從哪看到的幻覺？還是嗑藥？」她有種被嚇到的衝擊，這旁白口氣是有點熟悉感。

    「你敢說沒有腹誹的習慣？」他挑眉，「你的眼神太容易洩露情緒，不知道嗎？」

    她再度無言。學生時期的她，人雖然是貨真價實的少女，但完全沒有少女心，她老覺得自己的心裡藏了個小老頭，老成冷靜理智。

    為什麼會被他發現？可惡！

    「每次看到你，都有同樣的效果，真的很有趣。」

    如同她猜的，這傢夥當然不可能對她有意思，印證事實純粹是少年惡趣味，她沒猜錯，但不爽還是有的。

    「接著，索性直接鬧你整你，你的反應果然特別有趣，沒有受寵若驚，沒有胡思亂想，沒有哭鬧，一副當我是瘋子的驚訝。」

    默默換過另一瓶酒，混酒喝掛你。「最後要離開時，最捨不得的竟然是你。」

    沒會錯意，他不過是失去了整人的樂趣，她沒好氣地瞪他。

    「再見面時，你竟然沒變，實在太令人高興了。」

    你眼瞎了，明明瘦了近二十公斤，怎可能沒變？

    「你想逃，我偏偏就要把你拴在身邊，難得有這麼好玩的學妹，怎能錯過。」

    人家想玩偏偏她還上勾，可恥的為五斗米折腰，悲哀。

    「時日一久，竟然覺得感覺愈來愈好……」

    醉了嗎？說話開始語無倫次了，她有些害怕。

    「你知道你跟別人最大的不同是什麼嗎？」

    「有不同嗎？」平凡犯法嗎？她狠瞪。

    「對於是非不分的善良嗤之以鼻，厭惡做作，不當爛好人，不勉強自己。」他向她靠近，「我說的有錯嗎？」

    比她還瞭解自己？「那又如何？」，

    「恰好我對是非不分、莫名其妙善良又做作的爛好人特別反感，所以把你放在身邊很舒服很順心，這不是你一直追問的嗎？。」「舒服順心？那為什麼還老是欺負人耍著人玩？」

    「自認非常的疼你照顧你，竟然沒良心的成天指控我淩虐。不識好人心。」先生，你的關照很令人害怕好嗎！感覺有陰謀。

    「最近突然發現了一個事實……」

    她瞪大眼，夾菜的手停在空中。

    等了許久，只見他低下頭，竟趴在桌上不省人事？

    混蛋！連喝醉也故意吊人胃口？究竟是什麼「事實」？

    忍住偷打他幾拳的衝動，費盡力氣將他扶回飯店，累得上氣不接下氣。到達門口後某人竟瞬間酒醒狂笑逕自快跑，知道自己被騙，氣得她火冒三丈。

    一進房，唐曼殊暴怒不爽：「你們上哪去了？怎可以一走了之！」

    被整還沒氣消：「某人神經病發作，半夜找東西吃，我快被氣死了！」不想說太多，免得曼曼多想。

    「你和夏允赫真的沒什麼嗎？半途離席搞什麼鬼？」唐曼殊完全不拐彎。「別亂想了，我是來工作的。你忘了嗎？他就是欺負人。」

    唐曼殊不置可否。夏允赫確實付錢要小米參加，但有這個必要嗎？

    唐曼殊突然想到更重要的事，急得拉住她。「我忘了說，你絕對不可以對任何人提到我和劉天華的事。」劉天華是她現任男友。

    「你跟劉天華不是分手了？」不然怎會周旋在夏允赫和高祥之間？

    唐曼殊悶聲：「還沒。」

    「這位小姐，還沒分手，你還想著夏允赫？」這是先找備胎？

    「是他不放手，我沒辦法。」唐曼殊神情恍惚。

    曼曼的表情讓她覺得事情不對勁。「上次電話裡哭了，他動手了？」

    「忘了吧，他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時情緒失控，他對我很好。」

    「怎麼說都不該動手。」她不能理解，會動手的男人太危險，「因為他動手才想分手？還是提分手他才動手？」

    「我是提分手了，從一開始就覺得不適合，當初接受他真是瘋了，腦子不正常。我不愛他，尤其提分手後，他情緒不穩定，讓我感到害怕。」

    「曼曼，你怎能把事情搞成這樣？」當初條件極差的劉天華拼死糾纏時，她就不希望曼曼接受，因為劉天華性格軟弱卻又偏執，曼曼打從心裡看不上，卻長期任由對方掏心掏肺付出，雙方情感嚴重不平衡。

    唐曼殊神情恍惚。「憑我的條件跟著他太委屈，我沒法再跟他繼續，甚至看到他那張臉就感到厭惡。」\'

    她苦笑。「你不能老想著自己的委屈，你的喜怒向來明顯，沒想過你的委屈厭惡對劉天華來說，是一種折磨嗎？」

    「小米你好厲害，他也說了一模一樣的話。」

    她忍不住歎氣，心裡盼望劉天華糊塗些或許可以少受點傷，看來是難了。「這代表他和我一樣，都很瞭解你。」曼曼天性自私看不見他人，極度需

    要關愛與呵護，愛她的人是辛苦的。

    「他罵我從沒愛過他，卻對他予取予求，最後還踐踏他的自尊。」唐曼殊無奈，「他質問我，怎麼敢提分手？但我就是無法掩飾對現況的不滿。」「這事不好處理，你們要好好溝通。」

    唐曼殊懊惱：「我怎會把自己搞成這樣！當初真不該心軟接受他。」

    「人相處久了就會有感情，沒必要後悔。重要的是，接下來要怎麼面對。」兩個人在一起，有一方不幸福，就沒必要勉強湊合，偏偏有人死抓不放，有人逃避不決。

    「我常常都覺得他很可憐，拼命工作滿足我的各種欲望，但想分手的念頭沒斷過，卻也說不出口。」

    她頭疼地想起劉天華的付出。曼曼工作不穩定，同居生活開銷全由劉天華普通上班族的薪水支付，而曼曼卻愛玩開銷高，國內旅遊別提，每季至少一次國外旅遊花費不少。曼曼愛美出名，打扮的費用也相當驚人，如果她是劉天華，付出這麼多，曼曼敢提分手，真會恨不得掐死她。劉天華該有多不甘心，愈想愈感到害怕。

    「曼曼，好好處理，有事打給我。」她歎氣：「我會擔心你。」

    唐曼殊眼眶紅了。「沒事啦，我相信他不會再動手，只是日子愈過愈不安，

    很難熬……真的很不公平，為什麼我的運氣特別差？」

    很想說是個性決定命運，曼曼能理解嗎？要說劉天華執著，曼曼又何嘗不是？執著地活在自己認定的世界中，渴望羨慕別人的世界，不懂珍惜手上的幸福。

    「你也沒很積極，卻這麼好運到碰上夏允赫。」

    是好運嗎？是誰好運？這她真的不太同意，最初她也是千百個不願意。最初？那現在呢？她願意了嗎？她自己都不知道，拖著一天是一天。

    「劉天華對你好，把你當貴婦般養著，予取予求百般呵護，你為什麼不能知足相守？非要吵鬧分手不可？」

    曼曼的個性她瞭解，對愛情有嚴重不安全感，所以當年才會接受各方面條件都不佳的劉天華，因為他掏心掏肺愛曼曼，百依百順不計付出。

    兩人交往多年，曼曼有了安全感卻滿足不了虛榮心，不滿意劉天華各項條件差，經濟更是致命點。

    「等等！和劉天華的事沒解決，便急著和別人交往不太好吧？」「我沒辦法管那麼多，有了物件，我才能下定決心和劉天華了斷。」「難道沒對象就不分手？」她傻眼。

    「劉天華對我真的很好，我一個人怎麼生活，當然要找到物件才能分手。」

    她終於懂了為何曼曼能和劉天華交往這麼多年還沒分手，這嚴重不對等的愛情，也只有劉天華吞得下。

    「曼曼，說實話，這樣蹭蹋人，真的會出事的，不要這樣對待你曾經愛過的人。」

    「我沒愛過他。」唐曼殊坦白。

    她歎氣：「沒愛過，你們能在一起那麼多年？」

    「沒有人比他對我更好，他對我來說是親人。」

    她無法贊同：「是親人就更不該傷害對方。」

    唐曼殊搗耳不想聽。「不管了，我要睡了，記得千萬不準對任何人說出我和劉天華的事。」

    曼曼心中只有自己，永遠看不見別人。阿修說得對，曼曼總有一天會傷人傷己，因為連曼曼都不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清晨，她被敲門聲吵醒，身旁的曼曼沒動靜，她只好下床開門。

    「等一下！」曼曼尖叫起身。

    她呆愣住，難得看到曼曼動作迅速沖進浴室。

    什麼情況？素顏的問題嗎？等曼曼關上浴室門，她才打開門。

    「睡死了嗎？」夏允赫按著頭，臉色不佳。

    她惱怒：「一大早敲門是怎樣？大清早不打雜。」看到他就有氣！

    「我頭痛要買藥，順便走走。」

    「又騙人？憑什麼我有覺不睡要跟你去？」她怒火中燒，真當她是打雜妹了嗎！

    「其他人都睡死了，也沒很想找閒雜人等。」他眯眼，「老闆頭疼，你沒有良心？」

    突然想到，該不會昨天灌他太多酒造成的吧？心虛。而且說再多也沒用，因為他根本沒給拒絕的機會。

    「樓下等你，馬上。」

    看著那該死的背影，她收回罪惡感，立馬有踹人的衝動，但目前他是她的衣食父母，只好忍住。

    想起還躲在浴室的人。「曼曼，反正都被吵醒了，要不要出去散步？」

    秒速換好衣服要出門，被曼曼拉進浴室。「好想去。你們可以等我半小時，不，一個小時就好。」

    「怎可能！夏老大光等五分鐘就會抓狂，更何況他頭疼急著買藥。」她滿腦疑問：「為什麼要那麼久才能出門？」

    「化妝。」曼曼滿臉失望，「唉呦，那你們去就好，要等我一起吃早餐喔！」

    「好。」化妝？她五分鐘就搞定……

    「等等！你就這副德性出門？」唐曼殊上下打量，滿臉嫌棄。

    「不然呢？」她低頭看自己的T恤和睡褲，好歹她已多披了件外套。

    「沒化妝沒換像樣的衣服就出門？」

    「我有擦隔離霜，散步而已沒必要換衣服吧？」

    「你每天上班也這副德性？」

    「沒錯。」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這德性。「我要出門了，等太久某人真的會「狂。」

    夏老大臉果然黑了，走了許久才找到藥房。

    他吞了藥後宣告：「我肚子餓了。」

    「我跟曼曼說好要一起吃早餐啦！」

    他完全沒搭理，自顧自走進五星級飯店，她眼睛爆亮，決定原諒他了。豪華早餐搭配一覽無遺的湖景，人間極樂！

    他頭疼尚未解除，撐額神色不佳。「昨天下午跟江修齊跑哪去了？」「騎腳踏車遊湖。」曼曼擺明要清場，她怎好意思賴著，拉了阿修避難去。「為什麼沒找我？」

    「為什麼要找你？」

    「你這態度讓我心情出奇的不好，你說該怎麼辦？」

    幹我屁事？「特別留時間讓你和女神獨處不好嗎？」

    「又打什麼鬼主意？」他挑眉，面色不爽。

    「怎可能？」無辜的表情，謝天謝地終於有機會可以擺脫這個妖魔。

    「嘴角上揚，分明心裡有鬼。」

    「我是為你高興，有機會可以與學生時代的女神交往得償所願，太令人感動了！」有女友就應該沒空奴役她了吧？

    「以為我會相信你皮笑肉不笑的虛偽？」

    「人格發誓，句句肺腑真言。」能擺脫你，欣喜若狂。「笑得太開心了，你太讓人不高興了。」

    飽餐一頓回到飯店，等曼曼繼續嗑第二頓早餐，沒想到曼曼站在鏡前著裝，一站就是半個小時。

    「曼曼，再拖下去遲到的話，我們會被罵翻的。」歎氣。原來美女出門都這麼麻煩，她逛了一圈回來，竟然還沒畫好妝，衣服也沒穿好？但家裡那幾個姐妹出門也很俐落，沒這麼離譜；外表是美女是重要的武器沒錯，但真的太超過了。

    「這衣帶很不順眼，快幫我看看。」兩條衣帶不停左拉右扯。

    「左綁右結都差不多漂亮，有必要執著嗎？」不懂美女的糾結，算是要求完美嗎？

    「當然！綁法不同感覺就不同。」唐曼殊持續跟衣帶拉扯著。

    低頭看自己的牛仔褲和T恤，不是挺舒服的嗎？

    唐曼殊瞧米晴恩一眼，突然發現她的穿著並沒有想像中的邋遢。男孩款連身牛仔褲加隨性九子頭，竟然充滿甜美可愛氣息，好感度加分。

    反觀自己偏成熟嫵媚的打扮，對比下反顯老氣沒精神。男人是視覺性動物，偏好低齡可愛萌物種，難怪小米近來特別引起男人的注目。「什麼時候學會打扮了？」唐曼殊不掩飾沮喪。

    「沒啊，不挺隨便的嗎？」曼曼向來嫌棄她的「休閒」打扮。

    「現在滿會挑衣服的。」絕不是以前小米最愛的便宜貨。

    「衣服？是撿我室友姐妹們不要的，她們眼光挺好的。」勤儉持家的小靜除外，光撿甯寧和琦琦的衣服就超省治裝費，更別提琦琦還會看不下去她的穿搭，出手幫她搭配。

    「難怪品味不差。」見過小米室友幾回，雖然很不想承認，某幾位確實是比自己還出色的美女。「唉，你打扮得太年輕了，都不先說一下，真討厭。」「我喜歡穿著方便舒服，你又不愛。」

    「也是。這時候還真不該隨便穿。」夏允赫和高祥都不是一般人，怎能不打扮？還是不能太隨便，稍梢釋懷了。

    接下來的行程跟前一日大同小異，上演的女追男戲碼也沒停歇，她樂得在旁納涼，時不時地應付夏允赫的任性之外，整趟旅行至少酒足飯飽、美食美景挺開心的，至於眾人之間有什麼感情進展，她真的一點都沒興趣。

    旅程結束，大夥依依不捨又起哄揪眾晚餐，然後又多喝了幾杯，她勸不住曼曼，看得出有點醉意。

    「我載唐曼殊。」見唐曼殊不支靠向夏允赫，高祥語氣淡漠地提出。

    夏允赫扶著有些醉意的唐曼殊，他的車剛好停在附近，略沈思後：「不用，我順便送小米跟她回去。」兄弟一場，有些事不好說，他不想讓事情變得太複雜。

    她接收到曼曼的暗示，看情況二搶一，不想蹚渾水。「我住的地方近，自己回去。」。

    高祥轉向小米微笑。「有點晚又喝了酒，還是我送你？」

    夏允赫冷冷瞧她一眼。「不用麻煩了，這傢夥酒量好又長得安全，可以自己回家。」

    她不看他，點了點頭。「我可以自己回家，先走了。」

    不想當人家舊情複燃的絆腳石，最好還是識相地走得遠遠的，別妨礙人家談情說愛。

    跟大家揮了揮手，自顧自地轉身離開，愈跑愈快，快到心臟痛得快跳出來。大家都不安全，只有她最安全……只想送曼曼回家是吧？幹嘛覺得生氣？管他喜歡誰，去他的——

    何必心裡不痛快？

    過了幾天，日子如往常般沒有任何變化，她沒興趣問當天花落誰家，不知道誰和誰是否成就了好事……

    下雨了，她奔進屋裡。

    「稀奇了，最怕冷的小米，今天寒流來唉都不唉一聲。」袁詠琦嚷嚷：「原來捨得買新外套了！」

    「嘿嘿，今天被老闆拉去工地淋雨，某人大發善心買了外套賠罪。」真的不冷，敲老闆竹杠心都暖了。

    袁詠琦打趣：「男人買衣服給女人，是宣告所有物的舉動呦！」

    「別亂想，我生病請假，缺人打雜對公司才是困擾。」

    當時她凍得胡言亂語罵人，他買了外套丟到她頭上，心裡確實亂感動一把的。

    「小米，這衣服很保暖吧？」袁詠琦瞧了瞧衣服，表情語氣曖昧。

    「是挺保暖的。」難得怕冷的她沒凍著，是好東西。「你知道這外套起碼要幾萬跑不掉嗎？」

    「嗄？」驚嚇！

    「小米你這不識貨的笨蛋，這種戶外服飾品牌和材質是有名的貴，如果不保暖就沒天理了。」

    丁靜庭皺眉。「怎麼辦？要付錢給他嗎？淋過雨能退嗎？」

    還是小靜務實。她想了想，感覺良心沒任何不適。「不退。反正某人有錢沒地方花。」

    另三人對看，表情曖昧。

    程寧：「小米對夏允赫還真不客氣，以前最不愛欠人。」

    丁靜庭：「最隨和沒脾氣的人，卻對夏允赫吹鬍子瞪眼，還常被惹毛。」袁詠琦：「對男人請客吃飯敬謝不敏，吃喝老闆倒是自在。」

    她沒好氣：「不要玩白癡造句了，他是老闆，為他賣命賺幾頓吃喝再正常不過。」

    「小米，我沒見過你這麼放得開。」程寧逼供：「你確定沒愛上你老闆？」

    「沒有。」內心警鈴大響。

    跟夏允赫在一起，不知為何就是很自在。

    有話就說，有屁就放，講話不用修飾，不用端形象做人，工作自由度超高，能學習不無聊，如此高薪，她真想做一輩子了。

    很符合她的人生目標，不委屈不吃苦不拘束，頂多就是被壓榨被玩弄，可以忍，老闆太任性，倒也無妨，別理他就是了。

    程寧賊笑：「但我怎麼覺得，你工作愈來愈快活，打雜得挺開心的？」

    「是很開心沒錯。」她誠實回答，心裡又是一驚。

    丁靜庭沒好氣：「你懂得幫曼曼分析，那你自己呢？想要什麼？」

    「沒經驗，不知道。」還真沒想過要什麼。能遇上學姐們一起過生活，她其實很滿足於現狀。

    程寧似笑非笑：「你和夏允赫走得太近，沒想過發展的可能性？唐曼殊感到疑問先行攔阻，確實有跡可循。」

    「真沒有，只是主雇關係。」這話題究竟要重複幾次？某人前些天還恥笑她安全，不會有人親。

    袁詠琦皺眉。「大半年過去，夏允赫也沒出手，或許真的沒興趣。」她點頭如搗蒜，真不是那種關係，他對她壞透了。

    丁靜庭直說：「但他根本就已經滲透到你整個生活裡了，無所不在。」

    「有嗎？好恐怖的感覺。」許久沒有惡鬼纏身之感，因為是現實人生正規公司，有不太正常的老関，是勉強還能接受。

    程寧不爽：「他沒興趣，小米卻習慣了，感覺輸了，被占上風了。」

    袁詠琦戳她腦袋：「說你們兩個沒關係，很難讓人信服。」

    她皺眉：「聽不懂人話哦？都說沒有了，為什麼懷疑我？誰輸了！」

    「是聽不懂鬼話。」程寧賊笑：「你遲鈍得很，你說沒有，不見得就真的沒有。」

    她真的想哭了。「別繞來繞去啦，我都快煩死了。」

    丁靜庭出聲相護：「反正就順其自然，人生的事誰會知道下一秒的變化？」

    一語驚醒她混沌的腦子。不管她怎麼解釋大家都不相信，這代表她和夏允赫之間相處太習慣太自然，造成大家的錯覺……

    不論曼曼和夏允赫之間的進展如何，是該要保持距離以測安全，要不哪天順其自然到她丟人淪陷而不自知，就太慘了！

    緊接著，同學會之後患無窮又來了……

    多了個吵雜的群組雖懶讀不回，卻收到熟悉陌生人的婚嫁喜帖，剛辦完同學會就有喜帖送到，這絕對是陰謀啊！

    不用懷疑，她被逼跟老闆一起出席，新郎跟夏允赫高祥是一夥的，躲也躲不掉。她太無辜了，明明沒什麼交集的同學還發喜帖給她，活生生就是被夏允赫拖累的，真是太冤了！

    問題是，為何夏允赫沒找曼曼？曼曼這回也沒約她？什麼情況？掩人耳目？三角關係未解？

    索性不猜了，當事人不說沒答案，也不幹她的事，何必多事？

    夏允赫到家裡接她，看著她打扮後的模樣，表情不爽。

    姐妹們難得逮到機會，化妝打扮甚至逼迫她穿琦琦低胸貼身洋裝，姐妹們不住稱讚自己嬌小但凹凸有致，白晳細緻的奶油肌膚，胸前呼之欲出的柔軟，沒有低俗肉欲，卻是會讓男人衝動的美麗弧線……

    但某人面露不悅是怎樣？有這麼難看嗎？嚴肅又皺眉？擺明汙辱人……夏允赫皺眉：「露胸露腿又濃妝搞什麼丨」

    還敢質問！頓時惱怒：「姐妹們幫我打扮的！」

    「換掉。」妝容精緻就算了，視線鎖在裸露的肩胸腿。

    難得穿上這種衣服犠牲色相，竟然被羞辱！

    「不要。」姐妹們幫她精心打扮的，不想浪費時間弄回原狀。

    「同學婚宴，你耍什麼猴戲？」

    耍猴戲？太過分了！混蛋……

    「那我不去了。」她轉頭離開。

    「別搞笑了，快換掉。」沒好氣拉住人，「不要小題大作了，快去換衣服，換成接待客戶那套簡單洋裝就行了。」>

    「不換！」她搞笑？叫她穿制服？無時無刻提醒她小雜工的身分嗎？

    「這衣服很糟。」白晳胸口低到讓男人血脈賁張，緊身短裙下均勻白晳美腿惹人遐思，眼下她對男人來說，就像精緻的點心，難以招架想一口吞下。

    「真的很難看嗎？」她信心徹底被擊潰。怎麼會？琦琦明明說是女人優點展露無遺的戰服！

    「超級難看，馬上換掉。」

    混蛋！她不配穿這些漂亮的衣服是嗎？

    她轉身掩飾難堪，回屋裡換上簡約可愛的連身洋裝，妝也減了幾分，讓姐妹們失望籲歎，心情更糟了。

    他滿意點頭，很適合，淡妝直線條膝上裙，非常安全。「滿意了嗎？」雖然換掉性感的衣服，她也松了口氣，但還是很不爽。

    「非常適合。」清新可愛，雖然也有讓男人想吃的衝動，但更像櫥窗裡的可愛娃娃，會讓男人心癢卻下不了手的那種，非常好。

    廢話！你挑買的制服當然合你的眼。

    難得打扮的好心情沒了，報復般狠狠打量某人，卻更洩氣了……

    夏允赫長得很沒天良的好看，站在他身邊的她，怎麼看就是個跟班打雜的，再怎麼打扮也不適合，活該她就要認分地做好跟班打雜的角色，一路上氣悶到不想跟他說話，自尊心嚴重受挫。

    高祥多看了她幾眼，她沒打算搭理，男人充滿情欲的目光盯著瞧，非常不舒服，噁心人！

    高祥笑道：「小米打扮後像個洋娃娃一樣可愛漂亮。」

    夏允赫沒好氣：「壞掉的洋娃娃？」

    「太壞了，小米臉蛋精緻身材比例也好，很討人喜歡。」

    某人還繼續捅刀：「比例？就憑她少了二十公分的腿？」

    又嘲笑她短腿，這混蛋……

    「小米別生氣，別理你老闆亂扯。」高祥笑得溫柔，「你今天非常清純可愛。」

    「沒事，習慣狗吠了。」高祥的目光讓她起雞皮疙瘩，不由得狠狠瞪向夏允赫，氣得想立馬回家，不想理這兩個混蛋！

    夏允赫幫她挑這件衣服時，也是把她當成娃娃般耍弄？對這件衣服愈來愈反感了……

    被逼坐在夏允赫身邊，不意外的跟曼曼、高祥同桌，把高祥的打量和曼曼的不悅全看在眼裡，她食不知味地用了幾道菜肴後找個理由離開，再待在這幾個人身邊她怕會情緒失控，上演痛毆老闆戲碼。

    盯著小米離開的身影，高祥不得不佩服夏允赫的眼光。小米打扮起來非常誘人，精緻淡妝有同年紀女人沒有的清純可愛，皮膚細緻完美，氣質乾淨清新。高祥若有所思。「你為什麼對小米特別惡劣？小米愈看愈可愛。」

    「我對她惡劣？」明明比任何人都疼她。

    「態度差勁惡劣欺負人，她為什麼還沒被氣跑？薪資很高嗎？」還是兩人有什麼？

    夏允赫懶得回答。這傢夥就是為了薪水才沒跑掉，愈想愈不爽了。「你這副表情，是想找她算帳嗎？」高祥似笑非笑，「怎覺得你把小助理當成所有物？該不會對她有意思吧？禁筒？」

    他懶得跟高祥解釋。「別對我的員工出手。」上次為了唐曼殊，兩人心裡有點芥蒂，兄弟間話該說清楚。

    高祥輕笑。「男歡女愛，你這老闆管真多。」

    夏允赫正色：「她們不是社交圈玩樂的女人，別把事情搞得太複雜。」高祥聳肩微笑，盯著一旁的唐曼殊，心裡卻有不同的想法醞釀著。

    她遠遠地看著和他們同桌談笑的曼曼，畫面挺和諧的，很搭。

    就只有她是耍猴戲，可惡……

    夏允赫在別人面前就挺有紳士風度，卻只對她惡劣……下意識愈走愈遠，不想看見他，看著女神的他很討厭。

    站在餐廳外的庭圜裡，才稍稍褪掉不舒服的氣悶，呼吸順暢，心情正好，卻莫名其妙被高祥堵上。

    高祥笑容可掏。「我一直到處找你。」

    「找我？為什麼？」有點啼笑皆非。

    高祥開門見山：「想你。」精心打扮過的小米，讓人心癢。

    她是驚訝但並非受寵若驚。「又跟老大在玩什麼遊戲？」

    高祥輕笑。「今晚的你太美，不由自主地受吸引了。」

    其實很想笑，但怕有人會惱羞成怒。這臺詞真有女人相信嗎？「我沒記錯的話，你喜歡的是曼曼吧？」人心轉變得真快，多追求幾個，以免落空嗎？

    「我更欣賞你。」高祥笑容自信，「我比不上夏允赫嗎？我有自信比他更體貼溫柔，更懂得如何疼愛女人。」

    哪來的自信啊！又幹夏允赫屁事！

    這些話只讓她感到更害怕，體貼溫柔只是追求的模式，沒有真心，偏偏女人還吃這一套。

    「別開玩笑了。」先生我怕你了，默默拉開距離。、

    「我沒開玩笑，我真的喜歡你。」他靠近伸手想撫摸她的頭髮。

    她瞬間嚴重不適和噁心，全身起雞皮疙瘩驚恐後退。

    高祥靠得更近。「比起唐曼殊，你更加純真可愛，令人心動。」

    別嚇我了，大哥，你比鬼還讓人害怕……

    她又退了幾步。「我們改天再談，我想回座位了。」往人群移動才安全。高祥變臉冷笑。「夏允赫親口對我說，他對你沒有意思，不過是有趣玩玩，你還想待在他身邊嗎？」

    她綻開笑容。「我只是他的員工，老闆私事與我無關。」她會不知道夏允赫的惡趣味嗎？這是在暗指她對夏允赫有意，而夏允赫對她無意？

    這不是汙辱人嗎？她脾氣來了，轉身快步離開，不管不顧地丟下高祥，只是走沒幾步就撞上禍首。

    夏允赫抓住她，劈頭就問：「剛跟高祥談什麼？傻笑什麼？」

    瞪他。「誰傻笑了！」看不出她正上火嗎？

    他沒好氣：「明明笑得一臉傻樣。高祥不適合，你別玩火。」

    你更危險。她默默地想離遠些，冷不防又被他拉住。「要去哪？」

    「要你管！」到哪裡都是人，再不呼吸新鮮空氣，她要窒息了。

    他歎氣：「高祥對你有興趣？」兄弟多年，模式還是看得明白。

    「那又如何？他對很多人都有興趣。」認真就傻了。

    他皺眉打量。「高祥為什麼突然對你產生興趣？他向來對美女執著。」

    這是汙辱，她超不爽。「你特別欺負我，他想搞清楚兄弟的惡趣味。」

    「拐彎指控？」看到她的臉就忍不住想揑。

    她惡狠狠打掉他的手。「都是你害的！打從遇見你就沒好事，離我遠點，我要出去透透氣。」

    「晚了人雜，我跟你去。」

    「不用！陪你的女神去，我很安全。」就是想離你遠遠的，還跟來做什麼！「你這傢夥，最近對我愈來愈不客氣了。」用力勒她脖子。「你對我客氣嗎？！你還好意思說！動手動腳像話嗎！小員工就活該倒楣嗎？欺負我你不累嗎？每個人都找我麻煩你開心了吧？」一肚子委屈傾泄而出。

    「發生什麼事？高祥說了什麼？」硬抓住她的下巴質問。

    這表情分明是不爽的前兆，她賭氣：「反正都是你的錯，不把我當人看，別人又能怎麼看我？！」

    唐曼殊冷眼看著拉扯的兩人，特別是米晴恩，一改平素休閒打扮，純白色連身七分袖小洋裝，竟然顯得特別清新可愛。

    她莫名焦躁全身僵硬。小米怎可能成為她的阻礙？但小米和夏允赫高祥之間的熟絡讓人不安；高祥主動打電話約她出席，意思非常明確，但見到夏允赫又讓她猶豫不定，只是夏允赫尚未有任何表示……

    唐曼殊冷著臉走到米晴恩身邊，刻意打斷兩人對話，將她拉到一旁低聲怒道：「小米，我都說喜歡夏允赫了，你不是故意扯我後腿吧？」

    「不會。」今天怎麼搞的，每個人都來找她碴，到哪都被堵上，不得平靜。

    「我很介意你們的關係，互動親近讓人不舒服。」唐曼殊音量拔高：「我希望你有任何事都別隱瞞我，不要搞小動作。」

    「現在是大老闆窮極無聊惡整小員工，明擺的事實要隱瞞什麼？」

    唐曼殊冷諷：「現在感覺你心甘情願被整。」

    她無奈：「為錢養成壞習慣，要改。」

    「相處也太自然熱絡，很難讓人不起疑。」

    曼曼的語氣讓她皺眉。「每天朝夕相處，能不自然嗎？你想太多了。」唐曼殊語氣更冷：「為什麼我覺得你們兩個互動不一般？真是我多想？小米你該不會耍手段擋在我們之間吧？」

    耍手段？她看著曼曼，不知該說什麼，渾身冷意。

    唐曼殊惱怒：「說實話！你不會以為夏允赫愛鬧著你玩又提供工作，是對你有意思吧？」

    她沒好氣：「沒有！夏允赫有屁就放的狂妄，喜歡的東西他向來直接。」所有人都把她和夏允赫拴在一塊，有沒想過她的意願？

    唐曼殊被擊到痛處般炮火猛烈：「你存什麼心？！特別打扮，又老是黏在夏允赫身邊打轉！今天連高祥都不放過，我是不是太小看你了？」

    看著曼曼失控指控，她不想生氣。「曼曼，冷靜點，我們為什麼要為男人吵架？」

    米晴恩關心的□吻，唐曼殊頓覺尷尬。「我不是故意罵人，只是有些事太煩了……」

    她突然也氣了，因為她們竟為了夏允赫起爭執，為了夏允赫鬧得不愉快……

    「為什麼今天連高祥都繞著你轉？」唐曼殊很不安，害怕取捨猶豫不定的自己，最後落得兩頭空。

    「你還在意高祥？別擔心，我不可能喜歡高祥。」

    「為什麼？」小米鮮少評論男人，唐曼殊忘了生氣，只剩下好奇。「不誠懇，性格陰晴不定，我不喜歡。」她忍不住脫口而出，卻有些後悔不該影響曼曼，因為感情的事誰也說不準。、

    學姐們的男友給了她許多感觸。尹肇中霸道囂張，卓相澤冷靜理智，但都很真實。而高祥，好聽曖昧的言語、處心積慮的溫柔體貼，直覺就是心眼拐了十八個彎，極其複雜，是她多想了嗎？

    「小米，你以前似乎不會把對人真實的評價說出。」唐曼殊垮臉冷笑，「我倒很想知道你對夏允赫的評價是不是不同。嘴上說不喜歡私下卻搞小動作，太虛偽了。」

    她真的生氣了。「我討厭夏允赫，學生時期討厭，現在更厭惡可以嗎！他個性惡劣工作吹毛求疵偏執狂，任性自大目中無人，你要自甘墮落和他一起，別把我扯進去！」

    說出口她就後悔了，不該亂說氣話，因為她說謊，她其實不討厭夏允赫，他也沒那麼糟，為什麼要說出言不由衷的氣話？

    唐曼殊更怒：「我就是覺得你有意攀附，不要對我口是心非。討厭他，你卻抓著人不放，繞著人轉？」

    話收不回，她只能嘴硬：「我就是愛錢，再討厭夏允赫，我也會為五斗米折腰。」

    兩人沈默許久，不再針鋒相對。

    她苦笑。「曼曼，我們別吵了，為男人互相傷害值得嗎？」

    唐曼殊歎氣。「我心情很亂，說了許多不該說的。很明顯的高祥和夏允赫都對我都有意，我沒辦法下定決心，你和他們走得近，讓我更加心浮氣躁，在我還沒決定之間，不想有任何變數。」

    「曼曼，我對他們都沒興趣，不提跟高祥完全不熟，夏允赫對我而言就只是學長，只是老闆，我不想被牽扯進你們之中。」高祥對她的曖昧不是真心的，沒必要說，而夏允赫與她何干呢？

    沒等到曼曼回應，她就離開了，走回座位發狠地吃。

    誰知，夏允赫也回座，整個人往她靠近，她死命撐著，他的頭靠在她肩上，兩人姿勢尷尬。

    「夏允赫？醉了嗎？」想拍醒他，不想老引起他人誤會。

    他冷不防捧住她臉龐直視，莫名其妙注視的眼神，距離近到讓她驚呆的程度……

    動手推了他一把。「你！」喝醉了？把她當成誰了？曼曼？

    心跳得太快是憤怒，絕不是因為了某人！

    他又靠過來，她不顧一切用手阻擋他的臉。「認錯人了，混蛋！」

    他臉被她捏得不成樣，被她一句混蛋，笑癱了。

    「我知道。可以別再死抓我的臉嗎？好痛……」這傢夥雖然小只，手勁還不小。

    她手硬是抵住他的下巴。「別再靠過來。」

    「真這麼討厭我，為了錢才待在我身邊？」為什麼心情很沮喪，有想整死人的衝動？

    面對他的質問，她愣了會。「什麼？」他在乎麼？平常和同事罵得更起勁，沒見過他這麼嚴肅的表情。

    她恢復理智怒吼：「你偷聽又認錯人亂來，是我應該質問你吧？生什麼氣？！」

    「米晴恩，為什麼對我評價這麼差？」認錯人嗎？

    這人一下子笑一下子翻臉，是怎樣？還連名帶姓喊人，超不爽的。

    「那不是評價，是事實。」死不認錯，不改口。

    他看起來很不爽，是因為曼曼嗎？真有那麼喜歡曼曼？受不了她在女神面前胡亂評價他？

    「從前和現在遇上我，對你來說很厭惡很倒楣嗎？」他應該要發火，心情卻該死的不爽。

    「你……」她思考了會，直說：「是不爽我在曼曼面前對你評價太差嗎？」

    「你……」他雙手抱胸歎氣。

    他難得低落的情緒，讓她一時心軟舉手認錯：「好啦，我承認我不對，情緒失控，不應該在你的女神面前詆毀你。我錯了，對不起。」

    他沒好氣盯著她逼近。

    「你這女人，腦袋有什麼問題？」明明問的是為什麼討厭他！

    靠太近了，她又被嚇到急忙推開。「我、我馬上去跟曼曼解釋……」

    他皺眉。「解釋什麼？」

    瞪他。「解釋我們之間沒有任何關係，請她不要誤會，亂罵亂評價是我錯了。」

    他不悅地再度抓住她的下巴直視。「沒什麼好解釋的，你真的討厭我嗎？」唐曼殊也回座，因為遠遠就看見他們倆肢體語言特別豐富，太令人不安了。「你們怎麼了？」

    瞧見曼曼表情不悅，她氣得用力掙開。

    「沒事，你們聊。」趁機落跑。不走，就是不識相了……

    走著走著，怎覺得偌大的宴會廳竟沒個清靜的地方休息，只好閃人洗手間，發呆沒多久，唐曼殊跟著走了進來。

    唐曼殊怒意高張。「小米，你竟然說一套做一套，算什麼朋友？！」

    這話說得重，她心情更差了。「曼曼，不要這樣說話。」

    唐曼殊怒了。「你別傻了，夏允赫怎可能會看上？！」

    她臉垮了。「我也沒看上他。」

    唐曼殊一愣，怒氣更熾。「你們走得太近對你沒有好處，夏允赫不適合你，如果心存妄想，受傷的會是你。」

    話說得難聽，她更難受。「我什麼妄想都沒有。」

    唐曼殊情緒稍緩。「我是擔心你。如果我選擇夏允赫，怕傷了我們之間的感情。」

    她淡淡說著：「你對夏允赫有意思，我擔心的也是你。」

    唐曼殊冷笑：「他追求我是事實，沒什麼好擔心的。」

    「不擔心的話，何必來指責我？」朋友一場，為個男人撕破臉，感覺真糟。她不想再跟曼曼繼續談下去，轉身走出洗手間，這是兩人認識以來，頭一次不歡而散，又是為了夏允赫這個混蛋！

    決定先行離開。才踏出餐廳，冷不防又被高祥堵上，這場宴會是怎麼回事？所有人都來找她麻煩？

    「要走了？我開車送你。」

    她沒回應，不想理會，高祥卻自顧自地去開車，只好等他過來再拒絕，有想逃跑的衝動。

    夏允赫突然冒出來，拉了人就走。「我載你回去，晚了別亂跑不安全。」

    「噗！你比其他人都危險好嗎？」自覺很安全的她忍不住想笑。

    他沒好氣：「別囉嗦，聽話。」

    「有便車可搭，當然沒問題，但是你不會把我丟在車站吧？」可以不搭高祥的車，她也松了口氣。

    「你還真看得起我，把我當什麼人了？」

    她嘻皮笑臉。「太好心了，讓人害怕，明明每次都說我最安全。」

    「算了，你這傢夥從來就沒良心。」

    「高祥說要載我，他去開車，至少要跟他說一下，免得讓人空等。」

    氣氛有些不對勁，夏允赫表情變了，跟他朝夕相處還不至於看不出來，她皺眉退了幾步。

    突然間她瞥見了不遠處表情憤怒的曼曼，她改變主意，冷臉說謊：「算了，我還是等高祥載我好了。」

    夏允赫臉色鐵青。「跟我走，不要玩火。」

    「不要。做什麼都不幹你的事。」不爽去，不想看他跟女神曖昧，不想失信於人，不想場面難堪，不要成為人家的阻礙。

    「聽話別耍脾氣，別讓我生氣。」，

    兩人僵持不下，夏允赫二話不說，強拉她到車旁。「進去，高祥那邊我會打電話跟他說。」

    唐曼殊冷眼看著兩人僵持，極其自然掠過她，進副駕落坐。

    她歎氣，承受莫名的指責，甩力甩開夏允赫的手，乖乖地坐到後座。「麻煩先載我回去，謝謝。」疏離客氣的口吻，撇開頭不看前座兩人。夏允赫冷著臉沒搭理，一路匕誰也沒說話。

    她手撐著下巴望著窗外發呆，像個娃娃般維持著同個姿勢，面無表情。他不時瞧著後視鏡，後座的她難得沈默。給他機會？什麼話！什麼態度！竟然還想跟高祥走！搞得他心情莫名不爽。

    「麻煩前面便利商店停車，我要買東西。」她深吸□氣，車裡氣氛太差，尷尬氣悶到呼吸不順。

    過於冷淡的口吻讓夏允赫臉色乍變，但車子還是停了下來。

    她下車前沒好氣撂話：「打擾了，買完東西我自己回家，再見。」

    不該擋路礙眼，她迅速逃離現場，頭也不回。

    他站在二樓看著她。竟敢說走就走！電話不接，訊息不讀，本就打算載她和唐曼殊一塊走，免得出什麼亂子，沒想到她竟半路跳東，頭也不回。

    穿著那一身顯目的白，露一大截腿，還真不怕出事。

    現在，她竟然呆站在門口不進門？

    接著似乎打算轉身離開，他忍不住吼道：「米晴恩！不上班要去哪？」她抬頭看他，表情不悅。

    「進來。」

    她看著他，不想回應，不想聽話。「站在門□發什麼呆？！」

    「請假。」看到他就來氣，說完她轉身就走。

    「米晴恩！」他氣急敗壞，「你馬上給我上樓！」

    她回頭瞪他。「不要！」

    看著夏允赫，她想起了曼曼昨晚的電話，曼曼跟她道歉，重點卻是宣告夏允赫的追求，而曼曼還在考慮。

    他和曼曼進展順利，為什麼要莫名其妙牽扯上她？知道他就是個混蛋，還氣個半死做什麼？

    為什麼她該死的感到不舒服？明明跟她無關，卻覺得這大半年來開心的日子好像到盡頭了……

    索性請假，以免見了他會怒火中燒，做出失去理智的行為，她轉頭離開，才沒走幾步就被人給逮住。

    夏允赫氣極：「誰準假了？」手剛要搭上她的肩，卻撲了個空，她人跑得老遠冷冷地瞪著他。

    「你這是什麼態度？」他雙臂環胸不悅。

    她向後挪了一小步拉開距離。「說了今天請假。」

    他沒好氣拉住她想逃的手。「從昨晚開始鬧什麼睥氣？」

    討厭……她下意識用力揮開他的手。

    她過激的反應讓他瞪大了眼，顯然也怒了。她被自己的大動作嚇著，忍不住又退了幾步，試圖逃離他的勢力範圍。

    厭惡他的碰觸？念頭閃過，氣急敗壞命令：「給我過來！」

    「有話就說，不用靠那麼近。」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突然間好討厭眼前的他……

    不舒服。她的舉動讓他生氣，而且是非常生氣，他一個箭步，將嚇得要逃跑的她給箝制在牆上。

    兩人幾乎臉貼臉般四目相視，她的力氣鬥不過他，被死死壓制著動彈不得。近距離凝視著，他的怒氣消了幾分，皺眉疑問：「到底怎麼了？有什麼事？」

    不說話，轉開視線不想注視他的眼。

    他的怒氣轉眼又飆升，他掐住她的下巴逼她直視自己的眼。「無緣無故耍什麼性子？竟敢對我態度這麼差勁！」

    是誰態度差？對其他人溫柔體貼和氣有禮，就只會欺負她，耍著人玩……

    「對我有什麼不爽就說出來，請假算什麼？」她的反應讓他愈來愈生氣了。亂七八糟的事全扯上她，不知道為什麼感到莫名的委屈，刹那間眼淚不受控制……

    眼淚？他更用力抓住她的手臂。「你究竟怎麼了？身體不舒服？」

    她猛搖頭，誰知眼淚掉得更凶……

    他將她抱入懷中。「哪裡不舒服？你哭得我頭都痛了……」他說謊，其實痛的是胸口。

    被緊摟在他懷中，她的眼淚連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了，怎麼回答？

    隨便什麼人都抱嗎？跟曼曼進行中還敢抱她！把她當成什麼了？回神狠狠地推開他！

    「誰欺負你了？」

    除了你還有誰！狠瞪他。

    「分明氣我，說出來才能解決，什麼時候也學女人耍脾氣？」拿她沒轍。

    「對！我就不是女人！」打雜妹不能有脾氣嗎？掙扎想要離開。

    「有話就直接說，不要想逃開。」他在做什麼？對這傢夥又氣又怒又放不開？「不準哭。」

    一時怨念叢生：「你以為你是誰？！我愛哭就哭，幹你屁事！」

    他捧起她的臉龐，拭去她頰上的淚水，直接親她的唇。

    她被唇上溫熱的觸感嚇呆了……「再哭我就再親。」

    「混蛋！」她哭著擦嘴唇。跟曼曼告白後又親她？她好欺負嗎？

    他再度抓住她的下巴又親。「再接下去就不只是親嘴唇。」

    她嚇呆了，哭紅眼，語無倫次：「為什麼總是欺負我？我好欺負嗎？我是可以讓你隨便亂來的人嗎？這樣整人有趣嗎？」

    「是欺負你嗎？疼你的時候，怎麼你就感覺不到？」

    「把人打一頓再安撫，算疼嗎？」莫名其妙親密的親吻算什麼！「所以認為對你好，是欺負你的補償？」

    真把她當成隨便玩玩的女人？胸口喘得好疼，說不出話……「真的討厭，也可以把你當作其他人一般對待，這是你想要嗎？」

    她瞪著他怒吼：「對！真的討厭！討厭死了！不用對我好，更不要隨便碰我！遇到你後所有的事都-團糟！」

    他面無表情放手。「不要哭，不對你好，很容易辦得到。」

    他轉身離開，沒有回頭。

    被他莫名其妙的冷淡嚇到，她氣自己太沒用了，沒請假乖乖上班，這該死的奴性。

    接著夏允赫真對她視若無睹，幫他弄了早餐午餐，完全不吃不理，她索性拼了命的將兩人份全吞下，不留給他；她也不想求和，再也不煮了。

    小周歎氣：「小米，你跟老大在玩哪出？」

    她費力地將桌子搬下樓，不想見到她的臉是吧？做給你看！

    小周搖頭。「被驅逐了？」看起來是玩真的。

    阿澤歎氣：「吵架？失寵了？」

    「屁啦！你們還不幫忙！」

    「沒老大罩著，還敢對我們兩個不敬？」兩人輪流壓她的頭，無視她哀怨的眼神。「你哪裡惹火老大？」

    「不知道！有些人天生就壞，哪有什麼原因！」

    「痛快！」小周和阿澤擊掌，「小米你說話太實在了。」

    接下來的日子，她都留在樓下，基本上非必要是根本不上樓。那樓上有什麼了不起？他有什麼了不起？不準上樓？誰想上去！是有多了不起？她真的氣爆了……

    曼曼打電話來了，他們之間的事，她不想知道也不想聽，而曼曼好像也忘了她們曾為了夏允赫大吵一架。

    「小米，你幫幫我吧！」曼曼急哭了，「劉天華他又失控了，我嚇死了，你幫我去跟劉天華談好不好？」、

    怎麼幫？付出那麼多的劉天華怎麼辦？不結束，曼曼又怎能跟夏允赫開始？她不想介入曼曼和夏允赫的事……

    「我跟他談有用嗎？」她心情很糟，「我想你還是找個合適的地點和劉天華好好談清楚，不要激怒他。」

    電話那頭沒有聲音，她忍不住歎氣。

    「你真的不幫我？」唐曼殊語氣激動：「還是你不想見到我跟夏允赫有好

    結果？你該不會已經說出劉天華的事？小米你不能這樣對我！」

    「別亂猜，我什麼都沒說。」她沒好氣：「朋友間不該作莫須有的指控，你冷靜點。」

    唐曼殊怒吼：「你敢發誓和夏允赫沒半點曖昧？！」

    「曼曼，我不需要發誓證明什麼。」「我分明就覺得你們之間有問題！」

    她頭疼。「曼曼，你可不可以冷靜點？這是重點嗎？現在談的不是劉天華嗎？」

    唐曼殊又是一陣沈默。

    「聽我的，先好好處理完劉天華再接受其他人。」

    「我怕來不及，我怕錯過，我怕沒機會了。」

    「唉，我才怕你太急、太草率、太不冷靜。」頭好痛。

    「我不想等。」

    「曼曼你條件很好，為什麼要急呢？你能不能振作點？」

    「我不要再繼續跟著劉天華過鳥日子，我不能等。」

    她勸不住曼曼，就像當年阻止不了曼曼接受劉天華。

    「如果夏允赫對你是真心的，或許對他坦白劉天華的事，讓他陪你一起面對，我相信他一定能妥善處理，不會讓你陷人危險。」夏允赫的能力，她是不懷疑的。

    「小米別天真了，你不懂男人，怎麼保證他不會介意，甚至放棄？」

    如果真的愛會介意嗎？是她太天真？

    「曼曼你別急，冷靜想個幾天再做決定，一件一件按連續處理，好嗎？我可以陪你一起跟劉天華談談。」

    唐曼殊語氣平穩多了，「我知道，我會冷靜想清楚。」

    電話那頭的曼曼卻又開始痛哭，哭得肝腸寸斷。

    她想，其實誰都沒錯，搞不清楚想要的跟適合的，她擔心曼曼安危，卻也同情劉天華的處境，搞不懂高祥，去他的添亂的夏允赫。

    該死的同學會！

    這些日子亂透了，她站門口發呆，思緒混雜。

    「我的天，我們家小米竟然站在門口發呆！」程寧開門直嚷嚷：「我們最冷靜理智的小米竟然恍神？」

    「別誇張了。」她沒好氣推開程寧的摟抱。

    「坦白從寬。你最近老是心不在焉，太不正常，快點老實招供。」程寧哪肯放過她，摟抱不成改用手肘鎖喉。

    「別鬧了，我很正常，真的什麼事都沒有。」只是沒精神，算不上事。丁靜庭搖頭。「強調沒事就是有事，甯寧繼續別放手，犯人太頑固，要下重手才會吐實。」

    程寧開始逼供：「跟夏允赫有了什麼？」

    「沒有。」但，心很亂。

    程寧鼓噪不已：「唉呦，語氣中帶有氣憤，分明有事。」

    「不要亂猜啦！」被漠視不可能不介意，又氣又怒，她已經夠煩了。

    丁靜庭皺眉。「我們向來最穩定的小米到底在煩什麼？」

    「只是氣憤被不平等對待，任誰都會不舒服。」

    程寧沒好氣：「聽起來就是很在意啊！」

    她怒了：「沒有！就純粹不爽！」

    程寧指著她鼻子：「沒在意哪來的不爽？還發脾氣了！」

    丁靜庭推開愛閙的程寧。「怎麼解釋在夏允赫面前，你特別任性？」任性？她真不覺得，不過是很輕鬆自在罷了。

    「別亂猜，夏允赫和曼曼應該開始交往了，而夏允赫看我不順眼，最近完全不理人，看來我也待不久了。」不沮喪是騙人的，還沒想離開……

    程甯和丁靜庭面面相覷，難怪小米大走樣精神不濟，齊聲詢問：「他們開始交往了？」

    「或許吧，曼曼要在夏允赫和高祥之間選擇，沒什麼好考慮的，正常人都會選擇夏允赫。」

    「這麼不喜歡高祥？為什麼？」

    「高祥看似好相處，高富帥加上溫柔體貼，好像無可挑剔，實際上沒人能摸得清他心裡真正的想法。可能是我愛亂想，總覺得高祥渾身充滿嫉妒、不平衡、厭惡、憤怒等等負面情緒，讓人挺怕他下一秒就會變臉。」

    丁靜庭不解：「想不到你對高祥的評價這麼差。」

    姐妹前無需隱藏：「表面上看似溫和，但眼神尖銳矛盾，感覺就是內心陰暗容易不平衡的人，卻老是刻意用溫柔笑容隱藏，擅用曖昧的言語，令人感到不舒服。」

    程寧怪叫：「你不也常說夏允赫是惡鬼，難道他就不陰暗？」

    「夏允赫的邪惡是攤在陽光下的，沒有半點遮掩，管你接不接受，他就是這樣的存在，不會刻意為任何人改變。」

    程寧打趣：「習慣到不行了是吧？」

    「鬼附身了我。」這該死的自虐情結，心情無端煩躁。

    兩人見她心情不佳，也不敢再胡亂猜測評論。

    夏允赫出差日本，沒有聯繫她，連交代工作也沒有。

    她日子過得很平靜，無風無浪，心裡卻亂糟糟的……

    一星期後，夏允赫無預警進公司，丟了幾個袋子給小周他們，沒她的份；看見那張多日不見的臭臉，情緒突然間有些緊繃，某人卻完全無視於她，直接從她身邊掠過。

    「我累了，沒事不要吵我。」他逕自上樓，頭也不回。

    某人每次出差都會帶禮物給她，特別是吃的，因此即使是在冷戰中，她也期待著，甚至打算收到禮物後先低頭，管他跟曼曼是不是在交往，她也沒什麼好避嫌的，像往日一般相處，反正就只是學長，只是老闆……

    所以，這是打算徹底無視她的意思？她何必要不爽？氣得想發火？

    「看來小米和老大還沒和好。」小周興奮拆著禮物。

    「看來鬧得比出國前還糟。」阿澤也激動了：「這次賺到了！全是最新的工具書和資料。」

    小周聳肩。「現在的老大才正常，以前就是這樣對待助理。」

    阿澤搖頭。「想想過去老大對小米的縱容，簡直不可思議。」

    她很不爽，非常非常的不爽，被無視的感覺太糟，氣得她都想奔上樓找人理論，氣到渾身僵硬動彈不得……

    他不來鬧她了，簡直是好極了，她為什麼要氣？他情場得意就不把她當人看嗎？現在的漠視比鬧她整她還更惡劣百倍！

    阿澤歎氣：「小米突然間失寵，難免會失落不適應。」

    小周安撫：「小米不要太在意，老大向來任性行事，不理人或發怒才正常。」

    失寵？又不是他的後宮，又不是他的誰，又不是他的任何人！

    只是學長，只是老闆，只是什麼都不是的人……犯不著哽著一口氣不上不來

    下班時間到，風雨欲來，深怕被高深莫測的老闆掃到，三人爭先恐後奔出，她跑到庭院後突然停下來。

    她跑什麼？現在的夏允赫根本無視她的存在，耍白癡嗎？

    她站在庭院裡深呼吸，平復又湧上來的那口憋氣，快速走出公司，一關上大門，她卻又使勁全力狂奔，想用力甩掉令人不爽的感覺。

    站在二樓，看著她逃難似的身影，他怒了！

    以往每回出差回來，她就像哈巴狗一般眼神發亮充滿期待，所以怎會沒買她的禮物？

    明明氣得半死，還是不想看到她失望，手裡拿著整袋背包的零食，才一進門，她臉上的笑意就沒了，怒氣油然而生，不想理這沒良心的白眼狼。

    怒氣未消瞪著站在庭院裡發呆的她，正想喊她，拿禮物砸她……下一秒，她卻迫不及待的奔離？

    他火冒三丈，用力砸掉手上的背包。

    又來一個莫名其妙的壞消息，完全毀了她的心情。

    「我跟高祥交往了。」曼曼語氣輕快。

    「呃，不是夏允赫？是高祥？為什麼不是夏允赫？」這兩人不管怎麼比都該選夏允赫啊，那夏允赫怎麼辦？曼曼是不是瘋了？

    「沒辦法，夏允赫沒高祥積極。」唐曼殊表情怪異，「高祥追得很勤，我心動了。」

    夏允赫竟然輸給高祥？不可思議……他這陣子脾氣壞透了，是因為曼曼選擇高祥？

    「劉天華放手了？談好了？」

    「還沒。他怎可能接受。」唐曼殊不悅。「那你怎能答應跟高祥交往？」劈腿太損人不利己。

    「我沒辦法管那麼多。」唐曼殊笑容燦爛，「高祥暗戀我那麼多年，我不想讓他等太久。」

    她對高祥沒信心，但感情的事她沒資格評論，好壞只有當事人心裡清楚，她沒理由干涉；都決定交往了，她似乎也不該多說，只是高祥的偏執執著讓人害怕，是她多想了嗎？希望是她庸人自擾，兩人可以順利交往。「處理劉天華的事要小心些，別太傷人了。」

    「劉天華不分我能怎樣？我不甘心跟著他浪費時間，我有追求更好的自由。」唐曼殊笑容更燦爛了，「高祥對我很好，他家境富裕出手闊綽，出入名車出手大方，對我非常好。」

    「你真的喜歡高祥，還是物質享受？」她又忍不住多話了。

    「劉天華對我真的沒話說的好，但老為了錢煩心，我覺得日子難熬，太委屈自己，不甘心。」唐曼殊語氣堅定：「我早就下定決心，絕不重蹈覆轍。」

    「你跟高祥的相處沒問題嗎？」兩人相處才是重點。

    唐曼殊表情不自然。「才剛交往，他脾氣有些陰晴不定，還摸不透他的想法。」

    她無力了。「你做決定了就好好交往吧。」

    幾天過去，樓上的惡鬼還是徹底不理人。

    被曼曼甩了也不能算到她頭上吧？她很上火，正考慮要不要把離職單丟到他臉上，痛快大吼老娘不幹了！

    突然分得清楚了，以前他的壞和現在根本無法相比……現在的他壞得冷酷，沒半點溫度。

    以前想逃，現在卻不知該怎麼逃、該不該逃……

    小周唉歎：「小米，老大好像身體不舒服，有聽到咳嗽聲，今天整天都沒下樓，你要不要上去關心一下，順便找機會和好，氣氛僵到沒法工作了。」

    「誰要跟他和好，瘋了嗎！」他一整天都沒吃東西，入魔了是吧？沒人性的混蛋。

    阿澤皺眉。「沒動靜不太對勁，小米你不去看誰去？真不怕老大出事？」

    「不去。」耍脾氣耍冷的人是他，不幹！

    小周和阿澤對視眨眼。「隨便你，下班了……誰最後走，出事誰負責！」她冷不防被沒義氣的兩人合力推跌到沙發上，兩人瞬間跑得不見人影！她氣急敗壞跟著跑到庭院，卻站在大門前愣住……小周的威脅像詛咒，她怎麼也無法往前跑，猶豫許久，沮喪地轉身走回辦公室。

    不情願地攤在沙發裡許久，果然完全聽不到樓上有任何聲響，連咳聲也沒了？

    平日三人的廢話吵雜聲多，不太留意樓上動靜，此時安靜無聲，確實不太對勁。

    她忐忑奔上樓，呼吸紊亂地看著倒在地板上的人。報應來得太快，以前拼死禱告都沒用，怎麼現下他就出事了？

    答案是胃潰瘍。

    人在醫院躺了一晚，他睡睡醒醒，清醒時看見她時也不說話。

    唯一的變化是，不管在醫院或現在回到家裡，不說話但吃藥吃飯配合度很好。

    這麼不樂意見到我沒關係，等你好了我會滾得遠遠的，發誓這輩子再也不跟你這混蛋有任何交集！她氣得在心裡咒駡，費力扶他躺到床上，這傢夥天生來折磨人的。

    忙了大半夜，她攤坐在地板上休息，撐著下巴凝視那張熟睡的面孔，沒想到某人睡著的模樣幼稚得像小男孩……

    想去撥撥他的亂髮、捏捏他的臉頰，順便揪揪耳朵，想著忍不住笑了。

    突然想起小時很愛看的《湯姆歷險記》，他就像書裡調皮搗蛋的小男孩，做壞事卻理所當然的欠揍模樣，令人又氣又好笑。

    眼光瞄到落地窗前的背包，沒見過的款式，是這次從日本帶回來的嗎？

    她好奇地過去翻看，明顯是女包款式，打開來竟然是各式各樣的零食，還有先前她嚷嚷著要他代購的物品。

    給她的嗎？

    回到床邊又看著他發呆，心跳很快，摸著自己的心臟，覺得自己真是要瘋了！

    伸出手去摸他的額頭，冷不防被一把抓住，他張開眼，兩人四目相對。她怒瞪：「放手。只是看看還有沒有發燒。」生病的男人力氣還是挺大的。他抓著不放，讓大半夜沒睡的她火氣驟升：「放手！」

    他眯眼沒放，撐起身把她拖到床上。「你瘋了？！想幹嘛？！」她真嚇到了，雙手抵在他胸前。

    他沒好氣：「睡覺。」伸手撥開她臉上的亂髮，停在她的頰上。「你別亂來！」她嚇得拳打腳踢，哪還管他是病人。

    被亂打中了幾處，他痛得悶哼：「少胡思亂想，就只是睡覺，想到哪裡去了？」

    她停止亂打，防衛地瞪他。「與其讓你瞪著看整夜，拜託你好好躺下睡覺。」

    他剛才沒睡著？尷尬了……

    「我瘋了嗎！跟你睡一張床？」她抿嘴翻身下床。

    「我沒力氣，你別鬧了。」他疲倦地再度躺平。

    「我睡地板。」真的真的不敢跟他睡同一張床。「想自我折磨，隨你。」

    思考許久，突然聽見他的呼吸聲，狀似睡著。

    想著想著，累了一整晚的她務實地爬上床邊邊睡下。

    許久，他睜開眼凝視，忍住不去觸摸她的衝動，想起她的哭泣她的笑她的疏離，沒有過的心慌意亂，莫名的憤怒難抑。

    在日本時心情沒好過，才一進門，看見站在客廳裡她的笑臉，混亂的思緒交雜……

    他歎氣，緩緩地輕觸她的手，撫摸每一根手指。

    感覺到微亮的光影，還是很想睡……

    好像有什麼事不對勁？她累得不想起床，迷迷糊糊勉強睜眼，瞬間完全清醒了！

    他定定地看著她，臉上沒什麼表情。

    看了多久？一副莫測高深的樣子。丟死人了，竟然睡死！為什麼心跳得厲害？

    他一貫的傭懶笑容。「停止用渴望的眼神看我。」

    「誰……你瘋了！」太沒天良，擁有好皮相的混蛋。「我擁有帥氣的臉加上性感的身材，不怪你。」

    她歎氣，優越的條件加上賤嘴，真是了不起了。

    他微笑。「看在你昨晚的努力，我們和好。」

    「努力？和好？」這傢夥今天早上的眼神有夠怪異，演什麼深沈？莫名其妙的彆扭，卻像回到以前的相處，自然……安心？

    「我原諒你了。」

    「去你的！是誰原諒誰！」是誰在鬧彆扭？是誰莫名其妙不理人？

    「以後會更疼你，昨天偷看的包包是你的，拿走吧。」

    更疼？熟悉的毛骨悚然又來了。「疼個鬼！誰稀罕！」真的是買給她的？為什麼不拿出來？為什麼讓人失落難受？可惡！

    「一起睡了一夜，沒別的話要說嗎？」

    「有。」她笑了。「要算加班費。」

    被她打敗，他認輸。

    就這樣，冷戰結束，當她下樓時，歡呼聲響起。

    小周：「小米，太聰明了，在老大生病最脆弱時拿下他，算你厲害！」

    阿澤：「以後請嫂子多關照小弟。」

    小周：「突然有點感傷，好像自己的妹妹被……」

    阿澤：「想哭了，羊入虎口心酸。」

    小周：「老大是真的喜歡小米吧？」

    阿澤：「肯定是。情節太不尋常。」

    「夠了，停止齷齪幻想，什麼事都沒有。」她沒好氣：「老大病了，我就是雜工，認真勤奮打雜還兼看護。」

    兩人樂得大笑。「小米工作能力真沒話說，一句話：好用！難怪可以撐超過半年，以前的小助理向來熬不過三個月。」

    「你們這麼難搞，不意外。」她翻白眼，是實話。

    小周：「被老大嫌呆嫌笨嫌智障的，多到數不清。還有幾個想趁機撲上老大的床，有心機加算計的被踢出去的也不少。」，

    阿澤：「為什麼只有小米待得住，還上了床？重點來了，我們小米的脾氣竟然比老大還大，真是反了，原來老大根本就是被虐狂。」

    「我脾氣大？你們一天到晚裝瘋裝傻裝死，能不惹人生氣嗎！」她聽到關鍵字，「等等！什麼叫上了床？」

    小周歎氣：「其實我們也超想要甜美小助理，但真不實用。」

    阿澤鼓掌：「還是小米好，不用哄不用捧不用寵，真不錯。」

    小周：「沒錯。之前那個小美女助理，我們做的還比她多，侍候她比工作多。」

    「你們這是暗示我不美不得人寵，要認分打雜是嗎？」

    小周：「看吧，小米就是比那些無腦美女厲害，完全聽得懂人話。」

    阿澤：「小米太管用了，難怪老大不放人。」

    她愣了愣。「不放人是什麼意思？」

    「高祥曾向老大要人，你不知道？」見她呆愣，小周沒好氣：「好歹也要詢問本人意見，老大真是私心太重，高祥要挖角，聽說職位薪水不差。」

    「老大拒絕？」

    「當下就拒絕沒得談。」

    是她也會立馬拒絕，但他怎能不問她的意見呢？選擇權在她，沒禮貌！突然想起晚上曼曼的邀約，好想拒絕，卻又擔心，還是硬著頭皮赴約。

    一回到家她整個人癱在沙發上，動彈不得。

    丁靜庭皺眉。「吃個飯也能累成這德性？還是昨晚照顧老闆太累？」

    「都有。」她啤吟：「昨晚沒睡多久，晚上曼曼跟高祥請吃飯更是嚴重的酷刑。」

    「吃個飯還能跟跑百米一樣癱？」

    「用餐全程一個委曲求全，一個目中無人，看得我都累死了。」

    程寧沒好氣：「唐曼殊目中無人？釣著夢想中的金主就不把人看在眼裡？」

    「委曲求全的是曼曼。」深為曼曼感到無奈，「第一次見曼曼如此低聲下氣百般討好。」

    從前踩在劉天華身上的女王，轉眼成了無聲的附屬品，這角色曼曼能適應嗎？

    袁詠琦冷諷：「唐曼殊遇上對手了，被克死？」

    「高祥出手闊綽，曼曼從頭到腳都很高檔。」她歎氣：「但很悶，沒話題。也不能跟曼曼說些心底話，只能聽高祥高談闊論他的經營手法，不斷吹噓自我膨脹，然後繼續聊他的富豪休閒活動。」

    「所以吃飯是來跟你示威的？」袁詠琦皺眉。

    「看不出來除了炫耀還有什麼。只好默默地吃飯，幸好餐廳真的高檔，吃得滿足是唯一值得開心的事。」她再歎：「後來可能是我沒特別反應，兩人有些沒趣，高祥竟然還臉色不悅，曼曼拼命皺眉瞪我。」

    「接著，高祥開始有意無意地損夏允赫，暗示夏允赫公司的存廢握在他手中。這是什麼朋友？完全懶得聽，隨便搪塞個理由就走人了。」

    臨走前卻被曼曼拉進洗手間……

    「曼曼，我沒見過你現在的樣子，和高祥交往你真的開心嗎？」

    唐曼殊沈默停頓了會。「高祥和劉天華差異很大，我還在適應。」

    「曼曼，和高祥交往的你，是你喜歡的自己嗎？」

    唐曼殊沒有說話，悶聲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她看著沈默的曼曼，很難受。「愛一個人，應該要沒有勉強，不是服從，不是單方面討對方歡心。真正的疼惜，不是讓對方眼裡沒有自己。」

    說夏允赫欺負冷淡不理人，像是鬧著玩的；今天高祥不把人當人看的自以為是，她才真正感到何謂厭惡。

    高祥暗戀曼曼多年，如今得償所願，以為今晚會看到高祥呵護疼愛曼曼的模樣，沒想到完全沒有，竟然只有炫耀所有物的姿態……

    日子如常，她跑上奔下忙碌工作，但氣氛有些令人不安，多了幾分曖昧不明的氣息。

    小周：「有沒有發現，老大更依賴某人了。」

    阿澤：「不止。是黏人。」

    小周：「但不明不白沒正名搞什麼？」

    阿澤：「殊不知曖昧期最讓人心動，最美嗎？」

    小周：「搞得像初戀似的，高手。」

    兩人互看一下，歎氣：「人家是繁花似錦的春天，我們呢？」

    她任由兩人自問自答，完全不搭腔。跟夏允赫冷戰結束，卻多了某種讓人不安的氣息，她有些抗拒，不希望目前平靜的生活有任何變化。

    天不從人願，果然出事了……

    一個大案子工班罷工停擺，公司面臨違約及賠償。

    小周難得嚴肅說明：「這案子本就超過合約時間，只有口頭約定延期尚未簽約，沒想到工班竟然無故罷工，現在旺季工班不好找，老大要求太嚴格，在工班裡評價太差太機車，沒有工班願意接案，更別提是做一半的活，爛攤子沒人願意收尾。」

    她皺眉。「難道跟客戶及工班都沒簽合約嗎？」

    阿澤沒好氣：「業主和工班合約都是祥泰簽的，而我們的合約卻是祥泰的。巧的是，我們跟祥泰合約也過期還沒重簽，在續約期間出事，明擺著是陰謀。」祥泰？高祥？陰謀？

    小周表情無力。「現在是祥泰聯合業主提起告訴，之前祥泰拖延簽約，感覺就不對勁，合作太久失去警覺心，如果是我們自己的案子，根本不可能出這種事。」

    「為什麼要用祥泰的工班？」明知道高祥不可靠。

    「因為祥泰有整齊的工班與物料資源，品質水準穩定，再加上我們採購種類多數量少，在材料風險考量上，接受祥泰的條件相當有利。」小周無力癱在沙發上，「最大的原因還是，老大做事龜毛，常得罪工班，所以當高祥提供工班換取設計一年一案，老大接受了。」

    她皺眉。「高祥有什麼理由要整垮老大？」

    「不知道。但感覺就像是圈套。」阿澤也癱了，「現在，我們不僅要付高額的違約金，最嚴重的是公司信譽受損。」

    三人同時瞪向走下樓的夏允赫，他將手上的資料丟給目瞪口呆的小周，然後不發一語走了出去。

    小周看了眼文件和支票急喊：「小米！不太對勁，你快跟著老大出門！」

    「嗄？為什麼是我？」她沒發現自己不由自主地跟到門口了。「老大不太對勁，一夜夫妻百日恩，你總不能不顧老大死活吧？」

    「都說沒上床了，聽不懂哦？」

    「老大付了違約金，近期工作也一併交代清楚。」小周歎氣：「有人跟著以免出事。」

    「不去。」她也很擔心，但是跟著去好嗎？不怎麼想自己送上門。

    阿澤深深歎氣。「隨你了，公司不能放著不管，我們兩個走不了，只有你能去，不然就讓老大自生自滅了。」

    她咬牙切齒。「你們太過分了……」

    天藍得不可思議，山色蒙朧出塵，湖水澄綠透澈，他和她坐在湖邊，望著眼前美麗的湖光山色，心情平和。

    很難不平和，因為某人根本不說話。

    涼風徐徐襯著美景相當舒爽放鬆，某人沒半點反應，面無表情望湖沈默。她不想打擾他，說再多也是沒用的，大道理誰不懂，何必多費唇舌嘮叨擾人，沒理由折磨他。

    對比前陣子的混亂，眼前的寧靜很極端，很適合沈澱心情，放空再好不過。至於為什麼跟了出來，只能說她心地太好，不放心遭受重大打擊的老闆學長，獨自四處遊蕩。

    沒想到的是，某人遊魂似的飄蕩不止一天……

    第一天停在某個不知名、人煙稀少寧靜的海邊，一望無際綠色海洋，天地間彷佛只有天空和海般純淨，心靈開闊……只是沒想到某人從早上一直坐到傍晚，若不是附近有個小攤販，兩人差點餓死。

    第二天繞著山路開車許久，她暈到快吐時到達了某個山頭，抖著腳費力爬了個小坡到達山頂餐廳，周遭樹林環繞，彷佛人間仙境，新鮮的空氣舒緩了疲憊，烤雞美味到可以啃下骨頭……然後又是坐在餐廳裡，望著山嵐發呆到傍晚。

    一路上，某人都沒說話，要不是有點擔心他的狀況，其實她挺樂在其中，唯一淒慘的是連兩天她都睡在沙發或地板上，很淒涼，不敢跟他同睡一張床，問題是偏僻民宿她更不敢一個人住單間。

    隨便入住的民宿裡什麼都沒有，某人太隨性而她不及備糧，只能無奈吃泡面當零食。

    他不說話地看著她。

    「你想怎樣？有話就說啊！盯著人看是怎樣？」才吃了一半，她怒了。

    被死盯著，感覺真糟，泡面也不美味了。

    「只剩一碗泡面，店都打烊沒得買了。」他這麼不正常，可憐的模樣……萬般不舍地將泡面推到他面前。「剩半碗給你，瞪了。」

    不理會她不情願的臉，他沒良心地大口就吃，味道不如何，就是泡面，怎麼她吃起來的模樣，卻是美味至極？

    她拄著下巴哀歎：「陪老闆上山下海犧牲至此，本人真是難得的好夥計是吧？」

    他喝著酒，看了她一眼，依舊不搭話。

    也不逼他。不知誰說過男人的痛說不出口，感覺很蠢，但由他去吧。

    這幾天，也不知哪來的默契，一個離開了，另一個就停在原地等，直到對方回來，幸好也沒走散。

    今天第四天了，她緊繃的心情才稍稍放鬆，太久沒度假了，既然某人看似沒事，不如開心玩，她默默拿出捉空跑百米買來的點心，佐美景大快朵頤。

    他淡淡瞧了她一眼，沒啥反應。

    習慣性將吃不下的，默默堆到某人身邊。真買太多了，撐得她差點對著湖光美景嘔吐，幸好還有人可以餵食不浪費。

    某人臉色很難看，拿起食物嗑下，難得的好養，看來也還想活下去，她實在不用太擔心。

    沒了前幾天的擔憂，心情放鬆後她拿出手機自得其樂拍花拍草拍湖景，起身活動筋骨散步，誰也沒理誰。

    一整個下午，某人望著湖景，沒任何動靜。

    她手機玩累了，忍不住還躺在草地上睡著了，直到傍晚起風醒來，只見某人維持原樣沒動靜，伸伸懶腰沒想打擾。

    他突然起身，她隨後緊跟著上車，這次竟找了間五星旅館一泊二食，她其實很想攔住，想著這次公司的損失，想提醒他是不是該節省點，最後不想讓他不開心忍住沒提，直到坐在景觀絕佳的湖景餐廳裡用餐，美食美景令人心花怒放，也就完全不後悔沒攔著他了，及時行樂才是人生啊！

    她高興得有點早了……

    這傢夥，又只訂一間房一張床，是沒把她放在眼裡嗎？真當她是空氣？民宿就算了，五星旅館她當然敢一個人住，更何況這次不只睡一夜了，回去還不被嘲笑死了？

    但，很難跟失魂的人計較，不怪他了。

    落地窗正對著湖景夜色，他坐在落地窗前喝酒。夜色很美，某人長得養眼，畫面像拍廣告般，很有味道。

    她的讚歎維持不到五分鐘，沒趣自顧自地晃出旅館，開始捜括街上美食，滿載而歸回到旅館，某人竟還坐在窗前酗酒。

    對她來說，這種療傷法太自殘了，實在沒必要，但隨他了。

    怕他喝太多傷身，也怕自己吃太多肚疼，她又默地將食物小山堆到某人身邊。

    直到深夜，他才起身洗澡後直接躺到床上，她悄悄地靠近，輕輕地摸了摸他的額，他真的很不正常，該不會病了吧？腦子燒壞了？

    接著下定決心，以不驚動男人為原則躺上床，委屈地窩在床邊邊，大約只占了整張床不到五分之一，因為真的不想再睡地板了。

    睡前，她認真思考，是不是不該硬跟著？他的沈默他的背影，讓她不顧一切跟上了，她真放不下……

    姐妹群組來訊息了，每天例行的轟炸……

    小靜：今夭又不回家？真的沒事吧？

    小米：嗯(無奈)。

    甯寧：一個大男人還怕他出事？

    小米：做人好歹要有點義氣，同事們要顧著公司，只有我這個打雜的可以跟出來。

    小靜：好好照顧自己，注意安全。

    知道他有事，就這樣放任不管，自己逃走嗎？

    天未亮……

    他坐在落地窗前躺椅，又是看著湖景。

    她清醒時，發現自己不知何時滾睡到床中央，而他閉著眼坐在窗前。

    她有些不安地走過去碰觸他的手，他睜開眼看她。

    沒事就好。既然他想繼續耍憂鬱，也由著他了，她跟著坐在一旁地板，拿出手機專心玩她的。

    他意識到某個逐漸傾斜身影，轉頭，只見她靠著躺椅睡著了。

    他挪動位置，讓她的頭靠在他腿上，呼吸輕淺。

    一直都很喜歡她的陪伴，以前用惡作劇方式靠近，現在卑劣地用錢把人綁在身邊；但這一次，是她主動跟著，動機是什麼他沒問，是被雇主奴役的習慣使然還是關心？

    如果他想要的更多，她會不會像以前一樣，討厭他到極點？

    聽到聲響，她醒了，發現自己竟睡在床上，某人穿好衣服正打算出門，幸好她早有準備，撈起背包立馬起身。

    這一次，他轉身看了她一眼，眼神不悅。

    她才不理他，隨便紮了發便緊跟在他身後。

    他繞往飯店後方花園，看似非常熟門熟路地走進樹林裡，接著進入一條步道，慢慢地開始爬坡了。

    爬山？

    她無言地看著前方某人和遠方沒盡頭的小徑，感覺背脊和腰腿開始抗議了。

    她真的是城市肉雞，平常也不愛運動，就算眼前的樹林再美，山再有靈氣，天空再藍，她也沒心情；還得祈禱千萬別出現階梯，那絕對會要她的命！真不懂怎會有人喜歡爬山，喜歡折磨肉體，她真的不行。

    為了某人，她真是太委屈了。

    沿途景色很美很原始，她卻逐漸喘不過氣，腰背酸痛到想喊救命，小腿肚

    在抗議，腳板痛到九成九起水泡了，咬牙切齒把這樣慘痛的記憶刻在心裡，往後千百倍還給他！

    連續走了一個多小時，她真的累到快走不動，心跳聲如響雷，像要跳出胸口般急促，頭暈目眩再多走一步就會癱倒虛脫程度，某人的背影離得愈來愈遠，咒駡的力氣愈來愈微弱。

    前方的草地在呼喚，她費力走了幾步，膝蓋虛軟跪跌在地，真的不行了，極限了，太累了，喘氣喘到幾乎無法呼吸……

    他終於停住回望，見她癱跪在地上的身影，大步奔至她面前蹲下。

    她呼吸困難說不出話，狠瞪著他鐵青的面孔，拼著最後的氣力，抄起背包往他身上砸去！

    好累、好累，委屈死了！

    他任她繼續抓起枯枝丟擲槌打，沒有閃躲。

    氣息稍穩了，她突然就想哭了，哭得唏哩嘩啦、氣急敗壞……

    他雙臂緊緊地環抱著她的身軀。「笨蛋。」這是他多天以來的第一句話。

    靠在他懷裡，不知哭了多久，她恢復了氣力，又開始怒駡個不停，在他懷裡掙扎，槌打攻擊他的胸背不夠，人生首次嘗試咬人的快感，將這幾日的委屈發洩個夠。

    他始終沒有放開，不然她會更火大，真的！

    發洩完了，她氣力用盡靠在他懷裡，太丟臉了不想抬頭看他的表情。她就是個笨蛋，是自己要跟的，累死活該！

    「以後，不會再帶你爬山，不會讓你擔心。」他輕笑，沒讓她發現落在發上的吻。

    「去你的，誰擔心了。」他不適合認真，不習慣。

    他看著她狼狽至極的模樣，突然笑了，笑得直不起腰，最後甚至躺平在樹葉堆裡。

    她傻了，看他笑得快入魔的模樣，嘴角抽搐。

    他笑得狂，她默默往旁邊挪了挪，怕被山友當成同夥神經病。

    他突然起身拉住她，輕笑道：「下山吧。」

    「再休息一會，我走不動了，真的。」不是撒嬌，她向來不會，是腳軟到連站都有問題。

    「我背你。」他轉過身蹲著。

    寬闊的肩背誘惑人……她毫不客氣地趴上，不放過奴役他的大好機會，不走完山路絕不下來。

    趴在他背上，不知怎麼地居然很安心，難得人生中能讓人背著，不是等到老或病必須背的那種不得已，很特別所以很享受，也不管背的人是不是惡鬼，

    以後會不會要付出代價。

    小靜：還不回家？都幾天了？(驚恐)

    小米：某人還在療傷中，暫時回不去(歎氣)

    甯寧：陪個尼！這算什麼？(怒)

    小米：為了錢忍一下

    琦琦：你確定是為了錢？(嘖嘖嘖)

    小米：當然。還有本人就是太善良太有義氣甯寧：內情不單純，有鬼(曖眛)

    琦琦：不只有鬼，還有神經病跟笨蛋(鬼臉)

    小米：做人要知恩圖報，人家付薪水不手軟，怎好棄他而去甯寧：你打雜打上癮了？

    小靜：有事隨時通知，不要傻傻地跟著人家跑小米：好歹也是學長老闆，義氣值千金啊甯甯：義氣？(噗)

    琦琦：哇

    甯寧：臭小米，你再不回家我要報警了(怒)

    小靜：傻小米，有事一定要說嘿(哭)

    琦琦：呆小米，人在低潮時最脆弱，不如趁機把你老闆拿下(呵)

    小米……

    (接下來是一堆揍人貼圖，可以想像琦琦被罵得有多慘，思想太無恥。)小靜：保重嘿，別把自己賠進去(抱抱)

    小米：遵命關掉手機，心暖暖的。

    某人隔天就打回原形……

    「你先回去，馬上。」男人的痛要自己消化，至少要再流浪個幾天。

    她充耳不聞，在偏僻湖邊拿出食物餐墊，天時地利的野餐好日子。

    「立刻回去，聽到了嗎？」認真想把所有步道走一遍，肉雞的她絕對沒辦法。

    「不走。反正遊山玩水，還有薪水可領。」只要不爬山就好。

    「薪水照付休假三天，你回去。」是誰昨天慘烈痛哭？逞強。

    好大的誘惑，吞了吞口水忍住。「不要。」

    「跟著我做什麼？」他的眼神深沈。

    她沈默許久，緩緩吐出：「怕你出事……沒薪水領。」

    他沒有回應。這些天他沒瞎，她靜靜跟著，不問他要去哪裡，不多話不陳腔爛調，不說教不囉嗦，最多就是吃東西，然後把他當成蔚餘桶。

    她睡著了，昨晚發現她的腳起了水泡，趁她睡著抹了藥，她也沒被吵醒，應該真的累壞了。

    累到不省人事，何必還跟著？

    幾任前女友，常常干擾他的作息，要人陪要人遷就要人關心，又吵又鬧令人煩躁。

    她從來不會。在他的世界裡自在待著，不干擾不干涉不吵不鬧，不理她似乎更開心，一路上她看書玩手機拍照，四處閒逛吃喝拈花惹草，很自得其樂。反倒是他想干擾干涉吵她鬧她，多次想著想著，竟忘了自我放逐的初衷。這夜的民宿太偏僻無聊，面對面喝酒開聊，他只好認真回答她的逼供。

    「事情怎麼發生的？」

    「你的追求者想逼我到絕路。」他揑她雙頰，「你做了什麼？讓高祥損人不利己耗費大筆金錢來斷兄弟的後路？」

    「高祥跟曼曼正在交往，怎可能是為了我？」她怒了，「自己瞎了識人不明交友不慎，還好意思推給我！」

    他冷哼。「他跟唐曼殊交往前，確實問過我可不可以追你，我回他別動我的人。」

    「誰是你的人！他問你幹嘛？幹你屁事！」她火了：「幹嘛亂說話？」

    「難道你對高祥有興趣？」

    「打死都沒有。」她皺眉，「為了爭搶曼曼整你嗎？也不合理，他都贏了何必費事弄你？」

    「贏？算了，沒什麼好猜的，他不說沒人會知道。」他語氣平淡：「沒事了，你先回去，不要礙眼跟前跟後，我想一個人多走幾天。」

    所以是兄弟奪愛跟背叛的雙重打擊下，他才會如此消沈自我放逐？

    「不用惡言惡語趕我，沒有用。」早習慣他的壞脾氣。

    「扣薪有用嗎？」

    瞪他。「你敢？有沒有良心！」

    他似笑非笑。「為什麼不走？不是成天指控我欺壓小助理嗎？跟著我不累嗎？」

    「累死了，但薪水高，原諒你。」

    「就這樣？」

    「不然咧？還有就是被小周他們逼的，他們怕你出事。」為什麼反而變成他逼供？

    「正常女人會說，在你低潮時守在身邊不離不棄。」

    「噗！」她笑不可抑，「連續劇看多了你，這種對白在現實人生裡很好笑，清醒點。」

    凝視她的臉輕笑。「你用實際行動表示了，不是嗎？」

    她脹紅臉。「別誤會，我只是、只是覺得幹領薪水不做事挺沒良心的，跟

    著吃喝玩樂也不錯，千萬別多想。」想嚇誰？靠這麼近，好可怕……

    「米呆你沒想過，我為什麼把你放在身邊嗎？」

    眼前這張臉，太近太讓人呼吸不順，想逃。

    他快一步抓住她的肩。「別逃，我要你說。」

    「整我欺負我找樂子，不然呢？」他的魔性太強大，有被魅惑昏眩的陌生

    他輕笑。「這麼簡單的理由？你會不會太小看我？」

    「不然？」突然很害怕聽到答案。「我喜歡你在身邊的感覺，不論是學生時期或現在。」

    她愣住，說不出話。哪種喜歡？

    這混蛋！究竟哪種喜歡？話都不說清楚，想逼瘋誰！「閉上眼，不然我有罪惡感。」

    她眼睛瞪得更大！

    圓潤飽滿的額，淡掃自然未修飾的眉，清澈無瑕的眼眸，挺直微翹的鼻，粉色潤澤的唇……每個角度看起來都很可口。

    他輕笑低頭吻上她的唇，廝磨柔嫩的唇瓣，入侵她的靈魂。

    停頓低語：「現在你別想逃了，不管是小學妹或小員工，都是我的人。」不曾跟任何人有過的親密，突如其來的吻令她不知所措，加上他在她頰邊

    耳邊遊移愛撫的溫度，彷佛陣陣電流般穿過她的身體，渾身輕顫虛軟無力……他熊抱般摟住她的身軀，兩人緊貼著彼此，她全身癱軟只能抓著他的衣角，撐在他的臂上，無力地任由他擺佈。

    她竟然沒有抗拒？真該死了……

    她向來冷靜理智，就一次衝動昏頭，下場也太慘了，被人吃幹抹淨。她歎氣，某人太無恥了，隨隨便便就占她的便宜，但感覺真的跟學姐們逼她看的A片不同……

    從頭到尾他都抱著她，在她痛得想掐死他時，他依舊緊抱著她，親吻著她的唇頸，跟隨著感官的剌激，不停地愛撫親吻，緊緊地擁抱著她的身體，感覺他的體溫，突然驚覺，何謂著迷，讓她覺得安心地把自己交給了他……

    她清醒過來時，人已經舒服地半躺在浴缸裡，正確來說，是被他抱在懷裡泡著，兩人親密交纏著，歹人還繼續上下其手輕撫著，真是太情色了……

    她完全不想張開眼，一來是太累了，二來是太尷尬了，不知要如何面對。他為什麼能這麼自然？還是男人面對任何女人都一樣？天生獸性使然？

    「米呆，你的身體超過我想像的誘惑，很療愈……」渾身白晳滑嫩柔弱無骨，觸感極佳到逼瘋男人的境界。

    「你讓我忘了痛。」

    「無恥……痛的是我，混蛋！」

    「很合我胃口。」他埋在她的頸窩笑彎腰，「我真是太喜歡你了，米呆。」

    把人吃幹抹淨後，沒小說漫畫中的甜言蜜語就算了，只一句合胃口？

    只有喜歡？有點不爽，覺得自己瘋了，怎麼就如此輕易跟這混蛋上床？只有喜歡？閉上眼，心情突然低落到不想開□講話。

    只有喜歡？是喜歡身體還是人？她輕喘著靠在他胸前，不想抬頭看他。

    他以為她睡著了，輕輕將她抱起，用浴巾包裹著，放回床上。

    接著她感覺到他從身後摟抱著，低頭發現這傢夥的一隻手臂環著她的腰，另一隻手掌竟然覆在她的胸上。她有股想哭的衝動，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為什麼會因情欲而失去理智，走到這一步？

    「你這哭喪表情到底有什麼意見？」

    突然被摟抱成尷尬的貼臉四目相對，她瞪得更大更怒。

    他又吻上她的唇，不停地加深侵人，她又開始覺得暈了，懂了情欲的熱度。光看著她，他都能燃燒了。「別想後悔，來不及了，乖乖留在我身邊，別想離開了。」

    等你不要時再離開嗎？這夜太刺激，腦子不好使，異常心亂。

    「你總要說話，我才知道你在想什麼。」懷裡的她，安靜得讓人不安。

    她愈來愈生氣了，不知為何竟感到很煩躁，突然想起了他前不久才跟曼曼告白。失戀玩弄她嗎？

    下午，撥弄著他們今天的第一餐，真是太頹廢太淫欲，跟著他真的會學壞。

    「看你難得呆滯，有話就問。」他輕撫她的臉。

    「還要自我放逐幾天？高祥對你的傷害有這麼深？」不想觸及彼此，太尷尬。

    他挑眉，以為她想問的是昨夜，以為她要沒用的承諾，她竟不按牌理出牌？「沒想到多年情誼，兄弟下手又快又狠。」只是其一，另外一個原因，他暫時還不想說。

    她沒好氣：「兄弟多年還看不清人品，你也真不容易。」對於高祥，從初見面她就有不好的直覺，這方面她算神了。

    「年少情誼難得，有些人會變，也有不會變、不想變的。」

    「真重感情，了不起。」她假笑，「識人不清怪誰！」

    「幸災樂禍你真在行。」

    「男人的友情真是脆弱，不堪一擊。」踐踏男人的自尊，開心！

    「女人的友情又如何？」臉黑了。

    「沒意外多半可以一輩子。」滿臉得意，「差別在，男人這物種就是無情無義，缺乏永恆。」沒來由的心慌，自己到底在說什麼？

    「借題發揮。」他輕笑伸手撫摸她的臉，「女人分明就不理智加爛情。」她無言。這次她真的沒了理智又爛情的跟他……

    她沒來由地怒了。「你這回摔得可痛快了？」

    「痛快極了。」他抓住她的手緊握，「但，有更好的收穫。」

    她臉紅。「根本就是你眼瞎，怪誰！」「小米，偶爾講點好聽的，會死嗎？」

    「經常玩弄人，偶爾被整一次，也不用太在意吧。」明明是惡有惡報！

    「看對象。如果你弄我，會傷得更重。」他淡淡說著，輕輕撫著她的手心。

    「什麼意思？」弄他？怎麼弄？聽起來不錯玩。

    看著她眼神發亮，他笑容更深。「如果是你……」

    她瞪著他，他斜睨她。

    看著她認真的表情，他忍不住笑了。「連你這麼笨都能弄我，不如別活了。」

    他輕笑接著說：「米呆別整我，如果是你，後果不堪設想。」

    她懶得搭理，她怎可能整得到他？別作夢了。

    經過多天的漂泊，總算回到家了，眼淚都快奪眶而出了！

    「總算回來了，大家快擔心死了。」小靜馬上抱住她。

    程寧一臉不懷好意。「快檢查看看是不是完整無缺。」

    唉，好像不算完整，心虛。

    丁靜庭氣憤難消：「他突然良心發現肯放人回家了？」

    「大概吧。」不敢說，某人找到更療愈的方法，太低級了。

    袁詠琦皺眉。「唉呦，語意模糊，可疑。」

    「同感。」小靜上下打量，「小米感覺不太一樣，眼神閃爍很可疑。」程寧賊笑：「嗯，感覺在逃避我們追問，逼供必須。」

    這幾個女人的敏感簡直是神人等級，逃跑必須。

    「我累死了，先讓我好好睡覺。」迅速閃人為上策。「逃避？肯定有鬼，別想逃了。」

    欲哭無淚，被三個女人抓住動彈不得，不將這些天的事據實以告，她們不會放過她的，當然不完整的部分就略過不提了，她可不想面對這三個女人的瘋狂。

    「小米，你完了。」三個女人同聲宣告。

    「不要亂說，什麼事都沒有。」撒謊了，一時之間還說不出口。

    丁靜庭歎氣：「放不下夏允赫，不惜為他餐風露宿愛相隨，還敢說沒事？」她翻白眼。如果說出連人都給吃了，不知道會不會被說成驚天地泣鬼神的淪陷？

    袁詠琦歎氣：「小米，你太感人了，夏允赫沒感動到痛哭流涕？」

    有！他感動到獻身，算他太感動還是我吃大虧？含糊其辭避重就輕：「有吧。」

    丁靜庭皺眉：「感覺我們家小米有所隱瞞。」

    小靜，你太神了……她默默往房間移動，怕再逼就瞞不住了。

    程寧勒住她的脖子。「想跑？還不從實招來？這些天跟夏允赫都做了什麼？到底發生什麼慘事？」

    知道瞞不住只好自首：「被吃幹抹淨算慘嗎……是意外，我打算冷處理，就當跌了一跤流點血，也不是太嚴重。」

    「噗！」程甯一口酒全噴了出來，不管三人齊聲尖叫，她忍不住搖頭，「形容得太令人匪夷所思，我開始懷疑小米你的腦袋結構，恐怕比琦琦還要嚴重錯置。」

    「沒事插我一刀很爽嗎？」袁詠琦不悅，「分明小米比我離譜太多，平時最乖的孩子出事往往都比壞孩子嚴重許多。」

    「我錯了，其實你沒有結構問題，因為……」程寧表情哀傷，「沒腦袋怎會有結構？」

    「你找死嗎！」

    「你們說重點好嗎？」丁靜庭歎氣：「現在小米和夏允赫之間的關係才重要，什麼都還不是的兩人，這是什麼狀況？」

    三人同時點頭，最理智的小米竟然做出這麼嚴重的犯規。「能不明不白就拿下我們家最冷靜的小米，這夏允赫存什麼心？」

    「夏允赫不可能不喜歡小米吧？」程寧皺眉認真思考，「恕本人很難理解，不如問問琦琦，她是外星來的，或許有解答。」

    袁詠琦白她一眼。「本人像張白紙，你們兩個婦人還敢推給我？」

    丁靜庭苦笑。「說實話有點難過，我們小米算不算被欺負？」

    她臉紅。「這關係有點莫名其妙，但是並沒有不好或被欺負的感覺……」有被狠狠疼愛的感覺，被他抱在懷中竟然覺得很舒服，想要更多……

    程寧賊笑：「顯然技術不錯，讓小米如此讚不絕口。」

    她頓時哭笑不得。「不至於啦！」

    無緣無故跟男人上床，沒必要痛哭流涕，但以她向來務實的個性，享受過程是不是太不正常了？因為物件是他？成為他玩弄的女人很懊惱，卻無法抹滅當時情欲的美好。

    而他，前後態度一如往常，或許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只是一次失誤；他也說了只是喜歡，怎麼她覺得失去的不只是身體，還有別的……

    事件過後公司如常，頂多就是找工班和客戶交涉艱困焦頭爛額，除此之外感覺不到太大的變化。

    而他和她，也沒有特別的事發生，日子一如往常，只是某人愈來愈無恥……存摺？翻開後她倒吸一口氣，眼神中不無指控：「你、你、你！」「連話都說不清楚，不如別開口。」他蹲在庭院裡撥弄花草。

    「你根本不缺錢，公司也沒受影響，發什麼神經搞放逐？」

    他懶洋洋地坐到她身邊。「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以為違約損失太嚴重，你才會失常。」她氣得翻開存摺，「你明明錢多得要命，哪有差那些錢！」

    「米呆，你當每個人都跟你一樣腦子裡只有錢？」他沒好氣揑她臉，「兄弟的背叛，你認為值多少？」

    她揮開他作惡的手。「把兄弟情看這麼重，乾脆繼續醉生夢死，回來幹嘛？」

    他輕笑。「捨不得你。」

    她愣了會，語帶不屑：「去你的！是捨不得不欺負我吧？」相信他的渾話，就是她傻了。

    夕照下，她頰上的暖色光影，確實讓人心癢想動手欺負。

    「是實話沒錯。」她氣憤咬牙切齒：「再動手動腳，我就翻臉了。」一次失誤，以為接下來就會任由他擺佈嗎？把她當成什麼女人了！

    這樣平靜的日子，她覺得很好，最多就是不習慣某人下流的親昵態度……他的手停在她抖動的臉頰上輕笑。「以為我什麼人都欺負嗎？」

    「我好欺負嗎？為什麼對我特別差勁？」莫名其妙被欺負慘了，連人都賠了還不知怎麼反擊，是她笨！瞬間怒極：「因為我愛錢，捨不得這工作，就這樣欺負人？」

    「我喜歡你，也只欺負你。」

    她整個人呆掉了，被他突然的認真搞得手足無措。

    忍不住戳她額頭。「一直都是我在勉強你，這次我等你想清楚。」

    她被嚇到語無倫次：「夏允赫，你、你……你還不如整我算了，不要這樣，我更害怕。」

    他輕笑吻上她的唇。「我等你想清楚，我是老閲是學長，還有沒有別的。」無法消化他的話，在腦子裡糾結成團，不及反應。

    認真？玩笑？完全無法分辨，索性還是先跑再說。

    看著她逃跑的身影，這一次他卻笑了。

    自我放逐的另一個原因，是她。

    她是近距離才看得見光芒的女人，不管是眉眼鼻唇都愈看愈可愛，不多思索地把她拴在身旁疼寵著；然而太過於美好的關係，竟然讓他有些退卻，擔心輕舉妄動會失去或變質，心裡有從未有過的不安，這特殊的情感糾結，讓他沒想打破雙方現況。

    她的想法也是關鍵，摸不清楚她對他的感情，時時刻刻想逃離他，為此他感到困擾，想等她主動走到身邊，不是一時衝動，不是他強迫她，沒有老闆或學長的關係。

    所以需要時間和空間去除掉那些干擾因素。

    自己也不斷在確認，因為是她，不能是一時的喜歡、一時的情欲作祟。

    誰知道，她還是逃了……

    她立馬逃了出去，究竟怕什麼她也不知道，沒有真實感……

    一出門口，迎面就撞了人。「阿修？你怎麼在這裡？」

    「我在等你下班。」江修齊表情有些不自然，語氣吞吐：「同學間有些流言，聽說你和夏允赫目前關係曖昧？」

    她歎氣，現在哪還能大聲撇清？都糾亂成團了。

    曼曼？她終於想起了某些干擾情緒的關鍵字，夏允赫追求過曼曼，而她只是替代品嗎……

    江修齊語氣不善：「為什麼不反駁？你和夏允赫真的在一起？」

    不是老闆不是學長的夏允赫，對她而言還能是什麼？他說喜歡，只是喜歡？只是想要身邊有人？該不會只是想要肉體關係？想得她頭都痛了。

    明明追求過曼曼還來招惹她，是退而求其次？等等！他也沒說交往，又是欺負她嗎？

    「我很生氣。」江修齊面露憤怒，「我，就只慢了一步。」

    慢了一步？她回神不解地看著阿修。

    「夏允赫不適合你。」江修齊發怒：「像他這種男人，不會有長久的關係，曼曼和高祥就是最好的例子。」沒特地打探隱私，同學圈裡八卦傳得快，兩人交往了，但聽說最近鬧得不太愉快。

    她並不想跟他討論夏允赫，沒理由，更何況她現在心亂得一塌糊塗。

    但，曼曼和高祥又發生什麼事了？

    「我喜歡你，只是一直沒說出口。」江修齊抓住呆愣的她，「我沒有喜歡過曼曼，我喜歡的人是你。」

    頓時哭笑不得。她的桃花晚到就算了，全都一起來是怎樣？老天存心欺負她吧？一個一個來不好嗎？

    「小米，你聽見了嗎？」江修齊表情尷尬，等待她的回應。

    這次她腦子真的沒法使了。阿修從沒顯露過，他的猶豫和遲疑很難理解，她繼續保持沈默，不知該說什麼。喜歡有那麼難說出口？要如此長久的時間確認？

    但夏允赫說了喜歡，她卻又覺得缺少了什麼。

    「我們一直是好朋友，我們適合嗎？」她胸口沒有激動，只有悶，腦子很快就恢復運作，太明顯的事實。

    「很長一段時間，我也當你是妹妹。」江修齊懊惱低吼：「現在我清楚知道對你是男女間的喜愛，或許有一天你也會清醒。」

    是嗎？她不清醒嗎？對夏允赫的感情是什麼還說不出口，只是清楚的知道是自己不想離開他。現在是盲目嗎？會有清醒的時候嗎？

    江修齊苦笑。「小米，你的走神，是宣告我的失敗嗎？」

    「我不知道……現在腦袋很混亂，我們改天再談好嗎？」「小米，你說過討厭夏允赫，說他惡劣下流人渣，為什麼你要走向他？」

    「他並不差勁。」她正視自己的內心，「很照顧員工，薪水優渥工作自由，要求嚴格是對工作負責，他是很出色的設計師。」

    她清楚的知道，他說的疼愛沒騙人，自己這大半年來過得很開心，甚至與錢無關。

    「你真的喜歡上他？」他懊惱，「我以為你對男人沒有興趣，以為你不會對夏允赫產生感情。」

    不等她回答，江修齊激動拉住她的手。「答應我，不要去夏允赫身邊。」她愣了愣。最近是怎麼了？每個人都變得不像話了，滿腦子只有情愛。要打破多年好朋友的角色，她並不想，卻也不知如何拒絕，搞得她快精神錯亂了。

    「我不能忍受看你被夏允赫耍得團團轉。」她沒反應讓他怒了，「夏允赫不是真心的，你不明白嗎？他不可能認真，他把你綁在他身邊任他玩弄，你不覺得很悲哀嗎？」

    很痛！被戳中痛處。更可怕的是，她很清楚，就算被欺負慘了，還是不想開。

    「這麼多年的猶豫不定，讓我們錯過了嗎？」

    錯過？她也分不清楚，似乎從來沒有將阿修的位置搞混過，一直都是好朋友。\'

    她的答案，自己都還厘不清，於是隨便找個藉口，她急逃回宿舍裡，躲到姐妹們身邊取暖。

    程寧皺眉。「江修齊，嚴格說也不算一直在等待小米，要花這麼多年的時間確認喜歡一個人，是挺莫名其妙的。」

    丁靜庭點頭附和：「沒錯。這樣的人或許交往個幾年或結婚幾年後，他又會有另一種說法，因為他總在反覆思考找答案。」

    程甯和丁靜庭擊掌！「反觀夏允赫，不僅聰明，更是瞭解小米慢熟，要等小米主動走到他身邊，怕是等個幾年都沒門，所以一開始就抓定小米愛錢的弱點將她綁在身邊，接著順其自然吃了小米，水到渠成。」

    她苦笑。「是嗎？我自己都看不清，想不清楚。」

    丁靜庭笑道：「要什麼答案？你早就接受夏允赫了，你以為隨便是誰都能讓你失去理智嗎？」

    「要決定走向一個人，很難。」

    程甯和丁靜庭同時轉向袁詠琦，異口同聲：「能走向那麼多人的秘訣是哈？」

    袁詠琦沒好氣：「本人特別隨和親切，特別有愛，行嗎？」

    感受到姐妹的溫暖，她卸下心防：「我怕認真了放不了手時，他卻無法持續。」

    程寧忍不住重捏她雙頰。「還沒開始就在想結局，你也想太多了！」丁靜庭笑道：「沒人能預測結局，或者到時想放手的人是你也說不定。」

    「及時行樂，能把握的只有當下，何必考慮無法預知的未來？」程寧不爽地又狠戳她腦袋，「沒試過誰知道？把他綁起來逼供如何？」

    「浮誇。」

    「厚，很認真在改了。」程寧翻白眼。

    「管他的，先交往再說。」袁詠綺眨眼。「沒節操。」

    「唉呦，幹嘛那麼認真！」袁詠琦翻白眼。「靜觀其變順其自然如何？」丁靜庭無奈攤手。「逃避現實。」

    「嗯，還真的是。」丁靜庭翻白眼。

    程寧皺眉。「為什麼我們明明在幫小米解決問題，卻有人格受辱被諷剌的感覺？」

    話一出，三人火大地將她壓倒在床上淩虐，笑得她整個心結都解開了。她這麼想到他身邊去，是愛情嗎？對他心動了，感覺自己好沒用……

    「為情所困？」程寧忍不住狂笑，「我們家冷靜又理智的小米為情所困？真是難得的畫面丨-」

    「笑屁啊！」

    「真不怪他會看上我們家小米，因為小米和怪胎最合拍。」程寧用力擁抱小米，「最初因為小靜和琦琦不正常的緣故，老找不到適合的室友，急什麼呢？適合的總會出現的。」

    丁靜庭和袁詠琦不屑地看向程寧，異口同聲吼回去：「你要不要臉？！」

    程寧一臉無辜。「我明明最好相處，頂多不擅家事，哪像你們兩個，一個宅到不行，一個呆到不行，多麻煩我們家小米啊！」

    袁詠琦大怒：「你是最瘋最搞怪的那一個好嗎！裝什麼無辜！」

    「不管誰有事，我們都太習慣小米陪，看我們把小米訓練成什麼德性，吃15只能往肚裡吞。」

    是有沒有那麼誇張，她真沒感到委屈……

    但適應了這三個女人後，這世上確實再也沒有更難搞的人了。

    他站在門口，堵住了唯一入口。她躲得了嗎？除非不上班。

    等她嗎？「堵在門口幹嘛？」

    他看了她一眼，移開視線後許久才回答：「逮人。」

    她瞪大眼。「逮什麼人？」

    「你。」

    「我做了什麼事？需要麻煩大老闆在門口逮人？」火大。

    「有人時時都準備要逃，或者哪天連門都不敢進。」

    「瘋子！」很準，知道她想逃，她現在就很想，害怕他說奇怪的話來擾亂她。

    「確實瘋了，等待的時間，容易胡思亂想。」

    正想越過他，冷不防被抱住。

    被抱在懷中，看不見他的臉，只聽見他的心跳，聽見他說：「你怕我？」用力想掙脫，賭氣不回答。

    他的臂膀摟住她的身體，手掌壓著她的頭，讓她緊靠在他胸前。「我怕你。」

    她悶悶地回：「怕什麼？」

    「怕你想離開。」

    不想她離開？她突然整個人放鬆靠在他懷裡，沒有任何甜言蜜語，這麼簡單的話她怎麼就任人擺佈了？

    「可以放開我了。薪水不錯，還沒有想要離開。」她又投降了，他的無賴一直是她的罩門。

    「不怎麼想放。」他感受著她的心跳，「沒表態的人是你，你害怕什麼？」

    「不知道。」她悶聲：「不知道你這次會瘋多久。」

    一時動心，能維持多久？前不久他不也還喜歡著曼曼嗎？

    「我是瘋了，這麼喜歡一個女人這麼久，確實是瘋了。」

    懷裡的女人僵硬了，抓到問題，就必須給解答，他輕笑：「我瘋了多久？從第一次見面，喜歡激怒你，喜歡欺負你，離開時唯一感到遺憾的只有你。」「再次見面，喜歡把你放在身邊，喜歡疼寵著你，我先看到先喜歡的，竟

    然大家搶著要，當然要占為己有，你卻覺得我是瘋了才會喜歡你？甚至懷疑我的瘋狂喜歡能持續多久？」

    輕吻她的唇。「都走到這個地步了，掙扎有用嗎？我等你想清楚。」脹紅臉怒吼：「你管我有沒有用！不反抗可恥的對不起自己，等我想清楚？那我、我請假三天。」尷尬到不知如何面對。

    才跑出門口，迎面就撞上曼曼，對方神情比她還恍惚。

    她差點喘不過氣。「曼曼，怎不進去？也沒先打電話。」

    「不想進去，才正想打電話。」憑一股衝動來的，想到夏允赫，又不敢進門，心裡又怨又氣。

    「怎麼了？」邊拉著曼曼離開，回頭沒見到任何人影，她松了口氣。唐曼殊突然怒極甩開她的手。「高祥追過你，為什麼沒跟我說？」

    她皺眉。「我不否認他說了些莫名其妙的話，但他隨口兩句我也沒當真，這樣也算追求？」看來九成九是情侶吵架，又幹她事了？

    唐曼殊臉色鐵青。「又是誰跟高祥說夏允赫拒絕我？是你嗎？」

    「夏允赫拒絕你？什麼時候的事？不是提出交往嗎？」

    「別說你不知道，高祥的事你也瞞我了。」

    「夏允赫不是跟你提出交往？拒絕是什麼意思？」她皺眉，「至於高祥，我真不覺得他有追求過我，就算他曾經隨口講幾句，也沒人會當真。」夏允赫這禍害，全部糟事都有份。

    「我不相信你！」唐曼殊失控大喊。

    「如果不相信，不用來問我。」她心平氣和：「重點是，我沒接受過高祥，更不知道你和夏允赫的事，我不接受質問。」

    「小米……」唐曼殊不顧形象蹲下，哭得淒慘。

    很想掉頭走人，但心不夠狠。

    她歎氣跟著蹲下。「跟高祥發生什麼事？起來吧，穿這麼漂亮蹲著不好看。」

    兩人找了附近咖啡廳坐下，面對面一時也說不出話。曼曼變了許多，衣著人時，卻難掩憔悴焦躁不安。

    「對不起，我一時氣憤口不擇言。」唐曼殊吸著鼻子。

    「和高祥吵架了？」曼曼總是如此，她也習慣了。

    「我不適應他個性陰晴不定。」唐曼殊臉色憔悴，「很挑剔易怒，常常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不知道兩人要聊什麼，反而常吵架。」

    「剛交往是需要適應，劉天華還糾纏嗎？」

    「他被高祥羞辱幾次後徹底對我死心了。」唐曼殊眼淚掉了，「我很對不起他，高祥根本沒將他的糾纏放在眼裡，甚至很得意女友有追求者。」

    她皺眉。「知道你被夏允赫拒絕時，反而大發脾氣？」高祥自卑自滿的矛盾始終沒變。

    「他狂怒咒駡我無恥，被夏允赫拒絕怎敢有臉賴著他。他說夏允赫不要的他也不會要，已經很久沒聯絡了。」

    「分手了？」不到一個月？

    「我找他談，他說本來想追的人是你，是我自己送上門的。」唐曼殊神情恍惚，「小米，我怎會把自己搞得這麼慘？」

    唐曼殊繼續說著：「你知道高祥怎麼說我嗎？無聊無趣透頂。」

    「或許你們只是不適合，不要太在意。」她不想多說，陪伴和傾聽是曼曼目前最需要的，她握了握曼曼的手。

    感受到溫暖，唐曼殊眼淚又掉了。「像我這樣只在乎男人的奉承，根本沒把其他人放在眼裡，就只有你一個朋友。夏允赫特別注意你，班上其他女生在意起你，當時我覺得荒謬，肥胖平凡的你怎會比我還受歡迎？有些時候，是壞心故意的忽略你丟下你，我真的很壞對吧？」

    「我知道。」曼曼的反應向來直接，她不知道就是笨蛋了，只是覺得沒差不在意，也沒怪曼曼。是人總有情緒，曼曼也沒有真做了非常離譜的事。

    「你知道？所以是我笨得耍無聊手段。」唐曼殊哭得一塌糊塗，「其實我害怕被忽略，害怕別人在乎你，希望你只有我一個朋友，不會離開我。」她輕笑。

    「我沒放心上。真的！是朋友不用計較太多。」

    「我真的很壞心，對你說謊了。」唐曼殊苦笑，「知道我為什麼那麼快接受高祥嗎？喜宴那天你半路下車跑了，夏允赫在那附近找了許久，一路上拼命打電話找你，然後打去你宿舍，直到確定你到家。」

    「算他有良心。」她沒好氣。

    「還不懂嗎？笨蛋，夏允赫在乎你。」唐曼殊搖頭，「我很害怕，不死心主動跟夏允赫告白，他直接乾脆的拒絕，沒半點猶豫……我太受傷了，不想讓任何人知道，也對你說了謊，讓你以為他在追求我，而我選擇高祥。」

    夏允赫沒追求曼曼？她愣住……

    唐曼殊苦笑。「我的懷疑和害怕，在那天得到了證實。夏允赫對你是真的在乎，我不服氣不甘心，一時氣憤就說了謊……現在對你坦白，突然覺得心裡舒服多了。如果我沒猜錯，你那天生氣擺明瞭對夏允赫也有感覺，不是嗎？」她沒反駁，不想隱瞞，簡單說了兩人現況。

    「你還猶豫什麼？你是不是瘋了！」唐曼殊不敢相信，有想扁人的衝動。

    「還在想。」她一直都慢熱，真的還在想。

    唐曼殊沒好氣：「我必須說實話，你有時候真是怪得離譜，莫名其妙到讓人生氣。像夏允赫這樣的物件，所有人巴不得撲上去，你竟然還猶豫？」

    被罵得挺高興的，至少曼曼把心底的話說清楚了，心情開朗到能罵人，也不錯。

    曼曼看似現實，實際上單純到相信物質等於愛情，相信被愛比愛人重要，而自己相信愛情嗎？感覺很不真實……

    「我太嫉妒了，有些話還真不想跟你說。」唐曼殊心情輕鬆笑道：「在我看來，不管是以前或現在，夏允赫只看得到你，你多想、慢熱的個性我也瞭解，等你的好消息了。」

    「你跟高祥呢？」

    「你的不急，完全突顯我急得可笑了。何必繼續困在不安不自在的感情裡？」唐曼殊笑得燦爛，「反正爛桃花都結束了，重新再來。」

    感覺曼曼是真的放下了，而自己呢？還困在胡思亂想中……

    一旦愛上了他，關係就變質了，自己會陷在自怨自艾中不可自拔，再也回不到以前，她會想得到更多，怕他給不起……

    太複雜了，好像不如不開始的好。

    三天過去了……

    小周：小米快來，不然就報警，幫我們收屍，水深火熱，這日子過不下去了。

    阿澤：老大亂接工作，想累死我們，每夭熬夜也做不完小周：老大他陰陽怪氣，你不在我們還沒辦法溝通阿澤：老大到底怎麼了？我們倆向來疼你，你不能不管我們死活小周：你回來，我們幫你報仇

    不上班的日子，想了很多很多的她和他，早就有了答案……

    他愛鬧愛整她沒錯，但從沒真的勉強過她什麼；這半年來的相處，她沒多大改變，工作也很自由，他心倩不好時，不發怒不遷怒也不會找碴，每回遇到狀況，他也從不曾丟下她不管。

    躲著不是辦法，沒去上班整個人卻魂不守舍，心虛得厲害，太不安了。才決定面對，江修齊莫名其妙等在宿舍門口，堅持送她上班，因為自己也有點害怕面對所以沒拒絕，一路上的沈默讓她後悔莫及，走進公司後才松了口氣。

    抬頭只見他斜倚在陽臺，看見江修齊了？

    「沒被嚇跑？敢來上班了？」

    呼吸不順，怎麼回事？「難道可以不上班嗎？」

    「上班對你而言很重要嗎？」

    說是，又要說她視錢如命了。

    說不是，不就表示是為了他回來？

    他面無表情。「找人護送上班，是害怕我嗎？」

    看那張臉明顯是發怒的前兆，讓人不爽。「不是。」

    「選擇跟江修齊交往嗎？」

    沒有，但是有股衝動想脫□而出回答是，讓兩人的關係回到從前，比較自在。

    他的表情有少見的嚴肅，她站在庭圜中不動等他下樓。

    他緩緩逼近。「我說過，如果是你弄我，我會傷得更重。」

    這一次她沒後退，咬咬牙瞪他。「就算我跟江修齊交往，你傷什麼？」

    「我說出了真心，你卻選擇江修齊，原來我的告白會將你逼到江修齊身邊。」他歎氣：「米呆，你是有多怕我，讓你選擇不愛的人。」

    「你怎麼知道我不愛阿修？」逞強。

    「你的回答很明顯了。」

    為什麼她很想哭，還很想擁抱眼前壞透了的男人，不想看到他受傷？

    「但你卻也還沒決定留在我身邊，是嗎？」他戳她額頭，「不想就走，不用苦著臉勉強上班。」等了三天心情惡劣到極點。

    「開除我？」不敢置信瞪他，「你是不是人啊！」

    「你說呢？」抓住她的手撫摸他的胸口，「感受不到我的溫度嗎？」

    「……」

    「枉費我這麼疼你，你敢說我對你不好？說說看，我到底哪一點對你不好？竟然沒半點感動！走到我身邊需要考慮這麼久？」

    還好意思說那些黑心肝爛肚陽的事！這混蛋！

    「你不想待在我身邊？」這傢夥滿腦子想的只有錢。

    不想嗎？她腦子一片空白。

    「哪有人說開除就開除，你有沒有人性！」她開始失控說個沒完：「至少要有緩衝期，要有遺散費，工作要交接……」

    嚴重語無倫次，不想離開的她是不是瘋了？「存摺和印章你知道放在哪裡，要多少自己去領。」

    「隨便我領？」

    「你真的很想離開吧？」

    有嗎？如果想，早八百年就跑了，她到底還留在這裡做什麼？他都趕人了，

    還不走？只是看著他，動也沒法動……

    「薪水高，捨不得走。」對他就是不想老實說。

    「要不要說實話？為了什麼回來？」被她氣得差點抓狂。

    他無預警靠近，纖長手指挑起她的下巴，一隻手抓住她揮舞的拳，「對我沒有感情？」要等她主動，天荒地老都等不到。

    「沒有。」瞪他，睜眼說瞎話。

    冰冷的手撫摸著她的臉，下一刻吻上她唇邊。「還是沒有？」

    「沒有。」即便渾身發軟，死都不承認。

    「對你而言，我只是惡劣學長和機車老闆？」

    不能再玩下去，會出事的，她雙手擋住他靠近的身軀。「我承認，是值得感謝的學長老闆。」

    在她需要時伸出援手，但他也總不忘及時壓榨她啊！

    接著，不速之客打斷了兩人的談話，兩人對看不語，站在門口的人是高祥。

    夏允赫才動了動腳，她嚇得張開雙手緊緊抱住他的腰。

    他忍不住笑出聲。「抱男人的腰，是暗示嗎？但這場所不太適合。」

    急忙放開，又急拉住他手臂：「是要你別衝動。」

    他又笑。「緊抱著還讓人別衝動，言行不一。」

    「閉嘴！別開玩笑。」她是真的擔心，害怕衝突。

    他輕摸她的頭。「不用窮緊張，沒有動手的必要。」

    她抬頭瞪他，他低頭微笑。

    「你這樣緊抱不放，我怎麼談正事？」他回摟她的腰，「如此急迫的熱情，我們晚點再繼續好嗎？」

    「去你的！」她用力推開他，突又靠近低聲：「真不會衝動亂來？」

    「不會。」揉揉她的頭，不意外被揮了一拳，他忍不住笑了。

    瞧他輕鬆的笑容，她也松了口氣。「男人對話，你讓我們自己談吧。」

    她走回屋裡，遠遠偷瞧著兩個男人坐在平臺上，相隔了一段距離，從背影看來是出乎意料的輕鬆，但彼此間的距離怕是短時間內無法消弭。

    兩人抽著煙，許久都沒有對話，這情境，搞得像情侶分手。

    「我，一直很羨慕你。」高祥先開了口，語氣平穩：「學生時代，個性惡劣目中無人的你，就因長相出色特別受歡迎。」

    夏允赫看著遠方沒回應。

    「長相缺陷內向陰沈沒人理的我，只因為幫了你一個小忙，就此成了形影不離的朋友。」

    夏允赫還是沒搭話的意思。

    「伴隨形影不離的，是相提並論的羞辱嘲笑。」高祥喃喃自語般低訴：「我很珍惜難得的友情，卻日漸難受，也清楚知道自己扭曲的心態愈形嚴重，畢業後去到國外，我瘋狂改變外貌，想徹底擺脫陰暗的自己。

    「這麼多年來，憑藉著自我改造和豐厚家族事業加持，我以為我成功了，可是你出眾的外貌和目中無人沒變，不意外的頂尖精英，可笑的是，我靠的是家族，你卻是靠自己的專業。

    「這一切，徹底動搖了我多年營造的假面，彷佛又回到當初眾人忽略的可憐蟲……刻意追求你喜歡的小米被拒，學生時代愛慕的唐曼殊眼中只有你，接受我竟然是退而求其次，潛藏積累多時的不甘心憤恨，讓我瘋狂失去理智，想要看到你的失敗……」

    兩人又默默坐了許久，沒有對話。

    「我瞭解了。」夏允赫淡淡地說：「以後有機會再喝一杯。」

    高祥低頭輕笑伴隨著歎息：「沒錯，等我們忘了這一切，也許有機會。」她望著高祥離開的背影。她想，男人的傷好像不容易好，不像姐妹們大吵一架後就和好，兩人還能不能做朋友，或許要等到許多年後了。

    「為什麼沒安慰高祥？」這傢夥整場戲只有兩句臺詞，高祥的訴說幾乎是滿分了。

    「他不需要安慰，他要面對的是自己內心的缺陷。」

    「沒道歉也沒關係？」

    「兄弟間不用道歉，能說出口就是解決。」

    「以後有機會再喝一杯，是釋懷原諒的意思了？」

    「不然，你希望看到兩個大男人相擁而泣？」

    感覺有點惡。「倒是不用。想不到你這惡劣鬼，這麼容易就原諒人。」

    「原諒嗎？你認為『以後』是三兩天的事嗎？要一起喝一杯恐怕不知何年何月何日。」

    他環抱住她的身子，整顆頭靠在她肩上。「抱一下，就一下下。」

    還是很受傷吧？「只能抱，別想亂來。」

    他應了聲，沒再說話。

    過了許久，她都僵了。「好點了嗎？」

    「還沒，可能要換個姿勢。」

    「嗄？」感覺到脖子上麻癢的親吻，整個人輕顫。

    「情不自禁，身體自動自發。」他親吻她的發，「能來點更療愈的嗎？」

    「禽獸。」她轉身自然地擁抱他的腰。「真的沒事了嗎？」

    他輕笑。「你讓我暖得快化掉了，哪還有什麼事。」

    罵人很自然，甜言蜜語很自然，死皮賴臉、發瘋發狂，這個男人的一切行為似都很理所當然，紮根在她心裡。

    明顯的事實就是不想承認，就是沮喪不甘心，這麼容易丟了自己的心。「真的就只是值得感謝的學長？老闆？沒有感情？不想到我身邊？」

    她還是悶不吭聲。

    他突然鬆開懷抱起身。「那就算了，不勉強。」

    她瞪著他的背影，又急又氣。

    他停住腳步，回頭看著她扯住自己的衣角。

    「扯住不放，又什麼都不要，你究竟想要什麼？敢說出口的話，財產房子也會給。」

    她紅了眼眶。「不要那麼容易給的東西。」

    「說出來，做人要公平。」

    他挑眉，她瞪眼；他皺眉，她翻白眼；他嘲笑，她乾笑；他冷哼，她扁嘴；他繃臉，她嘻笑；他悶聲，她淡漠……

    這傢夥就是一副「來玩啊，誰怕誰的態度」！誰輸誰贏還不清楚嗎？

    他舉雙手。「我輸了，要等到你主動開口，難。」

    她突然氣哭：「都想要行了嗎！但為什麼是我？」

    他捧住她的臉親吻，落在額間鼻間，看著她盈眶的淚眼，吻上她的眼。「我喜歡各種數值幾何方塊的世界裡，不切實際虛無的感情很難存在。」

    他揑住她雙頰。「你是順眼合情合理合意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