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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4-4 22:42:13


    力飆發著高燒。

    舞陽不斷用冷水擦拭他的身軀,替他降溫。

    記憶處,依稀有過類似的情景,有一雙大手溫柔地撫過她的體膚,帶著無言的溫柔與焦急,以沾水的涼撫慰她內的燥熱。

    他在她耳邊的懇螅剜陌錚馗叢謁睦鍩叵臁>」芩筆輩腥痰毓乇賬械母芯酰輝富賾λ遠隙閑厥漳山奈卵悅塾鎩?br>

    就像這時候,她邊替他擦拭身軀,邊在他耳畔哄求。只要他好起來,她會好好對他,不再冷言冷語。

    "力飆,為我好起來,你夠強壯的,不要拋下我一個人。你答應過要帶我去見族長,不能不守信諾,只要你好起來,我不會再恨你,我會……"她咬著下唇,另一波的眼淚模糊了她的視線。仿佛下定決心,她再度啟開櫻唇。

    "不管我們以後是否能在一起,我都不會再逃避你了。"低聲許下承諾後,舞陽以手背拭去淚水,眼裏閃著決心。"反正我不準你離開我,如果你這樣死掉,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不曉得是舞陽利誘加威脅的一番話奏效,還是水兒採摘的藥草管用,力飆發燒的身軀在隔天早上降溫下來,他在昏迷中不斷喊著舞陽的名字,將她的手抓得牢牢的;仿佛可以借由這樣得到力量,複元傷重虛弱的體軀。

    不過,這倒讓陪伴了他一整晚的舞陽累壞了,癱倒在他床邊。當力飆被傷口痛醒,張開困倦的眼皮,進入眼裏第一樣美好事物,就是舞陽疲累的睡容。

    這一眼令他全身振奮起來,傷口的疼痛以乎沒那麼難以忍受了。

    他不忍心吵醒她,只是以充滿愛意的眼光靜散地凝視她。若不是水兒進房來探視的腳步聲驚醒了舞陽,他還不想移開眼光呢。

    "你醒了!"舞陽驚喜地喊道,和水兒開心地相視一笑。

    水兒幫忙舞陽重新為他換上草藥,還喂了他一些魚湯滋養體力。力飆仍然很虛弱,聽舞陽講了一遍他昏迷後的事情經過,疲累地沈沈睡去。

    經過兩天,力飆的體力恢復了大半,勉強可以坐起身,只是舉起手臂時,仍會牽動背部尚未癒合的傷口。

    這天傍晚,舞陽剛替力飆換好藥,水兒一臉慌張地闖了進來。

    "不好了,舞陽。有一隊九黎士兵朝村裏找了過來,你們快點離開。"

    "發生什麼事?"舞陽著急地問。

    "我不是很清楚,好像是來調查什麼鳳族被突襲的事。"見舞陽的臉色一變,水兒連忙安慰:"舞陽,你不必擔心,跟上回那隊被殺的九黎士兵沒關係。他們的骨頭早被野獸啃得一根不剩了,沒人會發現的。我只是怕你們會被刁難,畢竟你們是陌生人,那些九黎士兵可能會……"

    舞陽和力飆飛快交換了個眼光,很清楚水兒未說出口的意思。力飆心裏一沈,他的背傷還沒好,這時候離開,怕會拖累舞陽。

    "舞陽,你快走。先想辦法回鳳族,我可以保證你的族長沒事,他一定會跟你們族裏聯絡。"他斷然道。

    "你說什麼傻話?要走我們一起走。"她倔強地抿緊唇。

    "我只會拖累你,你還是一個人走吧。"

    "你留在這裏也會拖累水兒,還是跟我一道走。"舞陽不理會他的拒絕,將隨身之物收拾妥當,毅然扶他下床。

    "水兒,由哪個方向離開安全?"舞陽攙住扶著牆壁緩慢移動腳步的力飆,轉向結識不久便要分離的朋友。

    水兒幫忙扶著力飆,送他們到村口。

    她指著右側茂密的深林,"你們可以由這方向離開。那群九黎士兵會在村裏待到明天,你們要把握時間隱藏形跡。"

    "謝謝你幫忙,水兒,後會有期了,"殷殷向好友道別,舞陽和力飆展開另一趟艱困的旅程。

    崎嶇的山徑本來就不好走。加上力飆又受了傷,每走一步便會牽動傷口,走不了許久,力飆已大汗淋漓。

    "舞陽,你還是一個人離開,別管我了!"他咬緊牙根,急促地喘息。

    "你別再說這種話,我是不會放你一個人的。"她吃力地攙扶著他。"再忍一忍,等我們找到一個安全的藏身之所,就可以休息了。"

    "舞陽,你為什麼這麼固執?這樣下去,我們誰也離不開。"

    "別說喪氣話了!真為我好,你就閉上嘴,把力氣用在走路上。你曉不曉得你重得像頭豬!"舞陽沒好氣地瞪他,都到這節骨眼了,他還要跟她唱反調!

    力飆知道自己勸不了舞陽,只好如她所言閉上嘴,專注在走路上。儘管每一步對他而言都像是酷刑,但為了不增加舞陽的負擔,他只能咬牙忍下。

    夕陽沈沒時,數隻寒鴉驚慌的盤旋飛起,舞陽機警地停下腳步,四處張望。遠遠地,似乎有馬嘶人聲,她著急地扶著力飆加快腳步,不敢停歇下來,生怕會被九黎士兵遇上。

    月光自樹影間升起,柔和的光芒透過樹葉隙縫提供他們照明,兩人氣喘咻咻地趕著路。力飆已經分不清楚黏濕在身上的是血還是汗了,甚至已經被疼痛所麻木,只能拖著沈重的腳步跟著舞陽。

    黑夜的森林,在每一道看不清的墨綠樹影星,到處潛伏著危機。舞陽除了擔心九黎士兵外,還要防備林中的野獸出沒,神經繃得極緊。

    不知道走了多久,力飆靠在舞陽肩上的身軀逐漸沈重,舞陽感到體力無法負荷,只得將他攙到山拗處,讓他靠著三人伸長手才可合抱的樹幹休息。

    顧不得急喘的氣息,舞陽被力飆背後的一攤血嚇住,手忙腳亂地從隨身行囊掏出水兒準備的藥草,替力飆清理過傷口後,重新吸上。

    "你怎麼樣?"看著他蒼白的臉容,舞陽心裏萬分著急。

    力飆搖搖頭,心裏告訴自己,只要休息一下,休息一下就好。但背部傷口上清涼、舒適,使得他的神智昏沈了起來。

    一陣風從林間吹來,加深了夜裏的寒意。力飆歪著頭睡著,舞陽不忍心吵醒他,從行囊裏拿出一塊獸皮,包裹住兩人。相偎著取暖。

    她打算在天亮前叫醒力飆,再趕一段路。

    半睡半醒之際,她忽然聽見一陣踩在枯葉上的沙沙聲,猛然醒了過來。

    張開眼一瞧,卻對上數雙在黑夜中泛著色欲的貪婪眼睛。舞陽的心沈到穀底,忙握緊腰間的匕首。

    "嘿嘿嘿……上頭不讓我們在村裏休息,硬是命令我們連夜進林子裏搜索,沒想到還能在這裏遇到個美人兒!"持矛的士兵和同伴邪邪地笑了起來。

    力飆被他們的笑聲吵醒,看清眼前的情勢,全身立刻進入戒備狀態。

    其實這幾個人並不陌生,他曾阻止舞陽現身和對方碰面。他記得其中一個叫作老五,另一個為首的士兵,看起來很精明的樣子。

    一群色鬼!

    力飆可以感覺到身邊的舞陽微微發著抖,似乎在忍耐著怒氣。他貼近她耳邊語:"別管我,你一個人逃走。"

    舞陽惱怒地瞪他。

    "嘿嘿嘿……還是一雙呢。"

    "老五,你有毛病啊!沒看清楚她身邊那個蒼白鬼跟你我一樣,胯下都有那一根嗎?你連公的也不放過啊!"濃重的汕笑,發自另一個拿劍戒備的大漢。

    "你胡扯什麼,老三?我的意思是這樣玩起來會更有意思!"老五氣急敗壞地解釋。

    "嘿嘿嘿……你有什麼癖好我會不知道嗎?"

    "老三!"

    "別吵了!"為首的漢子阻止手下的吵鬧,精睿的眼睛迅速向兩人窩坐在地上的平靜臉容一掃。

    換做一般人,大概早跪在地上求他們饒命了,這兩個人很不一樣。尤其是那個女的,豔麗的面容本來就少見,眉宇間的英氣更是女人中少有的,令他不禁暗暗驚奇。

    "你們是什麼人?"

    他這麼一問,倒給舞陽好點子了。

    水兒不是說,有隊九黎士兵為鳳族被襲的事來調查嗎?可見得蚩尤還不曉得族長是被黃帝的人擄走,才派人來查個究竟。

    舞陽不慌不亂地迎視為首之人,冷靜地道:"我們是鳳族人。"

    "什麼?"九黎士兵面面相覷,領頭的人收起滿臉的訝異,審慎地評估舞陽的話。

    "我們被人襲擊,我的同伴因此受了傷。"

    "那貴族族長呢?"

    "我不知道。"舞陽晶燦的眼睛問了一下,露出憂慮。"我們跟族長分散了,在山林中迷失方向好幾天,好不容易走到這裏來。"

    "你沒騙我?"

    "鳳族族長是應九黎共主之邀前來,如果我不是鳳族人,會知道這件事嗎?負責接洽這事的,是敝族的劉祭司,他是我父親鳳族大祭司的親手足,不信的話,可以請他作證。"

    這隊九黎士兵的小隊長聽舞陽言之鑿鑿,心裏信了大半。

    "老大,管她是誰,先讓咱們兄弟開心嘛!"老五性急地插嘴。

    "別鬧了!"被稱為老大的隊長不悅地朝屬下叱道。

    如果這個女人的話屬實,她尊貴的身分豈是他這班屬下可以冒犯的?他儘管好色,卻知道分寸,可不像他那群只會吃喝拉撒睡、抱女人的飯桶部下!

    他深深注視著那儘管疲累、憔悴,仍無法掩飾的麗質秀容。她的美色,恐怕連蚩尤大王都會心動吧。

    "姑娘有可以證明自己身分的物件嗎?"

    "除了我隨身的匕首外,我們沒有可以證明的。"她愁苦地搖著頭。

    "那就讓我看看你的匕首吧。"

    舞陽遲疑了一下,掀開覆在身上的獸皮,將匕首托在掌心遞上前。

    隊長正舉步要過去拿,色迷迷盯著舞陽一雙美腿的老五已等不住,伸手摸了舞陽的腿一把。

    "放肆!"舞陽被他惹惱,匕首交至右手,賞了他一個巴掌。

    老五被摑得哇啦哇啦叫,撲上前來要打舞陽,只見她俐落的跳起身,一腳踢得他往後仰,但老五很快地爬起身來,蠻牛般沖向舞陽。

    隊長見狀連忙要上前勸架,力飆以為對方要倚多為勝,著急地喚著:"小心!"

    這時候,先前被老五喚作老三的傢夥見力飆好欺負,上前踹了他一腳,痛得力飆齜牙咧嘴,在地上連滾了數圈。

    舞陽心裏又急又氣,若不是老五礙手礙腳,便要衝到力飆身邊保護。

    老三趁著隊長攔在舞陽和老五中間做和事佬,嘿嘿地朝力飆冷笑,不懷好意地對準力飆背部滲血的傷口。

    他正欲舉腳踹向他,同時間樹林裏咻咻先後射出兩支箭,一箭射中他面門,一箭射他的頸部,他張著嘴,身體仰後筆直倒下。

    倉卒生變,令現場更加混亂。

    站在外圍觀戰的三名九黎士兵還來不及反應,有兩人被分別從身後樹叢探出的手扭斷頸子,另一人則被利箭射中咽喉。

    舞陽嚇了一跳,飛快從兩名九黎士兵之間跳開,三道迅捷的身影分別沖進場中,一人奔向力飆,兩人則迅猛地攻向倖存的老五和老大。

    舞陽這才知道當日力飆和他的同伴攻擊鳳族對,處處留情。在她仍為情勢的突然變化發著呆時,另兩名九黎士兵相繼發出哀號,倒在血泊中。

    "大熊。"力飆對那雙熟悉的炯亮熊眼苦笑,隨即痛暈過去。

    ☆☆☆

    替力飆重新裹上傷藥後,大熊帶領眾人連夜離開那座山林,于清晨時來到一個安全的山洞藏匿,將奉風雲之命,和兩名同伴共同尋找力飆的經過說了一遍。

    他們在山區搜索,碰到九黎的巡邏士兵,為了隱匿形藏,錯過了和力飆碰面的機會。

    "我和舞陽在山洞等了好幾天,都等不到你們的消息,才決定上路。你們回山洞時,有看到我留下的暗號嗎?"力飆問道。

    "有。那時候你們已經走了。我們同時發現大隊九黎士兵來到這裏搜索,怕你們會遇到麻煩,忙跟了上來,剛好來得及救你。"大熊蹙緊眉,仍對未能及時救援力飆,讓他受傷而耿耿於懷。

    "你是怎麼受傷的?"他問。

    力飆苦笑,只回答;"一言難盡。"

    大熊將指責的眼光投向舞陽。"不關她的事。"力飆倔強地抿著唇道。

    力飆拚命護佐舞陽的樣子,讓大熊恍然大悟,只了然地看了兩人一眼,沒再對這事多說什麼。

    "九黎士兵大舉搜查了山區,我們不能再走老路回去。飆,我們最好往西北而去,可以到達力族的營地。"

    "大熊,你知道我……"力飆為難地蹙著眉。

    "我曉得。可是事到如今,我們沒有別的路可走。你身受重傷,九黎人又擋了我們回風族營地之路,唯有回力族駐紮地這條路是最安全的。飆,他終究是你的父親,不能因為多年前的一點小誤會,到現在還不肯原諒他。"

    "他……"力飆握緊拳頭,直到力道大到牽動背部的傷口,才倏然放開,百感交集地瞪著眼前從小玩泥巴長大的好友。大熊應該是最瞭解這件事的,居然還替他說話,他之所以投在風族族長風後麾下,而不跟著自個兒父親,其中的緣由大熊最清楚。

    "他不公平!"他倒蹙劍眉,朝大熊低聲咆哮。"再說連他也在,我不要!"

    力飆孩子氣的話語讓人聽得一頭露水,只有大熊知道他話裏的兩個"他"各別指的是誰。

    儘管大熊同樣不願意面對另一個"他",不過他沒有選擇。回力族是他們唯一的路。

    "別賭氣了。"大熊試圖安撫好友,卻得到力飆警告的一瞥,他毫不畏懼地揚起眉,眼中閃過一抹狡獪,皮皮地笑了起來:"就算你想拿自己性命開玩笑,總不能拉弟兄們下水吧?還有舞陽姑娘,你想她陪你一塊兒死嗎?我們可是有責任將她安全送回鳳族族長手中,這是風雲跟我們分手時特別交代的。鳳族長對舞陽姑娘的安危非常掛意,甚至揚言如果舞陽姑娘有三長兩短,先前談妥的合作事宜就作罷。"他利用力飆的責任感,及對舞陽的微妙情愫,想要勸服他。

    "族長她……"聽到初月如此關愛她,舞陽不禁感動得熱淚盈眶。

    豈料這幕卻激怒了力飆。

    好個郎情妹意!

    不枉舞陽時時念著那個娘娘腔,那傢夥也把舞陽記在心坎!

    可這點教他心無比難受,五臟六腑都被嫉妒的情緒所啃噬!

    等著瞧吧!

    力飆按捺下想掐住舞陽的肩,不準她再想起那鬼族長的衝動,眼睛危險的眯起。

    他發誓,定然要讓舞陽忘了那個傢夥。他不會輸給他的!舞陽只屬於他,誰也不能將舞陽從他身邊奪走!

    回到力族營地,代表著他將有更多的時間和權力霸住舞陽。

    風雲定然將鳳族族長帶回風族營地,等他接到舞陽跟他在力族的消息,再帶著鳳族族長趕來見舞陽時,他已經讓舞陽死心塌地跟著他了。

    想到這裏,力飆不禁眉飛色舞起來,笑得合不攏嘴。眾人面面相覷,都不知道他在高興什麼。

    大熊將他的心花怒放當作是贊同。傍晚時分,大熊和兩名夥伴輪流背著力飆於夜間趕路。

    就這樣曉宿夜行,十天之後,他們終於通過了險峻的山區,來到力族駐紮的地方。

    連日趕路的結果,使得力飆背部的傷口始終無法完全癒合。仗著自己受傷,他賴著舞陽照顧他,不讓她離開視線之外。

    即使回到力族營地,因傷口發炎而高燒昏迷,他仍捉緊她的手,嘴裏囈語著:"舞陽,舞陽……"

    ☆☆☆

    舞陽被留在力族的營帳,昏睡中的力飆緊握著她的手不放,只要摸不到她,他就會不安地欠動,驚天動地喊著要她。

    力族族長力牧在巡防營區回來的當天前來探訪兒子,舞陽那時正好去小解。握不到她手的力飆頓時吵鬧得厲害,大喊哭叫著舞陽。

    力牧頓時呆在當場,向來英勇過人的兒子,幾曾有過這麼虛弱的時候?就算當年被他打得半死,也不曾聽他呼個一聲,怎麼現在像個孩子般哭鬧?

    等他聽清楚他喊的是什麼時,更無法置信。

    既不是哭爹,也不是喊娘,而是個他連聽都沒聽過的名字。

    "怎麼回事?"力牧威嚴、冷峻的眼光倏地射向大熊。

    大熊聳聳肩,似乎對眼前的一幕習以為常。

    "舞陽……不要離開我,不要……"

    力飆另一聲哭喊傳來,昏迷的神智陷在無邊的噩夢中。舞陽被一個臉孔模糊的傢夥從他身邊搶走,無論他怎麼叫她,都不見她回頭。

    "不要撇下我,舞陽……"他聲嘶力竭地喊著,雙手淩空虛抓,像在找什麼。

    力牧蹙緊眉,正想大罵兒子不像話,一道娉婷的身影沖了進來,握住力飆尋找的手,叠聲安慰。

    "沒事的,我來了,我來了……"

    溫婉細柔的聲音,立刻撫慰了他夢中焦燥、不安的情緒。噩夢遠離,舞陽被他搶了回來。但他仍不放心,著急地睜開眼,好確定一切。等到眼光遇上那對盈滿瞭解、憐惜的烏亮眼眸,才滿意地笑開。

    "我做了個噩夢,夢見你不理我。"力飆嘟著嘴,逞強地撐起身,身子不穩地仆進舞陽懷裏,埋進她的幽香中尋求安慰。

    "傻瓜,我怎會不理你呢?我不是在這裏嗎?"習慣了他的依賴,舞陽以手梳理他披在裸肩上的亂髮,輕聲哄慰。

    "可是夢裏你不理我。"他模糊不清地埋怨。"無論我怎麼喊你,你就是不理我。"

    "那是夢嘛。"

    "是夢也不可以!"他霸道地說,抬起眼光熱烈地凝望她。"不準離開我,一步都不可以!"

    "可是我是去……"舞陽尷尬地垂下頭,她總不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她是去小解吧!"我是去吩咐人準備熱水。天氣這麼熱,你又一臉大鬍子,我怕你會熱昏了頭,如果把鬍子刮掉,就會清爽些。"

    "你要刮我鬍子?"力飆難以置信地瞪著她。

    "哎呀,你都不曉得你那臉鬍子有多麻煩。幫你擦個臉都不知道有沒有擦乾淨,天氣這麼熱很容易長蝨子。你自個兒都抓得滿臉包,更別提還跳到我身上咬我。"她叠聲抱怨,將手上的一處紅腫給他看。"喏,就是你身上的蝨子咬的!"

    力飆心疼地俯下後吻住那個部位。在他眼裏,營帳裏的其他人都不存在,舞陽擄獲了他全副的注意力。

    舞陽不好意思地推著他,儘管兩人有過肌膚之親,為了照顧力飆,她還幫他擦過好幾次澡,但終究是年輕女孩,當然會害羞。

    受冷落的力牧見兒子眼中只有愛人,他來了半天卻連眼皮抬向他都沒有,不禁有些吃味。

    "飆兒!"威嚴十足的男中音有力地揚起,劃破了情人間的親密氣氛。力飆詫異地看向聲音來處,似乎直到這一刻才注意到父親的到來。

    "阿爹……"他懶懶地喊了聲,隨即不感興趣地將眼光挪回舞陽嬌媚的芙蓉臉蛋。

    "你這是什麼態度!"力牧氣得發抖。

    "族長……"大熊連忙插進來當和事佬。"飆還發著高燒呢,您別跟他計較了。"

    "他那個態度……"力牧的意思是兒子厚此薄彼,對那個叫舞陽的就顯得精神百倍,對他便懶得理會。

    "您是力族長嗎?"舞陽禮貌地向為牧行和。"力飆的傷口發炎,有點語無倫次。您別介意。"

    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舞陽生得一副花容月貌,力牧不由得動起憐香惜玉之心,怒氣悄消去。

    他還待說兒些什麼,被大熊拉了出去。

    原來大熊見到力飆滿臉不高興,眼光還戒備地緊盯住自己的老爹,仿佛生怕老爹會過來搶他的舞陽似的。為免這對父子當場吵起來,他只好幹冒大不諱,把族長拉出營帳。"大熊,你越來越大膽了!"走出力飆的營帳,力牧一張臉臭得跟什麼似的。

    "族長。您又不是不知道飆的脾氣,他現在身體虛,受不了刺激,我是擔心您訓個沒完,影響到他的傷勢。"大熊避重就輕,滑溜地道。

    還能抱女人,那傢夥的傷勢有多要緊?

    倒是他,遭兒子冷眼相待就算了,又被屬下無禮地拉出營外,來不及多看兒眼美女的姣好容貌,他的心情又有誰來體會?

    力牧在心裏響咕,狠狠瞪了大熊一眼。

    "那位姑娘是什麼來歷?"氣歸氣,向來精明的力牧可不容許自己的營地多了個身分不明的女人。

    "她叫舞陽,是鳳族的侍衛隊長。"

    力牧對鳳族的事略知一、二。前不久,風後遣人來告訴他,力飆為了執行有關鳳族的任務下落不明,他心裏一直擔心著。直到今晨屬下來報,力飆受傷返回力族營地,他立即撇下一切軍務,趕回來看兒子。

    力飆和鳳族的侍衛隊長居然在一起,兩人的樣子看起來很親密,莫非是患難中生出的感情?

    "大熊,舞陽好歹是鳳族的侍衛隊長,飆兒這樣霸住她,叫她做這做那的,會不會不太妥當?"他試探地問。

    "不會啊。"大熊聳聳肩:"沒聽過舞陽姑娘抱怨什麼。"

    "那就好。"既然人家姑娘都願意了,他還有什麼話好說?力牧交代大熊好好照顧力飆後,帶著隨身侍衛返回自己的營帳內。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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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4-4 22:42:35


    "大熊,族長的消息麻煩你打聽了。"趁著力飆睡著,舞陽走到營帳外喚住大熊低聲拜託。

    "舞陽姑娘放心吧。敝族族長已經派人往風族長那裏傳消息,相信風雲知道姑娘在此後,定然會轉告貴族族長,很快就會有消息傳回來。"

    "那就有勞你了。"舞陽眼神複雜。和族長重逢,意味著離開力飆。這些日子的患難與共在腦海裏電光石火地閃過,從最初的針鋒相對到後來的互相扶持,原有的憎恨情緒在力飆捨命救她時,都雲煙消散了。如今她對他不再有恨,只剩下她畏懼面對的情感糾纏。

    舞陽的眼光黯然下來,朝大熊露出一抹自責意味濃厚的虛弱笑容。

    "一日沒見到族長,我就放心不下來,那天我以為你們要對我族不利,才會找機會逃走。早知道這是場誤會,我當初就應該留下來,追隨在族長身邊保護。我這麼做,等於是背棄了自己的職責,同時還讓族長為我擔心……"

    "舞陽姑娘別自責了。我相信貴族族長不會為這事責怪你。再說,你也是為了想救大家嘛。"

    "不,是我太任性、自以為是,害得力飆為了保護我而受傷……"

    這是大熊第一次聽舞陽提起力飆受傷的事,但此事既已過去,再來追問便沒有意義。倒是舞陽晶燦美眸裏的晶瑩淚光,讓她有說不出來的楚楚動人,令人心生憐惜。

    他連忙安慰她:"力飆的燒已經退了,傷口也逐漸癒合。他一向身強力壯,經過幾天調養,準又會生龍活虎,姑娘不要太過擔心。"

    "你這麼安慰我真好。"舞陽的聲音有些哽咽。"謝謝你,大熊。跟你說過話後,我心情好多了。"

    "舞陽姑娘別客氣。有什麼心事,儘管跟我大熊說。"他擂著雄壯的胸膛,很義氣地道。

    舞陽被他逗笑,低笑了起來。

    自睡夢中被吵醒的力飆,聽見他們的談話,生著悶氣。

    他一方面氣舞陽背著他跟大熊說話,還要他幫忙聯絡鳳族族長,而大熊那傢夥居然答應了,另一方面更氣舞陽和大熊有說有笑,好像比跟他在一起還要開心。

    回想起兩人相遇以來的情景,舞陽好像從未對他笑得這麼開心過。尤其是在他使強得到她後,她多半臭著一張臉對他。若不是他為她受了傷,她也不會這般溫柔地照顧他。她始終不將他對她的好放在心上,對後來才遇上的大熊卻輕聲細語,還說跟他說過話後,心情好多了。難道她有什麼心事不能跟他說?他也可以讓她心情變好啊,舞陽為什麼一點機會都不給他?

    他惱火地奮力捶著床,背部的傷口經過適當的治療,癒合的情況越來越好,似乎怎麼用力都不會裂開。他擔心傷勢一旦痊癒,舞陽不會再理他。到時候他怎麼辦?

    心情越發糟糕,他臉色陰霾得如雷雨前的天空,不經一場淋漓盡致的傾盆大雨,密佈在心頭的烏雲不會散去。

    舞陽回到床邊時,便見到力飆臉臭臭地坐在床上。

    去掉那臉濃密的鬍鬚,舞陽發現力飆有張粗獷而又俊俏,剽悍中不失細膩,英氣飽滿而又活力充沛的臉孔。他笑起來時很好看,兩片薄唇冷峻又迷人,棱角分明的下顎流露出他大膽又堅毅的性格。

    而他直挺的鼻樑,飽滿額頭間的劍眉星目,更襯得他挺拔不群。濃黑的長髮未整理時亂得像雜草,經過她細心梳理後,服帖地以布條編在腦後,令他更顯得神清氣爽。他的俊朗不輸鳳族的年輕祭司,雄壯威武的氣魄更淩駕於鳳族男子之上。

    這是指他幾日來溫順時的模樣。此刻,他像只蓄滿危險力量的兇猛獵食動物,肌肉糾結的光裸胸膛上交疊著孔武有力的手臂,黑黝黝的眼睛裏跳著兩簇火焰,帶著冰的冷漠與火的熱情,專注地凝視她。

    舞陽在他的注視下,不自禁地顫抖起來。

    他的眼光仿佛會灼人,帶著掠食者慣有的貪婪光芒緩慢地梭巡她,使她覺得自己在他眼裏像頓美味大餐,隨時都會被他饑餓的眼光所吞沒。

    "你沒事吧?"她小心地刺探。

    力飆仍一眨也不眨地緊盯著她。

    "不是才剛睡下嗎?為什麼不多休息一會兒?"

    再睡下去,你就被人搶走了!

    溫怨自臉上一閃而過,力飆斜斜勾起唇角,一抹冷冷的笑意自他唇邊擴散開來,卻沒有到達他的眼睛。不知道為對麼,他的笑讓舞陽寒毛直立,直覺到危險的降臨。

    "過來。"他沙啞地道。

    她搖頭,然後在他不以為然的眼光瞪來時,膽小地避開。

    "你怕我?"

    舞陽不可思義地回視他,紅潤的櫻唇微張,眼睛睜大。

    儘管覺得這話好笑,但她不得不承認剛才興起的心情,和害怕很相近。

    她會怕他?

    怕這個連日來倚賴她照顧的男人?

    她甩甩頭,覺得這個想法可笑,連帶地剛才的奇異反應,更顯荒謬。

    力飆慵懶地坐在床上看她,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垂下的眼睫遮住了先前引起舞陽警覺心的光芒,看不出任何情緒。

    舞陽摸不著他的想法,又不能老杵在原地。

    "要不要喝水?"她問。

    力飆長長寬寬的眼睛睜開一條細縫,舞陽看見他輕輕點了一下頭。

    她放鬆心情,覺得力飆和往常沒有什麼不同。這些日子來他們相處愉快,儘管他時時刻刻黏著她,她卻甘之如飴;他是為了救她受傷的,她覺得自己有義務照顧他。

    另一面,當然是因為她喜歡他,暗生的情愫便得她不忍拒絕他的要求,不避嫌地留在他營帳裏和他共宿,睡在大熊為她準備的另一副鋪蓋裏。

    他除了偶爾會賴在她懷裏,偷幾個吻以外,倒沒有任何逾矩的動作。為此,她更加放心。她也不知道剛才怎會覺得某種危險的張力自力飆身上輻射出來,或許是她太敏感吧。

    從水壺裏倒出清涼的泉水,她端著陶杯到力飆面前。

    力飆沒有伸手接過。傾唇就著杯口,舞陽沒料到他這麼做,只好傾斜陶杯,將水倒進他嘴裏。

    待他喝完,舞陽收起杯子轉身朝外走,冷不防纖腰被只有力的臂膀勾住,身子不穩地往後跌進力飆懷裏。

    力飆翻身將她壓在床上。

    "你幹什麼?"舞陽驚慌了起來,主要是力飆壓在她身上的重量勾起她記憶中某些不堪的片段,讓她覺得自己是那麼柔弱,無力和力飆的力量相抗衡。

    "你剛才跟大熊的話,我聽見了。"他陰鬱地俯視她。

    "我跟大熊沒說什麼!"她不明白他的怒氣從何而來。

    "不,你們說了很多,我全聽見了。"儘管聲音輕柔,舞陽卻聽出他語氣中暗藏的洶湧怒意。

    "我只是拜託他打聽族長的消息,"舞陽實在不想提起這事,因為力飆每次聽到她說起族長就會抓狂,這點她到現在還想不透。

    果然,他黑黝黝的眼睛危險地眯起。

    "我……知道……你會不高興……"在他兇惡的瞪視下,她結巴了起來。天哪,她幹嘛嚇成這樣?她又沒對不起他,為何像個被逮到做錯事的孩子般心虛;

    "我是很不高興。"他抿緊唇,一小束肌肉在下巴危險地跳動。

    這話可惹惱了舞陽。

    "這不幹你的事。我打聽族長是天經地義,你本來就答應過要帶我找到族長。只是你受了傷,我不好意思催你,才請大熊幫我打聽。你為這事生氣沒道理。"

    他是答應過她,可他現在後悔了!

    他才不要把她還給她念念不忘的娘娘腔族長哩!

    力飆不願承認他打算反悔,改而指控她另一件事。"你跟他有說有笑?"

    "那是因為……因為他的樣子很好笑嘛!"

    "什麼樣子?"他狐疑地追問,想知道大熊是怎麼逗笑舞陽的。

    "就是用兩隻手擂著胸。"

    "那會好笑?"力飆懷疑,他一點都不覺得好笑。

    "你沒看到他那個樣子。總之,我就是覺得好笑嘛!"

    "這樣嗎?"力飆不信邪地一手撐住床面,一手捶打起伏的胸肌。

    "樣子是很像,可是大熊做的樣子比較好笑。"舞陽不捧場地道。

    本來嘛,力飆凶著一張臉,哪有人家大熊可愛!

    "你……"他氣黑了臉,她居然認為大熊比他好笑!

    "起來啦,你曉不曉得你很重耶!"她輕輕推他,怕會不小心扯動他的傷口。

    "你怎麼可以覺得他比我好笑?怎麼可以!"他氣憤地朝她咆哮,鼻孔噴出的熱氣得她柔嫩的臉頰癢癢的。

    "這事有什麼好比較的?"舞陽睜大的眼眸裏有著不耐煩,搞不懂力飆在爭什麼。

    "我不準,你明白嗎?"力飆氣她一點都不懂他的心情。"我不要你對別人笑,更不準我以外的任何人逗你笑!"

    舞陽目瞪口呆,這是什麼道理?

    不準她對別人笑,也不準他以外的人逗她笑?

    "為什麼你就是不瞭解?"他眼裏有抹交織著憤怒和苦悶的狂熱情緒,舞陽被震懾得無法言語。

    "不管是你的族長或是大熊,或是其他男人,我都不許他們接近你。你是我一個人的!我不會讓你走,一輩子都不會放開你!"直示出心底的決定,力飆猛然俯下身,攫住他渴許久的紅唇。

    嫉妒和怒氣是情欲的催情劑,累填了十數日的強烈渴望到達爆發點,不再是幾個吻可哄安撫的,他要的更多。

    炙烈的唇輾過溫熱柔潤的唇瓣,貪婪的舌頭侵略地奪取她口中的甜蜜,強烈要求著她的回應。

    她可知道夜夜面對引他心動情動的美妙胴體,他的身心就像在火中地獄焚燒。面對她每一道清純、溫柔的凝視,他為她全身渴望得發痛。

    對他的愛慕,她冷淡漠視,不肯敞開心迎接他,只接受他玩笑似的輕啄,遇到他熱情示愛便故做不知,不然就像現在只是忍受。

    忍受,這字眼多麼殘酷,他不要她忍受他,他要她接受他!

    力飆猛然離開她的唇,劇烈喘息著,燒灼怒意的眼光直勾勾地看進她眼裏。

    "不要……"舞陽惶然地搖著頭,心情混亂。

    可他不聽,決意要征服她,如果她的心堅持不為他敞開,他會讓她的身體為他燃燒,讓她渴求他像他渴求她一樣!

    欲火在怒氣與絕望的呼應下有著燎原效果,力飆再度俯低唇,這次卻是用哄求的。溫熱的唇瓣在她臉上撒下細吻,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尖,她的紅唇,都受到如珠如寶的珍愛。

    他的氣息帶給她敏感的臉頰一陣搔癢。那陣癢直達心坎最深處,令她深深喘息。

    他的舉止是那樣溫柔,軟化了她的心防。

    意亂情迷的吻緩緩移到她耳後,輕軟的舌頭舔著她的耳垂耳廓,喚起她許久以前體驗過的情欲騷動。

    伴隨著他移到頸間處的灼吻後,是從腰腹處移上罩住她胸房的手。

    舞陽情不自禁逸出一聲在力飆耳裏美妙有如天籟的呻吟,這對他無異是種鼓勵。他手指靈巧地解開她的上衣,愛撫她每一處女性化的曲線。

    酸麻的疼癢肆虐著舞陽的胴體。她的嚶嚀在她聽來直如暗夜裏的狼嚎般嚇人,她驚慌地搖頭懇求:"停下來,求你停……"

    "我不能,舞陽……"他口齒不清地回應,額頭上賁起的青筋及不斷冒出來的汗水,是他努力控制住體內想要爆發的欲望的結果。

    這次,他要讓舞陽心甘情願地接受他,帶給她上回高燒昏迷時曾帶給她的歡愉。他會讓她求他,讓她體會到男女交合的快感,然後他會滿足她。

    "可是……會有人聽見……"她難堪地支吾。

    力飆聽她這麼說,不禁微笑起來。原來舞陽擔心的是這個。

    他覆上她的唇,將她的每一聲愉悅吞進口中,手指靈巧地在她婀娜的軀體舞動,所到之處,火焰襲身,舞陽的神智漸漸昏沈……

    力飆撥開她的腳,大腿內側的柔嫩觸感令他銷魂。

    渾圓的玉臀,股間熱灼、細緻的體膚,刺激得他腿間的悸動瘋狂想要爆發……

    "求我,舞陽,求我要你……"他低啞的嗓音裏夾雜著痛苦的渴望,她睜開氤氳著情欲的眼睛,看見他眼裏的需要。

    灼熱的汗水覆滿他因欲望得不到纖解而痛苦痙攣的肌肉,黑黝黝的眼眸裏盤結著私情暗欲,使得俊朗的眉宇陰暗如晦夜。

    她的心突然軟折下來,為他倍受煎熬仍苦苦忍耐感到疼惜,再沒有心房掙扎在自尊和需要之間。

    她也想要他啊。

    身體為他發燙,魂靈為他傾倒,早在他們相遇時,便註定了這場糾纏。

    她身體的虛空等待他來填滿,被激起的渴望,只有他才能平息,不管之前她如何逃避,都再也回歸不了不識情欲的少女心情。

    不想再逃了,在他熱情的索求下,她已無路可退,再固執下去,只會加深彼此的痛苦。

    嚶嚀一聲,舞陽主動迎上他焦灼的唇,柔軟的手臂纏上他,修長的玉腿為他張得更開,弓起身軀無言地提出邀請。

    這樣的暗示對力飆已然足夠,他迫不及待地進入她溫潤、緊密的通道,耐心地等待她習慣他的巨大,有節奏地抽送情欲,讓他的需要和愛欲化作如戀如訴的熱情,傾盡她身軀。

    欲望,在男歡女愛的樂音中燃燒,每一節每一擊都讓兩人留下激越的回憶,在載滿歡情的呻吟聲裏戰慄地承受喜悅的浪頭,一波又一波,一次又一次,除了銷魂還是銷魂……

    "你是我的,我的……"力飆在最後一次衝刺後高聲大喊,沈重的身軀於激情盡處倒在她身上。

    他劇烈喘息,小心地移下身體,將累壞的舞陽拉靠進懷裏,緊密地摟住她。

    "我的……"直至最後一絲清明都被睡意侵襲,力飆仍緊緊抱著舞陽,仿佛害怕在睡夢中被人分開,更擔心舞陽清醒後不願接受兩人的關係,一雙手臂鎖得死緊。

    ☆☆☆

    接下來的幾天,力飆好像要向她證明什麼似的,康復的體軀熱情地向她索歡,用盡各種方法取悅她的胴體,逼她承認她也是要他的。

    即使不碰她,他黑黝黝的眼光也會追著她不放,不讓她離開視線之外。

    舞陽心情十分矛盾,在欲望中沈浮的心始終有著不安。

    她不確定這種關係可以維持多久。

    一旦族長來接她,她捨得下他隨族長離去嗎?而力飆又會願意放她走嗎?

    眼前的歡愉像是偷來的,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結束,這讓她放下所有矜持回應力飆的熱情,一次又一次沈淪在欲望之中。

    她變得害怕去想以後的事。

    生命裏一旦沒有力飆,她的日子將變得如何?

    舞陽不願去想,因為只要腦子裏有這種意念,一顆心便像要碎掉般的疼。

    這一日,力飆被他父親為牧召去。他的傷口早結疤了,若不是貪戀著和舞陽獨處的時光,以他好動的個性,早出去活動了。

    舞陽難得一個人獨處於營帳之內,分外感到寂寞起來。

    儘管外頭人聲喧嘩,那份孤寂感依然十分強烈。

    炎熱的夏風從營帳口進,吹得她昏昏欲睡。她伸出手臂抱住曲起的膝蓋,任腦子空空蕩蕩,不想讓任何意念鑽進來。

    就在她陷入恍惚之際,營帳垂下的門簾被人刷地掀#。

    舞陽沒有移動,她聽到腳步聲移近,而且不只一人。

    她原本連眼皮都懶得掀,直到感應到某種令人不舒服的灼熱感朝她湧來,打擾了她的平靜,她才慍怒地睜開眼。

    那令人不舒服的灼熱感來自一對邪惡吊詭的黑眼睛。並不是說這人的眼睛有多難看,事實上,在那對濃中見細的俊朗雙眉下,嵌著的是一對瞳黑如夜星、睛白似雪光的狹長鳳眼。那原該是正氣凜然的眼睛,此刻卻透射出算計、明顯帶著男性欲求的光芒,朝舞陽撲天蓋地的燒灼過來。

    受到冒犯的感覺,令舞陽暗暗氣惱。

    她怒視對方,覺得這人的相貌有些熟悉,可她壓根兒沒見過這人。

    他的鬍鬚經過修剪,顯得整齊,更增添了他的男性魅力。他高大健美的身軀挺立在她眼前,眼光肆無忌憚地打量她,嘴角斜斜揚起,似笑非笑。

    舞陽緊抿著唇,充分表達出她的不悅。

    這人隨便闖進來,又一聲不吭地瞧著她,真教人討厭。

    她蹙著秀眉,眼光移向他身後的隨從。

    那傢夥的態度沒比他的主人好多少,充滿色欲的眼睛往她身上直瞄。

    "嘖嘖嘖……"讓舞陽覺得眼熟的男人突然發出聲音。嘴邊的笑容擴大,眼睛則嘲弄地眯起。"怪不得飆捨不得離開這營帳一步,原來是藏著這樣的美女。"

    他的聲音和力飆有點像,都屬於低沈有力。舞陽訝然瞪大眼,一抹恍然升上她眼裏,怪不得她會覺得他眼熟,這人的長相和力飆、力族長像是同一個模子鑄造出來的。

    "他不在。"她冷地告訴他。

    "我知道。"那人仍然在笑,眼光不老實地溜向她短裙下線條優美的長腿。"他被父親召了去,就是知道他不在,才刻意來看你。早聽說飆帶回的是個妖嬌的美人兒,今日一見,方知為何向來躺不住的他,受點小傷也要窩在營帳裏好幾天,不見他出來透氣,嘖嘖嘖,有這樣的美人兒相伴,誰捨得下床啊。"

    他話裏透著的淫蕩意味,聽得舞陽面紅耳赤,偏偏他身後的隨從還發出難聽的取笑聲。她生氣的跳下床,手指向營門外,不客氣地道:"出去!"

    "生氣了?"那人朝她眉勾唇,眼光賊賊地繞著她轉。

    "這裏不歡迎你!"她冷冷地下著逐客令。

    "放肆!"那人的隨從突然大喝,"你敢對少族長無禮!"

    她才不知道什麼少族長呢!舞陽雙手交抱在胸前,冷嗤一聲。

    "我是力飆的大哥力射。"他有些面子掛不住地介紹自己。

    舞陽揚揚眉,她就知道他和力飆有關聯。

    "我說過他不在。"她不耐煩地重複。

    "我是來看你!"力射緊了緊眉,這女人該不會是笨蛋吧?他以為他把話說得夠清楚了。"我才是力族以後的族長,飆什麼都不是!"

    舞陽懶懶地看他一眼,不曉得他跟她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像你這麼美麗的女人.跟著力飆太可惜了,還是來跟我吧。"他涎著臉移近她,色迷迷的眼光在捕捉到她頸肩處明顯的咬痕時,邪笑了起來。

    "力飆還是那麼不懂憐香惜玉。嘖嘖嘖,把你咬成這樣,真教人心疼。"他伸手摸向她,舞陽機靈地閃過,眼光戒備。

    "少族長,飆少爺在戰場上一向勇猛善戰,沒想到會把那套也用在娘們身上,我早聽說飆少爺的勇猛了,聽說那些娘們一看到他的傢夥,腿就先軟了!"力射的隨從在一旁附和,惹來主人的一個白眼。

    "小七,你給我閉嘴!"力射不領情地道。他討厭別人提起飆的勇猛了,小七這個笨蛋!

    他眼光轉向舞陽,俊美的臉蛋笑吟吟地靠近她。在這麼近的距離下,舞陽可以看到他下眼瞼明顯暗影處的皮膚鬆弛,比起力飆的年輕肌膚,力射似乎較為蒼老。

    "力飆就是那樣,粗魯的緊。你知道,有一回甚至他把個女孩弄死了。年輕氣盛嘛,只知道用力沖啊沖的,不管姑娘家是否受得了,沒幾下全搞完了。哎,可惜了那麼個嬌滴滴的女人。"

    力射邊說邊打量舞陽。她有頭濃密烏溜的秀髮,兩頰泛著健康的紅暈,褐色的肌膚是年輕女孩特有的滑嫩,一雙眼水靈靈的,丹唇輕巧濕潤得惹人憐愛,美豔得不似人間所有,而她那婀娜的身段,更是該凸的凸,該凹的凹,令人欲火上升。

    力飆豔福不淺,可惜這份豔福就要轉到他手上了。

    "我很溫柔的。怎樣,要不要嘗看看?保證嘗過後,你想都不會再想力飆了。"眼看著一隻毛手就要搭向舞陽肩上。她眼睛危險地眯起.隨著右手閃電般拍開毛手,左手"啪"的一聲摑上力射的臉,右足跟著踢往他胯下。

    力射狼狽地退開,先前的笑意和溫柔已被滿臉猙獰取代。他捂著浮上五指印的臉頰正待發作時,一條人影沖了進來。

    "咦,你怎麼會在這裏?"大熊對上力射臉上的五爪印,訝異地看向舞陽憤懣不平的臉,又轉向力射,唇角顫抖地往上揚起。

    "我們走!"力射憤慨地帶著隨從離開,大熊終於忍俊不住地笑出聲。

    只聽見那雄渾的笑聲隨著力射飄出帳外,被風一吹,擴散向營區的每個方位。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9-4-4 22:43:05


    "大熊,你還有心情取笑我,"舞陽嬌嗔道。

    "對不起啦。"大熊好不容易止住笑。"你就不知道射的樣子有多好玩。他向來自視甚高,從來沒被人這樣教訓過,你那一巴掌可謂是大快人心。"

    "是他欺人太甚。"舞陽倒不覺得有什麼好高興的。力射那傢夥看起來很陰沈,惹惱他後患無窮。

    "他就是這樣,自以為是萬人迷,老是要跟飆爭女人。"大熊無奈地搖搖

    "很多次了嗎?"舞陽沒察覺自己的語氣有多酸,大熊倒聽出來了,一張大嘴笑咧到耳後。

    "大熊,你又在笑什麼?"她彆扭地嘟起唇。

    "沒什麼啦。"他可不敢明說,萬一舞陽惱羞成怒,把對付力射那套拿來對付他,他可有苦頭吃了。"對了,族長派去見風族長的人回來了。"

    "真的?他有見到敝族族長嗎?"她著急地問。

    "沒有。"大熊搖頭。見舞陽哭喪地垮下臉,他接著解釋:"風族長說,貴族長在風雲陪同下,去辦一件很隱密的事,還囑咐我們族長在貴族長和風雲回來之前,不要洩漏貴族長同意和我方合作的事。"'

    是什麼隱密的事?舞陽納悶起來。

    "舞陽,你別擔心,有風雲保護,你那位族長不會有事的。"

    "為什麼這麼說?"舞陽常聽大熊和力飆提起風雲這個人,一直對他很好奇。

    "因為啊……"大熊搔搔頭,憨厚地笑了笑。"風雲是我見過最聰明的人,沒什麼事能難得了他。"

    舞陽不置可否。若論聰明,有誰及得上她的族長初月?她那顆玲瓏剔透的心,溫柔如刀又善解人意的眼眸,每每令她想起來便一陣心疼。

    天哪,她好想念她。

    自幼不曾分離,在初次離開鳳族到九黎途中,因她的愚蠢而跟族長分開。想到這裏,舞陽不禁淚盈於睫。如果不離開族長,是不是就不會和力飆發生這段令人理不清楚的糾葛感情?她也不會陷入矛盾的痛苦中了。

    "舞陽,你別難過嘛。我想你和你的族長很快就可以見面。"

    "謝謝你,大熊。"舞陽很感激他的安慰,收起悲容,換上

    笑容面對這位熱情的朋友。"對了,大熊,剛才力飆的哥哥說力飆害死了一位姑娘是怎麼回事?"

    這話一出,大熊臉色立刻變得嚴肅起來。舞陽原來是漫不經心地問,並不認真想知道什麼,大熊的表情,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大熊,你知道的,對吧?"

    大熊吞吞吐吐,猶豫著是否該告訴舞陽。

    "如果你不想就算了,大不了我去問力飆。"

    大熊嚇壞了,她這麼一問還得了?非去找力射算帳不可!

    "舞陽,你千萬不要去刺激飆,這事是他心頭的最痛。也因為這件事,他到現在還和族長跟力射不合呢。"

    "那你快告訴我啊,大熊。"

    在舞陽逼問之下,大熊只好全盤托出。

    "那是好多年前的事了,當時飆才十六歲,他一直很喜歡一位姑娘,可那位姑娘總對他愛理不睬,有天,那位姑娘突然主動跟他要好起來,還勾引他……"大熊停下來偷看舞陽的臉色,果然見她秀眉微蹙。

    "飆那時候還不認識你……"他趕緊為好友辯護。

    舞陽瞪他一眼,一抹紅暈染上雙頰。她又沒說什麼,大熊幹嘛這麼說?

    "廢話少說,你還是直接切入正題吧。"

    我是怕你會吃醋啊。

    大熊在心裏咕噥,不敢直說出來。歎了口氣後,他接著道:"飆當時年輕氣盛,連拉姑娘小手的機會都很少,面對向來愛慕的女子的引誘,一時把持不住便……"

    舞陽只覺一道怒氣倏然竄燒向心,明曉得這種種情緒來的毫無緣由,她仍控制不住這道怒火,恨不得揎拳捋袖找力飆算帳。她咬緊下唇,燒著兩簇火焰的美眸,催促大熊往下說。

    "沒想到那位姑娘突然肚疼起來,飆驚慌地離開她,發現那位姑娘的下……"大熊支吾著,斟酌用詞。"反正就是流了一攤血。等到飆大聲呼救找人來幫忙,那位姑娘已經斷氣,事後族長將飆毒打了一頓,還把他囚禁起來。若不是我發現桂香一個人躲起來哭……"

    "桂香是誰?"舞陽好奇地問。

    "桂香啊……"提到這名字,大熊忍不住眉開眼笑:"她是我的妻子啦。"

    舞陽顯得很訝異,沒想到大熊有家室了。

    "不過她當時還不是。其實死掉的那位姑娘水娘是桂香的姊姊。桂香那時候很害怕,因為只有她知道真相。在我鍥而不捨地追問下,她才支支吾吾地告訴我,她姊姊水娘早懷了身孕,只因為害她懷孕的人不肯負責,才找飆做替死鬼,飆是一點經驗都沒有,第一次難免粗魯了點,水娘也沒告訴他懷孕的事,才會造成水娘因流產失血過多而亡。"

    舞陽聽到這裏,大略明白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先前的怒氣己被對力飆的同情所取代,在這事上他是無辜的受害者,就不知道害水娘懷孕的人是誰

    "我拉著桂香去見族長,把所有的事都說了一遍。桂香供出讓姊姊懷孕的人就是力射,只因為他即將和另一族的公主成親,怕納了水娘會破壞這件婚事,所以不肯負責,還出了個餿主意,叫水娘去引誘飆,這樣他們將來還可以偷偷來往……"

    "那傢夥怎麼這麼壞?"舞陽忍不住為力飆抱不平,"後來力族長沒有為飆平反,教訓力射嗎?"

    "就是因為沒有,飆才會憤恨難消,甚至離家出走,後來他結識風雲,於是投效在風族長麾下。這次和九黎作戰,族長本來希望他回來的,飆說什麼都不肯。那天你也看到了,我說要帶他回力族,他一張臉臭成那樣,若不是顧念你的安危,還要固執下去呢。"

    "這不能怪裏飆啊,誰叫力族長這麼偏心。"

    "族長不是偏心,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水娘因飆而死的事已傳遍了力族,再揪出個力射,他顏面何在?在跟水娘的父母解釋過原委後,族長以五頭羊做為賠償,也暗暗教訓了力射一頓,只是飆始終不能諒解。水娘的死對他打擊太大了,這是他頭一次喜歡女人,換來的卻是心碎,還背上不白之冤。這冤枉父親都知道,卻不肯為他洗刷,還教真正的兇手逍遙法外,拿這件事到處中傷他。事後,他心情沮喪,甚至開始害怕起女人來。我聽說有個巫女有治療男人……呃,就是那檔事嘛,便帶著飆前去求醫,後來飆對女人才不再排斥。"

    "這個巫女還真厲害喔。"舞陽語氣彆扭地道,好奇那名巫女是用什麼法子安撫了力飆受傷的心。

    "大概吧。"大熊搔著後腦勺,不曉得該怎麼說。

    "怪不得力飆對他父親的態度不太好,幾次力族長來看他,他都愛理不理。大熊,今天力族長召他去是為什麼事?兩個人會不會吵起來?"舞陽開始憂心起來。

    "放心吧,族長找他是為了公事。我之前離開族長的營帳時,力飆和族長心平氣和地說著話呢。"大熊伸出巨掌友愛地拍向舞陽安慰,手還沒碰到她的肩呢,便被身後的一聲怒吼嚇得縮回去。

    "力飆。"舞陽喜孜孜地迎上前。

    "你幹什麼?"力飆氣呼呼地將舞陽拉到身後,神情戒備地怒視好友。

    "找……我先走了!"大熊立刻溜之大吉。開玩笑,力飆那副把他當成假想情敵的吃醋大丈夫模樣,他再逗留下去,非給他拆散骨頭不可!

    "力飆,你幹嘛對大熊這麼凶?"舞陽抱怨。

    "他……"力飆氣紅了臉,悶悶不樂地坐下。"他來做什麼?"

    "大熊來找我啊。"舞陽見他心情不好,猶豫著該不該把大熊告訴她族長消息的事坦白說出來。力飆每次聽到她提到族長,好心情都會變壞心情。算了、還是別說好了。她決定略過這事,說另一件事。

    "剛才力射有來,還好大熊及時趕回來,否則……"

    "力射有沒有對你怎樣?"力飆著急地檢視她,他就是聽說力射往他營帳來,才著急地趕回來。

    "哎,他能對我怎樣?"舞陽翻翻白眼。

    "可是你說……"

    舞陽噗哧笑道:"瞧你緊張的,我是那麼容易被人欺負的嗎?大熊進來時,我剛甩了力射一巴掌,他要是再晚點趕到,力射和他的屬下準被我踹出去了。真可惜,不然我就可以幫你報仇了。"

    "幫我報仇?"力飆傻了眼。

    "是啊。"她煞有介事地點著頭,眼中多了抹同情。"大熊都告訴我了。力射真是壞,害你背上不白之冤,還一直拿那事中傷你……"

    "大熊那傢夥!"力飆俊臉陰沈下來,嗔怪好友多管閒事。

    "你別怪他,是我央求他說的。"見力飆沈默不語,舞陽接著又道:"事情過去那麼久了,你何苦耿耿於懷?我知道你心裏不好受……"

    "這不關你的事!"他握緊拳頭,低聲咆哮,陳年的舊創被人揭開,憤懣的情緒控制不住地發洩出來,可憐舞陽首當其衝。

    "我……"血色自她臉上刷地沖下,她好心安慰他,力飆卻對她凶。"是不關我的事!要不是力射說你壞話,我也不會去問大熊。我問都問了,你要怎樣?"

    "力射說我什麼?"力飆的臉色更加難看,他就知道力射逮到機會便不讓他好過。

    "他說你害死水娘。"舞陽避重就輕地回答。

    "你相信?"力飆悲憤莫名地瞅著她。

    "我……"舞陽清澈如秋水的眼瞳,靜靜地燃燒著某種溫暖情愫,一抹嫣紅重新掩上她曼頰,羞澀地低下頭輕聲道:"若是在我們第一次,呃,那真是痛死我了,或許會相信吧。可是後來你……反正我覺得你不是那種人就是了。"

    力飆聽她這麼回答,壓在心頭的大石放了下來。他將舞陽抱在懷裏,下巴抵著她光潔的額頭摩挲。

    "對不起,原諒我被嫉妒和怒氣沖昏頭,才會不計一切地強佔你。我不曉得你還是處女之身,看到你腿間的一攤血,人又昏死過去,我嚇壞了,以為……"回想起當時的情形,他依然心有餘悸。

    "以為我跟水娘一樣?"

    "嗯。"他愧疚地點頭,繼續訴說當時的心倩。"直到探到你還有呼吸,我才松了口氣。沒想到你昏了後便沒再清醒,整個人發起高燒來。我心急如焚,不斷以冷水替你拭身,喂你喝熱湯,可你就像失去生命力般怎麼也喚不醒。不得已,我只好用言詞激你,甚至……"

    說到這裏,力飆伏在她身上,吻遍、撫遍她身體每一處的畫面,登時沸騰了舞陽的血液。多羞啊!她彆扭地在他懷裏欠動。力飆倒抽口氣,扳住她尖瘦的下頜,激渴地覆上他的唇。

    "我當時差點把持不住。"良久後,他移開唇喘息道,眼裏燃燒著讓人無法錯認的欲火,親昵地對舞陽眨著眼。"若不是擔心你太過虛弱,負荷不了我的索求,那時候我真想再體驗一遍在你身體裏的歡愉。你是那麼緊、那麼香,讓人只想深深的埋進去,一輩子都不想離開。"

    感覺到他覆住她乳房的大手有節奏的愛撫,舞陽害羞地嬌嗔:"別這樣……"

    "怎樣?"他氣息不穩地挑了挑眉,解開她的衣服,將臉埋在她胸脯上,含住挺立的豔紅乳尖用力吸吮。

    陣陣銷魂的愉悅侵奪了舞陽的理智,魂靈兒在欲望裏飄浮之際,她聽到他帶著濃重喘息的聲音低啞地咕噥:"天哪,你的味道是這麼棒,若不是我當時一心掛意你,希望借由情欲的刺激讓你的生命力復蘇,我一定會忍不住佔有你。

    "力飆……"迷失在他性感的聲音及手的挑逗中,舞陽只能意亂情迷地呼喚他,由著他褪下衣物,將她放在床上。

    "就是這樣……舞陽……我就愛你這樣……"將自己探深埋進她體內衝刺,力飆抱緊她嬌柔的胴體達到高潮。事後,他柔情地吻著她,呢喃愛語:"我愛你,舞陽,永遠不要離開我。"

    舞陽眯起的睫羽顫動了一下。

    永遠?她可以承諾永遠嗎?

    "答應我,舞陽。說你不會離開我,說你是屬於我的。"他激切地催促她許諾。

    舞陽趴在他光裸的胸前,心情矛盾。她有她的責任,力飆應該瞭解啊。

    "為什麼不說話?"久等不到舞陽的回答,力飆強迫她抬頭,怒視她眼眸。"你不願意屬於我?"

    "力飆,我有我的責任……"她抱歉地垂下眼光。

    "又是為了你的族長是不是?為什麼在你心裏我就是比不上他?我們兩人你到底要誰?"

    "要我做這種選擇是不公平的。"舞陽疲憊地回答。"這完全是兩回事。

    "你不喜歡我?"他憤怒地眯起眼。

    "你……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若不是喜歡你,我會跟你……"她又羞又氣地推開他,找尋自己的衣物。

    被嫉妒沖昏頭的力飆一心想得到舞陽的保證,大手往她纖腰一勾,將她重新納入懷抱,翻身騎在她身上。

    "既然喜歡我,就答應跟我在一起,不要再想你的族長了!"

    "你別不講理了。我們的事跟族長無關。"

    "若無關係,你會口口聲聲念著他?"妒恨交加的情緒衝撞著力飆因害怕失去舞陽而受煎熬的心。忽然,他像領悟到什麼,一抹恍然浮上他怒火騰騰的眼裏。

    "大熊是來告訴你你那位寶貝族長的事,對不對?"他咬牙切齒地逼問。

    舞陽受夠了他的蠻橫,懊惱地回答:"不關你的事。"

    "不關我的事?"力飆更加生氣,"你已經是我的人了,還這麼說?"

    "我是你什麼人?"舞陽冷笑,看向力飆的眼光裏有抹靜靜燃燒的怒氣。"不要以為我讓你這樣對我,就代表你有權主宰我的生命,控制我的意志。力飆,鳳族女子不是你以為那種好欺負的女人,我們有自己的獨立意志,不為男人而活……"

    "該死的!"他才不管鳳族那套呢,"我只知道我愛你,不許你想著別人!你是我的人,永遠都是!不準你離開我!"

    "如果我偏要呢?"舞陽向來吃軟不吃硬,力飆的態度著實惹火了她。

    "我不會準的!"他陰鬱地朝她咆哮,猛地俯下唇狂暴地吻住她,捉住她朝他揮過來的拳頭箝制在她頭頂,頂開她的大腿強要了她。

    "你屬於我,永遠屬於我!"他許下強硬的誓言,一次又一次的佔有她,逼迫她許諾。

    氣憤他的不講道理,舞陽關閉所有的知覺不回應他,這讓力飆更加憤懣。

    "我不會讓你跟他走的,永遠別想!"他氣餒地緊緊抱住她僵硬的身軀,不讓她離開,不明白不久前還兩情繾綣的如火纏綿,怎會變成似冰般的冷漠。

    他做錯了嗎?他只想留住她啊。

    力飆筋疲力竭地將臉埋在她秀髮中,心情沈重而苦澀。他得怎麼做,才能讓舞陽留在他身邊,才能真正擁有她……不只是她的身體,還有那顆比天上的星星還難摘取的芳心?

    ☆☆☆

    接連幾日的冷戰,使得舞陽和力飆身心俱疲,同時讓周遭的人不好受。

    力飆想借著欲望讓舞陽屈服,舞陽就反抗得越激烈。

    她的那種反抗,不是和力飆做肢體上或是語言上的衝突,而是乾脆不理他,把他當作透明人似的。

    就算力飆最後還是挑起她肉體的反映,事後舞陽眼中的恨意和冷漠,只讓力飆空寂的心靈更加苦澀虛空,他依然得不到他想要的承諾,也就越發害怕舞陽會離開他。

    這樣的害怕,使得他的脾氣更加暴躁,被焦躁和憂懼混亂的思緒想不出好方法軟化舞陽的冷漠,只能用最糟的那種,持續加強對舞陽的控制,恨不得能日日夜夜守著她,即使是面對她的冷漠,他都不在乎。

    但身處父親的軍營,力飆三不五時便被召去詢問軍情,不在之時,他會命令手下守住舞陽,沒有他的允許,仔何人都不準進出他的營帳一步。

    面對力飆的霸道,舞陽苦不堪言。

    儘管心裏是喜歡他的,她卻無法接受他以強硬的手段控制她,力飆是個戰士,為何不瞭解她身為鳳族侍衛隊長的責任和義務?她自幼便被教導要以保護旅長、保護鳳族為使命,力飆要她在族長和他之間做選擇,這不公平!

    如果她要求他離開黃帝陣營,放棄他的責任和榮譽,他做得到嗎?

    舞陽好恨力飆不能以她的立場來看待事情,他只想佔有她,就像鳳族以外的其他族男人一樣,將女人當作是財產、所有物。這個理念跟她自幼所受的教育不合。大祭司教導他們,女人和男人是平等的。各有所司,共同為種族的延續盡一份力量,沒有誰是誰的主人,誰該屬於誰這種事。力飆為什麼就是不懂?他口口聲聲說愛她,卻不尊重她、傷害他,這種愛,她不要……

    但是……如果真能簡簡單單說不要就不要就好了,她就不會為他眼裏的傷痛、絕望感到痛苦了。

    每次拒絕他,她的心情比他還要難受,可自尊和驕傲不允許她低頭,更不能讓他以為她就這樣屈服了。明明是他不對,她為什麼要低聲下氣安慰他?

    力飆不講理,活該受苦,但她也跟著難受啊!

    面對兩人間的窘況,舞陽感到束手無策,心情沈重地頻頻歎氣,深黝的眼眸渴望地望向帳外晴朗的藍天。

    什麼時候她才可以像只鳥兒般自在翱翔天際?力飆還要用愛的名目將她困在牢籠裏多久?

    想到這裏,舞陽的心情更加沮喪。

    力飆倒好,自兒到外頭逍遙,卻不準她離開營帳,明明是想悶死她嘛!

    舞陽越想越氣,不禁喃喃詛咒起力飆的自私。他連讓大熊來看她都不肯,難道他連大熊都不信任,以為他會放她離開嗎?

    她掩住臉,好想哭,奈何乾澀的眼擠不出淚水來。再這樣下去,她一定會死的!可是還沒有見到族長,她不甘心!

    正當她苦悶的情緒無處排解時,帳外來喧擾的嘈雜聲。舞陽隱約聽見力飆和她的名字被提起,不禁好奇起來,忍不往起身走到營門向外窺視。

    "風少爺,你不能進去,飆少爺吩過了……"守在外頭的力族勇士一張臉漲得通紅。

    "我不管力飆怎麼說,我是非進去找舞……"

    "風少爺,你要進去還是等飆少爺……"

    "飆和力族長去巡視了,不曉得什麼時候才會回來。我等不了那麼久,現在就要帶舞陽姑娘去見她的族長……"

    "可是……"

    "大山,什麼事?"大熊突然趕到,力族勇士明顯松了口氣。

    "大熊,你來的正好。什麼時候我要見個人,也要被這樣刁難了?"風雲的臉色很不好看。先前他四處尋找力飆時,約略聽到傳聞,說力飆將舞陽關在他的營帳裏,不允許任何人進出探望,分明把舞陽當作禁臠。這要是傳進初月耳裏,鐵定是場大混亂。

    "風雲,是你啊。"大熊搔搔頭,眼裏飛濺出一抹驚喜。風雲來了就好,只有他勸得住力飆。

    "大熊,到底是怎麼回事?"

    "此事說來話長。"大熊歎了口氣,眼眸一轉,忽見舞陽站在營帳目。"喏。你要見的人就在那裏。"

    "你是舞陽?"風雲大跨步向前自我介紹。"我叫風雲,初月要我……"

    "族長也來了嗎?"舞陽一聽見初月的名字,壓積在心底許久的思念和委屈,一古腦兒湧上心頭,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眸瞬時起了霧。

    "是的。初月現在營帳休息,我來接你去見她。"風雲見舞陽神情憔悴,心生憐惜,暗驚力飆該死,她這模樣,初月見了一定會起疑的。唉!力飆,你到底對舞陽做了什麼?這實在不像你啊!

    舞陽抖動著櫻唇,幾乎無法相信這是事實。初月就在這裏,她沒有忘記她,還找了人來接她。

    "你願意現在跟我去見她嗎?"風雲溫柔地問。

    舞陽含淚點頭,負責守護她的大山著急了起來。

    "風少爺,你不能帶走她。飆少爺回來要是看不到舞陽姑娘,我可慘了!"

    風雲聽他這麼說,心裏的惱怒全盤到臉上,陰鬱地看向大山。"鳳族族長如果見不到舞陽,慘的不只你一個,咱們大夥兒全跟著力飆倒楣吧!"

    "大山,天塌下來都有風雲頂著,你怕什麼?"大熊曉得風雲的脾氣。別看他平常溫和,一旦惹他發火,性子比力飆還烈。

    話雖這麼說,大山心裏仍不是滋。力飆抓狂起來,可不管你有沒有理,等到風雲出來頂時,他恐怕已去掉半條命了。苦著臉目送風雲將人帶走後,大山心裏盤算著該到哪里躲一陣子,才不會被力飆的火氣燒個正著。

    "舞陽,別哭了,有什麼委屈,我定然為你討回公道。"風雲離開後,初月擁著舞陽坐下說話,她溫柔地替她拭去仍冒個不停的淚水,哄小孩般哄著她。

    "初月……"萬般言語全梗在舞陽的喉嚨裏,要訴不能訴。她想將力飆的惡形惡狀全告訴初月,卻怕初月知道後不會饒過力飆。兩人好歹有過一段甜蜜時光,力飆又救過她,她實在不想將事態擴大。

    "舞陽,你怎麼不說呢?"

    "沒什麼好說的。"強忍心中的悲痛,舞陽勉強綻出笑容。"沒人欺負我,我是看到你太高興,才會止不住淚。"

    "是這樣嗎?"初月見舞陽含悲忍淚地點頭,心裏半信半疑.遲疑了一會兒後,轉移話題。"告訴我,你怎麼會到這裏來?風雲說你在這裏時,我好開心。你知道我好想你嗎?我倆從來沒分開這麼久,我有好多事要告訴你。"

    初月表現出來的姊妹情深,令舞陽心中又是感動又是悲傷。她哽咽地道:"我也好想你,沒有一刻不想……"

    "我曉得。"初月蒙上一層淚霧的眼眸裏有著瞭解,她親愛地拉著她的手,柔聲道:"你一定吃了很多苦,把一切都告訴我吧。"

    她柔和如月光的眼神以慈母般溫柔,撫平了舞陽心裏的傷痛,她將她的手貼在臉頰上,把她和力飆的遭遇簡要述說了一遍。

    但有些事、即使是而對親如姊妹的初月,仍是難以啟齒,她只有支吾帶過,然而她臉上的表情、欲語還休的言詞,豈瞞得過精明聰慧的初月。

    "原來力飆為了保護你受了傷,所以你留在這裏照顧他?"她不動聲色地挑眉詢問,

    這話只有一半真。舞陽心虛地垂下頭。

    "那我們是不是該好好謝謝人家?"

    "不用了,我謝過他了,而且他的傷已經好了。"舞陽很快說道。她實在害怕再見到力飆,害怕那股讓她心亂的感覺再度困擾她,對力飆霸道的示愛方式,她心裏有著無法拒絕的驚惶。她不想再當之牢籠裏的鳥,即使她心裏是喜歡他的,即使想到和他分開便會讓她心痛,她仍然拒絕被他的愛困住。如果力飆不能該變他的態度,學不會尊重她,她只有忍痛放棄他。

    想到這裏,舞陽的心疼得厲害,另一波眼淚溢出。

    "怎麼又難過起來?"初月摟她入懷安慰,忽然,她的眼光被舞陽頸肩處的數個紅斑吸引住。她眯起眼,想看得更清楚。

    "族長……"小兔從外頭趕進來,繃緊的俏臉上盛滿怒氣,氣憤地喳呼:"舞陽被人欺負得好修喔!"

    舞陽在心裏暗叫糟糕,在初月身後拚命朝小兔搖手。小兔正說得義憤填膺,哪理得了她的暗示。

    "我就在奇怪,怎麼這裏的臭男人看咱們鳳族人的眼光那麼曖昧。姊妹們分頭打探回來才曉得,原來那個叫力飆的把舞陽關在他的營帳裏,限制她的行動,還不準任何人未經他允許接近舞陽。那些臭男人用那種眼光看咱們,分明以為鳳族人好欺負,也想學那力飆擄一個回去當禁臠?"說到這裏,小兔在空中緊的拳頭,像找到一個假想敵人似的用力揮了出去。

    初月向來溫和的俏臉,出現難得的溫怒,春水般瀲灩的眸子,閃射出冰冷的光芒。舞陽悲歎地以手覆額,神情沮喪。

    "為什麼瞞我?"初月眼裏的悲憤,令舞陽心虛地畏縮了一下。

    "我……"她垂下頭,面對初月質疑的眼光,心情既苦且澀。"我不想你們起衝突。"

    "舞陽,都到這種地步了,你還替他說話?"小兔氣憤難平地道。

    "你們不懂!"舞陽捏著拳頭,神情悲涼。"畢竟他救過我的命,為我受了傷,我……"

    "是因為這個原因,你才替他隱瞞下?"初月心頭疼痛起來,舞陽若不是想救她,也不會遇到這種不幸。

    "他……"舞陽心情亂糟糟的,不曉得該從何說起,最後她歎了口氣,眼光向帳外幽幽道:"他只是不想……不想我離開。他要我保證永遠不離開他,我不肯,他就……"

    "你也由得他?"初月無法相信舞陽會屈服。

    "我……我沒有。"就因為她混有屈服,力飆才會用這麼極端的手段困住她吧。只因為他想留住她,不願意她離開。

    這個想法奇異地平息了這些日子來,她心裏的怨恨,對他,她永遠不會有真正的恨意。即使在山洞時,他用強硬的手段傷害她,她仍沒有真正恨過他。或許是她曉得力飆並非有意這麼做,也或許是他刻意的討好,彌補了受傷的感覺。

    但不管如何,她還是無法接受他霸道的決定。沒有任何人可以主宰她的生命,至少不能用強迫的手段控制她。

    "我試著跟他講道理,但他不想聽。"她輕柔地歎著氣,像個母親般,對頑固倔強的孩子感到無可奈何。

    "他只是拘留你,沒有強迫你什麼嗎?"初月比較擔心的是舞陽是否有受到肉體上的傷害。先前在她頸肩交際處出看到的紅斑再度躍上腦海,她蹙了蹙眉,表情擔憂。

    一抹紅霞飛上舞陽的頰面,她沒料到初月會問及這麼私人的事。

    "他強迫了你?"狂暴的憤怒擠出初月的齒縫,她絕不容許任何人傷害舞陽,力飆只要是真敢這麼做,她不會放過他的!

    "這……"舞陽窘迫地以手遮著臉,記憶中那些令人困惑的躁動再度挺住她,身子不由自主地戰慄起來。不能否認的,她並非對力飆的撫觸無動於衷,身體也曾熱烈反應過他,有時候甚至會有點期盼,渴望他熱情的撫觸襲身。可是要她承認喜歡這種事,對她來說又太過為難,尤其是在目前這種情況下。

    "舞陽……"初月再度催促。

    "不要問了!"舞陽承受不住地叫喊起來,淚流滿腮。"求求你們不要再問了好嗎?為什麼不能讓我平靜一下?為什麼回到族人身邊,還要受到這種拷問?"

    她受夠了力飆一再逼迫她許諾,無法再承受初月一逕逼問細節。那些是最私密的事啊,而且在心情這麼亂的時候,根本難以判斷哪些部分是強迫,哪些部分她又心甘情願地迎合,向來善解人意的初月,這時候為什麼不懂尊重她一下?

    看到舞陽傷心欲絕的表情,初月頓時有股揍人的衝動。一定是力飆傷她太深,她才會這樣。

    "我不問就是了,別難過了。"初月忍住心頭的悲痛,將她摟入懷中安慰。舞陽像個孩子般哭個沒停,此刻除了用淚水濾清心裏的紛亂外,她沒有其他法子了。

    夕陽的餘暉消失在低垂下的夜幕間,深沈的夜色降臨光明被黑暗取代,就像此刻舞陽和初月的心情,漆冷陰暗。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9-4-4 22:43:33


    力飆頭疼欲裂的醒來,睜開的眸子一對上風雲陰沈的俊臉,新仇舊恨重新躍上腦際,先前大鬧風族營帳的畫面飛快在腦中閃過,他呻吟一聲,發出詛咒。

    "天殺的,風雲,你居然砍昏我!"

    "被我砍昏總比被人乘籃冒桑?風雲沒好氣地回道。

    "誰敢砍我?"他囂張地大吼。

    對力飆到了這種時候仍然死不認錯,風雲的憤怒不亞于初月。天殺的!這傢夥破壞了他和初月美好的夜晚,害他得窩在這裏想辦法平息初月的怒氣,居然還有臉在他面前大吼大叫?他心中的氣憤,全然反應在兇惡的目光中。

    鮮少看到風雲動怒的力飆,被他的眼光嚇了一跳。

    "喂,被人砍昏的是我不是你,你幹嘛那副想殺人的表情?"

    "你還不認錯?"風雲恨不得沖上前掐死他,而他也採取行動了。若不是端餐進來的大熊和風強及時制止他,力飆的小命難保。

    "冷靜點,風雲。"大熊出聲安撫。"衝動解決不了任何事。"

    "聽到沒,風雲,被人砍昏的是我,照理該是我找你算帳,怎麼反而是你氣得想殺了我?"力飆狐疑地嘀咕。

    "呵,你現在會說風涼話了?剛才在鳳族營帳時,為何不聽我勸衝動行事?你知不知道,你把我害慘了!"

    面對風雲齜牙咧嘴的咆哮,力飆一頭霧水。被害慘的人應該是他才對!要不回舞陽,他的魂兒也丟了一半。

    "你才把我害慘了呢!"他哭喪著臉。"好不容易可以把舞陽要回來,誰曉得被你破壞了。"

    "你還有臉提這事?"風雲簡直不敢相信:"舞陽是鳳族人,你憑什麼跑到人家族長那裏要人,還大吵大鬧?初月沒將你大卸八塊,追究你欺負舞陽的事已經是寬宏大量了,居然還指責我破壞你的事?老天爺,若不是有我在,你早就成了屍塊!"

    "我……舞陽是我的!"力飆惱羞成怒地吼道。

    "你就只會說這句,不會換別的詞啊!舞陽既非你的女奴,也不是你的妻,我看不出她為何是你的!力飆,你怎麼會變得這麼不像你了?以往你或許衝動,是講理的,現在變得有理說不清,變得讓我不認識了。"

    風雲語重心長的一番陳述,霍然震醒了力飆的理智。

    他沮喪地發覺,從愛上舞陽那刻,他就變得不像自己了。不曾有過的溫柔佔據他的心,不曾有過的狂熱摧毀了他的理智,除了舞陽外,他再容不下其他的思緒。

    他變得無理取鬧,只要有人接近他的舞陽,就會全身戒備起來,不知不覺中發出敵意。明曉得大熊不可能搶他的舞陽,他仍然不放鬆,禁止他和舞陽見面。明知道舞陽痛恨他的霸道、獨裁,他卻控制不住自己,一意孤行。現在可好,舞陽逃離了他,回到她族長身邊。

    想到這個族長,力飆頓時哭笑不得。

    沒想到自己嫉妒了半天的假想情敵居然是個女的!每次只要舞陽提到她的族長,他總會氣上半天,直到今晚才發現這個族長是個女人。他先前吃酯的對象是個女的,他竟然為了個女人嫉妒得發狂!

    天哪!他是怎樣的蠢蛋?若不是他小心眼,可能早從舞陽嘴裏得知鳳族族長是個女人的事。怪不得舞陽始終不明白他在氣什麼。理清楚這件事後,他登時能體會到舞陽忠心護主的心情,那跟男女之情完全無關,而是一名武士立誓保護主人的崇高情操,他也曾立下過類似的誓言。為何當時他不能明白?徒然惹得舞陽傷心,徒然讓自己痛苦,這一切全是他自找的!

    看到力飆像是知道錯了,風雲的火氣瞬間冷卻。他溫言安慰道:"力飆,我曉得你會變成這樣是因為太愛舞陽的關係。只是鳳族女人跟一般女人不同,你的方式讓舞陽無法接受,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找機會跟舞陽道歉,或許還有挽回的機會。""風雲,你說,她還肯原諒我嗎?"力飆可憐兮兮地問,悲傷的眸子浮現一抹渴望。"我真的不曉得她的族長是女人,我還以為她是男的。舞陽每次提到她時,總讓我好生氣,我以為她們之間有曖昧,而且她還口口聲聲說要回到她身邊保護她。我真的好害怕她會離開我,回到她的寶貝族長身邊!只要一想到她投入別的男人懷裏,我就受不了!"

    風雲同情地拍了拍好友的肩,力飆的心情他能體會。

    "別說是你了,儘管知道舞陽是女人,但每次初月惦記她時,我還是會感到嫉妒。現在可好了,為了舞陽,她連我都不諒解了,昔日的濃情蜜意,還比不上她們的姊妹情深,唉。不知道得用什麼方法才能讓初月回心轉意。"

    "對不起,是我連累你了。"力飆歉疚地低下頭。

    "算了,誰教我們是好兄弟,只得有難同當了。"風雲幽默地道,說完卻哀聲歎氣起來。

    "你們兩個別這麼沮喪,總有法子可想的。"一直沈默的風強,提出了他的看法:"舞陽姑娘我是不瞭解啦,不過,鳳族長應該是個講道理的人。風雲,只要你找機會跟她把話說清楚,相信她會諒解的。

    "舞陽也不是不講理的人啊。"大熊為舞陽辯護,臉上洋溢著樂觀的笑容。"她是吃軟不吃硬,力飆受傷時,她悉心服侍,任他撒嬌耍賴。是力飆變得不可理喻,舞陽才會生氣不理他。"

    沒想到向來頗有硬漢本色的力飆,也會有撒嬌耍賴的時候。風雲和風強皆感不可思議,還有點遺憾錯過了那一幕。

    力飆雙頰漲得通紅,狠狠瞪了大熊一眼,似在嗅怪他大嘴巴。大熊卻嘻嘻一笑,這些日子他受夠了力飆的不講理,好不容易逮到機會奚落他。

    "就這麼決定,想辦法將她們分開,各目進行說服工作。"風雲心裏已有腹案,眼光轉向風強,"你去找小兔探口氣,看初月是不是還在生氣。"

    "這時候去準會碰釘子。"風強摸摸鼻子。以他對小兔的瞭解,準有頓罵好挨。但為了兩名朋友,這個釘子又不能不碰,他悲歎一聲,不明白力飆和舞陽的事,怎會牽累到他和風雲。

    真是好友難為啊!

    ☆☆☆

    像小時候一樣,每每有心事,舞陽總是挨著初月躺在床上,於黑暗中低低訴說。

    "我從來沒想過會遇上力飆這種男人。我以為會像娘一樣,愛上像父親那樣充滿智慧又溫文的祭司,或許不能相守;但是知道彼此的心意,只要一個眼神,便能撫平心裏的孤寂,我不排斥那種感覺,也以為自己會甘心那樣過一生,直到遇上力飆後,才發現……除了他以外,我不會再對第二個男人動心。"

    "你愛上了他?"初月溫柔的嗓音在黑暗中響起,沒有任何意外,早在舞陽和力飆四眼相視之時,她便看出了其中糾結的情愫。

    "愛?簡簡單單的一個字,卻衍生出複雜,難以言喻的情緒反應。"舞陽有所感觸地道,回憶起和力飆相遇後所發生的事,心中苦樂參半:"第一眼看看到他時,即使在敵對的情勢下,我仍然被他所吸引,原以為他傲慢自大又惹人厭,沒想到他一再叫我驚奇,他不計較我為了逃走對他做出的致命攻擊,反而出手救我,一次又一次地包容我的愚蠢,儘管氣得半死,卻沒有動手打過我。我想,最後是我把他逼急了,他才……老實說,那時候我真的好恨他。從來沒人告行過我,那件事會痛得要命!"

    心跳錯亂了半拍,初月氣息混濁了起來。舞陽的該不是指那檔事吧?

    "你是說……"她試探地問。

    "嗯。"舞陽像全身著火似地紅了臉,聲音更加低微:"那真的很痛。我當場暈了過去,力飆也被我嚇得半死,後來我發了高燒,全賴他照顧。"

    "之前你沒說這段。"初月指控道。

    "這種事教我怎麼啟齒?"舞陽語氣苦澀。

    "可是……雖然我是知道那……會有點疼,可是沒聽說會讓人發高燒啊!"初月極力回憶著她的第一次,當時她也是嚇得半死,若不是風雲諄諄善誘,安撫了她的不安,她可一能沒勇氣讓他怕碰她,那時候好像有疼吧,但很快就過去了啊,舞陽為什麼會痛昏過去。還發高燒?

    "之前我淋了雨,大概是愛涼了吧。"舞陽還沒蠢到以為發燒是因為力飆強迫她的關係。當時她見不著初月,所有的希望都落空了,心情沮喪到極點,又遭到力飆錯待,簡直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氣,才讓病魔有可乘之機。

    舞陽雖然說得輕描淡寫,初月還是從她不經意洩漏出的苦澀裏,體會到當時情況的危急,舞陽差點死掉!她想到這裏,不禁打了個冷顫,像怕失去舞陽般,緊緊摟住她溫暖的身軀。

    "我差一點就失去你了。"她顫抖地道。

    "是我不好,不應該任性地逃走。"舞陽反抱住她安慰。

    "我知道你是為了要救大家才逃的。你不曉得風雲對我們的企圖,以為他們會傷害我們,才那麼做的吧。"

    "是的,我那時好害怕,一方面急著避開力飆的追趕,一方面又得想辦法追上你們,好伺機解救你。結果我還是被力飆趕上,他把我從豹子的爪下救出,帶我去山洞。當我在那裏找不到你時,我失去了理智,力飆也失去了理智,後來……"

    真是一團混亂啊!舞陽納悶著如果她沒有逃走,跟著初月等人安分地被擄走,還會和力飆有這一段糾纏嗎?

    他黝亮、專注的凝視,不期然地躍上腦中,她閉起眼,心裏竄過一道躁熱的情緒,她似乎曉得答案,不管如何。她都註定要和力飆有這樣的糾纏。或許不會產生這麼深刻的愛恨,或許情感發展會順利多了,但仍逃不開他掠奪的情感追緝。

    "你現在打算怎麼做?還恨他嗎?"

    "我想,我大概從來沒有真正恨過他。"舞陽對好友承認。"也許,一開始有點恨吧。那時候我非常地絕望、生氣,除了恨他之外,找不到方法宣洩心裏的憤怒,我總不能向自己承認,愛上了這個強暴我的男子吧!而且當時我也沒對他產生這麼強烈的感情,發現愛上他,是後來的事。"

    "後來的事?"

    "嗯。我終究是血肉之軀,他那幾日的溫柔服侍,多少軟化了我恨他的意念。從他的表情中,我看出他的懊悔,不管我怎樣刁難,他都默默忍受。後來他為了救我而負傷,他昏迷前看我的那一眼,即使是在許久之後的現在,仍教我蕩氣迴腸。他的眼光裏充滿強烈的情感,像是突然領悟到什麼,想要訴說、想要解釋、想要道歉、想要乞求我原諒,卻礙於虛弱,什麼話都說不出來。當他那樣看著我的時候,我心裏根本容不下任何恨意了,如果還有的話,也隨著他最後的昏迷化入塵煙消失。"

    "儘管他之後那樣對你,也不恨嗎?"初月知道舞陽的脾氣很倔強,別人待她好,她會加回報,若是惹惱她。也不會輕易原諒。

    舞陽沈默了,像要理清楚心裏紛亂的情緒。許久之後,她才幽幽地道:"我承認我氣他。你知道我最討厭被人限制了,力飆卻犯了這個大忌,一再要我承諾,要我放棄身為鳳族侍衛隊長的職責。我氣他的不可理喻,更氣自己仍然喜歡他。你知道,有些事情就是這樣,明曉得怎樣做才是最好,就是辦不到。我對力飆便是如此。"

    舞陽聲音裏的無可奈何,震動了初月,她對風雲何嘗不是如此?明曉得兩人之間有著許多難以跨越的障礙,仍然一頭栽了進去。

    就因為嘗過愛的苦,她更不忍心讓舞陽受到同樣的磨難。這一路來,舞陽所遭受的苦痛已夠多了,不能讓她再承受一輩子的相思之苦。她不要舞陽承受這些,她要舞陽幸福,而她可以辦到的。

    "舞陽。"初月輕聲喚著這個衷心疼愛呵護的妹妹,"你有沒有想過和力飆在一起?如果他不再那麼霸道、不講理,你是否想過和他一起過日子?"

    她的問題令舞陽輕顫起來。不知多少次,她情不自禁地憧憬未來,卻立刻以理智壓下,然而命運早將她和力飆連結在一塊兒,不管她如何掙扎,都逃不開在最初相遇時,暗生的情愫,那株愛苗,隨著他們每次的爭鋒相對,悄悄地茁壯起來,不管他怎樣傷害她,她都不曾真正恨過他,只是自身的責任和怯懦讓她沒勇氣面對這份感情,才一再逃開。

    直到力飆為救她而受到重傷,她才猛然領悟到心裏原來一直有他。她的惡言惡語,冷漠對待,不過是種偽裝。他們相遇的不是時候,他不是她夢想中想要的愛人,他的強悍是她掌握不了的,這一切都是她無法接受他的原因,當然最重要的是,接受了力飆,代表著得面對是否要離開鳳族的難題。

    力飆肯隨她回鳳族嗎?如果他不願意,她又捨得下家鄉的一切跟他走嗎?初月便是她第一個舍不下的啊!

    "舞陽,經過力飆這麼一鬧,我倒看清了他對你的情感有多深。他很愛你,就因為這樣,他才會失去理智,不惜一切地想搶回你。而你,同樣是個對感情執著的人,失去他後,怕是這一生都快活不起來。既然如此,你何不給他一個機會?"

    "初月,你在說什麼?"舞陽震驚地道。

    "我愛你,舞陽。"初月溫柔地撫摸她光滑的臉蛋:"你就像我妹妹一樣,事實上,你就是我的妹妹。如果能讓你快樂,我不惜一切。"

    "可是……"

    "別可是了。我知道你捨不得我,但人生就是這樣,我們再怎樣友愛,仍有自己的路要走,像這次的分開,不就代表著在人生路上,我們各有各的路嗎?就算我們一輩子都在一塊兒,最終還得而對死亡,到時候不也一樣要分手?我知道你想要保護我,但你該知道我夠強悍到不需人保護。去追尋自己的夢吧,錯過了,可能要後悔一輩子。"

    "你要趕我走?"淚水模糊了舞陽的眼,她不停地搖著頭,無法接受初月的話。

    "不,當然不是。"初月憐惜地摟她入懷:"我只是要你去追求屬於自己的幸福。鳳族永遠是你的家,力飆要是敢欺負你,我不會放過他的。我愛你,舞陽,我實在不忍心要你像我母親那樣,飽受相思之苦到死。聽我的話,跟力飆好好談一談,不要輕易放棄這份感情。"

    "可是……"舞陽吸了吸鼻子,一部分的她認同初月的話,渴望著力飆;另一部分的她,放不下她的責任。

    "別擔心我,這是族長我的命令哦。"

    "那你怎麼辦?"舞陽還是憂慮地問出。

    "我?"初月試著讓自己的聲音顯得輕快:"我是天下共主黃帝的女兒,沒人敢欺負我的。小傻瓜,要我想要任何東西,我的父親都會替我辦到,不用你操心。"

    除了風雲以外,她在心裏悄悄說。她不會利用任何權勢得到他的,除非他心甘情願,否則也只能讓這段感情隨風而逝。只是,感情真的能隨風而逝嗎?如果可以,母親為何直到死前都眷戀著父親,而父親因何事過多年,仍掛意母親?

    她找不到答案。在黑暗中,兩個女孩不斷問著自己,愛情究竟是怎樣一個謎,為何讓人牽腸掛肚,仍找不到答案。

    ☆☆☆

    能將黑夜照亮如白晝的營火,在舞陽面前燃燒著。

    她無心欣賞眼前歡躍的舞蹈,眼光穿過黑壓壓的人群,很快地和一雙始終熱烈凝視她的黝亮眼睛遇個正著。

    他又用那種眼光看她了,那種把所有的情感都寫在眼瞳裏的眼光,那種仿佛要將她燃燒起來的眼光。舞陽的心情亂七八糟的.初月昨夜說的那番話,重新躍上腦際。

    她納悶著如果力飆走到她面前,她是否拒絕得了他。

    她想了一夜,初月的話自是有道理.可她也有自己的打算,她不能連試都不試一下就放棄,好歹得跟力飆談過,給自己一個機會。

    主意打定,就等力飆上門。但她等呀等的,一直未見力飆走過來,她不禁沮喪起來。

    跟著以頭疼為藉口退席的初月離開歡慶氣氛濃烈的宴席,舞陽一路上哀聲歎氣,不明白口口聲聲說不放她走的力飆,今晚怎會那樣乖。是因為黃帝在場,不敢妄動嗎?可他分明不是這種人,桀騖不馴的性格,不會甩那些繁文縟節的。

    正在猜疑時,她腰腹間被股力量欺近,紅灩的小嘴接著被一隻黝黑的巨掌掩住。舞陽黑白分明的眼眸捕捉到力飆燒著灼烈情感、充滿乞求的眼睛,心一軟,不做任何掙扎,馴服在他懷裏。

    被力飆抱著走向林中時,舞陽發現走在她身後的小兔不知跑哪去了,只有初月仍垂著頭傻傻地朝前走,沒發現她的跟班被人拐跑。

    等到力飆覺得走得夠遠,在一處月色明亮的空地將她放下來,舞陽劈頭就問:"小兔呢?"

    "她被風強帶走了。"力飆搓搓手回答,熱情的眸光裏帶著小心翼冀的察言觀色。"你答應跟我走,是不是表示不再生我的氣了?"

    舞陽瞪他一眼,哼了一聲。

    "原諒我,舞陽,我不是故意的。"他抱住她,灼熱的體溫瞬間燃起封閉在她體內深處的欲望:"我好想你,好想你……"他將臉埋在她頸肩,貪婪地吸吮,

    "一夜沒抱你,心裏好空虛。風雲那傢夥重得像頭豬、還抱著我喊你族長的名字,噁心死了!好不容易擺脫他,在營帳外坐到天明,心裏想的都是你。看看我的眼睛,滿布著血絲呢!"他可憐兮兮地呶呶抱怨,聽得舞陽直想笑。

    她扳過他生滿胡碴的俊臉,眯眼審視他的眼睛,在褶痕深邃的眼瞼下,她發現了一圈疲累的黑色素,黑白分明的眼睛的確泛著血絲。知道他沒說謊,她笑了起來,

    "你會原諒我吧,舞陽?"見到她燦笑如花,力飆把握機會解釋這些日子來的莫名暴躁。"我真的不曉得鳳族長是女的。我一直以為她是男的,才會那樣莫名其妙地吃著醋。若不是太喜歡你了,我不會去計較你心裏有別人。如果早知道她是女的,就不會……"

    "你以為族長是男的?"舞陽不可思議地嚷道。見力飆臉紅紅地點頭,她恍然明白每次只要她一提起族長,力飆便會胡亂生氣的原因。

    "這不能怪我啊。"他委屈地替自己辯白。"第一次見到鳳族長時,她是男裝打扮,我又是遠遠地看過去,怎會曉得她是女的?後來你也役說清楚,只嚷著要找族長,還說你們形影不離,可以躺在床上說心事,我自然會以為你們之間非比尋常嘛!"

    舞陽知道不能全然怪他,之前她的確沒告訴他族長是女兒身的事,難怪他會誤會。

    "所以你就自個兒在那裏生悶氣,不找我問個清楚?"她抿唇取笑他。

    "我有問啊!"提起這事,力飆覺得自己好可憐,"我一再要求你承諾不要離開我,可是……"

    "你明曉得身為鳳族侍衛隊長,我有責任保護族長,你卻連讓我跟族長見面都不肯,要我怎麼答應你?力飆,你不公平。今天換作是你處在我的立場.會同意這種無理的要求嗎?就像我不會要求你放棄效忠你的長上一樣,你也不能要我背棄族長!"

    舞陽憤慨的陳述,聽得力飆蹙眉嘟唇。他又不是故意的,如果早知道鳳初月是女的,他嫉妒個屁啊。

    "我沒有要你背棄你的族長嘛,我只是……"他抓著頭髮,絞盡腦想將心裏的意思說出來。"都是因為我太愛你了。想到你是為了另一個男人一再拒絕我,不肯許承諾,我才會一時失去理智。現在我不會再有那種想法了,舞陽,你原諒我吧。"

    "你是說,你現在肯講道理,不會霸道的限制住我,隨便亂發脾氣?"她狐疑地眯著眼。

    "我一直都肯講道理,若不是以為……"力飆訕然地笑了笑。知道在舞陽心裏佔有重要地位的族長是個女人後,他便像吃了顆定心丸似的,不再害怕會失去她。

    "舞陽,不要再跟我生氣了好嗎?你曉得這幾天我過得有多淒慘?心裏被嫉妒的情緒淩遲,害怕你會棄我而去,你又對我那麼冷淡,都不理睬我。我真的過得好苦哦。"他不斷在她身上磨蹭,灼熱的鼻息噴在她臉上,強烈的男性體味彌漫在她的鼻間,加上在頸肩交際處啄下的熱吻,漸漸使得舞陽的神智昏沈起來,意亂情迷。

    "我愛你,真的好愛你。我只是不想你離開我,想獨佔住你的芳香、美麗。如果要怪,只能怪我太愛你了。舞陽,請你原諒我的莽撞、粗魯好嗎?你看過我溫柔的一面,曉得我不是一無是處的。請你讓我愛你,不要拒絕我好嗎?"他溫柔的請求,字字句句打動她的心。舞陽軟弱地吐出歎息,修長的四肢嬌柔地纏住他,放縱自己投入他堅實的懷抱。

    "舞陽……"他快樂地喚著她的名字,正待吻上她誘人的芳唇,她突然像想到什麼似的、挪移了一手來堵住他的嘴,他只能舔吮著她的掌心,聊慰幾日來的寂寞心情。

    "力飆,我有重要的事要問你。"

    她的聲音雖然很輕柔、清澈的水眸卻堆滿嚴肅的情緒。力飆在心裏歎氣,知道他和舞陽之間還有難題等待解決。風雲就提醒過他,女人總是會用許多奇奇怪怪的問題來考驗男人。

    "你想問我什麼?"

    "力飆,你想過我們的未來嗎?"

    "未來?"他傻傻地重複。老實說,他沒想到這麼遠去。光是煩惱舞陽肯不肯原諒他,答不答應跟他在一起,就夠他一個頭兩個大了。

    "對,未來。我們的以後會怎樣,你想過嗎?"舞陽盤算著該如何說服他。大熊說力飆不願再回到力族,這就表示無家可歸的他有可能同意追隨她到天涯海角。

    "舞陽,我承認我沒有好好想過。對於未來,我唯一能確定的,就是和你在一起。等到天下太平,你我可以找個山明水秀的地方廝守一生,你覺得這樣好嗎?"他順口道出浮現腦海的第一個想法。

    "我正有此意。"一抹滿足的笑意浮上她濕軟柔潤的唇邊,使得月色下美豔的秀容更加迷人,看得力飆心醉神迷。"你知道鳳族的所在地有多美麗嗎?青山環繞的谷地,充滿寧靜安詳。我在想,如果你願意跟我回到家鄉,家父和家母定然會歡迎你。飆,你曉得鳳族對我的意義,這樣我也不用離開初月了。"

    又是初月,這殺風景的名宇還真是令人討厭。可她是個女的,他吃這種醋沒道理啊。力飆翻來覆去地告訴自己,但還是不是滋味起來。

    "舞陽,在你心裏,究竟是你的族長重要,還是我重要?"他忍不住探問。

    她瞪他一眼,似乎覺得他的問題不合邏輯。

    "族長是我最親愛的姊妹,你是我喜歡的人,做這種比較沒有意義。力飆,你不要老毛病又犯了。我就不會問你是朋友重要,還是我重要這種問題。"

    對呵,聽起來好像是他小家子氣。再說初月有風雲理著,不可能妨礙到他和舞陽。

    "舞陽,算我說錯話。"力飆在她粉頰上啄著,輕聲細語地道歉,眼光溫剩以水。"既然你離不開家鄉,那我跟你回去好了,不過,得等到打完仗再說。"

    "這是自然的,你有身為戰士的責任,我會耐心等到那一天。"解決了這個難題,舞陽格外開心。沒想到事情會進行得這麼順利,初月要是知道力飆願意隨她回鳳族,定然會很高興。

    看到舞陽甜甜的笑容,力飆的心情跟著飛揚起來,要是知道答應跟她回鳳族能取悅她,他早就點一百次頭了。

    低頭覆住她喜悅的唇,幸福像甜美多汁的果實滋味,充盈在兩人胸房。他們忘情地吻著,靜謐的環境,讓他們鬆懈了警戒心,直到陰冷的笑聲突兀地闖進兩人之間,力飆還來不及反應,腦門上被人一擊,敲得他眼冒金星,沈重的身軀向下軟倒。

    "力飆!"舞陽險些承受不住他的重量而跌倒,她扶住力飆,驚惶地發現原屬於兩人的天地多了五名彪形大漢。其中兩人她不陌生,是幾天前見過的力射和他的隨從。

    "你們想幹嘛?"

    力射陰沈一笑,將被敲得神智昏沈的力飆從舞陽懷裏揪起去給屬下抓住,邪氣的眼光淫猥地瞅住舞陽。

    "你們還真有閒情逸致,跑來這裏談情說愛。"他伸手想攫住她,舞陽機警地跳開,眼光擔憂地投向力飆。

    "你到底想幹嘛?為什麼要傷害力飆?"

    被人拒絕的力射惱羞成怒,一拳向後擊向力飆腹部。他發出痛苦的呻吟聲。

    舞陽氣得咬牙切齒,力射則是一副得意嘴臉。

    "這才叫傷害,懂嗎?剛才那一擊,不算什麼。"

    "力射,你有毛病啊!力飆是你的弟弟,你這麼做是什麼意思?"

    "我弟弟?"力射突然笑了起來,笑聲刺耳陰沈。他伸手抓住力飆的頭髮,將他整個頭往後拉起,力飆吃痛叫了起來。

    "我的好弟弟啊。"他用力拍打力飆的臉頰。

    "舞陽,快逃!"力飆忍住在體內肆虐的疼痛,發出警告。他完全清楚力射想幹什麼。他想當著他的面傷害舞陽。

    "力飆!"舞陽想救他,但憑她一人之力是對付不了五名彪形大漢的。她只能咬牙撤退。

    "你要是撇下力飆,我可不保證能還給你一個完整的愛人喔。"力射從綁腿抽出一把匕首,毫不留情地劃向力飆,在他頸部留下一道血痕。

    "你……"舞陽臉色蒼白,定在原處。

    "別管我,舞陽!"

    "下次我要劃的可是他這張俊臉羅。"力射邪笑,向兩名手下示意,舞陽立刻被人包圍。

    "你到底想於嘛?"

    "我想幹嘛?"他淫蕩的眼光直向她婀娜的嬌軀招呼,幾個跨步來到她身前。

    力飆在力射的兩名隨從牽制下無法動彈,只能啞聲警告舞陽快點離開。

    力射邪笑地勾住舞陽的腰,將她帶入懷中。

    "我想幹嘛?"他抵住她的額,將帶著臭昧的灼熱呼吸吐在她臉上,舞陽立刻屏住呼吸。"你裝傻啊!連力飆都知道我想幹嘛,不然不會叫你逃走。我呢,不過是想知道力飆為何把你留在他營裏那麼久,還不準任何人去看你。想必你有過人之處,而我就是想嘗嘗你的過人之處。"他淫笑地摸向她高聳的乳房,舞陽眼明手快地拍開,很快從他懷裏掙脫開來,一腳踢向他。

    力射迅速閃開,眼中射出兇惡的光芒。

    "上次被你打了一巴掌的帳還沒跟你算呢!咱們今晚就算個清楚。本少爺要操死你,讓力飆體會心愛的女人死在別的男人胯下的感覺!"

    "你不要碰舞陽!"力飆聲嘶力竭地大吼,積聚體內的力氣想要從對方的箝制中掙脫。

    "力射,水娘的死是你自己造成,這件事怪不得力飆。"舞陽試著和他講道理。

    "你懂什麼?"力射雙目盡赤,神態有幾分瘋狂。"是力飆害死她的!"

    "你明曉得水娘懷了你的孩子,還教她引誘力飆,最後不但害死水娘,還讓力飆替你背過。"

    "分明是力飆太過粗魯,你不用替他辯解了!他不但害死水娘,還害得我在父親面前失寵。"

    "你有什麼失寵的?"舞陽嗤之以鼻:"力族長又沒罰你,還讓你到處耀武揚威。"

    "你根本什麼都不懂!父親表面上雖然沒怪我,心裏卻對我感到失望。他一再在我面對說力飆有多勇猛,責怪我什麼事都辦不好。這都是力飆的錯!是他讓我失去父親的寵愛!等一下我就讓你嘗嘗水娘的痛苦,讓力飆知道失去心愛女人的滋味!水娘是被力飆活活操死的,你也會跟她一樣!"力射兇惡地撲向舞陽,舞陽雖然機伶地閃開,卻被包圍的兩名大漢乘機抓住。力射扳住她的下顎,兇暴地吻住她的唇,空出的一隻手在她身上亂摸。

    看到舞陽受人淩辱,力飆有如萬箭穿心般難過,也不知道是哪來的力氣,他猛地掙開兩人的箝制,緊握拳頭,打得兩人落花流水,沖向舞陽想解救她。

    挨打的其中一人凶性大發,抽出插在腰間的斧頭想砍向力飆,冷不防手腕處一麻,斧頭掉下地,差點砸中自己的腳。

    "住手!"大熊一邊喊,一邊和風強沖過來幫忙力飆。小兔舉著弓,彈丸射得敵人抱頭鼠竄。

    原來大熊放心不下力飆,跟過來想幫他說服舞陽,沒想到會先在樹林裏遇到小兔和風強,破壞了兩人的好事。加上小兔也擔心舞陽,三人於是結伴尋來,結果竟遇上力射率人逞兇。

    "放開舞陽!"力飆在三人相助下,有如猛虎添翼。負責抓住舞陽雙臂的兩名大漢忙著應付突如其來的攻擊,沒空再幫忙力射。

    力飆沖向力射,拳頭還沒打到人呢,力射捂著血流不止的唇痛苦地咒駡,手上握著匕首,想對舞陽逞兇。

    "舞陽小心!"力飆的警告才剛發出,舞陽來不及擦拭嘴角的血跡,閃身避開力射的攻擊,快速後退,順勢抽出綁在腿上的匕首,射向回身想要刺殺力飆的力射。

    "啊……"力射發出一聲慘號,被舞陽射中右肩,手中的匕首掉下地。力飆很快地將他制伏,痛飽老拳。

    "好了啦,飆,把他交給族長處理吧。"大熊出聲阻止。

    力飆不情願地放開奄奄一息的力射,起身從小兔懷中接過微微顫抖的舞陽。

    "舞陽,是我不好,害了你。"他歉疚地擁住她,

    "不……"舞陽虛弱地搖著頭,她並不是因為害怕而顫抖,而是生氣力射的作為,她雙手不斷在自己的身上搓揉,想要搓去力射的淫穢撫觸。"不要責怪自己,這不是你的錯。力射的所作所為,該由他自己負責。"

    "舞陽……"力飆明白她的意恩,多年來的罪惡感因為她的話而完全釋然。他抱緊懷裏差點失去的寶貝,感謝上蒼沒讓舞陽受到傷害。

    "我愛你。"她輕柔地在他耳畔吐出愛語,拭去他眼眶裏湧出的淚水,緊緊擁住他,兩人的眼光糾纏,都有劫後餘生的心悸,像要確定對方都完好般,忙著檢視彼此,暫時遺忘了身邊的朋友和敵人。

    直到持續的唉哼聲響起,他們才如夢初醒;幫忙大熊等人將一干罪犯押向力族族長的營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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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9-4-4 22:43:48

尾聲

    力射雖然沒有受到太嚴重的處罰,但也被父親力牧罵得臭頭。羞憤交加的他,在一次對九黎的大規模作戰行動中力圖表現,卻因為貪功冒進,死在亂軍之中。

    不管力飆如何的不情願,身為次子的他,因為力射的死亡,而被父親力牧立為繼承人。舞陽想帶他回鳳族定居的希望落空,力飆只好安慰她,並答應她平定九黎後,陪她回鳳族一趟。

    最後的勝利終於來臨,長期的血戰,于黃帝在涿鹿大敗蚩尤後,結束了戰爭。蚩尤被殺于中冀,身首異處,埋葬到兩地。天下大抵平定後,力飆遵守諾言陪伴舞陽回到鳳族。

    有如世外桃源的故鄉,因為風雲率領一批戰士加入,而有了新氣象。

    新的規則被制定,年輕一代的鳳族人將有機會建立屬於自己的家庭。男人不用被保護在湖中小島的神殿中,而有機會四處行走。新種族的加入,使得鳳族女多男少的種族命運,獲得改善。

    舞陽見著父親,鳳族大祭司湖水般深沈、清澈的眼眸中,流露出一抹慈愛。

    在舞陽和初月離開鳳族的前一夜,他已占卜到兩人的命運。一個將把光明的力量引進,另一個則被一道強猛的勢力帶開。

    看著女兒和女婿洋溢著幸福光形的臉龐,鳳族大祭司知道,即使女兒的未來是他不能掌握的,但只要她和力飆心中有愛,將有享不盡的福澤。

    他寬慰的笑了起來,俊逸的神采有如東升的旭日。鳳族的命運將有如振翅的鳳凰高飛。未來,就掌握在年輕一代的手裏。

    他的眼光尋向以一生守候他的愛侶,在兩人相視的目光中,幸福以另一種面貌呈現。

    (之二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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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4-4 22:51:05

岳盈 - 揚眉兔氣(烽火情之三)

天殺的!   
這個鳳族女人也太難伺候了吧?!   
打從兩人一照面  
不管他做什麼都不順她的意——逗她開心,   
她嫌他聒噪   
對她獻殷勤,她當他是胡言亂語  
賭氣去和別的女人“相親相愛”   
她竟拿刀架在他脖子上,硬說他在“欺負人”!   
最最過分的是  
他一心一意想要保護她、呵寵她   
這女人卻只掛念那個可以當她爹的“老”祭司!   
唉唉,要是不能收服她的心  
教他這個“翩翩美少年”的臉王哪兒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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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4-4 22:51:30


    霧氣在微曦中繚繞,穿過樹根、葉縫,彌漫於空間。直到熾熱的陽光發揮威力,才漸次淡去。

    綴在葉間、花瓣裏的露珠猶自晶瑩剔透,啁啾鳥鳴低唱於山澗流水聲中,將山間曉色映襯得有如仙境般。

    本來是仙境啦,無奈有只烏鴉不知醜的啞啞嘶啼,把原本和悅寧馨的大自然樂聲給破壞了。

    小兔深吸一口清冽甘美的空氣,無法揮去心頭的煩躁。

    她正走在枝椏茂密的小路上,點點金陽從葉縫間篩下,落得人一頭一臉。即使身負任務,處身於繁花似錦、綠樹成蔭的山林小徑並不是件苦差事,如果身邊沒有那只聒噪的烏鴉就更完美了!

    “我逗你半天,你怎麼不說話?”活力十足的男聲唱歌似地揚起。

    因為不屑跟你說話!

    小兔微抬起眼皮,陰沈地瞪了一眼前方面對她倒著走的魁梧漢子。

    斑駁的陽光篩過濃密枝椏落在他高大的身軀,發須箕張的粗獷臉容在明滅不定的光影閃爍下看起來更形滑稽。

    “我知道你叫小兔,還聽到你跟鳳族長說話,你明明不是啞巴呀!”他攢眉蹙額地故作不解狀,氣壞了她。

    她當然不是啞巴!只是不耐煩努動尊貴的嘴巴!

    小兔粉嫣的唇抿得更緊,銀牙暗咬,眼裏漸漸生起兩簇火花。

    “你還為昨天的事生我的氣?”一抹恍然飛進那雙盈滿笑意的漂亮眼瞳,被風輕拂的鬚髮仿佛因這番領悟而飛舞輕揚。

    真是拿壺不開提哪壺!

    小兔恨不得一拳揮去那雙眼瞳裏得意洋洋的笑意。

    她的身手在鳳族武士中雖不算是頂尖,但輕靈迅速不遜于族長初月,卻在跟這傢夥一照面就栽在他手裏,教她怎麼不生氣?

    如果這傢夥是正大光明地撂倒她也就算了,問題是他太狡猾了,居然是趁她忙著給另一名野蠻人一記後旋踢,身子尚未站穩時突然撲了過來,讓她來不及閃身避開。

    她被他衝撞得倒跌向地面,意料中的疼痛卻沒有發生,原來這傢夥自願當肉墊,但只一眨眼的工夫,他便翻身以強壯的身軀壓制住她的反擊。

    更可惡的是,他是以一種很曖昧的姿勢騎在她身上。先不提他比野豬還重的身軀如何令他難以忍受了,他遮掩在濃密睫毛下,帶著強烈掠奪意味,虎視耽耽地梭巡著她女性化曲線的眼光簡直比正午的陽光還要炙熱,幾乎要把她給曬昏。

    當她在他的目光下暈眩、呼吸困難時,這傢夥毫不留情地取出山藤將她捆綁起來,還把她當成獵物般,頭下腳上地扛在肩上,擄到那座隱蔽的山洞。

    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堂堂的鳳族武士,當然咽不下這口氣嘛!

    偏偏兩人又在族長的命令下成為搭檔,讓小兔更是有氣沒法出。加上這傢夥不知是超級的厚臉皮,還是遲鈍過頭了,無視於她臉上的陰沈,從兩人和眾人在山洞前分手後一路上便只聽見他呱呱呱地叫個不休,沒一刻安靜下來。

    “當時我們是敵對的,我那樣對你也是無心之過。你該不會為那種小事耿耿於懷吧?”風強說完還微眯起眼,一副把她瞧扁的模樣。

    其實他是在欣賞她細緻而輪廓分明的臉容,還有那兩片被他氣得發抖的柔軟唇瓣,忖測著嘗起來的味道會有多甜美。

    小兔當然不知道這一點,她雙頰氣鼓鼓的,生氣風強暗示她有那麼小心眼。

    “嘿,你的臉好紅喔,要不要休息一下?”

    休息個頭!他們連一座樹林都還沒穿過,這傢夥居然想休息?照這樣走走停停,他們什麼時候才能趕到涿鹿見牛祭司?

    從這裏到涿鹿,原本只有兩天的騎程。拜這群野蠻人之賜,她現在沒法騎馬縱馳,大搖大擺地進入九黎之境,反而得偷偷摸摸,怕被九黎人發現,潛行進涿鹿向牛祭司轉達族長的命令。

    人的兩條腿自然比不上馬的四條腿,他們至少得走個四、五天才能到達涿鹿,這傢夥還要她休息?他到底知不知道他們每耽誤一刻,牛祭司就多一份危險!

    她惱火地眯眼瞪視眼前只長肉不長腦的彪形巨漢。

    雖然身高還不到人家的肩頭,小兔仍設法做出睨視他的姿勢,用極其輕蔑的眼光把對方從頭到腳打量一遍。

    即使是倒退著走,這個叫風強的巨漢仍是健步如飛,絲毫不感到吃力,像是後腦勺有長眼睛似的,不曾為任何障礙物所絆倒。

    他向後跨一步是她的一步半,她卻沒有追得氣喘籲籲的困擾,原因在於他刻意放緩腳步,隨時調整自己的步伐配合她。

    身為被人配合的人,小兔卻一點都不領情,甚至有些嫉妒這巨人的悠閒從容。

    走同樣的路,僅帶著乾糧、水壺的她是奮力邁著腿急急往前走,身背笨重行囊的風強卻一副野外踏青的模樣,不但能邊走邊說話,還連滴汗都沒有!

    她憤然揮去額上的汗珠。

    “小兔,你別這樣。我知道自己英俊瀟灑、惹人垂涎,可是你這副巴不得把我一口吞下肚的模樣,教我怎麼好意思嘛!”他擠眉弄眼地曖昧笑道,霎時點燃小兔滿腹的怒氣。

    她惡狠狠地瞪著風強。她想吞他?這個不要臉的臭傢夥!也不想想他的皮又硬又粗,她會想吃他?她寧願餓死,也不會這麼不挑食!

    還說自己英俊瀟灑、惹人垂涎,照她看是醜陋邋遢、遭人唾棄!

    她受夠他了!

    小兔含憤揮拳攻向風強,趁他閃身避開時,一溜煙地從他身側越過,將他遠遠甩在身後。

    風強笑看那穿花拂葉、有如兔般躍動的輕靈身軀。怪不得她會叫小兔,果然跑得像只兔子。

    直到穿過樹林,小兔才嬌喘著放慢步伐,沿著廣袤無垠的草原朝前走。

    地面燙得嚇人,汗水自她冒著熱氣的皮膚不斷往外滲,她催促自己不斷挪動腳步。再往前去有座山丘,那裏有果林和小溪,適合休憩。

    “你一個人跑那麼快做什麼?”

    接近小丘時,身後冷不防傳來帶著悶笑的戲謔聲。正走得腳軟腿疲的小兔被嚇了一跳,腳步踉蹌便要往前跌去。

    “嘿!小心點。”粗大的手臂及時從身後抱住她。

    燒著她背脊的胸膛,有如一塊被炙陽曬得發燙的岩石,幾乎要燒焦了她柔嫩的背部。最該死的是那雙肌肉壘壘、堅逾石頭的手臂,湊巧地橫在她胸前!

    一股酥麻的電流沿著兩人相觸的部位衝擊向小兔,如此親密的肉體接觸嚇得她腦子一片空白,血色急往臉上湧,心頭小鹿都要跳到喉腔來了。

    “放……開。”她挨住他無法動彈,連呼吸都得輕輕的,不敢大聲喘氣。

    “你終於肯開口了。”那令人討厭的聲音好整以暇地對著她燒紅的耳垂傾吐,“我還以為自從跟鳳族長和你那群好姊妹們話別之後,你就突然啞了,才會不管我怎麼逗,就是不肯開口。”

    “你……放……開……”

    “不是很想放呢,怎麼辦?”他繼續逗她。

    “你……”淚花在眼裏亂轉,從未跟男人如此接近的小兔氣得咬牙切齒。

    她迅速命令眼裏的水氣散去,張開嘴往風強黝黑堅硬的臂肌咬下去。

    風強吃痛,迅速甩開她,黑的發亮的眼珠瞪視她從容從地面一躍起身的敏捷身影,好氣又好笑地道:“你還真的想吃我。”

    “誰要吃你了!”小兔朝地面吐口水,豐潤柔軟的菱唇抿成不屑的線條,細緻的臉頰泛上不容人忽視的紅暈,眼光避開他無禮的凝視。“是你耍無賴,不肯放開我。”

    即使是罵人,那清脆如珠玉撞擊般的嬌嫩嗓音仍是聽的風強全身一陣舒坦,再看到她含羞、懊惱的小女孩嬌態,他恨不得再被她多罵幾句。

    “我哪有耍無賴,只是跟你開個玩笑,沒想到你這麼認真。”

    “誰理你了!”她白他一眼,轉身就走。

    風強急忙跟上去。“小兔,你不要生氣嘛。剛才是我不對,不過我沒惡意的。誰教你又香又軟,讓我捨不得放棄……”

    “你還說!”她羞得無臉見人,只得低頭疾步快走。“不準你再胡說八道!”

    “哎,怎麼說我胡說八道?我是真心話——”

    “不準說了!”她倏的轉身吼他,風強險些停不住腳步,撞上她。

    鼻尖離那堵壯如山的胸膛不到一指寬,強烈的男性體息隨著呼吸嗆進她體內,薰得小兔氣血翻湧,腦裏一片混亂。

    她急忙倒退了好幾步。

    “你跟那麼近做什麼!”她氣急敗壞地叫嚷。

    “我怎麼知道你會突然停下來嘛!”風強揚動濃密有致的眉宇,星辰般閃耀的眼眼眸裏滿是無辜,照得小兔頓覺心虛起來。“我是怕你又跑得不見人影,只好亦步亦趨地跟著你呀!”

    “我能跑到哪去?再怎麼跑你還不是追上我了!”她沒好氣地旋身繼續往前走。

    她一直以自己的腳力為傲,就連牛祭司都稱讚她有雙如羚羊般會跑的腿,很少人能及得上她。沒想到風強能在短短時間內趕上她,令她不得不對這個蠻子另眼相看。

    本來以為他不過是空有蠻力,現在看來,好像真有一點本事。怪不得那個叫風雲的,會差遣他跟她去涿鹿。

    瞧他臉不紅氣不喘的樣子,沒有一丁點快步奔跑過的痕跡,是他皮太厚看不出來,還是體力充沛超越常人?小兔一時無法決定。

    “小兔,你怎麼又不說話了?”他趕上她,與她並肩同行。

    高大的身軀剛好遮住陽光,形成的陰影帶來一片陰涼。小兔斜睨他一眼,無法判斷他突如其來的舉動是有心還是無意。

    和牛祭司同行時,這名為她所深深仰慕的長者總會刻意走在陽光來自的方向,為他遮擋炙熱的太陽照射。

    風強的用意和牛祭司一樣嗎?

    想到這兒,小兔一顆心忍不住蹦跳加快了起來。

    “怎麼了?”他含笑凝睇她,“我臉上有什麼嗎?這樣看著我。”

    小兔粉嫩的臉頰再度發燙,很快移開眼光。

    風強見她不答話,也不逼她,自顧自地道:“你眼光不錯,懂得挑這裏休息。這座山丘坡勢不陡,林木茂密,從外面看進去,只看到一堆樹。從裏朝外望,卻可以收居高臨下之便,將外頭的動靜瞧得一清二楚。裏頭有果樹有溪流,應有盡有,是個很適合紮營休憩的好所在。”

    “你怎麼知道?”她好奇地問。

    她之所以知道這裏,是牛祭司帶她來過,風強呢?

    “我往來涿鹿好幾趟了,即使是閉著眼我都可以摸到路。”

    好自大!

    偏偏他的態度從容自適,沒有絲毫驕矜,好像懂得這些是理所當然。

    “你呢?”他刻意壓低的嗓音,帶著難以形容的親密,令小兔臉上的熱度始終退不下來。

    他沒答腔,走進茂密的樹林裏,循著小徑往牛祭司帶領她休憩的所在走去。

    樹林濃綠幽靜,清越的水聲格外清晰,指引兩人很快尋到清澈見底的小溪。

    磷磷亂石裏,肥嫩的魚蝦自由嬉戲,風強吞咽了一下口水,知道今天可以好好打打牙祭了。

    “你先梳洗一下。我到林子裏撿些柴火,順便尿尿。”

    他就一定要把最後那句話說得那麼大聲?

    瞪著他離去的高大身影,小兔兀自生著悶氣。

    或許是鳳族的男人多半溫文有禮,不像昨天襲擊她們的野蠻人般粗魯,使得她一時適應不過來。

    跟著牛祭司四處跑,雖然也知道鳳族以外的男人粗俗有得比了,但在牛祭司的刻意保護下,小兔並沒有太直接地面對。

    儘管自己也是很需要尿……解決生理需要,正可以趁風強不在時,找個隱密之所蹲一下,但她心裏還是有些埋怨。那傢夥說得這麼直接,該不是提醒她吧?

    這種事會需要人提醒嗎?

    真是的!

    小兔搖搖頭,回到溪邊。

    脫掉自己以獸皮和草莖縫製的靴子,她快樂地踩進水裏,不斷將水潑在燙熱的臉上,連喝了好幾口。

    在水裏嬉戲的魚蝦,被她這麼一搗亂,嚇得四處逃奔。她淘氣地撩水逗弄它們,看它們驚慌的樣子,格格嬌笑。

    輕柔的笑聲隨風飄揚,風強老遠便聽見她嬌脆迷人的聲音。當他回到小溪邊,看見她玩水玩得好不快活的模樣,忍不住也想脫掉靴子的效法。

    放下手中的枯枝,他的腳步輕且無聲,悄悄溜到她身後。正想涉進水裏出其不意抱住她時,看到一條有胳臂一半粗的水蛇往她足部遊去,風強立刻從腰間取出吹箭,命中水蛇要害。

    水蛇尾巴指中小兔,她嚇得叫了一聲,直到看清是水蛇,才神魂甫定地彎下身將它捉起,拿到眼前觀視。

    “這種蛇是沒有毒的。”她拔起風強的吹箭遞還他。

    “還是很危險。”他聳聳肩,“它足以卷住你的腳,讓你絆倒。”

    小兔睨他一眼,不確定他這麼說是不是在暗示她應該向他致謝。

    風強從她手中接過水蛇,湛黑的眼眸似笑非笑地睨視向她。“水蛇的味道十分鮮美,你想不想嘗?”

    “我嘗過了,還可以。”她不在意地微扯嘴角,見他眼光有些訝異,不由得感到好笑。

    難道他以為她會害怕蛇類?

    也不想想她可是堂堂鳳族武士,還跟過牛祭司闖南蕩北,這種小陣仗也想嚇住她?

    “既然你嘗過了,我就不用特別推薦。”風強自嘲地輕扯嘴角,眼光落到她剛才玩水時弄濕的衣服前襟。

    豐潤的女性曲線變得更加明顯,尤其是凸起的……

    “你看什麼!”小兔雙臂交疊胸前,遮住呼之欲出的美色,懊惱地瞪視他。

    風強吞了吞口水。

    難以形容對小兔是什麼樣的一種感覺。

    打從昨兒個抱過她後,一顆心再也安定不下來,滿腦子的胡思亂想。

    照理說,這個鳳族女人再了不起也只是女人,而他又不是沒抱過女人,怎麼會像頭發情的公狗老想繞著她轉?就算只是嗅嗅她的香氣,惹她拋來惱人的白眼,他也樂得很,這種怪異的心態一點都不像他。

    他困惑地注視她可愛的容顏,像是不明白自己怎麼會被這個又恰又凶又悶的小女娃給吸引住。

    “你還看!”她氣憤地旋過身。

    眼睛長在他臉上,為什麼不準他看?

    風強像個頑童,繞到她的身前繼續打量她。

    “你……”小兔簡直不知該拿他怎麼辦。這輩子沒見過這麼厚臉皮的人!

    見她兩眼冒出凶光,風強倒笑了。

    “我就喜歡瞧你。誰教你長得這麼可愛,對我的眼。”

    “可是我不喜歡!”小兔憤恨地道,把牛祭司要她喜怒不形於色、控制自己脾氣的教誨全拋到腦後。

    “為什麼不喜歡人瞧你?”他低啞地道,眼裏有兩道小火焰。“你那麼美麗,讓男人忍不住——”

    “你不要再胡言亂語了好不好?我們是來辦正事的,請你正經一點。”她不耐煩地制止他。

    “我很正經呀。”

    “如果你再這樣,我就不要你跟我走了!我自己去通知牛祭司,不用你搗亂。”她氣呼呼地上岸。

    “小兔,別這樣。我不說就是,你可別趕我,不然我沒法跟風雲交代。”他跟在她後頭,可憐兮兮地求懇。

    “那是你的事。”她急著找自己的靴子穿上。

    “別這樣。”他眼明手快地搶了她靴子不還她。“你還需要我帶你回我們營地找鳳族長,如果你趕走我,不怕永遠見不著你的族長嗎?”

    “你……”在他的威脅下,小兔只得暫時屈服。“我們得先說好,不準你再胡言亂語。”

    “我不胡言亂語就是。”他攤攤手,無奈地道。

    他對她獻殷勤,她卻當他是胡言亂語,這女人太難伺候了。

    “好吧。”她答應得很勉強。

    風強摸了摸鼻子,無奈的苦笑。

    生平頭一次被女人這樣討厭,小兔知不知道有多少女人追著她跑,希望他對她們胡言亂語?

    他輕歎口氣,一本正經地道:“小兔,我先把火生起來,除了這條蛇外,再烤幾尾魚來吃。”

    “我們沒那麼多時間可以浪費。”她蹙緊眉頭。“牛祭司的處境危險,我們應該日夜兼程。”

    “這裏是九黎境內,隨時都會遇上他們巡守的軍隊,白天行動並不恰當。”風強實事求是道。“加上白日的太陽毒的跟什麼似的,體力消耗會更多,反而會拖延行程。”

    “依你看?”小兔盤算過夜行曉宿的可能,但她沒把握能在夜見分辨出每一條正確的道路。

    “我們可以夜行曉宿。以往我來往于涿鹿,都是用這種方式,我對九黎士兵的巡守情形知道個大概,應該能躲過他們的盤查。”

    小兔想了一下,知道他說的有理。不過是趕了一上午的路,她便有些體力不支,再在太陽底下走下去,她這只小兔子只怕會變成曬乾的跛腳兔了。

    她勉強點頭。

    “我們先生火吧。”

    小兔從溪旁揀出數塊石頭放進風強挖好的洞裏,在他架好火爐,鑽木取火時,她採集了溪邊的蘆葦,在細莖上打好結用來釣蝦。

    風強沒看過人用這種方式捕蝦子,十分好奇。

    他自己則是徒手捕魚,精準的手法使得每次出手必有所獲;他取出隨身攜帶的鹽抹在魚身後,放進火裏燒烤。

    小兔砍了一截竹子,將釣上的蝦放進竹節裏的空心,以竹節塞好,放在火爐旁邊。她還到林子裏摘了些水果及野菜,在溪水裏清洗過後,準備在魚蝦熟後一起享用。

    當兩人分享共同合作的成果時,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因應而生。

    風強深深看了她一眼。“我沒看過這種釣蝦方式和煮法,這是鳳族的秘法嗎?”

    小兔咬了一口魚肉,讓混合著鹽的鹹味的鮮魚滋味充滿口腔。在舌尖層層滾動的美妙滋味令她心情大好。

    “是牛祭司教的。”她口齒不清地道。

    “就是鳳族長的舅舅吧。他很老了吧?”

    “一點也不。”

    那雙總是對風強充滿敵意和防備的烏黑眼眸頓時湧出崇敬、仰慕的水柔光澤,紼緊的俏臉也軟化柔和了起來。風強看得有些不是滋味。

    “他不老?”他撇開這股不舒服,不服氣地想追根究底。有鳳族長那麼大的外甥女,這個叫牛的人還會不老嗎?

    “嗯,看起來比你年輕。”小兔像是不明了他的心情,信口答道。

    本來嘛,牛祭司容貌俊美,加上沒風強滿臉亂七八糟的鬍鬚,看起來的確是較為年輕。

    “比我年輕?”風強咬牙切齒地低吼。“怎麼可能?我不過是比你大一些而已。”

    “是嗎?”小兔眼裏的不可思議,深深刺痛了他。

    “當然是!”他從來沒這麼計較過自己的年紀,惱羞成怒地叫道:“我身強體壯,怎麼可以拿我跟老年人比?!”

    “牛祭司才不老呢!”小兔忍不住捍衛起自己的偶像。“他正值盛年,族裏不知有多少姊妹偷偷喜歡他。”

    “也有不少美女覺得我有魅力。”他不甘示弱地誇耀。

    “你?”小兔忍俊不禁地格格嬌笑。

    “喂,你不要看不起人。我是一點都不輸那個牛的!”他氣得雙頰鼓鼓。

    “省省吧。你跟牛祭司沒得比!牛祭司是族裏除了大祭司外,最受人愛戴的祭司。”小兔涼涼地訕笑。“你曉不曉得當初他決定從侍衛隊裏挑選一人跟他周遊各地時,有多少姊妹搶破頭?當牛祭司選擇我時,連舞陽都嫉妒我哩。可惜她是侍衛隊長,負有保衛族長的重責大任,要不然一定跟我爭到底。”她不理會風強冒火的眼瞳,眉飛色舞地說起這段得意的往事。

    字幼即是孤兒的她,歲蒙上一任族長收養,和初月、舞陽一同長大,心裏其實是自卑自憐。

    看到別人有母親照顧疼愛,她卻生下來便失去母親,即使已故族長將她視如己出,從小知道自己是孤兒的小兔,還是難掩自幼無父無母的孤寂悲傷。

    當時她最羨慕的人,除了族長初月外,便是侍衛隊長舞陽。舞陽不但有個在族中地位崇高的母親,父親還是大祭司,而小兔的母親不過是前任族長的侍從,父親則是母親跟隨前任族長到外地旅行時,意外邂逅的外族人。

    這樣的孤兒總會被人不經意地嘲弄,說者無心,聽者卻要鬱悶許久。小兔每每暗暗發誓,終有一天要出人頭地,教取消她的人瞧瞧她的本事。

    露臉的一天終於來臨。

    向來為她所景仰的牛祭司,打算從侍衛隊員中挑出隨從,當他挑中她時,小兔幾乎要低泣出聲。她是那麼高興能和牛祭司同行,就算要離開自幼熟悉的家鄉,到陌生、危險的異地冒險、旅行,都無法削減她的快樂。

    牛祭司不曉得她自幼便拿他當父親般崇敬。有多少次她偷偷幻想俊朗風趣的牛祭司是自己的生身之父,因為牛祭司是那麼疼愛她,每次從外地回來時,總會趁探訪族長之便,抱抱她,為她帶來新鮮好玩的東西。

    他的懷抱是那麼溫暖,教人嚮往。

    噢,她真的好希望牛祭司是父親。這樣她就跟舞陽一樣,都是族長的表姊妹了。

    小兔不知道她陷入沈思的嚮往神情,會讓人誤會是正在懷春。

    知道她腦子裏的人是牛,風強只覺得有股毀天滅地的憤恨在心頭煎熬,恨不得立刻揪出那個牛痛毆一頓,好發洩心裏的痛苦。

    尤其想到牛可能是小兔的情人,這個念頭有如一尾毒蟲不斷螫著他,教他無法理性思考,只能順應洶洶怒潮,捶胸頓足地擲出他的巨吼。

    “那個老男人有什麼好!你們是不是都瞎了眼?如果你要快活,我可以滿足你,我比他——”

    “你胡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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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9-4-4 22:52:19



    某種粗糙、溫暖的東西輕柔地撫過她額頭,抵啞模糊的嗓音隱約傳來。

    “她沒事吧?”

    “沒事。”嬌嗲的嗓音不悅地響起。“喂,你來找我,是為了替你照顧她呀?”

    “美娘——”

    “哼,這時候才陪小心有什麼用?你知不知道人家多盼望你來?結果你一來,卻叫我服侍人……”

    “嘖嘖嘖……瞧你這張小嘴翹的多高,活像我委屈你似的。”

    誇張的輕歎之後,有短暫的沈寂,某種曖昧、不分明的喘息聲跟著揚起。儘管不清楚那是什麼,小兔心頭卻像被什麼重重撞擊了一下,疼得她眉頭緊蹙。

    “這樣滿意了嗎?”男性低沈的笑聲得意地迴響著。

    “這樣就想打發我呀!”美娘不依道。

    “別不知足了。瞧我替你帶來什麼!”

    “鹽!”美娘高興地叫了起來,抱住風強笑得花枝亂顫。“強,我就知道你最我最好了!”

    “對你不好,會一來就被你指使東、指使西嗎?劈柴取水樣樣都來,還獵了野味孝敬你。”

    “哼,那是為我做的嗎?我以為是那個教人心疼的小美人哩。”

    “小兔吃得了那麼多嗎?我們今晚就走……”

    “人家不要啦,你才剛來,怎麼就要走了?何況她那樣子能趕路嗎?”

    “美娘,不是我不想多陪你,而是急著把小兔帶去見她的……嗯,舅舅。總之,我是受人之托,回程我再來尋你吧。”

    “哼,我不管。如果你今晚就得走,那人家現在就要你陪。”

    “美娘,我得看著小兔……”

    “跟你說她沒事的。我給她喝過藥汁,只怕還要睡一會兒。來嘛,難道你不想嗎?”

    “美娘——”

    “嗯,不準說不。”

    窸窸窣窣的聲音漸去漸遠,隔著門板,依稀聽得見男女調笑聲。

    冰冷的感覺流淌過小兔的心,流淌過微溫的眼瞼,她虛弱地睜開眼,揮去不該有的淚水,勉強撐坐起身。

    風強行囊裏,相當寶貴的一袋鹽被拋在屋裏的一角,她瞪視著,仿佛不明白它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或者,不該出現在這裏的是她?

    一抹苦澀的笑意牽起柔唇。

    原以為風強是為了她才來這裏,其實他是來見他的相好,根本不是為了她。這事實奇異地令她難受,小兔揪住胸口,無法理解心頭的痛是什麼原因。

    這其實跟她無關,就算風強來找美娘又怎樣?她傷心個什麼勁?

    小兔咬住下唇,拼命告訴自己,她不是傷心,她只是……覺得失望罷了。

    但又是為什麼失望?

    不能再想下去了!

    她猛烈搖頭,堅定地拒絕不該有的思緒繼續繚繞心頭。

    小心翼翼撐起虛弱的腿起身,嘴裏的幹苦促使她四處尋找水壺。

    扶著牆面走進另一間斗室,依陳設來看,應該是竈間。她的目標是水壺,卻被隱約傳來像受傷野獸低嗥的怪異聲響所吸引,不自覺地走向與竈間相連的另一道門戶。

    觸目所及的景象令小兔目瞪口呆,她先是吃驚地眨眨眼,接著心頭小鹿撞個不休,血氣急往上湧。

    從半掩的窗口投射近來的光線,將內室照得分明。

    這顯然是間工作室,角落裏堆置著編織一半的草席和各式竹簍,骨錐、骨針和紡輪散置一旁。

    除此之外,地面還可見到零散的衣物。順著衣物散落的方向看過去,一對男女以某種奇怪的方式在地面的草堆裏激烈擁抱廝纏。

    室裏圍繞著動物性的亢奮和急切,兩人美好的赤裸體軀彌漫著汗水,臉上交織著痛苦的歡愉,像受傷野獸嗥的怪叫不斷自他們口中逸出。

    小兔的眼光從美娘意亂情迷的側臉移向埋在她胸前獵食的男人。壘壘肌肉在他汗濕的黝黑皮膚下滑動,從右肩滑到左腰的醜陋傷疤像張牙舞爪的蜈蚣,隨著不斷抽送的臀部動作,仿佛活了起來。

    小兔瞪視風強壯碩有力的體軀,他以令人不可思議的優雅運動著,全身的每塊肌肉似乎都在他的控制之下,自在地散發出豹般的爆發力。

    “我要死了,天哪……”

    美娘的嗥叫在小兔耳畔嗡嗡直響,喚回她投在風強的注意力,她困惑地眯起眼。

    “你不會死的,美娘……你還可以要的更多……”男性模糊的低吼安撫著。

    “我要死了,噢,噢……給我個痛快吧……噢……”

    “我就來了!”低啞的笑聲曖昧的輕揚。

    小兔臉頰潮紅,一顆心亂的厲害。

    眼前亂七八糟的場面讓她摸不著頭緒。

    美娘兩腿箕張地緊纏在風強腰間,有力的手指陷進他寬闊的背肌,風強則在美娘身上又親又摸的,動作粗魯地上下移動。

    兩人臉部的肌肉不斷抽搐,身上又沒穿衣物,他們到底在做什麼?

    “噢,我要死了,噢……”

    激烈的呻吟聲,還有美娘眼角滲出的淚水,讓小兔驚恐起來。

    雖然懷疑之前還好的跟什麼似的男女怎麼會突然反目成仇,然而眼前的一幕看起來像是某種慘烈的戰鬥。

    風強顯然在這場戰鬥占傷風。他壓制住美娘,讓她很痛苦。

    他正在傷害美娘的想法一進入小兔腦裏,立刻激發起她見義勇為的良心。

    顧不得眼前的情況有多令她尷尬,小兔只知道她無法坐視不顧。即使對美娘全無好感,但念在她曾照料過她的份上,她不能不管她。

    抽出小腿上的短匕,小兔迅速來到兩人身邊,銀光一閃,準確無誤地架向風強。

    要知道這麼做是很不容易的,他動來動去,身體猶虛的小兔只能勉強握緊短匕,一方面要避開他令人尷尬的裸體,一方面還擔心真的會劃傷他,可說是用盡每一分專注才辦到。

    萬分投入男女歡情的風強渾身一僵。

    他脖子上感覺到的森冷寒意是什麼?

    還來不及思索,清脆、冰冷的嬌叱夾在美娘的喘息聲裏響起。

    “放開她!”

    風強幾乎是無法置信地抬起頭,沿著脖子上的短刀看向聲音的主人。她繃緊的臉容佈滿紅暈,眼光淩厲地罩住他。

    “什麼?”他茫然地眨眼,跨間的欲望依照本能,仍持續尖挺、衝刺,陷身在美娘灼熱、緊繃的肉體帶給他的快感中。

    “我說放開她!”不容人拒絕的命令,自小兔抿緊的唇線嚴厲地迸出。

    風強瞪視她,評估她語氣裏的認真程度。

    天哪!這是什麼樣的一場噩夢?

    “我叫你放開她!”

    他一副見鬼的模樣氣壞了小兔,手中的匕首貼近他穩熱的血肉。

    “你會把她給殺死!”她尖聲提醒。

    “把她殺死?”他不可思議地重複。

    “我要你放開她,否則別怪我不客氣!”她兇狠地警告,風強可以感覺到鋒利的匕刃正淩遲著他粗糙的肌膚。

    她是當真的!

    這番領悟有如五雷轟頂,風強眯起眼,在小兔清明的眼眸裏,無法窺出一絲瘋狂。

    小兔盡可能地做出睥睨他的氣勢,然而從頸部直往上湧的紅暈,眼裏的不安、慌亂,加上握在匕刃上顫動、泛白的手,都洩漏出她不像外表顯示的一般篤定。

    “強,你幹什麼!”跨下的尤物發出不滿的抗議,豐滿的嬌軀催促地朝他拱起,重新奪回他的注意力。

    “放開她!”小兔再次命令。

    “什麼!”夾雜著氣憤的吸氣聲發自美娘,蕩漾著春色的明媚水眸難以置信地瞪大。“她在這裏做什麼?”

    “我來救你。”小兔厭惡地道。這女人的表情讓她覺得她的好心是多此一舉。

    “救我?”破碎的聲音裏有一抹想殺人的瘋狂。

    “對。”小兔不再理她,轉向風強下命令,“快點放開她,我的耐心有限。”

    “你敢這時候撇下我,老娘非殺了你!”美娘惡狠狠地威脅,抓緊風強的肩,身軀拱向他,讓兩人貼得更緊。

    她這一用力,把風強的體軀往下拉,若不是小兔眼明手快,鋒利的匕刃定然會喂進他的喉嚨。饒是如此,風強還是感受到肌膚被割裂的疼痛,一時詛咒聲連起。

    匕刃上的血光嚇了小兔一跳,她呆怔在原地,瞪視兩人交纏得更激烈、緊密的體軀。

    風強在美娘弓起的大腿裏有韻律地上下抽動,隨著他一聲大吼,美娘也發出激越的叫喊聲,小兔則雙膝發軟地跌倒在地,仿佛聽到千百種欲望和需求的聲音在耳邊呐喊,體內深處有某種感覺被喚醒了。

    時間陷於停頓。像是能感受到美娘體內那股被原始的律動激發起的快感和高潮,小兔的內心像海浪般波濤洶湧,在急促的心跳聲裏,她逐漸明白他們在做什麼了。

    天呀!她竟然……

    這番領悟如利刃狠狠刺進她胸口,羞憤和疼痛同時貫穿她:她急忙撐起軟倒的腿想逃走,癱倒在美娘身上的風強在這時候起身,及時攔住她。

    他兇狠的目光像頭被激怒的野獸,小兔心虛地低下頭,眼光溜過他強壯的胸膛、肌肉壘壘的平坦小腹,落到他壯碩的大腿部位。

    濃密毛裏若隱若現的男性像頭怪獸般蓄勢待發。

    女性的本能令她驚慌地逸出喘息,仿佛被火焰燒到似的飛快移開視線,踉蹌後退。

    “你搞什麼鬼!”他氣憤地吼她。

    在小兔眼光下迅速興起的生理反應令風強惱羞成怒。才在美娘身上獲得滿足,儘管不是很盡興,但這麼快又勃起,還是出乎他意料之外。

    他從地面抓起衣物遮在腰間,一抹超越被人撞破好事的憤懣與狂怒,火焰般迅速席捲了他,尤其是遇上小兔交錯著傷心、羞窘的責備眼光時,前所未有的罪惡感彌漫心頭。

    肉上的饜足成了毒藥,愧疚、憤怒及恐懼混合成的滔滔洪水幾乎淹沒了他。

    該死的,錯的人又不是他,他在內疚個什麼勁!

    “你到底在做什麼?我差點就死在你手裏了!你真的想殺我嗎?”連串的不滿被擲出他緊抿的薄唇。

    “對……不起,我不知道……”小兔沮喪地猛搖頭,緊閉著眼不敢看他。

    她痛恨自己的愚蠢。

    她應該知道的。

    之前在族裏曾聽過有經驗的姊妹談起,只是她們一提這種事,她都會羞怯的躲開,以至於知頭不知尾,才會沒將事情給連在一塊兒。

    “不知道什麼?”風強的火氣被撩得更兇猛。

    瞧她一副未解人事的小處女模樣,如果不是她親口向他承認牛祭司抱過她,他還真以為她是呢!

    想到這裏,他心頭的火更猛烈了。

    “我不曉得你們……”小兔掩住臉,潮熱的滾燙燒灼著耳根,之前的那幕情景再度浮現腦海,她身體裏像有一尾毒蟲突然驚醒,狂野地在胃腸裏翻滾,她臉色倏的慘白,搖搖晃晃的往後跌。

    “小兔!”

    撇下之前的嫌隙,風強伸手扶她,小兔在碰觸到他溫熱的而堅實的肌肉時,像被什麼咬到似的,猛力掙扎。

    “別碰我!”

    好意被人嫌棄,風強索性放開她,讓她跌在地面。小兔狼狽地爬起身,眼光再次瞄到他赤裸、強壯的體軀,羞得她滿臉通紅,急忙捂住眼。

    “又不是沒見過男人沒穿衣服!”他輕蔑的咕噥。

    “我是沒看過!”她氣憤的低吼。

    他不信的眯起眼。“敢情你那位牛祭司都衣著整齊的抱你嗎?”

    “牛祭司才不像你!”

    “哼,男人不都一樣,牛祭司有什麼特別?”他惡意地靠近她,伸手拉開她遮在眼睛的手。

    “不……不要碰我。”

    “少來了,別以為你裝出這副模樣就能讓我心軟。瞧,我頸子上的刀痕還滲著血,這件事你給我好好解釋。”他兇狠地道。

    “我……”她的確有錯在先。小兔羞愧的垂下頭,“是我誤會了,我願意向你道歉。”

    “嘴巴說說就算了嗎?也不想想當時有多危險。除了皮肉之痛外,你還妨礙到我和美娘的好事,今天不說個明白,休想我放過你!”他惡狠狠地逼過來。

    “我又不是故意!”原本氣惱的想抬頭瞪他,但想到他赤裸的身體,小兔改變主意將臉埋在膝上,不敢動彈。

    “你不是故意,是存心搗蛋!這就是你要說的?”

    “你不要扭曲我的意思!其實這不全是我的錯。”小兔為自己辯白。“你們叫得那麼可怕,美娘又說……什麼要死、搖死的……我才會誤會嘛!”

    “你誤會?”風強擺明瞭不相信。“敢情你和那個牛祭司在一塊兒時,像啞巴一般安靜?”

    小兔這回完全聽懂他的暗示。

    她氣得全身顫抖,憤怒激發體內的潛能,超越了羞愧的情緒,她身手俐落地跳起,想也不想地一掌揮向他。

    風強機敏的接住她手腕,順勢將她拉進懷裏,猛烈的男性體熱灼著她,黑色懾人的眸子交錯著怒氣和某種熾熱的情緒,小兔呼吸一窒,急促的心跳在胸腔鼓噪,頭昏目眩了起來。

    “我說過你再敢打我,我對你不客氣!”陰沈的低吼聲如悶雷敲擊著她,引發她遭受誤解的悲憤。

    “誰教你說我跟牛祭司……我們才沒有!”她淚眼盈盈的指控,沒被抓住的手曲握成拳,用力捶打他。

    風強只得以鐵臂鎖住她,正待發火時,穿好衣物的美娘施施然走過來。

    “好了,你們兩個!”她翻了翻白眼,有些不以為然地道。

    “美娘,你別管,今天我要好好教訓她。”

    “教訓什麼?”在一旁將整個情形聽得一清二楚的美娘,似笑非笑地斜睨向他。

    “這個女人明明故意搗亂,還不肯承認,現在又打我……”他委屈地告狀。

    “什麼?”風強放開小兔,眯起眼怒視美娘。

    “不是嗎?”柔軟的唇忍不住直往上揚。

    迴響起剛才的情景,美娘是好氣又好笑。這輩子還沒遇過這麼糗的事,但她沒辦法對小兔生氣,畢竟人家是以為她有性命之憂,才闖進來救她。

    “小兔都說不是故意,你還一直找碴!”她搖頭歎息。

    “她這麼說你就信?”風強仍是一肚子火氣。“你真當她是沒有過男人的小處女呀!”

    “她的確是沒有過男人。”

    “美娘——”他搖頭悶笑。“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唬了?”

    “不是我好唬,是你太蠢了。”美娘嘟起紅唇,眼裏的表情複雜。

    即使明白她和風強不過是露水情人,可心裏對他仍不自覺地產生難舍的情意。想到他竟對別的女人認了真,饒是美娘這樣豁達的女人,也難掩酸意。

    “什麼?”他搔著頭,表情迷惑。

    “你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她歎氣道,眼光從虛軟靠在牆上喘氣的小兔轉向風強,細長美麗的指頭在他光裸的胸肌上輕戳。“她如果有過男人,就不會把咱們的事給誤會了,甚至拿刀架到你脖子上威脅你。”

    “可是她……”

    又驚又喜的情緒在風強心頭洶湧。他眼光直勾勾地瞅向小兔,黑眸裏燒著兩簇火花,聲音格外乾澀。

    “你說牛抱過你,是騙我的?”

    “我騙你幹嘛?”小兔沒好氣地回答。她靠牆倚立的體軀十分虛弱,頭腦亂烘烘的,沒有多餘力氣應酬他。

    “那你說他是怎麼抱你?”他沖到她面前,搖著她的肩逼問。

    強烈的男性氣息嗆入她鼻裏,劇烈的搖晃更使得她頭昏腦脹。

    “說!你給我說清楚!”他將她整個人納入懷抱。

    “抱……就是用兩隻手包起來,還有哪種抱法?”小兔被他煩不過,顫抖地回答。

    “兩隻手包起來?”激動的情緒驟然降下,風強消化完小兔的解釋,緊蹙的眉頭鬆開。“你是說牛祭司是這樣抱你?”他放開她,重新擁抱住她嬌小的身軀。

    “牛祭司才沒抱這麼緊呢?”她喘不過氣地抗議。“而且,他不像你……”

    “不像我什麼?”

    小兔尖聲叫嚷,捶打著他。“你沒穿衣服,沒穿衣服!”

    “小兔!”

    “夠了!”看不過去的美娘過來支援小兔。“你嚇壞她了。”

    “可是……”

    “先把衣服穿上再說。”她拉開他,眼光貪婪地溜向他強壯的男性體魄。

    風強臉一紅。他只顧著生氣,忘了將衣物套上,怪不得小兔蒙著眼不敢看他。他暗暗呻吟,誠如美娘說的,如果不是他太蠢,不可能看不出小兔的純真。

    她那副天真無邪的樣子,根本像個不解人事的處子。

    “小兔,我先扶你出去。”

    看出他的尷尬,善解人意的美娘攙扶小兔饒過風強,回到她原先歇息的房間。

    經過這番折騰,小兔在喝過水後便陷入昏睡,直到美娘將她喚醒,要她起來用膳。

    鮮美、濃郁的食物香味不斷竄進她鼻內,小兔忍不住深深吸著這味道,口水瞬間充滿口腔。

    “這些都是阿強獵的野味。”美娘笑眯眯地指著她面前的肉湯。“這只山雞可肥呢,我采了些野菇搭配煮湯,味道挺不錯的。”

    饑腸轆轆的小兔在美娘鼓勵下,很快地嘗了一口,那滋味美妙得讓她想哭。她邊啃著山雞肉,邊以眼角餘光偷瞄向風強。那張大鬍子臉讓人看不出來太多表情,倒是他深沈、灼熱的目光,讓她畏怯地垂下視線。

    室內的氣氛顯得有些僵凝,好在美娘笑語連連,不斷催促吃肉喝湯,否則小兔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風強。

    美娘的脾氣顯然比風強好多了,並不為她的莽撞責怪她。雖是這樣,小兔仍然覺得困窘,只要視線和美娘或風強不小心對上,那幕男體與女體激烈纏綿的畫面總會在她腦子裏撞來撞去,讓她頭焚心痛。

    “日落之後,我就帶小兔離開。”風強平靜地宣佈。

    “不妥當吧?”美娘擔憂地瞄向小兔。“她還很虛弱。”

    風強以探詢的眼光看向小兔。“你覺得怎樣?”

    小兔深吸口氣,鎮定因他的詢問引起的驚慌情緒。

    即使知道目前的狀況不適合長途跋涉,也不想這時候和風強單獨相處,但牽涉到牛祭司的安危,她沒有其他選擇。

    “我一個人去,你留在美娘這裏怎樣?”他建議。

    “不。”她輕搖螓首,眼光盯著盤裏的食物。“你又不認識牛祭司。”

    “我可以打聽——”

    “太冒險了!”她打斷他。“牛祭司不見得肯聽信你的話。”

    “可是你的身體……”

    “我不要緊。”她毅然抬起頭,勇敢的迎向他黑眼裏的溫暖關懷。“躺了許久已經沒事了。”

    “你確定?”

    “我確定。”

    黃昏微弱的官銜照在小兔臉上,她的臉色依然蒼白,申請卻顯得無比堅毅。

    風強無法移開視線,只能任炙熱的情潮在胸臆間翻騰,初見小兔時產生的溫柔情愫再度彌漫心頭。

    他不是沒喜歡過別的女人。

    血氣方剛的男性體軀總難以拒絕美女的誘惑,風強憑恃獨特的男性魅力,及對女性的溫柔,吸引過無數美女投懷送抱。

    肉體的吸引力他很清楚,但小兔給他的感覺是多了什麼。

    那種令他內心軟折、溫柔起來的情愫是什麼?風強想要知道。

    望進她試圖躲閃的眼光,看著她臉龐因他的注視漸漸升起的紅暈,男性的本能讓他意識到小兔對他並非無動於衷。

    不知為什麼,這番領悟令他格外開心。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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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4-4 22:52:45


    擔心小兔的狀況無法負荷長途跋涉的艱辛,風強向美娘借了騾子。

    騎在騾子上,看著月光穿透疏淡、搖曳的樹影落在風強背上,小兔的心情無疑是複雜的。

    風強赤身裸體的模樣掠過她心頭,使她血脈僨張了起來。

    他寬闊有力、肌肉結實的胸臂,窄小的臀部及強健的腿肌,實在襯托出他勇猛男性的魅力。仿佛再次看見他裸露在腿間的亢奮,小兔失控地發出抽氣聲,輕微的吸息引得走在前頭的風強回頭探視。

    “你沒事吧?”充滿溫暖關懷的低沈雄渾聲音,穿透在林間颯颯作響的風聲傳向她。

    小兔只能驚慌的搖著頭,生怕被他看出她臉上的紅暈。

    “不舒服要告訴我。”他不放心地接著道。

    “我沒事。”她輕聲回答。

    “什麼?”他拉長耳朵想聽清楚。

    “我說我沒事!”她大聲重喊了一遍。

    “那就好。”他滿意地點頭。

    山徑往下,清晰可聞的溪水流動聲充滿耳朵,風強小心翼翼地拉著騾子,一邊對小兔解釋:“順著溪走的小徑是通向涿鹿的捷徑。”

    “你很熟?”帶著指控意味的問話一出口,小兔就後悔了。

    她搭腔做什麼?還用這種酸溜溜的語氣說話,風強會怎麼想?

    果然,他立刻以充滿古怪笑意的眼神回應。“我來往過無數次了。”

    “噢。”他應一聲就該結束這話題,但嘴巴卻像有自己的主張忍不住又說:“你把我們要去涿鹿的事讓美娘知道,會不會……”

    “你放心!”他回頭喊道,烏黑的眼瞳在星月光輝映照下閃閃發亮。“美娘不會出賣我。”

    “你就這麼相信她?”酸味十足的詰問跟著出口。

    風強幾乎想朗聲大笑,但知道這麼做只會破壞兩人間的和諧,所以勉強壓抑住了。

    經過早先那一幕,他不敢奢望小兔給他好臉色看,不過既然她主動提起這事,他當然得把握機會將整個情況解釋清楚。

    “美娘的為人我信得過。她安身的地方雖是九黎勢力範圍,向來厭惡戰爭的她卻不偏向任何一方。”

    “哼,你當然信任她。處在亂世之中,誰不厭惡戰爭?這不代表她不會為了想拿到獎賞,將我們出賣給蚩尤。”

    “美娘不是那種人。”

    他保護美娘的態度讓小兔心間湧起一股未成熟棗子的酸澀感覺,她悶悶地生起氣來。

    “美娘其實是個可憐人。”他繼續道。

    “可憐?”她才不信!

    “她原本是薑姓部落某個族長的小妾。”

    “那她怎會……”

    “那個族長原先依附于蚩尤,在和黃帝的正義之師相對抗時戰死。臨死前,要他最心愛的幾名小妾殉葬。”

    “殉葬?”小兔倒抽口氣。

    她追隨牛祭司闖南蕩北,曾耳聞過這種不人道的殘忍殉葬模式,清楚明白女性所處的從屬和被奴役的地位有多不公平。由此,她更加深刻體會到身為鳳族女人的幸運。

    在鳳族,女人與男人的地位平等,每個人或因經濟狀況在社會地位上有些微差距,但這種被奴役的悲慘情形從未在鳳族發生。

    “美娘是被指名的殉葬者之一?”

    “沒錯。”風強的語氣越發低沈。

    “那她是怎麼……”

    “她不甘心這麼死了,憑恃著女人的本錢誘惑守衛,找到機會逃出去。在逃亡途中,她不小心跌到山谷,幸好被年輕的獵人救了。美娘不想再過以往那種受男人控制的生活,只答應跟獵人回去他所住的村子,並沒有嫁給他。她選擇不靠男人的獨立生活。”

    “這樣很好呀。”小兔回想起在風強和美娘親熱的工作室裏,看到的一些竹席和紡輪之類的。

    “她生性熱情,只要看對眼,倒不拒絕男人獻殷勤。”

    “哦?”氣氛一時間尷尬了起來。所謂的獻殷勤,該不是指兩人做的那檔事吧?小兔不禁羞紅了臉。

    “有次我往返涿鹿,傷在九黎士兵手中,不幸落水,是美娘救了我。”

    所以你就以身相報?小兔只敢在心裏咕噥。

    “我成了她的情人之一。”

    “你是說……”她彆扭的將聲音擠出喉嚨。

    風強停下腳步,熒熒發光的眼睛含帶笑意地看向她,低沈的嗓音帶著魅惑人心的沙啞。“亂世之中,只要彼此看對眼,這種露水姻緣很平常。因為我們誰也不知道明天自己是不是還活著,何不及時行樂?”

    小兔不自在地避開他的凝視,嬌軀輕顫。

    他是在暗示什麼嗎?

    “最初我問你牛祭司有沒有抱過你,你為什麼說有?”他突然轉移話題,讓小兔心跳亂了半拍,眼光轉向他。

    站在光線微弱的暗影處,風強的姿態有如蟄伏在黑暗角落伺機撲向獵物的豹子,掠奪的延伸陰鑠地鎖著獵物。小兔相信,不管耗時多久,他會一直等到獵物鬆懈,掌握最好的時機攻擊。這個認知使得她頸上的毛髮直豎起來。

    “為什麼呢?小兔。”他輕柔的嗓音不放棄地催促。

    “我……那個……”她舔著乾澀的嘴唇,視線像被膠著住似的無法移動。

    “回答我。”

    她懊惱地漲紅了臉。承認她的愚蠢對他有那麼重要嗎?

    “本來就有嘛!”惱怒使得她的聲音理直氣壯起來。顧不了風強的眼光變得陰沈,她接著道:“打從我有記憶以來,牛祭司是最常抱我的男人。族長還跟我說,是牛祭司接生我的;他是族裏除了大祭司外,最精通醫理藥草的人。”

    “他親自接生你?”聽起來有點奇怪,風強狐疑地眯起眼。“我以為這種事多半由女人來做。”

    “因為我母親生產時很危險,事實上……”小兔的聲音哽咽了起來,眼眸裏霧氣繚繞。“她生下我沒多久便死了。”

    “小兔……”

    她淒迷的眼光在微弱的星月光輝下,顯得楚楚動人。搖曳的淚光裏有著過往的傷痛,令風強為之心疼。

    “我……跟你說這些做什麼。”她不好意思地揮去眼眶裏的濕潤,眼瞼不安地垂下,避開他灼熱專注的眸光。

    風強聳聳肩。“那你父親呢?是不是就是牛祭司?”

    “牛祭司?你為什麼這麼想?”

    “不是嗎?”他狐疑地道。“從你的語氣裏,我感覺到你們的感情不尋常。牛祭司顯然十分疼你。”

    “他是這樣沒錯。”

    “這不就對了。”

    “你不明白。”小兔的語氣裏有著苦澀。

    她多希望牛祭司是她的父親,但他不是。

    “我父親不是鳳族人。我母親是隨侍族長到外地時懷我的。”

    “是嗎?”風強濃密的眉毛困惑地蹙起。“這就有些不可思議了。莫非牛祭司是那種很喜歡小孩的男人?他一向對小孩都這麼好嗎?”

    小兔怔了一下,風強的話令她陷入短暫的沈思。

    小時候不懂,只是很自然地接受牛祭司的慈祥關愛,從沒問過牛祭司為何對她如此特別。

    是因為他是他親手接生的孩子?

    然而,他對自己的親生子女,和有血緣關係的兄姊骨肉,都沒這麼疼愛。

    她記得初月還曾以嫉妒的語氣道:“舅舅最疼小兔了。”

    “小兔?”等不到她的回應,風強著急地旋身探詢。

    “我沒事。”她很快出聲安撫他,眼複雜地凝視前方。“只是在想你的問題。牛祭司很少待在族裏,但每當回到鳳族,一定會去拜訪族長。他總會從外地帶回稀奇玩意兒給我,還成天逗著我玩。他對我的好,連當時還是少族長的初月都感到嫉妒。”

    “你是說他對其他孩子並不像對你這麼疼愛?這就怪了。就算他同情你自幼沒了父母,人的情感還是有親疏之別,鳳族長是他的外甥女,他不可能對個外人比對外甥女好。牛祭司可有妻兒?”

    小兔聞言乾澀地一笑。“鳳族沒有婚姻制度。”

    “什麼?”風強呆住。敢情鳳族人是從石頭裏蹦出來的?還是像動物一般的交配,不需任何承諾及義務?

    “許久許久以前,鳳族曾差點遭遇滅族。”小兔沈痛地說。“男丁幾乎死傷殆盡。帶領鳳族逃過一劫的女族長及大祭司,為了繁衍種族,將所有的男人都收編進神殿成為祭司,將戰鬥和勞動交由婦女負責。當少女成年,大祭司會安排與祭司交配,繁衍後代。”

    “噢。”風強還是頭一次聽說這種事,不禁覺得大開耳聞。“那些婦女曉得孩子的父親是誰嗎?祭司知道自己的小孩嗎?”

    “這方面大祭司有做記錄。婦女通常會知道自己懷的孩子是誰的,至於祭司,或許也知道吧。”

    “牛祭司有孩子嗎?”

    “恩。儘管他長年在外,待在族裏時會遵從大祭司安排,讓有意與他結合的婦女受孕。我曾聽初月提起,牛祭司有四子一女。在男丁稀少的鳳族,牛祭司是許多婦女想交配的人選。”

    “為什麼?”風強越聽越糊塗。

    “不曉得什麼原因,鳳族婦女生下的胎兒,十胎中只有一、兩胎是男嬰,其餘都是女嬰。故而產下男嬰在鳳族是件大事,將得到許多禮物和祝福。孩子大到可以進祭司島後,做母親的還有資格到祭司島的殿裏接受大祭司的祈福。要知道不是每個人都有資格進神殿,像我就只在殿外的廣場接受過牛祭司的降福,所以這是很大的榮耀。牛祭司有許多兒子,故而不少婦女都想跟牛祭司生孩子。”

    原來生兒子的意義在於此,風強不得不承認鳳族的習俗十分古怪。

    “牛祭司有自己的孩子,還這麼疼愛你,你都不曾為這點感到奇怪嗎?他挑選你當隨從,顯然對你關懷備至,其中一定有什麼原因。”

    “我是想過,但想不出來,所以應該沒什麼原因。”小兔迷惑地回答。

    “你沒問過牛祭司?”

    “怎麼問呢?難道要我問他為何對我這麼好嗎?”她瞪大眼。

    風強想想也對。可是有些事像誤入咽喉的魚刺不清除就不舒服。

    “牛祭司跟你真的是……”

    “你又想胡言亂語什麼?”小兔怒視他。

    “我……不是胡言亂語啦!”風強謹慎的開口,以免惹怒她。“年跟牛祭司孤男寡女一起旅行,難免引起忖測。”

    “牛祭司才不像你!”她鄙夷的眼光讓風強無言以對。

    被她撞見與美娘的好事所產生的罪惡感,從胸口爬上喉頭,沿著下巴在臉頰上點燃羞愧的火焰。

    他尷尬地清了清喉嚨,為自己辯解:“我是個正常的男人,難免有需要,你不讓我抱,我只好去抱美娘。”

    “你說什麼?!”想到他竟想以對待美娘的方式對她,小兔氣急敗壞地嚷了起來。

    “我……哎,我是說那種事沒什麼大不了,你不要這麼耿耿於懷。”他越描越黑。

    “誰耿耿於懷了?”她急著撇清。“又不幹我的事!”

    “那你幹嘛臉紅成那個樣子?”他偷覷她紅灩灩的臉蛋打趣。

    被人看穿心底的羞澀,小兔惱羞成怒。“我不像你那麼厚臉皮,沒穿衣服還一直威脅人家!”

    “是誰先厚臉皮的?”風強不甘示弱。“趁著人家沒穿衣服沒防備,跑進來拿刀架在我這個人家的頸上!”

    “我……我以為……以為你會傷害美娘嘛!你們哼哼哎哎,要死要活的,我怎麼曉得!”她索性豁出去捍衛自己。

    “做那種事……總是難免會有點聲音。”他曖昧地低哼起來。“話說回來,我真懷疑牛祭司是不是男人。是男人不可能一點生理欲望都沒有。”

    “你一定要拐來饒去說這種事嗎?”小兔羞得想找地洞鑽進去。

    但話說回來,不要臉的人又不是她,她鑽什麼鑽?

    “你根本不瞭解牛祭司。”她正氣凜然地道。

    “你不是說他看起來比我年輕、又吸引人嗎?”風強邊走邊聒噪,令她不禁懷念起他悶聲不吭的那幾日情景。“就算對你這種不解世事的小姑娘不感興趣,遇到其他族群的美女來獻殷勤,你那位偉大、高貴的牛祭司難道一點反應都沒有?”

    小兔一頭霧水,她以為獻殷勤是男人對女人。

    “或者根本就是你眼光有問題。牛祭司其實長得很醜,沒有女人會喜歡他。”

    “你亂講!”小兔板起臉來,不讓人毀辱她心目中的偶像。“你這麼說我記起來了。和牛祭司一同旅行時,是有……呃,美女啦。”她蹙蹙眉,不確定是美女。恩,好像有幾個長得還不錯。

    “那牛祭司有沒有跟人家怎麼樣?”他曖昧地探詢。

    “什麼怎麼樣?”她投給他一個大白眼。“我們趕路趕得都累死了,隔天便離開。”

    “哼,是男人的話——”

    “喂,你再說一句侮辱牛祭司的話,小心我真拿刀砍你!”

    “小兔,你不要一提起牛祭司,就這副要跟我拼命的樣子。”風強吃味地道。“我是以男人的立場來看待這件事。你的牛祭司也未免太……清心寡欲了。對於男性的需要——”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啦!”小兔掩住耳朵,不想討論下去。

    “小兔……”

    “你到底想知道什麼?”她快被他煩死了!“你以為牛祭司會像你那樣,在我面前做……那……種事嗎?”

    “那你事實上是知道牛祭司有……做那種事?”

    “我怎麼知道!”她賞給他側轉過來的臉一個火辣、憤恨的厭惡眼光。“我又沒跟牛祭司綁在一塊兒,他離開我去做什麼事,更不用向我報告。”

    “噢!”風強恍然大悟,笑意在臉上擴散。

    “不準再問下去!”她下最後通牒。

    “好啦。”

    “我不要再跟你講話了!我口好渴。”經過這番折騰,小兔口幹的厲害。風強停下來讓她喝水。

    也好在有風強的聒噪,小兔幾乎忘了從腹部向四肢擴散的疼痛。

    時間在爭論中過的特別迅速,他們從溪旁的小道,穿越山路來到另一處可休息的荒野。

    風強找到的山洞溫暖舒適,在第一道曙光出現之前,小兔已疲累地睡著。

    凝在微弱日光下透著瑩亮光彩的可愛糧蛋,一抹柔情流過風強心頭。他伸出手愛憐地拂開散落在她額上的淒亂髮絲,無法自禁地俯下唇,偷親她兩眉之間的柔嫩肌膚,而後順著她挺立的鼻管,來到她粉嫩、美麗的菱唇。

    懷著偷兒般忐忑不安的心情,像蝴蝶偷花蕊,他將自己的唇覆上她濕潤輕柔的小嘴。他屏住呼吸、不敢妄動,即使這樣,依然能在她清淺的呼吸裏感受到某種困惑的躁動。

    他正敢得意時,啪的一聲輕響,小兔翻身繼續睡。風強驚愕地發覺他又挨了她一巴掌。

    不過……輕輕柔柔,一點都不疼。他像個傻子般笑了起來。

    ※※※

    涿鹿的防禦工事相當嚴密,兩人仗著對地形熟識,躲過九黎士兵的巡查,在小兔帶領下,輕車熟路地找上牛祭司的住處。

    乍見到那名俊美穩文的男子,一股難以言喻的嗆辣感覺從胸口滿溢上眼睫,風強雙目盡赤地瞪視對方,不得不承認小兔說牛祭司深受鳳族女人愛戴的說法並不誇張。

    端正美麗的臉容看不出年紀,僅在棱形分明的嘴唇上方留有短髭,皮膚是飽經陽光洗禮的色澤,一對深如大海的眼睛露出智慧光芒,聲音寬大平和,具有安撫人心的效果。

    他的胸口像被什麼重重敲擊了一下,尤其是見到小兔毫不猶豫地投入牛朝她張開的臂膀,兩人激動地抱在一起,胸口的窒悶就更嚴重了。

    “孩子,你終於回來了。”像擁著易碎的貴重寶貝般摟緊懷裏嬌弱的人兒,牛俯視小兔的深澈眼眸滿是疼惜呵寵。

    “牛祭司……”小兔哽咽著,心裏交織著未能完成任務的羞愧,以及與他重逢的喜悅。

    “瞧你眼眶發紅的樣子還真像小兔子。乖,不可以哭了。”

    他修長有力的手指輕柔拭去小兔頰上的淚水,那抹溫柔與親密是那麼自然,而小兔看他的眼神更是充滿敬慕,讓一肚子不滿的風強只能咬緊嘴唇,控制想要衝過去分開兩人的衝動。

    “對不起……”

    “噓,乖哦。”輕輕拍撫她的肩安慰。“遲了些日子才盼到你來,我心裏多少有底。別哭了,再大的事也有牛祭司為你做主。”

    小兔的眼眶更濕潤了。牛祭司不但不怪她,還這樣安慰她,他對她真是太好了。

    牛藏在溫文外表下的精睿眼光,從小兔身上轉向和她一道的風強,深深凝視,像是在評估什麼。

    風強得用盡所有的自製力才能讓臉部表情維持木然。然而眼光是騙不了人的,狂猛的憤恨與不滿還是洩漏出來,令牛感到訝異。

    “族長她……”小兔抽噎著,緩緩道出事情經過,“我們被黃帝的人半路攔截,族長決定不來涿鹿,改跟黃帝結盟,要小兔通知牛祭司離開涿鹿。”

    “噢。”牛祭司垂下眼睫,看不出喜怒。

    “族長希望牛祭司儘快離開這裏。”小兔著急地提醒。

    “族長決定了?”他放開她,目光深炯。

    “是。”

    牛輕歎一聲,眼光幽遠地凝視空間的某個點,陷入沈思。

    小兔不敢打擾他,和風強肅立一旁。不知過了多久,宏亮的呼喚自屋外傳來,打破了小屋裏的靜寂。

    “牛先生。”

    一聽便知是蚩尤帳下的大將呼圖,來不及讓風強和小兔躲起來,只能硬著頭皮迎上前去。

    他唱作俱佳地應酬呼圖,不露絲毫驚慌之色,甚至還將這位九黎著名的勇士刷得團團轉。

    風強暗暗驚異。先前只覺得牛俊秀溫文,沒料到他的果敢機智更勝一籌,那雙靈活多智的眼眸,仿佛一轉眼便能生出許多主意來。他這輩子除了風雲外,還沒見過這麼足智多謀的人,不由得對他心生佩服。

    打發呼圖後,要小兔回稟鳳族族長,要他不必記掛他的安危,放手去做該做的事。

    他置個人死生於度外的勇者情操令風強為之動容,而小兔則是憂慮他的安危,希望他一塊兒離開。

    搖頭輕歎,解釋自己留下來是為了避免呼圖起疑,好讓他們全身而退。他眼光愛憐地凝視小兔,隱藏在心中許久的秘密脫口而出:“你是我的女兒,至少這是我能為你做的。”

    “什麼?”

    不只小兔嚇一跳,連風強都受到震驚。盤踞在心頭的許多疑惑,終於有了解釋。

    怪不得對小兔關懷備至,怪不得兩人日夜相處卻沒有男女間的情欲,怪不得小兔會將他視為偶像,原來這不過是父親對女兒的疼惜,以及女兒對父親的敬愛罷了!

    啃蝕肝腸的怪異痛楚不藥而愈,酸苦的感覺也不知跑哪去了,仿佛有數不清的蝴蝶在胸腔拍翅,風強的心情晴朗無雲,萬道陽光普照。

    牛祭司是小兔的父親。

    這表示兩人間存在著的,是再單純不過的父女親情!

    他傻氣地咧開嘴,真想大笑、狂笑一番。

    “父親!”聽完娓娓道來與亡母的相戀經過,小兔發出喜悅的叫喊,抱緊父親強健的身軀。

    這是多大的驚喜呀!

    她從小到大懷抱著的夢想終於實現,牛祭司是她的父親,這個自幼疼惜她的長者,就是她的親生之父。

    然而初初相認的父女關係,卻在來不及共敘天倫之樂便要遭遇生離死別。父親為了她及鳳族陷入險境,她怎麼忍心見父親遭遇不測?

    不,她一定要救父親!

    勇敢地咬緊下唇,睜著濕懦的眼眸,小兔堅決地向父親道:“您放心,小兔會回來救您的!”

    “小兔。”不忍拂逆女兒的孝心,只能強忍著淚水緊緊擁住女兒。

    他不希望女兒再涉險,他已有為鳳族犧牲的準備,小兔正當青春年華,不該把時間和生命浪費在他身上。

    看著這對父女緊緊相擁,風強的眼眶不禁濕潤起來。

    他暗暗決定,不管情況有多危險,他都要幫小兔救出她父親。

    哪怕犧牲性命,他也在所不惜!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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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4-4 22:53:11


    有呼圖給的通行令,小兔和風強大搖大擺地離開涿鹿。

    他們先趕回風強的一位朋友那裏,取回向美娘借的騾子,隨即兼程出發。

    前天夜裏經過的那條小溪,有了日光的映照,像揭去面罩的村姑,清靈的秀色盡入眼底。

    沿著溪旁的小徑行走,夕陽餘暉將由山上節節而下的清澈水渲染得澄黃千紅。不知名的野花錯落於青草之間,青草柔柔的拂著淺淺的溪流,霞光映照遠方翠綠山林,將綠葉也染紅了。琤琤淙淙的溪流聲,映襯著飛煙抹雲,寧靜的氣氛令人有誤入仙境之感。

    小兔無心欣賞風景,一路上牽掛著父親的安危,眼淚不爭氣地直落下來,無聲的哭泣令走在前頭的風強為之心痛。他每次回頭都看到她哭得紅腫的圓圓眼睛,模樣真像只小兔子。

    不忍心她再難過下去,風強在雜草叢生的小徑另一側找了個歇息的地方。將水袋遞給小兔後,低沈雄渾的聲音隨即在她頭上盤旋。

    “小兔,你跟牛祭司父女相認是件好事,眼淚怎麼掉個不停?”

    “你不明白。”她憂傷地搖著頭,父親的安危像顆大石頭始終壓在心頭。

    “我不明白你可以說給我聽。咱們兩人同甘共苦這麼久,有什麼事不能說的?”風強挨著她坐下,悅耳的聲音如一股暖流流淌在她心間。

    他堅毅眼眸裏的溫柔、邀約,以及誠摯的請求,形成一道教她無法抗拒的猛流,瞬間攫住了她。

    她哆嗦著唇,無法自已地撲進他寬闊的懷抱。

    “風強……”

    這一聲輕呼足以讓癡戀她的男子心醉神迷,更別提她主動偎向他的嬌柔溫軟身軀有多教人銷魂了。

    他幾乎是屏氣凝神地享受這一刻的溫存。

    “一切有我,你不必擔心。”風強挺起胸膛,充滿男子氣概地向她保證。“我會照顧你、保護你……”

    “我不是擔心自己……”小兔抽噎地道,擁住她的強壯胳臂讓她有種天塌下來都沒關係的心安,很自然地將滿腔的心事傾訴。“我是擔憂父親。你知道我一直都很希望牛祭司是我父親嗎?他對我無私的關懷讓我有這樣的妄想,雖然知道不可能,但我還是一直想,一直想……”

    “小兔……”風強不曉得該如何安慰她,只能柔聲道:“現在夢想成真了,你應該高興才是。”

    他想學牛的方式,輕拍她一聳一聳的肩膀。然而不斷竄進鼻孔裏的女性幽香擾亂了他的自製力,拍撫的手似有自由意志般沿著她脊骨上下撫摸,感受她頸背的曲線。

    “你不明白……”她逸出更深沈的悲泣。“如果成真的代價是置父親于險境,我寧願永遠不知道。”

    “這根本是兩回事。”風強的唇刷過她染上夕陽餘暉、呈現出一縷金褐色光影的發絲,眼神變得熾熱深炯。“牛祭司並不是因為是你父親的關係而陷入險境。”

    “可是……如果不是為了保護我,他不必……”

    “小兔,”他既愛且憐地親吻她額際的鬢髮。“牛祭司不是說的很清楚了嗎?如果他跟九黎人說他要親自趕回鳳族查明真相,一定會被人懷疑,到時我們都有危險,誰也走不成。”

    “我才不怕!只要能陪在父親身邊,就算被九黎人殺了都沒關係!”她激動地道。

    “你不怕,我跟牛祭司可捨不得。”

    “什麼?”她眨動水氣飽滿的睫羽,困惑地看他,這才發現風強不知什麼時候靠她這麼近,而且一雙眼睛熾熱的燙人,濃密的鬍鬚也搔癢著她敏感的肌膚。

    小兔的肌膚滾燙了起來,一抹紅暈渲染上頰面。她想要推開他,但又捨不得他靠起來舒服極了的寬闊胸膛。何況是她主動投入人家懷裏,一會兒投懷送抱,一會兒推開人家,風強會不會覺得她很奇怪?

    “我說……”隱藏在鬍鬚裏的男性嘴唇慵懶地朝上勾起,這部分小兔看不到,倒是他眼裏的溫柔與寵溺,如金黃色的蜂漿般甜膩,會讓人上癮。

    他伸出手指拂過她小巧的下顎,停留在她美麗的嘴唇,那豐潤飽滿的觸覺使得他的眼神更加溫柔熾熱,嗓音低壓深沈。

    “牛祭司和我都不願你遭遇任何危險,我們疼惜你的心情是相同的。換成是我,寧願捨命也要保住你。”

    “噢,謝謝。”她迷惑地低喃,不太明白風強的心意。她一路上都對他不怎麼友善,沿途製造了不少麻煩,可他不但不生氣,反而處處關心她。

    “你人真的很好。”

    “是嗎”他戲謔地揚起俊眉。

    小兔不禁臉紅起來。“我知道自己的表現有點糟。”見他不以為然地瞪視她,俏麗的粉頰熱度更熾,眼光顯得懊惱。“好嘛,我是對你不好,可是也不能全怪我是不是?如果你不說牛祭司的壞話,我也不會討厭你。”

    “現在你還討厭我嗎?”他專注的眼神毫不鬆懈地鎖住她。

    無法解釋胸臆間翻騰的情緒是什麼,小兔只曉得當他這麼凝視她時,她很難開口說討厭他。

    “只要你不再胡言亂語,我沒理由討厭你……”

    “你是說誤會你和牛祭司……”提起這事,風強自己先不好意思了起來。

    如果早知道是小兔的父親,他根本不會表現得那麼反常。他那種酸溜溜的行為,難怪小兔討厭他,連自己回想起來都覺得厭惡。

    “你還說!”她懊惱地噘著紅唇,模樣可愛極了,令風強呼吸一窒。

    “小兔……”

    “幹嘛?”

    若不是她眼裏的戒備,風強早就俯身覆住那誘人的紅唇了。他做了個深呼吸,控制體內亂沖一氣的情欲。

    “是我把事情想歪,你別惱我。以後我不會再犯了。”

    “真的?”在確定他的保證是認真的後,小兔天真地笑了起來。“既然這樣,我們重新開始吧。我以後不會再討厭你了。”

    “那會不會喜歡我?”他打蛇隨棍上。

    “風強!”她氣呼呼地推開他。

    “哎喲!”他故意被她推倒,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嚇得小兔俯身過來探視,他再乘機抱住她。

    “你……”她氣急敗壞,眼裏淚花亂轉。“你欺負我!”

    “我哪有。”他不敢太過放肆,雙手松松地抱住她。“我是跟你開玩笑嘛。小兔,別惱我,我是真心想對你好。我喜歡你。”

    說不出來是什麼感覺,只是當那雙深邃明亮如星子的眼眸灼熱專注地凝視她,低沈雄渾的聲音唱歌似地吟出“我喜歡你”,小兔的頭腦頓時混亂了起來。

    由於之前沒人跟她說過類似的話,她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反應,只能睜著水氣飽滿的眼眸瞪視他。

    夕陽下的溪畔自成一個小天地,風強的視線有如黃色的火焰沖刷過她全身,專注的凝視令她有種被催眠的感覺,眼皮漸覺沈重。他的呼吸濃濁,漸次侵佔白日的夜黑在他臉上形成暗影,除了那殺炯炯發光的眼哞,小兔幾乎容不下其他思緒。

    一股莫名的急噪虜獲了她。

    小兔不自覺地舔著乾澀的唇,誘人的動作擊潰了風強最後一絲自製,他發出野獸般的低吼,急切地攫住他蘊藏著許諾和甜美的豐潤紅唇,不容她反抗地緊緊擁住她。

    他的吻稱不上溫柔,雖然他極想要溫柔,然而壓抑在體內多日的迫切需要,讓他無法順從理智的指示放緩速度。

    天呀,他是那麼渴望她。

    輾過她柔嫩的嘴唇,他的舌頭貪婪地趁她因驚愕而微張唇瓣時,突破她貝齒的抵抗,進入芳美的區域攻城掠地。

    她幾乎是完全任他宰割。

    陌生的情欲使得小兔輕顫起來,對於從小腹下方急湧上來的熱流,以及全身各出湧起的騷動無計可施。就連風強刺人的鬍鬚,都在她敏感的肌膚上引起炙人的火焰。

    還有那雙沿著她女性化的曲線施予輕重適中的揉搓的魔手,隨著他每一次的移動,都讓她體內的空虛與頑抗節節敗退,全身的每個部位都悸動起來,血流速度快的讓她無法掌握,急促的心跳穿過皮膚震動著她的耳鼓。

    她被捲入一個她不曾觸碰過的世界,陷入感官的熱浪中。嘴唇在他饑渴的擁吻下,只能間歇性地逸出渴望的呻吟。

    模糊的低吟聲似曾相識,小兔花了好一會兒的時間,才隱約記起這樣的聲音在何時何地聽過。

    這番領悟有如雷殛般震醒她為情欲所蒙蔽的理智。

    “不!”

    激烈地掙扎起來,蓄積在小小身軀裏的所有力氣同時間猛烈爆發。猶陷在情欲裏的風強猝不及防地被她推開,驚愕地抬起眼。

    飽含屈辱的淚眸水汪汪地瞅視他,風強繚繞在胸臆間被人拒絕的怒火像來時般迅速消散,一股柔情撕扯著他的心。

    “小兔……”他低啞地呼喚她。

    “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她握緊拳頭、聲音破碎地控訴。

    風強的心扯痛。直覺告訴他,如果不能立刻獲得小兔的諒解,兩人間好不容易達成的和諧關係將會破裂。他不顧小兔的掙扎強擁她入懷,忍著痛承受她氣憤地捶打他胸膛,聲音輕柔地安撫她。

    “我喜歡你,小兔。就因為太喜歡你了,才忍不住親你抱你。”

    “你不可以……”他左一句喜歡,右一句喜歡,擾得她芳心不知所措。

    “我喜歡你,小兔。男人喜歡女人時,都是這樣子的。”

    甜蜜溫柔的語氣,男性的音調,引得小兔情不自禁地輕顫,仿佛正被他撫摸般。而事實上,他只是小心翼翼地摟實她,像塊巨石般承受她的拳打腳踢,動也不動。

    意會到這點的小兔,很快收斂住怒氣,躁動的四肢跟著馴服了起來。

    這一平靜下來,知覺變得更加敏銳,她發現自己依傍的胸膛寬廣厚實得令人心安,隨著規律的呼吸起伏,有力的心跳傳向她,像是在訴說著:我喜歡你,我喜歡你……

    被他強壯臂膀圈住的小兔一顆心跳得更急,根本無法抗拒他直接的示愛。她無法理解為什麼風強那句話會教她如此意亂情迷,她明明不情願……

    不情願什麼?一抹意急往上湧,小兔粉嫩的臉頰倏的漲紅。

    “我真的喜歡你,小兔。”

    簡單的一句話,被他翻來複去地使用,有如深色的蜂漿令人百般啜飲也不厭煩。

    “小兔,別生我氣,我只想愛惜你、疼惜你,不想要惹你生氣。如果你不喜歡,以後我會乖乖的,好不好?”

    聽見他低聲下氣的懇求,她哪還氣的起來?還說那種曖昧的話,教她怎麼回答嘛!小兔咬住下唇,努力想將混亂的腦子理出個頭緒來。

    “你……喜歡我?”悶悶的聲音從她埋在他胸膛的小臉傳出。

    “不但喜歡,而且是好喜歡。”風強松了口氣,以甜死人不償命的玉器柔聲道。

    “你說……”她猶豫著,趁體內的勇氣尚未消失前,一鼓作氣地問道:“男人喜歡女人,都……那個樣子。那……你是不是也喜歡……美娘?”

    風強怔住。即使處在千軍萬馬中,遭遇敵人前後夾擊,都不及小兔此刻的問題令他為難。

    該如何跟未解世事的處子解釋這種事?

    等了許久仍等不到答案的小兔,不悅地從他懷中抬起臉來。清亮水靈的眸子專注的凝視向他,對他眼瞳深處摸不著、猜不透的幽黑心慌起來。

    她心寒地想離開他,風強發覺她的退卻,立刻收起苦思的表情,深摯的凝望她。

    “小兔,你聽我說。”他悅耳的聲音拂搔著她敏感的肌膚,在得到她全副心神的注意後,他艱困地解釋:“男人與女人間的喜歡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明的。我承認我喜歡美娘,但我更喜歡你。”

    “哦?”她不滿地怒視他。

    “我和她純粹是生理需求。”他趕緊補充一句,但小兔瞪他的表情顯示出她完全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事實上,他也不太瞭解自己想表達的是什麼。

    往昔到處留情的風流習性從未讓他感到在意,但在小兔純真的質疑眼光下,一股罪惡感湧上心頭,以前的荒唐反噬向他。

    風強清楚意識到自己對小兔的感情絕對不同於過去那些交往過的女子。那是比生理上的吸引力更深刻的情緒;他不但想要珍愛她、保護她,同時渴望獨佔她,不許任何男人染指他心愛的小兔。

    然而,在胸臆間沸騰的強烈情緒,即使能言善道的他,也很難用幾句話解釋清楚。前所未有的挫折感猛向他,連帶著鬢邊的太陽穴也隱隱作疼。

    他蹙眉凝思,突來的靈感救了他。

    “拿牛祭司來說,雖然他喜歡你母親,但是男性的需要還是使他免不了會與其他女人……”考量她對牛的崇慕心理,風強採用委婉的說法,“在一起。”

    小兔呆住,慧黠的眼眸煩悶地眯起。

    父親曾跟其他女人做過風強與美娘做的事?

    她感到不可思議,一時之間無法接受。

    “過去我的確放蕩不羈。”他坦率地承認,俯視她的眼眸盈滿情意。“但那是在認識你之前。我與美娘只是想從對方身上得到一些溫柔和慰藉罷了,我知道你對這點耿耿於懷——”

    “我才沒有!”她著惱地撇清,但氣鼓鼓的臉頰洩漏了她的在意。

    風強迅速抹去浮上唇畔的笑意,一面又惹火小兔。

    “我知道你心胸寬大。”他索性順著她的話,狡獪地為自己鋪路。“以前是還沒遇上你,我才會放任自己跟其他女人相好,現在既然知道自己喜歡你,我當然就不會了。除了小兔外,我誰都不要。”

    他涎著臉靠向她索歡,小兔一時反應不過來,被他摟在懷裏,密密實實地吻得心醉神迷。

    直到那雙壞手在她身上亂摸,她才情形過來,氣急敗壞地推開他。

    “你……你不要以為我跟美娘一樣……”她臉紅的如最後一抹絢爛的黃昏霞光。

    “小兔。”懊惱自己的心急又破壞了一切,風強只得再度低聲下氣地安撫她。“我沒那個意思。況且男歡女愛是很自然的事,我喜歡你,才會情不自禁地碰你。”

    “可是那種事……”小兔又羞又惱。

    “如果你不喜歡,那我以後……”他沮喪地垂下眼睫。

    “人家又不是……”她脫口而出,隨即領悟到自己說了什麼,害羞地捂住臉。

    “小兔……”意識到她並不是在拒絕他,風強的心飛舞輕揚,他健臂一伸,又將她摟個結實。

    見他又要俯低臉吻她,小兔連忙撐住他的鬍子臉抗拒。

    “你不要這樣。我一心掛念父親的安危,才不要呢!”

    她這麼一說倒提醒了風強,現在不是談情愛的好時機。他還得帶著小兔回營地,把牛祭司那方面的情況向風雲及鳳族長稟明。

    “我明白了,小兔。”隨著日頭落到遠遠的山頭看不見,大地再度為黑暗所吞沒,風強急忙起身,準備再度出發。

    “不曉得族長肯不肯幫我救父親。”小兔唉聲歎氣地道。

    “你放心好了,見到鳳族長後,我一定說服她幫你救回牛祭司。”

    “問題是怎麼救。”她黯然垂淚。

    他疼惜地為她抹去淚水,堅定地道:“風雲是我認識的人中,除了牛祭司外最聰明的人,他一定有辦法。”

    沒料到他會誇讚父親,小兔驚訝地眨了眨眼,數顆晶瑩的淚滴滾落眼眶,掛在頰上,楚楚可憐的模樣揪住風強的心。他伸出粗糙的食指,小心翼翼地盛住她的眼淚。

    “別哭了,我一定幫你。”

    溫柔的情愫拂過小兔的心,先前親吻時感覺到的那股令人困惑的躁動再度湧上喉頭,在粉嫩的頰膚上點燃火焰。

    她無法自持地戰慄起來,回避他灼熱的凝視,不好意思地道:“謝謝你。”

    “我們之間不必說這些。”風強爽朗地笑了起來,隨即扶她在騾子上坐好,開始接下來的行程。

    在星月光輝指引下,兩人偶爾會應答幾句,甜鬱的氣氛彌漫在彼此之間,將兩顆心漲得滿滿。

    ※※※

    一間房三個人,從來沒像現在這麼擠過。屋角的火把映照出房裏詭異的氣氛。

    美娘的心情無法說是愉快的。

    被人從香甜的睡夢中吵醒的經驗她不是沒有,打開門一瞧,發現是自己喜歡的男子,歡天喜地的投懷送抱,回應的卻是對方的婉轉拒絕,再看清他身後的人,美娘就是再遲鈍也領悟到人事全非了。

    她尷尬地將兩人迎進門,怎麼都想不到不過幾天光景,情況會有這樣的大逆轉。

    或者,是她在自我欺騙吧。早就看出風強對小兔的態度不尋常,她不該意外的。

    “我猜你今晚不會上我床了。”美娘輕挑秀眉,刺探的眼光直視向風強。

    如她所料,風強急急看向小兔,眼裏的戒慎恐懼哪還是她記憶中那位誰也別想栓得住的天涯浪子?

    男人一旦認真起來,可是一點都不可愛,尤其他認真的對象還不是自己。

    一股強烈的沮喪幾乎要淹沒美娘。

    “唉!”她歎了一聲,垂頭喪氣的模樣讓小兔忍不住生出同情來。

    “美娘……”她啜嚅地開口,“我……”

    “算了!”美娘朝她無精打采地扯了扯嘴角。“誰也想不到他會認真起來。唉,為什麼好男人總是不屬於我?”

    “我以為你說過男人都不是好東西。”風強眼裏衫過一抹嘲弄。

    美娘風情萬鍾地朝他拋了個媚眼,輕聲細氣地嬌哼:“不是嗎?妻不如妾,妾不如到外頭偷情尋歡,偷情尋歡又及不上根本得不到。你們男人哪個不是這種心態?一群賤骨頭!”

    “你不要一竿子打翻一船人。”風強急忙撇清。

    “當著小兔的面,你當然這麼說。”美娘存心找他碴。沒道理在她心情難過時讓他好受,追根究底,他可是害她心情不好的元兇!

    “我說小兔妹子,”她親熱地拉著小兔的手,對住那張純真如嬰孩的嬌俏臉龐熱心建議,“男人的話只能聽三分,你可不要傻傻的全信了。”

    “美娘,你不要胡說八道。”風強一顆心急得七上八下,就擔心小兔會相信。

    “我有胡說嗎?”她不屑地輕哼,轉向小兔的表情溫柔得宛如殷殷叮嚀的慈母。“美娘我可是個過來人,受夠男人的狠心無情了。男人呀,喜歡你時什麼甜言蜜語都說的出來。不喜歡你時當你是餿水般嫌惡。”

    “會嗎?美娘這麼漂亮,會有人當你是餿水?”小兔無法置信。

    美娘開心地咧嘴直笑。向來受到同性排斥的她,哪曾聽過這麼甜蜜的哈?讓她恨不得立刻向小兔掏心挖肺。

    “好妹子,你真是太可愛了。”她感動地頻眨媚眼。“這樣一來,姊姊我更不能藏私,得好好教你才行。”

    “不用了!”風強駭得慌忙阻止。

    要是讓美娘教下去,他還有好日子過嗎?

    “啐!我在跟小兔說話,要你插嘴!”她不客氣地瞪他,將漂亮溫柔的臉容轉向小兔。“姊姊我可沒半句坑你,男人這會兒對你好,下一會兒又去逗別的女人了。”

    “我可不會!”

    不理會風強的信誓旦旦,美娘誇張地歎息道:“他們不像咱們女人的心這麼小,只能專注在一個男人身上。”

    風強不給面子地咳嗽起來,似乎在暗示她絕不是她說的那種女人。

    美娘白他一眼,裝做不明白。“男人的心志在四方,一顆心可以分成好幾份,同時給不同的女人。”

    “會嗎?”小兔溜向風強的眼光充滿不確定,後者急忙指天發誓。

    “會會會!”美娘捧住小兔的臉,將她的目光固定向自己,繼續灌輸她偉大的理念。“我死掉的那個老公就是妻妾成群,活著的時候不懂得多疼我,要死了才說捨不得我,要我陪葬。簡直是個大爛人!”

    “我有同感。”小兔立刻附和。

    “所以說,女人可不能倚賴不能信任的臭男人,我們要自立自強!”美娘越說越得意,“對風強你可不能太心軟,這傢夥風流的很,到處留情。在你面前他是對你很好,誰曉得背著你是不是也這樣對別的女人!”

    風強暗暗呻吟。美娘未免太黑心了,居然這樣譭謗他。他擔憂地看向小兔,果然,他最害怕的事發生了,她俏臉緊繃,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美娘,你說我該怎麼辦?”

    “很簡單。要是他敢跟別的女人亂來,你就拋棄他,自己找樂子。”

    見多識廣的美娘對各種類型的男子都有一定程度的瞭解,像風強這種男人,平常看起來玩世不恭,對異性像是好聚好散,可是一旦遇上讓他認真起來的女人,獨佔欲卻比誰都強烈,絕對不允許他的伴侶去理會別的男人。所以用這招對付他最適當了,看他還敢不敢亂來!

    “美娘,你懂好多哦。”小兔晶亮的眼眸裏盈滿仰慕,心底有許多難以啟齒的疑惑終於找對人來問了。“我可以問你一件事嗎?風強說,男人喜歡女人就會做你們上次做過的那件事,可是對鳳族人而言,那件事只是為了傳承後代而已。”

    美娘原本在悠哉喝水,聽到這話立刻嗆到,嬌臉漲得通紅。小兔見狀體貼地替她拍背。

    “美娘,你保重呀。”風強皮笑肉不笑地嘲諷,換得當事人一個憤恨的白眼。

    美娘借著咳嗽延遲回答的時間,她沒料到小兔會問她這種問題,才會一時措手不及。她邊清喉嚨,邊思忖該怎麼回答,等到喉頭的不舒服感覺都清除掉後,她正襟危坐了起來。

    “我不否認傳承後代是滿重要的,但我更認為如果做這重事會讓你不快樂,或是不舒服,不管任何理由你都不必理會。”

    “什麼意思呀?美娘。”小兔聽得有頭霧水。

    “意思很簡單,”她是真當她是小,才傾囊相授。“就是要兩情相悅。如果和不喜歡的人在一塊兒,做起來就不會開心。人可不是禽獸,再說即使是禽獸,它們也會挑,母禽獸也得公禽獸夠殷勤,討它歡心,才肯接受。人呢,要的就更多了。”

    “美娘,這麼說來你是因為喜歡風強,才跟他相好羅?”小兔遲疑地探詢。“那麼他現在喜歡我,你會不會不開心?”

    見她一雙眼霧氣彌漫,交織著自責與難受,美娘心疼起來。即使心裏對風強有再多的不舍,想到再不能投入他溫熱寬廣的懷抱恣意索歡,便有種吃梅子時的酸溜滋味在心底,她仍壓抑心底的傷痛,以輕快活潑的語氣對小兔道:“我對風強是有那麼一點喜歡,但不至於因為他喜歡你就心碎。美娘喜歡的男人可多著,不會這麼放不下。”

    “真的嗎?美娘。”

    “真的。”她向小兔保證,親愛地摟住她。

    這一晚,兩個女人吱喳個沒完,將風強冷落一旁,他搖頭歎氣,沒精打采地打瞌睡。

    沒想到他風強也會有這一天。舊歡新愛相處的猶如姊妹一般,擠在一張床上傳授機宜,每一招都是為了對付他這個可憐的男人。

    小兔如清澈水聲般的笑語迴旋在耳際,風強的心情振奮起來,不但沒有一絲淒慘,反而興起莫名的快樂,一種或許可以稱之為幸福的感覺。

    意識模糊間,他慵懶地提高嘴角。

    靛青的天際,星星愉快的眨眼,仿佛正致上愉悅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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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9-4-4 22:53:36


    “族長怎麼還沒叫我?”

    熾熱的烈陽燒烤著大地,毒辣的陽光不留情地投射在小兔身上。儘管額頭上冒著細小的汗珠,刺眼的眼光照得她眼睛灼熱,她仍渾然未覺地站在屋子外頭,任不斷從乾旱的黃土地上冒出的熱氣蒸著她。

    她是再不敢亂闖進去了。

    先前等不及拉著風強進屋,族長與風雲火辣辣擁吻的畫面險些沒讓她流鼻血,還好風強反應快,把她迅速拖離現場。

    小兔到現在還是無法相信向來貞靜聰慧的初月會有那麼熱情的一面。她跟風雲現在在做什麼?是繼續下去嗎?

    想到更火辣的場面,小兔一張臉像被火燒著似的,溫度始終降不下來,一顆心更是砰砰跳個不休。

    從竈房搜刮食物出來的風強看到她臉色潮紅的樣子,趕緊將她拉到樹蔭遮蔽處,擔心她會中暑。

    “小兔,你坐下來吃點東西,我知道你累壞了。”連日趕路,他這種久經沙場的老將都感到吃不消,何況是小兔這般嬌弱的女子?

    風強注視她臉上疲累的線條,心裏滿溢著呵疼不舍。

    “趕了這麼多天土,你都沒有好好坐下來休息,回來又急著見鳳族長。來,喝點水,我相信鳳族長和風雲很快就能想出辦法救牛祭司。”

    小兔在他攙扶下蹲坐地面,被動地接碗喝水,直到甘冽的水液緩和了她喉嚨裏的乾澀,她才知道自己有多渴。她放下碗,圓亮的眼睛不解地瞪進風強篤定的黑眸。

    “風雲不是不答應我們去救牛祭司嗎?你怎麼確定他會幫忙想辦法?”

    風強好整以暇地剝了一小塊栗餅塞進她的小嘴裏,眉眼儘是笑意。

    “很簡單。風雲對鳳族長的情意就像我對你一樣,你一蹙眉我便要打哆嗦,他同樣捨不得惹惱鳳族長。”

    聞言,一抹紅霞飛上頰面,小兔愛嬌地橫他一眼。

    自從風強向她表明情意的那個黃昏後,沿途上他甜言蜜語不斷,總是逮著機會就親她、逗弄她,外帶小心翼翼地呵寵她,把她一顆心漲的滿滿。

    美娘諄諄教誨的女人當自強、別讓男人牽著鼻子走的那番話,在腦中逐漸模糊。情竇初開的小兔被風強萬縷情絲捆縛住,只有當下的甜蜜,哪還想得到以後情郎會不會變心的問題。

    只是初月不同於她。

    初月自幼身系族人愛戴,冷靜又聰慧,也會像她一樣被男人哄得頭昏嗎?先前的一幕又在腦裏晃過,小兔有些懷疑地問:“風強,你沒看錯吧?”

    趁她小嘴微張時,風強又丟了一小塊栗餅進她嘴裏,然後寵愛地拭去她臉上的汗水。

    “你自己也看到了,我們闖進去時,兩人抱得可緊呢!風雲是恨不得殺了我們,鳳族長則一張臉紅通通,嬌媚極了。”

    “你倒是看的真清楚。”小兔的語氣有點酸。

    試著回想當時的那幕,果然記起初月的表情不似往昔冷靜自持,臉上的確有不尋常的紅暈,眼波更如醇酒般醉人。

    “小兔,你不是在吃味吧?”風強好笑地凝視他她,眼裏有著男性的得意。

    小兔臉一紅,垂下螓首避開他了然的眼光,岩石自己發燙的臉頰。

    風強吃吃笑了起來,粗糙的巨掌抬起她紅霞撲面的悄臉,深黝的眼光罩住她,令她不由自主地感到暈眩,意亂情迷地迎接他徐徐降下的臉,等待他鬍鬚刺激皮膚的搔癢……

    “風強,你回來了呀!”男性有力的呼喚自遠方傳來,打斷了甜蜜的氣氛,兩人懊惱地倉促分開,只見一群人向他們走過來。

    風強定眼一看,認出是他那群老夥伴,簇擁著鳳族女戰士施施然走來。

    “是你們呀。”他無精打采地和同伴打招呼。

    “好小子,悶聲不吭地回來,要不是輪守的大川告訴我們,還不知道你回來了呢!”罄一般響亮的聲音發自臉面極大的男子。荊棘般雜亂的鬍鬚佈滿他的臉,僅露出一對炯亮有神的大眼,連鼻子都不太明顯。

    “大餅,你有沒有搞錯?我哪次回來是敲罄打鼓地張揚?要不要順便吹吹號角呀?”風強戲謔地嘲弄。

    大餅?這名字倒滿適合這人的。小兔睜著圓亮的樣神奇地凝視對方。

    “這次不一樣。”大餅曖昧地走到他身邊蹲下,粗壯手臂頂了頂風強。

    “你猜我跟風雲到大帳去見族長時,遇到誰了?”

    “誰?”他不感興趣地從竹籃裏拿起一粒果子大嚼,眼光從幾名兄弟身上挪向肆無忌憚地打量他的數名鳳族女戰士。

    “就是姒族的都蘭公主呀。”大餅不懷好意地笑著。

    噗的一聲吐出口中酸澀的果肉,風強一張臉皺了起來。好死不死的姒都蘭居然也來到這裏。

    “你不是跟都蘭公主很好嗎?”

    “好你個頭啦!”風強惡狠狠地怒室同伴,只憑眼角餘光無法確切捕捉小兔的臉色。他警告地看向大餅,不準他再多說一個字。

    也容不得大餅有說話餘地,那群鳳族女戰士早圍住小兔嘰哩呱啦,每個人都想知道她此行的情況。

    “哎,你們也讓小兔喘口氣嘛。”低柔魅惑人的女嗓嬌滴滴地響起,深嵌在秀眉下的眼眸狀似不經意地瞟向風強,似有情若無意。

    她收回眼光,似笑非笑地指著小兔道:“你們瞧她臉上還裹著汙泥呢,這副狼狽樣分明表示她人才剛到,連去梳洗的時間都沒有。”

    “對不起,小兔,我們不知道。”

    “沒關係。”小兔尷尬地笑了起來。

    雖然習慣了朝顏紆尊降貴的態度,但對於她老是有意無意顯示她比自己高一等的作法,小兔仍感到不平。

    什麼嘛!她好端端待在這裏享福,當然是神清氣爽、嬌美的容顏沒有一絲髒汙,比起她滿面風塵要強的多。但就算這樣,也沒必要故意踩扁她,拐彎抹角地諷刺她有多邋遢呀!

    “哎喲!”仿佛嫌先前損小兔還不夠,朝顏捏著嬌貴的鼻子,在鼻頭扇了又扇,“什麼味道呀?小兔,你幾天沒洗澡了?”

    “姊,你怎麼這麼說?”夕顏看不慣姊姊的作風仗義執言,“小兔再怎樣都比那群不愛洗澡的大男人強得多,你都不嫌他們臭了,還嫌小兔。”

    “夕顏,你說什麼”朝顏氣得臉色鐵青。

    “算了,夕顏。朝顏沒說錯,我是很多天沒洗澡了。”小兔感激地一笑。

    夕顏總是這麼善良。還記得小時候夕顏就為了護衛她,跟朝顏衝突過許多次。夕顏雖然不像朝顏那樣美豔,但她的好脾氣反而讓人更想接近。

    不希望這姊妹倆為了她的事吵架,小兔連忙將話帶開,“對了,怎麼沒見到舞陽?”

    “舞陽還沒回來呢。”夕顏擔憂地蹙起秀眉,“族長也是很擔心。”

    “怎麼會這樣?”小兔濃密有致的秀眉蹙了起來。

    “哼,我看她八成是自己逃回鳳族,不管我們了!”朝顏冷冷一哂。

    “不可能!”小兔的怒氣陡然而生。她可以容忍朝顏一再對她挑釁,但無法任她信口雌黃地汙蔑身為侍衛隊長的舞陽。

    “你當然會這麼說。舞陽是你的靠山,現在她跑了,你人單勢孤,沒人再護著你了。”

    “朝顏,你不要太過分!我對你夠忍讓了。”

    “喲,你一個小小的孤女,仗著族長和舞陽護著你,就想跟我平起平坐?我才忍你許久了呢!”朝顏的美眸裏閃過一抹怨恨。

    她母親是族中的長老,以她的地位和能力原本可以爭取到侍衛隊長的榮譽,然而舞陽從小在大祭司的安排下,與當時還是少族長的初月形影不離,加上她母親原本就是侍衛隊長,女繼母盡職地擔任這職位。

    至於小兔,不過是族長收容的小孤女,日常生活起居的服侍卻嬌貴得比照少族長初月。無論是武藝或身份都比不上她,竟然獲得牛祭司的賞識,挑選為侍從。

    朝顏對後者尤其不平。

    她就像鳳族裏的其他姊妹一樣,嚮往和牛祭司一同外出旅行。不僅可以看到更寬廣的天地,加上無論是博學多識、俊美容貌、還是身份地位,都是僅次於大祭司的鳳族男子,能擔任他的侍從,自然成了一種榮耀。

    兩項能彰顯她地位與能力的差事,遭舞陽和小兔奪去,朝顏哪能不妒不怨?

    舞陽失蹤正如她所願,現在她是僅次於族長初月,鳳族武士中地位最高的,免不了會趾高氣揚地欺負小兔。

    “我不需要人保護。”小兔毫不畏懼地面對她。

    沮喪的憤怒淹沒了朝顏的理智,美麗的五官被惱怒與不耐所扭曲,她想也不想地揚起手揮向小兔。

    “你做什麼!”

    風強眼明手快地沖過來鉗制她手腕,迫人的瞳眸射出冷森陰寒的光芒,如一蓬細小的針刺進她眼裏,像要穿透她的心。

    朝顏被一種前所未有的驚慌籠罩住,她瞬間領悟到自己愚蠢的行為,立刻想以女性的嬌媚軟化眼前充滿陽剛魅力的猛男眼裏的敵意,婀娜嬌軀軟弱無力地投向他。

    “你弄痛我了……”

    叫春似的嗓音讓風強感到嫌惡,主動投懷送抱的胴體讓他像甩掉燙手山芋般毫不憐香地甩開。

    朝顏踉蹌地往後跌,幸好大餅及時英雄救美地摟住她。

    “不……”朝顏站穩後立即掙開大餅的扶持,才想跟風強理論,卻發現他臉上的森冷寒意像是不曾存在似的轉化成春風般的柔情,那雙銳利無情的眼眸更是充滿呵寵疼惜地凝視小兔。她不禁呆住。

    “你沒事吧?”悅耳的男中音洋溢著關注之情,迥異於先前的冰冷。

    “我當然沒事。”小兔害羞地躲開他伸向她的毛手。

    這傢夥一逮到機會就不客氣地往她身上亂摸,兩人獨處時還可以讓他遂心,當著一群人的面,她可沒那麼厚臉皮任他亂來。

    “我比較擔心的是舞陽。”她憂慮地輕歎。

    “別擔心,小兔。”風強炯炯有神的雙眼一如往常地驅離她的不安。“力飆會找到她,將她安全地送回鳳族長身邊。”

    “他會?”

    “對。力飆果敢機智,擅長追蹤,一定能找回舞陽的。”

    “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憂慮的情緒自小兔圓亮美麗的水眸裏褪去,一抹巧笑牽動她的唇角。

    即使塵泥滿面,風強多情的眼光依然能穿透那些髒汙看到她玉質般的美貌。他為她的笑失魂,激烈的情潮自下腹部滾燙燃燒,若不是礙於周遭那群不相干的人,他真想抱住她縱情親熱一番。

    不甘被他冷落的朝顏蓮步輕移地靠向他。她就不信美麗香豔的她會輸給小兔那副髒樣子。

    “喂,你靠我這麼近做什麼?不怕熏壞了你嗎?我跟小兔一樣沒洗澡。”風強冷淡地閃開她的碰觸。

    “你這人怎麼這樣說話嘛!”不理會他奚落的語氣,朝顏嬌嗔地拋著媚眼。

    他越是不理會她,她就越發覺得他迷人、有男子氣概。

    儘管也是滿臉的大鬍子,那張臉就不像大餅一樣圓扁,而是修長瘦削。尤其是那對精靈有神的眼睛,深炯難測,讓人生出一探究竟的欲望。

    “你叫風強對不對?”

    他不動聲色地看她。這女人就像姒都蘭一樣被寵壞了,不明白那種勢在必得,不容人拒絕的嬌縱有多讓男人反感。

    “她是什麼人?”他故意轉向小兔問,氣得朝顏眼珠子都要瞪出來。

    “她叫朝顏。”

    “我聽到你含她名字了。”對於小兔的老實,風強只是微笑地容忍。“這女人看起來像是有多了不起似的,好象除了鳳族長外,其他人都比不上她。她應該是鳳族中的重要人士吧?”

    朝顏沒聽出他語氣裏的嘲諷,反而對他詢問起自己的身份感到開心。就不知道小兔會怎麼回答。

    “她母親是鳳族中的長老,影響力僅次於族長一系與舞陽侍衛長的母親如花長老一系。”

    “會高於牛祭司嗎?”風強故意蹙眉沈思起來。

    “牛祭司是族長的舅舅,地位超然獨立,沒有誰高誰低的問題吧。”

    “你說過他很受到鳳族女族人的喜愛,說他還有一個女兒,不會跟這女人有關係吧?”

    “她不是啦。牛祭司的小女兒不到我腰上呢。”小兔嘴角漾出一抹甜笑。

    原來可愛的淘兒是她妹妹,怪不得淘兒每次見到她時,總是著要她抱。

    “太好了。”風強一副如釋重負的模樣,“我原本擔心若她是你姊妹,我免不了得忍受她的氣焰。既然她不是牛祭司的女兒,就不用看在你父親的面子上理會她了。”

    朝顏臉色一變,腦子有短暫的空白,像是無法領會他話裏的意思。

    “什麼?”夕顏很快和其他女族人交換了顏色,每個人的表情都顯得驚訝。“小兔是牛祭司的女兒?”

    “怎麼,你們不知道嗎?”他明知故問。

    “小兔,這是真的?”夕顏眼裏有抹恍然。怪不得牛祭司對小兔特別疼愛。

    “恩。”小兔不好意思地承認,同時有些著惱地斜睨向風強。他幹嘛把這種事說出來?

    “不……不可能!”朝顏深受打擊,“你說謊!”

    “你是在指控我嗎?”風強的眼光冷硬起來,“這可是我親耳聽到牛祭司承認的。”

    “我不相信……”

    “這是事實。不管你相不相信,都無法改變這項事實。”風強的陳述儘管輕描淡寫,聽在朝顏耳裏,卻如閃電雷鳴。一股寒意直下她背脊。

    她依然難以相信,在她眼裏始終卑下的小兔,竟會是牛祭司的女兒。

    但這解釋了為何生母地位不高的小兔,在母親亡故之後,能被族長收養,待之有如親友。牛祭司之所以特別照顧小兔,選她擔任侍從也是相同道理。

    該死的,她還認為小兔身份低賤,無法與她相比,沒想到她與族長的關係這麼親近!

    夕顏來不及做出近一步的反應,風雲已從屋裏走出。

    看到一大票人擠在屋前的廣場,他不怒而威地道:“你們在這裏做什麼?”

    眾人的眼光則像見到鬼似的,瞪視風雲光裸的臉。他的鬍子跑哪去了?若不是他如往常般沈著有力的嗓音,大夥兒還認不出眼前彪捍俊朗的臉孔是屬於風雲的。

    風雲眼一溜,便知道一干屬下在想什麼了。他先轉向小兔交代:“鳳族長在屋裏等你,快去吧。”

    “好。”

    等小兔沖進屋後,他對屬下命令道:“你們跟我到那邊,我有話交代。”說完,他便拉著風強率先離開,留下鳳族的女戰士們交頭接耳,討論著小兔的新身份。

    ※※※

    “族長,你一定要救牛緝私。”

    小兔淚汪汪地沖進屋裏,初月接住她莽撞的身軀輕聲安撫。

    “好好好,只要你別哭了……”

    “族長,你真的會救牛祭司?”睜著淚花亂轉的眼眸,小兔表情吃驚。

    還以為得求很久,沒想到只滴幾滴,族長就答應了。

    “可是那個風雲……”她還是有些不放心。

    “他會幫我們。”初月閒適的道。

    將小兔安置在床上後,初月走到角落拿起水壺倒水進陶盆裏,絞濕手巾回到床邊,溫柔地拭去小兔臉上的贓汙和淚。

    “我自己來。”她不好意思地接過去自己擦。

    “我們是好姊妹,跟我客氣什麼。”宛若新月清輝般秀雅的臉龐綻出溫婉笑意,沈靜的眼眸帶著新領悟的情感,若有所思的凝視小兔。

    她納悶自己為什麼沒有早一點發現。

    小兔的五官輪廓和她幾舞陽及為相似,就連倔強的個性也像是從同一個模子燒制出來的。

    依稀記得年幼時,每當牛舅舅抱著小兔逗弄,她心裏便會生出一股又羨又妒的情緒,然後眼眶濕熱地投入母親懷裏撒嬌,頻頻追問牛舅舅為什麼這麼疼小兔,是不是小兔的父親。

    原來,當時的她就體會到舅舅與小兔間的父女親情,只是沒得到大人的確認,加上族中的長老都說小兔的父親是外族人,是以沒再往下深思。

    怪不得牛舅舅會挑小兔做侍從。他一定很愛小兔的母親,才會連帶地特別鍾愛這個女兒。

    “小兔,我很遺憾沒早些知道這件事。”輕柔的歎息逸出與小兔相似的美麗菱唇,沈靜如秋日溪水的眼眸映現著對表妹的深刻憐惜。“如果早知道就好了。”纖手輕搭在小兔肩上,將她拉進懷裏。

    “族長,你別這麼說。”小兔的眼眸濕濡了起來,心裏有股溫熱的情緒在流淌。

    “雖然我們一塊兒長大,但我總是忽略你,跟舞陽較親近。”

    “那是因為你跟舞陽比較有話說呀!”小兔試著不讓過往的孤寂感擾亂此刻的心情,語調刻意地輕快活潑。

    “你總是安靜地跟在我和舞陽身邊。”塵封已久的童年記憶自內心深處汩汩流出,初月嘴角噙著愉悅的笑容。“我們做什麼,你就跟我們做什麼。即使跟不上,也從不喊苦,只是很拼命、很努力地想辦法趕上來。”

    “我做什麼事都是笨手笨腳,”小兔的語氣裏流露出一抹沮喪,“不像舞陽那麼能幹。”

    “你也有自己的長處。”初月安慰她,“你細心又靈敏,對藥草的辨識能力、紡織、炊事……,都比我和舞陽強。”

    “武技方面卻不如人。”

    “也不見得。”初月捧住她沒什麼自信的小臉,柔軟的嘴唇牽溫暖的笑意鼓勵她,“你跑得快,拿起彈弓彈不虛發。小兔,每個人都有所長,也有短處,只要懂得發揮所長,掩飾短處就行了。”

    “族長,你總是這麼體貼人。”小兔逸出滿足的歎息,貪心地偎向她香軟的懷抱。“我以前好羨慕舞陽,她有什麼心事都可以跟你講。”

    “你也可以呀。你總是這麼沈默,我都不知道你在想什麼。有時候想找你說話,不知道怎麼開口。”

    “我大概是覺得自己沒資格吧。”小兔虛弱地一笑,明亮的圓眸為一層霧氣所遮住。“我不過是個孤女,雖然蒙族長收養,身份上總不能和舞陽相比。我只敢偷偷跟著你們,暗地裏希望有一天也能跟你們一道玩。”

    “小兔,你該知道我跟舞陽都沒當你是外人。”

    “我知道。”她微扯唇角,垂下眼睫掩飾裏頭的淒涼落寞,聲音是苦澀的。“可是別人不這麼想。我一個人落單時,總被人嘲笑,說我這樣的身份,沒資格跟你們平起平坐。”

    “舞陽跟我提過。她看到你被人欺負的事。”初月為之酸楚,一種說不出來的沈痛與哀愁繚繞心頭。

    那時她只是個孩子,成天有新鮮事等著她,沒有多餘的心思安慰小兔。想到這裏,她便覺得對不住。

    “舞陽出面護衛我。”小兔的眼眸在幽暗的室內閃閃發亮,友誼溫暖了她自幼孤寂的心。“我那時候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雖然舞陽一直對我很好,可是我們三個人在一道時,她的注意力總是放在你身上,我還以為她根本不在意我。可是當她站出來為我斥責以朝顏為首的孩子們時,我知道她是在乎我的。你曉得我有多開心嗎?”她激動地握緊拳頭。

    “小兔……”

    “我知道她在意我,拿我當朋友……”

    “她當然在意你。”初月的情緒同樣激動,尤其想到舞陽下落不明,不曉得是吉是凶,心情便更憂鬱了。

    “她有好幾次都幫我……”

    “舞陽是最有正義感了。她常說你就像小兔子一樣可愛,需要人保護。”

    “恩。雖然她比我還小,但總像個姊姊照顧我。”小兔不勝唏噓道。“我時常想要回報她,找不到機會。”

    “舞陽就是這樣……”濕濡的熱意在眼眶裏打轉,對舞陽的思念如浪潮洶湧,終於淹沒了初月的自製,眼淚猝不及防的滾落。

    她逸出一聲嗚咽,埋在小兔肩上哀哀哭了起來。

    “風雲說力飆會安全帶回她,可是……”

    “族長……”小兔笨拙地拍著她,生平沒有安慰過人的經驗,一時間手忙腳亂了起來。“我相信舞陽會沒事的。她那麼聰明,何況風強向我保證,力飆果敢機敏,一定會把舞陽送回族長身邊。”

    哭聲漸歇,初月羞赧地臉紅起來。除了在舞陽和風雲面前,她鮮少讓自己失去控制。

    “風強就是風雲派去護送你來往涿鹿的人吧。”她抹去淚水,眨著慧黠的眼眸凝視小兔。

    她害羞地點點頭。

    “一路上他一定很照顧你。”

    “若是沒有他,我現在還回不來呢。”小兔豐潤的朱唇綻出一抹甜蜜。

    初月是明眼人,一看便知小兔喜歡上風強了。憶起風強凝視小兔的溫柔眼神,向風雲力爭一定要救牛的堅定神情,在在顯示出他對小兔同樣有情。

    “那個風雲喜歡你吧?”小兔遲疑的問。

    她可不敢問初月是不是也喜歡人家,但從初月迅速染紅的臉頰,及眼裏羞澀的情意,約略猜得出來。

    情竇初開的多情善感在兩人眼裏偷偷交換,她們各自編織著屬於自己的美麗愛情,同時也致上給對方的深深祝福。兩張花一般的容顏心照不宣地漾出如蜂蜜甜鬱的笑意,各自憧憬著自己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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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4-4 22:54:06


    “大家把鬍子剃掉。”帶領一干屬下到充做議事廳的飯廳,風雲簡短地宣佈。

    面對這道突如其來的命令,眾人雖然力圖鎮定,但仍不免目瞪口呆,摸不著頭緒。

    敢情風雲自己剃鬍子不夠,還拉著大夥兒一起?

    “解散。”不容人發問,風雲揮手要屬下退去只留下風強。

    風強慵懶地抱著胸,倚著牆似笑非笑地凝睇他。

    “你不問我為什麼?”風雲被他打趣的眼光看得有些不自在。

    “沒必要。”笑意點亮他的眼眸。

    “你知道?”

    “不是很清楚。”他不在意地搖頭。

    “怎麼說?”非得弄清楚風強知道多少,風雲眼光銳利地瞅著他。

    “我猜到你答應鳳族長去救牛祭司了,刮掉鬍子應該跟這件事有關係。”

    “你猜到?”風雲神色古怪地瞪他。

    “少來了。”風強終於忍俊不禁,朝他調皮地眨眼。“我們從小一塊兒長大,我會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嗎?鳳族長是個大美人,你不心動就不算是男人了。”

    “我可不是為了私情才同意的。”風雲避開他了然的眼光,欲蓋彌彰地道,不過一抹紅暈沿著他下巴竄上臉頰,洩漏了他的心虛。哎,少了鬍子的遮掩,就像沒穿衣服的人一樣,被看光光。

    風強悶笑了聲。

    受不了堂弟賊兮兮的眼光,風雲惱羞成怒的輕哼,反將他一軍。“我要你保護小兔到涿鹿,沒想到倒成全你了。”

    風強不置可否的聳聳肩。

    “只是我沒想到向來自命風流的你,會喜歡小兔這種可愛類型的女孩。”他玩味而犀利地看進堂弟眼裏。

    “她是沒鳳族長那麼漂亮,但小兔有自己的優點。”風強收斂了形之於外的玩世不恭,表情認真。

    一抹寬慰浮上風雲眼眸,他帶著贊許的笑意朝風強點頭。“看來你是認了真。這樣我就放心了。”

    “放心?”他弓起俊眉。

    “對呀。”風雲灑然一笑。“初月是個極富責任感的領導者,小兔又是她表妹,若你只是鬧著玩,她非找我算帳不可。小兔涉世未深,極其單純,可不比你以往交往的那些熱情女郎。”

    “我知道。”

    “對了,姒都蘭隨姒族長到我父親的營地。”

    “我聽大餅說了。”風強表情苦惱。

    “你打算怎麼辦?”

    “能避則避。你也幫幫忙,別讓她找到我。”

    “她對你勢在必得。”風雲意味深長地凝視他。“姒族長甚至向父親提出了婚事。”

    “什麼?”風強被嚇得腿軟,險些跌一跤。

    “誰教你沒事招惹人家。”

    “什麼我招惹她?是姒都蘭自個兒投懷送抱!”

    “哼,這種事一個巴掌拍不響。”

    “喂,你可別亂講。”風強繃緊俊臉。“我沒碰過她,充其量只有接吻擁抱,其他事我可不敢做。”

    “只有這樣?”風雲不相信地眯眼審視他。“不像你的個性。”

    風強漲紅了臉。“我以前是放蕩了點,但還曉得分寸,知道什麼樣的女人不能碰。”

    “如果只是這樣,就簡單多了。”

    “是嗎?族長沒答應吧?”風強緊張地追問。

    “父親只說這事得問你自己,他沒辦法替你做主。”風雲簡要地回答,眼光若有所思地盯著他臉上的大鬍子看,“我的鬍鬚是初月剃的,你要不要也找小兔幫你?”

    仰臥在美人膝上,任憑她素手處置的旖旎畫面,讓風強心跳急促起來。

    她不是說他比牛祭司看起來還老嗎?等她為她剃去累贅的鬍子,就知道他風強還是個翩翩美少年了。

    ※※※

    層層張起的濃蔭很深,隔絕酷陽的炎熱。風過處,濃蔭枝椏搖曳,陽光稀稀落落地篩下,金光閃耀間,將架構在粗大枝幹上的樹屋照得分明。

    金澄澄的光線從打開的視窗投射向屈膝坐在地板上的少女,如泠泠水聲般清亮的聲音自她纖巧的的丹唇吐出,語氣是難以置信的。

    “你真要我幫你?”

    捏在她食指與拇指間的匕首,冷森森地泛著銳利刀芒。

    小兔將凝佇在匕首上的眼光移往風強,圓亮伶俐的眼眸充滿不確定。

    “對。”風強熱切地點頭,恨不得立即便仰躺在她膝上。

    “我沒幫人刮過鬍子,萬一弄傷你……”她猶豫著。

    “我不怕!”風強膽識過人地回答,眼裏充滿對她的信任。

    “既然你這麼說……”小兔其實是躍躍欲試的,有種孩童被新奇事物吸引的快樂感覺流淌心間。能親手剃除心愛男人的鬍子,一窺他的真面目,對每個情竇初開的少女都是一種挑戰。

    “東西都準備好了。你乖乖坐好,我躺在你膝上……”

    “是這樣嗎?”即使毫無經驗,小兔也覺得這姿勢怪異了些。

    “沒錯,就是這樣。”濃密的鬍鬚遮掩住他唇角勾起的狡黠,風強自動自發地把他的大頭枕到她腿上。

    一股女性的幽香撲鼻而來,令他神魂顛倒,欲望勃發,隨著每次的呼吸,腹下的騷動更形劇烈。

    他勉強吞下喉頭的呻吟,在她充滿彈性的大腿上轉動頭顱,感受她每一絲的肌肉顫動。

    火焰沿著頸子竄向小兔粉頰,她突然覺得這個姿勢實在是曖昧極了。

    “你可以開始了。”風強清去喉頭的乾澀後道。

    俯視一臉雜生的鬍鬚,小兔頓時有不知從何下手的茫然。身體右側放著風強準備好的一盆水和毛巾,左側有著刮須所需的藥汁,她突然有種想要風強也把止血療傷的藥草準備好的衝動。

    “小兔……”風強的聲音柔滑如上好的絲料,危險而誘惑地催促著她。

    小兔告訴自己絕對辦得到,捏住鋒利匕首的手維持穩定,緩緩移向他左頰,另一手則扶在他臉上固定他的姿勢,試探性地割去鬍子的上端——

    沒事。

    一開始的成功給了她信心,她將藥汁抹上,手中的匕首小心翼翼地貼近他皮膚,沿著他剛毅的臉型輕輕一刮。

    再一次的成功讓她信心飽滿。

    “我沒弄疼你,對不對?”她愉悅地輕笑著。

    “對,一點都不疼。”風強鼓勵著她。

    小兔信心滿滿地握著匕首,隨著刀起刀落,風強臉上的鬍鬚一撮撮地被削去,露出他左頰線條分明的輪廓。

    禁致的年輕肌膚裸露出來,小兔看得有些怔愣,驚異於他的模樣比她料想的年輕。

    怪不得她說他比父親老時,他會那麼生氣。

    “小兔……”風強深炯的眼瞳帶著抹得意,小兔驚豔的神情全都被他看在眼裏。她顯然對他的美色著迷。

    “噢,你看起來跟風雲差不多年紀嘛。”

    風雲剃掉鬍子後的俊雅容貌令小兔印象深刻。他的俊不同於鳳族祭司,是那種像野生動物似的爽朗剽悍,而風強與他容貌酷似。

    “我比他還小。”他計較著。

    笑意點亮了小兔的眼瞳,風強有時候真是孩子氣。她拍拍他的頰,將匕首放在他下頦的位置,從這裏可以往下刺進他咽喉,也能往上刮除頜下的雜須。

    左手抬高他下顎,鋒利的匕刃順著他下巴的弧度往上。

    “都蘭公主是誰?”她的深夜甜如蜜、滑如絲。

    匕刃可疑地停住,風強的心跳漏了半拍。他血液奔突,脈搏狂跳,向上看的視線和小兔俯視的眼光對個正著。

    那雙坦蕩天真的眼眸朦朧靉靆了起來,幽暗如最深的夜,不可捉摸、難以看清,甚至是危險的。

    風強突然覺得請小兔幫他剃鬍鬚或許不是個好主意。

    他困難地咽下口水,試著以平常的聲調釣:“她是姒族的公主。”

    匕刃優雅地去除他另一撮鬍鬚,風強松了口氣。

    “你跟她……”低柔的輕哼如拂過林間的一抹微風,“很熟嗎?”

    風強的心再度提到喉頭。小兔是打哪學這招的?竟然揀這時候問他這種問題。該不會是美娘傳授她的吧?

    “只是認識而已。”他吞咽著口水道。

    “像認識美娘那樣認識嗎?”

    下頜肌膚微微刺疼了起來,風強輕哼了聲。

    “我弄痛你了嗎?”小兔蹙起秀眉,將他的下顎拉直,低下臉檢視。

    感覺到匕首移開,風強如釋重負。

    “沒有傷口嘛。”發現字沒傷到他,小兔也松了口氣。

    女性的幽香不斷竄進鼻端,令風強情欲躁動,血脈憤張。他伸手拉下小兔,男性的嘴唇迫不及待地含住她,舌頭靈活地往她嘴裏刺探,猶如想埋進她體內發洩的男性亢奮。

    天哪,他是那麼渴望她,想念她的滋味。上一次這樣熱烈纏綿是在什麼時候,風強幾乎遺忘了。

    “風強……”小兔口齒不清地喊著,勉強掙開他的嘴。“你這樣我會不舒服啦……”

    “那我們換個姿勢。”

    他迅速翻身躍起,快得教小兔根本來不及拒絕,身子就被他擁在懷裏。灼熱的火舌焚燒向她,滿腹的疑惑只能在他唇下成了喘息。

    他的手放肆地探向她胸前,引來她的抽氣。一隻腳硬插在她兩腿之間摩擦,帶來的灼熱的潮流貫穿她全身,頓時開啟深藏在她內心的情愫。

    透心而過的刺激令小兔意亂情迷,但也教她害怕。

    畢竟是從未被人冒犯過的處女之軀,哪堪他浪子般的挑逗?他就像只蜜蜂,展著誘惑的翅東碰西摸,撩起火焰灼燙她的心。

    一股為他而起的顫動以炙熱,形成如不可測的湖水底層的漩渦與暗流般的欲望,從身體深處源緣不絕的施放力量,席捲向她的理智。

    她一方面想迎向他,任他為所欲為;另一方面又不甘心這麼輕易的獻出自己,即使那股投向他的渴望是那麼強烈。然而那些不確定該怎麼辦?

    他的嘴從她修長的頸項移往他手指調逗的乳房。小兔的上衣被他扯開,渾圓小巧的乳房如兩隻成熟飽滿的蜜桃誘人的挺立,風強的嘴覆住一隻乳房,靈活的舌頭在她緊繃的乳頭上有韻律的撥弄,以牙齒輕咬。

    小兔清楚意識到,如果不在這時候阻止他,風強將毫不顧忌地攫取她青澀的甜美,而她也會情不自禁地投入這場他所撩起的欲望之火。

    “不要……”她驚慌地推拒他,儘管四肢軟弱無力,仍試著集聚力氣。只是陷在情欲中的風強一時間無法聽進她的拒絕,猶自如老饕般吸吮著她的乳房。

    眼角餘光瞄到的刀芒給了小兔勇氣,那把風強拉她進懷時掉落的匕首,成了她此刻的護身符。

    她將手伸向匕首,戰士的本能讓她立即握住,俐落地架在風強頸上。

    “放開我!”

    森冷寒意從匕刃上輻射出,把風強的興致全趕跑了,一股怒氣攫住他。

    “小兔,你做什麼”

    小兔移開匕首,漆亮的眼瞳萬分認真地與他對視。“我要你放開我,你沒聽見,不得不用這招提醒你。”

    風強不敢相信她會這樣對他,聲音變得又冷又硬。“我不放開你,你便要拿刀子刺我?”

    “當然不是!”小兔對他的想法感到生氣,“我只是認為一旦你確定我是認真的,就會放開我。”

    霧靄茫茫緲緲的散在她那雙又大又明亮的眼裏,一抹傷心忽隱忽現,兩片薄薄的櫻唇抿得緊緊,像是在克制極大的悲痛,讓俯視她的風強頓時覺得自己很差勁。

    “對不起。”他輕歎一聲,身軀矯健地坐起,猿臂一伸將小兔不情願的身軀拉進懷裏安慰。

    “我不是故意的嘛。也不想想你上次拿刀子架我脖子上的情況,我是餘悸猶存。”他低聲下氣地替自己解釋。

    能伸能屈大丈夫,面對自己喜歡的女人他就不必太矜持了。女人的心最軟,哄個幾句再多的委屈都沒了。

    小兔在他懷裏默默抽氣,儘管心有不甘,但在他輕聲細語下,那股氣憤奇異的不知去向。

    “你怎麼可以……誤解人家嘛!”柔柔的聲音哪是控訴,根本是撒嬌。

    “我是反應不過來。我正熱血澎湃,你拿刀子指我,一把火沒處發……”風強也有滿肚子委屈。“小兔,如果你不想要,大聲吼我就行了,以後不可以這樣了。”

    “我喊你了,你不理我……”

    “那你可以掐我、打我,總之不可以動刀。”

    “好嘛。”

    “這樣才乖。”凝視她微噘的可愛櫻唇,風強再度意亂情迷,俯下唇索取溫存。

    小兔不敢再容他造次,忙舉起小手撐住他的臉。

    “不可以。”

    明亮的眼瞳閃出堅定的決心,風強逸出挫折的歎息。

    “你都還沒跟我說都蘭公主的事。”她依偎著他,可憐兮兮地道。

    風強知道躲不過,坦然面對。“我以前是放蕩了些,不過姒都蘭時我不敢招惹,摟摟親親是有過,進一步就沒了。”

    “你以前……”許多臉孔模糊、像美娘一般姣好的女人身影在她腦裏忽忽掠過,小兔的心頭一陣刺痛。

    風強有過多少像美娘這樣親密的情人?

    這項事實一如森裏裏陰鬱暗處閃著掠奪的眼的肉食動物,每每在她情緒鬆懈時伺機撲噬向她。

    認出她眼裏交織著的嫉妒與沮喪的情緒,風強不禁苦笑。沒想到過去的放蕩,會在此刻橫在他與小兔之間。

    倒不是怪小兔小心眼啦,如果立場對調,或許他也會像小兔一樣在乎。

    “小兔……”風強握住她纖細的胳膊,語氣真摯又誠懇,蘊涵柔情的眼光無言地懇求她的原諒。“那都是遇到你之前的事了。不管我有過多少女人,都沒有任何意義,自從喜歡上你後,我的心裏就只有一個你,一心想疼惜你,愛憐你,看在我對你是真心的份上,別計較我的過去,好嗎”

    深情款款的字句從他堅毅的唇間吐出,小兔原本是很感動的,可是當視線落在他只刮完半邊鬍鬚的臉容上,頓時感到滑稽。她不敢笑出聲,連忙點頭。

    “我知道了,我們還是……”那把匕首又被她丟在一旁,她急著找回。

    “除了你之外,我不會再理別的女人了。”他溫柔多情地訴說著。“你一定要相信我。”

    “好啦。”她的口氣有些敷衍。終於找到匕首了。

    “小兔,你真好……”風強滿足地輕歎,灼熱的呼吸傾吐在她敏感的肌膚上,他的唇移向她貝殼般的耳垂。

    “風強!”耳朵上火辣辣的感覺無預警地湧上,小兔連忙做了個深呼吸,沒拿刀的手用力掐緊他腰上的肌肉。

    “小兔,你做什麼?”高漲的欲望再度被人打斷,撫著腰上的疼痛,風強氣得咬牙切齒。

    “你不是說不想要可以掐你嗎?”小兔睜著圓亮的眼眸,無辜地表示。

    那話的確是自己說的。風強想發脾氣,卻沒道理,只能怒視她。

    “這次又是為什麼?”

    “你忘了我們在刮鬍子嗎?現在只刮一半,很醜的。”

    她朝他臉上揮舞著手中的匕首,風強被她嚇得一時屏氣凝神,由著她俐落地剃除他剩餘的鬍鬚。

    小兔失神地凝視自己的傑作。除去粗硬的胡渣,風強顯得很不一樣;立體分明的輪廓將帶著剛毅男人味道的濃眉和炯炯有神的雙眼襯托得更俊挺,挺直的鼻樑下,兩片棱角分明、帶著懶洋洋笑意的嘴唇帥氣地咧開,好整以暇地欣賞她毫不掩飾沖著他看的眼光。

    意識到這點的小兔,雙頰泛起暈紅,一顆心怦怦直跳。

    “怎樣?”他摩挲光裸的下巴,嘲弄地挑高眉,亮晶晶的眼雖然極力做出不在乎的神情,還是難掩一抹不確定。“不會還認為我比牛祭司老吧?”

    “那時候你臉上有鬍子,人家才這麼想嘛!”醉人的眼波愛嬌地睇視向他,看得風強骨頭都酥了。

    他伸出猿臂將她一把撈進懷裏,額抵著額的看進她澄澈嬌媚的眼瞳,嘴唇邪氣地掀開。

    “喜歡你看到的嗎?”

    專注熾熱的凝視令小兔心跳加速,與他相處也有一段日子了,她立刻認出那是欲望的眼神。她雙頰如被火燒烤過般漲紅,羞澀地躲進他懷裏。

    風強迅速低下頭攫住她,給她一個火辣辣的擁吻。洶湧的熱氣翻山倒海般席捲向兩人,直到彼此喘不過氣來,他才意猶未盡地放開她。

    情欲就像陳酒一般,必須經過適當的醞釀,滋味才能到好處。風強深知這個道理。

    他會耐心等待小兔體內的欲望完全醒來,等待兩人間的情愫發酵成爽口甜美的酒釀。他知道所有的等待是值得的。

    小兔值得男人全心呵寵愛憐,她的回報將帶個他雙倍的喜悅。

    再度將她拉進臂彎,風強只想要一個單純的擁抱。他將小兔擁在血脈最溫熱處,讓她感受他體內纏綿不絕的情意,同時也讓自己感受她貼著他輕輕顫動的安心。

    那抹安心帶給他不曾有過的愉悅,那是一種即使許久之後想起來都會會心一笑的快樂。

    ※※※

    前往九黎救牛祭司的準備期間,風強利用空擋與小兔騎騁馬匹到附近踏青。這天回來時,在營寨入口與不速之客遇個正著,風強想躲都躲不及。

    他想假裝自己不是風強,反正姒都蘭又沒見過他去掉鬍子的模樣,說不定會認不出來。他低著頭,不敢看向與守門人爭論不休的高傲女郎,冀望能蒙混過去。

    姒都蘭嵌在兩彎秀眉下的明眸狐疑地盯風強,隨著他越走越近,她心裏的狐疑也漸漸擴大。

    “風強!”她刺探地大喊,對方一副見鬼似的樣子確定了她的猜測。

    矯健潑辣的身影迅速越過人群騎騁胯下的駿馬飆向他,風強避無可逼,只好硬著頭皮打招呼。

    “都蘭公主。”

    通體紅色,只在馬鬣與馬尾處呈現黑色,奔走如飛燕的駿馬,在姒都蘭高超的技術之下,穩定地停在風強面前。

    姒都蘭的美麗就像那匹馬一樣,充盈著活力與生氣,明豔照人的臉龐帶著頤指氣使的驕縱,眼光像火一樣地射向風強。

    “你的鬍子呢?”她的聲音尖銳的讓人有種捂住耳朵的衝動。“為了躲我,你連鬍子也剃了!”

    她的自以為是讓小兔忍不住瞪大眼眸,風強則是按壓下心裏的不耐煩,好脾氣地道:“公主,我剃掉鬍子跟你無關。”

    姒都蘭不理會他的解釋。她是那種自我中心的人,只要認定風強是為了躲她而剃掉鬍鬚,旁人再怎麼解釋都沒有用。那雙充分反映她烈火般性格的眼眸帶著興師問罪的躁怒,直勾勾地瞪視風強。

    “你為什麼要風族長拒絕婚事?”

    風強再怎麼算也算不到姒都蘭竟然會不顧一切地跑來找他質問。天呀,她到底是不是女人?

    “你認為我配不上你?”不曾承受過被人拒絕的羞辱,姒都蘭難堪得無法接受。

    “應該是我配不上公主。”風強不想惹惱她,只好採取低姿態。

    “我選了你,就代表認為你夠資格。”

    “承蒙公主錯愛,不過我真的不適合。”

    “為什麼?”姒都蘭嚴厲地審視他。發現風強有意無意地瞄著旁邊的人,她這才注意到小兔的存在。

    乍看之下並不是如何的讓人驚豔,只覺得那雙水杏般的眼眸不笑而媚,坦率得如孩童般的天真,吸引人想再多看幾眼。

    小巧的瓜子臉上有著纖巧的五官,飽經陽光洗禮的膚色光彩照人,與她對視的目光不卑不亢。

    “你是為了這女人?”姒都蘭無法相信。眼前的女子可愛是可愛,但瘦小的像未發育成熟,哪能跟高大健美、尊貴非常的她比?

    “公主,這不關其他人的事。誠如我說的,你太好了,我高攀不上。”

    “她是誰?”姒都蘭根本聽不進他的話,注意力全在小兔身上。

    “公主不認識。”礙於必須保守鳳族在此做客的秘密,風強避重就輕地回應。

    “我要知道她是哪一族的。她有什麼資格跟我爭!”

    “這種事是用身份可以決定的嗎?”小兔薄薄的櫻唇似笑非笑地掀了掀。

    高傲的姒都蘭哪被人這麼頂嘴過,手中的馬鞭立刻揚了過去。

    風強眼明手快地抓住馬鞭,一張俊臉氣得鐵青。“都蘭公主,你太過分了!”

    去除掉鬍鬚後的風強,瘦削、緊致的臉容另一有番男性魅力,線條分明的下巴氣憤地抽動,高聳的眉宇流露出一種不怒而威的氣勢,看的姒都蘭一時屏住呼吸。

    “風強,我一定要你答應婚事。”她意亂情迷地低喃。

    “辦不到!”他堅定地拒絕。

    “你……你是為了這個女人對不對?”她氣得淚花亂轉。“你為了她而拒絕我,我不會放他幹休的!”

    風強臉色一變。“你最好不要打這種主意!”他憤然甩開她的鞭子,轉向小兔道:“我們進去。”

    “風強,我不準你走!”在姒都蘭一聲令下,她所帶來的隨從立刻圍過來。

    守門人看情況不對,立刻譴人去找風雲。

    “都蘭公主,你講理點。”風強將小兔護在身後。“以你的好條件,想找個佳婿一如反掌,何苦相逼?”

    “我要知道她哪點比我強?”

    “她並沒有強過公主,只是我高攀不上。”

    “這些都是你的托詞,你是為了她。”姒都蘭不因為他的低姿態就放棄。

    “這是我們兩人間的事,跟她沒關係。我一直對公主很尊重,希望你瞭解。”

    “我沒辦法瞭解!”

    姒都蘭大吼一聲,朝風強打了一鞭,風強狼狽地避開,姒族的侍衛跟著圍攻過來。混戰之中,小兔舉起彈弓防衛,彈丸不小心射中姒都蘭的馬,馬匹受驚地揚起前蹄,嘶鳴聲中姒都蘭被摔下。

    在她附近的風強立刻跳下馬,在馬蹄踐踏姒都蘭前救了她。姒都蘭在他懷裏呻吟,一群人頓時亂成一團。

    “怎麼回事?”風雲匆匆趕來,眼前的情況讓他頭痛起來。“她要不要緊?”

    “她不要緊,應該只是腳扭到了。”風強雖是這麼說,懷裏的姒都蘭卻緊緊捉住他不放,圓睜的眼裏凝聚淚水。

    “既然這樣,我跟你一道送她回去。”風雲一瞥之下便明白姒都蘭是不可能輕易放開風強了,何況她在這裏跌傷,為了兩族的友誼,他和風強都有必要親自送她回去,向姒族長解釋。

    在離開之前,風雲轉向小兔道:“你先進去。”

    儘管不願捨下風強,但知道自己留在這裏沒用,小兔只好乖乖聽命。

    姒都蘭就在一群人的護送下,歡歡喜喜地賴在風強懷裏,被送回姒族營地。

    小兔滿心憂慮,胡思亂想著風強和姒都蘭的事。

    那麼高傲又美麗的女人,風強一點都不動心嗎?

    隨著日落月升,小兔的思緒越發混亂,就像透過樹葉隙縫落下的清冷月光,被風一吹,光影淩亂紛紛,終至不可收拾。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9-4-4 22:54:32


    晚風掀動層層碧葉,月華從枝椏隙縫間穿透進來,獨自漫步於空寂的林內,風聲樹影變成幻夢迷離,顯得不真切。

    下午的那幕情景,片段地、破碎的,不停在小兔腦海重複,仿佛不真實,又深刻的不容她忽視,擾得她身心無力,不能安眠。

    從和鳳族姊妹們共住的屋裏走出,她的雙腿似有自己的意志般不斷前行,直到風強常帶她來的樹屋出現在頭頂,我小兔才意識到她竟然不知不覺的走到樹林裏了。

    她站定原處,猶豫著是否該爬上去。

    還是不了。憂悒的輕歎自她唇間吐出,裏頭有太多兩人親密的記憶,只會讓她的心情更紊亂。

    但記憶有時候就像風一樣自由,無法拒絕也無法邀請,即使她有心轉換思緒,也饒不過她。

    小兔倚著粗大的樹幹坐下。

    風強還沒有回來,她甚至沒把握他會回來。

    以姒都蘭的驕蠻個性,不達目的豈肯甘休?她看起來是那麼驕傲,不認輸,對風強又是勢在必得,還不把握機會降服他嗎?

    風強會屈服嗎?

    往昔的甜言蜜語仿佛在耳畔迴響,他真摯的眼神,沙啞的呢喃,無不打動她的心。他是除了父親外,第一個讓她牽掛的男性。

    晚風颯颯,拂過她臉上的輕柔像極了風強的愛撫。一股酸甜苦辣結成一氣的滋味洶洶湧動。那樣的愛撫還能屬於她嗎?除了記憶外,她還能擁有他嗎?

    她想要告訴自己沒關係的,卻揮不去腦海裏他瀟灑的身影,恣意的笑容。那鑲嵌在兩道不馴的濃眉下,繾綣著萬縷柔情的眼睛,像星光一閃一閃地放送情意,無論如何努力都抹消不去。

    該怎麼辦?如果他真的被姒都蘭困住,回不來了,甚至連跟她道再見的機會都沒有,她要如何安置自己為他傾倒的心?

    晚風蕭蕭,散發一股難耐的淒涼。從樹林深處湧出的黑暗一點一滴地吞噬向她,小兔覺得好寂寞,滿腔愁緒不知找誰傾訴,只能哀哀低泣。

    那攏不起也拂不去的悲苦愁思,酸酸澀澀的自胸口往喉頭冒,沿著鼻管,嗆得眼睛一片熱辣。

    一聲嗚咽幽幽飄蕩在靜寂的夜之樹林裏。

    小兔掩住嘴,那嗚咽仍是飄來蕩去,她很快領悟到發出聲音的不是她,頸背一陣抽緊。樹林裏除了她之外還有……別的東西嗎?她決定不要自己嚇自己,但實在想不出有誰會像她一樣在這種時候跑到林子裏傷心?

    那聲音不像動物發出的,也不是男人的聲音。整個營地除了她們鳳族外,沒有其他女人。

    會是她的族人?

    左猜右想仍找不出物件來,小兔大著膽子,循著哭聲找去。

    白日裏綻放的鮮豔花朵,在夜色下也會黯然失色。在開著星光似白點花朵的灌木叢裏,一道模糊的身影隱約浮現,深色的衣裙隨夜風翻飛,搭配幽怨的哀泣,好不淒涼。

    如果不是那身影過於熟識,小兔還真會被嚇到。

    她搔著頭,自己的悲傷早不知拋到哪去了,滿腦子都是問號,同時也覺得不知所措。

    想要裝做沒遇見這樁事,偷偷跑掉,卻又不忍心。夜這麼深,這麼寂,留她一個人在這裏總是不好。

    但要出言安慰,只怕人家不領情,反而碰了一鼻子灰。正當小兔猶豫難決時,那道身影突然一僵,倏的轉身向她,佈滿濕氣的眼眸和她對個正著。

    混雜著不敢置信與羞憤的眼神湧進那對淚光盈然的眼眸,朝顏時時映著驕傲優雅的美麗臉龐被一層慘白覆住,在光線微弱的暗影深處,看起來像個鬼似的。

    駭人的死寂橫互在兩人之間,除了風聲樹聲之外,小兔只能聽見彼此的喘息。有短暫的片刻,她完全不知所措,兩眼無助地四處張望,想尋求一點幫助,卻只能徒勞無功地籠罩在朝顏的怒氣下。

    “你……”她咬著粉白的唇,身體氣得發抖。“是來看我笑話的?!”

    面對她咄咄逼人的眼光,小兔感到啼笑皆非,但仍試著解釋:“我聽到哭聲,走過來才發現是你。”

    不過,她誠摯的語氣並沒有減緩朝顏的火氣。

    “你有這麼好心?”她尖銳地叫道,不斷自眼眶裏湧出的淚水洩露了她的色厲內荏。

    “這跟好心不好心沒有關係。任何人在黑夜的森林裏聽到哭聲,都會好奇地一探究竟,換成是你也一樣。”小兔心平氣和地回答。

    朝顏瞪視她,不答話。

    “如果你不喜歡我在這裏,我這就離開。”小兔旋身欲走。

    “你……”朝顏欲言又止地喚住她。

    她心情矛盾,一方面想趕走小兔,一方面又想她留下來陪伴。

    滿腹的酸楚無人可訴,連最親的妹妹夕顏都幫著外人指責她,從小被她認為對頭冤家的小兔,能識得她的苦嗎?

    可是正如夕顏說的,小兔從來沒有惹過她,是她一直找她麻煩。即使是現在,占到上風的小兔,也沒有借機嘲弄她、欺壓她。

    但要她放下身段求小兔,她又做不到。

    “你走,跟她們一樣都討厭我、不理我好了!”像個被大人拋棄的小娃娃般,,朝顏捶打著地面消氣。披散著頭髮,涕淚縱橫的蒼白臉容,在在令人於心不忍。

    “你別這樣。”小兔無奈地走到她身邊蹲下,制止她的自虐行為。“看看你,把自己都弄傷了。這是你的手,可不是棒子、錘子。瞧,都破皮了。呼——不疼喲,小兔吹吹就不疼了。”

    遭人冷落的滿腔憤懣,在小兔充滿母性的輕柔安撫下,奇異地緩和下來。朝顏睜著濕漉的眼眸凝視安慰她的人,心情如潮水起伏。

    內心裏有某種溫鬱的泉流在流淌。從小到大沒人這麼疼過她,即使是母親,也沒有用這麼溫柔的語氣呵護過她,朝顏一時情緒激蕩。

    過往的回憶瞬間在腦海竄動,那一幕幕鮮活的、恍如昨日的場景,都是她欺負小兔的畫面。她如遭雷殛般霍然領悟,小兔從來沒有對不住她,有的只是默默忍受她的無理取鬧。不曾有過的愧疚淩厲如林內呼嘯的夜風,折磨著她的良心。

    夕顏說的沒錯,是她一直欺負小兔,小兔從來沒惹過她。

    “小兔……”是歉疚,也是想得到原諒的救贖,朝顏情不自禁地投入她懷裏。

    小兔拍著她肩,即使沒有太多安慰人的經驗,生性善良的她依然循著本能給予關懷。

    “對不起……”朝顏抽噎著。“我真的對不起……”

    “噓,說什麼傻話?你沒有對不起誰呀。”小兔一頭霧水地回答。

    “有,我有。”朝顏固執地認錯。“我一直找你麻煩。”

    “那是小時候的事了,提這個做什麼?”

    “不,你不懂。”小兔不計前嫌的態度,令朝顏越發感到慚愧。“我總是嫉妒你,才會對你那麼壞。”

    “嫉妒我?”小兔幾乎要以為她聽錯了。“朝顏,你沒說錯吧?我有什麼值得人嫉妒的?”

    “你……”看著那雙真摯的眼眸,朝顏領悟到小兔什麼都不明白,她輕歎了口氣。“族長和舞陽都喜歡你,族裏的姊妹背地裏也說小兔有多好多好,都會幫她們忙。雖然礙於我的……面不敢跟你太親近,可是她們都是打心坎裏喜歡你。就是族長長老見到你時,也都露出贊許的笑容,我母親不只一次要我學習你的乖巧、勤奮,還有牛祭司……”說到這裏,她的聲音哽咽了起來。“他疼愛你、抱你……”這些都好教我嫉妒。

    “他是我父親嘛!”小兔倒不知道自己受到這麼多人的喜愛。小時候總以為自己沒人疼沒人愛……其實也沒那麼悲慘,除了牛祭司外,包括故世的族長,以及族裏許多長老,都對她不錯,初月和舞陽更是經常照顧她。

    “可是……我沒有父親,每次看到牛祭司和你這麼親近,我跟那些姊妹就好嫉妒。”

    “其實……我才嫉妒你們呢。”小兔輕歎一聲,眼光幽幽渺渺地飄向黑暗裏的某個點。“你們有母親可以照應,有家可以回去,而我不過是故世的族長收養的孤女罷了。”

    “我母親說是因為你母親和故族長情比姊妹,她才會收養你。不然,你應該是被送到族裏的孤兒中心養育。故族長很疼愛你,現任族長又當你是姊妹……”

    “話雖這麼說,可是你知道大人都很忙的,尤其是族長。別說我了,就連初月都未必能常常得到她母親關照。初月自小就得接受成為族長的嚴格教育,她身邊有舞陽陪伴,而我,只是個什麼都不會的人……”

    “誰說的!”朝顏忍不住激動地抗議起來。“你心慧手巧,紡紗織布、裁制衣裳這類的女紅都拿手。你還會烹煮食物、調製味料,甚至觀察天象、辯識草藥也難不倒你。小兔,你會的可多呢,怎麼可以說自己什麼都不會!”

    “可是在武技方面我總是落於人後。”

    “那是因為你身材嬌小,不是你比不上人。”那些往常用來取笑小兔的缺點,這時候都被朝顏一一反駁,她絞盡腦汁地找出小兔的優點。“你的奔跑能力是族裏屬一屬二的,射彈弓的準確度也少有人能及上你。牛祭司不是還教你如何撂倒比你高壯的人嗎?我記得上次你回鳳族時,還耐心地教大家……”

    聽到這裏,小兔猛然發現她和朝顏的立場好像對調了。她數落自己的缺點,朝顏卻拼命說她的好話。

    笑意點亮了小兔的眼眸,連帶著心情也飛揚了起來。朝顏終於不再討厭她了。

    “謝謝你這麼說,朝顏。除了族長外,都沒人這麼稱讚過我。”

    朝顏睜大眼,像是突然發現自己在說什麼。淡淡紅暈渲染著她秀麗的臉龐,她微垂下眼睫,有些不好意思,但心裏是高興的。

    沒想到稱讚人也可以得到快樂。

    “你好美喔,朝顏。”小兔逸出一聲驚歎。“我小的時候就很羨慕你,雖然族長和舞陽都很美麗,可是你的美又不同,混合著一種嬌氣。”

    “有嗎?”她嬌羞地捧住自己的臉頰,語氣有些得意洋洋。“我才不敢跟族長比。”

    言下之意就是和舞陽還可以比一比。

    小兔忍住笑繼續道:“你的美麗就像早上開放的那種朝顏花,怪不得你會叫朝顏。”

    “你則像小兔子一樣靈敏、柔順、可愛。”朝顏大方地回報。

    再說下去,小兔不敢保證自己不會失控地大笑起來。難以想像幾日前還對她有敵意的朝顏,現在居然和她互相稱讚起來。她收斂住臉上的笑容,一本正經地凝視朝顏。“朝顏,我可以問你怎麼會一個人跑到這裏來嗎?”

    提起這事,朝顏的表情黯淡了些。“夕顏罵我。”

    “夕顏罵你?怎麼會?她一向很尊敬你的。”小兔愕然。

    “這是真的。”一朵苦笑自朝顏唇邊開落。“我是咎由自取。從知道你是牛祭司的女兒後,我一直忐忑不安。你曉得我一向都是……都是……”她越說聲音越低,也越說越心虛。

    “高高在上。”小兔替她說。

    “恩。”她羞愧地低下頭。

    本來沒臉再往下說的,然而小兔瞭解、體諒的眼光帶給她勇氣,內心壓抑許久的話很自然那地說出口。

    “以前我常教人不要理你,現在你的身份比我高,我怕你也會用同樣的方式孤立我……”

    “朝顏,你怎麼會這麼想?我還是以前的小兔,而且你忘了大祭司是怎麼教誨我們的嗎?他說大家都是平等的,儘管每個人的所司所職不同,生活狀況有福有貧,但我們都是同族之人,應該互通有無,相互照顧……”

    “我記得大祭司的訓示,只是一直沒做到。”朝顏慚愧地承認。“我一向自恃身份比旁人高,仗著母親的地位欺負人。除了族長及舞陽外,大家好像都捧著我,直到最近我才曉得,人家是怕我,而不是信服我。自從大夥兒曉得你是牛祭司的女兒,就更不願意理會我教她們不要理你的話了。其實她們之前也是陽奉陰違,常常去找你幫忙。”

    “朝顏,你不要生她們的氣,她們只是——”

    朝顏截斷她的話,“小兔,你這樣說,我更要無地自容了。是我不對,怪不得她們,如果不是我心胸狹窄,也不會落到眾叛親離的地步。夕顏要我跟你親近,不可以再惹你,我罵她趨炎附勢,因為你的新身份就不顧姊妹之情。夕顏氣得不跟我說話,其他人也因為我亂使性子不想親近我。我覺得自己好可憐,心裏被怨恨困住,才會想不開地一個人跑到林子裏哭。”

    “現在你還這樣想?”小兔猶豫地問她。

    “不了。”朝顏的語氣可憐兮兮。“我是罪有應得。”

    “你不要這麼說,能想明白就好。”小兔鬆口氣。“大家都是好姊妹,沒有隔夜冤仇,只要你主動示好,她們也會熱誠的接受你。”

    “會嗎?”朝顏擔心過去的任性會讓鳳族的姊妹起反感,永遠不理她了。

    “放心。”小兔眼裏的鼓勵使得朝顏如釋重負。

    她抹去眼裏的濕濡,羞赧地綻出笑意。經過小兔的開導,她的心情開朗了不少,知覺也敏感了起來,頓時覺得鳥語花香、月明星亮,夜之森林如夢境般美好。

    她做著深呼吸,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小兔,你又怎麼會來這裏?”

    朝顏的話引起小兔滿腔的悲苦愁思,害怕會失去風強的悲慟自內心深處汩汩流出,使得那張可愛的容顏黯淡了些。

    “是因為風強?”朝顏想了一下,立刻猜到。

    她聽說了午後發生的事,原本有些幸災樂禍,但既然小兔和她前嫌盡釋,心境便又不同。

    被人猜中心事,小兔柔美的櫻唇綻出一抹苦澀。

    “小兔,你不要擔心嘛。”

    溫暖的熱度從朝顏握在她肩上的掌心傳遞向她,小兔的眼眶迅速灼熱了起來。

    “風強那麼喜歡你,那個都蘭公主搶不贏你。”

    “可是風強到現在還沒有回來。”強烈的沮喪淹沒了小兔,眼裏的霧氣越來越濃密。

    “咱們這裏的營地離黃帝大軍駐紮的地方有段距離,說不定風強正在路上。”見小兔還是一副玉慘花愁的模樣,朝顏絞盡腦汁想逗她開心。“小兔,你聽我說,你那個風強連我這個大美人都不甩,沒那麼容易被人拐去。還是你認為那個都蘭公主比我或族長都好看,風強又是那種三心兩意的人,所以會變心?”

    “都蘭當然比不上你們。”朝顏佯怒的嬌嗔讓小兔連忙解釋。“我是擔心萬一她不讓風強回來,強行扣留住他怎麼辦?”

    “這點你不用心煩。風雲不是陪著一道去嗎?他一定是擔心都蘭公主會這麼做,才跟過去的,他父親可是大軍的主帥,姒都蘭再驕蠻也不敢得罪他。來,笑一個嘛,說不定這會兒風強正去找你,見不到你,他可不知如何著急呢。”

    朝顏這麼一說,小兔才發現是自己鑽牛角尖。以她對風強的瞭解,該知道他不是輕易屈服的人,姒都蘭想留住他,可沒那麼容易。

    “朝顏,謝謝你提醒我。我真是傻氣,事情又不到絕望關頭,我難過個什麼勁。”

    “很高興我能幫得上忙。”朝顏與她相視一笑,眼眸在夜色中閃閃發亮,充滿愉悅。“既然我們兩個都不傷心了,也該回去了吧。”

    的確,夜色越來越深,寒意加重。小兔心有同感地點頭,和朝顏相互扶持起身,手挽著手,邊聊邊走出樹林。

    屹立在鳳族女勇士住處前的高大身軀,在乳油般的月光映照下,身影拉得長長的,小兔不覺屏住呼吸。

    風強機敏地旋身,發現小兔的身影,立刻大步朝她走來。銳利的眸光落在朝顏和她親密相挽的手掌,吃驚地眨了眨眼。

    朝顏以手肘撞了小兔一記,如花的嬌靨噙了抹只有小兔才能領會的神秘笑意。她朝風強的方向努了努嘴,便逕自走進屋裏,留下兩人獨處。

    “你到哪去了?我在這裏等了你好一會兒。”風強的語氣有些抱怨。他伸長猿臂,迫不及待地將她被夜風吹得瑟瑟抖顫的嬌軀兜進懷裏。

    甜蜜的暖流自胸口湧出,依偎在情人寬厚的懷抱,被他強壯的手臂緊緊摟住,這種被人寵愛的感覺讓小兔身心俱醉。

    “小兔……”他輕喚著她,一隻手伸向她的臀部,將她按向他,嘴唇毫不猶豫地覆住她。

    一種深沈的刺激令小兔血脈僨張。在風強的嘴輾轉吸吮她時,透心而過的電流使她只能展臂環抱他的頸項,迷失在他的需索下。

    風強的吻比夜色更迷人,某種隨著他的親吻在體內築起的親密感覺,暗示著興奮及歡愉,形成一股壓力要求釋放。這股情愫是那麼強烈,讓小兔慌張了起來。

    “你好甜。”低沈的笑聲從他的喉嚨愉悅地逸出。他略略放開她,低頭審視她意亂情迷的表情。

    月色下,半掩在睫毛裏的眼眸像兩壇琥珀色的美酒,光是這麼看著,就有醉人的魅力。

    “小兔……”他忍不住再度俯下唇。

    小兔羞赧地避開,讓他的唇落在她粉嫣的頰上。他以舌舔弄吸吮,帶來讓人骨頭酥軟的刺激。

    “強……”她用力攀著他,手指陷入他頸背上的堅韌肌膚。

    風強呻吟出聲。

    “我弄痛你了嗎?”她慌張地放開。

    “沒有。”他趕緊咧開大大的笑容安撫她,同時親昵地抵著她的額,眼光充滿戲謔。“有沒有想我?”

    小兔心虛地漲紅臉。如果他知道她在想他什麼,會不會生氣?她別轉眼眸,硬著頭皮點頭。

    風強滿意地擁緊她。

    男性的氣息令她有短暫的片刻呼吸一窒,但隨即心滿意足地埋在他懷裏。若不是還有滿腔的疑問待厘清,她真想永遠賴在他胸膛上。

    “我以為姒都蘭不會這麼快放你回來。”

    “本來是這樣,好在姒族長是講理的人,加上風雲強力的說服,我才能輕易脫身。”

    “她的傷勢不要緊吧?”

    “只是扭傷罷了,你不用替她擔心。姒都蘭驍勇善戰,出入戰場不曉得多少次了,這點小傷根本不打緊。”

    “我不是擔心她,我是怕她借著受傷纏住你。”小兔不愛說謊,明亮的眼哞充分反映出她微帶酸澀的妒意。

    風強在她嘟起的小嘴上偷了一吻,沙啞的呢喃:“你不必擔心。風強是你的,任何人都搶不走。”

    “強……!”小兔只覺得好甜蜜,但仍有些不放心。“姒都蘭不會再來纏你了嗎?”

    “後天我們就要出發到九黎,她想纏也沒辦法。”

    快樂就像蜂鳥一樣,在小兔胸膛裏鼓噪,直到此刻真正放寬胸懷。

    “對了,你怎麼會和那個女人在一起?我以為你們是死對頭。”風強的眼神充滿不解。

    “別這麼說。朝顏是好人,剛才還在安慰我你不會不回來呢!”

    “她安慰你?”風強的表情就像天上下紅雨似的。

    “朝顏人真的很好。過去我們是有許多誤解,一旦把話說開後,我們就像好姊妹一樣。”

    風強不置可否。“多一個朋友總是好的,她能想清楚最好。”說完,他勾著小兔的下頜,眼光裏多了一點熱意和溫柔,她立即領會他又想做什麼。

    紅暈灼燙著她的頰,小兔羞澀地別開臉,眼角餘光不經意地瞥見鳳族的姊妹們全擠在視窗偷看他們。

    這一來,她更不敢放任風強恣意妄為了。

    “夜……深了,我進去了。”

    “這樣就想搪塞我?”滿腔情意像被澆了一身的冷水熄滅,風強氣憤地搖晃著她。“我快馬加鞭地趕回來見你,在這裏等你半天,好不容易見著了,才親了幾下你就趕我走?”

    “不是啦。”她著急地搖頭,踮起腳尖在他耳畔低語。“我那些姊妹全在視窗偷看,人家才想叫你回去嘛。”

    風強狐疑地旋過身,果然見到窗邊有可疑的人影閃閃躲躲,不禁泄了氣。他是沒關係,不過小兔臉嫩,他再強求非惹惱她不可。

    “好吧。”他委屈地放開她,目送她消失在門戶裏,仿佛魂魄也跟著她進去了。

    呆呆佇立片刻,依稀聆聽到風與月色竊笑著他的失魂。風強漾出一抹苦笑,任夜風吹冷他亢奮、滾燙的身軀,踉蹌地走回自己的住處。

    ※※※

    風雲巧施計謀,將自己的人混入鳳族的女戰士中,冒充是鳳族武士,護送初月到九黎。

    此次的目的是為了牛。兩人使出渾身解數應付蚩尤,送上大批財寶,鬆懈對方的防備,風雲並事先與父親風後定好計畫,要他對九黎發動大規模戰事,趁著蚩尤忙著調兵遣將,分身乏術時,與初月帶領手下告辭,沿途並施以疑兵之計,擾亂九黎的耳目,使他們無法追蹤。

    眾人來到通往鳳族的山區,牛將在此和初月等人分道而行。小兔不舍地與父親道別,目送他帶領部分鳳族女戰士,攜著從九黎取得的鹽返回鳳族。

    她謹記父親的訓示,發誓要保護初月。接下來的行程,她幾乎是形影不離地跟著她的寶貝族長,眼裏、心裏只有初月,把風強給晾在一旁不理會。

    經過數天的跋涉,一行人翻山越嶺,從罕有人知的偏僻小徑離開九黎勢力範圍。他們于黃昏時順利脫險,在森林中尋到空地紮營,幾日來的緊張、疲累,全在這時候釋放。

    眾人分頭準備食物,當新月高掛靛藍天際,營火熊熊燒起時,食物的香氣彌漫營地。有剛從溪裏抓上來的新鮮魚蝦,有剝好皮的獐、兔、野雉,還有從森林裏摘取到的野菜、菇類,混合成令人食指大動、口水橫流的美妙氣味。

    填飽肚子後,空閒的腦袋免不了胡思亂想。鳳族女戰士從這陣子同甘共苦的夥伴處接收了不少熱情的眼光,她們交頭接耳著女孩間的私密話,對那群人數高過她們的戰士品頭論足,揉著酥軟的身軀,渴望的是溪邊溫暖的水流,將一身的贓汙及疲累洗去。

    她們邀請族長初月共浴,小兔無心搭理風強頻頻遞過來的灼熱眼眼光,走向初月,打算護送她跟上朝小溪走去的鳳族姊妹。

    沒想到風雲卻在這時候攔截兩人,硬將初月搶過去,無論她如何爭辯,都不肯將人還給她。

    “喂,你不能強迫我們族長——”

    話才剛說出口,小兔自己也遭到同樣的命運。風強有樣學樣地綁架她,不顧她的抗議,將她扛在肩上,很快地消失在妒羨交加的同伴面前。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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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4-4 22:54:59


    “放開我!”小兔氣急敗壞地吼道,非但沒得到回應,還吃了一嘴的風。

    被倒掛在風強身上,肚子被他堅硬的肩膀頂住,血液如流矢般迅速聚集在頭部,小兔非但喘息困難,胃部更是難受得緊。

    夜風在她背後呼嘯,風強敏捷地穿梭在樹林裏,顛得她全身酸疼。有幾次她差點就掉下去,若不是及時攀住他設法保持平衡,她真的會被他害死。

    他是不是想殺她?為她這幾日的無心理睬?

    可是這不能怪她呀!舞陽不在,父親將族長的安危交托給她,她無暇顧到他也是情有可原,男人大丈夫何必為這種小事跟她計較?

    小兔心裏埋怨著,不舒服的感覺也越來越強烈。仿佛意識到她的不適,風強的腳步緩和下來,成群的螢火蟲閃著熒熒碧焰在他們身邊飛舞,替他們照路。

    潺潺的水流聲隱約傳來,在濃蔭蔽天的幽靜小路盡頭,一條美麗的溪流蜿蜒流過。這兒的地面綠草如茵,野花燦爛開放,形成一道樹籬提供屏障。有短暫的片刻,小兔以為風強是帶她來跟鳳族的姊妹會合,但她很快發覺她猜錯了。

    “這是哪里?”勉強從喉頭擠出話來,風強的回答是將她婀娜的嬌軀緊密貼合著他堅硬如石的身體緩緩放下。

    炙熱的火焰沿著兩人摩擦的部位燎燒,小兔失控地急促喘息。那股驚人的熱力點燃了她體內深處的火焰,煽情地蠱惑著、癱瘓著她的意志,所以當她的腳終於落到地面,雙膝卻酸軟無力,只能下意識的貼緊他,攀著他支撐自己。

    風強環抱住她,俯視她的眸光強悍而熾熱,一如高高在上的領主巡視他的屬地,高傲且胸有成竹。

    他低下頭吻她,溫暖的嘴唇覆住她微啟的櫻唇,傾注滿腔的熱情侵入她口中。靈活的舌尖到處刺探、挑逗,攫住他渴望了數日的甜蜜,也給予同等的歡愉。

    濕熱的火焰在她唇齒之間竄燒,像一顆帶著能量的石子投入水面,激起一圈圈向外擴散的漣漪。位於下腹深處的悸動和炙熱瞬間被點燃,小兔只能昏眩的投入他所製造出來的熾熱火焰。

    他抱著她在軟柔的草地上跪下,將她嬌弱的身軀放倒。停留在她光滑粉頸上的手指不安分地下滑,如火如電地隔著單薄的衣物輕觸她完美的酥胸。

    一陣痙攣攫住小兔,放蕩的呻吟逸出喉嚨。她羞赧得無地自容,風強卻不容她逃避,饑渴地吻住她。

    小兔想要抗拒,強烈的責任感不容許她耽溺于風強給予的狂歡,她一心掛念著初月的安危,生怕風雲會傷害她。

    “風強!”趁著他移開嘴喘氣時,小兔喊出她的抗議。“我們不能……”

    “誰說的?”風強投給她一個帶著邪惡笑意的自信眼神,伸手撫弄她美麗的下頜。他那長著粗硬厚繭的手指溫柔且親昵的摩挲她的臉頰,帶來一種熟悉的、原始的感受。

    小兔劇烈抖動了起來。

    “我……我要去找族長……”她膽小地垂下眼睫,慌亂地在腦子裏找話說。“風雲不曉得把她帶到哪去……”

    “他不會傷害她。”他簡短地道,微微眯起眼神充滿熾烈的火焰,狂放不羈中含帶著危險的氣息。

    “可是……”

    “噓!”他微笑地再度俯下唇,幾乎是貼著她呢喃。沙啞低沈的嗓音,暖柔的呼吸,令小兔為之戰慄。“你擔心夠鳳族長了,該是把注意力轉移到我身上的時候。”

    “族長她……”

    “鳳族長不是小女孩。”他的語氣多了絲不耐煩。“你應該看得出來她也喜歡風雲。他們就像我們一樣,熬了這麼多日不得相親,我無法怪風雲急躁,強拉鳳族長離開,因為我對你的欲望也像他一樣,到了非紓解的地步不可。”

    “風強……”她訝然低呼。

    “你還要折磨我到什麼時候?”他倍感挫折地低吼,幾乎要咬牙切齒起來。“我壓抑了好幾天,你就不能行行好順我的心嗎?”

    “人家又沒有說什麼。”她委屈地嘟起紅唇。“你這麼重壓著我我都沒說話,你還凶人家。”

    烏黑圓亮的杏眸裏,幽幽的哀怨如泣如訴,風強不禁啞然失笑。他翻下身側臥在她身邊,悶笑著將臉埋進她頸側溫存。

    “別……別這樣。”多日未刮的胡碴刺進小兔敏感的肌膚,帶來一陣既癢且微疼的感覺,她雙手推著他,語氣彆扭。“我全身髒兮兮的,不要啦。”

    “我也一樣,沒關係。”他全身血脈僨張,為她熱血沸騰,才不在乎她是髒還是乾淨。

    “不可以!”小兔不想在這麼狼狽的情況下讓碰自己,“我好幾天沒洗澡了。”

    “我還不是一樣……”他熱切地吻著她,不顧一切地想要更多。

    他的唇觸及她柔嫩的肌膚,貼上她脈動的頸側。他動情地輕撫那完美的頸部,撫摸著她的鎖骨,唇下、指下的觸感美妙無比,使得他體內流動的血液更加激切,四肢、脈動均為之抽緊。

    “不管,我一定要先洗澡!”他一再不肯聽話的挫折感使小兔氣憤得尖叫。她懊惱地推他、捶他,打亂了他滿腔的熱情。“是誰說我不想跟你親熱時,掐你、打你就可以讓你停止的?”她怒視向他。

    面對她的忿忿不平,風強很快領悟到她是認真的。他放開她,從地上坐起,順便拉起小兔。

    “好吧,如果你這麼堅持。”他無奈地雙手一攤,而後迅速剝除自己身上的衣物。

    由於他脫衣的速度實在太快了,小兔來不及反應,只能呆坐在草地上瞪視他裸露在微弱光線下魁梧、健美的體魄,連帶地喚起初次見到他裸體的那一幕。

    火焰瞬間沖刷向她的粉頸。她想要移開視線卻徒勞無功,眼睛像一對小鳥,輕捷地拍著細長的睫毛上下飛舞,落在他飽經陽光曝曬、糾結有力的胸臂,壯碩平滑的腹肌,結實的大腿。

    他渾身肌肉結實,青筋盤虯,從頭到腳都健美而充滿活力。

    她的眼光不由自主地落向他身上最危險也最有活力的部位,隨即倒抽一口氣,一手撫著喉頭,驚愕地僵住。

    風強抱著胸看她,神態中沒有絲毫的不自在,那對睥睨她的黑眸漾著柔光,充滿耐心且自信地等待著她。

    “你不是要洗澡嗎?”他的語氣輕柔,禮貌的就像是閒話家常,而不是一絲不掛地對著一名閨女。“來呀。”他起身邀請她。

    小兔下意識地搖著頭。

    “你不想洗了嗎?”溫柔的眼光轉瞬間變得熱切、充滿攻擊性。

    “我……我當然要洗。”她趕緊答話,眼光控訴地瞪著他的裸胸。“你沒穿衣服!”

    “你洗澡也沒穿衣服呀,我可是看過……”

    小兔倒抽口氣,猛然抬起頭。“你……看過?”

    風強狡黠地笑了起來,理所當然地道:“我們初次同行去涿鹿時,你洗澡,我當然要幫你看著嘛。萬一有人偷看或是野獸跑出來怎麼辦?”

    根本沒人也沒野獸!唯一有人偷看或是野獸跑出來怎麼辦?”

    “要我幫你嗎?”仿佛沒看見她氣憤的表情,風強一副人畜無害的天真模樣,渴望地蹲下身,伸手向她。

    小兔拍開他的手,捉緊自己的領子。

    “我自己來。”

    “恩,我等著。”他好整以暇地等待,虎視耽耽的眼神就像是準備狩獵的豹子,蓄勢待發。

    “你走開,我不要跟你一起。”她激烈地叫道,害怕又惶惑。

    風強連做幾個深呼吸,控制自己的脾氣。他自認已經夠有耐性了,然而應付小兔可能還需要十倍的耐性才夠。

    以往和女人在一起時,他只需付出,根本不用哄。但小兔是他心愛的女子,又是未解世事的處子,使強只會讓情況更糟。

    “小兔……”他試著誘哄她。“我喜歡你呀。你可知道這幾日我有多痛苦?見得到你,卻不能與你相親。好不容易我們安全了,可以拋下其他人獨處,你一直拒絕我。”

    “我不是不讓你抱,是你沒穿衣服。”她努力將眼光固定在他頸部以上,但總是忍不住往下溜。

    “我穿不穿衣服有什麼關係?這是兩情相悅的必然結果。小兔,你放心好了,如果你不喜歡,我們隨時都可以停住。”話雖這麼說,風強可是信心十足。憑他的調情技巧,小兔不可能拒絕他的。

    小兔半信半疑地瞅視他,想厘清他話裏的意思,然而無論她如何努力,腦子裏仍是一片混亂。她試著看清他的神情,除了那閃爍著火焰的眼,繃緊的臉部肌肉外,無法忖測更深一層的情緒。

    忽然間,風強和美娘在一起的那幕竄進腦裏,火焰焚燒在血脈裏。她瞠目結舌地瞪視他,全身軟綿綿的,仿佛突然間失去了力氣。他是想……

    “小兔……”他親密低喚著她的名,眼光落在她如清晨飽含露珠的花瓣般濕潤的丹唇,看到她緊張地舔唇,眼光更加深拗。

    無法再等待了。

    黑色的欲望燃燒著他的靈魂,他的耐心用盡,只想擁住她摧殘燃燒。

    伸手拉她入懷,俯身吻住她甜美的唇,他的吻激烈纏綿,不留餘地。他舔逗著她,糾纏她的舌,粗糙的指節急切地愛撫她,感受指下美好的肌膚、誘人的曲線。

    他解開她腰上的系帶,使她的衣服像白雲一般飄落下來。他饑渴地吻著她,手指挑逗她高聳的胸脯,以唇舌折磨她惹人憐愛蓓蕾。

    那抹曾經燒灼她的熾熱情焰再度肆虐,小兔無法抗拒體內逐漸高張的熱力,情不自禁地像夜裏開放的花般欣然綻放。當最後一片衣物被剝除,裸露的身軀在夜風中輕抖,她訝然發現自己的赤裸,羞澀地將粉頸埋進他肩窩。

    風強將她抱起,走進清涼的溪水中。

    小兔的腳碰觸到溪底的石頭,整個人緊靠著他。

    月色下,風強的凝視專注而銳利,仿佛可以透人心,蠱惑了她的神智。

    他沒有粗魯地攻擊她,而是溫柔的解開她的髮髻,為她清洗頭髮。

    幾日來的塵囂在他的努力下被洗淨,他的手仿佛有魔力,知道她每個癢處。濃密的發如黑色的瀑布傾泄下來,遮住她胸前的高聳,水滴自她額頭沿著眉目之間滴落向身體。他的吻如羽毛般輕柔,追隨水滴的痕跡,吻過她的額,她的眉,她的眼,她的粉頸,若即若離地引誘她花瓣般可愛的丹唇。

    他一手圈在她腰上程住她身體,一手托在她乳房上撫弄。濕熱的吻順勢而下,突襲般含住她胸前美麗的蓓蕾,如一只慣於嬉戲花叢間的蜂,抖擻著矯健的身軀,撥弄著花蕊裏隱藏的蜜汁,小兔只能在他狂風暴雨般的愛撫下抖顫。

    風強抬起欲焰高張的眸子,獨斷地決定兩人洗乾淨了。他彎身將小兔再度抱起,回到岸邊。

    他熱切地審視她馴服的嬌軀,眼光落在她誘人的曲線,令人銷魂的女性部位。她的眸光如雨壇烈酒,不飲自醉,欲望如脫韁的野馬,再難駕馭。風強迫不及待地吻住她,採擷她的甜美,他親昵而不容情地撫愛她的腿,熾熱的唇舌往下滑,企圖吻遍她全身。

    小兔在他身下發出模糊的低吟,她的身軀拱向他,不知是乞求他放開她,還是要求更多。

    風強坐起身,闃暗的眼眸欲火熊熊,吞吐向她神秘的女性地帶。他降下身軀,以唇舌挑逗她體內深處的欲火,一遍又一遍的讓她發出愉悅的叫喊。

    欲望是那樣狂熱,燒盡了她的矜持,讓她無法再抗拒兩人間的熱力,只能忘我地反應著。受到這樣的鼓勵,風強再無遲疑,跪在她兩腿之間,將她的腿繞在腰間,緩緩的、深入地佔有。

    最初的疼痛幾乎是立刻消失,驚人的愉悅擄獲了她。小兔在他身下合著眼,被捲入波濤洶湧的欲望之海裏,除了用纖細而柔軟的四肢緊緊纏繞著他,渾身抽緊地貼著他,承受他近乎野蠻的原始韻律不斷地進行甜蜜的索求,她無法做其他的事。

    隨著在體內擴散的歡樂波浪愈來愈強烈,兩人狂野、激動的喘息、尖叫。

    小兔的手指陷入風強黑色的亂髮中,感覺著他的抽搐。當他釋放出最後一擊,天上的星星仿佛都在這時候爆炸,他們被欲望的大浪拋向天空,伴隨著滿天星雨落下,激越的滿足呻吟同時逸出。

    高潮之後是風強溫柔的擁抱。他不斷親吻她汗濕的臉頰傾訴著他的滿足與快樂。他讚美她,依戀她,揉搓著她美麗性感的嬌軀。

    小兔慵懶地與他相擁,像一朵經過適當日照與水分供養嬌豔花朵般盛開綻放。

    她依偎著他,困倦的肉體沈潛進恬靜的睡眠裏。

    明月漸往西移,夜色最濃時,也越接近曙色。新的一天將來。

    ※※※

    “你已經有舞陽的消息了?”小兔興奮地攀住風強。

    艱困的行程于黃昏時結束,一行人終於抵達由黃帝麾下大將風後率領的大軍營地。風強受命安置好眾人後,便到伯父的營帳探聽消息,沒多久即回來找小兔,將她帶進附近的小樹林。

    “伯父說,力飆帶了一個鳳族人到力族統帥的大軍營地。風雲原本就決定明天帶你們去那裏覲見黃帝,到時候就可以確認了。”

    “我想一定是舞陽。我記得你提過力飆就是去追舞陽的那個人,他果然如你預料的,將舞陽安全帶回來。”最後的一絲憂煩消失,小兔放鬆地偎進風強的臂彎,心滿意足。“族長曉得這件事嗎?她一直很為舞陽的事煩心。”

    “風雲會告訴她。”黑色的眼瞳蕩著異樣光芒,專注地鎖著小兔。

    孩子氣的嬌容此時被一抹領略過男女歡愉的嫵媚所取代。偏向心型的瓜子臉上泛起紅暈,含羞帶怯的眼波撩人風情,兩片似花瓣嬌柔的嘴唇微微開啟,像是等人親吻。

    她真是美麗,而且令人渴望。

    風強逸出輕歎,寬闊的額頭抵住她,眼神火熱。“會痛嗎?”

    突如其來的詢問讓小兔呼吸一窒。她揚起眼瞼,在與他飽含深意的熱切眼眸對視後立即明白,粉頰迅速泛起一抹桃紅。

    “一整天我都在擔心……”風強將她抱得更緊,低啞的嗓音除了柔情外,還多了濃濁的欲望。“接下來的行程會讓你累壞。畢竟那是你的第一次,生理上還不是十分習慣。原本是該好好休息的,都怪我沒辦法等,才會在昨晚先要了你。”

    小兔害羞地垂下睫毛,將紅通通的小臉埋在他肩窩,不曉得該說什麼。

    “會疼嗎?”他不死心地追問。

    不想他問個不休,她只好猛搖螓首。

    “真的?”風強的聲音多了抹曖昧的興奮。“那今晚我們可以……”

    原來他是在打這個下流的主意。小兔又羞又惱的嬌哼:“這裏好多人,萬一給人看見……不要啦!”

    “我知道一個隱秘的地方,保證沒人會去。”風強全打好主意了。“好小兔,你就答應我吧,我想了你一整天。”

    小兔心跳如擂鼓。昨晚的激情仍燎燒著她的心,想到風強以無比的親密嘗遍她溫熱的肉體,她就羞得只想躲進他懷裏,而他現在還要……老天爺,她該怎麼辦?

    風強擁著半推半就的她往密林裏走去。

    森林裏的那條小河盡頭,是一座時人高的瀑布,風強拉著小兔沿著盤旋而上的小徑繞到瀑布後側的山崖,撥開茂密的花叢,露出可容人彎身進去的洞口。

    “這是什麼地方?”小兔伶俐黑亮的眼瞳閃著好奇的光芒。

    “等會兒你就知道。”風強神神秘秘地抿唇一笑。

    他在路上撿了一些枯枝,挑出粗如兒臂的一根以火石點燃,帶頭矮身進洞。火光照出盤旋向上的石階,隆隆聲響隱約傳來,由於這裏就在瀑布下方,小兔猜想那一定是水聲。走了約一百級階梯,跟前豁然開朗,他們進入高敞的石室。

    轟隆不絕的水聲從左端傳來,小兔跟著風強的腳步,一道水做的簾幕傾泄而下,令她看得目瞪口呆。

    風強擁住她,賊兮兮地道:“你看這裏怎麼樣?就算我們大吼大叫,激烈纏綿,也沒人聽到、看到。”

    小兔臉一紅,別轉眼眸不敢看他。“你是怎麼發現這裏的?”

    “曾經看過猿猴攀著山藤蕩進來,我大著膽子學它們,結果發現竟有個石階通到下面。也許是以前的人弄的,誰知道呢。”

    風強放開她在洞裏生火,溫暖的火焰很快將洞裏的濕冷驅離,他將預先準備好的行囊打開,一捆毛皮在乾燥的地面展開。

    風強俏皮地攤開手掌對小兔笑道:“請。”

    原來他早有準備,小兔臉上的紅暈更熾。

    “來——”低啞的嗓音既是誘惑也是命令,他坐在毛皮上,伸手拉下她。

    他不容她猶疑,嘴唇熾熱的吻住她,雙手緩慢、從容地遊移在她每一處敏感地帶。兩人的衣物很快卸下。

    風強讓小兔跨坐在他身上,好讓他的眼光能飽覽她的秀色。他不斷地愛撫她、哄誘她,直到她拋去羞澀接受他的引導,騎騁在他身上。

    他捉著她的乳房愛撫,以牙齒,唇、舌逗弄,一波波的愉悅令兩人忘我的叫喊,他們熱烈做愛,盡情纏綿,幾乎忘了現實。

    然而,再火熱的愛戀,都不見得能經得起現實的淬煉。當隔天他們覲見過黃帝,同時見到舞陽,一場引起情侶間激烈爭吵的風暴于焉形成。

    本來是不關這對小情人什麼事,偏偏風強受朋友之托,在鳳族人正同仇敵愾的盛怒上頭,跑來找小兔探口氣,這還不碰一鼻子灰嗎?

    “你混蛋!”小兔非但不給他好臉色看,還把他罵得要臭頭。

    她手裏拿著彈弓柄猛戳他胸口,就算他練就一身結實的肌肉,也不堪這樣折騰。風強猜想,他身上一定淤青了。

    “你跟風雲都不是好東西!在我和族長面前,把力飆捧上天,說他一定會把舞陽送回來——”

    “他的確做到了。”他不知死活地頂嘴。

    小兔眼神兇惡地怒視他,牙齒磨得霍霍作響。

    “你所謂做到是什麼意思?”她的語氣出奇的柔和,不過風強還是聽出了其中的緊繃,只好閉上嘴不敢作聲。

    “是把舞陽當成禁裔囚禁、欺淩?是把我們鳳族視為可以欺負的,以為我們不敢為舞陽出頭嗎?你那位寶貝力飆就是這樣對舞陽,而你還好意思跑來說,他的確做到了?!”

    她步步逼向他,語氣由緩而急,由輕而重。風強招架不住地頻頻後退,退到無路可退,貼在樹幹上僵直著身軀不敢亂動。

    “力飆沒有任何輕視鳳族的意思。”他試著替朋友辯解。

    “沒有?”小兔的嗓音是低沈危險的,圓圓的眼睛裏噴出如炬的憤恨。“那你把他闖進族長營帳,耀武揚威地追討舞陽的行為稱做什麼?”

    “他只是……對鳳族長有點誤會。”他滿臉無辜地道。“他以為鳳族長是男人,以為舞陽深愛著鳳族長,他是在嫉妒,沒有惡意。”

    “他憑什麼嫉妒?”她氣憤地叉腰大叫。

    “他深愛著舞陽。”

    “愛?”她揚高鼻哼出她的不屑及不滿。“那個粗人懂什麼!如果他愛舞陽,就不會惹她傷心了。你曉不曉得從來都不哭的舞陽,被害得淚水流個不停,眼睛都哭腫了?如果被愛是這樣難受的一件事,我們才不屑要呢!”

    “你說什麼?”風強被她激得氣急敗壞,語氣也激憤了起來。“你不屑要?你是什麼意思?得罪鳳族人的是力飆,你怎麼把我也給扯進去了?我對你的心意你敢不屑?”

    小兔狐疑地瞅了他一下。這人變臉跟變天一樣快,剛才還軟趴趴地任她吼,現在口氣比她還凶,倒成了她對不起他。

    “誰希罕?”她不甘示弱地吼回去。“反正我不要理你了!你給我滾,別來煩我了!”

    “你不要理我?叫我滾?”他無法置信。

    “對,我討厭你。你們男人都不是好東西,只會欺負女人。你最好閃一邊涼快,別管鳳族和力飆間的事!我們是不可能輕易放過他,非得為舞陽報仇不可!”

    “你討厭我?”風強快被她氣炸了。他恨不得不她按到腿上,狠狠打一頓屁股。

    這女人昨晚還膩在他身上,跟他親密交合,現在卻說她討厭他?

    他氣呼呼地瞪視她,她也想法子做出睥睨的姿勢還以顏色。無論他的眼光如何兇惡,小兔仍是不甩他。

    “如果你昨晚的表現就是討厭我的結果,那你繼續討厭我好了!”他惡劣地道,引起小兔驚怒的喘息。

    她揚手一揮,幾乎打到他,幸好風強及時捉住她的手。

    “你混蛋!臭蛋!”她咬牙切齒地咒駡,朝他拳打腳踢。

    風強自知失言,也不敢還手,慌亂之中被她揍了一拳,呼痛地退開。

    “凶女人!”

    識時務者為俊傑,反正他探口氣的目的已達到——就是鳳族女人正把力飆恨得咬牙切齒,連帶地遷怒到他周遭的朋友——此時不溜,更待何時?

    他倉皇撤退,高大的身影在夜色掩護下,一溜煙就不見了。

    小兔氣憤又傷心地淚眼汪汪。她其實是想追上他,再捶他一頓。

    但想想還是不要的好,這裏的環境是陌生的,萬一沒追上他,反而遇到壞人怎麼辦?

    她擦幹淚水,轉身回到鳳族駐紮的營地。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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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4-4 22:55:24


    哀聲連連的歎息像是會傳染似的,此起彼落。

    走在最後頭的小兔,看著走在前頭的兩位表姊妹垂頭喪氣的模樣,幾乎要被強烈的沮喪給淹沒了。

    月光將她們三人的身影拉得長長,相疊在一塊兒的影子顯得單薄可憐,仿佛籠罩在一片愁雲慘霧裏,害得小兔的心情呼呼吹著淒風,淅瀝下著苦雨。

    族長一點都沒有去找力飆為舞陽討回公道的打算,其中的原因當然是舞陽沒有找人家算帳的意思。

    說來說去,就是舞陽根本沒怪力飆,害她昨夜在風強面前枉做小人。

    那傢夥一整天不見人影,連黃帝為鳳族舉行的歡迎會都沒來參加。倒是姒都蘭縱橫全場,不像她只敢偷偷尋找風強雄壯的身影,人家可是直接闖到風雲面前,大膽質問。

    不曉得風雲有沒有告訴她?

    直到她們告退前,姒都蘭都沒有離開會場,或許風雲沒說吧。

    這麼一想,小兔的心情似乎好了些。不過,就算姒都蘭沒找到風強,不代表風強身邊就沒有女人。搞不好他正摟著某個美女做他纏著她做的那件事呢!

    想到風強可能背著她,以同等的熱烈、同等的親密碰觸另一名女子,小兔不禁氣得七竅生煙。

    死風強、臭風強,他如果真敢這麼做,她就詛咒他全身腫起的部位都爛掉,看他以後還可不可以背著她亂來!

    仿佛聽到她惡毒的詛咒,夜風嘲弄地撩起她的發。她心不在焉地將拂到臉上的發絲撥開,雙腿仍繼續往前邁,突然,纖細的腰部一緊,一股熟悉的熱力從背後襲向她,小嘴兒被巨掌掩住。

    心跳忽地加快,她扭身朝後看,慌張的眼眸對上風強的俊臉。全身的力氣像在一眨眼間流失得乾乾淨淨,小兔軟弱地倒進他懷裏,任由他抱著離開。

    對不起囉。她來不及向前頭的表姊妹道別,只能祈禱她們待會兒找不到她時,可別太心急才好。

    風強把她帶到樹林裏,讓她緊貼著他滑下。火焰在兩人間燃燒,小兔抬起的眼眸對上風強熾熱、專注的凝視,一時間呼吸困難。

    他沒給她拒絕的機會,捧起她的臉,重重地吻住她。

    他的親吻開始時帶著懲罰意味,責備著她昨夜的無理取鬧,小兔自覺過分了些,也就由得他親。沒多久,他的吻就在小兔的順從下,變得溫柔而需索。

    “還惱我嗎?”他停下來喘息,眼裏的火焰依然炙熱,深炯地鎖住她。

    稱不上惱不惱,倒是有些微的怨。一整日見不著他的相思,折騰著她的心。小兔烏黑伶俐的眼眸睜得大大的,仿佛在問他都去哪里?

    風強逸出一聲輕歎,粗大的指節摩挲著她柔嫩的唇瓣,眼裏閃爍著火熱光芒。“我擔心你還在氣惱,乾脆避著你。”

    “那你幹嘛又來找我?”話一出口她就懊悔了,沮喪地垂下頭,眼裏起霧。

    她的懊惱逗笑了風強,知道她顯然一整天都惦記著他,令他開懷。

    原本該乘機給她一點顏色,治治她昨晚的任性,可風強捨不得,只得輕聲細語地回答:“我不找你,找誰呀?”

    一股溫鬱的泉流在胸臆間流淌,嬌嬌甜甜的笑靨佈滿她的小臉。

    “哼。”她故意裝做不在乎,刺探地問:“你沒去找別人嗎?譬如那位到處尋你的都蘭公主啊!”

    “喲,你偷吃了什麼,這麼酸?”風強低笑地糗她。不容她懊惱地避開,他迅速攫住她嘟起的紅唇,嘖嘖有聲的親吻。

    “你……到底……”她被他吻得喘不過氣來,連要問什麼都快忘了。

    “怕我跟別的女人在一塊兒,為什麼不看緊我一點?”風強熱烈地建議,抵著她額,半真半假地道:“做我的妻子,這樣你就能永遠看住我了。”

    “妻子?”這名詞對小兔是陌生、新鮮的。

    “恩。”沒想到自己會這麼輕易地說出口,但風強不後悔,這一直是他渴望的。

    他對小兔有種異于其他情人的熾熱感情,從第一眼看到她,便想擁有她、保護她、呵寵她。這份情意並沒有在得到她後褪色,反而越發地濃烈。不過是一晚沒抱她,他就失眠了一整夜。

    昨晚,他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焦慮著、思念著。

    從來不覺得夜這麼吵,各種聲音紛紛鑽進他耳裏,有同伴的打呼聲、磨牙聲;夜風拍打枝葉、帳篷,拂過地面的聲響;還有蟬鳴蛙唱,以及夜間守衛巡守經過的聲音。

    這些聲音混合成巨大的噪音,吵得他一晚不能睡。

    但最大的罪魁禍首,是每當他合起眼瞼,便出現在腦海裏的小兔。

    她一會兒煙視媚行地勾引他,一會兒凶巴巴地叫他滾,一會兒眼淚汪汪地瞅視他,一會兒怒氣衝衝地責怪他。無論是哪種表情,都有令他意惹情牽的魅力,想著便銷魂。

    “做我的妻子。”他再度要求她,眼光炯炯地凝視她。

    小兔知道妻子的意思。雖然鳳族裏沒有夫妻關係,但跟隨牛闖南蕩北,對外界的一些習俗多少有些瞭解。

    做他的妻子,是不是表示要離開鳳族?她心裏湧起一股驚恐。

    “你不願意?”見她臉色蒼白起來,風強的心直往下沈。

    “不是。”她劇烈地搖起頭。她想要當他的妻子跟他在一起,但是也不想離開鳳族。

    “你願意。”風強霸道地決定。

    “不是……”她又搖頭,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心裏的矛盾。

    “那你到底是什麼意思?”琢磨不到她的心理,他不禁有些氣餒。

    小兔欲言又止,最後是他眼裏的溫暖鼓舞了她,給了她勇氣開口:“風強,做你的妻子是不是表示要離開鳳族?你知道我是不願意離開父親的。”

    “就為了這事?”風強眼裏有抹恍然,隨即意味深長地道:“你不用擔心。”

    “什麼?”小兔一頭霧水。

    跟隨父親旅行時,看到的夫妻多半是妻子跟丈夫一道生活。風強卻要她不用擔心?

    “鳳族長與風雲也會遇到相同的問題吧?”他語氣輕快。“想必風雲會跟著鳳族長回鳳族,到時候我也一道去,你不就不用離開你父親了?”

    “風強……”圓亮的黑眸升起薄霧。

    “這樣就取悅你了?”看進她眼裏的快樂,一股暖鬱的潮流在風強心裏湧動。

    “你不知道這對我有多大的意義。”她驚喜地輕喃,纖細的小手攀在他頸上,眼波溫柔似水。

    “我只知道你的快樂就是我的快樂。”他沙啞的低喃,凝定她的黑眸繾綣著萬縷柔情。

    一股甜蜜的暖流沖刷向她,小兔的眼眸濕潤著,濃烈如酒的情意在眼底晃漾。她情不自禁地踮起腳尖,眼光凝視著他的嘴唇,緩緩縮短四片唇瓣的距離。

    熱烈的濃情在唇齒間傳遞,他們忘我的擁抱,仿佛在洪水中抓住救命的浮板,緊緊攀住。

    火焰燃燒著他們,即使會在熱情裏化成灰燼,他們也不願放開對方。

    甜蜜,多麼的甜蜜。

    像深色的蜂漿般沁甜。

    這是愛情,賦予他們的生命全新的意義,為他們平凡的生活帶來傳奇。

    周遭的一切都變得不重要。

    即使那聲音似狂濤巨浪襲來,撥開枝葉、踏過草地,沙沙沙的腳步聲,像熊一般魯莽,連蟄伏草堆裏的流螢都被驚動,淺淺飛起,像草原上閃爍的星星繞著他們飛。

    低沈的悶笑像冰冷的溪書澆了兩人一頭一臉。

    風強停住熱切解著小兔衣裳的手,迅速將懷裏意亂情迷的情人給護在身後,灼熱的氣息從鼻孔、嘴巴、眼睛、甚至耳朵爆發,他的胸膛劇烈起伏,精睿的眼光戒備地射向聲音發出的方向。

    “是我。”從陰暗的樹影裏走出熊一般高大壯碩的男子。

    他蓄著濃密鬍鬚的臉容看起來有些嚇人,那雙炯炯的眼眸卻飽含著溫和的笑意。儘管身軀顯得笨重,動作倒是優雅敏捷。

    “大熊。”風強松了口氣,認出來人是力飆的好兄弟。“你跑到這裏做什麼?”

    大熊聽出他語氣裏的惱怒,笑意擴大。“我是來找力飆的,沒想到——”蓄意拉長的聲音,分明是曖昧。

    風強臉皮厚,沒什麼反應,在他身後的小兔卻免不了臉紅耳臊,緊緊貼著風強的後背,不敢見人。

    “大熊,你故意找碴嗎?”風強不以為然。“力飆會歡迎你去打擾才怪。”

    “就像你一樣不歡迎嗎?”大熊打趣。

    “知道了還故意。”他不滿地嘀咕。

    “嘿,我怎麼知道是你?我以為是力飆呢!說真格的,我對力飆沒那麼大的信心。那傢夥每次面對舞陽就理智全失,說沒兩句話就使出他的牛脾氣來。我還真擔心他會惹惱舞陽。”

    “舞陽?”小兔著急地從風強背後探出頭來。她這才明白原來風強將她帶走,是方便力飆帶走舞陽,不禁惡狠狠地瞪他一眼。

    風強回以無辜的眼神,仿佛他根本未參與這件陰謀。

    “完全是兩回事。”他溫柔的解釋。

    “你是說你不知情?”

    “小兔,我無法說不知情。礙於同病相憐,我當然知道力飆打的主意跟我相同。小兔,看在我和力飆為你和舞陽癡迷的份上,別再追究這件事。我向你保證,力飆是不會欺負舞陽的。”

    “可是……”小兔心軟了下來,但仍是擔心。

    “有我在,你放心好了。”

    風強施展魅力說服著小兔,眼角餘光瞄見大熊那雙牛眼瞪著小兔瞧,心裏升起一絲不悅,板起臉轉向他,聲音驟然變冷。

    “就為了這理由四處找力飆,不怕他揍你呀!”

    “像你一樣想揍我嗎?”大熊開玩笑道。直到發現風強好像認真考慮了起來,才收起胡鬧的心情。“不跟你說了,其實我找力飆不只是想幫他跟舞陽和好,同時想警告他。”

    “警告他?”

    “恩。”大熊神色凝重地點頭。“飆離開時,我看到力射也率領手下跟著離開,我擔心他會對飆不利。”

    “有可能。”風強沈著嗓子說,跟著擔心起來。

    “你們到底在說什麼?”小兔著急道。“舞陽跟力飆在一起嗎?有人要對力飆不利,會不會傷到舞陽?”

    “小兔,你先別急。”風強將她搋進懷裏,凝視她的眼光柔和溫鬱。“我們會找到舞陽和力飆,他們應該就在這附近。不管誰想對他們不利,我都不會讓對方成功。”

    “噢,風強。沒有你我該怎麼辦?”她吐氣如蘭地偎向他,充滿信賴的溫柔眼神令風強炫目。

    “恩哼!”大熊趕緊以一聲輕咳打斷這對情人深情款款的凝視。“我們是不是應該先去找力飆他們?”

    “對,當然要去找他們。”小兔說做就做,拉著風強跟在大熊身後。

    他們摸黑在樹林裏找,前方隱約傳來的說話聲吸引了三人的注意力。等他們趕過去,混亂的場面讓他們不及細想,各自拿出武器幫忙力飆對付敵人。

    風強和大熊仗著體型上的優勢,趁著對方被小兔的彈弓連發連中地打得抱頭鼠竄,輕易制服四名孔武有力的對手。力飆則對兇狠的主使者力射飽以老拳,揍得對方奄奄一息。

    “舞陽,你沒事吧?”小兔充滿關愛地環抱住表妹,舞陽身體輕顫著搖頭。

    一場危機被三人湊巧趕上化解,然而,屬於情人美好的夜晚也因為這件事而泡湯。氣得力飆和風強雙雙痛恨地瞪視渾身青腫、血流一地,還被人罵到臭頭的力射。

    ※※※

    直到月兒升到中天,小兔和舞陽才在風強和力飆的護送下,從力族族長的營帳回到鳳族營地。

    早接獲消息的初月和鳳族的侍衛隊員都很焦急地等待,一見到兩人回來,立刻圍著她們嘰嘰喳喳問個不停。

    風強和力飆只好摸了摸鼻子回去,掩抱另一個失眠的夜。

    “這次要不是小兔趕到,我跟力飆就完了。”舞陽一逕地誇讚她,害小兔不好意思地羞紅臉。

    “真的?小兔,你好厲害!快告訴我們經過。”一干姊妹圍著她追問。

    “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她慌亂地搖頭,不敢居功。“是大熊察覺到舞陽和力飆會遇上麻煩,我才和風強跟他一塊兒去找他們。其實我沒幫上什麼忙,只在一旁射彈弓,主要是大熊和風強合力將力射的手下打倒,舞陽自己也很厲害,用匕首射傷力射。”

    “不止這樣。”舞陽眉飛色舞地補充說明。“依我看如果沒有小兔那手神弓,先把對方射得抱頭鼠竄,大熊他們也沒那麼容易制住力射的手下。”

    “小兔是鳳族有名的射手,那還用說嗎?”嬌柔的嗓音愉悅地響起,舞陽將眼光轉向聲音方向,表情詫異。

    她沒搞錯吧?稱讚小兔的人居然是……

    “朝顏,你把我贊得不好意思了!”小兔摸著自己燙熱的臉,抿著唇笑。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你的確是呀。”朝顏笑眯眯地說。

    儘管有些不可思議,對於這樣的轉變舞陽卻是高興的。以前老拿小兔當眼中釘的朝顏,現在倒把小兔當成友愛、仰慕的物件了。舞陽搖搖頭,仍然覺得難以相信。

    “夜深了,大家都去睡吧。”初月催促屬下安歇,自己領著小兔和舞陽進寢居,要兩人把事情說個明白。

    原來力射不但妒恨力飆,還覬覦舞陽,如果不是小兔三人及時趕到,後果就不堪設想。

    “這麼說,你和力飆都把話說清楚了?”初月溫和地凝視舞陽。

    “恩。”舞陽微笑的唇裏有滿溢的幸福。“他答應戰爭結束後,隨我回鳳族。”

    “那真是太好了。”初月擁住她,為她慶賀,然後那雙如新月清輝般美麗的眼眸睨向小兔,“風強也有相同的決定吧?”

    舞陽也帶笑看她,小兔只能羞怯地點頭。

    “太好了!”舞陽和初月異口同聲道,兩人走過來各擁住她一邊。

    初月感觸良深地對兩個表妹說:“現在我完全明瞭臨行前大祭司對卜卦做的解釋。他說:‘此趟旅行兇中帶吉,但我相信你們定能帶領本族走向昌旺之路。’我們的確經歷了兇險重重,好在有風雲、力飆而後風強的協助,才能各自渡過危機,來到這裏和黃帝的陣營結盟,確立了鳳族的方向。不只如此,我們還各自找到自己的感情的歸依,有了風雲他們的加入,鳳族將從孤立的狀態走出來,日漸茁壯、強大。鳳族的女人和男人將可以依照各自的意願選擇伴侶,不必受限於繁衍種族的宿命,和不相愛的人結合。他們可以隨心所欲地愛人與被愛,建立自己的家庭,相愛的人不會再被迫分開,孩子可以同時擁有母親與父親。我期望像我母親那樣懷著對父親的相思到老到死的事,不會再發生。”

    “對。”舞陽的眼裏充滿憧憬。“或許以後父親可以光明正大地摟著母親相親,而不是偷偷相愛。”

    “是呀。如果早這樣,我跟父親也不會直到最近才相認了。”小兔心有戚戚焉。

    “最重要的是,我們得到了一生的良伴。他們珍愛我們,同時尊重我們。”初月姣好的臉龐佈滿淺淺笑靨,半掩的眼睫裏有著對心上人原始的渴慕,以及對未來幸福的憧憬。

    “是啊。”雨聲滿足的輕歎唱歌似的應和。

    那個夜裏,她們各自做著美夢。

    那些女孩子家對未來、對心愛的男子所有的期盼,伴著她們進入甜美的夢鄉。

    在小兔的夢裏,有風強。除了他撩人的親吻與擁抱外,她還夢到他跟著一群男人去打獵,滿載著獵物歸來。

    她在小屋前等他,背景是夕陽映照下的田禾。

    那是收穫的季節,她手裏牽了個孩子,懷裏抱著幼兒,而他向她走來。

    他專注熾熱的凝視令她心生渴望,她看進他眼裏,在他澄澈有情的眸光裏看到幸福。

    ※※※

    戰爭結束後的若干年,小兔一直是鳳族裏的風雲人物。

    她在戰場上的奮勇表現、彪炳戰功,或者她是牛的女兒,都不是她受眾人注目的最大原因。

    當然,她的弟弟和妹妹是很以她這個姊姊為傲,但還比不上對他們姊夫的仰慕。

    成天到她那裏串門子的人,幾乎每一次都要讚歎一下風強。族裏未婚的姊妹,總要以羞怯的語氣試探地問她願不願意把風強出借,她的答案當然是——

    盡可能趾高氣揚地仰著鼻子說那個“不”字。

    “姊夫獵到一隻大白熊、兩隻山豬、四隻野雉,還捉了一隻兔子要給你。他的打獵本事連風雲都及不上他的厲害呢。”第一次和男人們去打獵的大弟,興沖沖地一路奔回向她通報。

    “你家的風強真勤快,打完獵回來還趕著下田,今年又是個大豐收了。”三姑六婆在她到河裏洗衣時喳呼著。

    “小兔姊,你生了兩個兒子,現在又挺著個圓圓的肚子,說不定又是兒子喔。”此起彼落的女性讚歎聲不絕於耳。

    “風強想要女孩。”她一逕溫柔地道。

    是呀。當她牽著長子,懷抱次子,站在溫暖的家門前迎接她的丈夫,絢爛的夕陽光輝投射在她身上,她眯著眼,凝視遠遠走來的夫婿,突然覺得這一刻好熟悉。

    她依稀記得久遠以前的那個夢,唇邊浮著淺笑。

    “有沒有想我呀?老婆。”他大剌剌地擁住她,一手抱起在他腳邊撒嬌的長子,探身逗弄她懷抱的幼子,高大的身軀向她低俯過來,著迷地凝視在她唇上盛開的那抹美得炫人的笑靨。

    她靠向他,踮起腳尖迎向他的唇。

    在熱烈的親吻中,小兔感到眩然,同時被一股幸福的氛圍包裹住。

    她想到族長初月像她一樣站在門前迎接心愛的夫婿,而遠方的舞陽也是這樣吧。

    她們的男人,她們的孩子,她們的家。這就是鳳族女子追求的幸福。

    權勢與戰爭都離她們遠遠的,豐功偉業都不重要,她們只要這份平凡的幸福。

    啁啾的鳥鳴聲響中,成群鳥兒飛舞過他們身邊回巢。小兔和風強相視一笑,手挽手地走進共同營造的溫暖的家。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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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4-4 22:58:23

岳盈 - 有鳳來儀(烽火情之五)

他知道自己惹了個大麻煩   
僅管他的出發點是善意的   
但扒光一名閨女的衣物、跟她赤條條的抱在一起  
怎麼說都有些過份   
他都預料到她定要他負責的   
可這落難閨女要求甚多  
不但想「以身相許」,還要他為鳳氏一族效忠!   
本來這兩個要求他都可以爽快的答應   
錯就錯在這閨女是他親親表哥屬意的正妃人選!  
他無法背叛和表哥的手足之情   
卻也割捨不下她深刻堅貞的愛戀   
不管如何抉擇,他都註定淪陷在愁慘的地獄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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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4-4 22:59:38


    “我們能贏嗎?”

    男子的聲音有一種使人靜定下來的安穩力量。當那張威武俊美的容顏抬向天際,一輪近乎圓滿的明月高掛枝葉茂密的樹枝頭,皎潔的光輝照出結滿露珠顆粒的翠綠葉面,以及同樣濕潤的拂曉草地。

    他等了許久,都沒有等到同伴的回應,眼光自遙遠地平線出現的煙藍般晨霧,漫移回雙臂抱胸。倚靠在約三人才能合抱的樹幹上的高大男子,對他噙在嘴角的懶洋洋笑意揚了揚眉。

    “為什麼不說呢?”他再次詢問。

    “你心裏早有答案。”醇厚悅耳的嗓音給人一種充滿自信、泰然自若的感覺,一雙深沈多智的黑眸意味深長的回視他。

    男子朗聲笑了起來。

    “曉星,你總是瞭解我。”

    “這點不曉得是好是壞?”虞曉星摸了摸鼻頭,斜飛入鬢的濃眉挑了挑,似笑非笑的看著同伴。

    “我覺得是樁好事。”

    聽他這麼說,曉星失笑,胸臆間湧起一陣溫暖,眼睛濕濡了起來。一雙如拂曉清晨最後那道星光的黑眸,燃燒起熱烈的火焰。

    但他很快克制住心裏的激動,倚在樹幹上的修長身軀挺了挺,放下環抱在胸的健臂,表情變得正經嚴肅。

    “季杼,其實你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任何事都會有萬一所以我們總會預備第二套計畫。”

    “嗯。”季抒牽起嘴角,漾出一抹友愛的笑。“計畫周詳是我們這支精英部隊的特色。大家都以為那是我的主張,卻不曉得做這些計畫的人是你。”

    “是誰都無所謂,最要緊的是計畫有用,每次出擊都能贏。”

    曉星面無表情的道。

    “曉星,我是為你抱屈。大家都不知道——”他乾澀的笑聲打斷了季杼激動的陳述,只見那張方正俊逸的臉容電閃過隱藏極深、唯有季抒才能瞭解的悲痛,慣於嘲弄的嘴角微揚。

    “這樣我反而比較安全。”他話音空洞的道,避開季抒關切的眼神。

    “曉星,何必如此?即使讓別人知悉你的才能,我也會保護你,不讓你受到任何傷害。”

    “我知道。”曉星以一個自嘲的笑掩飾內心複雜的情緒。

    “我只是受夠了,不願再捲入爾虞我詐的權力鬥爭中。其實這樣最好了,一個流連花叢的浪蕩子,對任何人都沒有威脅。”

    見季抒還想再說什麼,他接著又道:“季抒,從小咱們倆的情誼最好。你從不嫌棄我庶出的身分,對我多所維護,這點我一直是感激的。”

    “你說的是什麼話!不管你是庶出還是嫡出,都是我表弟!”

    “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這麼想。”他意興蕭索的道。

    “至少父親和母親,還有艾,同我一樣當你是最親的人。”

    就是因為這樣,他才留下來幫忙呀!

    曉星丟給季抒一個哀怨的眼神。

    若不是念在這段情分上,他早可以海闊天空的任他翱翔了!

    季抒顯然也知道這點,他笑了笑,沒有再就這話題繼續討論。如同曉星對他的瞭解,他對曉星的想法也是一清二楚。

    如果他像曉星一樣,自幼聰慧冠于眾兄弟,倍受祖父與父親喜愛,卻同時因為庶出的身分,受到其他兄弟的排擠,尤其被嫡長兄視為眼中釘,無時不處在爾虞我詐。隨時都會送命的權力爭奪戰中,他不曉得自己是不是能同曉星一般有足夠的智慧,不惜醜化自己,讓對他有敵意的眾兄弟放下戒心,而不選擇迷失在仇恨與權力糾葛的迷障中。

    季抒不得不汗顏的承認,他未必能做到曉星的地步,那樣太委屈自己了。

    他搖了搖頭,決定不再想下去,將話題轉到當前的正事上。

    “曉星,雖然我也覺得鳳朝陽此計甚妙,但問題是,這計畫的主導權有大半都掌握在敵方手中。”

    “鳳朝陽對人性的黑暗面看得極為透徹。即使狡猾如寒澆。他也能看穿他早不耐煩只當名城主,覬覦著他父親寒促的位子,而以鳳族精良的兵器,進一步挑弄起他的野心。同樣的道理,我用在寒績身上也很有效。他,一得知寒澆背著他和鳳族交易,便心生疑慮。雖然他一向以寒澆馬首是瞻,不表示他就沒有野心,我一透露交易的時間地點,他立刻暗中集結人馬,偷偷開往目標點。這些都是我已經確定的,你現在只要耐心佈局,等他們狗咬狗,咬得一嘴毛時,再趁火打劫就行了。”

    “咦,打劫這種事不是該草上飛做的嗎?”

    季抒的打趣令曉星失笑。

    “依我看,美男計要比美人計有效多了。”季抒不改幽默的口吻。“草上飛三言兩語,就把寒薩的女兒哄得團團轉,將寒薩耍在掌心裏玩。”

    “我只是看穿寒眉急於在她父親面前建功邀寵而已。”曉星的語氣是苦澀的。“寒薩雖然有許多子嗣,可惜不怎麼成材。

    寒眉雖為女子之身,但一身武藝與聰慧不讓鬚眉,一直都頗受寒薩重視。但即便如此,對她而言仍是不夠的。越能幹的人,便越容易流於自負,寒眉也是如此。她以女子的身分掩飾她的野心,讓父兄疏於防範,暗地裏卻步步為營的擴張她的勢力,等待良機。當她在偶然的情況下……”

    “偶然?”季杼揚了揚眉。

    曉星不置可否的扯了扯嘴角,“的確是偶然。草上飛並沒有計畫到兩人的會面,他只是把握住老天賜予的機會罷了。如果不是寒眉對草上飛印象深刻,想借用他的特殊才能,草上飛也無法適時提供他在偶然的機會下,從過邑城聽到的這個大秘密。”

    “又是偶然。”季抒輕歎一聲。“草上飛真是個幸運的傢夥,夜裏做買賣時,還可以順便打聽到軍情,拿這個來討好佳人。

    我猜寒眉一定在感動之餘,對他推心置腹吧。”

    曉星的眼裏浮上令人看不透的陰暗情緒、濃密有致的漆黑眉宇微朝中心點蹙起。

    “草上飛並沒有欺騙她。”他像是在說服自己。“他提供的消息再正確不過了。寒眉知道過邑與風族的兵器交易之後,迫不及待的稟報寒薩,並建議伺機動掠這批兵器。寒薩雖然接納她的提議,但沒有如她所願的派她領兵上場,反而派長子率領兵士潛伏到交易地點。”

    “這對我們反而有利。”

    “沒錯。”曉星嘲弄的一笑。“寒冀這人好大喜功,行事又魯莽,雖有幾分愚勇,對我們而言,卻反不如心思縝密的寒眉那樣具威脅性。寒薩舍寒眉而改派他來,元疑是幫了我們了個大忙。”

    “這麼說,我們還該感謝寒薩沒有識人之明羅。”季抒逸出一聲輕笑。

    “戰場上的事本來就是這樣,一步錯,步步錯。寒薩未能知人善任,只有嘗到失敗的苦果。”

    “聽了你這番話後,我終於發現自己也有優點了。”

    “哦?”曉星好笑的看著表哥,對他突然的“謙虛”感到有趣。

    季抒的優秀一向有目共睹,他豈止一點優點?依他看,手指和腳趾加起來都不夠數呢!

    “因為我有識人之明。”季抒一本正經的道。“只要全權委託給某人,即使躺著上戰常也能大獲全勝。”

    知道表哥拐彎抹角在讚美他,曉星百感交集。他以戲諺的語調掩飾內心的感動。“你想得美!躺著上戰場的人一向是我,可輪不到你這樣清心省事!”

    “哎,就不能換我輪一回嗎?”季杼熠熠生輝的眼眸裏有抹希冀。

    曉星立刻趾高氣揚地道:”你還是好好做你英明神武的王子吧!浪子的形象不適合你。”

    季抒聞言朗笑起來,曉星也被他的好心情感染,嘴角頻往上揚。

    在笑聲中,天際的明月和曉星逐漸在燦亮的晨光裏消失,但季抒眼裏永遠有他表弟虞曉星,那雙平和正直的眼眸裏,充滿對他的友愛。

    他走到表弟身邊,伸手往曉星寬闊健實的肩膀拍了一記。

    “你要小心。”他像往常一樣,對曉星的冒險行動感到一絲憂慮。

    “放心。”曉墾淡然一笑,回應他的關心。“我的竹哨聲會在最適當的時機響起,到時候你只要率軍出擊,便可以將寒家的兩路人馬打得落花流水。”

    說完正經事,他突然朝表哥擬季抒擠眉弄眼的開起玩笑,“你猜,來跟過邑接頭的鳳族公主會不會有她兄長鳳朝陽的一半漂亮?伯靡有意撮合你倆的婚事,我看你有福了。”

    季抒對他的取笑,好脾氣的揚了揚眉。

    “希望這位鳳族公主真能看上我就好。”他一雙深炯的眼眸打趣的停留在曉星身上,誇張的重重歎了一聲,擺出愁眉不展的模樣。“只要她不被草上飛的魅力,及你虞曉星的浪蕩模樣迷惑,相信我是有機會的。”

    曉星的回應是像聽了個天大的笑話般朗聲大笑,悅耳的男性笑聲響亮的回蕩在晨哦中,散人天際。

    ◆◆◆

    這是個沒有月光的夜晚,濃厚的灰雲集結在過邑城上空,沿著蜿蜒向東北方的大河推移。鋸齒狀的電光在密佈烏雲的天空忽左忽右。忽明忽滅,隆隆的雷鳴應和著怒號的風聲,交織成令人不安的詭異聲響。

    寒未抬首望天,對即將到來的暴風雨蹩起濃眉。

    他是在黃昏時候,帶領一干隨從分別從水路及陸路抵達大河畔的約定地點。

    距離和鳳族約定的時間還早,他審慎的派人在周圍警戒,然而這樣的天氣,縱然是善戰的將軍也束手無策。

    什麼時候才是月到中天?

    他的眼光從漆黑難以窺見半絲雲影。月光的天際,移向五百步之外,被狂風吹得沙沙作響。有著猙獰陰影的樹林,最後落回河畔遇風低頭的蘆葦叢,沮喪地喃喃咒駡;但咒駡聲一出口就被風雷聲吞噬,成了連自己都聽不清楚的咕噥。

    鳳朝陽說,他的人會在月到中天時跟他接頭,但他從黃昏等到現在,附近連個鬼影子都沒有。鳳族的人是不是真的會來呢?一股深沈的猶疑佔領著他的心頭。

    尤其在這般陰森可怖的天氣裏,為了隱藏形跡,還不能點燃火炬照明一其實就算點上了也無濟於事,在這般狂猛的風勢下,沒有一支火炬可以倖存。

    寒未清楚明白,黑暗不但能加深人心的不安,連畜生也躁動起來。鳳朝陽要求的一百頭牛和一百頭羊在岸邊的草原不安的低鳴,仿佛對即將到來的暴風雨感到驚懼。而交易條件中的二十艘船,也在洶湧的河水裏劇烈晃動,像是隨時都會在惡浪下顛覆。

    他再度逸出詛咒,對鳳朝陽什麼日子不揀,卻揀這種濃雲密佈。暴風雨隨時都會來襲的夜晚交易感到不豫。而約定雙方人馬在月到中天時碰頭,這會兒他連絲月光都沒瞧見,怎麼曉得什麼時候月亮會走到天空的正中央?

    他感到自己僅剩的最後一絲耐心也告用盡,煩躁的將目光投向鳳朝陽派來協助他與鳳族接頭的手下。

    “大鷹!”在震耳欲襲的雷鳴和風聲下,他連自己的聲音都聽不見,還真沒把握對方會聽見呢。

    然而那名叫大鷹的鳳族男子,高大的健軀還是俐落的轉向他。在漆黑的夜色下,他黝黑的臉容幾乎融入夜色中,寒未窮盡自力也難窺清他臉上的表情。

    他朝他走過去,雙手圈在嘴邊,幾乎是使盡吃奶的力氣,才勉強聽到自己的聲音蓋過自四面八方而來的風雷喧嘩。

    “你的族人到底什麼時候會到?暴風雨快來了!”

    “噓!”大鷹伸指放在唇上,示意他噤聲。

    有必要嗎?風雷交織的聲響大過他說話的聲音,大鷹居然還叫他不要做聲?

    寒未正覺得莫名其妙,大鷹偏又做出讓他更加一頭霧水的舉動。只見他突然趴伏在茂密的草地上,將耳朵貼伏地面,像是在傾聽什麼,害他也緊張的豎起耳朵。

    但除了隆隆的雷響、風刮過樹木與草葉的沙沙聲。牛羊不安的低鳴外,他窮極耳力仍是什麼都沒聽到。

    “來了!”大鷹低沈的嗓音在風裏有力的傳進寒未耳裏。後者茫然的回瞪他,像是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我的族人來了。”大鷹簡單的補述。黑夜中,寒未但見鑲嵌在他眼窩的兩隻眼珠,像星光般閃亮。

    鳳族人的眼睛真是漂亮!大鷹的主人鳳朝陽的眼睛尤其美麗,怪不得會把過邑城的大小美女迷得暈頭轉向,寒未感歎著,邊跟隨大鷹的視線方嚮往東方的樹林瞧去、最初,他只看見夜色裏像有無數頭野獸在張牙舞爪的猙獰樹影,直到看見一丁點模糊的白光突破黑暗的陰影,穩定的朝他們推進。

    不勞在前方警戒的屬下通報,他也知道是有人來了。

    既然大鷹肯定是鳳族的人,寒未為這趟任務緊繃了一整天的情緒總算可以放鬆下來。他暗暗的喘了口大氣,盤算著和風族人完成交易後,兼程趕回過邑需要花多少時間。

    在天亮前應該可以進城吧。他忖測著。而一等他向父親大人邀功之後,他就要摸到流雲那裏抱她,做為自己辛苦了一整天的獎賞。

    想到美麗的流雲,他骨頭都酥了。她真是難得的尤物呀,對他極盡妖饒的曲意承歡,抱她時,他可以連過邑城最引人垂涎的大美人艾蝶都暫時拋到腦後。

    正當寒未站在夜風裏大做春夢時,那模糊的白光已從夜的森林趕出,光亮越來越清晰。一陣健馬急馳而來的蹄聲遠遠傳來,穿透風雷交織的聲響傳進他耳裏。

    他趕緊集中視力往前看,約有百人規模的馬隊很快來到他率領的隊伍前,身手矯健的做出勒馬動作。而奇的是,百來匹馬兒居然整齊有序。訓練有素的停住。寒未心裏暗暗喝彩。注意到噤隊騎士並沒有拿火把之類的照明物,但人人胸前都垂吊著一顆發出淡淡光輝、足以照明的明珠。正當他驚異不定時,大鷹已朝馬隊為首者走了過去。

    為首的騎士和同伴一樣,穿著深色的騎裝,同色的布巾覆住頭臉。雖然只露出了雙眼睛,但那挺立在馬上的英姿,卻顯露出無與倫比的高貴神態,吸引眾人的目光。只見那人低下身跟大鷹交談,沒多久,一雙比在最晴朗的夜空中所能看到最亮的一顆星子還要明亮的眸子朝寒未照來,他頓時有種被閃電擊中的感覺,怔在當場,無法轉移眼光。

    為首者向同伴示意,俐落的從馬上翻落,身姿之美妙有如鷹揚雁落,說有多好看就有多好看。雖然後來跟他下馬的騎士姿勢也很輕盈敏捷,但寒未總覺得沒有為首者那樣俐落漂亮。

    為首者率領手下跟著大鷹向他走近,寒未趕緊迎上去。

    “是鳳族的朋友嗎?”他像被攝了心魂般,無法移開緊盯著對方那雙美麗瞳眸的視線。

    “是過邑的朋友嗎?”對方含帶笑意的嬌柔噪音,出乎寒未意料。他萬萬想不到,帶領鳳族人跟他接頭的竟是一名女子,而且聽聲音,還是位妙齡少女。

    禁不住胸臆間莫名燃燒的熱意,寒未的心在狂跳,眼光興奮的梭巡著眼前只比他略矮三指寬高度的女子。只是他有些失望的發現,想從那身深色騎裝窺出她女性化的曲線根本是妄想。

    “我是過邑城的寒未。奉家父之命,來此與鳳族的朋友交易。”他有些意興闌珊的道。

    “嗯。”她輕應了聲,嗓音嬌柔悅耳,即使尖銳呼嘯的夜風和悶聲大作的雷鳴,也無法阻絕她動人的聲音傳進寒未耳內。

    真希望她人如其聲呀!他忍不住癡想著。

    老天爺像是聽見了他的心聲,鳳族騎士的首領伸手拿下覆住頭臉的巾子,露出輕盈俊俏、令人讚歎的絕色容顏。

    寒未看癡看傻看呆了。

    他一直覺得鳳朝陽那張淺笑輕綏無一不美、似朝陽般光燦的絕美臉蛋長在男人身上實在是暴診天物,及至見到前來跟他接頭的美女,他不禁讚歎起造物主的巧思。

    相似的美麗,展現出來的卻是渾然相異的絕色。如果說鳳朝陽燦爛如陽剛的旭日,這名女子的美麗,便婉約如皎亮圓滿的明月。看著她,他仿佛看見女性的風朝陽,只是她更為美豔動人。

    “我是鳳儀月。”美女輕啟丹唇,幽然開口,明燦的眸光英氣逼人的直射向他,令寒未自慚形穢。“家兄鳳朝陽。”

    “原來是鳳族公主,怪不得跟鳳少族長如此相似。”他眼中濺射出一抹恍然。

    “這樣是好是壞呢?”她微揚的丹唇流泄出些點淘氣,增添了她的豔色,也更讓寒未色授魂與。

    “自然是好啦!”他快速的道。“早知道鳳少族長有這樣美麗的妹子,我早要求他引見了!”

    “我們現在見面也不遲呀。”她拋給他一個天真明媚的淺笑,在將他迷得心蕩神馳之際,如花的嬌顏卻收斂成正經嚴肅。

    “大鷹告訴我,寒少城主已帶齊家兄要求的貨物等待我們來,鳳儀月也幸不辱命,帶了過邑城主想要的十車兵器。”

    寒未聽她喊他少城主,心裏先是一陣高興;雖然過邑的少城主不只他一名,但被她輕靈悅耳的嗓音這麼一喊,他頗有種自己是父親唯一繼承人的飄飄然。

    但他可沒開心得忘了正事,他眼光追隨鳳儀月手指的方向,看見被馬隊護衛在中間的十輛車。他眼光一亮,猜測那便是過邑與鳳族交易的兵器了。

    “請少城主派人驗貨。”鳳儀月溫言笑道。

    “請帶路。”寒未不客氣的說。

    不是他不信任眼前的美女,而是茲事體大,他自然要小心為上。

    在以眼神向鳳儀月致上歉意之後,寒未在她毫不顯芥蒂的引導下,率領手下來到車前。

    鳳儀月命令部眾協助寒未檢查這批兵器的精良度。果然,無論是箭矢刀槍,或是護甲盾牌,皆是一時之選。寒未興奮得合不攏嘴,深知這趟任務之後,父親寒澆將更看重他。

    “鳳族要求的貨,寒未悉數帶子。公主要不要派人檢視一下?”他禮尚往來的建議。

    “好呀。”鳳儀月大方的回答,讓手下去驗收寒未帶來的貨。

    “公主願意和寒未到過邑見令兄嗎?寒未一定會善盡地主之誼,好好招待公主。”

    鳳儀月似笑非笑的睨了他一眼,那一眼的風情足以把寒未迷得七葷八素。他是真心希望這位美女能跟他回到過邑,好讓他有進一步追求她的機會。

    “寒少城主盛情,儀月心領了。”她溫和的回答。“只是儀月還得將家兄交代的這批貨帶回家鄉,就不打擾寒少城主了。”

    寒未一聽,失望不已。想到與鳳儀月一別,不曉得何時還能再見面,一股悵然盤據在他胸懷,令他若有所夫。

    鳳族人在極短的時間內點好貨物,鳳儀月將十車的兵器交給寒未,命令部分手下取代過邑的兵士上船操舟,其餘騎士則負責趕牛羊上路。

    “寒少城主,我們就此別過。”她朝寒未頷首。“我需要大鷹協助我,煩請少城主跟家兄說一聲。”

    “啊!”寒未像是有些意外,不過大鷹是鳳族人,他沒立場留人。

    “後會有期。”她朝他一拱手,將巾子重新覆住那張教寒未癡迷的花容月貌後,像一隻美麗的鳳鳥般輕盈的飛上馬身。

    她舉手指揮等待她的一干屬下,正準備出發時,一陣迥異于風雷聲響的異聲突然響起,眾人的目光幾乎是立刻集中向距離他們不遠處的東南方樹林。

    一大隊人馬從林中蜂擁而出,寒未一見,臉色大變。

    “怎麼回事?”鳳儀月一面命令船上的手下立刻開船,一面命令大鷹將鳳族騎士整編成突圍的隊形,邊向寒未發問。

    “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就在寒未回答時,航行在河面的船隻變起倉卒,遭遇到來自水裏的攻擊。

    “寒未!”在這種情況下,鳳儀月理所當然的以為這是寒未搞的鬼。畢竟寒家以善於水戰聞名天下,也只有他們才有本事在如此惡劣的氣候下,對自家製造的船隻展開攻擊。

    “公主別誤會!”寒未邊解釋,邊指揮部下應戰。

    父親若有意攻擊鳳族人,絕不可能瞞著他進行。是以寒未非常肯定,這些人絕非來自過邑。

    鳳儀月像是相信他的活,沒有再多言語,將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來襲的人馬。

    對方如潮水般、自四面八方的草堆冒出來,非獨是東南方的樹林。顯然敵人早就埋伏許久,連寒未都未發現自己被人盯上。

    鳳儀月在見到船上的手下從容應付來襲的敵人,駕駛船隻破浪乘風急駛而去後,先放下了一半的心,與大鷹指揮著其餘的部眾,邊照看驚慌嘶叫的牛羊,邊準備應付對方的襲擊。

    令他們有些意外的是,敵方竟略過他們的人,攻擊過邑的兵士。這舉動讓寒未氣得哇哇大叫。

    風雷與人馬交織而成的喧嘩聲中,模糊傳來寒未厲聲的質問,“你們是何方人馬?該死的,別告訴我是戈邑城來的!”

    過邑與戈邑,分別由竄奪夏正統的寒促的兩個兒子寒澆與寒薩掌管。戈邑的兵士居然敢在這時候偷襲過邑的人馬,分明表示寒薩不將兄長寒澆放在眼裏,明擺著是兄弟鬩牆,怪不得寒未會又驚又怒。

    鳳族人無心理會他們的家務事,一心急著突圍離開。偏那寒未眼見自己的兵士不敵對方的攻勢,不曉得是有意還是無意,將十車的兵器往風族人那裏趕,硬把他們捲進這場混戰中。

    混亂的情勢一發不可收拾,敵方現在是管不了鳳族人還是過邑的兵士,見裝載著兵器的車往哪里趕,他們便朝哪里攻擊。

    以鳳儀月為首的鳳族人為了自衛,只好打起十二萬分精神,與過邑兵士合作,邊戰邊突圍。

    鳳儀月舉起手中的弓,不留情的清除擋住她路的敵人,她身邊的幾名護衛,小心翼翼的保護她不受傷害。然而時間一久,加上隨著雷鳴響動過後的傾盆大雨,使得馬匹漸漸不受控制,隊伍淩亂了起來。

    視線在大雨下變得模糊不清,鳳儀月沒注意到突如其來的一道冷箭,讓胯下的愛駒受到傷害。

    只聽見馬兒吃痛驚叫,不辨方向的往前狂奔,不管她如何安撫,急馳的身軀沒有稍停的打算。她除了扣住馬韁,緊抱住馬頸,夾緊雙腿隨著劇烈起伏的馬身躍動,設法不讓自己掉下來外,一時之間想不到好對策。

    風狂雨暴中,擋在她負傷發狂的愛馬行經路線的敵我雙方,驚恐的四散逃開。鳳儀月雖有聽見部下憂心的呼號,與緊追過來的馬蹄聲,卻無法分心回答。

    黑暗加上雨勢,她根本就難辨方向。加上馬兒完全不聽指揮,她畏懼的領悟到,自己陷進前所未有的危機中。

    直到另一道電光閃現,她疲澀的眼瞳才發現愛馬居然朝著水流湍急的河面沖去,她來不及做任何反應,馬兒逸出一聲悲鳴,帶著她飛躍投進河內。

    急速奔騰的河水,幾乎是立即將她帶離馬兒身上。鳳儀月覺得身子往下沈,一股力量自水底深處拖住她,要將她吸進水下。

    慘雜著泥汙的河水大量灌進她口鼻,強烈的求生意志使得她掙扎著嗆水,與拖住她身體的力量奮戰,可惜她的力量終究比不上水力,在急流亂竄的河水裏,她載浮載沈,無論如何努力都無法從急湍的河水裏脫身,反而被帶著往下遊沖去。

    更糟的是,她感覺到體力急速衰竭,胸口發緊發疼,難以呼吸。就在她陷進絕望的恐慌中時,她沈入水裏的身體突然得到支撐。迅速被推上水面。

    新鮮的空氣重新灌進口鼻,她邊嗆邊貪婪的呼吸,雙手死命的抱緊支撐她的物體。

    “輕一點,姑娘。”帶著輕嘲口吻的悅耳男聲,在黑暗中富有權威力量的傳進她耳裏,她無法自製的竄起一陣輕顫。

    她勉強睜開澀痛的眼睛,想要看清楚支撐住她,在她冰冷的耳垂輕挑的呼著熱氣的男人臉孔。然而她太過虛弱了,一陣頭暈目眩之後,便陷進完全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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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4-4 23:00:08


    某種溫暖的感覺包圍住她,那股從最外側的皮膚源源不絕輸進她體內的暖意,將她自絕望的冰冷裏解放出來。她急劇的顫抖,開始感覺到麻痹的四肢隱隱傳來的刺痛,接著聽到自己的心跳從緩慢逐漸加快,一股難以言喻的騷動在血液裏流竄。

    儀月不明白令她血液加溫、皮肉燒灼的騷動是什麼,只是本能的朝讓她全身都熱起來的源頭偎近。

    像人類渴望光明和火焰般的渴求著這股溫暖,她急切的擁抱熱源。

    隨著一聲極度壓抑的粗啞喘息,儀月感覺到指尖下的物體有著絲綢的觸感與石頭般的硬度,卻又溫暖如上好的毛皮。她逸出滿足的輕歎,讚歎著造物主的奇妙創造,四肢更加緊密的纏繞住這物體。

    然而,“這物體”卻再也受不了她的毛手毛腳。再繼續下去的話,“這物體”可管不住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了!

    發現懷中的佳人已從冷冰的暈沈中恢復力氣,“這物體”決定該是功成身退的時候了。

    儘管有些依依難舍——畢竟懷中抱的可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兒哩!不過君子不欺暗室,他的名聲再怎麼不佳,卻不是趁火打劫的小人。

    “這物體”於是小心翼翼的將美人兒修長柔軟的四肢從他健美的體軀上扒離。這引起了儀月不悅的咕噥,“這物體”卻罔顧她的抗議和下腹處火熱的男性需求,狠下心腸抽身而退,迅速將包住兩人的毛皮,緊緊纏繞住她。

    渴睡的儀月逸出模糊難辨的囈語,心情悵然若失。那盼溫暖為什麼離開她呢,儘管在毛皮下的身體熱烘烘的,不再需要這股熱源,然而她脆弱的心卻基於某種難解的渴望,急需要熱源的安撫。

    其實,跪坐在她身邊的“這物體”何嘗捨得離開她?想到毛皮下光溜溜的女性胴體——噢,他記得可清楚呢!那完美成熟的女性身段,無暇的瑩嫩肌膚,在在引起他下腹處的男性需要火熱的悸動、亢奮。

    他低聲詛咒,知道這是自我的。

    明曉得該趕緊移開眼光,眼睛卻仿佛有自己的意志力,無法自她無邪純美的睡顏轉開。而越看,他的欲火便煽得越高。

    幸好夜裏的寒意及時襲來,他才勉強回過神,不情願的起身尋找被火烤幹的衣物。

    為了這女人,他連任務都撒手不管……沐浴在火光中的“這物體”優美的唇形扭曲成一抹嘲弄。

    他親手搭建的火堆,在乾柴將盡的情況下,火光迅速衰弱成小火。他趕緊添上柴枝,維持洞裏的溫暖。火光忽地變大,映照出他寬肩窄臀。魁梧結實的偉岸體格,也照出他端正明亮、極具魅力的五官。

    原來“這物體”是名極為英俊迷人的男子,烏黑的長髮披散在他寬闊有力的胸膛上,使得他俊朗的容顏更添一抹浪蕩野拓,正是令女人又愛又恨、難以捉摸的浪子氣質。

    他很快將衣物套上赤裸的身軀。先前因為救援那仍在昏睡的女人,他全身都浸泡在混濁的河水裏。好不容易將她抱上岸。還得冒著打得他皮肉疼痛的風雨,以及忍受全身寒顫之苦,將她送到這洞穴急救。

    幸好他事先觀察過附近地形,選定這洞穴做為暫時的棲身之所,早放了不少補給品在洞穴裏,要不然在這種暴風雨下,教他一時之間到哪找這樣乾燥、適合人住的洞穴安置她?

    可見這種援救閨女的行動,即使對他這個鼎鼎大名的草上飛而言,仍是件苦差事。但話說回來,他也不明白當他看見她被馬兒帶著掉進水裏時,為何會撇下任務,只來得及以特製的竹哨發出訊號通知季抒,便不顧一切的跳下水救她。

    該說他天性善良,見不得無辜者受苦吧!

    他摩挲著冒出胡碴子的粗糙下巴,深遂的眼眸若有所思的看向在毛皮下不安欠動著的女人。

    她就快醒了。

    這個領悟使得他迅速警覺,趕緊拾起布巾——他嗅了嗅,發覺味道不怎麼好聞,但還是勉強覆在頭臉上,誰教他是見不得人的神偷草上飛呢!

    他嘲弄的揚起性感的唇,只是唇上的弧度很快變得僵硬。

    希望季抒可以獨力應付殘局。依照原定計劃,在過邑及戈邑的兵士互相砍得昏天暗地的情況下,他們將漁翁得利的奪走那十車兵器。

    他確信以季抒的指揮能力應當沒問題。若不是有這樣的把握,他才不肯捨下這場可以大顯身手的戰役,跑去救名閨女呢!即使這名閨女是萬中選一的美女,也絕對不及季抒安全的重要。

    當他這麼想時,這名萬中選一的落難閨女也正睜開佈滿血絲的眼睛,無神而茫然的目光散漫的投向光源,落在光圈之中的高大身影。

    草上飛捕捉到她的凝視,嘴角牽起極具挑逗意味的懶洋洋笑意,深遂的眸光不忘帶點浪子般的邪惡。

    自幼所受的戰士訓練,使儀月很快從暈沈中恢復警覺。她首先震驚的發現除了緊裹住她的溫暖毛皮外,她身上一絲不掛,而且正面對一名高大、陌生的男子。

    驚惶猛然襲來,在男子熾熱專注的凝視下,她只覺得全身血液倒流,呼吸停窒。尤其當昏睡中的片段記憶在腦中閃過時,熱辣的紅潮更以銳不可擋之勢侵佔她粉嫩的臉頰,讓她只能無措的眨眼,緊捉住身上的毛皮。

    原來,提供她熱源的物體竟是名男子!

    突然,她對他肆無忌憚的眼光惱怒起來,想到這人竟敢扒光她的衣物,用那種羞人的方式為她取暖,她便有種想……她愕然的發現,那意念竟不是殺之而後快的嗜血衝動,而是……她羞得不敢再想下去,不明白玉潔冰清的自己何以會有這種淫蕩的念頭。只因為他救了她嗎?

    草上飛沒有忽略她忽陰忽晴、忽凶忽羞的眼光,他摸了摸鼻頭,知道自己惹了個大麻煩。儘管他的出發點是善意的,但扒光一名閨女的衣物,跟她赤條條的抱在一起,怎麼說都是有些過分的。

    他在心裏哀歎,要是這名落難閨女大發嬌嗔的要他負責,他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呢!

    慶倖的是,儘管她一直用……一種混雜著惱怒與少女嬌羞的眼神看他,倒沒做出令人倒盡胃口的哭鬧舉止。她只是低下滿紅暈的螓首,漆黑的柳眉微微蹙著,編貝般的牙齒咬著粉嫣誘人的丹唇,一張花兒似的俏臉繃緊,顯然正為什麼事所困擾。

    他向來見不得美人銜愁,很體貼的想為她排憂解悶,禮貌的開口:“姑娘可有任何不舒服?雖然在下救起姑娘時,已經做了必要的急救措施,也檢視過姑娘的玉體……”

    這話一出,儀月立刻狼狽的丟去個又羞又惱的白眼,警告的嬌嗔:“你還說!”

    饒是情場經驗豐富的浪子草上飛,也抵受不住她忽然顯現的少女嬌態。脈搏不受控制的狂跳起來。他非但不覺得對方的警告具有任何威脅性,還被那張忽喜忽嗔的絕美嬌顏吸引住心魂。若不是訓練有素的自製力還能發揮作用,只怕會情不自禁的侵犯這名可愛的女郎了。

    “我不說就是。”但他仍忍不住想逗她,看她臉上的紅暈渲染出更深濃的豔色。他故意道:“我這人通常是做的比說的多。”

    這話可把儀月原本的三分薄嗔氣成七分惱恨了,真沒想到世上竟有這般不識相兼厚臉皮的人!

    “你別人過分喔!”她氣憤的警告,澄澈的眼眸掩上一層薄霧。

    她眼裏濕潤的霧氣,披散在身上的淩亂秀髮,薄薄的毛皮下若隱若現的完美曲線,使她看起來分外誘人,活脫脫像是剛被惡人淩辱過的可憐閨女。而身為讓她變成這樣的“惡人”,草上飛摸摸鼻幹,按捺下被她再度挑起的男性悸動,收起玩笑的心情,表現出悔意。

    “我不過分了。天色即將大亮,姑娘也醒了,如果沒別的差遣,在下就要功成身退了。”

    他這是什麼話!她狠狠瞪住他。難道他以為看了她鳳儀月的身子,還抱了她,可以這樣拍拍屁服走人嗎?

    她倒不是想要他負起什麼責任。儘管這男人輕浮的舉止令人討厭,但是他冒險救了她,與她裸裎相偎卻沒有侵犯她,足以顯示他是那種有所為,有所不為的大丈夫。

第二章

    儀月對本身的美貌深具自信,當然不會認為是自己欠缺女性魅力,以至於讓對方倒胃口,不屑侵犯。

    基於以上的原因,她不想追究這男子對她的冒犯,卻也不想放他這樣離開。只因為她心裏對眼前的男子有抹難以言喻的好……對,是好奇心。她心虛的決定。“我當然有別的差遣。”雖然身處弱勢,身上只有一件溫暖的毛皮,儀月仍設法做出瞪視他的姿態,端莊、高傲的仿佛她是盛裝打扮、嬌貴無比的公主。然而,草上飛還是從她微微顫抖的豐潤櫻唇,乳油般瑩嫩肌膚上浮現的淡淡紅暈,窺出她驕傲外表下的少女慌亂。

    他勾起唇角,心裏有著對她的贊許。她已經表現得夠好了,換成其他女子,可能無法像她一樣維持外表的冷靜。

    “姑娘請說。”他笑吟吟的回答。

    儀月避開他充滿侵略氣質的銳利眸光,一顆心七上八下。

    她攫取第一個出現在腦裏的意念,沖口而出:“我的衣服!”

    草上飛立刻將晾在火堆旁的女性衣物收在手上,走過去遞給她。

    儀月為難的瞅著他,她現在哪有手去接呀!她兩隻手都忙著捉住圍在身上的毛皮,根本沒空!

    偏偏這男人像是不明白她的難堪,帶著一抹興味的眼光緊盯在她臉上,可惡非常的等著看她出醜。

    “放下!”她維持著臉上的嚴厲,語氣幾乎是氣急敗壞的。

    草上飛知道再捉弄她,眼前的美女就要跟他翻臉了。他連忙將手中的衣物放在她伸手可及之處,並在她惱火的眼光暗示下,乖乖的轉身踱往洞口方向。

    直到他的身影漸去漸遠,儀月才拋開羞怯,迅速伸手將衣物抓進毛皮內穿上。她邊穿衣服邊想起他離去前停留在她臉上的捉狹眼光,以及飛舞在熾熱邪氣眼眸裏的愉悅笑意,胸口一陣熱血沸騰。

    身為鳳族公主的她,從小到大被眾人捧在掌心裏呵疼,從來沒遇過這般輕挑的男子,遑論為他所捉弄。他帶給她一種前所未有的刺激感覺,甚至生出一種想深深探索他的好奇心。

    這男人輕浮的言談和他端正的行為太過矛盾。表面上他像個無行的浪子,實際上卻是守禮的君子。他冒著生命危險救她上岸,卻沒有乘機向她索取任何報酬。另外,他在深夜時候出現在鳳族與過邑交易的地點,也令人懷疑。

    儀月推開毛皮,起身整理好儀容,若有所思的望向他站在洞口的身影。

    在做了決定之後,她緩步走向他。

    先前的暴風雨不知何時轉為毛毛細雨,然而一陣強風吹來,仍夾雜寒涼的水氣斜斜潑灑進洞內,連站在他身後的她都禁不住打了個哆嗦,何況是洞口的男子。她不禁生出一絲歉意,怪自己趕他離開溫暖的火源。

    “我穿好了。”她悄聲道。

    其實草上飛早從她的腳步聲察覺她的到來,只是他為欲望所困擾的熱烘烘身體急需寒涼風雨來冷卻,才沒回身面對她。

    望著漆黑的外頭,聽到附近樹木發出令人不安的騷動,在無盡的暗寂裏,他煩躁的心情始終未能平靜。理不清這股突如其來的煩悶是什麼,他只曉得是因身後的美女而起。

    他納悶何以會如此。他不是沒沾過女人的青澀小子,沒穿衣服的女人他更是見過不少,向來都能瀟灑如風,不為任何女子停留。為什麼不過是抱了她,便對她產生難以割捨的情感?

    莫非就因為沒沾染她,壓抑的欲望得不到紓解,才會有這些奇怪反應?

    “你不冷嗎?”身後顫抖的聲音,猛地打斷草上飛的思緒。

    他斂起眉,旋身面對她。

    那張原先紅暈滿布的嬌臉,此時卻呈現不適的慘白。這使得他的眉頭糾結得更緊了。

    “我不冷,倒是你快凍死了!”他近乎粗魯的語氣,令儀月訝異的睜大眼。更教她驚愕的還在後頭,他突然伸手抓住了她!若不是及時察覺到他眼中那抹夾雜著焦慮的溫暖關懷,她早出手教訓他的唐突了。

    但這不足以解釋她向來高傲的心,何以為他軟折下來,還順從的被他拉著往洞裏走。

    儀月的心亂成一團,從他粗糙掌心傳來的刺麻暖流,在她的心湖激起漣漪。她的呼吸急促,心跳也加快,冰冷的肌膚因為他的靠近,再感覺不到絲毫寒意,有的只是的燙的熱流。

    草上飛將她重新安置在溫暖的火光前,還將毛皮圍在她肩上,注意到她俏臉上重新升起的紅暈,滿意的點頭。

    “瞧,你臉上又有血色了。你身體剛復原,受不得一點風寒。在洞口時,你蒼白得像是隨時都會被風吹倒。”

    “我沒你說的那麼嬌弱。”她忍不住為自己辯白,不用氣的反駁,“你跟我一樣都在河水裏泡過,我會受風寒,你也一樣埃”“我不同,我是男人!”

    他這種大剌剌的語氣真是氣煞人!男人就不會生病嗎?

    她嗔怪的瞪他一眼,不想浪費時間爭辯這種無聊的小事。

    “我叫鳳儀月,你叫什麼名字?”

    沒料到她會突然問起這個,正在為火堆添加柴薪的草上飛先是怔了一下,銳利的目光才以一種警戒的姿態盤旋在她平靜的臉容上。

    看不出她在想什麼,草上飛只好故做無所謂的聳肩。姑娘家都先報上芳名了,他若不說,不顯得自己器量狹小嗎?更何況草上飛這名字——“我叫草上飛。”“你就是草上飛?”儀月訝異的挑起秀眉,看進他莫測高深的神秘黑眸。“姑娘也聽過我的名字呀。”他的語調是輕快的,嘴角嘲弄的彎出一絲玩世不恭的笑意,眼神卻炯炯難測,洩漏了他其實不像刻意表現的那般輕福儀月更加堅信自己的判斷,溫潤的丹唇甜蜜蜜的漾開,學他輕快的道:“聽說草上飛是個懲強扶弱的義盜,專門向寒氏政權下,欺壓百姓的豪奢貴族下手,所偷的財貨都用來幫助饑餓的平民。我早就仰慕已久,沒想到能有幸為你所拯救。”

    “姑娘過獎了。”他受寵若驚的回答,鳳儀月眼裏的欽慕、充滿溫柔的眼神,在在考驗著他的自製力,讓他即使想謙虛也無能為力,全身輕飄飄的,像要飛上天,不自禁的眉飛色舞起來。

    “我這個人就是看不們明明是一頭混吃等死的豬,居然還在高位作威作福,奴役供養他的恩主。每次見到這種情形,我總忍不住手癢,想把他開膛剖肚,挖取一些肥油,還給受他壓迫,面黃肌瘦的老百姓。反正這種豬人的肥油那麼多,我撈他一些也死不了的,對不?”

    聽見他將被他打劫的貴族戲稱為“豬人”,儀月忍不往嬌笑出聲。她清豔若芙蓉的笑靨,一下子攫住草上飛的眼光。

    他忘神的盯著她,心跳怦然。

    這輩子他見過無數美女,從來沒有一個能像她這樣緊緊攫住他的心。

    他有些無法理解的甩甩頭。

    儘管鳳儀月稱得上絕色,他卻不是以貌取人的好色之徒,為什麼她的一顰一笑總能牽動他的心?

    仿佛只要她輕輕朝他勾起花瓣般的櫻唇,他的血液就不受控制的狂奔起來,四肢似有自己的意志,想要朝她靠近,甚至摟抱她,愛撫她,更進一步的對她輕憐蜜愛。

    他感到脊背竄起一股涼意,儘管無法理清讓他熱血沸騰。

    全身都渴望她的情愫是什麼,卻明白他不能放任體內洶湧的情思氾濫成災。還有許多工作要做,他不允許自己陷溺兒女私情。

    他不自在的咳了咳,別開眼光,假意查看火堆的情況。

    “如果沒別的事,我……”

    儀月臉色一沈,對他一會兒迷醉的盯暑她,一會兒卻找藉口想撇下她感到無法理解。

    他星子般閃亮生輝的眼瞳裏,分明有著對她的情意,他的表現卻如此冷漠,好像不願跟她在一起。這使得她惱怒起來,積壓了一整晚的委屈終於爆發。

    “你想怎樣?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裏嗎?”她尖銳的道,“如果你不喜歡我,不要假惺惺的做出一臉為難的樣子。我又不會死纏著你不放!”

    喔喔,美女生氣果然是不同凡響。

    草上飛瞪大眼睛,對鳳儀月倒豎柳眉下,鑲嵌著蓄滿水氣的明眸裏的火焰感到著迷。怎麼有人可以生氣得這麼……楚楚動人?

    沒錯,就是楚楚動人。

    旺盛的怒火在水光掩映下,呈現出的是嬌柔,而不是咄咄逼人的氣焰,好像她的氣憤裏,藏著無盡的委屈。而她的生氣不是在撒潑,反像是在向情人撒嬌。草上飛的心再度不受控制的狂跳起來,他勉強自己把視線自她在盛怒之下更形美豔的嬌臉上移開,然而她令人心動的怒顏已銘刻在他心上,即使眼不見她,心也未能平靜。

    “我沒有不喜歡你呀!”他很無辜的喟歎出聲。

    聽他如此說,儀月心裏的怨意消了一大半。她水蒙的眼眸似嗅似怨的盤據在他被布巾覆住眼睛以下的頭臉,像是想要穿透布巾,看清楚他的容貌。

    當然,這是不可能的事。

    儘管如此,草上飛那雙深沈多智眼眸裏的迫人神采,已給儀月足夠的想像空間。他端正有神的眼,在在顯示出無論是內在的風采;還是外在的體魄,他都十分強壯。而他悅耳的聲音,更有種扣動人心的魅力。所以即使尚未見到他的容貌,她已對他生出一種難以言喻的好感了。

    這使她無法再繼續對他生氣,語調不自主的和緩下來。

    “如果不是不喜歡我,為什麼急著把我撇開?”她輕聲埋怨。

    草上飛就算再呆,也聽出她的不滿是源自於對他的情感。

    他苦笑的摸了摸鼻頭。最難消受美人恩呀!何況此時此地,他沒有一點談情說愛的心情。可若因而傷了美人脆弱的芳心,他又會很心疼。

    於是他道:“我沒有撇下姑娘的意思,而是還有重要的事待辦。”

    “事情那麼緊急嗎?不能稍微耽擱一下?”

    草上飛想了想,當然不是不能耽擱。既然之前可以耽擱正事來救她,繼續耽擱下去,應該對事情也不會有太大的影響。

    “我可以陪姑娘到天亮。”他爽快的道。這已經是極限了,不管他對季抒有多大的信心,在沒證實他大獲全勝前,他的心總不能安。

    儀月雖不滿意,但勉強可以接受。她不情願的點了點頭。

    “首先,要謝謝你救了我。”

    有首先,就有第二項。草上飛戒慎的道:“只是件小事,姑娘不必放在心上。”最好從此將他忘了吧!他只差沒做這麼傷感情且令他難受的建議。不過他瞄向她的眼光,差不多就是這意思了。

    儀月像是根本沒意會到他眼神的含意,沐裕在火光中的粉頰染上火色,微垂下濃密有致的眼矚,濕潤纖巧的紅唇微啟,“你可有家室?”

    她輕淡卻蘊含無限威力的問話嚇得草上飛心如擂鼓,咯咯咯連退三步。

    事情越來越嚴重!她竟然問他有沒有家室,這表示……他咳了咳,掩飾心中的驚慌,保留的道:“之前沒有,目前也沒有成家的打算。”

    這個暗示夠明白了吧?足夠她打消以身相許的念頭吧?

    誰知,他反而見到她嬌美臉顏上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一抹喜悅的光芒自她晶燦的美瞳射向他,令他唇幹舌燥,呐呐的瞪視她唇上開落的笑花。

    儀月只在意他單身的事實,至於他以後會不會有成家的打算,還要看她想不想嫁給他呢!

    她在心裏輕哼,以一種複雜難解的眼光看他。當兩人的視線相遇,她可以感覺到一道看不見的火花。一個念頭很快地在她腦中閃過。

    “以你的才能,可以做的更多!”她脫口道。

    “什麼意思?”他一頭霧水。

    “你可以到夏王那裏效命。”她熱心的建議。“他們是正義之師,打著反抗寒氏暴政。恢復夏王朝正統。安定百姓生活的旗幟,跟你的目標相同。”

    他表憎詭譎的回視她,“我不喜歡受人約束。”

    她明眸一轉,臉上的熱切並沒有消失。

    “你還是可以跟我去見夏王。”她微笑的說,溫柔又自信的眼神,讓人不忍拒絕。但問題是,根本沒必要呀!

    草上飛正待開口婉謝她的好意,儀月緊接著又道:“你可以跟我在一起,我不會約束你。”

    這下他又張口結舌了,頭腦一下子昏亂起來。然而,儀月的眼裏並沒有足以引人會錯意的曖昧情懷,而是該死的磊落光明。讓人無法誤解!

    草上飛心下一凜,氣憤自己到底在胡思亂想什麼!人家對他沒意思應該是最好啦,他做什麼還好像悶悶不樂的樣子?!

    “我一向單獨行動,姑娘的好意我心領了。”他抿緊嘴角道。

    儀月柳眉輕蹙。“你為什麼這樣固執?我是為你好。你一個人行動終究力量有限,風險也較大。跟我們鳳族一道,能為百姓做的事不是更多嗎?”

    “姑娘顯然把我高估了”他故意貶抑自己。“我行事全憑個人喜好,可不是為了百姓。”

    “你是太謙虛還是怎麼的?”她被他的態度搞糊塗了。“哪有人這樣貶低自己的!”見他還想再說什麼,她微惱的道:“要不是因為我想再看見你,誰理你要怎樣!”這話一出,令人難堪的紅潮便急慢過她的粉頰,她甚至有種頭髮都著了火的錯覺。她飛快轉開眼光,躲避他熾熱銳利的凝視。

    真糟糕,沒想到她會不知羞的說出這種話……但她說的是實話呀!一個小小的聲音在心裏響起,而且她不覺得這話有什麼不對。是以,她決定理直氣壯的看他會有什麼回應。

    令她氣惱的是,他根本沒在看她,而是轉身盯著洞口漸漸燦亮的天光。

    從他身上輻射出一股緊張的氛圍,儀月意識到他顯然正為洞外的某種聲響所吸引,不自禁的屏氣凝神。豎起耳朵捕捉洞外的聲息。

    她聽聲辨位的本事雖不及兄長及大鷹,但還算敏銳。不一會兒,她便聽見不屬於自然聲韻的異響。

    草上飛大步走向洞口,儀月趕緊跟過去。

    兩人走出洞口時,風雨已然停止。濃厚的灰雲散開了不少,空出一塊讓晨光露出來的區域。

    夜過了,儀月悵然若失的想。沒料到剛才還昏天暗地的,和草上飛談了一會兒話便天亮了。

    她有種辰月匆匆而過。令人掌握不住的遺憾,猶疑的望著草上飛寬闊健實的背影,仿佛他下一次眨眼就會隨著黑夜消逝而離去,引起她一陣驚慌。

    草上飛沒察覺到她的不安,全副心神都集中在隨風飄來的隱微嘈雜聲。

    那聲音離他們還很遠,但正朝他們接近中,這使得他像頭攻守兼備的野生豹子,全身蓄集起防備大量。他必須儘快弄清楚嘈雜聲屬於敵人還是朋友,好做出相對的應變。如果是他一個人,悄無聲息的溜走絕沒問題,可是他身後的姑娘體力還沒完全復原,他必須考慮到她的狀況。

    就在草上飛打算帶著儀月避開不速之客時,風中傳來的一聲呼喚如冷水潑來,令他滿腔的熱血都為之凍結。

    他聽到的是——他豎起耳朵,再次確認。

    “公主,你在哪里?公主,回答我們!公主……”男女混聲的呼喚,令草上飛先是對這荒郊野嶺竟會有個公主感到疑惑,隨即被一陣莫名的不安緊緊揪住。他不願往下深思,然而那道聲音並不放過他,“公主!鳳族的公主……”喉頭像是被人緊掐了一下難以呼吸,草上飛迅速旋身面對儀月,曾經光亮如晨星的眼眸,喑暗成難以窺清的黑暗。儀月胸口一緊,覺得他的目光像會整人。

    “你是鳳族公主?”他緊澀的聲調裏,有著莫名的怒氣,儀月愕然瞪視他。“我是……”

    近似痛苦的嗚咽自他咬緊的牙根擠出,一股令他為之驚懼,幾乎要撕裂他的疼痛沒預期的攻擊著他。草上飛無暇理會何以她的確認會引起他這麼大的痛苦,只一心想逃開她,逃到天涯海角,再也見不到她的地方。

    “你怎麼了?”他暴跳在額角的青筋;蹙得極深的眉字,以及閃動在炯炯瞳眸裏的怒氣和苦痛,呈現出驚心動魄的畫面,讓儀月憂心起來。

    他迅速別開臉,不看她。

    難堪的沈寂橫亙在兩人之間,儀月難受的感覺到兩人之間原有的一丁點和諧,像被一道冰牆硬生生的隔祝她開口想要挽回,卻又不曉得該說什麼才能打破這道冰牆。幸好草上飛開了口,“你有朋友來了。”

    他有禮而疏遠的態度,如蜂刺螫痛了她。儀月受傷的眼神掃向他,仿佛在質問他為什麼突然變得這麼冷漠,草上飛沒做聲,大跨步領頭朝外走,儀月默默地跟上。沒多久,他們便看到遠遠走來一隊人,儘管距離還很遙遠,卻足以讓她辨認出隊伍中的幾道熟悉身影。

    “綠華!”她驚喜的朝對方揚手,越過草上飛跑過去。人群中那熟悉的影於也激動的迎向她。

    “儀月,終於找到你了!”風綠華擁抱住失而復得的堂姐,被憂慮折磨了一整晚的情緒再也壓抑不住,哭倒在她懷裏。

    結果換成儀月這個經歷一整晚驚嚇的人安撫她。

    “綠華姑娘,既然你己找到貴族的公主,我們是不是應該通知其他人?”優雅的聲音溫和的響起,儀月看到她親愛的堂妹迅速抬起頭,抹去臉上的淚水,紅紅的小臉露出一抹羞澀的笑,轉向這人。

    “對不起,我太激動了。”她不好意思的道。

    儀月好奇的眼光投向令堂妹有這種奇怪反應的男子,和一雙她此生見過最坦白清澈的眼眸對個正著。

    “我是擬季抒。”迷人溫柔的笑意淡淡漾在那張顯露出無與倫比高貴神態的俊臉上,清朗的眼眸在眨動間,對她閃爍出溫暖的關懷,讓她忍不住回他一個真摯的笑容。原來,他就是夏王的繼承人,擬季抒。

    她以評估的眼光看他,發現擬季抒遠比她之前設想的還要優秀,刹那間,他具親和力,尊貴高雅的王者形貌佔領了她整個思緒。

    但只是刹那,接著,一雙炯亮有神若晨星的眸子取代了擬季抒,點燃了她心裏的火焰。

    只是等她回過神去尋找那雙眸子時,卻發現那對晨星已然隨著白日降臨,消失在天地的角落。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9-4-4 23:00:37


    “儀月,你嚇壞我了。”與她並騎的綠華嬌嗔的埋怨,嫵媚的鳳眼裏仍殘留一絲驚悸。“你可曉得當你被那頭瘋馬馱進濁流滾滾的河裏時,我差點跟你一塊兒跳下去。”

    想到當時的驚險,儀月同她一樣餘悸猶存,她為自己的大意自責,若不是她太過自信,不會犯下這樣的錯誤。

    胯下的神駒是由她親手訓練的,沒想到在危急時卻出狀況。終究是沒經歷過大陣仗的畜生。

    “幸好大鷹及時拉住我,接著王子便來了,將我們從這團混亂中解救出來。”儀月注意到綠華提到擬季抒時,圓潤的小臉上出現蜜桃般甜鬱的神采,一雙眼濕潤得像能滴出水來。

    一抹恍然掠過她心頭,淘氣的眼神似笑非笑的瞅視只比她晚幾天出生的堂妹,立刻使得後者頰膚上的紅暈燒得更熾烈,羞澀的避開她的注視,不過那雙水似的眼眸卻是朝騎在前頭的擬季抒飄去。

    儀月深深看了堂妹一眼。綠華與她同年,正值少女懷春的年齡,而擬季抒威武俊美的英雄形象,輕易便吸引了她。如果綠華真對似季抒有意思的話,她倒是樂觀其成。

    她見堂妹害羞的低垂螓首,瑰紅的雙頰在晨風吹拂下仍退不了燒,眼光不時飄向前頭的擬季抒,更加肯定心裏的想法。

    若不是還有許多事需問清楚,她真不忍心打擾她對心上人的癡情凝視呢!

    “過邑與戈邑的軍隊後來怎樣了?”

    “王子的精英部隊一出現,立刻將原本就傷亡慘重的兩路人馬打得落花流水,大敗而逃。而我們的人也保住了那十車的兵器。”說起心上人的英勇,綠華忍不住眉飛色舞起來。

    “那十車兵器也只有最上層那部分是真貨。不過,能保住總是好事。”儀月讚賞的頷首,對於自己在一開始便丟臉的被馬馱進洶湧的河水中,反讓眾人著急感到羞愧不已。

    若不是遇上草上飛算是件好事,她的心情一定會更加沮喪。

    想到草上飛,夾雜著酸澀的溫柔情緒自她心間蕩開。見過擬季抒之後,她原本有意向他引見草上飛,那傢夥卻不曉得跑哪去了。她返回山洞裏尋找,只剩下人去洞空的暗寂。地上的火堆早熄滅了,冷掉的灰燼如同她心情的寫照。

    一干人聽說救她的人是草上飛,都顯得十分訝異。尤其擬季抒臉上的表情,除了訝異之外,好像還有著其他。

    “儀月,救你的那個草上飛是個很厲害的人吧!當時水勢那麼急,我們都不敢下水救你,可是他不但義無反顧的跳下湍急的河中,還把你救上岸,我看他的泳技不遜于朝陽堂哥喔。”

    “那是一定的。”

    豈止是一定的!草上飛不只藝高膽大,就憑他肯為陌生人冒險的這份俠義胸懷,便足以讓她心折。況且他還是她的救命恩人呢!

    只是,他的若即若離也讓她心裏不是滋味。他為何不告而別?

    儀月想起在洞口前,草上飛以一種奇怪的語調問她是不是鳳族的公主時,疏離冷漠的態度。

    之前,他雖然對她保持距離,兩人相處倒也稱得上輕鬆愜意,不像之後他視她如洪水猛獸般排拒。

    一定出了問題。儀月心裏雪亮,猜到問題就出在她是鳳族公主這件事上頭。為什麼她鳳族公主的身分,會引起他如此大的反感?儀月慧黠的眼眸若有所思的投向擬季抒寬闊健實的背影。

    從他帶領的兵士,從頭到尾都維持整齊的隊形,她可以看出撇除他王子的身分,擬季抒還是名優秀的將領。此時,他正率領眾人趕回他部隊的駐紮之處。

    她有種預感,擬季抒和草上飛有某種關聯,至少,他一定認識草上飛這個人,否則不會在聽她提起他時,臉上露出古怪的表情。

    “儀月,你在看什麼?”綠華繃著俏臉,語氣顯得不悅。

    “沒什麼。”她收回盯著擬季抒背影的視線轉向堂妹,知道堂妹顯然是誤會了。她嘲弄的微扯嘴角心裏有些不是滋味。沒想到夏王之子出現不到一天,他在綠華心裏所占的地位,就遠遠超過她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姐妹了!

    哎,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心上人一出現,好姐妹立刻被拋到九霄雲外,倒楣的話,還會被當成假想敵。

    “我只是有所感慨。某人長得沒我漂亮,為什麼一出現就佔領了我堂妹的心,讓她討厭我?”

    “你胡說什麼嘛!”綠華又羞又惱,對她白眼相向。

    “我有沒有胡說,你心裏清楚。”儀月感歎道。

    “你……”綠華心虛的垂下頭,欲言又止。

    “算了,我這人很有自知之明的。”儀月忍住笑,做出愁眉苦臉的樣子,“誰教我只不過是和人家自幼相親相愛、一塊兒長大的堂姐,而不是英偉出眾、教人仰慕的王子呢?難怪人家一有了王子,就不把我放在心上了。”

    “儀月!”綠華被她逗得又羞又愧。她明白自己剛才的反應不應該,尤其物件又是儀月。可是……清晨的光線照在她略略低下的臉龐,濕氣飽滿的眼眸裏那可疑的珠光,讓儀月心疼了起來。她不由責怪自己把話說得太重了。

    “綠華,你可別哭呀!我只是開玩笑。”

    她心疼呵憐的語氣讓綠華更加羞愧。

    “儀月,我……”

    “別說了。”她對堂妹捉狹的眨眨眼,輕快的接著道:“我承認王子是個萬人迷,你會喜歡上他,也是很自然的。我可不會小氣到跟他爭寵。”

    “儀月!”綠華聞言哭笑不得,懊惱的瞪她。

    儀月究竟明不明白她的想法呀?!令她羞愧的其實是她根本沒有資格生儀月的氣。反而儀月才是那個該生氣的人,因為她不但覬覦她的準未婚夫,還用那麼惡劣的態度對她。可是儀月像是一點都不在乎。

    “好啦,這件事我們就不提了。”儀月好脾氣的笑道。她神秘兮兮的溜了前頭的擬季抒一眼,以只有兩人聽清楚的聲音說:“其實,我剛才之所以盯著王子看,可不是因為他長得帥……”她的話引來堂妹不悅的咕噥,但她只是揚揚眉,接著道:“我是在想,他會不會認識草上飛呢?如果他們是認識的,那我或許可以從他那裏探得草上飛的下落。”

    “儀月,你為何有這樣的想法?”綠華不明白。“王子與草上飛身分懸殊,他們怎麼會認識?”

    “綠華,你這話就錯了。”儀月神情嚴肅的道。“我一點都不認為草上飛和王子的身分有哪里懸殊了!擬季抒若不是夏王之子,而是尋常的百姓,你會有這種想法嗎?況且草上飛的所作所為,無不值得吾輩中人學習,他不計個人安危,為黎民百姓冒險犯難,你的王子可未必做得到!”

    綠華不想就這問題和儀月爭論,不情願的道:“我收回之前的那句話好了。不過,你是憑哪點認為王子認識草上飛的?”

    “綠華,你不認為草上飛出現在這附近有些不尋常嗎?我是說,這區域並沒有富饒的貴族領地,而且還十分荒涼,不像是草上飛會來的地方。”

    “他也許只是經過。”

    “在暴風雨來襲的半夜趕路?何況草上飛根本就有過夜的地方——你也看到那個山洞了。草上飛若不是早相中山洞做為落腳處,裏頭怎麼會那麼乾淨,還準備了毛皮及乾燥的柴堆?”

    “會不會只是碰巧山洞有人住過?”

    “那也太巧了吧!”儀月不以為然的撇撇嘴,“如果是你的話,可以在救下我之後精疲力竭的狀況下,抱著一個昏迷的人,在暴風雨中‘碰巧’尋到這樣適合人住的山洞嗎?”

    “好吧。”綠華覺得自己不可能有這樣的體力及好運氣。

    “就算草上飛出現在這附近並不是巧合,你又怎能肯定與王子有關?”

    “就說是一種預感吧,王子聽到是草上飛救了我時,他的表情有點奇怪。我覺得他好像認識他。”

    綠華不可思議的睜大眼瞪住儀月,對她所說的預感、覺得無法置信。

    儀月向來理智過人,今次怎會用這麼虛幻的字眼來下判斷?

    “儀月,我還是不明白。就算事情像你以為的,王子的確和草上飛認識,你又是基於什麼原因執意要找到草上飛?”

    儀月垂下目光,感覺到晨光灑在臉上的溫暖,清爽的微風掠過臉龐帶來一陣神情氣爽。但她的心情卻無法像身體一樣,享受大自然賜予的舒適。

    綠華的話像一顆帶有能量的石子,投入她原本就為陌生情愫困擾的心湖,引起軒然大波,讓她再也無法平靜下來。

    為什麼一定要找到他呢?她抬首看向天際,久久無法回答。

    看著堂姐姣好的側臉掩上一層淡淡的愁緒,使得清新可人的面容顯得無比抑鬱,綠華的心情跟著難受起來。

    她正想開口安慰,儀月蒙上悲傷陰影的眼眸突然明亮了起來,像是有一道看不見的陽光碟機離了所有的陰霾。只見一絲蘊滿柔情的笑意,悄悄泛上她嬌豔的菱唇。“我只是一定要再見他。”她輕柔的聲音充滿難以撼動的決心,盛放如花的笑靨美得令人屏息。“就是想再見他一面。”

    綠華聽得目瞪口呆。刹那間,她仿佛意會到什麼,但又不敢相信,惴揣不安的芳心又驚又喜,這表示儀月對季抒沒興趣嗎?

    如果儀月不跟她爭奪季抒,夏王之子不就可以屬於她了嗎?

    一抹竊喜浮上心頭,綠華天真的明眸頓時像儀月眼裏的光芒一般,璀璨耀眼。他們在中午時分抵達夏精英部隊駐紮在隱密山坳的營區。

    中午的陽光被樹林茂密的枝椏所隔離,眾人覺得淋在身上的熾熱陽光威力漸失,清涼的風拂面而來,全身一陣舒爽。

    兵土井然有序的依照各小隊隊長的指示,回到各人的營區。季抒親切的引導經過一上午的跋涉、及昨夜折騰一整晚的鳳族人直奔主營區。

    他正狐疑著前鋒哨兵何以沒傳令當值兵土前來迎接時,遠遠傳來的喧嘩,讓他兩道英偉的眉朝眉心蹙攏,急忙催促馬匹加速前奔。

    馬蹄聲驚擾了看熱鬧的人群——其實也不全是看熱鬧。

    當人群因季抒的到來讓出一條通道,儀月看到兩邊壁壘分明的隊伍,由一排紀律嚴整的兵士隔開,讓出大片空地給混戰中的一男四女。

    這是怎麼一回事?

    跟在季抒身後的儀月勒停馬匹,和綠華面面相覷。季抒則在胯下的健馬未完全停下來前飛身下馬,俐落的英姿有如天人下凡,連儀月見了都暗暗讚賞,綠華那雙水眸更是掩不住愛慕之情。

    儀月緊跟著下馬,在季抒開路下,得以佔有最佳的視野,她定睛一瞧,險些為場內的狀況失笑。

    說是混戰,其是再貼切不過了。匆匆一瞥,她便捉摸出大致情形。

    場內四女一男的混戰,明顯是穿紅衣的女子與穿黑衣的女子兩人互不相讓的拳來腳住,唯一的男子則擋在中間阻止。另一名嬌小的青衣女子追在男子身後,不讓打架的兩女傷到他。

    第四名女子則手足無措的想要拉開其中一人,卻不幸的讓情況更加混亂。“不要打了!”可憐兮兮的哀歎聲響起,那聲調一傳進儀月耳內,立刻在她腦子裏產生共鳴,一種熟悉感霎時生出。

    她眉頭一蹙,目光投向聲音來源。只見那名男子堪堪避過紅衣女的拳頭,身形正好迎向被他擋在後頭的黑衣女踢來的一腳……

    “啊……”救援不及的青衣女發出淒慘的驚叫聲,男子就在這摻叫聲中狼狽的閃開黑衣女的腳,仆倒在地跌了個狗吃屎。

    “小……心!”

    這時候再喊“小心”不嫌遲了嗎,儀月納悶的看著青衣女像個目睹孩子受傷的悲憤母親,搶到男子身邊,萬般憐惜的察看他的情況。

    另一方面,紅、黑兩女的爭鬥並沒有因此而停歇。看到兩人又打了起來,季抒的太陽穴忍不住隱隱作疼,心頭生出一股難以言喻的煩躁。

    “給我住手!”他大喝一聲,縱身擋在兩人之間,幾下子便將兩女分開。“表哥!”紅衣女一見是他,滿臉的戾氣都化為似水柔情,如乳燕投林般撲向“紅香,這是怎麼回事?”季抒勉為其難的伸手捉住她肩膀,阻止她進一步投進他懷抱。“表哥……”她不顧季抒的不情願,小嘴兒微嘟,張開手臂抱住他的腰,將小臉硬擠向他懷裏磨蹭,杏眼裏閃著得意的光芒。

    這一舉動可惹紅了好幾雙眼睛。儀月機警的發現,不獨堂妹綠華眼冒火光,黑秀女的眼瞳也幾乎要噴出火焰來。而另一名形貌婉約的少女,則花容慘澹的別開眼光。“紅香!”季抒無可奈何的任她抱著,眸光轉向黑衣女冒火的眼瞳,後者立刻收斂住眼中的憤慨,夜叉臉變換成綿羊般的溫馴表情。

    “英妹公主。”他僵硬的朝她頷首,對她臉上漾開的甜美笑容有些無法招架。他沒花時間停留在她身上,很快轉向始終溫婉的第四名女子,語氣裏有種難以言喻的溫柔。“早娘,究竟是怎麼回事?紅香怎麼會跟英妹公主起衝突的?”

    早娘正待答話,紅香迫不及待的搶白,“表哥,這事怪不得早娘,都怪姚英妹不請自來。人家日夜奔波,趕了好幾天的路,送來補給品給你,一進營聽說你不顧危險的率領大軍出擊,人家心裏好著急喔!這時候姚英妹便帶著她的人來——對了,表哥,你怎麼可以親身涉險呢?這種事交給手下做就好,要不然叫虞曉星去,你知不知道那傢夥有多混?我到時,裏裏外外都找不到他,派人尋找才知道他醉倒在樹林裏,身上都是酒味。表哥,你太縱容他了!”她嬌嗔的埋怨,很快喘口氣——快得讓原本想趁此空檔插話的人來不及吐出一個字——又道:“姚英妹根本是來搗亂的,她幫不上任何忙,表哥,你千萬不要留她!

    還有她那不要臉的妹妹,看到虞曉星便像蜜蜂見到花般,也不管他一身酒氣沖天便纏上去,真是太不知羞了……”喋喋不休的小嘴繼續張合,每一字每一句都是為自己的任性強辯,反倒將真相撇在一旁不管。季抒忍無可忍,懊惱的低吼一聲,截斷她的話。“紅香,你可不可以閉一下嘴,讓別人說話?”

    虞紅香扁著小嘴,杏眼紅了一圈。季抒眼朝上看,再也無法忍受的微一用力,將她推進等在一旁的早娘懷裏。

    “英妹公主,我並不知道你要來,以至於讓公主受氣了。”他有禮的道。“沒關係,我——”

    “表哥,你真不公平!”紅香不滿的插嘴。“明明就是姚英妹不對!”

    “紅香!”季抒拿這個表妹無計可施,幾乎要抓狂了。“英妹公主遠來是客,你就不能讓一下嗎?”

    虞紅香問言不惱反笑,原來在表哥心裏,姚英妹是客人,她卻不是。這表示他將她當成自己人,姚英妹則是外人。這麼一想,她頓覺心花怒放。

    “早娘,還是你說吧。對了,曉星跑哪去了?”季抒眼光一轉,發現之前還在現場的虞曉星和姚柔妹已不知去向。

    儀月這時才領悟到青衣女子的那聲“小心”,其實是男子的名字。

    “咦?曉星少爺剛才還在這裏的。”早娘陶鈴般悅耳的聲音輕輕傳來,映襯著她的美貌,可說是相得益彰。

    只見那雙宛如月色般溫婉的眼眸,嬌怯怯的東轉西蕩,讓人忍不住也跟著她尋找起來,很快的,就有人指出她想找的人的方位,一道驚喜霎時照亮了她慌亂的小臉。“曉星少爺,你怎麼躲到那裏去!”她嬌嚷著。

    季抒跟著早娘找到癱在大樹陰影下。枕著姚柔妹大腿的虞曉星。

    他一手掩在臉上,糾結淩亂的發絲遮住他的表情,仿佛想借著兩者擋住外人的眼光。至於臉上閃漾著陶醉光彩的姚柔妹,則以小手溫柔的替他扇涼。

    “柔妹,你在做什麼!”姚英妹的臉色不甚好看。再怎麼說。

    她們都是一族公主,柔妹這樣做,無疑是丟盡姚族的臉。

    “噓,別吵他。”姚柔妹完全不在意的輕輕漾開一抹甜笑,滿足的凝視躺在她腿上的男人。

    “別吵他?”英妹對妹妹的態度惱怒起來,“柔妹,你這樣成何體統?讓個男人枕在你腿上……”“那又怎樣!”柔妹叛逆的回瞪她,小手探進曉星濃密的發內,溫柔的為他按摩,聲音維持輕柔。“如果不是你無理取鬧,跟虞紅香打起來,曉星會累壞嗎?剛才你差點就打傷他了!”想起這件事,她仍一肚子火。

    “我無理取鬧?”英妹無法相信妹妹竟幫著外人數落她。

    “我是怎麼無理取鬧了?不過是對虞紅香假公濟私,分配偏遠又糟透了的紮營地點給咱們姚族人,擺明瞧不起咱姐妹而找她理論,我這樣算是無理取鬧?”

    柔妹冷哼一聲,淡柔的語氣和她臉上的不屑成對比。

    “虧你還是姚族的長公主。父親將精兵交由你統管,要你來幫夏王,是看重你向來的冷靜、自製,怎麼一遇到虞紅香就失去理智了?即使你對虞紅香的安排不滿,也可以等到曉星醒過來,或是主子回來時,再來申辯。他們總不可能像虞紅香那樣不講道理吧?但你偏偏受她激,跟她打起來,害得咱們的人也險些與虞族的兵士起衝突。如果不是早娘及時將曉星叫醒,他下令手下擋住兩族兵士,不準他們參與你們兩人為了私情引起的爭鬥,兩族的和平就要毀在你們這兩個爭風吃醋的瘋女人手中了!”

    “姚柔妹!”她的話引起英妹和紅香的不滿,兩人同時怒叱出聲。

    “我可沒說錯。”柔妹的語氣越發嚴正,低頭注視懷中男子的眼光,有著濃濃的心疼,“可是你們兩個卻不知羞的變本加厲,不留情的對彼此展開宛如對待死敵的攻擊。為了大局著想,我可憐的曉星只得拖著不適的身軀,夾在中間阻止,害得他險象環生,差點就死在你們手中!”

    她如泣如訴的一番話,聽得眾人忍不住要對像頭睡死的豬對周遭的喧囂無動於衷的虞曉星致上最高的敬意了。”。只是曉星本人一點都不領情,他在心裏呻吟,暗罵姚柔妹幹嘛把他說得這麼偉大。他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眾人的敬慕。

    “虞曉星才沒這麼偉大呢!”紅香不滿的聲音讓曉星暗自贊許。幸好這向來與他不和的老妹,肯出口編排他的不是。

    “若不是他醉得不省人事,我不會好心想幫忙他安排姚族人馬的落腳營地。是姚英妹對我的安排不滿意,還惡言惡語的辱駡我,我才會忍無可忍的跟她——”

    “虞紅香,你不要顛倒是非!”姚英株趕緊為自己辯白。

    “事實本來就是這樣!是你先出手的!”

    “明明是你出口傷人,說我們妹妹追著男人跑,還說我們一見到男人,就像見到臭肉的蒼蠅!”

    “難道不是嗎?打著冠冕堂皇來幫忙的藉口,其實你們一個是為了表哥,一個是為了虞曉星而來。以為我不知道呀!”

    “喝,你自己難道就沒有目的嗎?”英妹不客氣的反唇相譏。

    把紅香氣得兩頰鼓脹。

    “我有什麼目的?我關心我表哥,怕他被壞女人勾引去有錯嗎?”

    “你說誰是壞女人?!”

    “哼,看誰想承認羅!”

    “你!”

    姚英妹氣得臉色發青,季抒的太陽穴也如針刺般疼痛,懊惱自己為什麼要忍受這些!“好了!誰是誰非,我會查個一清二楚,不準你們再吵了!”

    在他冷峻的怒容下,兩女不再做聲。他松了口氣,轉向早娘問:“柔妹公主說的是事實嗎?”

    早娘畏怯的忍受紅香射來的威脅眼光,勇敢的開口:“大致不差。”

    季抒不悅的瞪向仍想爭辯的表妹,後者可憐兮兮的低下頭。

    他向來疼愛紅香,並不忍心真的對她生氣,但也不能縱容她的任性,只好道:“紅香,這件事你有錯在先,我要你向姚族的兩位公主道歉。”

    見她小嘴兒固執的抿成一直線,季抒的語氣變得嚴厲。

    “如果你不願意,就給我回去舅舅那裏,我管不了你。”

    “別趕我走!表哥,我什麼都聽你的!”紅香淚汪汪的道,百般不情願的向英妹、柔妹致歉,兩女也看在季抒的份上,不好追究。

    事情解決後,季抒松了口氣,眼光轉向仍躺在姚柔妹腿上的表弟,有些羨慕他的狡猾。一發現他回來,曉星立刻將頭疼的事丟給他。

    他猜想,若不是姚柔妹跟得緊,曉星大概早不顧義氣的跑了,躺在這裏裝睡,是他的下下之策。

    “曉星,事情都弄清楚了,你還不給我爬起來!難道想在柔妹公主腿上睡一輩子?我可警告你,惹來任何麻煩,我是不會幫你收拾的。你這個懶傢夥,不準再裝睡,快醒來辦正事了!”

    他後聲一停,睡倒美人膝的曉星逸出不滿的模糊咕噥,呻吟出聲。

    “你就不能饒了我嗎?”

    沙啞的低沈聲音帶給儀月脊背一陣麻癢,更加肯定這個聲音與腦中的記憶吻合,心湖裏的懷疑潮浪掀得更加猛烈。

    “饒了你,教我怎麼辦?”季抒哼了一聲,“見我回來了,便啥事都不管,你還想要我幫你嗎?曉星,我保證你若繼續躺在柔妹公主的大腿上,會給自己惹出無法收拾的大麻煩,到時候我絕不幫你。”

    不滿的咕噥再度響起。曉星不情願的接受季抒的威脅,自柔妹腿上掙扎起身。後者顯然不捨得他的離開,柔軟的手臂挽留的停在他健實的體軀上。

    曉星微微一笑,必須承認自己喜歡女性對他的癡迷。然而頸背寒毛豎起的感覺,阻礙了他伸向柔妹意欲安撫的手。他不動聲色的伸個懶腰,像頭大豹優雅的甩動上半身,濃密的長髮在空中飛揚,但很快落下,散亂的披覆住他的頭臉,蓋到頸肩。他的脈搏劇烈跳動,難以言喻的酸澀在胸臆間擴散。借著伸懶腰的動作,他發現儀月專往的凝視。當那雙仿佛能穿透覆在他臉上亂髮的聰慧眼眸和他相逢時,她眼裏無言的責備,使他即刻生出強烈罪惡感。

    他在心裏詛咒,不明白這盼罪惡感因何而生,只慌的飛快轉開眸。然而,儀月銳利的眼光仍沒有自他身上移開的打算,令他如坐針氈。

    “不能怪我。”他刻意壓低聲音,語氣顯得可憐兮兮,“我撐著醉了一晚的酸軟骨頭,冒著生命危險應付那兩個為你爭風吃醋的女人,被她們打得全身無力,再也撐不下去了。你一回來,我當然是乘機休息去了,難道還要繼續挨打嗎?”

    “我知道這件事委屈你了。”季抒似笑非笑道。“你也休息夠了,該辦正事了。咱們現在除了姚族的朋友外,還有其他客人,你得去安排兩族人馬的駐紮處,可不能讓紅香胡鬧下去。”

    “好好,我即刻就去。”他趕緊捉住離開的機會,迫不及待想逃離儀月的注視,當他搖搖晃晃的從地上爬起身,仍讓頭髮蓋在頭臉上,讓人擔心他會不會因此看不到路。他超過季抒,後者突然捉住他手臂,將他拉回來。他腳步不穩的朝後退,飛旋的頭髮飄離頭臉,雖然只有一眨眼的工夫,卻足夠教儀月看清楚了。

    好一張俊俏的臉蛋!怪不得姚族的柔妹公主會為之意亂情迷了。儘管他臉上有著胡碴子,卻不會給人骯髒邋遢的感覺。剛毅的臉形散發出粗擴迷人的氣息,線條優美的五官勻秀漂亮,但最吸引她的是他的眉眼和額頭部分。

    熟悉的感覺不斷湧上心頭,儀月心中燒燙得厲害。她直覺眼前的男子便是佔領她全副心神的熟悉人影,可是他眼中的漠然,又讓她分外陌生。

    “曉星,我還沒向你引見鳳族公主呢!”季抒愉悅的聲音響起,打斷了儀月的思緒。“來日方長,等我做好安排再介紹也不遲。”曉星含糊的道,手一甩便擺脫季抒的掌握,一溜煙的跑開。

    好快的身法!就像草上飛逃開她般迅速。望著他遠去的背影,儀月更加肯定他極有可能是她急於尋找的草上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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