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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6 17:55:31


溫柔壞男人 – 蕭心華

哇呀!他的眼神好酷喔!還有他俊逸的長相、一流的身材……
真是帥斃啦!害她好想……好想…… 天啊!她在花什麼轟啊!
他可是綁架她的土匪頭子耶!她怎麼能對他有不正常的「非分之想」呢?
嗚嗚嗚……,……都怪她不聽勸告,跑到土匪盛行的阿拉伯散心,
這下子,美美的音樂家,就要變成醜醜的小肉票了啦!可是……
他真的很有致命的吸引力耶!瞧他那貴族的氣質、神秘危險的氣息。
令人難以抗拒的魅力……想想,這麼好的貨色若不留著自己用,實在太對不起自己了嘛!
而且,既然他是土匪頭子,為了自救,她隻好想盡辦法「投懷送抱」,以美色誘他上勾,
再來說服他與她來一場亡命天涯的驚險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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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6 17:56:00


讀者迴響

累積了很多的信件沒回,很抱歉不能一一回信,唯藉著明信片或藉序以及耶誕節卡片捎去我的祝福和感謝。

前些日子收到新讀者的來信,很訝異、驚喜和十分感動,給了我想再寫下去的執著和認真,藉序表達我對你們的支持的謝意,並回覆你們的信件。

三重市的薛淑萍:你好,謝謝你的來信,一月的信件遲滯至今才回信給你,謝謝你喜歡我的每一本書。曾有位讀者這麼寫給我,「一本書能夠表達作者的心聲使讀者快樂或悲傷,這是最好的境界了。」我一直是以這種怎麼能深入讀者的心為寫書的出發點。

她信上提到《情緣未了》這本書你已買不到了,有很多讀者也反應了,有位台中的讀者她在專門批書給店家的書報社找到了這本,可以問問看。因為我自己除了COPY稿外,也沒有書了。

基隆市的張怡芳:謝謝你寄來的聖誕卡片,我收到時也已過了將近半年,因為你是新讀者不知道我的郵政信箱號碼,以致於轉寄到我手上時已都是好幾個月了。信上你提到也買不到《情緣未了》,我只能說很遺憾。

我的出書率一直是讀者抱怨的,等身體調適後我會將我累積的那些未完成的故事—一寫出來。 關於信上所提的八大家族的其他人的故事,我的下一本書《我家今天也熱鬧滾滾I》就請你拭目以待了。

台中潭子的林風麟:真高興你已找到《情緣未了》這本書,可要好好收藏好,當然不止這一本要小心收好,因為有很多讀者除了這一本,其他相關的書已買不到了,一直到處打聽呢。

信上你說要請我在書上簽名,要怎麼辦?簡單,寄至我的信箱就可以了。

看完這本新作《溫柔壞男人》,期待你來信對這本書有什麼不一樣的感覺。

台中霧峰的舒雯:你在高中才發現蕭心華的小說,不遲,且讓我更增加信念相信會有更多讀者慢慢發現我,欣賞我的作品,更能接近我。

我當然會回信給你,每一封信我都是親筆回信,只是我的回信一如我的出書率之慢,就請你見諒,好嗎?

你想買的《織與的季節》應該還可以買到,如果仍買不到再來信告訴我。

謝謝你想珍藏書的心意。

桃園市的李宜芳:謝謝你來信告訴我你喜歡《紫色幻戀》,剛拆信看了幾行字時讓我好訝異你的年紀,看完了你的信,我才瞭解了你喜歡這本書的原因。

雲林斗六的林淑觀:你去年寄的聖誕卡我才收到,謝謝你的祝福和問候,我的祝福雖然來遲了,但還是誠心祝福你,平安喜樂。

臺北的小豬:小豬啊,你的信大概是我收到最多也是寫得最勤快的一個了,還有外加電話,先謝謝你的禮物了,但我的生日已過,還有你寄來的「l叫2跳3大笑」的免年卡片。

你卡片上寫:人每天都要有所進步,而人也必需堅持自己,才能一步步朝理想邁進。嗯,好,我會加油。

我借用小豬的這句話與讀者共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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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6 17:56:42


北非摩洛哥

綠洲城——艾佛德Merzouga村

四月。

太陽漸沈入沙漠盡端,酡紅夕陽晚霞佈滿天,一片燦爛的粉紅在她藍紫色的瞳眸中潑灑。

眼前的美景躍入璀西兒•凡提思的眼中。

她身上穿著一件月牙色長袍,頭綁月牙色的頭巾,面紗掩住她大半個臉,只露出一雙翦瞳閃動著,露出的眼眶四周充滿薄汗。

望著眼前一望無垠的沙漠丘上,在餘暉的籠罩下是一片如海的粉紅、橘紅沙浪。

她以為每個地方的夕陽都一樣,但眼前炫爛的夕陽卻是她不曾見過的,美得令人屏息。

一陣陣微風吹拂過來。

她解開頭巾和面紗,讓風兒輕觸她的臉龐,吹動她的秀髮。

一周前,完成最後一場歐洲的巡迴演奏後,她即搭機到摩洛哥探望現居在卡薩布蘭加的姑媽和姑丈。同時此行來摩洛哥,她也將受邀在一個結婚周年紀念的慶祝會上演奏小提琴。

她和姑媽、姑丈,算算已有一年多沒見面了。這一年多來,她的演奏行程滿檔,不僅接受樂團的邀約巡演,也接受音樂劇委託創作新曲,除此之外,還有電影配樂的工作。

她預計停留兩星期即返回美國。餘藿家歐洲唱片公司仍等著她錄製小提琴專輯,還有威廉斯學院的教職。

「各位旅客先生、女士們,請快上車!」導遊先生吆喝著旅客們上車。

璀西兒走向租來的吉普車。早上離開飯店前,和姑媽的對話言猶在耳。「璀西兒,一個女孩子單獨開車太危險了。」三天前,在姑媽的陪同了巡遊了幾個城市,她每次來總是來去匆匆,沒有機會讓她認識這個國家,法式現代化的新市街和阿拉伯式的舊市街形成明顯對比。

而當她們來到綠洲城,沿途來到艾佛德這段路所見到的美麗風光、雄壯景觀,帶給人不同的感官視野,璀西兒興致盎然的興起想觀賞沙漠沙丘,而不顧姑媽反對的來此一遊。

這四天走馬看花,行程緊湊得連停下來休息的機會都沒有,把姑媽可是累壞了。

「我不是單獨一個人,這一路上遊覽的旅客很多,我不會有事的。」想到潔希 姑媽,她不禁心懷感激的微微一笑。十歲時雙親在一場連環車禍中身故後,潔希 姑媽便將孤苦無依的她接去伯克夏郡照顧,對她是寵愛有加,讓她一直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直到七年前韓格頓姑丈將事業轉移到摩洛哥,她才漸漸養成獨立的個性。

「跟著旅行團的車,儘量不要單獨一個人行動,路上若有陌生人攔車要搭便車,千萬不要隨便就停車。」

「我知道,我不停下來就是了。你放心吧。」

「還有,記得戴上頭巾——」

「我知道!還有面紗,否則曬傷皮膚演奏會上就不美、不漂亮了,對吧?」她笑著親親姑媽的臉頰。這次的小提琴演出是姑丈促成的,姑丈的一位友人打算要給妻子一個既浪漫又難忘的結婚紀念日,而計畫了這一場慶祝結婚周年的音樂舞會。當姑丈知道後,馬上安排她和他的友人見面,姑丈的友人在知道她是小提琴家時,力邀她演出,她當然是非常樂意地接受這個邀請,這可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在宮殿中演奏小提琴呢!

她已準備好當天要演奏的曲目,除此之外,她還將首次和其他演奏家共同合作演奏孟德爾頌的第一號鋼琴二重奏。

她打開車門坐上駕駛座,正要啟動引擎時,才發現車子前後都緊停了車子,使她的車子進退不得的被困住了。

看著遊覽巴士一輛輛駛離,她一向引以為傲的耐性已經用完,決定下車找這兩部車的車主,哪有人這樣停車的!

她目光不期然地落在前方,一個男人正走向這邊。

「對不起,這夕陽太美了,教人流連忘返,希望我沒有耽擱你的時間。」他對她露出歉意的笑容。

她正欲開口,突然感覺有人朝她背後接近,她回過頭看,只覺右大腿一陣刺痛。

噢——這是怎麼一回事?!

警鈴在她心中響起,她的本能告訴她有危險,一股恐懼襲上心頭。

一切發現得太快了。她想放開喉嚨尖叫,想移動身體,但是她的聲音卻卡在喉嚨,腿也不聽使喚的無法移動分毫。

她感覺自己滑進了一個漩渦,在漩渦的迷霧中,她聽見一個似直升機螺旋槳的隆隆聲,她感覺自己的身體仿佛輕飄在高中,她的眼睫無力的掀動著,她看見一個男人的臉,一雙土耳其玉色眸子在她的眸中映了出來。

在她陷入昏迷之前,他眼中的陰鬱而嚴肅的表情停留在她腦海中。一團團黑霧包圍了她,意識漸模糊的化成碎影,她跌落無盡的黑暗深處……

璀西兒申吟著,發出細微的囈語。疼痛是她最先感受到的知覺,使她蘇醒了過來,整個頭部劇烈地抽痛著,一陣天旋地轉,胃部不停地翻攪。

她是中暑昏倒了嗎?她昏沈沈的想著。

她掙扎的半睜開眼,強光使她眯起眼睛,模模糊糊的聽到,似乎在遙遠的另一端,有一個粗嘎的氣息回蕩,是她發出來的嗎?

她感覺自己的長袍被撩起,一雙潮濕又粗糙的手停在她大腿上按壓捏擠著。

「埃薩,瞧瞧她這一雙白皙無瑕的腿,皮膚多細嫩,和臉蛋一樣美麗……」艾科提兩眼色迷迷的緊盯著床上的女子,雙手在她大腿上捏擠著。

突然,一張臉孔在她眼前晃動,璀西兒無法瞄準焦距……

她的眼睛倏然張開。她記得她在艾佛德觀看沙漠沙丘、看夕陽,一個男人走向她,她……噢,老天!他是那個男人!他……

她試圖坐起身躲避他的觸摸,但卻無法動彈,甚至無法踢動腿部,此時她感覺到她的雙手雙腳都被緊緊的綁著。目中也被塞著布條。

璀西兒扭動身體想躲開他的手,但她的手被緊緊的綁在身後,一切只徒然無功。

「噢,她真是美。」另一個男人靠了過來,情不自禁地脫口而出,頓時覺得口乾舌燥。

璀西兒看見第二個男人時,驚懼得睜大了眼睛,看著他們垂涎地直盯著她看。噢,天啊!難道可怕的事情即將發生在自己的身上!這個想法令她不寒而慄。

當第一個男人的手滑下解開她長袍前襟的扣子,在她頸側的皮膚遊移時,她感覺他的另一隻手由她的足踝處往上撫至她的膝蓋,她使盡全力扭動著身體,眼神是既害怕又憤怒,不!她不要就這樣任人糟蹋!

「艾科提,你想幹什麼?朗世法魯斯說過了,阿雅德要我們將她毫髮無傷的送到他手中。」第二個男人說。

「去他的朗世法魯斯,他是阿雅德的人,但我不是。」

「是沒錯,但班夏罕聽命于阿雅德,而且,這個行動是阿雅德策劃的。你也聽到了,負責指揮的是朗世法魯斯。」他提醒道,「她可是一大筆財富,她不屬於你的,我們只拿屬於我們的贖金。」

他們的話,璀西兒一句也聽不懂,陌生的阿拉伯語言在她驚慌的情緒中只是一陣嗡嗡亂響。

艾科提哼地一聲。「埃薩,你也來撫摸看看,光是想像和她肌膚相親怎能滿足,」他發出狐狸般的狡詐微笑,「我不會讓她受傷的。」一雙手強行拉開她的雙腿,無情的捏擠著她。

他的眼神他的觸摸令璀西兒一陣作惡,她無助的閉上眼睛,想到自己接下來可能遭遇的可怕命運,止不住的戰慄湧上,眼眶裏蓄滿了淚水,此刻她萬念俱灰……

這時,門突然被推開了。

「把你的手拿開,艾科提。」朗世卓爾大步走向他,一把抓住他的手甩離她身上。瞪視著他,「我說過別動我們的貨,阿雅德要是知道你的行為,他會要了你的命。現在,給我滾出去。」咆哮道。

「朗世法魯斯,別用那種口氣命令我。我可不聽令於你。」艾科提吼著說。

「很好。去問你的主子班夏罕,現在誰是這裏的頭子!」朗世語氣冰冷的說,表情十分冷漠。

璀西兒聽見一陣咆哮,接著是門被甩上的聲音。又過了一會兒,她感覺手上的繩索被解開了。

「噢……」她申吟出聲,淚水止不住的從她緊閉的眼睛中滑落。

「可惡!」朗世低聲迸出一串咒駡。他看到她手腕上滲出一條條血痕。他已經很小心的解開她手上的繩索了,卻還是弄痛了她。

璀西兒雙手一得到自由之後,她顧不得疼痛的拿掉口中的布塊,扯開喉嚨高聲呼救,突然,一隻大手捂住她的雙唇。

「我不會傷害你!」朗世低喝。他用英文對她說。

璀西兒害怕得睜大眼,盈眶的淚水使她的視線模糊不清。

「我不會傷害你的,你不用害怕。」朗世試圖安撫她,「只要你安靜,我就放開手。況且這兒是廢棄已久的碼頭倉庫,沒有人會注意到你的叫聲。毋須做無謂的抵抗為自己找麻煩,明白嗎?」

璀西兒眨去淚水。她認得這張臉,還有那雙土耳其玉石般非藍亦非綠冷翠的眼睛。

朗世放開在她唇上的手,雙眸凝視著她。

璀西兒看著他的眼睛,莫名的相信他不會傷害她,頓時,驅除了她大半的恐懼。

朗世盡可能小心的去解開綁在她腳上的繩索,將她被撩至大腿上的長抱下擺拉下來。

璀西兒不由自主的將腿縮起來,她覺得她眼前的景象飄來飄去,意識又開始模糊不清,然後是一片黑暗……

朗世抱住了她的身體,以免她跌落床下。她似乎又昏過去了,殘留的藥性使她再度暈厥過去。

他端詳著眼前這張美麗脫俗的臉蛋,被她的美所深深迷惑。從她解開頭巾和面紗的那一刻起,她的容顏即映入他眼眸深處。

她站在沙漠邊緣,金燦的彤霞愛撫般的灑在她的臉上,及腰的金色長髮,在一片燦爛的霞光照耀上下泛著金紅,月牙色長袍隨風飄逸。

在那一瞬間,他感受到生平不曾體驗的悸動。

他的手指輕拂開她面頰上的幾綹金色發絲,輕碰觸到她臉頰上細嫩的皮膚,不由自主的輕撫起來,她的臉仿佛掐得出水似的,透著自然的粉紅。

他小心的把她放回床上,然後離開了房間。

當他從房間走出來時,艾科提和埃薩同時抬起頭來看他。

他瞥了腕上的表一眼。「艾科提,時間到了,你打電話到韓格頓雪曼的太太投宿的飯店,第二再打給他本人,記得要從不同的電話亭打電話,千萬不要用行動電話。」他說。

「我不必你來告訴我該做什麼事,你們美國人那一套我非常清楚,我會負責好自己的工作。」艾科提哼地一聲,慢條斯理的站起來。

「很好。你最好清楚自己的工作。」朗世的眼睛轉為陰沈的灰藍色。
卡薩布蘭加韓格頓雪曼國際海運公司董事長室

「璀西兒被綁架!?噢,天!」韓格頓雪曼臉色霎時刷白,電話那一頭妻子的聲音明顯的充滿恐懼,「親愛的,你慢慢說,綁匪說了什麼?」他柔聲安撫著。

「他首先確認我是潔希雪曼夫人,然後才說璀西兒在他們手上。他向我描述璀西兒的模樣和穿著打扮……」處於極度恐慌和焦慮中的潔希雪曼在電話的另一端啜泣著,她在一接到匪徒電話之後馬上打電話給丈夫。「噢,我實在不該讓她獨自一人開車出去。我的老天,她會受到怎樣的遭遇?這個孩子這麼善良又有愛心,從來沒有傷害過任何人,上天為什麼讓她發生這種事……」她的心揪痛得無法說下去。

「親愛的,你先鎮定,你吃藥了沒有?等等我,我馬上搭飛機過去。」韓格頓安撫她的情緒,他擔心她的心臟病復發。

他方掛上電話,電話再度響起。

他很快的伸手拿起話筒。「韓格頓雪曼。」

「想必你的夫人應該已經告訴你吧。」一個陌生的聲音傳來。

是綁匪0璀西兒在哪里?你們把她怎麼了?」韓格頓對著聽筒大叫,「我要和她說話,我怎麼知道她真的在你們手上?」

「恐怕她無法來聽電話……」

「你們把她怎麼了?」韓格頓頓時著急的問。

「放心,我們只是讓她睡了一覺。你最好相信我說的話,否則,你們可能再也見不到她了。」電話那一頭咯咯笑了起來,「這麼美的女孩……」

「別碰她!如果你敢動她……」韓格頓抑下激動的情緒,做了個深呼吸,「你想要什麼?」

「只是要一點小賠償。六百萬美金,一毛也不能少。」

「什麼賠償?我欠了你們什麼?」

「你很清楚的,雪曼先生。你使我們損失了那批貨。但是如果你不想賠償我們那批貨,那麼六百萬贖金我們倒是可以接受。」

「我要先和她說話,我要確定她真的毫髮無傷──」

「信不信隨你,記住,不要報警,你只要準備好錢,等我們拿到錢後就會放了你的侄女。我會再跟你聯絡。」

「等等——」韓格頓對著話筒大叫。

電話已被掛斷,只剩下嗡嗡聲響。

韓格頓沈沈的跌坐在椅子上。他回想著方才的對話!

是班夏罕!一定是他。是他在幕後操縱那樁綁架案。

班夏罕在他的航運公司曾擔任公司一職。

一年前,伍茲塔克船長發現有船員偷偷走私毒品和槍械,他向韓格頓報告了這件事,在一切證據都指向班夏罕時,韓格頓向美國方面的緝私單位尋求協助攔截了那艘載有毒品的船隻,並當場查獲了挾帶的軍火,但班夏罕和他的手下在知道消息走漏後逃逸。

想到班夏罕可能對璀西兒的傷害,他除了心急之外他不知道座己能怎麼做?報警嗎?若這麼做,那他們可能永遠失去見到璀西兒的機會,潔希會受不了這個打擊的。

可是,就算他付了贖金,也不代表璀西兒就能平安的回來,他的心裏十分清楚。

他現在什麼也不能做,唯一知道的是,他需要得到幫助。

他拿起電話,按了幾個數位鍵。電話一通,未等對方開口,他已先打斷,「沙林卡小姐,卓爾先生在辦公室嗎?」

「你是……雪曼先生?」電話那頭傳來秘書小姐的聲音。

「是的。請問卓爾先生晚餐有約會嗎?」

「恐怕是有的,和他的夫人。你請等一下。」

一會兒,亞曆斯卓爾的聲音傳來。「韓格頓,你再晚個幾分鐘我就不在辦公室了。你有什麼事嗎?聽沙林卡小姐說你的語氣十分急切。」他是某一國際銀行總裁,擁有全球超過三十家銀行,和航空、石油貿易股權。

「亞曆斯,璀西兒她——她被綁架了!」韓格頓激動道。他和亞曆斯不止在生意上有往來,兩人同時也是好朋友。

亞曆斯驚抽口氣。「從你們接到綁匪電話了?」

「嗯,他們要求六百萬美金的贖金。」

「你和璀西兒說話了嗎?」

「沒有。她似乎被他們下了藥。亞曆斯,是班夏罕主使這樁綁架的,我知道是他。」

「班夏罕?」

「沒錯。那個綁匪是他的手下,他在電話中說我要為他們損失的那批毒品、軍火賠償。噢,如果璀西兒真出了什麼事……」韓格頓閉上眼,「亞曆斯,我真希望現在有人告訴我現在該怎麼辦?」

「韓格頓,我知道你此刻的感受。相信我,我非常瞭解,畢竟我們也曾經歷過。」他沒想到,二十年前的綁架事件又再次上演。「潔希她的情況如何?」

「我正要搭機到她那邊。我很擔心她,她好不容易從布萊恩和史蒂夫死亡的陰影中恢復,我怕她再失去璀西兒,會……」韓格頓抖著聲音說。布萊恩和史蒂夫是他和潔西的兩個兒子,他們都是海軍陸戰隊的飛行員,布萊恩在波斯灣海役中光榮捐軀,一年後,史蒂夫也在飛行任務中墜機身亡。

「我和羅蘭也一起去。」亞曆斯說。

「亞曆斯,你不必牽涉進來。」

「我真的希望能幫你。我說過,我們也曾經歷過。總之,機上我再慢慢告訴你。」亞曆斯停了一會兒,「老友,我必須告訴你,最好還是讓警方出面處理。」他說。

「報警?不!他們會殺了璀西兒——」

「聽我說,可以透過國際刑警的幫忙,他們會找到班夏罕那夥人,付贖金並不保證以後就沒事。我和璀西兒也有一面之緣,我非常喜歡那個孩子,我想有人能把她平安救出來。

「誰?」韓格頓問。

「我兒子。他的全名是朗世•卓爾•梵迪•法魯斯。」亞曆斯的聲音中充滿驕傲,神情也是。

「我怎麼沒聽你提起過?法魯斯?這不是康恩斯約克候爵的姓氏嗎?」韓格額問。康思斯約克侯爵是亞曆斯的岳父。

「沒錯。說來話長,日後再詳述。」亞曆斯輕歎了一聲。其實他也好久沒見到朗世了,每次的家庭聚會朗世總是缺席,只有在五年前他老婆羅蘭在英國動手術,六個子女才難得聚在一起,沒想到全家是在醫院第一次團聚。這次他和羅蘭結婚四十周年紀念,五個孩子將回摩洛哥慶祝,但唯獨朗世這孩子現在還不知在哪里?

據康恩斯約克侯爵說他更是難得見到朗世,朗世大半時間不是出任務就是留在紐約。朗世是老侯爵的唯一繼承人。

老侯爵是羅蘭的父親,因為她是老候爵唯一的女兒,為延續法魯斯家香火,朗世十歲時被送去老侯爵身邊。薩曼罕是長子,老酋長當然不會讓他法魯斯家延續香火,於是,朗世就成了第一人眩

「韓格頓,如果你信任我,我想我可以幫你聯絡到他。」

「這太冒險了……」可是除此之外,他又能如何?「好吧。」

「三十分鐘後在辦公室見。」

亞曆斯掛斷後又接下電話。這通電話是國際電話,電話一端是國際刑警總部.

朗世坐在床沿,拉起她的手,盡可能的不弄痛她,在她滲出血痕的手腕上擦上消毒水清潔傷口。

璀西兒發出申吟,疼痛使她回復意識,她感覺有人正握著她的手腕,於是她緩緩的張開眼睛,模模糊糊地遇上一雙深速如海洋般的眸子。她的臉色一變,努力抽回她的手腕,掙扎著坐了起來縮向牆角。

朗世往前挪移,伸出手拉住她的手。

璀西兒甩開他的手,「不要碰我,你這混蛋——」她大聲吼叫道,「你是誰?為什麼把我抓到這裏來?這裏又是什麼地方?」她咬著牙怒瞪著他。她環顧四周,現在才看清楚這個陰暗的窄小空間,而空氣裏滿是黴味,她正坐在一張殘破又髒兮兮的床上。

「我是朗世•法魯斯。而你被綁架了,就是這麼一回事。至於這個房間……下次我們會選個格調、優雅的飯店。」朗世嘲弄的說。

「你為什麼綁架我?」璀西兒毫不畏懼地盯著他質問。

「錢。」

「你們確定沒有綁錯人?我父母雙亡——」

「韓格頓雪曼是你的姑丈吧。調查指出你們很親密。」

「噢,不!你們怎麼可以——」璀西兒想到了姑媽,噢,姑媽一定會嚇出心臟病來的。

「贖金六百萬美金。」

「你們太過分了!」璀西兒憤怒的抬起手抓向他的臉。

朗世在她碰到他之前,便一把抓住她的手。

「把你的髒手拿開——」璀西兒掙脫著,尖聲的叫道,「噢!」她痛得輕喊一聲。

朗世籲了一口氣,看見她蒼白無色的臉上因激動而整張股漲成了豔紅,那雙藍紫色的眸子在盛怒下顯得更動人。

璀西兒瞪視著他,她真想把他的眼珠子挖出來。

朗世輕支起她小巧的下巴,歎口氣。「把手給我,你手腕上的傷口必須包紮起來,傷口化膿就不好了,會留下傷痕的。」

「這也是你那個混球手下做的好事!」璀西兒氣極了。「我要不是被你們下了藥沒了力氣,真想在你那臉上摔上一巴掌。」她咬著牙齒說。

他只是微笑著,然後握著她的手,將手上的棉球沾上消毒水。

「噢——」突然她猛抽一口氣,傷口一陣椎心的疼痛,她緊咬著下唇,不!她不要在他面前申吟。

「對不起,我還是弄痛了你。」朗世輕聲說,在她的傷口上輕吹氣。

璀西兒的心猛然一跳。

從他口中輕吐出的熱氣吹拂在她的手腕上,讓她起了一陣戰慄。

在那一瞬間,她突然被他溫柔的動作所攝祝

朗世抬起眼,看見她痛得流下了眼淚,他用手指揩去她臉上的淚珠。

璀西兒的心猛然一個震盪。一雙紫眸不由自主的注視著他。

他看上去不像是摩洛哥人,她所接觸過的摩洛哥人就和中東國家的阿拉伯回教徒一樣,幾乎都蓄著濃黑的大鬍子。而他的臉孔充滿力與美,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歐洲的王室貴族,隱隱散發著貴族氣質,還帶有那麼一點阿拉伯人的神秘、危險的氣息。

她不得不承認他的外表確實英俊,是會讓女性深深著迷的男人。

「可惡!」朗世脫口低咒道,看著她腿上的瘀痕。

璀西兒嚇了一跳。他的雙唇緊抿成一條線,臉上緊繃了起來,她感覺到他的目光——

驀然,她臉紅了起來,她縮回她的腳,驚訝的看著她的兩隻手腕不知何時已被他裹上紗布包紮起來了。

「我可以自己弄。」她低聲說。

「你會弄痛自己的。」朗世輕拉過她的腳。「你很容易瘀血。」艾科提那該死的混蛋!竟然在她的腿上留下青紫的瘀痕,他的體內升起一股無名的怒火。

璀西兒不禁升起一絲困惑,她注意到他皺了好幾次眉頭。「嗯。史蒂夫給我取了個‘小粉鴿兒’的呢稱。」她看著他輕輕的揉弄她的足踝。

朗世的眼睛有刹那的驚訝,「小粉鴿兒。」他看了她一眼,發現她臉上的戒心已消失。

「我的膚質遺傳了我的外祖母,我的外祖母是芬蘭人。我不容易曬黑,但經不起曬傷。我很羨慕那些在沙灘上的比基尼女郎,在藍天下做日光浴,曬出一身漂亮又健康的古銅色肌膚。而且,就算只是一個小小的跌跤,也常會弄得身上是青一塊紫一塊的。」璀西兒說,完全忘記了他是綁架她的匪徒。

朗世更小心的在她破皮的傷口塗抹藥膏。

幽微的光線下,他的額頭微冒著汗。有那麼一刹那,她突然想瞭解這個男人和他的一切,探索他的內心世界。「法魯斯……」她遲疑地。

「嗯?」朗世在裹上她的足踝後紮好繃帶。他抬起頭。

「為什麼……」璀西兒看著他英俊的面孔,「你為什麼這樣對我?」她注視著他。

朗世聳聳肩,然後無言的輕輕拉起她的另一隻腳。

璀西兒縮回她的腳,定定的瞅著他。

朗世抬眸,「為什麼?」覷起眼睛,「你希望我撲到你身上撕扯你的衣服,傷害你?放心,暴力不是我的格調,我相信女人是上帝賜給男人的最好禮物,所以我對女人一向很溫柔。」他溫柔的拉近她,「把腳伸出來。」

璀西兒把腳伸出去,「法魯斯,雖然你也是綁架犯之一,可是你和另外那兩個人不同,你讓我覺得你既溫柔又有仁慈心。」

「你常這樣用一個人的外表去判斷一個人嗎?壞人的臉上可沒有寫著我是壞人。」朗世用那種莫測高深的眼神注視著她。

「我很難相信一個眼神能如此溫柔的你會是一個綁架犯。」璀西兒的眼瞳探索什麼似的深深望進他眸中。

「真實的我就站在你面前。」朗世仍是輕描淡寫的口吻。

「不,你的眼神顯露出你是一個有良知的人。」

「璀西兒,你對我一無所知,我的名字、我的來歷──」

「告訴我,你是誰?真正的你又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璀西兒睜大那雙晶瑩剔透的眼睛。

朗世還是用那種深不可測的眼眸注視著她,「為什麼你能如何輕易的相信一個人?小粉鴿兒,這個世界並不如你想像的那麼美好,你太單純又太天真了。」他的語氣放輕柔,那雙瞳眸仿佛要看進入深處的靈魂。

「我不喜歡你話裏嘲諷的意味,我承認,我是溫室裏的花朵,但這並不表示我對外面的險惡就一無所知,但我仍相信每個人都有他人性的一面。」

她的純真讓他歎息。「或許吧。」朗世放下她的腳。

「法魯斯,趁我姑丈還沒報警之前釋放我回去,我不希望你真的鑄了大錯。」璀西地勸道。

「那並不能抹去我以前犯下的罪刑,我犯罪的事實。」朗世聳聳肩,仍不為所動。

璀西兒眼泛憂慮,「難道你要這樣繼續過著犯罪的日子?你現在回頭還來得及,如果你需要幫助,我可以幫你,去自首吧。」她婉言相勸。

朗世用一指按住她的嘴唇,他歎著氣。她那種誠摯的關心令他為之感動,一陣憐措之情拂過他的心田,他第一次碰到這種女孩。「謝謝你,」他的指尖畫著她的唇,「小粉鴿兒,我可不想自己的後半生在監獄裏度過。」他橫著心說,他不能冒險洩漏自己的身份。

「法魯斯……」璀西兒看著他眉下的雙眸幻化為幽奧的深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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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6 17:57:24


「爸爸、媽媽……你們在哪里……」璀西兒在房間內繞著,嘴裏不停的呢喃。

那是什麼聲音?一個悉悉簌簌的聲音驚醒了朗世,他半睜開眼睛,望向窗外灰朦朦的天色,從地板上起身。

他往床上看,不見璀西兒凡緹思躺在床上的身影。

「爸爸,我好怕……我好痛哦……媽咪,你在哪里,我看不到你……」璀西兒發出似小孩細小的童音囈語著。

朗世猛然轉身,啞口無言怔怔的望著她,她手上抱著薄薄的毯子,張著眼睛空洞無意識的繞著房間走著。

天!她是在夢遊嗎?她走了一整夜嗎?

這是他第一次遇到這種情形。

他慢慢接近她,「璀西兒,你必須睡覺,來,我帶你到床上睡覺。」

「爸爸和媽媽怎麼還沒回來?我要爸爸和媽媽……」璀西兒泛著水光的眼睛看著他,「史蒂夫,幫我找爸爸。媽媽……他們不見了,我不敢一個人睡……我怕……」

朗世輕輕的抱起她,她摟著他的脖子喃喃囈語,他抱著她坐在床上,輕搖著她,「小粉鴿兒不怕,我看著你睡,你快快閉上眼睛睡覺。」除了哄她睡覺,他不知該如何安撫她。

她小時候發生什麼事?和她的父母有關?

璀西兒在他懷裏仍不停的蠕動身體,「放開我、放開我……」她申吟著,突然,她又瘋狂的揮舞著拳,掙扎的想把他推開。

「璀西兒!」朗世對她突然的舉動感到驚愕,他抓住她的手,搖晃著她。只見她的臉色蒼白,全身冒著冷汗,完全處於狂亂的狀態,他意識到他的舉動可能會刺激到她,「璀西兒,醒一醒,沒有人傷害你,看清楚,我是法魯斯,我不會傷害你的。」他搖晃了她幾下。

璀西兒的眼睛轉向他,驚懼無助的瞪著他,「法魯斯……」癱靠在他懷裏,顫抖不已的蜷曲著。

朗世伸手拿起桌上的一杯水,再從口袋掏出膠囊型的藥錠讓她吞服。「你只是在做夢,不要怕。」他把她摟在懷裏,他的手輕拍著她的肩,耐心地哄著她。他撫摸著她的頭髮,在她身旁輕柔低語,「好好睡吧,我在這裏看著你。」

璀西兒的呼吸漸漸均勻平穩,然後睡著了,但她的手仍緊緊抓著他的手不放。

朗世輕歎一聲,抱著她一起躺下……

***

黎明曙光漸露。

朗世從窗孔上看見艾科提離去。

他們現在是在一艘船上。一個小時前他們接到班夏罕的指示,將肉票移到船上。

他走向窄小的床鋪,在床邊坐了下來。他注意著床上的璀西兒,她仍熟睡著。他抬起手輕撫她絲緞般的蜜色長髮,幽微的光線下秀眉微蹙。

他把目光從她臉上移開,起身走出船艙。他走上甲板,和埃薩說了幾句話後便下船離開碼頭。

他走向靠岸邊一條彎曲的小路,謹慎注意四周的動靜,然後坐進一輛發藍色的轎車,發動引擎駛離碼頭。

沿著海峽旁的海 邊大道,很快穿過坦吉爾城的新市區,然後再進入古老舊市區的狹窄街道。

他向左彎進一條街道,看到一輛深藍色的車子停在電話亭旁。

他將車子駛靠在電話亭分,前後張望四周,然後打開門下車,迅速坐進深藍色車中。

一坐進車中,車內的穆璽遠即問道:

「她還好吧?」

「她受到一點驚嚇,艾科提那個混球對她動手動腳的。」朗世雙眉深鎖,咽下一聲暗咒。

穆璽遠猛抽口氣。「她受到傷害了?」

「不,她沒有。但她手腳上恐怕留下疤痕。」朗世暗咒一聲,深呼吸,控制住脾氣後才又開口,「穆,我不喜歡現在這個情勢,她的處境非常危險,我要她活著離開。」他臉部抽緊。他對璀西兒的保護心讓他自己都感到驚訝,因為他從不曾讓自己私人的情緒影響到他的工作。

穆更遠看見他眸中一閃而逝的某種表情,有點反常的,但很快的,他恢復了。「我知道。」他一接到朗世的電話就飛到摩洛哥,兩人的連絡只靠一隻手錶。他原本是預備到臺灣見翔翎和孩子們,多年來他們仍等著他。

「你和這裏的警方連絡了嗎?」朗世問。

穆璽遠點頭。「朗世,我不想增加你的壓力,事情變得複雜了。亞力有電話指示,他要你無論如何都要把這個女孩救出來。」

朗世覷了覷。「怎麼?亞力有壓力?」

「總之,你的任務更加艱難了。」穆璽遠說著,將一份報告交給他。「這裏面有班夏罕和他的黨羽的資料,以及關於璀西兒•凡緹思的簡報。亞力傳真過來的。」

朗世接過資料,迅速的閱覽一遍。

班夏罕,曾是韓格頓雪曼國際航運的經理,利用職權替犯罪集團首腦阿雅德走私毒品、槍械轉運到美國,曾涉嫌殺人,並持埃薩所提供的偽造證件順利潛逃出境;埃薩,偽造證件通緝中;艾科提,班夏罕的副手,有殺人、強暴前科,通緝中。

璀西兒•凡提思,二十六歲小提琴家,英裔美籍,父親是英國人,母親是芬蘭後裔——雙亡,現居住在伯克夏郡……

朗世對於這次的綁架,事前一點也不知情,當他接到阿雅德的電話要他飛到摩洛哥時,既訝異又很猶豫,他已經一年多沒有阿雅德的消息,這次他突然找上他,讓他十分的小心謹慎,深恐這是個陷講。三年前,他在阿雅德的陣營裏臥底,將毒品、槍械的走私路線暴露出來,攔劫了走私船並逮捕了阿雅德的黨羽,但最後還是讓阿雅德脫逃了,銷聲匿跡一年多。

他一下飛機就看到艾科提在機場接他,然後兩人便到艾佛德。

「這……」他的心頭一涼。班夏罕的意圖明顯不過了,他不會讓璀西兒活著離開。

「朗世,韓格頓雪曼是你父親的至交。」穆璽遠又道。

朗世驚愕的抬頭。

「而且,凡緹思小姐受邀在你父母結婚四十周年紀念日的慶祝會上演奏。」

朗世仍是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

「所以,我說你有壓力了。不過,她很幸運,因為有你在裏面臥底,能保護她的安全。」他看了看朗世,「阿雅德有聯絡了嗎?」

「他要求贖金的放置地點在海上,三艘不同的船上,至於後續動作還沒有指示下來,在這之前,他是不會露面的。」朗世道。

「我和本地的警方會安排讓你們先拿到錢,再跟上你們,和阿雅德與班夏罕接頭。」穆璽遠說。

「在我們去取贖金前,我會先帶凡提思小姐到安全的地方藏匿起來,你們會找到她的。」

「嗯,你自己要小心。」穆空遠說,「有沒有口信要我帶給你父親?」

「請你告訴我父親,他們的結婚紀念日我今年不會缺席。」朗世撇撇唇笑道。

***

璀西兒昏沈的揉著傳來的一陣陣抽痛的太陽穴,她慢慢移動身體,試圖站起來。房間突然傾斜,整個房間似乎不停的在轉動。她雙手捧住頭,過了許久,她才發現這不是自己先前所處的地方。

這又是哪里……她現在在什麼地方?她環顧房間四周,空間非常狹小,空氣略帶鹽味,似海水的氣息……她站起來跑向牆上的一個窗孔,透過窗孔看見一片海水。

噢,不!她現在是在一艘船上。她張惶的瞪大眼睛,恐懼像潮水般向她襲來。

艙房門突然被打開。艾科提走進艙內。

「法魯斯……」璀西兒轉過身,進來的不是朗世法魯斯,她脫口發出一聲驚呼!她雙眼圓睜,驚恐的看著他露出不懷好意的邪惡笑意,一步一步向她走過來。

她往後退了好幾步,緊靠著牆,雙腿軟得幾乎快支撐不住身子。心裏喊著:法魯斯、法魯斯,你在哪里,救我……她根本忘了她是在向綁架她的人求救。

艾科提伸出手指碰觸她的臉時,她猛地抽氣,臉轉向一邊躲開他的手。她眼珠子一轉,看向艙門口——那是個好機會,她寧願選擇跳入海中,也不能忍受被他摧殘。

艾科提抓住她的手,「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美的頭髮,和像寶石般美麗的眼睛……」色眼迷迷的似要把她一口吞下肚,濃濁的呼吸噴到她臉上。

「放開我!把你的手拿開!」璀西兒尖叫的說,厭惡的想打掉他的手,但她卻怎麼揮也揮不開,他的手指撫著她的頭髮,手指卷起一綹發絲,「拿開你的髒手!」

倏然一伸手,一把擁她入懷,抓住了她纖細的腰肢,拖著她到窄小的床鋪躺下。

「放開我!你想幹什麼?」璀西兒嚇得尖叫,拼命掙扎,拳打腳跟他想掙開他的緊箍。

艾科提嘿嘿冷笑,把她箝得更緊,一雙手移到她的胸部。

璀西兒瞪大雙眼,羞怒交加的眼淚滾滾流下,她努力地抵抗,他濃濁的呼吸噴在她臉上逼近她,她的心往下沈,「法魯斯、法魯斯——」她絕望的脫口喊出朗世的名字大聲求救。

「叫呀!就算你叫破嗓子,他也聽不見,你還是省省力氣吧!」他臉上有一股得逞的陰冷笑容。

「不要!」璀西兒又驚叫一聲,他的臉壓了上來。

就在他企圖吻上她時,她伸出手抓向他的臉,並抬起膝蓋猛力的頂他的腹部。

艾科提慘叫一聲,頓時鬆開手放開她,五道紅色的抓痕顯現在他臉頰上。

璀西兒滾離床上,連忙站了起來,然後奔向艙門口。

艾科提撫摸著臉頰,怒火頓生,「埃薩、埃薩,那個女人逃跑了,快抓住她!」他大叫著,在她身後追去。

埃薩聽到他的叫聲,急沖上甲板。

璀西兒一上甲板看見埃薩,立即躍過護欄縱身往下一跳。她知道這是她唯一逃脫的機會,她只能孤注一擲了。她必須逃走……

埃薩伸手要抓璀西兒,但雙手撲了個空,眼睜睜看著她跳下海。

「你還看什麼?還不快跳下去抓那個婊子回來!」艾科提吼道,他沒料到她會跳下去。

「是你搞砸的,你自己跳下去追她。」埃薩看見他臉上的抓痕。

「我會遊泳早就跳下去了!」艾科提瞪他一眼咆哮道。

「朗世法魯斯警告過你,不要搞我們的貨。」

「少嚕嗦!快去抓她!追丟她連你的腦袋也會被轟掉!可惡,抓到她以後我一定要好好教訓她一頓!」艾科提咬牙切齒道。

就在此時,朗世將車子緩緩停靠在沿海小徑,向四周望望後,朝碼頭走去。他步上船梯,跳上甲板,手上捧著一個裝著食物的紙袋。

「這是怎麼回事?埃薩,你在幹什麼?」他看見他們兩人都在甲板上,埃薩正要脫去身上的長袍和頭巾。

埃薩轉過身。「法魯斯,你回來得正好,那個女人跳船逃跑了。」他說,邊指向沿著岸邊已遊遠的白色身影。

璀西兒!朗世陡地心猛然一揪。他急步走向他們。

他看向艾科提,艾科提心虛,頭也不抬的不看他,似在回避他的目光。

突然他看見璀西兒雙腿踢水的樣子十分奇怪,似在掙扎著,頭已潛入海水中。

朗世心中又是一陣緊縮,隨即拿掉頭巾脫下長袍,躍入海中。

噢!她的腳抽筋了!璀西兒驚駭地四肢僵住了,她知道她必須遊上灘頭,但她已耗盡全力。她感到一陣昏眩,繼之眼前一黑,她的身體就要往下沈。

「璀西兒,撐著!」

突地,她耳邊傳來一個聲音。

法魯斯!朗世的臉閃進她的眼中。她氣若遊絲的說:

「法魯斯,我以為你不會來救我了……」

***

璀西兒悠悠蘇醒過來。一雙強壯的胳膊緊緊擁住她顫抖的身軀,一股強烈的男人氣息鑽進她鼻腔,她眼睛都還未張開,便慌亂的掙扎著欲掙脫他鐵鉗似的雙臂。

「璀西兒、璀西兒,張開眼睛,是我,法魯斯。」朗世輕搖著她。

璀西兒仰起頭瞪著他,碧瑩瑩的藍綠色眸子映入她眸中,倏地淚水滾滾而落,身體仍因恐懼而顫抖不已。

「璀西兒,我應該早點回來的,我早知道艾科提對你別有居心,我應該更小心點的,我不該把你一個人留在那裏。」朗世將她緊緊摟進懷中,輕柔地拍撫她的背、她的頭髮。

璀西兒將他推開,「不要碰我!」她往後縮靠向牆角,雙臂抱住抖瑟的身軀,咬著唇瞪視著他。

「璀西兒,過來,讓我摟著你。」朗世伸出手慢慢移向她,放柔了聲音。

璀西兒狂亂地搖頭,「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她驚叫道,兩眼直瞪著朗世。

「他碰了你哪兒?他打你、傷了你嗎?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朗世凝聲的說,他把手輕輕放在她的肩膀,慢慢向她靠近,「過來。」柔聲道。

當朗世的手碰觸到她的肩膀,一陣戰慄竄過她全身,「不要——」然後朝他臉上摑了一巴掌。

朗世呆征著,兩眼直視璀西兒。他抽回手,起身離開她。

朗世走向艙房門,轉過身。「把頭髮擦幹了,換下濕衣服。」說著。

璀西兒眼角瞄向他,他眸子轉深,如風雨欲來前及陰天色的海洋。他說完,一臉陰沈的走出艙房。

她訝然的看著他的背影,發呆了幾秒鐘。

她深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拿起他脫下的長袍,長袍上有著他身上的男性氣息,驀地興起一股衝動,她想要投入他的懷抱。心微微地掙扎……

當她穿上朗世的長袍時,船身晃動了起來。

她打開艙房門,聽見外面甲板上劇烈的爭吵。

她走上甲板。

朗世的咆哮聲傳來,爆發著怒氣,震得她耳朵嗡嗡作響。

「天殺的!你這只瘋狗!我警告過你,不要碰她!」朗世怒火聚集在胸口,一想到璀西兒那張餘悸未消的臉,他就心痛。艾科提怎敢做出如此下流的事?大拳頭又落在艾科提臉上,再補上一腳將他踢飛到護欄摔落在甲板上,他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斷。

璀西兒低呼一聲。她的眼睛有刹那的驚訝,那是她第一次在朗世臉上看到憤怒的表情,目光轉為淩厲冷峻,閃著森冷的藍光,迸散出獵豹般懾人的危險殺機。

艾科提的臉漲成豬肝色,怒眯著眼睛抬手抹抹被打出血的嘴角,盛怒難當地咆哮。

「聽著,如果你再敢踏進船房一步,小心我先轟掉你的腦袋!」朗世垂下頭,說完便轉身走開。

艾科提站起來,從腰間抽出一把刀來,憤怒的舉起刀,發狂般地沖向前。

「法魯斯,小心背後!」她緊張的叫道。

「朗世法魯斯,你去死吧!」艾科提刀刺向他。

朗世一個旋身,俐落地從身後掏出一把手槍,抵住他的太陽穴。

「不要逼我開槍!」他冷聲喝道,死神般冰冷的眼眸緊扣住他,狂怒至極。

艾科提像挨了拳似的僵住,背脊泛起一陣戰慄。

艾科提把刀插回腰間,憤恨激射的怒光掃過璀西兒。

璀西兒冷不防的打了一個寒顫,看見艾科提的目光滿懷怨恚她離開甲板退回船艙。

***

朗世回到船艙時神態已轉為冷靜。他手上端著餐盤。

璀西兒垂著眼瞼,頭髮披散下來,發梢仍滴著串串水珠。她在手腕上撒著消炎粉,重新消毒敷藥。

朗世走向她,放下餐盤。他皺了皺眉,「我來。」他拉起他的手。

「不用。」璀西兒敲打他的手。「噢!」她痛得輕呼了一聲。 被艾科提反剪在身後的手腕在掙扎時扭傷了。她瞪著朗世:

「你竟然又對我下藥!如果不是藥粉的關係,我不會任他那樣碰我!你想知道他碰了我哪兒嗎?他摸我的臉,還摸我的胸部,他強吻我,我全身上下都覺得髒,令我噁心想吐!」低咆道,夾雜著一種椎心至痛的感覺。

朗世看著她閃著敵意和怒氣的紫眸,他內心畏縮了一下,望見她手腕上又添新的瘀青,他真想伸手去撫慰她。

他暗暗沈吟,對自己的反應感到不解,多年的臥底工作,他從來不曾對受害者輕易露出感情,如今,他想要保護和關心她的安危,已不完全是為了任務,他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我不得不如此做。但我沒有用藥迷昏你,我給你服的是鎮靜劑。你昨晚睡得不是很安穩,一直說夢話。哭泣。」他說。

璀西兒又是一陣困惑。

她的胃發出聲響。她紅了紅臉,昨晚她沒吃下什麼東西。

「肚子餓了吧,吃吧。」朗世從餐盤拿起一塊蛋糕給她。

「這是‘布裏歐特’。」璀西兒說。

「你喜歡。」朗世看她接過來就大咬了一口。

璀西兒點點頭,又咬了一口。

朗世再遞給她一杯飲料。

璀西兒接過飲料,「謝謝。」她輕聞了聞,「是薄荷茶。」她說,輕啜了一口阿拉伯風味的薄荷茶。「你不吃?」她輕抬起眼睛看著他。

「我先幫你包紮好。」朗世輕輕解開她腳踝上濕漉的繃帶,替她重新包紮。

璀西兒凝望著他的側臉,那雙大手依然溫柔,原本以為經過艾科提的那場驚嚇,她一定無法再忍受朗世的碰觸,但結果並非如此。

她注意到他右手指關節處有一點腫起。

「痛不痛?」她伸出手在他指關節輕擦著。

「打架對我來說是家常 便飯,」朗世覷眼道,「你好一點沒?扭到的手腕還痛不痛?」他柔聲問。

「嗯,還有點痛。」璀西地承認道。

朗世溫柔的抓過她的右手腕,檢視她手腕受傷的程度,手是演奏家的生命。況且她還要在他父母親的結婚周年慶祝會上演奏。他臉色一黯,他應該當場轟了艾科提的腦袋。

「你放心,艾科提不會再踏進這艙房門一步,他不會再傷害你了。我會盯緊著他的。很抱歉又讓你受驚嚇。」他溫柔的拉近她,將她擁進他的肩窩。

璀西兒溫馴地貼近他。「你說我做惡夢,你一直在房間裏——」

「我說過我不會傷害你。」朗世俯視她。

「我相信你。我是指你一直陪在我身邊嗎?」

朗世點頭。「你手上抱著毯子來來回回的在房間內走著,夢囈的喊著爸爸、媽媽,突然一下子又驚懼的做惡夢。」他說,回想起來仍是驚訝不已。

璀西兒紫眸升起悲愁之色,幽柔道:

「我已很久沒做惡夢了。我十歲時爸媽在高速公路的連環大車禍中喪身,此後我便患了夢遊症,有一段很長的時間常常在半夜裏爬起來找我爸媽,姑姑和姑丈花了很多心思在我身上,請了治療師醫治我心裏的創痛,帶我走出喪親的陰影克服傷痛,之後我夢遊的情況才漸漸改善。」她深深吸一口氣,慢慢綻開笑顏。

「當時你也在車禍事故現場?」朗世看著她臉上輕籠著一層若隱若現的悲哀。

「是的,我是唯一的生還者。但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我只記得我睡著了,再醒來時我看到的不是爸爸、媽媽,而是我不認識的臉孔……」璀西兒咬著下唇,眨了眨眼睛,車禍事故發生後救難人員映在車窗玻璃的臉霎時湧到她腦海。她細細喘氣,眼裏盈滿痛苦的表情。

朗世突然抱住她,「璀西兒,對不起……很抱歉讓你又想起喪親之慟,我真的很抱歉……」他滿含歉意的耳語著,細柔的吻輕落在她的額前。

璀西兒不自覺的環住他的身體,她感覺到他的唇輕且柔落在她額前。

她驀地心兒起了一陣輕悸,一股從未激起她心靈深處的情愫溢了上來,然後她不知道這是為什麼?

她輕放開他的懷抱,仰起臉,眨著淚光微閃的眼眸,迷惘的注視著他。

「怎麼了,這樣看我?」朗世覷道。

「法魯斯,我看到的作是真正的你嗎?綁架犯的你,和我眼中的這個你,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你?」璀西兒注視著他的眼眸深處。

朗世撇撇唇,「我只是一個綁架犯。」他投給她一個好笑的神情。

「不,法魯斯,我體會得到你的關懷之情——」

「噓,」朗世舉起手指按住她的唇,「璀西兒,你太敏感了,你的感情會受傷害的。」他拍撫她濕亮的發絲,長長的歎息。

看看她那雙凝視他的眼眸如此真摯而多情,她完全不懂世界的陰險面。他可以告訴她嗎?

他眼眸閃爍的想告訴她有關他的事,對她說出所有的實情。

不!他不能讓私人感情影響任務,他必須保持警戒。他眸光又嚴謹了起來,他只有一個人,沒有其他掩護,難保艾科提和埃薩兩人不會聯手殺了他,非但他無法救出璀西兒,恐怕他本身也有性命安全之虞,顧慮到兩人的安全,他更不能把身份暴露出來。

沈吟了半響。他的面容轉為嚴肅,雙眸迸著近乎森冷幽沈的光芒。

「璀西兒,不要對我說那種話,也不許你再這麼天真,看清楚你現在面對的是什麼處境,什麼樣的人?如果我哪一天對你做出像艾科提的事,你就不會再這麼感動了。」他凝聲的說。

璀西兒面對突然冷硬陰沈起來的朗世,她不禁倒抽一口冷氣,心兒莫名的揪痛,湧上悲傷之色,「不,你不會傷害我的。」她輕輕的搖著頭,固執的凝望他。

「璀西兒,我和其他男人沒有什麼不同?你難道還不瞭解我是個不法之徒,你面對的、看到的是個罪犯!」朗世聲音變得粗厲,幾近瘋狂地緊扣住她的下巴。

璀西兒急促地喘氣,「法魯斯,不要——不要這樣對我……」

朗世暗咒一聲,放開了她,雙手緊握成拳。

老天!他到底在想什麼?

他看見璀西兒的眼膛裏滿是驚俱受傷的神色,他的心仿佛在胸膛內凍結。

傷害已經造成了,他已摧毀了她對他的信任。

一陣沈默懸宕在兩人之間,艙房內的氣氛變得十分僵凝。

「璀西兒……」

但見璀西兒雙瞳恐駭地瞪視著他。

他感到懊惱又心痛。

他猝然轉過身,咕噥含糊的說了句表達歉意的話,然後走出艙房。

璀西兒征了征,聽見他輕說了一句阿拉伯語:小粉鴿兒,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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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6 17:58:00


朗世站在甲板的護欄旁眺望著海的遠方。他們沿著地中海沿岸航行了一個下午。

橙色的天際轉化成一片酡紅。

海面在夕陽餘暉的照映了顯出一片燦亮,為暮色添上粼粼波光。

他回頭望向船艙的甬道。

將近八小時了,他沒有再進船艙看璀西兒。早上在艙房中發生的那件事,讓他不敢面對她。

每次他的目光一看向船艙,他就發現自己的腦中全是璀西兒的影像。

他的眼神忽然變得陰鬱。

船艙裏十分悶熱、她一個人被拘禁在艙房裏不知如何了?

他眸光迷惘了,茫然不解的思索著,為何對璀西兒,他總有份拋不開的牽 掛?

夕陽已沈落海平面。

埃薩拿著餐盤走回甲板。「法魯斯,小姐一口食物都沒吃。」他說。餐盤裏的食物是中午的。他們已吃過晚餐了。

朗世的唇一緊、暗咒一聲,離開甲板。

他走進船艙,一股熱氣迎面撲來。

他走向床邊坐下,望著璀西兒的背影,那背影看起來是那麼脆弱無助。

他伸出手,輕輕轉過她的身體。

他拂開她額前被汗濕透的發絲,碰觸她發燙潮紅的臉頰。

該死!他詛咒一聲。悶熱的船艙讓她熱得昏了過去。

他將艙房門打開,讓海風清新的空氣流通在船艙內。

他把一個裝著水的臉盆放在床旁的椅子上,拿起椅背上的毛巾在水盆中浸濕。

他用濕毛巾開始擦拭她潮紅的臉龐,然後是她的頸部。

朦朧中,一股沁涼的感覺令璀西兒蘇醒,兩片長而密的眼睫扇了扇,一個臉孔模糊地在她眼前俯視她……

她的思緒由混沌轉為清朗,豁然,她睜開眼睛,立刻坐了起來。

但只是一刹那的驚惶,朗世的臉躍入她眼眸中。她的臉上閃過某種情緒。

「法魯斯。」

朗世扶住了她。「璀西兒,你要不要緊?」他小心的扶住她,將她擁進胸懷。

璀西兒緩緩張開眼睛,「法魯斯,我沒事,我想我躺下就沒事了。」她虛弱的靠在他身上。

朗世伸手拿起一杯薄荷茶。「來,先喝點薄荷茶。你必須吃點東西,你中午都沒有進食。」

璀西兒瞥了一眼餐盤中的食物,她感到她的胃又開始作亂了,手撫著胃部。她吞咽了一下。

她輕輕搖頭,抱歉地看著他皺著眉。「法魯斯,我的胃不舒服。我試著喝薄荷茶好了。」

璀西兒慢慢啜了一口。

「好一點了嗎?」朗世問。

璀西兒點點頭。「但我的頭仍有點昏脹。」

「吃點馬鈴薯。」

「不要,我的胃裝不下那些食物。」她懨懨地輕搖著頭拒絕。

「你再躺下休息好了。」朗世扶著她躺下。

璀西兒碰碰他的手,「法魯斯,謝謝你。」她輕語。

朗世沒有回答,把目光從她臉上移開。

他將毛巾將水盆中拿起來,擰了擰,折疊好把它覆在她的前額上。

他拿起水盆,起身離開床。

「法魯斯,你去哪里?」璀西兒突然說,驚慌的坐起來。

朗世的眼中閃過驚異,她的聲音中帶著懇求,他原以為她不會再讓他接近她,且拒絕跟他說話。

他回頭注視她,目光不覺柔和了起來。「你躺一會兒。」他輕道。

璀西兒溫順的躺下,凝望著他的背影。

她茫然不解的思索,雖然她在不安和緊張的狀態下驚醒,但一見到是他,立刻欣喜至極的想投入他的懷抱,仿佛那個胸膛是她的保護所。

朗世法魯斯一點也不像個罪犯,但事實卻是如此。

她噓歎一聲,對法魯斯的感覺,是一種她無法解釋和理解的感覺。

在海浪的催眠之下,她又沈沈入睡。

***

當她再度醒來時,她望進一雙熟悉的藍綠色眸子。

她抬起手壓著太陽穴,試著慢慢坐起來。

她坐了一會兒,感覺到胃部已不再蠕動,噁心感也已緩和了。房間內的空氣不再依濁。

「還覺得難受嗎?」朗世問,他扶著她坐直,她的臉色已恢復自然的粉紅。

璀西兒抬起眼睫,「嗯,我現在好多了,胃也舒服多了,不知不覺肚子餓了起來。」她漾開一抹羞赧的笑容。

「食物都冷了。來,你就將就點吃。」朗世伸手取過餐盤。

他坐在她旁邊看著她吃。當她狼吞虎嚥吃完了一整盤的馬鈴薯、蔬菜燉肉和一條炸魚,他的嘴角浮起一個微笑。

璀西兒紅了紅臉,覷他一眼。

朗世遞給她一杯水,拿起餐盤起身。

璀西兒突然想到早上的事,「法魯斯,早上的事我很抱歉——」

朗世轉過身,訝異的瞪他,「你為什麼要向我道歉?你——難道你還沒有受到教訓嗎?」他的口氣嚴厲。

「不會的,我相信你不會傷害我。你只是想嚇阻我,我不會聽錯的,你走出艙房前說:‘小粉鴿兒,對不起/,我聽得懂這句阿拉伯語。」璀西兒迎向他的目光,他的眼眸是冷的,但她是不畏懼,回想著他溫柔善意的眸子。

朗世臉色陰暗,皺起眉頭,眼睛半眯著,乾澀地回答:

「我說過我喜歡女人,不喜歡用暴力對待女人,更不喜歡見到女人哭,女人的眼淚一向是我的致命傷,而你正好擊中我的弱點。」他膘給她不以為然的一眼,「你的運氣很好,我是最後才決定要參與這次的綁票。」他試著讓聲音不帶感情。

「但無論如何,我都要感激你。」璀西兒望著他,「法魯斯,不論我會有什麼不測,或如果我能活著離開,我都會記得你曾在我恐懼、害怕的時候給予我撫慰,不讓我受到艾科提的侵犯。」她輕柔的嫣然一笑。

璀西兒信任的眼眸揪住了他的心,霎時,他的心軟了。他用幽暗的眼神看她,「你——不恨我?」

璀西兒搖頭,「不。我想是生氣和憤怒。」她悠悠抬頭,語帶幽怨。

朗世垂下眼睛調轉視線,不觸及她的雙眼。

她深沈的凝望著他,淚光漫上她的眼眶,「我生氣你為什麼要糟蹋自己的人生,為什麼要做這種不法的事?我更生氣自己無法幫助你……」她的淚水無聲地滑下。

朗世驚訝地兩眼圓睜,神情顯得無比惜愕,看著她的淚滑下面頰。他的心一抽。

他捧起她的臉,手指撫過她的面頰,「璀西兒,我不值得你為我掉眼淚……」

「法魯斯,我想幫助你,難道生命對你而言沒有意義?我不希望你繼續錯下去,我要你好好活著……」璀西兒為他的將來擔心。

噢,天!朗世暗暗申吟,他深吸一口氣,試著不讓她擾亂他的心,他強迫自己冷靜。「璀西兒,聽著,不要把你的眼淚浪費在我這種人身上,別對我太好,否則你只會受到傷害。」

「不,要是你被逮捕了或被殺了呢?」璀西兒激動的瞠視他,她的臉頰因激動而敷上一層潮紅,淚水又湧上她的眼眶。

朗世傾向前,抓住她的肩猛力搖撼她,雙唇抿緊,「不要再說了!我沒有選擇!」他的下巴抽緊冷硬道。

璀西兒淚凝硬咽的,無言的瞪視著他。

朗世突然間不知該說些什麼,他不忍再看到她的眼淚。

他把她圈進臂彎中。「別傷心。我很抱歉,我辜負了你的一片好心。為了回報你的關心付出,我無論如何都要保護你,直到你活著離開。」他真心允諾。

璀西兒投入他懷中,她的眼淚再次奪眶而出,這一刻,她深深瞭解到他是真心關切她,「噢,法魯斯,法魯斯……」她呢喃著,她閉上眼,一抹痛楚又搖撼她的心,她不敢思及他的未來。

朗世將她擁緊,輕輕撫弄她的秀髮。

這短暫的片刻內,他們相依相偎,沒有一絲的激情,有的只是共患難般的情誼。

一陣沈默之後,璀西兒慢悠悠的抬起頭。「法魯斯,我們現在在哪里了?」她眨著濕潤的睫毛問。

「美利拉。」朗世道,船停泊在離岸一哩外。他頓了一下;「你姑丈已把錢準備好,明天一早你就可以離開了。」他必須想一個周全的計畫,讓穆把她安全的接走。

璀西兒紫眸進閃著生命的光亮,展綻微笑的同時,亮光從她眸中消失,取代的是憂色,淚光又漫上她的瞳眸,「法魯斯,我怕……如果你被槍殺、或被捕……」她語帶悲泣。

「嘿,你的眼淚快把我淹沒了。」朗世漫不在乎的打趣道,笑了起來,暗自心痛不已。

他輕輕的為她拭去淚珠,「好了,別再哭了。明天你就可以回到你姑姑和姑丈的身邊,你該高興才對。」他的指尖輕撫她細嫩粉紅的腮頰。

璀西兒滿臉絕望的凝望他的臉。「法魯斯……」

朗世指尖輕點她的唇,「告訴我,你除了演奏小提琴,還做些什麼休閒?」他藉著轉移話題讓她的情緒緩和下來。

璀西兒嫣然一笑。「我只怕你聽了會覺得無趣。」

「說說看。」

「除了音樂之外,我也從事繪畫創作。」

她靦腆一笑,「我的生活很簡單,很無聊吧。」

朗世笑了笑,「不。你的生命十分藝術。」他說,不愧是伯克夏郡人的休閒格調,有著濃厚的藝術氣息。

「其實,我也喜歡拉小提琴——」朗世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但他又暗咒了一聲,不過已來不及收口了。「把它忘了。」他粗啞道。

璀西兒怔了一會兒,「為什麼?你怕我知道你的過去?過去是你的一部分,它可能是你最幸福、快樂的時光。」她直直盯著他的眼睛。

「那關你什麼事!」朗世粗魯的轉過身背對她,「我現在的生活是刺激和冒險,哪有閒情逸致過著像你這種優遊的生活。」這正是他刑警生涯的真實寫照。

「法魯斯,求你,不要再繼續過這種亡命的生涯,我希望這是你最後一次做非法的事。難道在你的生命中沒有值得你留戀的人嗎?」璀西兒真心地說。

朗世被她的雙眸鎖住,他回道,「有。但我不能也不想許下我沒有把握的諾言,我的最終極可能是悲劇和不幸。」他坦白道,神情複雜。

「現在,好好躺下來睡覺。」朗世命令道,躲開她探尋的目光。

「你呢?」

「我會待在你身邊。放心,有我在,絕不允許任何人動你一根汗毛。」

璀西兒乖巧地躺下來,她閉上眼睛,腦子裏仍盤旋著他眸中一閃而過的表情。

明天一早她就永遠再也見不到他了,突然,一陣陣痛掠過她的心房……

整日的暈船,令她沈入夢鄉。

***

朗世將船駛入港口。船停靠在阿爾及耳海岸的卡斯巴港口碼頭。

他端著水盆走進船艙。

璀西兒透過窗孔看見天已破曉,早晨的天空沐浴在橙色的光輝中。

「你醒了。」

璀西兒轉過身,迎上一雙熟悉的眸子,她唇角露出一朵淺笑。

朗世把水盆放在床旁的椅子上。「你梳洗一下。」

璀西兒走向水盆,她潑水拍了拍臉頰,額前幾絡發絲垂落在頰邊滴著水珠。

朗世凝視著她出水芙蓉般的臉龐,宛如一朵清晨中沁著露珠的玫瑰花。

他攝住心神。「璀西兒,我必須要離開了。」

璀西兒怔了怔。「取贖金產她的心陡地一沈。他要走了。心緒一陣慌亂,霎時澄澈眼眸浮上淚霧。

「我要你待在船上。」朗世說。他想了很久,決定讓她留在船上等待救援,他不必擔心班夏罕將她撕票。

昨晚他在她睡著時,在她身上裝了發訊裝置,他相信穆應該會很快找到她。

「你……我會一一會再見到你嗎?」璀西兒眨著淚光微閃的眼睛,咬著下唇,咽下苦澀。

「恐怕不會。我必須趕去與他們會合。我拿到贖金之後,會通知你姑丈你的下落,然後你就可以回到以前平靜的生活。」朗世毫不留情道,克制自己想拭去她眼瞳沁出的淚水的衝動。「記住,千萬不要跑到甲板上,乖乖的留在船艙裏等待救援,小粉鴿兒,我該走了。」他說著,調轉視線,轉身欲走出船艙。」

「法魯斯!」璀西兒脫口呼喚。恐慌像張網網住了她。

她奔向他。

朗世轉過身。

「法魯斯,我——」她的聲音透著慌亂,卻不知要說什麼?突然,她抬手繞過頸背,解下項鏈。那是一條十字架項鏈。「法魯斯,這是我母親的項鏈,我把它送給你。願上帝保佑你。」

朗世接過項鏈,和她的眼眸凝睇著。

突然他不發一語,把她攬人懷中,「噢,璀西兒……」他低低呼喚她的名字。

璀西兒的手環住他,這是她心裏一直渴望的——再投入他的懷抱。她將她的唇湊近他的,他們的雙唇在接觸的那一刹那,兩人的心一陣輕悸,揉合著柔情和狂野,這一物吻到了他們的心靈深處。

「法魯斯……」璀西兒嬌喘的呼吸著他,一顆心輕飄飄地飛翔著。

「璀西兒……」朗世吻住她唇逸出的輕吟,欲望澎湃得像浪濤卷來。

突然,他的神智清醒了,搖撼著他正顛狂的心。他渾身一震,猝然放開她,沈重地喘息著。

「對不起!」他粗啞的說了一句,「再見了。」他強迫自己的眼睛從她的臉上移開,摔然轉身大步離開。

璀西兒怔呆地看著他的背影消失。他走了!她感到一陣椎心的痛楚。

她和他一樣因這個吻而震驚。此時,她明白了。在兩人雙唇接觸的那一刹那,她明白她已愛上了朗世法魯斯。她愛他!就是這麼簡單,而這個發現,比任何事都令她心痛。

命運以如此奇特的方式讓他們相遇了。不管他是誰,她都無法抹去她對他的愛。

她抬手輕撫他吻過的唇瓣,這個吻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一滴心碎的淚水滴落在她的唇瓣,酸澀的滲進她的嘴裏。

噢,法魯斯,我愛你!

愛他成為她最深處的秘密,她會將它永遠放在心裏。

她閉上雙眼,兩行涓涓淚水無聲滴落。

朗世在甲板上凝立一會兒,走下船。

他回頭朝船上望瞭望。那一吻倏然躍上心頭,他從來沒有這麼震驚過,而他到底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情而吻了璀西兒,他自己都無法理解。

從不輕易動情的獵豹,他再也不是什麼都有把握了。

他朝碼頭一端走去。跳上一艘快艇,駕船朝向東方沿岸行駛。

一個男人隱身在一艘年老失修的船上,面孔藏在陰影中,一雙眼睛看著朗世法魯斯發動船,然後駛出碼頭。

***

朗世環顧四周,小心翼翼地將船駛進海岸區。這裏是阿爾及耳近郊海岸。

他熄掉引擎跳下快艇。

轟轟的馬達聲由遠而近,朗世抬頭望去,一艘快艇正逐漸接近他。

是埃薩。埃薩昨晚在美利拉下船。看來他順利拿到贖金了。

但是,沒看見艾科提!

他們約在這裏會會,然後到君士坦丁與阿雅德和班夏罕碰頭。

朗世的心陡地往下沈。他驚覺事情不對勁,眼前埃薩手提著兩個旅行袋走向他。

「艾科提人呢?」陰沈地雙眼眯起,掃了掃他手上的旅行袋。

「他說他要去辦點事。」埃薩說。

「他在什麼地方?你在什麼地方和他碰頭?」朗世激動的咆哮道。

「卡斯巴。」埃薩偷瞥了他陰沈的表情,雙唇抿緊神情十分駭人。

璀西兒有危險了!他早該明白艾科提不會輕易放過璀西兒。「朗世暗自詛咒,內心一陣紊亂。

埃薩劇顫著。 被他那雙如野獸般的狂暴光芒驚嚇得不禁倒抽口氣,害怕的看著他。

「你帶著錢和阿雅德碰頭。我去了結和艾科提的私事,那個女人是我的,我不許他碰她!」朗世低咆道,他不能讓璀西兒落入艾科提手中。

***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又過了半小時。璀西兒看了手腕上的表。

法魯斯才離開半小時,思念他的心就折磨著她,讓她無法不想念他。

他會不會取贖金時被埋伏的警方逮捕了?他會不會因拒捕而被槍殺……種種影像掠過她腦海,她的心像被蜂螫了一般疼痛。

不!法魯斯,你不能死——

法魯斯……她喃喃呼喚他。

陡地,她感到船身猛然一震,隨即晃動起來,她的身體隨著船身左右擺動。

璀西兒沖出船房。

她驚喘,望入艾科提邪惡的雙眼。

她撫住喉間,倒退一步,驚駭地瞪著他。

「呵呵!真不得了,真是個大美人兒!」一個聲音響起。

璀西兒大驚失色。瞪著一張色迷迷的臉孔。

「我早告訴你了,不是嗎?」艾科提眯著充滿yinhui的眼神。

那個男人附和,「她真是太完美了,瞧瞧這臉蛋。那雙寶石般的眼睛,還有黃金般的頭髮……」發出嘖嘖聲,粗糙的黑手就要碰觸她的臉。

「別動她,她是我的!」艾科提惡狠狠的喝道。

「她可以賣個好價錢。」

「等我玩膩了再說。開你的船!」艾科提道,他涎笑著,眼睛掃過她的身體。

璀西兒雖然聽不太懂他們說的阿拉伯語,但從他們臉上的神情和淫欲的眼神,她大概已知道他們在談論什麼。

船已駛離碼頭了。她的心愈來愈恐懼。

法魯斯!你在哪里?她的心狂喊著。怎麼辦?已經沒有人能救她逃出艾科提的手掌心。

跳海!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

她心念一動,轉身跑向欄杆,她雙手攀上欄杆,正要跳下的那一刻,一條粗壯的手臂攔腰將她抱離船舷。

「放開我!救命呐!」她嘶喊尖叫,掙扎著扭動身體。

艾科提一手捂住她的嘴巴,一手緊箝住她的腰肢。

璀西兒用指甲抓他的手臂,又拉扯他的頭髮。

「呵呵!你可真是充滿活力,比母獅還難馴。」那名男子在一旁吆喝助興,好像在看戲似的。

艾科提被她揪扯得頭皮發麻,他慘叫一聲放開她。

璀西兒拔腿就跑,再次奔向欄杆。

「你還不快過來抓住她!」艾科提朝他吼著,大聲的咒駡著,「臭婊子!」他憤怒的眼睛紅得要殺人,沖向她。

「璀西兒!快跳!」

一個細微的聲音——法魯斯?璀西兒以為是自己的幻覺;她抬眼縱目眺望,一艘快艇正駛向這兒。一個男人駕駛著快艇,快艇上的人正是法魯斯0法魯斯!」她的唇瓣逸出他的名字。她是在做夢嗎?

「快跳!」朗世又喊。

不!她不是在做夢,她看得更真切了。她的恐懼因見到法魯斯而消退。

就在艾科提快要接近她時,她毫不猶豫地縱身往下跳,直墜入海裏。

璀西兒潛入海裏再冒出頭,抬頭尋找法魯斯的身影。

「她在那裏!快把船轉向!」艾科提叫道,上半身探出船舷看見她離船不遠。

「璀西兒!」朗世連忙駛向她。

璀西兒努力地遊向朗世,但她身上的長袍減慢她的速度。

她耳邊傳來陣陣的槍聲,轟轟的馬達聲在她身後響起。「法魯斯!」她驚恐的叫喊。

「該死!那個混蛋!」朗世低咒道,「潛入水裏!」他如她大喊。

「朗世•法魯斯!我不會放過你的,等著瞧!」艾科提氣急敗壞的吼著,手上的槍不停射擊。

璀西兒耗盡力氣遊近快艇,朗世快如閃電地伸出手攔腰扣住了她輕盈的身軀。她連忙伸手攀住他的脖子跳上船。

「好女孩……」朗世緊摟住她,唇貼在她潮濕的額頭上哄著她。

「法魯斯……你冒著生命危險來救我……」璀西兒細喘著。

「對不起,我不該把你留下。」朗世更擁緊她。

「別自責,我高興你來救我。」璀西兒微微抬起頭,情不自禁地更靠緊他,再見到他的喜悅逼使她落淚。

陡地,從他們頭上劃過一道槍響。

璀西地驚嚇地抬起頭,朗世連忙將她按倒,「坐好了!」他放開她,掌舵掉轉頭。

「朗世•法魯斯,你們逃不掉的!等我先殺了你,再解決那個女人。」文科提陰冷的笑道,兩眼毒火怒熾,對朗世•法魯斯恨意極深。

朗世轉過身,憂慮地看著璀西兒,「你還好吧?」他問。

璀西兒壓下胃中的翻攪,深吸一口氣,「是——我沒事,你自己小心。」

艾科提緊追不捨,不停的瘋狂射擊。

朗世怒咒一聲,他不想再冒險,他的行動和穆的支援銜接不上,這樣下去,他和璀西兒都有危險。

他將快艇駛入淺水灣。「璀西兒,你快跳下船,前面就是碼頭,你去求救,很快就會有人快把你接走。」

「你呢?」

「別管我,快跳!」朗世拉起她粗嘎地吼道。

「不,我要和你在一起。」璀西兒抱住他,口氣透著慌亂。

「這樣下去我們兩個都會死!」朗世推開她。

璀西兒看了看他,立即躍入海中,「法魯斯,我……我愛你!」她悲泣欲絕的喊聲被轟轟的馬達聲淹沒。

快艇揚長而去。

遠遠地,汽笛聲清晰傳來。

璀西兒扯開嗓門呼救。

一艘快艇朝她駛近。「請問是璀西兒•凡提思小姐嗎?我是國際刑警穆璽遠……」

很快地,璀西兒已被安置在巡邏快艇上。她的驚恐仍未消除,雙手緊抓著身上披著的毛毯直打顫,她倚在欄杆上,眺望著朗世的身影。

她看見朗世的快艇正停泊在和艾科提的船約五十尺處,雙方互相射擊。

巡邏快艇更接近他們了,快進人射程中。

只在轉眼之間,她看見朗世的身子搖晃,然後失去平衡的掉落海裏。

「不!法魯斯!」

她聽到自己失聲慘叫,一陣心痛襲向她,繼之眼前一片黑,整個人墜入黑暗漩渦。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6 17:58:41


坦吉爾

璀西兒悠悠蘇醒過來。

朦朧中她聽見說話聲。

潔希 姑媽的聲音傳入她耳中,她的意識立即清明起來。她獲救了!

朗世!朗世的形影閃過她心頭。他落海的影像浮現在她眼前,引起她一陣激動。

朗世!朗世!她內心狂喊著,禁不住地失聲痛哭,她把臉深深埋進枕頭中,任由淚水涓涓奔流。

潔希雪曼聽見她的哭聲,匆匆奔過來,在床沿坐下來。

「親愛的,你醒了。」輕撥開散在她臉上的頭,看見兩涓淚水滑下她蒼白的臉蛋,潔西焦急地喊著:

「你哪里不舒服?我去請大夫來。」潔希的臉上又起擔憂的神情。

「姑媽!」璀西兒埋進姑媽的懷裏,「對不起、對不起……」她泣不成聲哽咽道。

「別哭了,平安回來就好。」潔希輕拍她的背,輕撫她的頭髮。

「璀西兒!」韓格頓喚道。

「姑丈!」璀西兒立即被姑丈擁入懷中,「對不起,我讓你們擔心了。」她斷斷續續的迸出嗚咽。

「你能平安回來最重要。」韓格頓放開她,眼睛閃動著眼光,「亞曆斯和他的夫人羅蘭來看你了。」

「卓爾先生!」璀西兒抬起淚眸。

「亞曆斯。」亞曆斯卓爾對她微笑,「感謝阿拉,你平安回來。」他俯下頭親吻她的臉頰。

羅蘭卓爾挨著床沿坐下來,「感謝上帝,你沒事,」她輕摟了摟璀西兒,在她面頰上親了下。

璀西兒直望進她親切的眸子,同樣土耳其玉色的瞳眸使她思及朗世,一樣的溫暖柔和,不覺的,淚水又漫上她的眼眶。

「親愛的,你怎麼了?」潔希焦急地喊道。

璀西地熱淚盈眶的搖搖,「不,我沒事,我從來沒有這麼情緒化,我——」

羅蘭以充滿瞭解的眸光輕柔地安撫她,「不,我可以瞭解你的感受,任何人經歷這種事都不可能平靜的,千萬別壓抑在心裏,哭出來發洩總是好的,還是你願意和我們談一談,這會對你有幫助的。」

「我——」璀西兒感動的看著她慈祥的臉龐。

門上一聲輕響。

「先生,幾位員警仍在樓下大廳,他們想見璀西兒小姐。」一名僕人站在房門邊通報。

「去告訴他們,璀西兒小姐需要休息,請他們明天再過來。」亞曆斯以命令的語氣道。

「是。」僕人恭敬道。

「等等,我下樓見他們。」璀西兒急喊道,警方一定有朗世的消息,無論他是生是死,她都想再見到他。她央求的目光著向姑丈。

她轉向僕人。「請你代我轉達,我梳選過後就下樓。」她十分客氣的說。

「是,小姐。」

僕人一退下,亞曆斯立刻喚進一名女僕進來替璀西兒準備洗澡水。

他們離開房間。

梳洗過後,璀西兒穿上一件柔和美麗的玫瑰色土耳其式長衫,跟著女僕走進一樓大廳。

她走向姑媽和姑丈所坐的皮沙發坐下。

兩名警官走向她,在她對面坐下。

「抱歉,璀西兒小姐,我們需要跟你做個筆錄。這次綁架案的主謀者已落網,其他黨羽也在槍戰中死了。」一名警官說。

死了!璀西兒覺得喉嚨仿佛被人扼住般,原本蒼白的臉上更顯得慘白了。

法魯斯死了!他就這樣消失在她生命中……她心碎成片片。

那一幕影像深深烙在她心版上,成為永遠揮不去的夢魔!

「璀西兒、璀西兒……」

隱約傳來姑媽的呼喚聲,一陣黑暗的浪潮襲向她,繼之眼前一黑,然後她什麼也不知道了。

***

「朗世!」璀西兒在夢中呢喃。夢境裏她在一片迷霧中搜尋著朗世的身影。突然,她身體僵了僵,朗世的身影像一條魚似的直墜落海。

「不!朗世!」她聲嘶力竭地呼喊著他,一雙手在半空中亂抓,試圖抓住什麼似的。

「璀西兒!醒醒,你在做惡夢,姑媽在這裏。你已經平安回來了,他們不會再傷害你了。」潔希在她耳旁呼喚她,輕柔地撫觸她的頭髮。

朗世?羅蘭驚征了征。她沒聽錯吧?璀西兒喊的是朗世!

璀西兒悠悠地張開眼睛,被姑媽的呼喚喚醒,意識漸漸清明。

「噢,親愛的,你醒了。」

她又昏厥過去了。璀西兒不安地看著姑媽焦灼憂心的臉龐。

「孩子,你做惡夢了,你夢中一直喊著‘朗世!朗世/,是他傷害你了嗎?」羅蘭握住她的手。

「他的眼睛……眼睛和羅蘭夫人一樣……」璀西兒幽柔的說,開始啜泣起來,悲傷地搖搖頭,「他怎可能傷害我……他全心全力的保護我的安全,輕柔的替我敷藥裹傷,在我做惡夢時一直陪在我身邊……」含淚敍述著,記憶裏朗世的每一個聲音、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碰觸,「法魯斯,噢!」她閉上雙眼,情不自己地呢喃著,眼淚又不聽使喚的漫上眼眶。

「璀西兒,你——你愛上他了!」潔希驚異地說。

羅蘭一邊思索著。她已十分確定璀西兒口中的朗世,就是她那個久未見面的兒子——朗世•卓爾•梵迪•法魯斯。他目前在摩洛哥出任務嗎?

「聽起來這個年輕人有顆善良溫柔的心。」她說。

「是的,我是不是很瘋狂,愛上了一個匪徒。」璀西兒張開淚水盈盈的眼睛,敍述道:

「四十二小時前,他只不過是一個陌生人,經過相處後,我看見也認識了他的另一面,他以真摯對待我,我幾乎可以感覺到他的情意。而我也不否認自己對他的愛。」她望著姑媽,認真而堅定的表白。

「親愛的,我懂,雖然我很震驚,但愛情就是那麼不可思議,在你搞不清楚狀況時,愛就這麼來了。」潔希說道,伸手拭去她頰上的淚水。

羅蘭點點頭,「他這麼拼命保護你,,我想他對你也有特殊的情感的。」她微笑的說道。

「我想我們可以幫他做些什麼,請你姑丈聘請最好的律師替他辯護,輔以你的證詞,或許法院會從輕量刑,給他一個自新的機會。」潔希安慰她道。

「潔希,你太仁慈了。」羅蘭由衷的說道。

「這是我欠他的,無論如何我都要感謝他。如果沒有他在那裏的話,我也許無法平安的回來。」璀西兒說道。

「但是他——他死了,我永遠再也見不到他了……」璀西兒心緒紛亂地搖頭。

「死——死了?」羅蘭驚喘,嚇出一身冷汗。不!不!那份調查報告書上死亡的匪徒名單裏沒有他的名字。可是,她又不能告訴璀西兒,其實朗世是刑警隊派來臥底的。

「他把我藏在船上要我等待救援,可是卻沒想到卑劣的艾科提一直覬覦我,在危急的關頭,朗世冒著生命危險來救我,他為了我和艾科提發生槍戰,我看到他身子搖晃,然後……他就跌落海……他就這樣消失在我眼前……」璀西兒絕望地呢喃,「法魯斯!法魯斯……」

「噢,親愛的,我很難過。」潔希一時說不出話來,哀傷的緊摟著她,「哭吧!哭出來……」拍撫她的背,讓她盡情哭泣。

一陣敲門聲,亞曆斯和韓格頓及一位醫生走進來。

羅蘭拉著亞曆斯走出房間,穿過長廊。

「那個不孝子朗世在摩洛哥,而你沒有告訴我!」羅蘭生氣的對她丈夫低咆道。

「你知道了!別生氣,我可以解釋——」亞曆斯想解釋,但被她截斷。

「那個不孝子還活著吧!」

「活著。」亞曆斯想開口說下去,又被她打斷。

「他受傷了?輕傷?重傷?」

「一點皮肉傷——」

「他現在人呢?你不要說他連我這個媽都不見就走人了。」

「他還有些事要處理。」

「去叫他回來!璀西兒再不見到他,她都要崩潰了。」羅蘭又急又氣的嚷道。

「璀西兒?」亞曆斯詫異道。

「那個孩子以為他死了,夢中一直喊著他。」

***

「我吃不下了。」璀西兒對女僕說。她原以為她會沒胃口,結果她竟吃完盤中的食物——麥粥、檸檬汁魚片、雞盯蔬菜沙拉。

「這是我們夫人替你準備的,還喜歡嗎?」女僕笑問。

「我喜歡,每道菜都十分可口、美味。」璀西兒起身站起來。

女僕馬上跑過來,放下一盆裝著清水的水盆,扶著她。

「珊瑪,我可以自己起來。」璀西兒仍不習慣讓僕人服侍。

璀西兒流覽著房間,房間充滿維多利亞式的古典浪漫,有天篷的大床鋪著珍珠白純絲床單,床畔兩側垂掛著淡桃紅蓄絲紗帳,雅致雕飾著玫瑰花紋的妝台,地板上鋪著珍珠白長毛波斯地毯……她忍不住細細品味著,十足的古典氣息。

落地窗打開著。她往外望去,有個小陽臺。

她走上陽臺,往外看去,是一大片草地和花園,五彩繽紛的花兒迎風搖曳著,鬱金香、玫瑰、紫丁香、金盞花的香氣撲鼻而來,花園中仁立著一座噴泉水池。

舉目眺望,是一片綠茵草坪,更遠處是一片森林。

「真是漂亮!」她讚歎著。

「森林那邊景色很優美,那裏有個湖濱,日落時更美!」珊瑪說著,「這一帶到森林的湖濱公園全是卡裏曼酋長的產業。」卡裏曼酋長是亞曆斯卓爾的父親。

「真的嗎?我想去走走。」璀西兒看了時間,離日落還有一個小時。

她走過花園,噴泉水池,慢慢欣賞周遭的景致,穿過一片綠草如茵的草坪,她停住腳步。這才發覺矗立在她眼前的白色建築是一座城堡,如此壯觀美麗。

她步向蒼松蔭蔽的寂靜森林內,沿著一條步行幽徑走進。

突然,寂靜的林林傳來噠噠的馬蹄聲。

璀西兒驚訝的轉過身。一個穿著白色長袍、頭綁頭巾的騎士騎著一匹白馬朝她飛奔而來。她看不清楚這個男人的臉孔,他的頭巾遮去他大半個臉。

她的尖叫尚未沖出喉嚨,一條手臂已伸過來攔腰扣住她,她還來不及掙扎,整個人已被提起來。

她被抱上馬背,「放我下來!你是誰?你是闖入了卡裏曼酋長的私人土地了!」她掙扎著轉過身,扯開喉嚨對他大叫,在一陣慌亂中,她抓向他的頭巾,但被他抓住手腕。

突然,一個溫熱的氣息拂在她耳畔,溫柔的喚著她:

「小粉鴿兒,別怕,是我,朗世•法魯斯。」

璀西兒驚怔,轉過身來。紫色瞳心怔怔地望進那藍綠色眸子。

令她魂素夢牽的人活生生的出現在她眼前,她以為再也看不到他了。

他們的眼睛深深的凝視對方。

璀西兒拉下他的頭巾,用手指輕撫著他暗藍色的頭髮,再移至他輪廓分明的臉部、英挺的鼻樑、他的嘴唇。

她的眼睛一瞬也不瞬的注視著他,「朗世,真的是你!我以為你……你死了……我看見你……噢,朗世!」淚水盈盈閃動著。

朗世一陣輕悸,情不自禁的捧起她的臉,輕吻掉她的淚,在她唇上呢喃:

「璀西兒!璀西兒!噢,別哭了。」他吮吻到她鹹澀的淚水。起初他只是安撫地吻上她的唇,在唇與唇碰觸那一刹那,一陣強烈的情感像風暴般席捲著他。

璀西兒一陣輕顫,她感到他以舌輕撫她的唇,她暈暈然的迎合他的探索,她的唇瓣微啟,當他碰觸到她口中的柔軟,一聲申吟逸出她唇間,沈醉在他溫柔的愛撫中。

朗世從她唇上溫柔的撤退,漸漸的平靜下來。

有那麼一會兒,他們只是深深地望著彼此。

璀西兒的眼睛不捨得離開他,手撫摸著他冒出胡髭的下巴,「我以為我再也看不到你了!」她心有餘悸地微微顫抖。突然,她的眼睛瞪大的盯視他,眸裏儘是驚慌,「你怎麼會在這裏?又怎麼知道我在這裏?還是……你是來向我道別的?不!我不要你離開我,你這一走,我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再和你相見?」她原本見到他的快樂心情陡然下沈。

朗世舉起指尖輕撫她自然粉紅的腮頰,流連不舍的,他的唇角微微上揚,對她柔柔地一笑,他傾向前,含住她柔軟的下唇,在唇與唇之間道:

「你希望我被員警抓到,送入牢中,嗯?」他的唇輕咬她的。

「法魯斯,你弄痛我了。」璀西兒輕喊一聲,她急迫地凝視他,「朗世,我求你給自己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相信我,我願意為你作證,我相信法律會給你公平的審判。我本來已經死心了,可你如今又活生生的出現在我眼前,無論如何我都不希望你再過著亡命的生活,我不願見到你死,我要你活著——」

驟然間——

朗世抖動韁繩,一手圈住她纖纖腰肢攬在他胸懷前。

「朗世!」璀西兒驚喊。

「坐好了。」朗世的聲音在她耳旁響著,他大喝一聲,馬兒揚足長嘶,邁開大步疾速向前奔。

「朗世,你要做什麼?你要帶我去哪里?」璀西兒惶惑不安的嚷道。

「綁架你!」朗世瞅著她一笑。

「法魯斯,你不可以這麼做!你不可以一錯再錯。求求你,去自首吧!」璀西兒祈求著,心中矛盾的糾結。

朗世沒有回答,只是加快馬兒賓士。

璀西地感到一陣昏暈逼來,她緊緊抱著他。

法魯斯不會傷害她的,她相信。

***

「璀西兒,璀西兒,」朗世附在她耳畔悄悄喚道:

「睜開眼睛看看。」

璀西兒慢慢張開雙眼,抬起頭。

她驚訝地張著嘴,屏息著。

她看見了碧藍的湖泊,在夕陽下盈盈蕩漾,景色炫目。

「好美!好像神話般的仙境。」她發出讚歎。

他們駐足了一會兒。

璀西兒疑惑地望著朗世。

「朗世,你是誰?真正的你到底是誰?」

朗世輕笑不語,他抖動韁繩,策馬離開湖岸。

靈氣煥發的白馬,載著他們走向一條湖濱道路上,兩旁松林榆木夾道,一直到湖濱道路的頂端,馬兒轉入了一個全然不同的景觀。映入眼簾的是一棟二層樓白色和薔薇色相間的建築。

璀西兒轉過頭看著他。「你到底是誰?」眸中儘是困惑。為何他對湖濱一帶到週邊的森林是如此的熟悉。

朗世勒住馬韁,躍下馬,手臂伸向璀西兒將她從馬上抱下來。

「你還沒有回答我。」她對他的神秘越感好奇。

朗世踏上石階。

璀西兒跟在他身後,看著他手輕輕一推,門便開了。

她跟著他進入大廳。打量著屋內,大廳頂端垂吊著幾盞水晶玻璃吊燈,四面是長扇的法式落地玻璃窗,傢俱搭配著同色系的地毯,和窗簾相輝映,就像法魯斯的眼睛,像大海。簡單又不失大方的設計,展現出屋主的風格。

她的眼睛被牆邊墨綠色大理石壁爐上方掛著的一幅畫像吸引住了。

她注視畫中的男子。他的眼睛和朗世一模一樣——

她驚愕的轉過頭,炫惑、怔怔地望著朗世——他就是畫中男子!

朗世走向落地窗將窗簾打開,推開兩扇門。

霎時,屋裏一片燦爛的金紅,夕陽霞光照射進來。

璀西兒往落地窗外望去。她看見了湖水,湖岸青柳搖曳。一輪落日綻放著絢麗霞光灑在湖面,在向晚的暮色裏反射著璀燦繽紛的波光。

帶著炫惑,璀西兒走向他。

兩人的身影沐浴在落日的霞暉裏。

「你是畫中的男子。」璀西兒仰望著他,一股怒氣悄悄升起。

朗世咧嘴一笑。「法魯斯•卓爾•梵迪•法魯斯。我的全名。」

「你是亞曆斯和羅蘭的什麼人?」璀西兒注視著他和羅蘭相似的眼睛,看他一副輕鬆自在的模樣,她心裏更有氣。

「我是他們的兒子。」朗世定定的說。

「你——你為什麼要戲弄我?」璀西兒一陣難過,思及她為了他幾度傷心欲絕,而他竟然欺騙她,讓她忍不住捶打著他的胸膛,低咆嘶嚷:

「你覺得戲弄我很有趣,是不是?你現在心裏一定在偷笑。可惡!你根本不關心我的感受,假如你對我有一絲真心,你怎忍心傷害我——」她不穩的呼吸著,所有蓄積在心底的苦悶心緒全爆裂出來,淚水幾乎要滴下來。

朗世抓住她揮舞的手,看著她細緻如白瓷的臉龐因激動而浮上一抹潮紅,粼粼霞光映襯得她的金髮閃動著金紅波光,「璀西兒,住手,你會弄疼你自己,你的手——」他倏然一陣暈眩,身體踉蹌地斜斜倚在她肩膀上。

「你放開我!」璀西兒掙扎著推開他沈重的身體。

朗世急劇的喘氣,「璀西兒,扶我到沙發上……」他困難的說出話,嗓音沙啞。

「你又想戲弄我!」璀西兒瞪著他,心有未甘的又重重的捶了他幾下。

朗世痛得悶哼一聲,按住右肩頭,低咒一聲。止痛劑的藥效過了,加上方才騎馬的震動牽扯肌肉傷口隱隱作痛。

他極力忍受肩上的創痛,踉蹌地走向沙發上一躺。

璀西兒在他倒下的當兒,看見他開始泛白的臉色,她驚抽口氣。 奔向他。「朗世!」

她驚嚇的看著他右肩上隱隱沁出血痕,「我的天,你……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受傷了……」她的神色緊張,「我還打了你……」她雙唇抖瑟著。

「只是小傷,已無大礙。」朗世張開眼睛轉向她,他痛恨這種無力感。

「你的傷口在流血!」璀西兒惶急了起來,恐懼沈甸甸地壓在心頭。

「這種小傷死不了的。」

「你——你這個人真教人生氣。你知不知道我會心疼!」璀西兒眼淚不爭氣地滴下來,一發不可收拾。

「對不起!我似乎總是讓你哭。」朗世舉起手,撫摸她濕濕的臉頰,輕輕撫觸她燦亮的發絲。

璀西兒,我無心戲弄你,請你相信,我更無意隱瞞我的真實姓名,否則我不會出現在你的面前。」

「你不要說話。」璀西兒抬手輕按住他的嘴唇,制止他說下去,他的臉色已不像剛才的死白,但看起來仍非常虛弱,似乎極力在隱忍痛苦。

朗世搖頭,「我還沒有虛弱到不能開口說話,我身上的大傷小傷無數,這個肩傷不算什麼,幸好子彈沒有留在體內——」看見她臉色一陣白,仿佛失血的人是她,他倏然住口,低低詛咒一聲。「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嚇你。醫生說我的傷勢不嚴重,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朗世!」璀西兒嬌叱。

朗世掙扎著坐起身。

「你想做什麼?躺著別動。」璀西兒擔心的看著他的肩傷。

「到樓上換掉這身衣服。媽媽的電話來了。晚餐前我的客人會到。」朗世說。

璀西兒扶著他站起來。

「你要上樓幫我換衣服?」朗世睨她,捉弄的眼神閃了閃。

璀西兒扮了個鬼臉。「我還怕你昏倒在樓梯間呢。」

他們笑著走上了樓。

一到二樓,朗世領她經過一間客廳,然後走進了他的房間。

「你自己四處參觀。」朗世說著,朝一扇門走去。

璀西兒於是四處流覽房間,她發現房間很寬敞,和樓下大廳是同色系,都是藍和綠的明亮色調。

那兒另有一扇門。

璀西兒走向那扇門,一推——

一扇法國落地長窗邊一張古典雕飾著花紋的大鋼琴,鋼琴上放著一隻小提琴盒,牆上陳列著畫的書櫃,除了書櫃外,還擺設了一些古董傢俱。

她走向鋼琴,將小提琴盤打開,從琴盒內拿起小提琴,她又是一怔,琴盒內寫著:朗世•卓爾•梵迪•法魯斯威廉斯學院音樂家

此時朗世走進來。

「原來你在這裏。」他傾身說,打開琴盒。

璀西兒紫眸一轉,「真是個驚奇的發現!你竟然是威廉斯學院的音樂系學生,還是我的學長。」她輕輕笑了起來。

朗世半垂著眼看她,舉起一指在鋼琴上彈著幾個單音的音符。

璀西兒心兒一跳,眼睫閃動了一下,瞠視著他。她第一次看到一個男人光裸的胸膛。他有著厚實的胸膛,強勁有力的結實肌肉,和細窄的腰身,渾身上下散發著濃厚的男性陽剛氣息。

她收回視線,沒有料到和他的眼神相接,她羞紅了雙頻,尷尬垂下頭。「你把繃帶弄濕了。有沒有醫藥箱?」她放下琴盒,蓋上,拉著他走進房間。

在臥房,璀西兒重新替他換上乾淨的繃帶。

朗世看著她溫柔地替他裹上繃帶。「謝謝你。」

璀西兒抬眼對他柔媚淺笑。「我才應該謝謝你。如果不是因為你,我想我早已經死了。我這條命是你的。」

「那是我的職責。」朗世說著。起身走向衣櫃,拿出襯衫和領帶。

「你還沒告訴我整件事情的始末,還有你怎麼會被牽扯進來月她問。

朗世對著鏡子穿上襯衫,一陣刺痛竄上肩膀。他低咒一聲。

璀西兒急步走向他。「別動,你一動又會牽扯傷口的。」她檢視他肩膀的繃帶,並替他—一扣上鈕扣,打上領帶。

「我痛恨自己這樣!」朗世咕噥,邊把襯衫下擺塞進長褲裏。

「對不起……」璀西兒心一抽,垂下頭。

朗世捧起她的臉,「別這樣,這不是你的錯。聽媽媽說你情緒十分不穩,還一度昏厥,該抱歉的人是我,讓你這麼傷心難過。」他輕輕地說,「我的真正身份是國際刑警。在這之前,我是美國聯邦調查局的地下工作人員,也就是臥底的特工,這也就是我會在那裏的原因了。」

「國際刑警!臥底特工!」璀西兒睜大了眼睛,眼中滿是驚愕、困惑。

「請原諒我不能向你透露,因為我的處境非常危險,一切對外的聯絡只靠我手錶上的發信裝置,而我更不能不考慮到你的安全,尤其是當我得知你是我父親至友的侄女時,我的壓力更大,無論如何都必須把你安全救出。這麼說你可以瞭解嗎?璀西兒。」朗世輕柔地說。

「我一直信任你的,你也知道。」璀西兒伸出手撫摸他乾淨的面頰。

「我錯誤的判斷讓你差點又落入艾科提的手中。」朗世輕撫著她玫瑰般的臉頰,感受她細緻的肌膚。

「你還是來救我了。」璀西兒親吻他的唇角,深深凝著他。

朗世的心微微顫動了一下,看著她凝望他的表情。她的瞳眸中似乎流露著某些東西。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6 17:59:20


璀西兒沖過澡,換上一襲珍珠白蕾絲洋裝。

她跟著女僕下樓,輕緩地走進一扇敞開的門。

朗世和他的客人都已經在那兒了,他們坐在沙發上,手裏揣著酒。卓爾先生和夫人,及她的姑丈和姑媽也在。

「璀西兒!」亞曆斯起身,滿臉笑容的走向她,眼旁看看朗世,又看看她,若有所思的望了他們兩人一眼。

「你和朗世似乎見到對方了。」眼睛內閃過一抹促狹和暖昧的光芒;他剛剛注意到朗世對璀西兒的出神凝視。笑意自他眼底散開。

「啊!是的。」璀西兒臉紅了紅,嬌羞的說。

羅蘭和潔希互覷一眼的輕輕笑了起來。

璀西兒紫眸一轉,望向朗世。

璀西兒走近他。「朗世,可以為我介紹嗎?」她綻出一朵淺笑。

朗世望她望得癡迷,她身上散發出淡淡玫瑰花香,一襲白色飄逸的洋裝,襯得她宛如一朵白玫瑰般清豔脫俗。他屏息的讚歎著。

他強迫自己斂住心神。起身上前為他們介紹。

她和他們—一握手,衷心的感謝他們。

朗世倒了一杯「雪麗」遞給她,在她身旁坐了下來。

「謝謝。」璀西兒輕柔道,啜了幾口。

一會兒,僕人走進來通報。「先生,司機已經在門口等候了。」

亞曆斯首先站起來,「對不起,很抱歉不能和各位一起進餐。」

座上之雪曼夫婦也站起來和他們—一握手道別。「真的非常 抱歉,我們必須參加慈善的晚宴,我真的希望能留下來和各位一起進餐。」韓格頓說,轉向朗世伸出手。

「朗世,真的是謝謝你,謝謝你把璀西兒平安的送到我們身邊,璀西兒能夠平安回來,對我們夫婦來說意義重大。」

朗世握住他的手。「別客氣。」

送走了父親及雪曼夫婦,朗世挽著璀西兒的手領著其餘五人走進餐廳。

用餐時,璀西兒靜靜地一面用餐,一面傾聽著他們講述這次整個救援行動,雖然她沈默的時候多,但是座上每個人都不忘關心詢問她,希望她能早日走出被綁架的陰影。

餐畢,僕人送上來香氣四溢的咖啡。

朗世走向璀西兒。「璀西兒,你介意我留下你一個人嗎?因為我得到警局協助調查。」

「哦,當然不,你們去吧。事實上我下午發現了圖書室就想找個時間去看看書了。」璀西兒微笑著。

「嗯,別看太晚了。」朗世溫柔的看著她,握著她的手輕拉她起身。

朗世還想對璀西地說些話,但他瞥見朋友們打量他的目光,使得他一對手足無措。

他輕放開璀西兒的手。「晚安。」他收回溫柔的眸光。

「晚安。」璀西兒親了他的臉頰,轉向其餘人,「三位晚安。」她微笑訪問,轉身離開餐廳。

***

璀西兒再次走進圖書室,心情和她第一次偶然發現這間圖書室時一樣,既驚訝已興奮。

她拿著書走向長沙發,打開了沙發旁的落地臺燈。

她舒服的坐進沙發中。

時間在一分一秒中流逝。

讀倦了,璀西兒輕合上書,雙腳輕輕落地,起身站起來。

她赤著腳走近落地窗,仰望天空,月兒低垂的掛在夜空中,滿天的星光璀燦,向遠處望去,隱約可以看見一整片蔥翠樹影在月光下搖曳。

遠處傳來馬鳴聲。

她向馬鳴聲望去,像是座牧場!

她穿回鞋子,離開圖書室。她向一位僕人詢問馬廄的地點,然後她繞過屋子,走向一條通往牧場的小徑,四周遼闊綠草如茵,草原陣陣青草香混合著馬騷味兒撲鼻飄來,馬廄被隱蔽在植滿了二十尺高的樹牆後。

馬欄裏有好多匹馬。

她眼一亮,看見朗世騎的那匹靈氣煥發、通體雪白的駿馬。牧場工人扶她跨上馬背,她膝蓋一夾馬腹,便策馬朝著湖畔而去。

她沿著下午走過的松林小徑,悠遊的漫步,聽著樹葉沙沙聲和蟲聲唧唧的天籟迴響在這寂靜的夜裏。

看見湖水了。

她勒住馬兒,跳下馬背。「好馬兒。」她輕撫了撫馬兒的頸項。

「真是美極了!」她讚歎著,沈浸在這一片美景中。

「好美!」

有個聲音突然在她身後輕響,璀西兒一驚,轉身──

「朗世!」銀白色月光照射出他俊雅的輪廓。

「好美的一幅畫面!我還以為我看見了從畫裏走出來的湖畔仙子了。」朗世走向她。有一刹那的閃神,他被眼前的景象催眠了,幾乎不能移動腳,屏息著,眼睛無法自她的身上移開。

璀西兒輕笑著,和他在月光下互相凝望。「你怎麼會在這裏?」她迎視著他。

「來找你。僕人說你出去騎馬了,我想你應該會來這裏。」朗世走進一步,凝視著她沐浴在月光下更顯璀燦的眸子。

「這裏的夜色實在太美了。」璀西兒注視著這一片美景。

「但太晚了。你這幾夜都沒有睡好,該早點休息的。」朗世炯炯然的眸光看著她的側面,她唇角蕩漾著一抹甜美笑意。

「你才需要睡眠呢!不眠不休的照顧我兩夜,你一定累壞了,快回去睡吧!」她注意到他的領帶已扯下,臉上出現倦容。

突然,朗世攔腰把她整個人橫抱起來。

璀西兒輕呼一聲,雙手按住他的脖子。「朗世,放我下來。」

朗世沒有停下來,抱著她走向正優閑地吃著青草的白馬,將她放在馬背上,然後自己也跨上馬背,從她身後,環住她的腰,挨著她的耳畔低沈而愉悅的笑起來:

「帶你去一個地方。」

璀西兒轉過臉,輕仰著下巴看他。

朗世眨了一下眼,眸芒一閃,輕踢胯下馬腹,朝著一條林蔭幽徑奔去。

***

白馬走出高大茂密的樹林後,是一片空曠遼闊的綠色草原。

他們來到了山丘項。

朗世勒住馬,躍下馬背,伸手將璀西兒從馬上抱下來。

璀西兒站在高處往下四眺,注視著遠處如城堡聳立的別墅莊園,蒼松林蔭圍繞著一座湖泊。

「嘿!小心!別太靠近崖邊。」朗世圈住她的腰,將她帶離崖邊。

朗世牽著她的手在一處草地上坐下來。

璀西兒的眼睛眨也不眨地注視著他,月光照上他俊逸的側面。

他的一切像個謎,使她深深迷惑。

朗世轉過臉來看著她,「想什麼?」

「你。」

「我?」朗世微訝地抬抬眉,眸中有著笑意,「我這麼令你好奇?好吧。那我就來段自我介紹。」他潤潤喉,「我,三十四歲,摩洛哥出生,摩洛哥裔美籍,一個哥哥,兩個弟弟,和兩個妹妹,未婚……」

璀西兒嬌嗔的覷他一眼,「前FBI臥底探員、國際刑警、酋長的孫子,又是一個有爵位的貴族。」

朗世眉毛又是一挑,「貴族啊!」唇角一揚撇了撇。

「是啊!法魯斯爵爺。我聽到僕人這麼恭敬地稱呼你。」璀西兒看到他一副不以為然的表情,忍不住又好奇地問,「敢問閣下爵號怎麼稱呼?」

「雷帕迪睿伯爵。」朗世笑答。「沙漠之豹」!鮮少人知「獵豹」是出自他的爵號。「事實上,這個爵位是來自我母親的系族;我母親出自法國名門貴族後裔法魯斯家族。我外祖父是位候爵。」

「侯爵?!」璀西兒驚訝道。

「康思斯約克侯爵。」朗世道,「我外祖父只有我母親這麼一個女兒,為延續法魯斯家香火,所以他們在我十歲時將我改姓法魯斯,成為外祖父的唯一繼承人。」

「你既然是侯爵的唯一繼承人,又怎會讓你進入調查局?」璀西兒問道。

朗世往後一仰,躺在草地上,手枕著頭。

「先斬後奏。」他拔了一根草,含在嘴邊。

「先斬後奏?」璀西兒不解的看他。

「從威廉斯學院畢業,我就決定讓自己失蹤一陣子,等外祖父發現,到調查局要人時,我已進入一個犯罪組織臥底。」朗世唇牽了一下,扭出一絲苦笑。

「侯爵一定非常地失望。」璀西兒感歎著,「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她俯望著他。

「說來話長,」朗世長長的歎息一聲,又繼續道:

「外祖父他失望透了,他給了我最好的音樂學習環境,到最後我卻沒有依照他的想法走。我很敬愛他,也深愛著他,他給了我一個代渥的環境,只是我不喜歡那種養尊處優的生活,更厭煩學習當一個名流紳士的繁文縟節。他甩甩頭,於是我開始思考,我給了自己什麼?難道我要為了宗族的音樂事業而放棄個人的夢想嗎?我開始不確定自己的人生了。」他蹙著眉,回想起一些不愉快的回憶。

「音樂事業?你——你外祖父他是個音樂家?」璀西兒驚訝問道。

「不,他不是。他是以音樂為事業,你該知道‘璀菲麗音樂公司’吧!那就是我外祖父的唱片公司。」

「‘璀菲麗’!」璀西兒大吃一驚,她曾在音樂雜誌看過報導「璀菲麗」前任總裁在古典音樂唱片事業的成功事蹟,但其中沒提到他是位候爵。

她驚訝得直看著朗世,「你外祖母是璀菲麗•德洛卡•法魯斯!」一位世界級小提琴家,奧地利奇,出生於維也納。

朗世身體僵了僵,「是啊!」他的聲音有點僵硬。「噢,朗世,對不起,我很抱歉……」璀西兒仿佛看見他眼底掩藏著一抹痛楚。她抖著聲音說,她觸動了他傷痛的記憶;二十年前,這位世界聞名的小提琴家,在巴黎她的下榻飯店外遭到歹徒挾持,卻不幸中彈身亡。至今,音樂界每一年仍會舉行演奏會悼念她。

朗世轉過臉,輕握住她柔滑的手,「不必道歉。」他說,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我在音樂方面的才華,是遺傳自外祖母,」他的話令璀西兒更是驚訝,「我母親也曾是一個明星鋼琴家,她已經被音樂界的人遺忘了。在她音樂事業剛起步時,和我父親相遇了,進而相戀相愛而結婚,六個孩子陸續的出生,使她不得不因此放棄鋼琴事業。

「外祖父很失望,非常不諒解父親,怪罪是父親要母親放棄演奏事業的,更遷怒祖父,兩個人到現在還是一見面就吹鬍子瞪眼。」他苦笑。

朗世繼續敍述道,「母親雖然沒有再站上演奏廳的舞臺,但她優美的琴聲陪伴著我們度過童年時光。」

月光輕柔的流瀉在他臉上,他的眼中儘是回憶,表情十分的溫柔,閃動著莫名的光彩,唇角輕蕩著一抹笑意。

***

朗世感受到璀西兒的目光在注視他,他抬眼看了看她,揚唇笑了笑,修長大手覆住她纖纖玉手。

「勾起和你的回憶了。」璀西兒輕柔道。

「嗯。我突然想起了和外祖母在一起生活時的種種,十歲以後,我一直是和外祖父住在美國,雖然當時我和在摩洛哥的親人分離兩地,但我並不寂寞,外祖母不僅是我在音樂上的老師,更是我的朋友,她陪伴著我走過一段少年成長的歲月。」朗世咽下苦澀,臉上滿是傷感,。

「我想那也是你外祖母她晚年生活中最快樂的日子了,因為有你的陪伴,她得以享受一段天倫之樂。」璀西兒柔聲說,她明白他心中失去摯親的那份感傷。

「璀西兒,」朗世頓了一下,「你應該聽過我外祖母遭恐怖分子槍殺的不幸事件吧?」

「恐怖分子!」璀西兒驚抽一口氣,她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是……」

「中東恐怖分子。他們挾持綁架我和外祖母的目的是為了要威脅美國政府釋放他們被關在聯邦監獄的組織領袖。」朗世的唇一抿,呼吸粗重起來。

璀西兒握住他的手,她有些懊惱挑起這個沈重的話題。

朗世一陣沈默後開口,「那天,我和外祖母在一起……」他聲音低沈粗啞,嘴唇扯動了一下,繼續陳述:

「外祖母帶著我赴法國巴黎參加一項慈善晚宴,那也是我和外祖母第一次同台演出。」他扭曲的笑容充滿傷感。吐出一口長氣。「音樂會結束後我們回到下榻的飯店,當司機正要下車為我們打開車門時,突然聽到一聲槍響,接著出現兩名持槍歹徒不由分說的就把我們拖出車外,我奮力推開架住我的歹徒,拔腿沖向架住外祖母的另一個歹徒。我緊勒住他的脖子不放,但他用槍托用力的頂了我好幾下,並朝我開槍,我只覺得一陣燒灼般的疼痛。然後,是另一聲槍響,我看到原先架住我的歹徒舉槍朝外祖母開槍……」他的聲音變調,梗著喉嚨,往事歷歷在目。

「噢,不!」璀西兒發出一聲驚喘,淚水湧進她的眼睛。

「我眼睜睜的看著外祖母倒在血泊中……」朗世喑啞的,聲音微微發顫。

二十年了。就是從那天起吧,他就不曾再哭過。

「朗世,我很難過。我不該勾起你的傷心事。」一陣哀傷淹沒了璀西兒,眼淚再度湧上眼眶。

「事實上,這些年來,我從本和任何人提起這段往事。」朗世和緩了下來,平靜地說道。

「那你又是如何擺脫往日的陰影,從痛苦中超脫?」她也曾遭逢喪親之痛,很能體會他當初所受的創痛。

「這麼說吧,我想我讓自己失憶了一段時間。」朗世晦澀的說。

璀西兒怔了怔,「失憶?這又是為什麼?」

「被綁架的那幾天,我置身於封閉的黑暗空間裏,痛是我唯一的知覺,每每痛醒過來,刺激著幾近麻痹的感官,」朗世慢悠悠地說,「當我清醒時已是在醫院裏,恢復知覺的同時,也發現自己腦中一段記憶是空白的。醫生說,那是我不願去忘記痛苦,而把那段記憶封閉起來。」

「噢,朗世……」璀西兒可以瞭解他身心所承受的痛苦。

她俯望著他,伸出手輕撫著他額際的頭髮,「你的記憶是如何恢復的?」

「大一時。我和音樂系的幾個同學一起去譚歌塢(Ganglewood)欣賞露天音樂會。演奏尚未正式開始時,那場音樂會的管弦樂團指揮突然向我走過來,跟我提起外祖母的事……

「他的話觸動了我腦子裏的最深層,似有某種東西在騷動著,讓我無法專心聽演奏,突然間——我被黑暗攫住了,似回到了那個囚住我黑暗空間裏,迅速地,支離破碎的記憶和影像逐漸在我眼前鮮明地重視。頓時,我記憶空白的那段恢復了。」朗世的喉結動了一下——苦澀哽在喉中。

璀西兒一陣感傷,一顆心不覺憐惜了起來,感受到他長久以來的傷痛。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安慰的話。

她轉了一個話題。「你當初怎會選擇密探工作的?是什麼讓你改變的。」

朗世僵了一會兒,隨即深深的吸了口氣,放鬆下來,他沈吟了半晌。

璀西兒當他的沈默是拒絕回答。她搖搖頭,「對不起!我問得太多了……」

「不,我不介意告訴你。」朗世唇撇了撇,「我只是在想,在我告訴你之後,你會嗤之以鼻。」他冷笑著自嘲。

「為什麼?」璀西兒十分驚異的表情。

朗世嘴唇牽動了一下,「其實我曾酗酒、吸毒,還因此被捕。」

吸毒?璀西兒大為震驚,她簡直無法置信。

朗世做了個深呼吸,神情悲淒。「記憶恢復後,我突然不知如何抒發內心的悲傷和憤怒,我無法彈奏小提琴,害怕聽到小提琴的聲音,它會使我想起外祖母的種種。」他聲音粗嘎了起來。

璀西兒沒想到自己又激出他更深層的痛。

「有一段很長的時間,我以打架鬧事來宣洩心頭的忿恨,甚至酗酒、吸毒來麻痹自己……」朗世艱澀地吞咽了一下,「一個聖誕夜,我和朋友一起到紐約參加露天舞會,在那兒認識了一些朋友。跳完舞後,大家起哄要去機車狂歡,一群人分乘四輛車呼嘯離去。

「一路上我們邊喝酒,之前又嗑了藥,更是情緒亢奮,車速也愈現愈快,沒多久,其中一部車子就失控的撞上路樹。當時我坐在另一部車上,看到這一幕,神智突然清醒,我立刻跳下車奔向傷者,前座的克勞和一個女孩血流滿面的動也不動……」

朗世震顫地歎了一口氣,語音不穩地說,「那個女孩她一條腿骨折,克勞他……當場死亡。又一個死在我面前……」他的喉頭抖動了一下,心底一陣抽痛,「我坐在急診室外,瀕臨崩潰 邊緣,昔日的痛苦又搖撼我的心,外祖母和克勞的死,不斷的刺激著我。當我神智清醒時,我已被我家的家庭律師保了出來。」

「噢,朗世……」璀西兒心裏一陣悽楚,不禁悲從中來,淚水在她眸中凝聚,她無法忍住她的淚。

朗世壓下胸口的痛楚,深呼吸,「那一次車禍事件,改變了我許多想法,我開始面對自己長久以來不肯面對的慘痛回憶,和失序的生活。回想起來,我不但把自己的生活搞得一團糟,還幾乎斷送自己的一生,也對一向愛護我的家人造成莫大的傷害,讓他們蒙羞和受苦難。」他長歎一聲,又感傷了起來,「但我還是讓他們傷心。失望了,因為我進入了聯邦調查局。但我不後悔選擇走上這條路,或許是一份責任和想彌補自己曾犯下的過錯吧。」

璀西兒深深被他所感動了,淚水不覺流下了雙頰。

「嘿,璀西兒……」朗世驚訝地看著她面頰上兩行清淚悄悄滑落,銀白的月暉照出她眼中閃著銀光點點。他抬手撫摸她的臉頰。「我很抱歉……影響你的情緒了。」

璀西兒搖搖頭,吸了吸鼻。「不,我經常這樣、稍一感動就會落下淚來。」她擦擦臉頰,俏皮的朝他扮了個鬼臉。

從大海卷起的寒氣逼來。

璀西兒的身子不由得輕輕抖瑟。

朗世看著她輕顫著。「過來這裏。」他出於關懷地說。

璀西兒在他身旁躺下。

朗世圈住她的腰肢,他們的身體近得可以感受到彼此的體溫。

「好一點了吧。」他輕柔地說,他讓璀西兒的頭枕在自己的臂膀上,撫弄著她細柔的捲髮。

璀西兒綻開柔柔的笑容。

海風吹拂著他們,潮水聲不斷。

她偎進他懷裏,兩人就這樣靜靜的躺了幾個鐘頭。

***

淩晨時分,四周一片沈靜。

朗世迷迷檬滾的睡著了,朦朧中,他欠動身體,將臉埋進璀西兒柔滑絲緞的長髮中。

璀西兒仰起頭,俯望著他。在月暉的照映下,她將他棱角分明、輪廓深刻的的臉部五官看得更清楚。她不禁心中一動。

她伸手探向他的臉描繪著,像是雕塑家撫摸著最心愛的一件藝術品。

她的手指傳達她被深深吸引的一顆心、她的情感。

她的手指下移探向他的嘴唇,輕繪他剛毅有型的唇瓣。突然,她起了一陣輕顫,芳心悸跳。

她渴望這雙唇釋放她未曾體驗的熱情,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內心竟是這樣狂野奔放。她心裏明白,那全是因為朗世,從來沒有任何一個男人能激起她內心情感的漣漪,和那一份渴望。

她情不自禁地湊近自己的唇輕輕碰觸他的……

朗世在睡夢中聞到一股玫瑰幽香,她的唇撫過他的唇時,他的身體起了一陣震悸。

「噢,璀西兒……」他輕喃。嘴唇找尋她的,他的手滑過她纖細的腰肢、帶進他的胸膛前。把她更貼近自己的懷裏,深深的吻住了她。

璀西兒回應著朗世的每一個吻,深深沈醉在他燃燒的柔情中。

璀西兒那苦甜嬌柔的唇瓣、柔軟無比的女性嬌軀,激起他內心一股狂亂的欲潮,震悸的,他申吟一聲,翻身覆在她身上,他的唇沿著她的下巴輕遊移至她的頸窩徘徊,探索、吸吮著。

璀西兒禁不住逸出一聲快樂的輕吟,感受到全身不由自己的輕悸抖瑟,朗世的激起她從未有過的感官需求,她第一次感覺自己是個完完全全的女人,在她內心深處也有著情欲的渴求,而朗也則喚醒了她的感官知覺。

朗世的唇滑過她柔膩的頸肩,流連著,炫惑的情潮中,另一波欲潮風暴般湧向他,他的唇往下移向她香肩下一片光滑如緞的粉嫩肌膚。

他抬起頭,注視著她。月光映出她的柔唇分外殷紅濕潤。那是因為激情——令他顫抖的激情之吻。他的唇依戀不舍的又想再吻她。天啊!他必須停止。

他的指尖劃過她泛起酡紅嬌色的粉頰,溫存地撫觸,「你看你讓我對你做了什麼?你該阻止我的,我差一點就失去控制的佔有了你。」他聲音嘎啞地說。

璀西兒掀起眼睫,困惑的迎視他;她細細地喘息著,注視著他和她一樣情潮澎湃的雙瞳。她依依不捨的留戀著纏綿餘韻,指尖流連不舍地輕撫著他胸上的柔軟胸毛。

她嬌眼慢回,芙蓉臉上泛著幻夢般嫣然笑靨。

「我愛你。」她吐氣如蘭,在他唇瓣上輕語。

朗世的心大大一震,璀西兒的話震懾了他,他感到一股窒息。

他望進她那如夢似幻的紫眸——那種他先前看到在她瞳眸中流露的某種情愫,噢!他早該看出來的——璀西兒愛上了他。

他輕放開她,拉起她坐了起來。

「朗世……」璀西兒看見他眸中閃過一抹複雜的神情,雙瞳變得幽深。她的心兒莫明其妙地往下沈。

朗世沈吟了半晌,深深吸了一口氣。「璀西兒,我們才認識不久,」他緩緩開口說道,「這太快了,我想你只是一時的衝動,以為自己愛上了我。」他的聲音語調透著煩亂,「愛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發生。」

璀西兒搖著頭,「不是一時的衝動。愛上你是更早以前的事,在船艙……你吻我的那一刹那,我的心就已經告訴我——我愛上了你。再見到你時,我的心清楚。更明白了,我愛你,朗世。」她細柔的吐露心語。

朗世不禁愕然了,「璀西兒,這太……」他深深提一口氣,瞳視她,「我有可能真的是作惡多端的不法份子、走私、毒販——」

「無論如何,都無法改變我愛上你的事實。」璀西兒幽幽地說。

天!朗世雙瞳更加愕然。「璀西兒,你這太——太盲目了。」他試圖不受她的告白影響。

「不,不是盲目。是我的心告訴我的。從來沒有任何一個男人讓我有愛的感覺。你就好象是我生命中一直等待的男人,而命運讓我們以如此不平凡的方式相遇了。」璀西兒深情款款的凝視他。

「璀西兒,停止你的浪漫幻想,我不是你生命中等待的那個男人。我們之間不可能存有任何感情,而我也不會讓它發生的。如果有,那也是不具任何意義。」朗世面容一轉而為嚴肅。

一陣悸痛竄上璀西兒的心口,她覺得自己好象被揉碎了一般,「你是說……剛才我們之間發生的事、任何一個吻,也都不具任何意義?為什麼?」她雙眸儘是受傷的表情。

她赤裸裸的受傷,揪住了朗世的心。他感到內心深處一股騷動他的情愫溢上來,他不喜歡這種感覺,那會讓他害怕。他告訴自己只是一時情緒的衝動。

他深深提一口氣,「剛才我只是一時的衝動,我很抱歉。」不安的看著她,「我想要你,就像任何一個男人一樣都會有的感覺。我很抱歉,讓你錯愛上了我,傷害你的感情。在我還沒傷你太重前,你必須停止,不要再錯下去了。」

「你不愛我。」他的話刺入璀西兒的心,痛楚在她心中激蕩。

「我希望能愛你。」

「那你——」

「不。我無意欺騙你,我不想也不能愛你。」朗世狠下心打斷她僅存的一絲希望。

「為什麼?即使是一點點也沒有?」璀西兒固執的凝視他。

「璀西兒,我們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我的這個任務已結束,隨時都會離開,你也必須回到屬於你的世界。而……我們或許永遠不會再見到面。」

璀西兒的心似遭電殛,「不!我不要你就這樣走出我的生命,你走了,我該怎麼自處?假裝這一切都只是我在做夢。」她激動喊道,脆弱無助的淚水凝聚。

「璀西兒,不要這樣!」朗世捧起她的臉,不!他好恨自己,竟一再傷害她。但他沒有選擇,「你冷靜聽我說,」他保持平靜,冷靜的語調不帶感情,「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不要要求我做不到的事,不要把你的浪漫構築在我身上。我是多麼的不願意也捨不得這樣傷害你,請你瞭解,好嗎?我走了以後,你會痊癒的。」

璀西兒咽回眼淚,唇顫抖著,幽幽的啟齒,「難道沒有一個女人值得你留戀嗎?」

「我不會為女人改變自己的生活,你會忘記我的。」

「不,不會的……」璀西兒搖搖頭甩出淚水,「你是我生命中一直等璀的人,是我唯一愛過的男人。」

「這太瘋狂了!璀西兒,只有兩天——」朗世深深的吸入一口氣,試著平復自己激動的情緒,「那個男人不是我,你該把你的愛留給和你廝守一生、能給你幸福的男人,而我只會惹你傷心。」

璀西兒絕望地閉上眼睛。「我的感情只給我愛的男人,那個男人叫朗世•卓爾•梵迪•法魯斯。」

朗世申吟一聲,內心交戰著,閉上了眼睛,「璀西兒、璀西兒……」他心疼的把她摟進懷裏,他軟弱下來了,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屋前。

朗世幫她下馬。在騎下山丘的路上,他們都沒有開口說話。

兩人只是靜靜地凝望著對方。然後,朗世親了親她的額頭。

「我愛你。」璀西兒在唇間輕語,然後退開,走進屋裏。

「璀西兒……」朗世看見她走進屋內,直到身影消失。

璀西兒快步上樓,回到自己的房間,整個人撲倒在床上,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一顆顆滾落……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6 18:00:08


接下來的三天,璀西兒和受邀的樂團、演奏家在卡薩拉罕宮的音樂廳排練。卡薩拉罕宮,是卓爾家的私人城堡,也是朗世生長的地方。

音樂廳很大,處處可見阿拉伯式風情的建築藝術,顯示建造城堡的先人的藝術素質。

璀西兒撫摸著堅琴雕飾花紋的邊緣,她坐在一具美麗的堅琴前,彈奏完一曲。

她在音樂室已彈奏了將近一個小時。她將代替一位豎琴家——蕾莉•基曼和另一位豎琴家——密雪兒•唐甯共同演奏豎琴二重奏。她也彈奏豎琴,但她專精的是小提琴。

這幾天來,她腦中只要一有空隙,朗世的影子就會浮上來,她的淚水就會不可扼抑的奔流個不停。

她從不後悔向朗世表白自己的愛意,即使他的拒絕傷害了她,她也不曾後悔。她最大的悲傷是她再也見不到他,只能在她的記憶裏尋找他的影子。

她不禁想起他們在船上吻別的那一刹那,他們的心曾經那麼的靠近,那一刻是多麼的珍貴!

腦海裏浮現朗世的身影。她輕撥著琴弦,淙淙琴音流瀉出來,她的手指化為音符傾泄她的感情。

音樂廳的沙龍裏,朗世凝神靜聽傳來的柔美琴音。沙龍和音樂廳只隔了一層布幔。

他站在布幔後聽得人神,靜靜地凝望著她柔美的側影。她纖柔修長的手指在琴弦上曼妙地起舞,整個人沈醉在動人的樂韻中,微卷如雲發波飄垂在肩上,形成一幅絕美的畫面。

琴聲停了。他站在這裏也已經一個小時了。

他應該走開的,他不想被任何人撞見他癡愣愣地站在布幔後偷聽。

父親邀請了樂團的演奏家到宮裏住,他儘量不和璀西兒碰面,確定她回去了之後他才回宮。但這兩天來,每天一到這個時間,他就會忍不住走到音樂廳的沙龍。

過去三個夜晚,他一直無法入睡,腦海裏全是她的一顰一笑、牽緊他的心弦。

明天晚上的舞會結束後,他和璀西兒又將回到各自的生活。

一切將要結束了,他將永遠失去她了。雖然他是如此的不舍。

他是愛她的!是的!當他拿他生命中的片刻與她分事時,他的心早已不自覺的被她擄獲了。

他從來沒有對一個女人有過像對璀西兒的感覺,他不僅想要她的人,更想要她的心及她的愛,他想要給她幸福,想要給她快樂,他不想再看到她流淚,然而,他辦得到嗎?

琴聲再度響起,他凝神靜聽。

從琴音裏他聽出她內心全部的感情,如此真摯、如此刻骨銘心。

當他覷見她的淚水滑下面頰,他的心猛的揪緊。他豁然明白她為什麼落淚了。這首曲子正是她為他彈奏的!她對他的真摯情意全在這首曲子裏赤裸裸地表達了出來。

他閉上眼睛,拼命克制自己別沖出去。天!她的淚讓他心痛,他知道那雙盈盈淚眼將糾纏他的一生。璀西兒、璀西兒……他在心底呼喚著她的名字。

他的身體僵了僵,仿佛在強忍什麼痛苦似的。他走向門口,握上門把,他必須硬起心腸,否則他的心又將迷失。

目光瞥見椅子上的小提琴盒。是璀西兒的小提琴盒。

他愣愣的望著小提琴盒,打開琴盒,拿起弓和琴身,他不由自主地。

他拉著弓滑進琴弦,流曳出輕柔的音符樂韻……

璀西兒的手指動作停了下來,豎琴琴音驟然停止。小提琴的款款琴音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驚怔了一刹那。不是她的錯覺!

是誰在拉她的小提琴?她起身慢慢走向布幔。

她掀開布幔走進沙龍。

裏面空無一人。

她看向她的小提琴琴盒,打開琴盒,拿起弓和琴身,上頭仍殘留著余溫。空氣中飄蕩著熟悉的氣息,她感受到一種溫柔的感覺。

是朗世的氣息。是的!是他!噢!

仿佛瞭解他的情思,不用言語,琴韻錚錚合鳴的流瀉使他們的心靈再次相貼。

她霎時明白了。一直到此刻,她才發現,不是只有她單戀著他,朗世對她又何嘗沒有情意?

他也愛她。是的!他愛她。她的心再次躍動。

一股柔情蜜意從她的心靈深處湧溢而上。

***

有將近一百位賓客參加亞曆斯•卓爾夫婦結婚周年紀念的慶祝宴。

賓客陸續抵達,在舞廳的四周三五成群的聊天,穿著白色長袍捧著香檳的侍者不停的在宴會中穿梭,一片粉紫玫瑰花海裝飾而成的舞臺上,樂團正演奏著摩洛哥傳統音樂。

亞曆斯•卓爾夫婦在舞廳門口接待客人。

韓格頓•雪曼手臂上挽著兩位美麗的女士——潔希和璀西兒走進舞廳。

「璀西兒,你今天晚上看起來真美。」亞曆斯含笑的握起她的手親吻了一下。

「謝謝。」璀西兒嫣然笑道。她穿著一件紫羅蘭開叉級質晚禮服,配上刺繡硬紗披巾,剪裁合身地服貼著她弧度優美的曲線,顯露出她完美的身材,金色長髮梳攏到頭頂,幾綹微卷的發絲優雅地垂在耳鬢邊和頸上。

「孩子,很高興看到你臉上又有笑容。」羅蘭上前親吻了吻她。

璀西兒赧紅著臉,看看潔希 姑媽和羅蘭對她微微笑了好一會兒。以為沒人看出自己的心事。

其實潔希一直沒有忽略璀西兒。那天晚上她從窗邊看到璀西兒和雷帕迪睿伯爵——朗世一起回來,然後璀西兒就進了城堡。自那晚起,璀西兒就忽然變了,她看得出來璀西兒有心事,她一直擔心著,猜測璀西兒和伯爵之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她眼底閃過一抹憂慮。

英薩吉•卓爾一看到璀西兒的身影,大步向他們走來。

「璀西兒,你今晚好美,耀眼得使男人移不開眼睛,我有這個榮幸成為你今晚的男伴嗎?」他拉起她的手,輕吻了一下。他是亞曆斯•卓爾夫婦的三子。

薩瑪士•卓爾也來到她身後,輕輕地拍她的肩膀。

璀西兒回頭一看。「薩瑪土。」她臉上慢慢泛起微笑。他是朗世的另一個弟弟。

薩瑪上露出讚美的眼神。「你今晚美極了,美得教人無法喘息!」他拉著她的手,笑容誠摯迷人,「舞會後可以邀請你一起喝睡前酒嗎?」他眨了一下眼睛,微笑的問。

璀西兒甜美的對這兩兄弟微笑。昨天的晚餐,卓爾一家人熱熱鬧鬧的全到齊了,唯獨不見朗世的人影。

兩兄弟倒沒有因為昨晚碰了釘子而放棄追求她。「你們兩個都很優秀,我想你們不會忍心讓其他在場的女士們失望和遺憾吧。」她各伸出一隻手臂給他們。

紫色鬱金香。朗世在心裏呢喃。

他靠著舞廳與陽臺相通的門邊,手中端著一杯香檳。

他從來都不喜歡出席宴會、舞會這種場合,他隨著祖父和外祖父在一群群的賓客間移動,不停地和每個人握手寒暄,一再的聽著兩位老人家介紹他:「容我介紹雷帕迪睿伯爵,朗世•卓爾•梵迪•法魯斯。卡裏曼酋長的孫子,我的外孫……」臉上還得不時掛著微笑。

在侍者為他們將酒斟滿時,他望了一眼最接近陽臺的一扇門,敏捷地閃出會場,逃到陽臺上透氣。

但是,他能享受的寧靜並沒多久,待最後一批客人抵達後,他離開陽臺步入會場,和家人聚合。

他們站在父親、母親、祖父和外祖父身邊。朗世再也無可避免礸ao丸鞫哪肯嘟印?
璀西兒深深凝望著朗世。他穿著一身正式的白袍,更顯得俊逸挺拔、氣質高貴。

在眾人舉杯祝頌完之後,樂團開始奏起華爾滋舞曲。第一曲,自然是由兩位主角開舞。

亞曆斯及羅蘭手牽手走到舞池中央開舞,不一會兒,一對對衣著華麗的男男女女也隨著音樂滑入舞池婆娑起舞。

朗世看著英薩吉和薩瑪士兩人同時向璀西兒邀舞。

璀西兒的視線越過英薩吉,望著朗世。而他卻像沒看到她似的,撇開視線。

她的心似被針戳了一記,這感覺讓她有說不出的悲傷。

「璀西兒?」英薩吉喚著她。

璀西兒唇角慢慢泛起微笑。她對薩瑪上一笑,極力掩飾自己失落的心。「對不起,薩瑪士。」微笑著,讓英薩吉牽起她的手。他們滑進舞池相擁而舞。

當一曲結束,下一曲音樂才響起,薩瑪士已迫不及璀的步下舞地接過了璀西兒。

朗世站在飲料台旁,儘管如此,他仍不時地望著璀西兒,看著她隨著輕快、活潑的節奏,像個蝴蝶般翩舞,他的眼睛不曾離開她的身影。

音樂一曲又一曲響起。

「她真是美,對不?」朗世的朋友飛卓,長睫毛下的藍眸閃著笑意。

朗世手上的杯子震了一下,香檳差點溢了出來。「你們!」他勾起唇角撇了一撇,瞪他們一眼。

「我看那些男人快被你那兩個弟弟給逼狂了。」飛卓望向舞池,一首曲子才結束,三、四位男士才向璀西兒伸出手邀舞,但英薩吉卻搶先一步的從薩瑪士手中接過她,並將她拉走,氣得其餘男士們是七竅生煙。

突然,朗世低咒一聲,放下酒杯,猝然離開飲料台。

「朗世這小子到底是怎麼回事?」飛卓訝然的看著他離去的背影。

「他注意到她的腳了。」穆璽遠說。他也注意到了璀西兒看似扭傷的腳。

飛卓著向璀西兒不覺得她有什麼不對勁。倒是朗世的反應有異,他注意到他的手緊握成拳,下顎僵得像岩石。「怎麼了?他看起來很激動。」他愕然的道。這不像朗世!

穆璽遠在心中歎氣。從這幾天的觀察,他感受得出朗世有心事,而且注意到他總是躲著璀西兒,兩人之間似乎發生了什麼事。一個女人能讓朗世如此在意是極少見的事。雖然從他眼中讀不出一絲地線索,但毫無疑問的,他對璀西兒有份特殊的情分,他能細心的看出她臉部極細微的表情,那表示他真的關心她。原本他也是這般敏感的人。

朗世還未走到璀西兒面前,他父親站起來面向眾人,請大家暫時安靜。他也在相隔幾步遠處停住了腳。

他父親簡短的介紹璀西兒和另位三位演奏家,賓客間起了一陣騷動,男士們發出熱烈的喝采,熱鬧注視著璀西兒。

賓客紛紛找位子坐下。

璀西兒從姑媽手中接過小提琴,她似乎感受到有一個目光正凝視著她,回頭轉過身抬眼找尋,她驚訝的看見朗世朝向她這邊走來,他那襲白色長袍的裝束使得他高大的身軀在人群中更形出色。

朗世向她欠身行禮,伸出手握住她的。

璀西地訝異的注視著他,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突然做出這樣的舉動,她在他臉上搜尋著,他沒有說什麼,甚至沒有微笑,但他的眼神是那麼體貼溫柔。

朗世挽起她的手,隱忍著想抱起她的衝動,緩緩的領她走到鋼琴旁,然後退下。

優雅地,璀西兒把小提琴頂在下巴下面,調勻呼吸緩和內心的激動。她的心中仍激蕩著他眼底傳出來的。柔情款款的暖流。方才那一刹那,她的心讀出了他雙眸中一種特殊的表情,雖是無聲的言語,卻似乎又已包含了千言萬語。是的,她的心看見了真正的他,全部的他。她幾乎死去的心仿佛又活躍了起來。

安蓓德莎的鋼琴導奏錚錚響起,璀西兒將弓放在琴弦上,等待著,在大提琴溫婉低柔的伴奏後,她的弓拉進琴弦,悠揚曲調穿插進來,隨著音符的激揚進入一個美麗繽紛的音樂國度。

全場賓客凝神傾聽,融入醉人、扣人心弦的音樂中。

朗世看著舞臺上的璀西兒。她閉著雙眸,完全沈醉在音樂中,她的頭隨著流瀉在她指尖的節奏時而輕仰,時而低垂,已入忘我之境。

小提琴優美的結束最後一個音符。

全場賓客起立予以喝彩,久久不能停歇。

璀西兒張開眼睛,微笑著。

康恩斯約克侯爵側眼向孫子朗世望去……他正走向璀西兒。

若有所思的。他看著他們兩人相互凝視的神情……可能嗎?朗世能夠愛上一個她,對法魯斯家而言是個好消息,他還真怕一脈單傳的香火會在朗世手上斷滅,但另一方面,他又提心他的猜測錯誤,期待又落空。

一旁的羅蘭微笑的輕拍了一下潔希的雙手。

潔希也注意到了,她看著璀西兒和朗世兩人旁若無人的含情凝視。她瞭解的回了羅蘭一個微笑。

***

朗世直接將璀西兒帶出舞廳。當他看到英薩吉和薩瑪上起身朝她走過去,他幾乎是立即反應,快步走向她。走了幾步,他的視線和穆及飛卓相接,他才反應到自己的反應太過強烈。穆的目光銳利地直盯著他,飛卓似笑非笑地一徑朝他覷覷眼,他表面上竭力維持鎮靜。

「朗世,這樣會不會對你父親的客人不太禮貌?」璀西兒勾住他的手臂,偎著他走出舞廳,她拖著扭傷的腳踝極力掩飾痛楚。她和薩瑪士在跳第二支快速舞曲時一個轉身動作不穩,突然感受右腳的腳踝扭到了,原本只是隱隱作痛但面對一支又一支的邀舞,讓她無法拒絕,臉上強掛著微笑極力掩飾痛苦跳完。

「先別管這個。」朗世摟著她的背,把她整個人橫抱起來。

「朗世!」璀西兒低呼一聲,「你要抱我去哪里?」

「你的腳應該已痛得站不住了。」

璀西兒有一刹那的驚怔!張大著眼睛看他。這一刻,她感覺一股奔流情緒洶湧而上,她再也不可抑忍任熱淚沖出眼眶,為此她深深地感動。

「怎麼了?」朗世看著她兩行清淚滑下,不禁愣住了。「很痛嗎?」他輕柔的聲音說。

「嗯……」璀西兒環住他的脖子將臉埋進他頸窩。如果他沒有細膩的心,怎麼會看出她腳踝扭傷了?如果他對她沒有感情,怎麼可能對她那麼溫柔體貼?她閉著眼睛想。

朗世抱起她穿過中庭,走進富麗的拱門,進入皇宮側翼的曲折長廊。穿過美麗雕花的拱門,走向一張高背繡花的長椅,將璀西兒輕輕的放在長椅上。

「來,讓我看看你的腳。」他輕輕地說,指尖輕輕拭去她眼角溢出的淚珠。偎在他懷裏的她是那麼地嬌弱纖細。

他單膝跪著,輕掀她的裙擺輕柔地拉出她的腳放在他的大腿上。「噢!」他的呼吸梗祝她的踝關節已腫脹得和麵包一樣,她竟然忍痛到現在。

璀西兒試圖坐起來,撕裂的痛楚劃過右腳踝。她喊了一聲,跌回長椅椅背。

「別動。」他皺著眉俯身看她。璀西兒臉白如蠟,呼吸急喘。他極盡溫柔地小心脫下她的高跟鞋,輕柔地拉起她的腳,檢視足踝腫脹的程度。天啊!他低呼一聲。她的踝關節有瘀青現象。他抱起她走向一張大床,讓她再次躺下。

「躺著別動,我想你的踝關節是骨折了。」他吻了吻她的額頭,然後走向盡端另一扇門。

一會兒之後,他捧著一個裝著冰水的臉盆回到房間,他已脫下白飽,換上襯衫。

「忍著點,小粉鴿兒。」他低聲呢喃,輕柔地將浸過冰水的毛巾冷鎮她腫脹的腳踝。「回去以後不要立即洗澡或按摩,也不要再隨便走動。明天你最好讓醫生看看,我先替你用冷濕布包紮固定好。」他輕語。

他叫她小粉鴿兒!璀西兒淚眼凝視朗世。他的聲音不可思議的溫柔,拂過她扭傷腳踝的手指更柔。她的心田漲滿了無法壓抑的愛意,一個微笑在她唇邊綻放。

朗世用冷濕布包好後,起身走向高背長椅,拿起一個軟墊,將她扭傷的腳踝擱置在軟墊上抬高。「這樣可以減輕腫脹。」他說著,又轉身走向衣櫥,打開取出一件藍綠色土耳其式長衫。

「來,我要脫掉你的禮服,換上長袍你會感到舒服點。」他一隻手探向她的背部,拉開她晚禮服的拉鏈,溫柔的將她的裙擺往上掀。

璀西兒臉上泛起配紅嬌色,晚禮服下她只穿著和晚禮服同色系的無肩帶胸罩及底褲。

朗世輕柔地將她的晚禮服從頭頂上脫去,他突然感到一陣窒息。她真美!他在心底歎息著。眸光迷惘的在她的嬌胴上流連,想像著他的手沿著她線條優美的肩滑下渾圓飽滿的美麗雙峰……

璀西兒凝眸著朗世,他的眼中儘是溫存之色,跳躍著一抹奇異的光芒。

朗世心神一懾,連忙的把心中的遐想甩開,他幾乎不能自持。情潮澎湃的雙瞳斂去,他拿起長衫幫她套上,他的手落在她赤裸的臂膀,他的身體僵了僵,深吸口氣,將注意力集中在幫她穿上衣,將她的手穿過袖口,試圖忽略她細緻柔滑的肌膚帶來的激蕩。哦!他多麼渴望能撫觸她每一寸肌膚。

「昨天在休息室拉小提琴的人是你,是不是,朗世?」璀西兒捧起他的臉,深深望進他的眼,「我知道是你。」

「是……是我。」朗世含糊的承認道。

「你為什麼要躲著我?」璀西幾雙眸定定的凝視他。

「現在不是談這種事的時候,而且這已經不重要了,我已經說得很明白了。你得試著去處理自己受傷的感情。」朗世下顎的肌肉抽動著,拉下她的手起身,離開床邊。「我去告訴你姑丈,讓他送你回去休息。」他冷硬道。他知道自己該怎麼辦,而傷害她是讓她對他死心的最好方法。

臉上一僵,朗世冷硬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刺傷她的心房,淚水凝眶,「你逃避我是不敢面對感情,逃避愛上我的事實。朗世,你是愛我的。」

朗世身體一僵。「停止你的幻想!我不是你幻想的對象。幻想得太深,受的傷也更重。」

璀西兒似被摑了一巴掌。「難道你凝視我的溫柔體貼眼神,也是我幻想出來的?」她眸中的淚水愈凝愈盛,「告訴我,說你對我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說你沒有愛上我!」

朗世的下顎僵緊,轉過身。「我不愛你。我無法把你放在心上。明早我一走,你我之間曾發生過的事就會像霧散了般不留下一絲痕跡。」他冷冷道。

他說得好殘忍,字字像刀般刺耳紮心,那雙藍綠色眼睛深沈而空洞。璀西兒心如刀割碎成片。她承認了一件事、也接受了朗世不愛她的事實,她的心死了。也茫然地從床上站起來,腳步顛跛。

朗世在她跌倒之前一個大步扶住了她。「你這是幹什麼?你想讓自己跛一輩子嗎?」

「別碰我!」璀西兒用力甩掉他的手,她向後踉蹌地退了一步。

「小心!」伸出手。

「走開!」她漠然的喝住他,「我就算跛了腳也不會乞求你的同情,你不必為此負良心上的責任。」她受傷的心悲哀地顫抖著。

朗世繃著臉向她走近。「上床躺好。」他扶著她的腰。

璀西兒掙開他的手,「別用這種眼神看我。你都是用這種方式讓女人陷進你的溫柔陷講時,然後再丟棄她們的愛嗎?你真是個殘酷的男人。」

「璀西兒,別折磨我。」他懊惱道,捧著她的臉。她的臉孔蒼白但依然美麗,她嘴唇緊抿著,眼裏是受傷的神情。

「你不會的,我對你沒有任何意義。」璀西兒的唇顫抖著,「你明早就要離開了,不是嗎?曾經發生的一切都將隨風而逝。我說得對,我必須處理自己的感情,這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

「璀西兒,我很抱歉這樣傷害你。」朗世放柔了聲音。「來,讓我抱你上床躺下,別這樣傷害自己的身體。」

璀西兒的心狠狠抽痛了一下。該死的男人!如此殘忍卻又溫柔的對待她。

她閉上眼,點點頭,眼淚充盈她的眼眶。

朗世抱起她把她圈在臂彎中,緊緊地擁住她半晌。然後輕輕地讓她躺下。

璀西兒別過臉,她無法再忍受朗世的憐憫。

朗世抬手把她臉上的發絲拂開,輕撫她的面頰。「我很抱歉我們是這樣的分手。」

「不需要道歉,你並沒有欠我什麼……」璀西兒緊咬著唇,過了今晚,他倆就要永遠分開了,她雙眼緊閉,不讓淚落下,「對不起,我為我方才的愚蠢行為道歉。」

「是我傷了你。我不該對你溫柔體貼……」他斥責自己,心中感到罪惡。

「錯的人是我,是我自己一廂情願的愛上你,任性的要求你也愛我。讓你為難了。」她咬了咬下唇,險些哭出聲。

「我們兩人不該相遇,你不該是和我這種人牽扯上。我錯了,我不該吻你,如果我沒有吻你,如果我們沒有相遇——」

「不要!朗世,請你不要破壞我僅存的夢。你走了,連我最美麗的夢也要一併帶走嗎?」璀西兒激出更深一層的痛,一滴淚珠從她眼角沁出滑落面頰,「那是我可以回味一生的回憶……」

「璀西兒……」朗世申吟般,明白自己造成了雙方的痛苦,俯向前,捧起她的臉,「忘了我,忘了我……忘了我,你才會快樂。」她的淚仿佛淌入他的心間。

「我怎能忘記你?你和我相遇不過幾天,但你帶給我的是我從不體驗討的感覺,讓我覺得幸福。不管未來如何,你曾帶給我的,我都將一生存放在記憶裏……」她的喉頭梗住,他大手擁抱撫觸的感覺是如此厚實有力,卻又那麼的溫柔,「我好希望你也能愛我……」她幾乎硬咽的,下唇咬得沁出血來。

朗世滿眼是複雜的情緒,掙扎著,「璀西兒,我無法給你任何承諾啊!」他的唇拂過她的。「我們倆的愛情會導致悲劇,我不要再見到死亡奪走幸福!」他帶著幾乎是痛楚的聲音嘶啞,昔日同伴西迪慘死的景象仍鮮明的糾纏他的心,西迪的死不僅奪走了他和洛薇兒的幸福,也奪走了穆和ViVian兩人的幸福。

璀西兒陡地心一震,睜開淚霧充盈的眼睛,「朗世……」他痛楚的表情令她的心揪扭起來,令她心傷,「告訴我,會有什麼不幸?」她感覺到他長久以來的傷痛。

朗世身子僵挺了起來,猝然地鬆開手。他低咒一聲,他竟然一再使事情變得更困難。他的心又不設防的對璀西兒打開了。

璀西兒深思著他說的話,定定的凝視他,「朗世,你……你到底在害怕什麼?」她感受到他似在與自己內心交戰,看見他雙眸中掙扎的神色。

一陣沈默宕在兩人之間。

寢殿內,突然有三條黝黑的人影似幽靈般潛進屋內,向他們移近。

幽暗中,通往花園的陽臺落地窗外,兩個黑影也悄悄移動。

此時,舞廳一陣喧嚷尖叫聲此起彼落。一個全身沾染血跡的傳者踉踉蹌蹌地從陽臺外撞進來,走沒幾步便栽倒在地上。

所有賓客都驚駭地讓開。

亞曆斯立刻上前忙扶起他。「老天!」忍不住倒抽一口氣,看著他的咽喉被劃了一刀汩汩地淌出血。「發生了什麼事?」

侍者張動著嘴,「法魯斯……雷帕……迪睿……爵爺……和……小姐……危……險……」他努力的吐出幾個字,猛吸一口氣,隨即斷了氣。

「天啊,不可以!」潔希驚抽一口氣,血色自她臉色消失。

羅蘭撫著心口,血色自她臉上退去。

瞬間,穆璽遠和飛卓疾如電閃般的身影沖出舞廳。

***

「朗世!」

璀西兒驚聲呼叫,在朗世的身後突然出現一道黑影,令她驚恐的是她看到一把大口徑的手槍正瞄準著朗世。

朗世敏銳的警覺性早已嗅到空氣中的危險,他探向腰後急掏出手槍嚴陣以待。在雷光火石的刹那間,他舉起槍扣下扳機,那人胸口挨了一槍應聲倒地。在他還擊的同時,另一道火力掃來,他反應靈敏的,抱著璀西兒一個翻身,滾落下床。大口徑手槍破壞力十足,亂槍連續掃了幾槍,枕頭和床頭上的物品無一倖免。

「趴下!」一陣前所未有的恐懼席捲了朗世,身下璀西兒顫抖的蜷縮在他懷裏,他的神經繃得死緊。他輕推開她,全力應付眼前更強大的攻擊,另一道霧彈槍也展開攻擊,兩道攻擊火力交織成一片火網。他不停射擊,但他手上只有把手槍,另一把手槍和其餘彈匣放在床旁的矮櫃抽屜。

璀西兒呼吸梗在喉嚨,全身顫抖地捂住耳朵,緊咬發顫的唇,她偷望了朗世一眼,傾刻之間,他徹頭徹尾的變了個人,冰冷犀利的目光,渾身進散出一股懾人的戰慄殺氣。這是她第二次看到朗世暴力的一面。

朗世伸手打開抽屜,還未抓到槍,兩道火力又連開數槍,他低咒一聲,身手矯健地一個翻身。

璀西兒看見他臉上被子彈劃過一道血痕,「你在流血!」她擔心不已。

「沒事。」他壓低聲音說,「璀西兒,矮櫃抽屜裏有一把槍和彈匣,去拿來,我掩護你。」

璀西兒看問矮櫃,她壓下恐懼,根本沒時間多考慮,她必須協助朗世,他正獨自一個人為他倆的生命做生死搏鬥。

她甚至忘了疼痛,雙膝跪伏在大理石地板上,爬向矮櫃,抓起那把槍和彈匣,兩響槍聲「咻」、「「咻」地從她頭上掠過,朗世飛撲掩護她,他躲避不及的手臂中了一槍。

他臉頰肌肉抽動了一下,低著頭看她,「你有沒有受傷,璀西兒?」

「我……我沒事……」璀西兒打個頗,蒼白的臉上更無血色,瞪著手上冷光閃閃的手槍,「我拿到槍了……」

「幹得好。」他從她手上接過槍和彈匣,將彈匣上膛,他由眼尾瞥到移近的人影,轉身開槍,他已看清楚那個男人的臉,他是阿曼都,阿雅德的胞弟。他沒料到阿雅德會這麼快就對他進行報復行動。

躲在暗處伺機突擊的兩條黑影緩緩前移。

璀西兒眼珠子一轉,黑暗中,幽幽月光拖出兩條魁梧、黝黑長影。她驚煌的瞪大眼睛。

她沒有時間猶豫了,從地板上抓起朗世方才的槍,握緊手槍的手心直冒汗。她從沒想過要殺死一個人,但是如果她不這麼做,她和朗世就會被殺掉。朗世沒有任何支援的火力,只靠他那把槍,怎麼敵得過對方強大的火力,況且現在的情形十分危急,前後都是敵人。

她深吸一口氣,眼睛定定的看著那團黑影走近,舉起槍。當黑影一走出陰影,她對準目標連開了兩槍。那個人應聲跪倒在地。

朗世一驚扭過頭,只見璀西兒射殺了一個男人。

璀西兒嚇得抖個不停,餘悸猶存。哦!上帝!原諒我殺了人。

朗世眼尾一掃,另一個男人舉槍朝璀西兒射來,他推開她舉槍還擊,對方胸口中彈朝下俯趴倒地。

又一聲槍響。朗世肩腳骨一陣劇痛,頓時坐倒地上,槍從他手中滑落。他伸手抓起槍,但阿曼都和另一個手下兩道火力瘋狂掃來,他防備不及沒躲過子彈,只覺兩顆熱辣辣的物體射進胸膛內爆了開來,「噢唔……」他掙扎了一下。

璀西兒雙眼膛大,怔怔的看著他胸口上血如泉湧般淌了出來,「不!」她尖叫著爬向他。

朗世看到阿曼都舉槍瞄準璀西兒的瞬間,他的心一陣緊縮,一把撲倒璀西兒,以他的身體掩護她,他知道自己命在旦夕,但他無論如何都要保護她,他將她抱得死緊,護著她的同時,瘋狂的還擊。

在彈罄危急之際,穆璽遠和飛卓已趕到。

「咻——砰」一聲,朗世只見阿曼都的手下背部中搶倒地。飛卓開了一槍。

又一聲槍響。穆扣下了扳機,阿曼都踉蹌一步往後倒。

穆璽遠和飛卓跨過阿曼都及其手下的身體奔來。

「朗世!朗世!」穆璽遠急喚著他。

「撐著!」飛卓在他耳邊吼道。

天!他們來晚了嗎?朗世的臉色逐漸失去血色。

朗世微睜著眼,「璀西兒……璀西兒……」他已呈半昏迷狀態。

「別說話。」璀西兒咬緊劇烈顫動的下唇,抖索索的輕撫他的唇,淚水梗住她的喉嚨。

「你……沒……事……吧……對不起……對……不……起……」朗世氣息微弱地說,眼皮虛弱地合上,感覺自己逐漸失去知覺。

「不、不……張開眼睛,你不能死……我愛你……」璀西兒痛苦至極的哭聲從胸口迸出,她拼命地捂住他不斷冒出血的傷口,穿透他胸口的子彈似穿透她的心一樣,血由她指間流出染紅了她的手。

朗世的睫毛微扇,璀西兒痛楚的聲音在他耳邊回蕩。

璀西兒的臉逐漸模糊,他虛弱得睜不開眼,黑暗向他襲來,「我也愛你……」他喃語,閉上眼,然後掉進無底的漩渦……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6 18:00:46


璀西兒雙膝跪在地上,愣愣地看著醫護員將朗世移上擔架。

「我也一起去醫院……」她顫巍巍地勉強爬起來,轉向卓爾夫婦。「我可以嗎?我想陪著朗世。朗世他是因為要救我才中了槍……本來子彈在我身上的……應該是我……」她哽咽地說,叠聲請求,用佈滿鮮血的手拭去眼角的淚水,「我要陪在他身旁……」

羅蘭含淚看了亞曆斯一眼,亞曆斯抽動嘴角,看著璀西兒痛苦的臉。他看了看父親和老侯爵,他們的臉色蒼白,眼裏充滿淚水。

兩老點了點頭。

璀西兒走向一旁等候的救護車,鑽進後車廂,面對擔架床坐下。救護車上的醫生和護士,在朗世被安置好後,馬上進行急救。護土在一旁已準備好點滴。

她緊緊握住朗世的手,俯看著他臉上的一片青蒼,嘴唇泛白,她心中有說不出的痛。朗世,你不可以死!她在心裏嘶喊道。

「他——有救嗎?」她緊張的問道。一個醫護人員正在為朗世量血壓。

「他的脈搏和呼吸都很微弱,目前處在休克狀態,他中彈大量出血,若不趕快急救,會有生命危險。」醫護員道。

「朗世,你千萬不能死,我想聽你親口說愛我。」她的唇摩擦著他的耳鬢,她聽到他呢喃說愛她。

救護車很快進入急診室的人口二護士立刻拉開車門。

璀西兒跟著跳下救護車。她的腳一觸及地面,一股撕裂的痛楚立刻竄上,她痛哭出聲,臉上掠過痛楚的表情。

「你還好嗎?」穆璽遠扶著她起來。

璀西兒抬起眼,「我沒事……」她顫巍巍地深吸了一口氣。

「我是指你的腳踝,你似乎也受傷了。」

璀西兒搖搖頭,她的心思全放在朗世的傷勢上。「穆,……我真的沒事。」

穆璽遠低下頭看著她,她眼眸充滿恐懼和焦慮,他能瞭解她的心情,於是他抱起她尾隨醫護人員穿過急診室。

朗世被推入手術室內。

「對不起,」一名褐紅色頭髮的護士走了過來,「請你們在外面等著,我們要為他動手術。」

「朗世……」璀西兒無神地望著朗世消失在手術室門後。

「璀西兒,」穆璽遠將她輕放在椅子上,「把一切交給醫生吧!」他伸出手緊緊地按著她的肩膀。

「穆,朗世會沒事的,對不對?」璀西兒忍住淚水,伸出顫抖的手緊握住他。

穆璽遠吞咽一下,安撫她的點點頭。

手術才進行幾分鐘,朗世的家人也全部來醫院了。

雪曼夫婦在幫卓爾夫婦送完所有的客後也趕至醫院,陪著璀西兒一起守候。

穆璽遠打了通電話給他的前上司,柯克。

「穆。發生了什麼事?」柯克直覺地問道,明天他們理應押解阿雅德回美國。阿雅德一直是聯邦調查局要緝拿的走私、販毒組織首腦。

「朗世被襲擊了。」穆璽遠道。

「噢,天!」柯克問道,「他還好嗎?」

「現在在急救。」

「阿雅德呢?他逃脫了嗎?」

「不,他仍被拘禁著。現場五具屍體經查證是阿雅德的胞弟阿曼都及其手下。」

「朗世的情況如何?」

「現在的情況還不清楚。他傷得很重,已送入手術室內十個小時了。」穆璽遠語氣凝重,到現在仍不知朗世的情況如何,只見一袋袋的血漿往手術室裏送,「柯克,你儘快安排其他探員到卡薩布蘭加來,否則我不敢保證我不會一槍解決掉阿雅德。阿雅德本來就是你們聯邦的責任,朗世欠你的算是還完了。」他埋怨起來。

柯克清清喉嚨,察覺到穆璽遠的怒氣。「我會儘快調派人手過去。朗世的情況還沒穩定之前,我會一直留在辦公室。」

穆璽遠掛斷電話,向手術室走去,他看著所有人都因體力不支而沈沈睡去,唯獨璀西兒,兩眼發直地盯著手術室,她不言不語地已經坐了十幾個鐘頭,看起來脆弱得不堪一台。

他忍不住歎息,心中五味雜陳。

在漫長的等待中,手術室的燈終於熄滅。醫生從裏面走出來,神情疲累地,脫下口罩。

眾人同時站了起來。

「醫生,怎麼樣?我兒子狀況如何?」亞曆斯急問。

「他沒事吧?」羅蘭啞著嗓子問。

醫生遲疑著,面色凝重,「病人中的一顆子彈太接近心臟,只差一點就命中心臟了。我們已盡力搶救了了,雖然存活率不高,但仍是有機會……」

「噢,不!」羅蘭叫喊,癱軟在亞曆斯懷裏。

難道……不!璀西兒臉色慘白,胸口作痛,仿佛有一隻手緊掐著她的脖子。突然眼前一黑,她的身子直直往下墜。

「璀西兒——」

***

璀西兒從槍戰的夢魔中驚醒,她發現自己躺在病床上,慢慢地恢復神志。護士告訴她,她已經昏了三天,她心中抽緊——朗世呢?忙不叠地問朗世的情況,護士告知朗世還在加護病房觀察中,她不顧護士的反對,執意去探視朗世。

「璀西兒?」

穆璽遠走向她。

「穆。」璀西兒抬起頭來。

「你一直在這裏?」穆璽遠屈膝蹲在她身旁,不知道她已經在這裏坐了多久。

「我想進去看看朗世……」璀西兒哽咽了一下,眼淚差點又掉下來,按照醫院的規定,病人的家屬每小時只能進入加護病房內五分鐘。而她是個外人。「我想留在這裏等朗世清醒,朗世對我有很深的意義,我愛他……」淚水霎時湧進眼眶,流下面頰。

「我明白。」穆璽遠伸出手拍拍她,「其實朗世對你也有感情,只是——」

「只是什麼?」璀西兒緊張的問。

「你太纖細了。」穆璽遠溫柔的輕撫她的面頰。

「我不明白。」璀西兒輕搖搖頭。

「經過這場槍戰,我想在你們的心裏都蒙上了一層陰影,尤其是你,我更擔心你除了受驚嚇外,更嚴重的是精神上的創傷。」

「不,槍戰並不會抹去我對朗世的感情——」

「璀西兒,聽我說,」穆璽遠捧著她的臉,強迫她看著他。「想清楚你和朗世可能面對的未來,世界充滿了危險,你無法想像我們當幹探所經歷的危險,我們的性命就像懸崖邊緣的巨石,隨時都會墜落萬丈深淵,隨時都可以死去。你無法忍受那種打擊的,你不能假裝你們之間將有美好的未來,一次次的恐懼、害怕將造成彼此的傷害,也會摧毀你們的愛。」

「不……我沒那麼脆弱……」璀西兒抓住他的手臂,眼裏滾動著晶瑩的淚水。

穆璽遠輕輕撫弄她的面頰,「璀西兒,你知道我們最害怕的是什麼嗎?是愛上一個人……因為害怕會失去對方。」他的手指停了下來,抿緊嘴唇。

璀西兒看看穆的目光在轉瞬間覆上一層陰影,眼神黯淡。

我們倆的愛情會導致悲劇,我不要再見到死亡奪走幸福——著然,朗世痛楚嘶啞的聲音回蕩在她耳邊,震撼著她。

「告訴我,什麼不幸?」她急促的追問。

穆璽遠困惑地看著她。

「朗世說的不幸是什麼?他說他不想再見到死亡奪走幸福,到底曾經發生了什麼事?穆,請你……」

她的話衝擊他的心房,他的心緊縮了起來。他抿起嘴唇,「七年前,我、朗世和飛卓認識了一個臺灣女孩子ViVian。我和ViVian相戀,彼此深愛著對方。ViVian非常單純,完全不懂外面世界的險惡,我明知不能帶給她幸福,卻仍自私的把她拖進我的生活裏。她雖然害怕,但也體諒我的難處。那時,我正加入海岸防衛隊,進行海上緝私的活動,而那也是我最後一次的任務……」他頓住,緊抿著唇似乎在極力克制,「如果那天沒有發生……天知道我讓她承擔了一切的痛苦和等待的折磨,七年了、七年了!」他的聲音和情緒一樣激動。

「穆。」璀西兒猶豫著出聲,她可以感覺到他的哀傷,她輕握他的手,「你讓她離開你了,是不是?」她流露出關切。

「是的……我讓她走了,」穆璽遠長長的噓了一口氣,「我必須把她送走。七年前,我幹臥底緝毒時誘捕了一個組織魁首從監獄出來了。他發誓要報復,對我和我的家人、朋友展開報復。而我太天真了,被幸福沖昏了頭,不知道危險已漸漸逼近,」他吐出一口氣,那是他心底永遠的痛,他的心仍未癒合。「他在我姐姐的男友車上放了一顆定時炸彈,就在我的眼前引爆,我眼睜睜的看著他被火焰吞噬……」他閉起眼睛,再一次體驗著那場無止境的噩夢。

「噢,天哪!」璀西兒驚抽著氣,簡直不敢相信。

「……姐姐她在西迪的葬禮結束後企圖服藥自殺。」

「天,……」璀西兒驚恐至極的喃語。

「姐姐獲救了,但也失去了她的幸福。」他長歎一聲,他永遠也無法彌補對姐姐造成的傷害,那是他一生也還不完的債。「我不能再讓我所愛的人活在隨時可能喪命的恐懼中,所以,送走ViVian是唯一能做的。」他心底一陣抽痛。

「難怪朗世說他不要再見到死亡奪走幸福……」她語帶哽咽。

穆璽遠探入口袋掏出皮夾,從皮夾中取出一張照片,遞給她。

璀西兒接過照片,「照片上的小女孩是……」

「我的女兒,雙胞胎女兒……」穆璽遠的唇角浮出溫柔的笑意,「三年前,我才知道她們的存在。」

璀西兒驚訝地看著他。

「她們很漂亮,是不是?璀西兒,當我看到她們時,心裏感覺滿滿的,覺得自己仿佛又活了過來……」他咽下微笑,綠眸迷蒙,「我不再只是漫無目的的工作著,我有了她們。」

璀西兒流下了眼淚。「為什麼你不和她見面,和孩子相認?」

「不,我不能冒險!」穆璽遠抓住她的手臂,指關節用力得發白,「我害怕會失去她們,我不能再冒任何的險,使她們在恐懼、危險中,我不能再承受那種打擊。」他的聲音因痛苦而沙啞,他深深吸入一口氣,鬆開她被他捏痛的手臂,「抱歉。」他輕放開她。

璀西兒搖搖頭。「我知道那對你來說非常殘忍,但難道愛的力量無法克服恐懼嗎?」

「我沒有自信能保護她們。」他軟弱的承認。

「你知道你拋棄了什麼嗎?」

「如果能換得她們平安。」穆璽遠站了起來,「璀西兒,如果失去她們,我不知道我要如何面對往後的人生,即使活著也沒有任何意義了。」他微弱地說道。

一股辛酸流過璀西兒心底。

***

「朗世,停下來,你不可以走進那裏。」一個聲音喚住他。他站在一道白色強光前。轉過身。

「外祖母,是你嗎?」朦朧的影像中,他看見身穿白色長袍的外祖母在遠處對他微笑。

「是的。」

「你怎會在這裏?我又怎會在這裏?這裏是什麼地方?」他看見外祖母臉上溫暖的慈祥笑容。

「親愛的,這裏是每個人都會來的地方,但是你的時間還沒到,還不能進來,快回去,你一踏進去,就再也不能回去了。」

「可是我找不到回去的路。」

「來,看那裏。」

「璀西兒……」他看見璀西兒坐在輪椅上拉著小提琴。

「回去吧,回到所有愛你的人身邊。」

「外祖母,跟我一起回去?你一個人在這裏一定很寂寞。」

「別為我擔心,我在這裏很好,我會一直守護你的……」

他看著外祖母向他揮手道別,然後消失在白色強光裏。

似乎在遙遠的另一端,模模糊糊的,一個輕柔的美妙琴音滲進朗世的茫然中。他虛弱地想要從黑暗中醒來。老天,他覺得他全身無力,眼皮沈重。

他轉向那個聲音來源,忽遠又忽近在他腦中回蕩。

琴聲停了。

璀西兒張開眼睛,放下小提琴。

「朗世,」她溫柔的叫道,「聽見我的聲音嗎?你聽到小提琴的聲音了嗎?這是舒伯特的‘小夜曲’,記得嗎?是那天你在音樂廳沙龍拉的曲子……」

璀西兒輕柔的語聲滲進他茫然的意識。璀西兒!真的是她。怎會做那樣的怪夢?他夢見外祖母的夢中也看見了璀西兒。

他感覺他的左胸如刀割般劇痛起來,又一襲黑暗撲來,不!他掙扎著從黑暗的邊緣爬出來。他的全身都在痛。

他集中精神聽璀西兒的話。

「只要你清醒過來,我不會再強迫你愛我,我不會再讓你為我而苦惱。只要你活著,快點醒來吧。」璀西兒忍住一聲啜泣,輕吻他乾燥的嘴唇。

璀西兒柔軟的唇瓣落在他唇上,他感受得到她在吻他。璀西兒不要停止,我感覺到了。朗世努力的想要張開嘴說話。

「五分鐘到了。我待會兒再來看你。」璀西兒吻吻他的臉頰,不舍的離開床邊。

璀西兒!不要走,我需要你!朗世全心全意貫注在璀西兒身上,他使盡全力睜開沈重的眼皮,看見了一個朦朧的影像。

璀西兒打開門。

「璀……」他的嘴開合了一下,可惡!竟然發不出聲音。

璀西兒,回頭過來看我!他抿抿嘴唇,虛弱得無法移動身體,只能轉動眼睛,他集中所有的力量想直起身,可是一用力,胸口就一陣劇痛,他可以感覺到自己的汗水滲透在皮膚上,濕透衣裳和床單。

一聲申吟自他喉中逸出,他沙啞地喘息著,「璀……西……兒……」他困難的喚著她的名字。

璀西兒猛一回頭。她沒聽錯!朗世在呼喚她的名字。

「朗世,你有反應了!」她奔至床前,發現他睫毛微微抖動,額上一層薄汗。

他濃密的睫毛慢慢掀起,土爾其玉色的眼瞳露了出來。

「噢,朗世,你醒過來了……」淚水滾落她的面頰,「我叫醫生。」她興奮道,淚水流得更洶湧,她的視線模糊,好不容易在床頭找到呼叫鈴。

朗世努力的把手伸到她濕濡的面頰上,輕輕地撫摸著,想感覺她的存在。

黑暗再次向他欺來,他掙扎的緊抓她的手,但疲累淹沒了他。他閉上眼,再度沈入睡鄉。

朗世在脫離昏迷的狀態後睡了六個小時,直到下午五點,他才完全清醒,度過了危險期,但仍需要觀察。

望著圍繞在床邊的家人,朗世突然覺得喉頭像梗著硬塊似的,他抑住幾乎奪眶而出的淚。「對不起,害大家擔心了。」他沙啞道,望向爸、媽、爺爺和外祖父,他的心扭絞了起來。

「爸、媽,對不起,我破壞了你們的結婚周年紀念……」當他看見他們眼中的擔憂時,愧疚更深。

「你做了該做的事,我和你媽不會怪你的。」亞曆斯安撫著道,眸中淚光閃閃。

羅蘭唇畔泛起一抹微笑,捧住他的面頰吻了吻。「更重要的是,你回到我們身邊了。」

此時,一個護士走了進來。「抱歉,探病時間結束了。」

亞曆斯對護土點點頭,「朗世,好好休息吧,我們在外頭等著你。」說完眾人便走出病房。

望著合上的病房門,朗世心中悵然若失,他以為璀西兒會來看他。

他睡得並不安穩。夢中全是璀西兒的影像。

璀西兒……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念著她的名字。

第三天,他仍未見璀西兒。

***

「璀西兒,你睡著了嗎?」潔希在璀西兒的房門外輕喊。她在經過璀西兒的房間時,看見裏面的燈還亮著。

當璀西兒打開門時,立刻露出微笑。「晚宴還愉快嗎?」

潔希對她一笑。這次的晚宴都是在此地投資的各國商界人土,在場的還有美國大使、法國大使、阿巴的三王子和石油部長,雖然那種應酬場會枯燥無趣,但是又不得不出席。

「你去看過伯爵了?」

璀西兒停了一下,「沒有。我想探望他的人很多,他一定很需要休息。他還要再療養一段時間。」

「難道你不想見他嗎?」潔希困惑地看著她。三天前,雷帕迪睿伯爵在昏迷了一星期後醒來時,她還激動得淚流滿面,這兩天她反倒表現得異常平靜。

「不用了。他醒來我已經見過他,他平安無事就好……」璀西兒走到窗戶邊,望著窗外迷人的夜景。那天朗世醒來又昏睡過去,她一直和他家人在病房外等待,愛孫心切的兩位老人家不斷地由門上的小窗子看看病房內的情形。朗世在傍晚時完全清醒了,她在眾人進病房後便悄悄的離開。看到朗世平安脫險,她應該可以離開摩洛哥了。她轉過頭來。

「姑媽,我的腳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我想過幾天就回美國。」

潔希帶著困惑的表情看她。她一向掛念雷帕迪睿伯爵的傷勢,況且他還沒有完全復原。

璀西兒歎口氣。「我得回去和唱片公司談簽約的事,還有威廉斯學院的教職聘我也還沒回復,有很多事必須處理。」

潔希疑惑的看了她一眼,走近她。「你和伯爵之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璀西兒擠出一絲笑容,轉身望向窗外,垂下眼睫,蜜金色的頭髮垂在臉旁。

潔希微笑的搖著頭。「璀西兒,你有心事。你的表情是這麼告訴我的。我並不想干涉你的感情生活,但我一直擔心著你。想談嗎?」

璀西兒長長的噓了一口氣。她將那晚在小丘上向朗世表白愛意遭到拒絕的事,和慶祝實當晚在他的寢殿,兩人的掙扎談話告訴姑媽。

「他愛你,你可以感覺得出來,他只是埋藏他的感情。」潔希說。

「我本來也以為朗世也愛我,可是,從他清醒後,不曾表示想見我……」璀西兒仰望著夜空,「他不想愛上我,如果那是他的決定,我不會再強迫他面對自己的感情。」

「甜心,我不懂,你和伯爵之間到底有什麼問題?」

璀西兒娓娓敍述穆告訴她的那段悲情往事,「他仍不能走出過去的陰影,那些傷痛令他退卻。在經過這場槍戰之後,他已失掉了勇氣,他在害怕,他不敢愛我。」她緩口氣,「他已經承受很大的壓力了,我不願再增加他的負擔。

「你要放棄?」

璀西兒猶豫地承認,「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夠堅強,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承受一次又一次的恐懼,忍受著他隨時可能喪命的折磨。」她閉上眼,垂下頭。

潔希聽出她聲音中的煩亂和沮喪,「甜心,我能想像那種提心吊膽的日子,但是,沒有人可以逃避死亡的威脅,只有面對它。愛能使人萌生勇氣,得以面對所有的恐懼和打擊,痛苦才得以平息。」她歎口氣。她將璀西兒轉過身來,「甜心,和伯爵再談談吧,還是你打算就這樣放棄?」拂開她垂落在臉頰上的發絲。

「我……」推西兒噓歎口氣,然後點頭。

***

在薩曼罕和西維亞帶著四個孩子離開之後,病房顯得冷清。朗世閉上眼睛,靠在枕頭上休息,過了一會兒之後,他聽見輕輕的腳步聲。

他張開眼睛,轉過頭。

「璀西兒……」他的喉頭緊縮,心跳加速的注視著她。她走向他,身上的玫瑰香氛飄過來,蜜金色長髮垂在肩上,玫瑰色土耳其長衫更顯得她的出塵之美,令他心神恍惚。

璀西兒對他微笑,在床邊坐下。她抬起手,輕輕地撫著他的面頰。「你還好嗎?」她輕輕地說。

朗世迎視她溫柔的笑容。「還好,只是全身都是藥水味。」他用力吞咽一下,璀西兒靠得好近,她身上淡雅的幽香似情人愛撫般包圍著他,讓他想要擁住她、親吻她。

他深吸一口氣,好不容易才忍住擁她入懷的衝動。

「很抱歉,到現在才來看你。因為我知道來探視你的人很多,你需要好好休息。」璀西兒感覺到他的刻意疏遠,他甚至不願碰觸她。她的情緒一下子落到穀底,一顆心擺蕩著。

「你不要因為我差點送命而內疚,那只是我的工作,是我應該做的。」朗世放下她的手,冷酷不帶感情。璀西兒心一抽。他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雖然她早有心理準備,知道他會退縮,不肯承認對她的愛,但實際面對,還是令她心痛不已。

「朗世,你中搶昏迷前對我說……你也愛我,難道那也是我的幻想嗎?」她鎖住他的眸子。

朗世心一驚。他害怕面對的終於還是來了。他清醒後的這些天,他在心裏已想過千萬遍,或許說了那句話後他馬上昏迷過去,但他卻清楚的記得自己說過那句話,他承認了他愛璀西兒。

「你想否認曾說過那句話嗎?」璀西兒淒迷的看著他,她真想哭。「朗世,為什麼承認愛我這麼困難呢?」

「璀西兒,我們之前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朗世閃避她的凝視。

「不,你只是不敢面對,你在逃避!」

朗世深吸一口氣。「是,我是在逃避,這樣才不會傷害到你。」他沮喪的承認。

「難道你這樣不是在傷害我?」

「璀西兒,看看我身上的傷,我幾乎送掉性命!」朗世捧住她的臉,「你還不能看清楚未來等著我們的悲劇嗎?」他帶著痛楚的眼神深深注視她。

「痛苦、等待、折磨、傷害!你的腦子裏難道只是這些?」她懊惱的喊叫,他那種退縮的眼神令她生氣。

「我無法不去想。」期世坦白掙扎的心緒。

「朗世,你果真是愛我的?」她凝眸著他,輕柔地撫觸他粗糙的下顎。

「我只希望你能回到原來無憂無慮的生活,像我這種不安定的人,是不會帶給你幸福的。」朗世難過的說,他放下她的手。

「是不能還是不願意?」璀西兒質問。

「璀西兒,求你,不要讓事情變得複雜好嗎?」他吼道,聲音透著慌亂。

「不!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要待在你身邊。」璀西兒抓住他的手,「朗世,求你別再推開我,我是真的愛你。」她傾向前,輕輕的吻他。

朗世的大手撫上她嬌嫩的粉頰,「噢,璀西兒,璀西兒……」他呼喚她的名字。他試著抗拒著她濕潤的唇帶來的激蕩,但她的唇令他迷失,激出風暴般炫惑的情潮,騷動著他,他放棄抗拒的,舌尖輕滑入她唇內,像饑渴已久般,盡情吸吮她的芳澤。

他吻得更深切,宣洩著他壓抑許久的感情,坦露對她的思念。

璀西兒沈醉在朗世細膩纏綿的吻中,禁不住的一聲嬌吟逸出,「朗世,噢!」她細細喘息,輕顫著。

他吻得很激狂,但突然一退。璀西兒的喘息消失,她感覺得到朗世的抽身而退。

「朗世——」她張口想說話,但是他把她摟得更緊。

朗世神色一斂,仿佛在忍受什麼似的,他不穩地長長籲出一口氣。

長長的緘默之後,他輕放開她,「璀西兒,對不起!我……我不能。」他不能告訴她愛她。

「我都瞭解,穆把一切都告訴我了,你仍無法忘記過去發生的事。」她幽怨地說。她站起身,離開床邊。「我想這就是道別了,是吧。」她絕望了,她好想痛哭一常

她走向病房門。

「我很抱歉……我很抱歉……」他的聲音不穩,「和我在一起對你是殘忍的,你已經計畫好你的一生了,而我的生活方式卻永遠無法改變。我希望看到你快樂、幸福的笑容。」他的手緊握,不許自己再留住她。

璀西兒慢悠悠的回眸。「沒有人希望見到死亡奪走幸福,但生命沒有任何保證。我有可能和你一樣遭到恐怖分子挾持或受槍傷亡,也有可能因為空難、車禍等意外而喪命……」她陰鬱的注視他,「生命無常,畢竟我曾幾乎死去!」

「璀西兒!」朗世不自覺地喚住她。

「生命短暫而可貴,它可以在瞬間逝去,但曾經擁有的幸福卻是永恆的。」璀西兒望了他一會兒,「好好照顧自己。」再看他一眼,她打開房門走出去。

朗世倒回床上。璀西兒的話似在他心中投下一枚炸彈,令他震撼不已。

他的內心洶湧狂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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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6 18:01:30


璀西兒沒命的往海灘上跑,阿雅德持槍一步一步向她追去。

他的眼神狂亂,充滿仇恨的直射向她。他瞄準她的頭顱,手指扣上扳機,一聲槍聲劃破寧靜的海 邊。

「不……不!」朗世驚喘。在迷霧中,他看著璀西兒動也不動的倒臥在血泊之中。他的心臟在胸中裂成兩半。

「嗚……」他痛苦地抿緊唇,面目扭曲,緊揪住有如被撕裂的胸口。

「咳咳!咳咳!」他張口喘氣,但胸口緊窒不已,使他發不出半點聲音,仿佛快要窒息。

「璀西兒……璀西兒……•」他半申吟地囈語。

在醫護人員一陣急救之後,他才安然度過這個長夜。

這已經是朗世第三次的突然發作了!

醫生走出病房。

「醫生,如何?又是突發性的胸窒?」亞曆斯不安問道。

醫生疲累地點點頭。「是的。原因不清楚,恐怕是精神上引起的。」他說。

羅蘭心中大石落下,吐出一聲歎息。「這孩子到底是怎麼了?」三天了,每次一到午夜,朗世就會突然發作,當醫護人員趕來急救,在大家以為他又陷入昏迷不醒的狀態時,他又奇跡似地清醒過來。

「對了,他發作時口裏囈語不斷,似乎在喊著一個人的名字。」醫生說道。

「什麼名字?」羅蘭急急問道。

「聽得不是很清楚,好像是祖西兒還是裘西兒。從他的表情中看得出來他很不安,夾雜著緊張和恐懼,似乎有某件事困擾著他。我想這也許是引發他胸痛、呼吸困難的原因。身上的傷我們可以幫他治好,但精神上的就要靠他自己了。」

「璀西兒!」羅蘭的表情十分驚訝。

醫生走後,羅蘭詢問穆和飛卓。

「穆、飛卓,你們一定知道朗世和璀西兒之間發生了什麼事。」她現在才想起來,朗世昏迷的那幾天,璀西兒不顧腳傷,每天守候在加護病房外,但自從朗世清醒後,她就再也沒有見到璀西兒了。

穆看著飛卓一眼,再看向羅蘭。「我並不是很清楚,他說他和璀西兒之間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他並不是插手朗世的私事。

「什麼事也沒發生?難道他不知道璀西兒愛他嗎?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羅蘭臉上出現憂慮。

清晨六點,朗世終於恢復神志,呼吸已經平順,但他虛弱得又陷入沈睡。

九點,他終於睜開眼睛,意識漸清明,他模模糊糊地記起昨晚自己又在夢魔中驚醒,整個人好像發狂似的咆哮。

璀西兒!他的胸口一陣抽緊,仿佛就要休克。他閉上雙眼,低聲申吟。陰暗的夢中璀西兒中彈倒在血泊中的景象是那麼鮮明,深烙在他心版上,似永遠揮不去的夢魘,不斷侵入他的夢中。

***

璀西兒提著小提琴盒走下階梯。她一身輕便休閒的白色褲裝。

司機為她打開轎車後的門。

潔希看著她。「真的不用送你到機場嗎?」

璀西兒微笑地點點頭。

「我會想念你的。一路順風。」潔希親親她的臉頰。

「我也會想念你的,姑媽。」璀西兒擁抱她。

她坐進車裏,向姑媽揮手再見。

潔希走進屋裏。

電話鈴響了。她拿起電話,「這裏是雪曼家。」

「我是朗世,我……我想和璀西兒說話。」朗世在電話一端緊張不已。

伯爵!潔希驚怔。「璀西兒不在,她——」

「她不在……」他呼吸急促起來。

「她正在往機場的路上——」

「她走了!」朗世心痛如絞,整個人抽搐著,痛苦襲向他。

潔希聽到他的申吟,「你別激動,聽我把話說完,璀西兒要搭那班飛機十點起飛。」她放意提醒。

「十點……十點……」他的呼吸急促,「謝謝你。我不想失去璀西兒,我現在就去機常」然後他掛上電話。

潔希對著話筒喚,因為想到他的身體還末復原,可是,他已經掛斷電話了。

噢,老天!他說他要去機場,該不會是——溜出醫院!她驚呼一聲,忙不叠地又拿起電話撥了醫院的電話號碼。

***

機常

璀西兒穿過檢測器。

朗世看到璀西兒的身影。

「璀西兒!」他大叫著她的名字。但機場內實在太吵了,他的聲音淹沒在人群的嘈雜聲中。

璀西兒沒有回頭。

他眉頭擰緊,喘著氣,臉色蒼白。突然一陣昏眩感逼來,讓他幾乎昏厥。不!他不可以倒。他雙膝抖顫,難受得閉上眼。

璀西兒!璀西兒!他內心狂喊著。難道她就這樣離開他的生命嗎?

他深吸口氣,強迫自己張開眼睛,然後他開始跑,不顧身體的不適,邊跑邊用手臂推開擋在他面前的人群。他跌倒了兩次但仍努力的爬起,踉蹌著繼續跑。

璀西兒拿起海 關人員已檢查通過的小提琴盒,掛上帆布包。

朗世看見她了。她正掏出機票和護照給檢查人員看。「璀西兒!」他喊道。

璀西地停住腳步。她似乎聽見朗世的聲音,然後她輕搖搖頭。

「璀西兒!」朗世又喊。

「朗世?」是朗世的聲音,她沒聽錯。她轉過身,不敢相信朗世正朝她奔來。

他來了!她的眼朦上一層淚光。

「璀西兒,不要走,我需要你。」他喘息道,「我——」他再深吸幾口氣才能開口,「我……我愛你。」他凝眸注視著她。

璀西兒的一顆心輕盈盈地飄起。她邁開大步。

「朗世!」她喚道,撲向他張開的雙臂。

「噢!」朗世將她抱得緊緊地。「我好想你。」他呢喃著,噢著她身上的幽香,吻過她的發絲,「我愛你。」

他們緊緊地擁著,顧不得旁人的眼光。

朗世突然感到一陣劇痛襲向他,他的眼前又籠罩上一片黑暗,他覺得自己像一團泥巴似的癱軟下來。

「朗世!」璀西兒驚喊。

「他們在那邊——」

「朗世!璀西兒!」

穆和飛卓匆匆跑向他們,身後緊跟著醫護人員,在朗世的身體搖搖欲墜時及時扶住了他。

***

朗世再度昏迷不醒,終日夢囈。

午夜時分,大家都以為他又會再度發作,但他卻奇跡似地安然無恙。

清晨三點鐘的時候,朗世張開了眼睛。

一股熟悉的玫瑰幽香飄進來。

是璀西兒。

他半垂著眼。她就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趴著睡覺。

他緩緩移動身體,伸出手輕撫開散落在她面頰上的發絲,愛撫著她的臉頰。

「璀西兒。」他輕喚。

璀西兒立刻醒來。「你醒了。」她雙眸微瞠,又驚又喜的看著他,忍不住淚水滾落面頰。

朗世看見她哭,心扭絞了起來,愧疚浮上心頭。「對不起,又讓你哭了。」他的聲音嘶啞。

「你真讓人又急又氣,不顧一切的跑來找我,萬一在路上出事怎麼辦?」璀西兒掩不住擔心,忍不住抱怨道。

「我不能讓你就這麼離開。」他細膩的為她拭去淚水,執起她的手放在他的臉頰上,充滿柔情蜜意的目光凝視著她。

他注意到她眼下的疲 憊,她清瘦了不少,但仍美得教人心動。

「到這裏來。」朗世聲音沙啞,拉起她的手。「躺在我身邊,讓我抱著你。」

璀西兒小心的躺在他身邊,輕輕地摩擦他的臉頰,聞他身上男性的味道。

朗世的手滑過她的腰,擁緊她。他的手細膩地輕撫她,俯下頭以唇輕觸她柔軟的唇瓣。「你瘦了。你一直沒有好好睡覺,嗯?’

「嗯。 過去那些天你一直沒醒來,我睡不著覺,想時時刻刻守在你身邊,我不能離開你……」璀西兒幽柔的說,「但是,當你清醒之後,我卻又猶豫看見不見你。在和穆談過之後,我知道你會再次選擇逃避,但我想如果那是你的決定,我不會再強迫你。只是,我又不願意就這樣放棄這段感情,我心裏很亂,一想到你要離開我,我就……」她閉上眼,「朗世,我愛你愛得心好痛,我從未對一個男人有過這種感覺。」她無法忍住她的淚。

朗世看到兩行清淚滑下她的臉頰,他申吟一聲,明白自己對她的傷害,「我不值得你愛,但是又高興你這樣愛我。」他吻她淚濕的睫毛,「璀西兒!我也愛你,從見到你的那一刻就愛上你了。」他喃喃細語,吻她的頸,在她唇瓣上流連。

璀西兒睜開眼,她的唇綻出一抹笑,「朗世,你怎會改變的?」她眨著濕濡的睫毛。

「你說的那些話,擊中我的痛處,我最大的恐懼就是害怕失去你。一想到你可能因為我而喪命……我就無法忍受。」他一個顫抖,更擁緊她。

「對不起……對不起……」璀西兒捧住他的臉看著他。「那就是你會突然發作的原因?」她聽他母親說了。

「嗯——也許是,尤其在入睡以後,我覺得自己就像被囚禁在一個黑暗中,腦海中一直重複著你說過的話,它們變成影像一幕幕跳閃過來。再加上外祖母、克勞、西迪……他們的死,還有槍戰……我夢見阿雅德追殺你,在我眼前槍殺了你,我只能睜睜睜的看著你倒在血泊之中,那景象似鬼魁般糾纏著我……」他的聲音嘶啞,用力吞咽一下。「突然,我領悟了。雖然我仍不能擺脫過去的陰影,無法消除那種不安的感覺,我也不知道將來還會發生什麼事,但是那些都不重要了,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他的指尖輕撫她的臉頰。

「潔希 姑媽說,沒有人可以和死亡妥協,只有面對它。我們都曾經歷過喪親之痛,也都走過來,更應該勇敢的面對生命中的苦樂。我相信我們的愛一定可以帶我們度過每一次危機。」她幽柔地說,紫眸柔情萬千地凝視他。

「如果你不曾遇到我,你的生命會是多麼的無憂無慮、快樂幸福。」朗世雙眸愛憐地凝住她。

「我們的相遇是命中註定的。就算不是在那一天相遇,也會在另一個時間、空間相遇,即使時間倒轉,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我的歸宿就是和你在一起,唯一能使我安全、保護我的人就是你。」她親吻他的手背。

「而你就是我的生命。」朗世柔情地微笑,他的笑極其溫柔地閃亮著無限的愛。

「我們屬於彼此。」璀西兒偎進了他懷裏。

「是的。我的天使。」朗世在她耳邊柔語,擁緊她。

朗世閉上眼,只覺得一顆心滿滿的,有她陪伴,他的生命將了無遺憾。他滿足的喟歎。

他倆溫馨地相擁著,悠悠地沈入夢鄉。

清晨七點。

飛卓才踏出護士站,就看見穆走出朗世的病房。他捧著兩杯熱咖啡走向穆。

「璀西兒呢?你沒叫醒她?」他遞給他一杯咖啡。

穆璽遠啜了一口咖啡。「她睡了。」

「她醒來會很不舒服的。」飛卓走向病房。

「讓他們睡吧。 別吵醒他們,他們會有一個好夢。」穆璽遠疲倦地笑笑。

飛卓從病房的小窗子看了病房內一眼。他咧開嘴。

穆璽遠長歎一聲。「他是認真的。」那才是真正的朗世。朗世雖然外表冷酷,但個性卻很激烈,發起脾氣來,即使不開口,從他周圍的空氣也能感受到那股壓迫感。他從沒想到朗世會愛上像璀西兒如此纖細又出眾的女人,實在太令人驚訝了。

「是埃一旦動了真感情,就會想得到對方,把對方占為己有。」

兩個交換會心的眼神。

***

朗世坐在床側靜靜凝視璀西兒熟睡的容顏。月光灑進來,落在她光潔晶瑩的臉龐。這兒是璀西兒在伯克夏郡的湖濱別墅。他踱離床邊,走進浴室,洗去身體的疲 憊,回到臥室。

他在璀西兒體側躺下,一接觸到她凝脂細滑的嬌胴,禁不住的自喉中迸出一聲深沈的申吟,雙手沿著她誘人的同體愛撫著。

璀西兒在他旖旎的愛撫中醒來。

「朗世……」她申吟著喚他,因他的撫吻而輕顫,眼中閃著心醉神迷的光華,「愛我……」她吐氣如蘭,體內震撼著一股濃烈的情潮。她愛撫他強健的胸膛,沿著他陽剛的軀體線條輕撫他每一寸肌膚。

朗世覆上她的嬌軀,閃著欲望的脖子更加深邃,他俯在她柔膩的同體上,全身血脈僨張,他輕柔地引領著她進入激情狂潮的歡愛激情。

「噢,璀西兒……璀西兒……」朗世吻去她愉悅的嬌吟。

一道最熾猛的烈焰在他們體內爆出,帶他們飛向最美的天堂。

漸漸的,他們從狂喜的雲端飄墜下來,屏息的領略著。

璀西兒如置身雲端般飄飄然,全身一股無法形容的歡愉。

朗世仍霸佔著她的嬌軀不放,沈沈喘息著,溫柔地吻她略微腫脹的紅唇。

她嬌柔的軀體熔化在他懷中,甜美帶著幾許慵懶的輕笑逸出她的芳唇。

「你還好嗎?我有沒有弄疼你?」朗世癡望著她嬌柔嫵媚、又帶著幾許慵懶的神情。

「沒有。我很好。你呢?」璀西兒嬌羞的說。

「我也是。」朗世愛昵的吻了吻她。

「我想你想了一天了。」她輕輕蠕動了一下,唇吻上他的耳垂呢噥。

「我也是。無知道我多想你。聽聽我的心跳,每個心跳都呼喊著想你、愛你。」朗世申吟一聲,感覺到她的蠕動,他本能地有了反應,他悸動著,把她帶進懷裏擁得更緊。

璀西兒再次與他陷入狂野的激情中。

朗世醒來時已日上三竿。一室燦眼的陽光。

璀西兒安枕在他的手臂上。他憐愛的凝視她半晌。

激情過後,他們疲累的沈入夢鄉。

當璀西兒醒來時,朗世已不在床上了。窗簾遮住了外面的光線。

她看著床頭櫃上的時鐘指著四點。哇!她幾乎睡掉了一整天。

她坐起身,感覺全身酸疼。

外面傳來一陣踢水的聲音。她下床踱到落地窗前往下望。

是朗世。遊泳池內的他正遊泳著。她不禁凝神欣賞他強而有力的肌肉,陽光在他撥起的水花上躍動,好一幅力與美的畫面。他之前蒼白的肌膚已回復為古銅色,每天固定的運動使他很快回復了強健的肌肉。他在醫院療養了三個星期後,在坦吉爾的城堡中又休養了兩個星期,他們才一起搭機返美。他們回到美國已經兩個星期了。他仍在休假中。

「他真美。」令人心跳停止的俊美。她不禁歎息一聲,癡醉的看著他。她欣賞著他全身上下毫無一絲贅肉的健美體格,修長有力的雙腿在水中馳騁。

她滿足的笑了笑,走出臥室。

一陣陣小提琴優美的琴音傳進朗世耳裏。

他走向音樂室,站在門邊看著璀西兒。

向晚的霞光在她頰上映著淺淺的金紅,寧靜的風徐徐吹拂,撩撥她的衣襟和長髮,構成一幅柔美的畫面。

這兩個月他已經習慣有璀西兒的生活,在坦吉爾的日子和在伯克夏的這兩個星期,無疑是他們有生以來最快樂的生活。一早醒來,他就看見她躺在他身旁,展開了新的一天。沐浴煦暖的陽光,徜徉在湖濱的草地上;夜幕低垂時,坐在泳池旁聆聽她悠揚美麗的小提琴琴音,夜深人靜兩人相擁而眠。

哦,老天!她的溫柔深情,教他怎麼捨得拋開。

璀西兒以一個極致的高音優美的尾聲結束,琴音久久絛繞。

她將小提琴放回琴盒。

朗世走到她身邊,雙手圈著她的腰抱住她。「我愛你。」他的唇在她頸側摩拳。

璀西兒轉身,回眸嫣然一笑。「怎麼了?」她仰起臉,伸手撫觸他的頰。

「我愛你。」他緊緊擁抱她,唇拂過她的眉,輕輕地滑下臉頰,最後落在她唇上,吸吮她唇間的溫柔。

「朗世……」

「你讓我太幸福了。現在擁有的每一刻,都值得讓我好好珍惜。」朗世抓起幾綹發絲輕嗅著。

「怎麼突然這麼正經?」璀西兒被他吻得咯咯輕笑,她感覺他的情緒突然轉變。

「明天一早,我要到法國。」朗世深吸一口氣。

「有任務?」早上他接到電話後就出去了,一直到晚上都沒有回來,她一直等到淩晨一點。

「嗯。這一去不知要多久才能回來。 國際行動小姐接到消息指出一件軍火交易與國際犯罪有關,我這次的任務就是要查出幕後的龐大組織。」他擔心的看著她,「對不起。」

「沒有關係,你安心的去吧。」璀西兒瞭解的一笑,「我不會自私的要求你放棄你熱愛的工作,或要你改變。」

「給我時間,璀西兒。我和外祖父已談過我的未來,也思考著我們倆的將來,」他欲言又止地又說,「璀西兒,我符合你的夢想嗎?也許今後還是會惹你生氣、難過——」

璀西兒輕搖搖頭,「我只要和一個值得我愛和愛我的男人,共同編織一個溫馨的家。」她注視著他,表達她的愛,「我的夢想就是‘沙漠獵豹’——朗世•卓爾•梵迪•法魯斯。」溫柔的目光流連在他臉上。

朗世的唇喜悅的勾起,與她交換了一個充滿愛意的眼神。

翌日,當他們在耀眼的陽光中醒來。

朗世輕輕的歎息。「我一定會寂寞的。」

璀西兒露出滿臉的笑容,「雷帕迪睿爵爺,你太不知足了。你該動身了。」她笑著親吻他的唇一下。

「你會想我嗎?」朗世捧著她的臉問。

璀西兒咬著下唇,咽下喉頭湧上的坷屍。

「我會每天打電話給你。」

「不好……不可以……」她的唇輕顫著。

「說的也是,聽得到可是親吻不到更是難受。可是,我還是想聽聽你的聲音,聽到你的聲音就可以感覺你在身旁。昨天一整天沒聽到你的聲音,我就煩躁了一整天。」

淚水漫上她的眼眶。「朗世•法魯斯,你想惹我哭嗎?」她瞠視他,隱忍著不哭出來。「不要!我不要你一直想我,你沒有多餘的心力擔心我。我只要你專注在完成任務上。」

「對不起,我太自私了。我應該明瞭你的感受。」朗世迎視她盈盈欲滴的眼眸,她才是最受折磨的。

「你要小心……」閃著迷漾的眼,她微微一笑。

「我會非常的小心,」朗世撫著她的頭髮,擁緊她,「因為我愛的人在等著你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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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6 18:02:00


朗世捧著一束玫瑰花步履輕快地走出花店,一出花店,臉上立即浮上燦爛的笑容。

他打開車門坐過去。

「玫瑰花。」飛卓回頭睨了一眼他手上的花。他是來接機的。

穆璽遠大笑。「快開車吧。早點解了他的相思之苦。」

朗世靦腆地笑笑。時間過得真快,六、七月彈指便過去了,但對他而言,兩個月就好像十年那麼漫長。

今晚總算可以見到璀西兒了。當他一踏出機場大門,長途飛行的疲 憊一掃而空。馬上就能見到她了!他的心臟葉通時通地猛跳。

他想快點見到她!朗世瞥一眼手錶,心念賓士,到林肯中心還要二十分鐘,今晚璀西兒和學生在紐約林肯中心有一場演奏會,是威廉斯學院音樂系的畢業巡迴公演。

他遺憾沒能觀賞到她的「夕陽之戀」創作展。但她可真忙碌,除了威廉斯學院的教職工作外,還接了一些電影配樂,做配樂期間,她還到日本的東京和大販演出兩場小提琴獨奏會。 畢業巡演結束後,她又將錄製個人首張小提琴專輯。她已和「璀菲麗」簽約,也簽下了經紀約。他外祖父正是她的經紀人,他得和外祖父談談她的工作日程表,他可不希望她因為忙碌而累壞了身體。

當車子行經大軍團廣場,駛向哥倫布圓環和百老匯大道交接的路口時,他們遇上塞車。

「怎麼在堵車?」飛單發現前面的車子毫無前進的跡象,後面的車陣似乎綿延得愈來愈長,動也不能動。

他們索性下車,走向前面一輛車問原因。

「發生什麼事了嗎?」

「前面林肯中心發生車禍,現場混亂極了。救護車。巡邏車全來了。聽說肇事的車互相追撞,然後一輛車直接沖向剛從巴上下車的一群學生——」

「學生?」突然之間,朗世一陣心悸。

「據說是畢業巡迴公演的音樂系學生。看樣子可能要耗上好幾個小時。」

璀西兒!朗世胸口抽緊,心臟似快停止跳動。他拔腿飛奔。

「朗世!」穆璽遠在他身邊叫著。

朗世奔向出事現場,連忙搜尋混亂的車禍現常他到處找尋璀西兒的身影。他看到一組組趕來的救護人員正在對受傷的患者施救,而後他看到一個已拉上拉鏈的黑色塑膠袋正被抬上擔架。

他胸口又是一陣抽緊。他奔向救護人員。

「朗世!」穆璽遠拉住他。

「放開我!」

「聽我說,那不是璀西兒,發色不對,我看到了。」穆璽遠看著他。

穆璽遠點點頭。他已詢問過一名在現場指揮的警員,肇事的車子在沖向下車的學生後又撞上另一輛車,形成一個連環車禍。

朗世急急的看了四周一眼,卻看見妹妹洛薇兒正要鑽進救護車的後車廂。

「洛薇兒!」他大叫,從人叢中越過。

洛薇兒轉過身。「朗世!」哦,天啊,難道命運又要摧毀這一對幸福的人兒。

朗世捕捉到璀西兒金燦的頭髮,她正躺在擔架上。他發狂般地沖向救護車。璀西地……是璀西兒!天!她好像已經昏死過去,臉上血色全無。不、不會的!頓時有如萬箭刺激他的心臟,痛苦貫穿全身。他一陣暈眩,身體搖晃著。

「朗世!」穆璽遠伸手撫住他。朗世已經三天沒合眼。此次任務算是圓滿達成,已搜捕並瓦解軍火集團,只是讓那個在背後操控的首腦逃掉了。

「洛薇兒,是璀西兒嗎?」穆璽遠急迫地問道。

洛薇幾點點頭,「她還活著,只是失去知覺,醫護人員正在急救……」她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她為了救一個學生,自己反而被撞上了。」

「朗世,聽到沒有,璀西兒還活著。」穆璽遠緊緊地按住他的肩膀。

朗世這才自恍惚中聽見穆的聲音。他強撐起自己走向後車廂。

「朗世……」洛薇兒拉住他,「有一件事你必須知道,璀西兒懷有身孕,已經兩個月了。」

朗世震驚地僵住了。璀西兒懷著他的孩子!

「一個小時前……我陪她去醫院檢查的。朗世,對不起,我沒能來得及阻止她……她不顧一切地就沖過去……」

朗世的心臟凝住了,五臟六腑似要爆裂開來。

他鑽進車廂,面對擔架坐下,茫然地看著醫護人員測量著璀西兒的血壓。另一名正在和醫院連絡。

他抖著手輕撫她的臉,雖然她滿臉是傷,但她仍是他心目中最美的女人。

她就像一隻折翼的白鴿,如此地脆弱。小粉鴿兒,求你別離開我!淚水在眼瞼下閃動。

***

候診室。

朗世無神地坐在走廊底端的病房外。他仍有些虛弱,他輸了血給璀西兒。

他仍無法從震驚狀態中恢復。璀西兒經過急救後已被轉至婦產科的特別病房。診療她的主治醫師說她的肩膀和臂部有嚴重的瘀傷,初步觀察沒有內傷,但她的y道有嚴重的出血現象,失血不少。

已過了兩小時,醫生始終沒有出來告訴他,璀西兒和孩子的狀況如何,難道他們沒法止住璀西兒的出血狀況,抑或是她和孩子已經……不!他咽下恐懼的呐喊。

不會的,璀西兒不會輕易就放棄生命。

璀西兒、璀西兒!你的體內流有我的血液,為我活著,為我活著。淚水在他眼中氾濫。

穆璽遠、飛卓和洛薇兒三人誰也沒有出聲。

「朗世!」穆璽遠出聲叫他,他看到醫生自璀西兒的病房中走出來。「醫生出來了。」

朗世抬起頭,起身快步走了過去。

「醫生,快告訴我……她和孩子……」他努力的從繃緊的喉嚨擠出話,神情緊張的抓住醫生問。

「她的狀況已經穩定,孩子也保住了,但是仍須住院觀察。你可以進去看她了。」醫生說完後離開。

「太好了,朗世。」洛薇兒淚眼汪汪的上前抱住他。

「真的嗎?她和孩子安全了。」朗世聲音抖著。

穆璽遠拍了拍他的肩膀。

「快進去陪她。」飛卓笑著提醒。

朗世推開房門,走了過去。他走到床邊,在床邊的椅子坐了下來。

他伸手輕觸她蒼白的面頰,他傾身向前,輕吻她的唇。

感謝上帝,把她還給我。淚水自他眼睫下汩汩溢出,滑落至他們雙唇交合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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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6 18:02:28

後語

一陣陣小提琴聲隱約傳來,是舒曼的春之交響曲裏的一段。朗世循著音樂傳來的方向走去。

他入神地聽著,口中輕輕哼著。

璀西兒側過身,對他甜甜一笑。

朗世柔情的凝神望著,和她的眼波交織著。

璀西兒結束彈奏,把小提琴放入琴盒中。

朗世走向她身後圈著她,「今天寶寶的媽媽好嗎?」他輕柔地將手放在她肚子上,面頰輕輕摩挲她。

璀西兒轉過身,吻了吻他。「嗯,她很好。」

「我今天說過我愛你了嗎?」他愛昵的摟她。

「有。但我還要聽。」她發出輕柔的笑聲。

兩人的唇流連了一會兒。

「穆要到臺灣和ViVian及孩子們見面了。他要我跟你說聲謝謝。你跟他說了什麼嗎?」

「我只是讓他領到生命逝去後什麼再也捉不住,餘生都要在悲悼和憾恨中度去。我希望他和ViVian能重新擁有曾經失去的幸福和夢想,讓生命再次完整。」璀西兒輕歎一聲。

「而你是我的夢、我的生命。」朗世緊擁住她,那種足以扼殺人靈魂的痛,他希望永遠不會再有,他幾乎失去她!那就像一場噩夢。

「朗世,愛我。」璀西兒在他頰邊低喃。

朗世臉上一驚。

「朗世,我沒那麼脆弱的。」她輕咬了他下唇,自從她出事後,他就非常小心,生怕會傷了她。

「可是醫生說你必須絕對靜養,如果我傷到你又傷到寶寶——」他臉上是擔憂的神色。

「朗世!」她嚷了起來,「是靜養,不是禁愛。醫生說只要小心一點,就不會傷到寶寶的。」

「真的?醫生說可以嗎?」他興奮的看著她。

「你不愛我,我才痛呢。」璀西兒按下他的頭吻她,在他唇間低喃,「我要感覺你的愛再次充滿、包圍我。」

朗世一陣激蕩,滿盈愛意地看著她。

他把她抱了起來,在她唇上印下一吻。「我也需要你。」他的笑極其魅惑又極其溫柔,包含無限的愛意。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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