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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16 22:15:53


甜心早餐常客 作者:吳夏娃

她每天早上的笑容來自於——
豆漿、麵包跟美味的他……
快樂村村長辦公室報告:
各位村民好,即日起看到村長跟小三和好、跟渣男蹭飯別驚訝,
誰叫“麵包神”麥大師那只呆頭鵝,村長我都倒追他那麼多年了,
把辦公室搬到他家樓下不說,還每天去蹭早餐刷存在感,
他都沒發現我心意,害村長我現在得奇招盡出……
歡樂樂這個大笨蛋!成天到處代班兼打工,幫村民謀取更多福利,
連搶她初戀男友的姊妹淘回來了,她也有辦法將恩怨一筆勾銷,
成天盡往人家家裡鑽,連他這兒都不來蹭早餐了……哼!
當初拐他來這偏僻村落開麵包店時,她不是很聰明、很會講嗎?
真是算計他最會,一牽扯到別的事就腦子當機被人騙,
害他少了個早餐食客,頓時覺得怪怪的,
當下決定收編她來好生照(欺)顧(負)她的胃,
沒想到他才下定決心,轉眼就聽說她去前男友家當晚餐常客!
哼哼,很好啊臭丫頭,想換飯票也得問他這“麥大獅”答不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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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16 22:16:09

楔子

    吱吱……唧唧唧唧——

    清晨冷風迎面撲來,山林間的蟲鳴鳥叫聲伴隨愈來愈靠近的菜販呼喊聲,腳踏車徐緩前進,進入快樂市場。

    “村長早啊……”

    “早,生意好嗎?”村長笑了笑。

    “大叔早!生意好嗎?”兒童椅安置在前面,一隻小小手張開五根小指頭,學爸爸打招呼。

    “哈哈哈——好啊!樂樂。”

    “村長早,又載女兒出來散步啊?”

    “哈……是啊,早安。”

    “哈,是啊!林伯伯早安。”女兒很愛學爸爸的口氣,每天樂此不疲。

    “哈哈哈——小村長早安。”

    是的,她是小村長歡樂樂,她是村長的女兒,每天都跟著爸爸出來“巡村”。

    但是,八歲這一年,她的世界崩塌了。

    她的驕傲、她的自信、她的神氣,她所擁有和相信的一切,一夕之間垮掉。

    她的腳踩不到地,原本是彩色的、閃亮的世界變成一片黑漆漆,她再也活不下去了!

    她,歡樂樂,她的一生到此為止,再見,來世再見。

    她,還是歡樂樂。

    曾經眼神很死的認定自己沒有明天,但是她活下來了。

    而且一天活得比一天精彩,於是她開始相信天生我才必有用,她天生下來就是騙吃騙喝的大天才,註定要過混吃混喝的好日子。

    “林伯伯早安!”

    “早,樂樂……哈哈哈,你現在是村長了。”

    “嘿嘿嘿……”

    “村長早安!”

    “阿勇啊,你早啊!”

    是的,她現在是村長了。

    “村長,吃飽了沒?進來一起吃早餐吧!”

    “婆婆,我馬上來!”

    看吧,又有得吃了,哈哈哈——

    天塌過一次,就夠多了。

    再塌第二次,就可惡了。

    她,歡樂樂,不會這麼倒楣,再撞上天塌的日子……是吧?

    ……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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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16 22:16:35


    當年的希望社區,位在半山腰的快樂村、和平村兩處交界上,東邊和平村,西邊就是快樂村。

    曾經的希望社區,歷經風風雨雨,在林老師死後,連最後的一戶林家都人去樓空,只剩下成排斑駁的門牌。

    多年時間,廢墟雜草叢生,地底蘊藏的天然寶藏被埋藏,直到有一天吵雜的轟隆聲不斷,砂石車進進出出,整個社區夷為平地,某建設公司來開發這片偏鄉荒地,人們才知道這塊地底下有水量豐沛、水質優良的天然溫泉!

    曾經雜草長得比人還高,曾經因為“林老師事件”,八年裡連附近村民都不敢踏進來的“希望廢墟”,只因鑽探到天然溫泉,一夕之間地位改變,從乏人問津的荒地一躍而成為金光閃閃的寶地。

    嗅到錢潮,人聲鼎沸,本來閑到打蚊子的和平村、快樂村村長,一會兒議員到,一會兒鄉長到、縣長到,大家都忙著來拍照,一個社區開發案把兩位老村長忙翻了。

    為了紀念死去的林老師,希望社區發現的溫泉,命名為“林老師溫泉”。

    因為珍貴的溫泉得之不易,為了地方永續經營,而成立“林老師溫泉守護協會”。

    為延續林老師生前守護大地的理念,水權管理人在林家舊址蓋起“林老師溫泉會館”,並且成立“林老師博愛基金會”,依照使用者付費的原則,適當分配水資源協助地區發展觀光,溫泉所得盈餘全數撥入基金會做為買地造林和公益之用。

    如今的希望社區,朝與林木共生的百年大計方向規劃,以簡約的清水模建築打造出的溫泉大街,倘佯在綠意之中,呈現靜雅之美,並且從地方做起,積、極、的——種樹救地球……

    “早安!”

    爽朗響亮的聲音,伴隨著大大的笑容,眯眯的笑眼,打住老人家的腳步。

    老人很高,望著年輕陌生的臉龐怔了怔,才回以溫暖的笑容。

    “早……”老人遲疑,不知道該叫小夥子,還是小姑娘?

    “哇……爺爺,其實您剛才遠遠走過來時,我被一道強光射得睜不開眼,您這一笑,真使我茅塞頓開,原來古人所謂“回眸一笑百媚生”用得一點都不誇張。”

    “哈哈……這形容用在一個老頭身上,不太適合。”雖然如此,老人家還是笑得很開心。

    “爺爺,您真是謙虛,這相由心生,古人形容的是皮相,我看的是骨相,爺爺慈眉善目,笑容中有神輝,真真使我如沐春風、心曠神怡,在我心目中美人難比……啊,抱歉、抱歉,真是失禮,我應該先自我介紹才對,我是快樂村的村長敝姓歡,能夠在這充滿陽光的早晨遇見您真是愉快,我相信這將是我一天美好的開始,敢問爺爺貴姓……辛爺爺,以前沒見過您,您是第一次來吧?我跟您介紹,旁邊這條溪就是喜鵲溪,咱們這兒新開發,從和平村到快樂村這一段,陸續蓋了七座橋,所以也稱為彩虹橋……”

    晨曦的陽光剛露臉,樓下傳來吵雜的聲音蓋過山林裡的蟲鳴鳥叫聲。

    麥元其把早餐端出露臺,探頭一瞧,又有可憐的遊客被那個喋喋不休的女村長拉住了。

    “爺爺您瞧,現在的對岸步道就像一條綠色隧道,環境優美迷人,您很難想像幾年之前,整條路只有雜草和碎石子吧?這一百多棵櫻花樹都是外地移來的,其中有幾棵還超過百歲齡,因為都市計畫而面臨砍除命運,由“林老師博愛基金會”出面搶救,經過幾百公里路程小心翼翼的呵護運送,並且請護樹大師來照顧,才得以延續生命,到這兒來生根。”

    麥元其交遊廣闊,三不五時會有朋友過來找他,遇到快樂村村長在場,他介紹時都會特別強調村長的性別“女”。

    倒不是他有性別歧視,特別說明只因為女村長小頭顱,一頭短髮打得很薄,纖細的四肢像竹竿,一年四季都是那副中性打扮,遠遠看像白淨的小帥哥,走近看——

    白臉皮笑起來嘴角彎彎翹翹的像菱角,眼珠子眯到看不見,剩下兩條眯眯眼,跟他的朋友們一副稱兄道弟的口氣,毫無女人味,不特別點出性別,他都會擔心她被拉進男湯去,那可就尷尬了。

    “您說是人類保護了樹嗎?樹木本身有涵養水源,保育土壤、調節空氣、吸收二氧化碳,形成生態圈的功能,從長遠的眼光來看,其實是樹木在幫助人類走出大自然的浩劫。人們砍一棵樹,只要一天,基金會種一棵樹,能造福千年後代子孫。我們居住的環境需要愛護與保護,綠化地球刻不容緩,‘林老師博愛基金會’非常努力在做這件事,我們買樹苗、買荒地種樹,搬運遭遺棄的老樹、養護,投身之後才發現經費遠比想像中龐大,每一分錢都用得戰戰兢兢……”

    麥元其才喝了一口咖啡,樓下的女村長已經端出另一個身分來,頂著“林老師博愛基金會”副會長的頭銜,抱出基金會的募款箱就拉著遊客不放,簡直跟地痞流氓沒兩樣。

    “辛爺爺,您打哪兒來?高辛市?啊哈哈哈——那可真巧了,隔壁這間正在裝潢的店面準備要開烘焙坊,老闆跟您是同鄉!是的,原來您也知道‘高麥麵包店’!不,不是麥老爹來開店,是‘高麥’的小老闆自己出來創業,店名叫‘喜鵲之門’,走的是觀光門市結合教學路線,二樓還有烘焙教室。麥老闆做的麵包跟他的人一樣充滿愛和力量,對於協助偏鄉發展和‘林老師博愛基金會’都盡心盡力,等店開幕,誠摯歡迎您過來嚐嚐‘喜鵲之門’純粹的好滋味……”

    麥元其一口咖啡差點噴到樓下去,聽到快樂村女村長幫自己拉生意,他沒有感動,只有頭皮發麻……

    當年唆使苦寒行創辦“林老師博愛基金會”的幕後推手就是歡樂樂,隔年她大學畢業馬上投身基金會給自己撈了個“副會長”的頭銜。

    歡樂樂幫忙宣傳喜鵲之門……準沒好事,不知道又在打什麼主意?

    “辛爺爺,‘林老師博愛基金會’只是點起星星之火,目的還是希望能有更多人投入種樹救地球的行列,大家有錢出錢,有力出力……有的、有的,這是我的名片……謝謝辛爺爺!我期待您的聯絡。”

    老人家已經從喜鵲橋走到對岸的步道,女村長還大搖雙手,扯著喉嚨在喊,“辛爺爺,您直走往左拐,西走兩條街,那兒是早上最熱鬧的快樂市場,您如果還沒吃早餐可以過去看看。那裡也有賣基金會推出的‘林老師溫泉饅頭’,送禮自用兩相宜,拿我的名片可以打折!”

    “嘖嘖嘖……可憐的老人家被嚇得不得不——健步如飛。造孽啊……”麥元其喝著咖啡在看戲。

    歡樂樂回頭往上望,緩緩爬升的日出被建築物擋住,早晨柔和的陽光灑在那個男人的背後,卻被他強烈的存在感吃掉了。

    頂著深褐色的短髮,五官和臉龐輪廓深如刀刻,古銅色的肌膚,充滿肌肉線條美的強健體魄,晨曦粉彩蠟筆般的光線也削減不了那個男人的陽剛味,這就是住在樓上“那個男人”麥元其。

    歡樂樂眯著眼睛,瞅著他一會兒,一聲不響的從地面消失……

    麥元其一屁股坐回涼椅,長腿一伸,拿起麵包配咖啡。

    希望社區規劃為溫泉大街後,溫泉會館旁留了幾棟用來收租金的房子由基金會管理,其中一棟由麥元其和歡樂樂分租,樓下是歡樂樂的村長辦公室,樓上則是麥元其當住所用,所以兩人是樓上、樓下的鄰居關係。

    歡樂樂一個步伐跨越兩個階梯,沒幾步就從側門階梯跑上寬大的露臺。

    麥元其瞧她剛才抱著的募款箱不見了,手裡改提了一包蘿蔔乾。

    “早安!剛才我來的路上遇到陳婆婆在賣蘿蔔乾,這是她親手做的,炒菜脯蛋特別好吃,所以買來給你嚐嚐……順便跟你換早餐,哈哈哈,你每天的早餐好豐盛,想到我都流口水了。”

    從客廳延伸出來的大露臺,長條的木桌上、一壺剛煮好的咖啡、一盤切片麵包、生菜沙拉和水果,藤籃裡還有幾個各種口味的歐式麵包。

    歡樂樂把這裡當早餐店,聞到香味就提個東西跑上來換早餐,麥元其都已經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開始變成她專屬的早餐店老闆了。

    “一大早當街‘拉客’,你不丟臉嗎?”麥元其看她很迅速的從盤子裡拿了一片蒜味麵包,整片塞進嘴裡,真怕她噎死在這裡。

    “你一開口,我就想起來,我昨天去買民生用品時順便幫你買了一打口氣清新、口齒留香的牙膏,你真該換個牌子了。”歡樂樂灌下一大口咖啡,拍了拍胸口把麵包咽下去。

    “這麼好用,你還是留著自己用,你辦公室每天來來去去那麼多人,你比較需要。”其實麥元其還滿喜歡看她吃東西的,女村長的優點之一就是在餐桌上爽快不扭捏,餓了就大口吞,吃進她嘴裡的食物看起來都很美味。

    “我們快樂村的村民每個都很可愛,大家都說我張口滿室芬芳,我隨便拿一條牙膏用就可以。倒是你,希望你用完一打牙膏,以後從你嘴巴裡講出來的話能挑到幾句好聽的。”歡樂樂坐在對面,和他一樣長腿跨到一張椅子上,透亮的眼神閃著興奮的光芒問他,“你知道剛才那位老人家是誰嗎?”

    “大概是哪位從來‘不出山’的女村長長這麼大以來,頭一次見到保養得不錯的老頭吧。”為了募款,連“回眸一笑百媚生”這種話她都吐得出來,林老師博愛基金會的會長可以放心讓位了。

    “我高中、大學都在外縣市念的書,早就‘出過山’了。我這個人百無禁忌,就不跟你計較‘出山’的意思。我說麥大師,你平常不看電視也要多看雜誌,連住在你家鄉的大人物都認不出來,我看你才是那只井底之蛙。”

    “報章雜誌連退休的村裡長都開始報導了?”麥元其驚奇問道。

    “你真失禮,恕我提醒你現在已經六月了,天氣很熱,一大早就在井裡叫不停的青蛙,小心被投進井裡的石頭砸死。”歡樂樂拿起盤子裡的麵包一片接一片,配著咖啡,欣賞著麥大師那張很男人的帥臉保養眼睛,嘴巴很癢的說道:“其實你直接承認你的孤陋寡聞,低聲下氣虛心請教,我也可以好聲好氣告訴你那位大人物的身分,你偏偏要亂叫,一再強調你的有眼無珠,我也沒轍。”

    “你‘吠’完了嗎?如果還要繼續‘吠’,我要‘收攤’了。”

    這個從村長世家出來的女村長很有從政潛力,芝麻細的瑣碎,她都有本事挑出來炮轟。

    “你跟苦學長當了那麼多年朋友,面對學長高貴的氣質和修養,你都沒任何想法嗎?”歡樂樂這時候看著他的表情,完全當他是一頭北京來的牛在看。

    兩人之間共同的朋友苦寒行,一家人曾經在快樂村住過幾年,據麥元其所知,苦家當時租的正是老村長家的房子,歡家和苦家因此而熟識,後來歡樂樂考上苦寒行念的高中,受苦寒行照顧,歡樂樂從此心中便有了一位“景仰滔滔不絕”的苦學長。

    “唉,算了,我就讓你開開眼界,老人家你不認識,國內的大企業辛氏集團你總知道吧?老爺爺就是那個大集團的前任——總裁!”

    歡樂樂一臉的得意洋洋,老人家“鑲金包銀”的雄厚背景,包管嚇死麥元其,讓他從椅子上摔下來。

    但是只見……

    麥元其伸著長腿,坐得四平八穩,面無表情。

    歡樂樂眯著眼睛,盯著他起碼超過五秒鐘……

    “你的眼睛有亮了那麼一下下,別以為我沒看到。”歡樂樂菱角唇彎彎翹翹的上揚——贏了!

    “嘖……”麥元其嗤了一聲——被發現。

    他確實是沒想到那麼樸實的老人家,居然是大企業家,只是歡樂樂一直盯著他,等著看他的反應,大男人的面子掛不住,死撐也要撐住,結果還是被她發現他的眼神閃了那麼一下。

    真是不甘心……

    “‘林老師博愛基金會’推廣種樹救地球的理念,能夠讓更多有影響力、有號召力的名人、企業家來加入,這是求之不得的事,既然貴人送上門,拚命也要拉住,才對得起會長賦予我這個副會長的重責大任。”

    所以她對一個老頭滿嘴諂媚有理就是了……麥元其眼角睨視她,忍不住狐疑——

    “辛氏集團的前任總裁向來很低調,過去很少在媒體曝光,何況已經退休多年,走在路上也不會有人認出來,怎麼確認他的身分,你說是就是?”

    面對質疑,歡樂樂當他是虛心請教,咧著嘴謙虛道:“好說、好說,快樂村、和平村一線之隔,林老師溫泉會館就在隔壁而已——”

    林老師溫泉會館是蓋在和平村的土地上,在快樂村的觀光景點上因此少了這麼一筆,身為快樂村村長還滿遺憾的。

    歡樂樂話說到一半突然打住,目光定定地看著一個方向。

    麥元其也跟著轉頭看去——

    歡樂樂這時候火速說:“昨晚我去代班洗溫泉池,米店張婆婆的女婿阿源師跑來會館跟一個老先生打招呼,我看他對老先生畢恭畢敬,想起張婆婆常提起她女婿是辛家的御用園藝師傅。阿源師放假帶著老婆回娘家,還特地跑來會館鞠躬哈腰,我猜想這位老先生的身分一定不簡單,所以就拉阿源師去喝兩杯……如此如此,我就知道貴客臨門了。”

    歡樂樂肩膀一聳,笑得很得意,有阿源師背書,老人家的身分哪假得了。

    麥元其被虛晃一招,回過頭來,扔她白眼,“你罵我罵得那麼爽,跩得活像自己見多識廣,結果還不是靠小道消息。”

    “那是你家鄉的大人物,那樣的大人物如果是住在快樂村內我還認不出來,我早就羞憤得拿臉盆自殺了,哪還有臉出來見人。”

    麥元其額際的青筋在跳動,這個女村長似乎忘了她用來損他的那張嘴,嘴裡正吃著他起個大早準備的早餐……

    “有個問題,我很早就想問你了。”

    “有問題你早就該問了,悶在心裡你不得內傷嗎?”歡樂樂嘴裡損他,但基於職業本能,還是很禮貌的擺了“請說”的手勢。

    “我看你對其他人的態度很好,對每一個人都有說有笑,親切有禮,為什麼對我卻很不客氣?”

    有這回事?

    歡樂樂聽他這麼一說,不知不覺慢下狼吞虎嚥的動作,細嚼慢嚥地……耳朵有點熱。

    “唔……我自認為做到人人平等,一視同仁,不過既然你有異議,我試著幫你分析一下,在這裡你所指的‘其他人’可以區分為四大類,第一、老人和小孩;第二類、遊客;第三、快樂村村民;四、隔壁村的人。”

    “然後呢?”

    “這第一類,是基於家父從小教導“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道理,所以尊重老人、關心小孩,這是秉持我的家庭教育;至於面對外來的遊客,我身為社區推廣發展協會副會長,熱情招待是我的義務;接下來你也知道我們歡家是村長世家,身為村長面對鄉親不笑臉迎人,不然我要跟我可愛的鄉親們擺臭臉嗎?”

    歡樂樂村長幫他做完分析後,大口大口的吃早餐,表面上很理直氣壯,內心是偷偷籲了口氣,想為自己的冷靜睿智喝采鼓掌——

    “好吧,我不是老人、小孩,不是你的鄉親,也算不上是遊客了……但是我每天供你吃早餐,你連隔壁村的人都算進去,獨把我排在你‘一視同仁’的名單之外,這又是什麼道理?”

    獨排除……歡樂樂的心臟撞了一下。

    才佩服自己的當下,卻發現愈描愈黑,這是要怎麼圓下去?

    麥大師窮追不捨是怎樣?

    歡樂樂一口麵包咬在嘴裡,停住動作,默默臉紅,硬著頭皮掰下去……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16 22:16:58


    “我是不認為自己有把你排除在外啦,不過你一定要這麼想的話……那你知道隔壁村都住著什麼人嗎?”

    “隔壁村難不成一個個臥虎藏龍,住了全國的大企業家?”麥元其嗤了聲。

    “要有這麼好的事,我就搬去隔壁選村長了。”歡樂樂大笑幾聲,喉嚨有些幹,本來是打算哈哈大笑混過去,結束話題,她卻被一雙很男人的眼睛筆直盯著看,看得她心髒亂跳……

    她只好一口咖啡灌下去,扳起手指數,繼續掰,“隔壁村住的,有開花店的大媽嫁過去的女兒、米店張婆婆的姊妹、早餐店大嬸的娘家、面店陳三叔的女婿……等等。這兒地方小,大夥兒來來去去的,鄰里關係緊密,到頭來都是一家人,所以說……”

    啪!

    麥元其往大腿拍了一響,把歡樂樂給鎮住,眯著彎月眼望著他,心跳加快,愈來愈心虛……

    “所以說隔壁村通快樂村,也是你顧好選票的一環,你這麼說我就懂了。”麥元其點了點頭,下結論——

    “我沒有設籍快樂村,不能投你一票,也沒有親戚住在快樂村,無法去咬耳朵,左右選情,所以才一直看不到快樂村村長親切的一面啊——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什麼?

    什麼叫她是為了顧好選票,他以為當村長很好賺嗎?

    說到這裡,歡樂樂瞬間爆氣,“你以為村長有多少薪水?村長是無給職——”

    “但是每個月有四萬五。”麥元其得讓她知道,他雖然不選村長,也是有在看電視關心國家大事。

    “每個月四萬五是根據“地方制度法”與“地方民意代表費用支給及村裡長事務補助費條例”給的事務補助費,那是用於油水電費等公務支出。村裡長大約可以分為樁腳型、服務型、開創型;像我這種運用自己的創意帶動地方、創造地方新價值,腳踏實地在為地方做事的村長而言,這筆錢只夠用來塞牙縫!”想到這個月四萬五又用光了,想做的事情還有一大堆,她就恨恨地噴氣。

    “所以你才到處代班,到處兼職,到我這裡來A早餐?”

    “沒錯,因為我月月透支只好……”歡樂樂順口回答到一半,發現離題,瞥見那個男人的白牙齒在閃……

    找碴嗎?

    “……硬往我臉上貼標籤,緊咬我勢利,抹黑我雙面人,一大早你是牙齒痛,還是牙齒癢,這麼想找我磨牙?”燙熱的血液瞬間冷靜下來,歡樂樂這才發現自己被耍了。

    麥元其這個男人要是真覺得她的態度有問題,或是察覺了什麼,早就一個大腳把她踢下樓去,哪裡還肯讓她上來吃早餐。

    “這招叫以牙還牙。”

    陽光男人豪邁的笑容讓方才冷卻的血液又奔騰,女村長的心跳撲通、撲通地難以壓下來。

    “……不好笑。村長你也敢耍,不想混了,你應該慶倖我底下還有弟弟妹妹們,為了這群弟弟妹妹的身教,我順便讓你明白“以德報怨”的道理,不跟你計較。”

    “前幾天還洋洋得意地說自己是老村長唯一的掌上明珠,歡家的傳人,這麼快老村長就續弦了,你後母給你帶一群弟弟、妹妹來?”

    “我們歡家秉持人饑己饑,人溺己溺的精神,門聯掛著人生以服務為目的,助人為快樂之本。祖父在世的時候曾說,快樂村等於是一個大家庭,身為村長,是這個家庭的大家長,必須把每一位鄉親都視為家人,對長輩做到噓寒問暖,與平輩互助合作,相處親如手足,所以村子裡的孩子們都是我的弟弟、妹妹,他們未來都是要撐起半邊天的棟樑。正所謂上樑不正下樑歪,這棟樑不能長歪,所以上樑要正,身為大家長的村長要以身作則負起教育責任,讓孩子們成長茁壯,頂天立地,穩如泰山,我身為‘林老師溫泉守護協會副會長’、‘林老師溫泉傳愛基金會副會長’、‘快樂村守望相助自治會會長’並且是現任的快樂村村長……”

    麥元其直接拿一根長棍麵包塞住她的嘴巴。

    “昨晚去代誰的班?”

    歡樂樂一口咬下長棍。

    “小趙的老婆昨天跌了一跤,孩子早產,他趕著去醫院,臨時找不到人代班,打電話來問我,我剛好有空就過去了。”

    說到代班,歡樂樂忍不住咧了嘴。

    “晚班的薪水比較高,等拿到錢,給小趙的孩子買罐奶粉送去還有剩,賺到了。”

    麥元其瞥見他切好的麵包整盤空了,伸手向麵包籃,手卻愈伸愈長,還摸不到邊——

    歡樂樂拉著籃子的另一端慢慢挪移,用鼻子努努另一盤生菜沙拉,不忘誇他道:“你做的麵包是一絕,沒想到沙拉也做得這麼好,嘖嘖嘖……瞧這配色,玉米、水煮蛋、小黃瓜、蘋果丁、柳橙、奇異果、黃椒、紅椒、美生菜、堅果,均衡的彩虹飲食法,兼具視覺享受與豐富營養,光吃這盤我都覺得足夠補充一天的活力了,哈哈哈——你多吃點。”

    ……那剛才猛塞麵包吃的是哪張嘴?

    這個月光族的女村長,只要鄉親一通電話,服務就到,除了村長該辦的職務外,她還包辦幫村民代班、帶小孩、關瓦斯、處理糾紛,經常自掏腰包,照顧單親家庭,幫小孩繳學費、買文具,給生病的獨居老人送衣服、送吃、送喝,一到月底錢關難過就過來揩他的油,從他這裡拿些麵包去分給需要的人。

    麥元其拍開她的手,從籃子裡挑了個圓圓的大麵包,拿起麵包刀切開一塊桂圓核桃麵包——

    “啊……那是陳婆婆最愛吃的,她這陣子都臥病在床沒什麼胃口,可很愛你做的桂圓麵包……”也是她愛吃的,但是為了留給陳婆婆吃,雖然她剛才就有看到那顆誘人的麵包,還是決定要留給陳婆婆。

    女村長舔了一下嘴唇,流口水。

    “店裡要用的新烤箱已經送到了,我正在試烤溫,昨天多烤了一些麵包,你去廚房拿。”麥元其把切開的麵包擺進盤子,自己只拿了一塊,就整盤推到她面前。

    歡樂樂口水滴到盤子裡,彎彎翹翹的嘴角笑得很樂,眼睛眯到看不見,眼神流露崇拜他的光芒,拿起麵包繼續吃。

    “呵呵呵……那年苦學長拿你做的麵包給我吃,當時我就想,這麼好吃的麵包,真希望村子裡的人也能吃得到,於是我就向老天爺許願,把麵包神請來快樂村吧!果然不枉費我每天早晚的祈禱,祂老人家被我真摯的誠意打動,把充滿愛心的麵包神賜給快樂村,哈哈哈!”

    “呵呵呵……那年老苦拿我做的麵包給你吃,當時我就想,每天早晚照三餐丟訊息、打電話來“拜神”,到底是從哪跑出來的瘋子?我非親自過來看看不可。”麥元其學她的口氣,說完深深歎了一口氣,想不到他誤入賊窟,從此被瘋子給纏上。

    “別這麼哀哀歎歎,你是千里馬遇上伯樂,從此鴻圖大展,搖身一變成烘焙名人,出書、代言、廣告接不完,到處演講授課,現在還有了自己的店。”歡樂樂都不知道多羨慕他,這個男人今非昔比,現在已經是鑽石級的單身漢,追著他跑的女粉絲一籮筐,而她還是個苦哈哈的村長。

    唔,說到村長……

    千里馬遇上伯樂嗎?麥元其必須承認她這句話說得好。

    他有今日,她確實功勞不小。

    “喂……麥大師,你剛才提到顧選票,我突然想到我的任期只剩下一年耶。”歡樂樂想起昨晚在溫泉會館時,櫃檯的阿麗又要請假,為了請到假,一雙電眼猛眨把領班電得茫酥酥,最後拿她沒轍,點頭準假,她現學現賣,望著麥大師猛眨眼睛。

    “幹麼……你眼睛抽筋?”麥元其湊近看她那雙眨得很不自然的眯眯眼。

    “咳——咳咳……有東西掉進去啦……”東施效顰原來是這麼回事,歡樂樂只好假動作揉揉眼睛。

    “這可稀奇了……你那雙眼睛還能卡進東西,這機率……可以去簽樂透了。”

    小眼睛得罪你了?信不信我告你人身攻擊!

    平常歡樂樂是會這麼回他啦,不過眼下……

    因為她還有正事要辦,這回就大人不計小人過,放過他。

    “咳咳……言歸正傳。面對明年的‘大選’——”

    “大選?你準備選總統嗎?”

    歡樂樂充耳不聞,正經八百地繼續說:“做為村長世家的一分子,並且是歡家的長女,我歡樂樂任重道遠——”

    “我還慎終追遠咧,你是哪個朝代穿越來的?”

    歡樂樂硬是不理會他的調侃,昂著下巴,長手一揮,發表演說,“眼前快樂村人才濟濟,返鄉青年正積極展望社區未來,勢必會有不少有志之士投身競選,因此明年選舉不可小覷——”

    “呵呵呵,你放心、你放心,返鄉青年沒這麼閑,有志之士都去選立法委員了,沒有人會想跟你搶這個小位置。”麥元其擺擺手,勸她別這麼大驚小怪。

    在必要的時候,歡樂樂的忍功是一流的,她兩眼彎彎笑望著他,滿臉感激,只差沒把感謝狀頒給他。

    “我非常感謝麥大師,經由你的提醒,我才驚覺時光匆匆,眼前必須把握未來一年的村長任期,更努力為村裡多做些事情來爭取村民的認同,在明年投下神聖的一票給我,因此我有個小小的提議,剛好你的“喜鵲之門”即將開幕了,所以……嘿嘿嘿……”

    嘿嘿嘿……聽到她幫他的店拉生意時,他就知道不會有好事,果然他的預感是對的。

    光聽她“嘿嘿嘿”幾聲,就知道接下來的話不必聽了——

    “麥大師,你也知道,我們這裡過去是牲口比人口多,好不容易挖到一口溫泉聚集人潮,能夠在冬天帶來觀光客;旺季有錢賺,大家忙得笑呵呵,但是也就那幾個月,尤其是夏天熱得要死,誰要來泡湯?你看看現在,街上店家、街邊擺攤的阿公、阿嬤閑得打蚊子,沒錢賺只好勒緊褲子,連我都看不下去停下來買蘿蔔乾,將心比心你也是不忍心,所以,我身為‘社區推展觀光委員會’的副會長,在此乞求我——偉大的麵包神啊!我們再次攜手合作的時候到了!”

    歡樂樂展開雙手,敞開她的懷抱,用她最誠摯的心來擁抱麵包神。

    麥元其低頭滑手機,任憑女村長去噴口水。

    當年,發現希望社區湧出溫泉時,歡樂樂興沖沖打電話給她的苦學長,第一個念頭想到的是若能順利藉由溫泉推展觀光,吸引大量人潮來消費,以後村子裡的年輕人就不必再離鄉背井外出找工作了。

    然後,吃到麥元其的麵包,她腦袋裡馬上冒出一個想法來,想到的也是村子裡的人……

    那年歡樂樂大學畢業,回到家鄉,正好是希望社區重建的第二年。

    過往的家鄉,大樹下老人孤寂的身影,小孩張著大眼望,年輕夫妻都在外地工作,除了逢年過節,平常路上只有貓和狗在散步。

    家鄉發現溫泉,有了商機,許多年輕人回來卡位,商店一間間冒出來,老人忙了,小孩笑了,整個村子活絡起來,連草都綠了。

    眼望大街上熱鬧活潑的景象,這讓歡樂樂更想做點什麼,當時的村長是她父親,而她希望能幫上父親的忙,摩拳擦掌正準備大展身手時,剛好吃到麥元其的麵包——

    “阿爸,為了打造更有活力的社區,我認為村裡應該不定期舉辦各種教學活動,這也能讓回鄉的鄉親彼此多一些接觸的機會,凝聚鄰里間的向心力,所以首先,我們來開媽媽教室,好不好?”

    “你的提議很不錯,不過……以前阿爸也辦過幾個活動,像土風舞、交際舞,下棋等等,大家都提不起勁,最後無疾而終,現在村裡的年輕人多了,這些活動他們也沒有興趣吧?”

    “平常大家都有工作,累積不少壓力,所以社區大多數都會想到舉辦娛樂活動提供消遣,一個社區喜歡這些活動的人多就辦得成,人少也只能草草結束。不過興趣可以培養,我們首先得把居民吸引出來參加,所以這個活動就必須要有話題、有誘因、激起動力,引起人們的好奇心。”

    “……聽你這麼說,你已經有想法了?”

    “對啊……阿爸,我們來造神。”

    “竈神?”老村長很幽默地望一眼“竈咖”。

    “不是那個竈神啦,我是說……苦學長他有一個朋友,年紀很輕就遊走世界各國學習做各種麵包,還得過很多大獎,我吃過他的麵包,真正是一個實力派,叫他‘世界麵包神’當之無愧。自從發生毒油、毒澱粉事件以後,食安問題層出不窮,全民健康意識抬頭,未來是回歸廚房親手做烘焙的時代,所以我想可以請苦學長的朋友來上課,以海外歸來的世界麵包神、年輕帥氣的天才麵包師來宣傳,並且限制報名人數。名師加上門檻總是比較誘人,比起娛樂性質的活動,學習健康天然的手作麵包,一方面能夠培養手藝,同時成品還能與家人分享,照顧家人的胃,這些主婦們比較能夠熱心投入,持續熱度。”

    “有道理。”老村長點點頭,雖然女兒的點子不錯,不過執行層面還有許多要考慮的,首先,“寒行這個朋友你認識嗎?他有意願?”

    “阿爸,苦學長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很快會認識他,無論如何我都會說服他,請他來上課,老師這部分你安心交給我來辦。”無懼無畏盡情揮灑青春,年輕就是本錢,歡樂樂當然是先打包票,闖了再說。

    老村長的顧慮還是比較多,他沈思著說:“場地、烘焙器具、烤箱,這些……”

    “我去勘查過了,快樂國中的烘焙教室很適合辦這次的活動,而且校長人很好,相信我們只要能夠把場地維護好,校長絕對會樂於協助。”

    她真的去勘查過場地?不是憑著以前念國中時的印象拿出來說的?

    “好吧……既然你都已經考慮好,那就來做吧。”女兒老是吹牛皮,總想用那副小小的肩膀把事情一肩扛,這點讓老村長擔心,但看他的女兒滿懷抱負……

    老村長望著鬥志高昂的女兒,微笑點頭……女兒活力用不完,這個老父親只好賣個老臉去拜託大家多配合了。

    “遵命!”歡樂樂領命,她沒告訴父親的是……

    這個麵包神,這時候的麥元其,人在國外研修。

    歡樂樂每天丟訊息,誇他的麵包有靈魂、有生命,咬在嘴裡,感動在心裡,偏鄉需要他,快樂村的人們等著他。

    歡樂樂天天都在打造她的神,每一則訊息都把他吹捧到天上去——

    從社區出發,“快樂”支持,你是在偏鄉散播歡樂散播愛的麵包大神。

    你發熱的雙手所揉出來的麵團,發光的慈愛之心烘烤出來的麵包,是世界良善的一面,人們吃的不是飽餐一頓,而是健康和活力。

    這麼有愛的麵包,你有發揚、傳承的責任,充滿愛和光輝的世界就靠你了!

    “哪來的瘋子?”

    麥元其每天看訊息,看著、看著,開始好奇這麼瘋狂在燃燒生命的女瘋子,這個自稱快樂村村長女兒的歡樂樂,究竟長什麼樣子?

    能瘋得這麼大膽、這麼徹底,他以為除卻他,世上不多見,特別是個女生,應該是有一張與眾不同的臉,異于常人的發亮的眼……吧……

    麥元其不否認,他一向都很欣賞積極樂觀、勇往直前,勇於追求夢想的女孩。

    因為麥元其本身,也是一個按捺不住好奇心的行動派。

    所以不久後,麥元其結束了探尋世界盡頭的麵包修業之旅,收拾行囊,坐上飛機,飛回來了。

    千里馬遇伯樂,歡樂樂把麥元其在快樂村的教學影片剪輯上傳,並且幫麥元其整理烘友們的問題一一耐心回覆,麵包神的名聲經由網路發燒,迅速爆紅。

    麥元其的烘焙實力,加上歡樂樂的慧眼識英雄和廣結善緣,讓麥元其名利雙收,也讓老村長安心退休讓女兒出來選村長,憑著老村長的人脈和歡樂樂的人氣,年紀輕輕出來選就順利當選。

    算一算,麥元其和歡樂樂這一出千里馬遇伯樂上演……也有五年多了。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16 22:17:30


    炎熱的暑假來臨,走在盛夏的陽光裡,快樂村的大馬路上,兩個人擦肩而過……

    一個棒球帽、背心、五分短褲、夾腳拖,拿著垃圾袋邊走邊撿垃圾。

    一個遮陽帽、大墨鏡,防曬衣、長裙包得密不透風,拉長杆拖著行李,一身時尚。

    在地人和觀光客形成強烈的對比。

    淡季來到溫泉區的觀光客,總是令人眼睛一亮,看起來賞心悅目啊……歡樂樂眉眼彎彎,撿起垃圾來更起勁,快樂村不做表面工夫,保持環境整潔是不分淡旺季的,有乾淨清爽的街道,不分遊客、居民,天天都能有好心情——

    “招男?”歡樂樂彎身撿垃圾時,目光往後一瞥,不經意瞥見……

    她以為是觀光客的長裙女子,穿著平底涼鞋的後腳踝有一塊燒傷的疤痕,那道疤痕的形狀像兩顆大和小的愛心,一眼難忘,一眼就能認出來,一眼就挑起過往的回憶。

    “陳招男?”歡樂樂撿起空瓶,回頭叫她。

    女子波浪長髮,穿著長裙的背影風情萬種,像是時尚雜誌走出來的模特兒,拖著行李箱,勾著皮包,聽見後頭喊來的聲音,腳步頓了一下,隨即筆直的走,飛快的走。

    “陳招男……”

    “陳招男……”

    “招男啊……”

    “陳——昭男……喂——”歡樂樂一路跟在後頭喊,得不到任何回應,索性把手上的養樂多空瓶拋出去,一個射飛鏢動作,咻——

    正中……後腦杓。

    叩……喀……喀、喀……空瓶掉落地上,滾回到她腳邊,歡樂樂重新撿起來,正準備很帥的再來一次時——

    “幹麼啦!”長裙女子摸著頭氣急敗壞轉過身來。

    “哈哈哈——果然是你,幹麼不理人啊你?”歡樂樂把空瓶丟進垃圾袋裡,把棒球帽往後戴,刺眼的陽光讓她的眼睛眯成一條細縫。

    招牌的眯眯笑眼,彎彎的菱角笑唇,有……十年了吧?歡樂樂那張特色笑臉很好認,但是大墨鏡映著一個很男孩的身影,卻讓陳招男驚訝。

    要不是她先出聲叫她,要不是那張充滿個人特色的笑臉,她真認不出她是歡樂樂……

    “你有病啊?”冷顏,冷語,忍不住的冒火。

    她們是能打招呼的關係嗎?

    見到她還笑得出來,幾年不見毫無長進,還是那麼沒大腦、沒神經!

    “唔……我打你一巴掌,你還在記仇啊?都那麼多年過去了……”歡樂樂扳起手指開始數經過幾年……

    “十年。”

    “哇啊……”歡樂樂崇拜的眼神很快消失,慢慢拿斜眼看她……她早都把往事放水流了,沒想到陳招男這麼小心眼,記仇記得這麼深,不過是一巴掌,沒必要年年詛咒她吧——

    “我兒子九歲多了。”大墨鏡底下的雙眼噴火,長裙一甩,轉身拖行李怒走。

    噢……原來如此。

    說的也是,應該沒有人會忘記自己兒子的年紀。

    歡樂樂點了點頭……

    那年她甩的一巴掌,起因就是陳招男懷孕,懷的是杜禦的孩子,而杜禦……

    大學一年級時的杜禦……當時還是歡樂樂的男朋友。

    歡樂樂望著她的背影,結婚多年,兒子已經九歲多的陳招男,已經升格為貴婦了,看起來年輕貌美又一身時尚,和杜禦的婚姻生活應該很幸福美滿才對啊……

    歡樂樂若有所思地盯著那卡皮箱,眼裡有點狐疑,雙腳不由自主跟上她。

    “陳招男,很高興見到你回來。”歡樂樂看到垃圾就撿,從小就已經養成順手撿垃圾的好習慣。

    “……陳穎。”結婚那年她已經改名,陳招男這個名字很久沒有使用……很多年沒有人這麼叫她了。

    “招男,跟你說,我現在是村長了。”陽光照上一張春風得意的臉,歡樂樂的聲音好炫耀、好招搖,好……三八。

    “陳穎……我叫陳穎!別跟著我!”陳穎很冒火、很不爽。

    “招男,你很多年沒回來,村裡現在變得很熱鬧,好幾條道路拓寬,連二十四小時的便利商店都有了,你不會迷路吧?你上哪兒,村長幫你帶路。”村長秉持服務精神,很熱情的招呼回鄉故友。

    “我認得自己的家,不用你雞婆,滾啦!”陳穎很想踹她一腳,直接踢飛到外太空去。

    雖然十年不曾回鄉,她也知道家鄉靠著溫泉發展為熱鬧的觀光區了……

    暑假了,以為榮景一片,人滿為患,下了車站才曉得觀光區也有分淡旺季,盛暑裡小貓兩三隻,站在路邊老半天也看不到一輛計程車。

    她不想遇見熟人,故意避開大街,走喜鵲溪旁的小路,卻偏偏……小路已經拓寬成大馬路,兩旁都是樹,樹下坐著許多下棋的老人,一個個看著她,她匆忙拐進村裡的街道,走沒幾步,不幸撞見最不想見的人。

    “你要先回家看看嗎?那你晚上住哪,要不要住溫泉會館?村長這兒有優待券。”歡樂樂望著她那口行李說道。

    “……我回家住,滾!”

    “啊?你要回家住?”歡樂樂頓住腳步,一下子就落後了好幾步……她望著那形單影隻的背影,又追上她,“陳招男,你口氣很差耶,也不想想我們從國小到國中都同一班,這是多難得的緣分——”

    “那一屆才幾個人,從頭到尾就只有一個班級,扯什麼難得的緣分!”陳穎怒嗆回去,瞥見商店有人走出來跟歡樂樂打招呼,好奇地看著她,她把帽沿壓得更低。

    “唔……對啊,大家越生越少,加上人口外移,我們那一屆人數驟減得很嚴重,本來以為到國中可以認識很多新同學,結果聽說不少人跨區到別處去念了,人數湊一湊還是只能拼到一班。”歡樂樂和陳穎同樣身形瘦長,同樣高度走在一起,呼吸、步調一致,讓她懷念起以前念書時,兩人經常肩並肩一起走,那時她們還是有說有笑的死黨。

    “不要跟著我!”

    “我回我家。”歡樂樂把帽沿拉回到額前擋陽光,一副理所當然的和她走在一起的口氣,因為兩人的家就在斜對面。

    於是,陳穎走得更快了。

    歡樂樂也加快腳步,“陳招男,有件事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才好?”

    “我不想聽,離我遠一點!”陳穎拖著名牌行李箱,手臂勾著名牌包,身上飄著高級的香氣。

    “唔,你好香哦,用哪牌子的香水?可是陽光這麼大,流汗才健康啊,幹麼嫌我臭。”歡樂樂村長一頂髒髒破破的棒球帽,手上抓的是垃圾袋,聞到貴婦陣陣飄香,讓她忍不住往自己身上一嗅,全身都是汗臭味。

    “……姓歡的,我沒心情跟你閒扯淡,警告你不要惹我!”陳穎怨婦連兒子都拋下,一個人回到‘陳招男的故鄉’,她哪裡還有心情去管她身上香還是臭。

    “唔呼呼呼……對啊,我是姓歡。”說到她姓歡,她就忍不住竊笑,一臉的開心,差點忘了正事……

    “陳招男,你都那麼久沒回來了……這樣吧,陳招男,我這裡有‘林老師溫泉會館’非常優惠的套券,提供住宿泡湯和早晚餐,另外,我額外免費送你麵包神手做的麵包,你買幾張,我現在就帶你過去。”轉角就到家了,歡樂樂拉住她。

    “你很煩!”陳穎貴婦甩開她,留下一路香噴噴的香氣,轉過街角,回家去——

    陳穎父母都姓陳,夫妻感情不睦,連生三個女兒後離婚,陳穎母親帶著滿周歲的她回到老家住。

    當時外公還在,陳家的磚瓦屋整理得乾乾淨淨,紅紅的磚牆,灰黑的屋瓦,小庭院老樹綁著蕩秋千,全是陳穎的回憶。

    陳穎上高中時,經歷外公過世、母親再嫁,自己搬進宿舍,後來陳家的磚瓦屋就鎖到現在了。

    十多年沒人住、不曾再整修過的房子……

    理所當然的,雜草一片,灰塵一堆,陳穎當然不會沒想過,所以她才大白天先回來整理。

    靠近家園,她已經有心理準備,料不到——

    曾經茁壯的老樹斷成兩截,壓垮屋瓦,屋頂破了一個大洞……

    充滿兒時回憶的小庭院,系著蕩秋千的老樹,毀得面目全非。

    貴婦張著嘴巴,大墨鏡底下赤紅的雙眼瞬間淚濕。

    “唉……上個月連續幾天大雨,雷聲大作,閃電交加,我在屋裡聽到爆炸聲響出來看時,樹已經倒了。”老樹下的蕩秋千,不只有陳穎的回憶,那是屬於兩個女孩的童年時光,歡樂樂自己看了都難過,更不知道怎麼安慰她。“我有跟阿姨聯絡過,阿姨沒跟你說嗎……”

    “她能跟我說什麼……難道還會特地打電話來告訴我說以前的家被天打雷劈了?”陳穎苦笑著自我調侃道:“看起來真像現世報,村裡的人怎麼說?有沒有說可憐的老樹是代替我遭雷劈了,果然惡有惡報?”

    “你……說什麼傻話!只不過打雷劈了一棵樹,你感歎神傷個什麼勁,發神經啊?”歡樂樂很驚訝,過去的陳招男從來不會在意別人的評論。

    她是怎麼了?

    歡樂樂愁著一張臉看著她,終於忍不住說道:“看你拖那卡皮箱回來,我就猜到了……陳穎,你是不是跟杜禦吵架了?就是人家常說的‘七年之癢’之類的,不過杜禦脾氣好,所以拖到十年才癢也不意外……呃,我是說,夫妻吵架在所難免,你別發神經了。我多給你幾張五折優待券,你去溫泉會館多住幾晚,玩高興了再回去。”

    “回不去了,搶走死黨的男友結婚,所以沒有好下場,十年後弄到離婚散場。”陳穎站得直挺挺的,嘲諷自己的聲音很淡然。

    她望著殘破不堪的屋子,深深吸了口氣,拖著行李走進雜草叢生的庭院。

    歡樂樂像被雷打到,張著嘴巴,愣在那裡……杜禦和陳招男兩人——搞什麼——離婚?

    陳穎在窗戶邊摸了一陣,找到鑰匙,打開屋門進屋裡繞了一圈,出來看見她還站著動也不動……

    “在幹什麼?”

    “……啊?”完蛋了,早知道貴婦已經變怨婦,剛才不應該欺負她。歡樂樂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很無措。

    “——還不快過來幫忙!”

    怨婦大吼一聲,顯然……

    還很有精神。

    “哦,馬上來……”歡樂樂大松一口氣,抓著垃圾袋,立刻跟上去。

    十年無人煙真不是蓋的,灰塵積了厚厚一層,到處是蜘蛛網,大理石面的古早桌椅被泥沙覆蓋,看不見原色,客廳角落連小草都冒出來了。

    歡樂樂趕緊把小草拔了,把牆角堆積的泥沙摳一摳,正想工欲善其事,去找工具來清理時,她瞪著手上的陽光,忽然一怔,想想不太對,回頭朝陳穎破口大吼——

    “有沒有搞錯……屋頂都垮了!你還要住?”

    人在屋裡,正午的陽光還能照在手上耶!

    歡樂樂仰頭看客廳的屋頂破了一角,隱約還能瞥見老樹凋零的身影。

    “大驚小怪……我都看過了,屋頂壓垮的只有客廳隔壁那個房間,廚房跟旁邊的房間都還可以使用。”陳穎跟著往上頭瞄一眼,眼神很冷淡,嗤了聲,“那個小洞,補一補就好了。”

    “要不要挖一團黏土給你——你當扮家家酒啊?房子倒塌會死人的!離婚而已有必要連整個人生都放棄嗎?”看她死氣沈沈的,毫無當年的意氣風發,歡樂樂看了就來氣。

    陳招男是誰?

    她可是當年村裡最耀眼的一朵花,是她歡樂樂最得意的好姊妹!

    “這棟房子是我外公親手蓋的,穩得很,你這只烏鴉給我閉上嘴!”怨婦聽見熟悉的吼聲,眼淚很不爭氣的噴出來,頓時兇狠的瞪她一眼,抹掉眼淚,找抹布去。

    “……你確定?”……確定要住就是了。

    就算是陳爺爺親手蓋的,但是一場天災,難保屋子的結構沒有受損,所以歡樂樂才不相信她的鬼話,要確保這房子還能住,當然還是得找專業的來監定——

    唔,反正就是大修或小修的問題,這師傅是一定得找的。

    歡樂樂起身雙手拍拍,拍掉灰塵,伸進口袋裡掏出手機打電話找師傅。

    “喂?阿水師,我村長啦,你手好點了沒……呵呵呵,可以工作了啊,那要不要過來看一看,上個月樹倒下來壓垮屋頂的陳爺爺家,想請你看看還能不能修……沒啦,陳阿姨沒回來,是招男要回來修,用料貴一點沒關係,她有錢人……好好好,我等你。”

    掛上電話,歡樂樂繼續打……

    “喂?小蓮兒,我記得你園藝科的吧……你要不要打工啊?我家斜對面那間草長得比人高的房子,庭院要整修,你有沒有興趣過來看看?工時啊……可以過來討論啦,屋主很有錢、很大方的……那我等你。”

    “啊喂喂喂……阿勇啊,村長我啦……我怎麼又聽到小丁丁的哭聲,你不要閑在家打孩子啦,快點過來,你最仰慕的陳招男回來了,她要整理房子需要人手,你快來賺點奶粉錢回去——”歡樂樂話說到一半,手機就被劫走了。

    陳穎從廚房沖出來,兩手掐著抹布簡直想勒死她,搶過手機就掛斷。

    “你找死嗎?要挖錢去貼補你的村民也要找對人,我沒有錢!”

    “拜託,你跟誰喊窮啊,我歡樂樂耶,我認識杜禦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像杜禦那麼大方的人,你的贍養費一定是……”歡樂樂雙手拿出來數,直接從八位數跳到九位數。

    “沒——錢!”陳穎拍掉她的手,很想砍掉她十根手指頭。

    “不會吧……杜家破產了嗎?前兩年我才聽說杜禦接手家裡的生意,這麼快就搞砸了?不然應該給你一大筆贍養費……但是山上那棟別墅還有那整片果園都還在杜家名下,沒聽說要賣啊……”

    “少給我八卦,快點打掃!”陳穎把抹布扔給她,轉身去掃廚房——

    “那請來的人,起碼……”

    “沒錢!”

    “這麼小氣……”堂堂神農集團的負責人,杜禦不是這麼小氣的人啊……到底哪裡出差錯了,這兩人搞到要離婚?

    “嘿、咻!”歡樂樂一大早就很有精神地抱著一個大箱子跳上臺階,嗅著香噴噴的早餐,“早安——”

    “日頭赤炎炎……下一句是什麼來著?”麥元其邊喝咖啡邊滑著手機。

    “隨人顧性命……”歡樂樂脫口而出。

    麥元其嘴角一掀,歡樂樂立刻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麥大師真是幽默,您充滿大愛的精神老早聲名遠播、家喻戶曉,這些——阿公、阿嬤們醃制的高麗菜幹、蘿蔔乾都是放感情用心做,品質有保證,你的名氣這麼大,不用白不用……我是說麵包神名氣響亮,您能者多勞,麻煩多多宣傳。”歡樂樂抱著大箱子笑著彎月眼、菱角唇,雙手捧著商品“拜神”,深深一鞠躬,就當麵包大神實現她的願望,歡喜地坐下來享用早餐。

    山間清新的空氣,露臺上,淡淡的麵包香,濃郁的咖啡香,夾雜著酸菜幹的味道。

    快樂村女村長拿烘焙大師麥元其當免費義工用,似乎愈來愈習慣成自然了,連“不用白不用”都敢當著他的面說,皮在癢了……

    “另外還有件事情跟你商量,我是想說“喜鵲之門”空間寬敞,等你的店開幕,可不可以——”

    “你交過男友?”

    “……啊?”歡樂樂咬了一口乳酪麵包,差點咬到舌頭,臉紅紅地轉頭看他……

    “那個人是大公司老闆的獨子,你們從國中認識、交往,感情好到差點結婚?”麥元其邊滑手機邊問她。

    歡樂樂怔了怔,默默坐直身子。

    兩人雖然經常抬杠,但鮮少涉及彼此的私人感情,這還是“合作”這麼多年以來的頭一次……麥元其主動問到她過去的感情。

    “呃……說結婚是有點誇張,只是很談得來……大學就分手了。”

    “原來如此……真的交往過啊……”

    “那都是過去的事了,你突然問這做什麼?”

    頭也不抬,不看她一眼,這個男人在想什麼?他下一句又想說什麼,該不會是——

    哼……長得如何?有比我好看?

    在吃醋嗎?

    歡樂樂眯了彎月眼,偷偷摀住嘴巴,菱角唇彎彎翹翹笑得好害羞。

    終於啊!守得雲開見月明——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16 22:17:59


    “所以說你們交往多年,眼看是煮熟的鴨子,你卻被自己的死黨先上車後補票,半路劫走,到口的鴨子就這麼——飛了,這也是真的?”

    麥元其嘴角噙著戲謔的笑容,忙著滑手機,完全沒注意到歡樂樂內心正在上演小劇場,女村長秒變小女人笑得好歡樂的表情瞬間——

    咚地一聲!掉了心跳聲……

    “你什麼時候也學人家看起‘快樂報’了?”

    以為等到鐵漢柔情,事實證明一切都只是她的癡心妄想,歡樂樂死瞪著他嘴角那抹“嘲笑”,心花怒放的一張臉瞬間冷掉。

    “沒否認……就是真有其事了。有時候我真覺得你們快樂村真是名符其實,村民們很會為自己找快樂,連村裡的八卦報都能寫得這麼精采……瞧這一段——一出‘麻雀變鳳凰’的好戲碼,村長千金不敵村裡豔陽花,女主角黯然退場,改演‘金雞變鳳凰’。到底是誰想出來的形容詞……麻雀對金雞,一聽就知道註定要輸。”麥元其斜眼把“麻雀”從頭到腳瞄一遍,貼切的形容詞,讓他也必須點頭認可,低頭繼續滑螢幕。

    歡樂樂一瞬間有想戳瞎那雙眼的衝動。

    “喂……麥大師,我正在‘拜神’,你是偉大的麵包神,留點形象,不要這麼八卦。”

    “我對八卦沒什麼興趣,只是有一點不太理解……聽說當年的鳳凰,如今下堂變棄婦落魄返鄉,而被踢下場的傻麻雀、笨麻雀不計前嫌跑去送暖賣笑臉——你是選舉期到了,這麼缺選票?”麥元其把快樂村近期八卦快速流覽完畢,手機扔到桌上,滿臉不屑地睇視她。

    “……你什麼態度啊?店裡的裝潢和額外增加的外地教學還不夠你忙嗎?每天跑來跑去,烘焙界的火紅名人對小地方的八卦傳聞太靈通可不是什麼好事。”

    “托你的福,快樂烘焙村的群組裡討論的已經不再是烘焙問題,整個頁面被一個女村長傻得要命、笨得要死的行為弄得烏煙瘴氣。”而這只笨麻雀還在大口、大口啃麵包,好胃口完全不受影響。

    “所以我就說,大家都太閑了,旺季的時候就不會有空聊這些。”鐵漢沒柔情,女村長也就很沒坐相,邊吃著早餐,兩隻膝蓋抵著桌邊把椅子當搖籃搖啊搖……

    “讓我看看都寫些什麼?”歡樂樂伸手摸向麥元其擱在桌上的手機——

    “幹麼給你看?”麥元其搶快一步。

    “身為當事人我有閱覽權——啊……”歡樂樂想搶他手上的手機,椅子差點翻倒,麥元其拉了她一把,順利解除她後腦杓碰撞地板的厄運。

    歡樂樂因此跌進麥元其懷裡,勾不到手機的那只手還抓著他的手臂,薄軟的嘴唇擦過他的臉,夏天薄薄的衣料難以隔開……柔軟的胸部緊貼著他硬實的胸肌跳動。

    她腦袋轟地一聲炸開來,小臉埋在他肩頭呼吸愈來愈急促……

    早晨的蟲鳴鳥叫聲消失了,整個世界只剩下他的體溫,兩人鼓動的心跳聲,他熱呼呼的、滾燙的胸膛,男人的味道……

    歡樂樂身子愈來愈僵硬,耳朵都紅了,平常很會打圓場,這會兒卻一句話都想不起來,完蛋了——

    “……離我遠一點,笨是會傳染的。”麥元其聲音低低冷冷的,聽起來相當不爽,甚至不屑拉她一把。

    天空一隻烏鴉飛過,歡樂樂聽到呱呱呱,有如雷響的心跳又一個咚……緊張的氛圍瞬間冷掉。

    她默默從他的懷裡爬出來,擺正椅子坐好……這回坐得端端正正了,她忍不住往他坐的椅子踹一腳——神經斷線的大笨鵝。

    “笨還不承認?”麥元其嗤了聲。

    “我哪裡笨!再笨也排在你後面……”慫恿他到這裡來開店,幫他找店面、安排住所,自己還把辦公室搬來他樓下,他以為她閑閑沒事做嗎?到底是哪個蠢古人說“近水樓臺先得月”,根本是騙人!

    “你熱心公益,熱衷服務鄉里,積極充滿熱誠,身為村長這些都是你的優點,不過奉勸你把“好人”跟“爛好人”的定義搞清楚,濟弱扶傾才叫古道熱腸,助紂為虐那叫幫兇。”

    “麥大師……做麵包你是大師,不過做人的道理請你尊重專業,我歡樂樂是村長世家長大的,你說的這些道理我都懂,你想說教也要拿出證據來,我歡樂樂這麼有個性的人會當爛好人助紂為虐?你是哪只眼睛看到了?”歡樂樂把塑膠袋張開來,直接把整籃麵包掃進去,她以為她比較像土匪,專門搶劫他的麵包去分給老弱婦孺。

    “你還搞不清楚狀況?剛才我說的話你都聽到哪去了!你這幾天都在幹什麼?”麥元其發飆。

    歡樂樂當然不會承認她剛才都在“思春”,腦袋根本不管用,又怎麼會記得他說些什麼……

    “我在陳招男家補屋頂啊,就是上個月樹倒下來的那棟空屋……你發什麼脾氣?”她啃一口蘋果。

    “為什麼是你去補屋頂?”顯然他罵她笨麻雀、傻麻雀,都被她當耳邊風了。

    “招男要搬回來住,阿水師說房屋結構沒有損壞,屋頂補一補就可以,但是招男那個天兵竟然說反正那個房間用不到,放著就好。我總不好意思讓阿水師做白工,只好自己動手來。”歡樂樂把一盤水果沙拉擺在面前,一口接一口的吃。

    “你白目啊!你是要搬去那個房間住?那是你家嗎?你不好意思讓阿水師做白工,你那個曾經搶你男友的所謂好朋友就好意思吆喝你去做白工!你很閑嗎?沒其他事情做?!”麥元其已經一把火了,當事人還在狀況外,他終於忍不住咆哮。

    “……你吃炸藥啦?”歡樂樂耳朵被他的吼聲給轟炸。

    “她要搬回來住,她好手好腳,她不想花錢,她就要自己想辦法,你去湊什麼熱鬧!”

    “我可是村長耶,再說招男是我的好朋友,朋友之間互相幫忙是應……”

    “你是村長不是義工!她搶你男友的時候有當你是好朋友?”

    歡樂樂張著嘴巴,一片柳橙正要丟進嘴裡,轉頭看一眼麥元其,這時候才看明白他冒火的原因。

    ……這個充滿正義感的男人心裡有一把尺叫“公平正義”,這把尺只要量到哪裡歪掉,他就會去拉直拉正。

    麥元其認為朋友之間的關係是對等的,面對背叛過自己、不懂得反省,還一再吃定人的已經不叫朋友,她持續掏心挖肺的付出,這種行為是幫惡,不是幫善。

    歡樂樂望著麥元其,眨了眨眼……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這個時候看起來還真是只有一個帥字可形容。

    只是,很多事情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清楚,比如她和陳招男過去的點點滴滴……

    “以前陳爺爺還在的時候,我常去他們家吃飯,陳媽媽的鹵肉那真是一絕。”歡樂樂舔著嘴巴,想到那香噴噴的滋味,菱角唇又勾起來。

    “……陳媽媽的鹵肉?不是趙媽媽的鹵肉嗎?”既然當事人有心要解釋,麥元其自然給她機會,聽她怎麼說。

    “不不不,趙媽媽是鹵肉燥,陳媽媽才是鹵五花焢肉的高手,我明明都說得很清楚,你老是記錯。”歡樂樂搖搖頭。

    “你以前是拿著碗筷挨家挨戶去輪流吃嗎?整個村子到底還有哪一家你沒去吃過?”

    “哈哈哈,我是村長的女兒嘛,有空我就去‘代父巡村’……不過我最常去的還是陳爺爺家,因為招男都會叫陳媽媽鹵一大鍋肉等我去吃。我們住得近,感情又好,幾乎吃喝睡都在一塊,大家都說我們像連體嬰。呃……我老實告訴你好了,其實我從小就很會吃,算是大胃王的等級了。”歡樂樂害羞地承認。

    “你不用說我也知道你是大胃王……這算秘密嗎?”麥元其以為這已經是公開的事實。

    歡樂樂白他一眼……他要是知道,她怕嚇跑他,都是先在家裡陪父親吃過早餐才過來他這裡享用第二頓早餐……口氣還會這麼平淡嗎?

    “以前我常搶陳招男的零食、便當吃,所以每次出門玩,招男的零食就愈帶愈多,便當也愈來愈大,招男她還會擔心我吃太撐,包包裡總放著胃藥。”陳招男就是這麼貼心啊!歡樂樂笑著。

    麥元其只是睇她一眼。

    “還有啊,我跟你說,招男她的衣櫃是隨便我去翻的,所以每次我阿爸說要買衣服給我,我都說我跟招男身材一樣,她的眼光好,買的衣服都很好穿,我去翻她的衣櫃就穿不完了,我阿爸都誇我好聰明……哈哈哈!”歡樂樂想起過去快樂的童年時光,就忍不住大笑。

    說著,她已經把整盤水果沙拉吃光,舔著手指繼續說……

    “雖然我一直都認為自己是個乖小孩啦,只有一次……是我八歲的時候,那次我離家出走,我父親到處找不到我,只有招男知道我躲在哪裡,她帶著我父親去把我找回來。”

    麥元其會心一笑,這種事情他以前也常做。

    “我跟招男很有默契,很多話不需要說出口,我心情低落,她看得出來,她會幫我打氣;我們一起整人的時候,只需要一個眼神;我哭的時候,她的眼眶跟著紅……偶爾意見不同起爭執時,我們也會吵架,吵得很凶時,還忍不住打起來,打完氣消肚子也餓了,陳媽媽一喊吃飯,招男就喊我去洗手了。

    “我以前曾經有想過,也許是因為我的關係,招男她雖然跟我同歲,內心裡面卻住了一個大姊姊,專門照顧我這個小妹妹。”

    說到這裡,歡樂樂歎了口氣,才繼續說……

    “……招男的腳有傷疤,那是為了救我時被熱油燙的。當時我嚇壞了,眼淚狂飆,一路狂哭,招男她就一直罵,叫我以後不準再接近賣油條的攤子……招男她有很多短裙,她的腿又直又長,穿短裙很好看,但是大家都會盯著她的傷疤看,所以後來她都改穿長裙。”

    想起那道傷疤,歡樂樂又開始想他們夫妻到底為什麼離婚……杜禦如果是拿傷疤當藉口把陳招男休掉,她一定準備一鍋熱油伺候他……不過按照陳招男的個性,這鍋熱油應該輪不到她準備……那到底是什麼原因呢?

    麥元其敲了敲桌面。

    歡樂樂回神看他一眼,得意地說道:“招男外型很搶眼,臉蛋美、身材惹火,學生時代好多男生喜歡她,連隔壁鄉鎮都跑來送情書,不過招男總是故意讓自己看起來又凶又強勢,把人嚇跑——”

    “你會不會離題太遠?”她已經把陳招男捧上天了。

    歡樂樂搖搖手指頭,繼續告訴他說:“因為招男很醒目,所以經常成為話題焦點,她這人嘴巴又不甜,成天板著一張臉,所以負面傳聞相對多,其實多多相處就會瞭解她內心很柔軟,她是很善良的,只是愛虛張聲勢的紙老虎罷了。”

    “她是紙老虎……那為什麼這只紙老虎還能咬傷你?她既然像你說的善良、善解人意,她難道會不明白好友的背叛會帶來多大的傷痛嗎?她還忍心搶你的男友?”

    麥元其看她的眼神就是“她笨、她傻”,歡樂樂一口灌完一杯咖啡,說到她嘴都幹了,還是無法扭轉麥元其對陳招男的看法。

    不過,麥元其倒是說中一個事實……

    “其實當年我也以為是陳招男聯合杜禦來整我,兩個人在尋我開心,這個想法持續好幾天、好幾個星期,一直到他們兩人領了結婚證書,我都還像在作夢一樣……我一直很納悶、很納悶,那不是我所認識的陳招男……也不是我所認識的杜禦,我的人生在那一天對人性產生迷惘。”

    “幸虧還有救。”不是傻得那麼徹底。

    “幸虧那時候,苦學長跟我說了一句話,他說世界上最容易失控的感情,就是愛情,如果可以拿理智來談感情,那就不叫愛情了。”說到這裡,歡樂樂一臉崇拜,“經過苦學長的開導,我頓時豁然開朗,相信他們兩人不是故意要背叛我,無非是愛得太深罷了。”

    所以說,兩人現在離婚,她怎麼能夠接受呢?

    “你真是容易被洗腦,老苦那傢夥談的不是愛情,他那叫‘苦情’,你還相信他。”

    “請你不要隨便批評我偉大的偶像,再說當時我跟杜禦只是交往,我們又沒結婚,其實說到背叛,也是太嚴重了。”

    “哪裡嚴重了,跟你交往期間娶了你的好友,這種腳踏兩條船的男人,你還想為他說話嗎?總之,一個巴掌拍不響,兩個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說到底,根本是你看人的眼光有問題。”麥元其整理歸納,就是忍不住一把火氣想罵她。

    “我看好你——又怎麼說?”歡樂樂瞪住他。

    “一個奇跡。”麥元其扯起嘴角。

    “你臉皮可以再厚一點。”歡樂樂清空桌上的食物,嘴硬的說:“不是我在誇,我精準的眼光從來不會看錯人,就說我景仰的苦學長好了,我從國中一路追隨他上高中,要不是早知道他心裡只有一個人,不可能再有第二人選,我早就撲上去了。他可是你的死黨,相信苦學長的完美你也無可挑剔吧?”

    “原來你是追隨老苦的腳步考上同一所高中啊……老苦知道嗎?”麥元其以為她對老苦的崇拜是從高中才開始。

    “當然,我對學長的景仰有如滔滔江水綿延不絕,當時學長放榜,我比他還緊張,跑去問苦媽媽學長考上哪所學校,馬上就開始用功讀書了。學長成績很好,他閉著眼睛都能考上的學校,我是死命的讀,好不容易才吊車尾進去,整整辛苦了兩年。”

    “要拚考試,還要跟大少爺談戀愛,你還真忙。”

    “杜禦啊……他是國二那年轉學過來的。我也不知道他當時哪根筋不對,竟然選擇離開家,跑到窮鄉僻壤來念書。當時我父親幫忙管理杜家的果園和別墅,杜禦和管家叔叔一起搬來,我跟著父親去打掃,就是那時候認識杜禦。基於這層關係,加上我是村長女兒嘛,所以在學校我對杜禦特別關照,才混得那麼熟。”歡樂樂打開袋子,撕一塊麵包丟進嘴裡。

    麥元其看她一眼,他在想該不該提醒她,今天早上的麵包只剩下她正在啃的那一袋。

    “那年苦學長畢業了,所以杜禦一進來就當上校園王子……那時他像是被困在高塔上的憂鬱王子,整天眉頭深鎖不跟任何人說話,毫無笑容,渾身都是距離,不過因為他成績很好,我就順勢纏著他教我讀書,慢慢他也融入我和招男的團體了。”歡樂樂抱著一袋麵包,伸手又拿出一塊來。

    “你還……”要繼續吃嗎?麥元其不知道她打包那袋麵包是要拿給誰吃,不過……算了,那麼一大袋,她總不可能全吃光。

    “嗯?”歡樂樂咬了一口麵包,轉頭看著他。

    “沒事,你繼續。”麥元其擺擺手,倒是要看看她有多能吃。

    “雖然我跟杜禦後來分手了,不過當時我還是很有眼光的,他當年轉學進來全校女生差點暴動,國三他跟我告白,我們開始交往時,好多暗戀他的女生都哭了。”她伸手又拿出一塊麵包來。

    “原來是看臉皮交往。”

    “才不是,我對杜禦一直都有一種說不出的特別好感,他吸引我的是氣質……不過交往以後,朝夕相處的時間只有一個學期……杜禦他是跟父母約定好高中必須上指定學校才轉學過來,而我早已決定要進學長的學校,因此高中三年談的是遠距離戀愛,真正見面的機會不多。”歡樂樂嘴巴裡滿是麥香味,麥大師做的麵包真是一絕,她是愈嚼愈香,愈吃愈順口,忍不住一口接一口。

    麥元其一杯咖啡拿在手裡忘了喝……他認為不可能讓她吃完的一袋麵包,正逐漸消失在她嘴巴裡,仍不見她的手停下來。

    “我不知道招男她是從何時開始喜歡上杜禦,她跟杜禦上的是同一所高中,相處的機會比較多,兩人因此日久生情也不無可能,所以說——”

    歡樂樂把最後一口麵包塞進嘴巴裡,忽然轉頭望著麥元其,抱著一分期待問他,“所以說,近水樓臺先得月,機率總是比較高的吧?”

    “也許吧……不過也可能是他不想養一頭大象,才考慮換人。”

    “果然是這樣,連你也認同,哈——哈哈……”所以說她的近水樓臺先得月之計還是可行的!

    歡樂樂兩手緊緊一握,發現到麵包袋裡只剩下空氣,才意識到麥元其後面補的那句話是在揶揄她,臉逐漸滾燙,本來已經夠窘迫了,偏偏她又自掘墳墓,脫口問他,“你也不想養大象嗎?”

    麥元其緩緩喝了一口咖啡,笑道:“不,我覺得養看看也不錯……”

    天啊……麥元其說願意養她……她的春天終於來臨——

    “也不是任何人都有機會遇到一只有大象胃,卻只有麻雀腦袋的奇珍異獸,先養來玩看看又沒損失,反正隨時都能放生,那丁點花生大的腦袋放不了多少東西,過兩天就忘得一乾二淨,又不會因為被我棄養就跑來砍我,我幹麼不養呢?”

    麥元其——這個渾身正氣的男人——還在氣她幫陳招男補屋頂。

    “唉……”她的愛情還徘徊在迷霧中。

    歡樂樂瞥一眼她搬上來的大紙箱——算了,愛情也不能拿來當飯吃,談正事要緊。

    “嘿嘿嘿……麥大師……”快樂村女村長向她的麵包神靠近。

    “……離我遠一點。”

    “我偉大的神,我的幸運之神,現在全國都有你的門生,等你的店開幕,前來朝拜的信徒可以預期肯定會絡繹不絕,所以村長我想說,麥大師能不能也讓我們沾一點光,在你店裡‘租’一個架子賣我們快樂村的地方特產?”

    “整體店面已經交給設計師規劃完畢,多一個架子會影響到動線,已經沒多餘的場地能夠拿來無償出租。”快樂村女村長所謂的“租”,真的聽聽就好,不要以為真能收租金。

    “老人家孤家寡人,一生勤奮勞碌,多年前為了父親的一場大病散盡家財,去年父親走了,如今自己也生病,人生無常啊……拖著一身病痛還是勤奮工作,沒有錢在市場租個攤位,每天蹲在路邊擺攤子,旺季的時候遊客多還能多少賺一點,其他時候餐餐吃蘿蔔乾配稀飯果腹……場地不用很大,夠放一個架子就可以。”

    “……我找找。”

    “謝謝你。”

    嗚,她早就說嘛,麥大師是熱心熱腸的大善人。

    “嘿嘿嘿,麥大師,還有一件事……”歡樂樂從口袋裡掏出履歷表,兩手遞上,“拜託,這是我一生一次的請求。”

    喜鵲之門開始徵人了……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16 22:18:21


    陳家的屋頂……呃,勉強算是補好了吧——月光下看起來的話。

    八月盛暑的夜裡,蟬鳴聲不斷,歡樂樂抱著枕頭招搖穿過馬路,有點心虛地瞥一眼陳家的屋頂。

    小庭院的雜草落葉都清理乾淨了,兩片生銹的花框小鐵門也重新點油、上漆,打開來不再發出咿咿呀呀的怪聲,也不再摸得滿手鐵銹。

    走進小庭院,伸手在窗口摸了一陣,摸到一把鑰匙,偷偷摸摸地打開門,摸進房裡,摸黑爬上陳穎的床——

    “你找死嗎?”

    “陳招男,你都還沒到我阿爸那個年紀就每天晚上十點關門睡覺,你以前是名聲響亮的夜貓男耶。”古早的大通鋪,足夠躺好幾個人滾來滾去,歡樂樂偏偏把兩個枕頭擱在一起,貼在她身邊。“看來阿福嫂說得對,養孩子的人哪來自己的生理時鐘,真看不出來你還沒離婚之前是盡職的媽……”

    “滾回你家睡!”

    “屋頂是我補的,這種大熱天爬到屋頂上,沒工錢領,還差點中暑……”

    “熱死了,滾開啦!”

    “但是我沒有帶小被子過來,你歡爸說夏天睡覺還是要蓋被子,不然夜裡會著涼——”

    陳穎爬起來,拉開壁櫥,拿了一條涼被丟在她身上,就把她踢走。

    “不準貼著我睡!”

    “唔……好香,有陽光的味道。”歡樂樂抱著被子嗅聞,她洗過被子,還曬過太陽,分明是等著她過來睡,呵呵呵……“招男,以虛歲來算,你兒子算十歲吧?他叫什麼名字?”

    “……杜俊英。”做母親的提起兒子的名字,聲音平和了許多。

    “杜俊英啊……真好聽。杜禦那張臉是上帝的傑作,修長的身材是上天的厚愛,而招男你是太陽神的女兒,是我們這裡出落得最美的一朵豔陽花,你和杜禦生的兒子遺傳父母的優良基因,可想而知一定是個超級小帥哥。”從苦學長、杜禦,到麥元其,她所欣賞的男生都有一副迷人的皮相,就連想像小帥哥的模樣都會流口水……歡樂樂想了想,好像也不能怪麥元其要調侃她是看臉蛋選男朋友,雖然這一切只是巧合。

    “……想看嗎?”幽暗的床上,為人母的聲音軟又柔。

    啪嚓!

    歡樂樂還來不及應聲,天花板上的日光燈照亮整個房間,陳穎打開燈,把相框遞給她。

    歡樂樂愣了一下,又一下……

    ——陳招男竟然抱著兒子的照片睡覺!

    ——天啊,頭頂上戴著一圈母愛的光輝,臉上一抹傻母般的笑容,她……是誰啊!

    “十年好像也不是匆匆過……原來足以讓小老虎馴服‘母老虎’,受教了——嗚!”歡樂樂接過的木質相框有著陳穎的體溫,話才說完,就被母老虎踹了一腳。

    照片上小男孩的笑容閃在陽光下,豔陽般的笑容神韻似兒時的陳穎,而一張帥臉簡直是杜禦兒時的翻版。

    “哇啊……果然是超優質小帥哥一枚。前陣子我在新聞上看過相差六十歲的祖孫戀,這樣比較下來的話其實差二十歲一點都不多,所以……招男婆婆,在我丈夫成年之前,以後都由樂樂媳婦兒我幫您暖床——”歡樂樂口水還沒沾到丈夫的臉,照片就被秒抄走。

    “別弄髒我兒子的臉!”

    啪嚓。

    看完照片,床上又一片幽暗。

    “我村長耶……村長命令你把兒子交出來。”

    “睡你的大頭覺!”母老虎又抱著小老虎的照片沈浸在兒子的笑容裡。

    歡樂樂抱著被子,一陣沈默後,哀哀歎了口氣……

    “人生真不公平,明明一樣的年紀,有人已經結過婚、生過孩子,兩樣都領完證書,跑完一圈了,有人還站在起跑點上,不知道要怎樣把大笨鵝拐上岸……唉!”又深深一口氣長歎。

    陳穎抱著兒子的照片,想都沒想就說——

    “你對苦學長下手了?”

    “那怎麼可能,我只是胃口大,又不是噎不死,我哪裡敢妄想吃天鵝肉。”在歡樂樂的心目中,她的苦學長是拿來膜拜的,跟拿來“拜託”的麵包神,那是不同級別的神。

    “那又是誰那麼倒楣被你看上?”

    陳穎挖苦她的意思是,誰是被她當成苦學長二號——拿來幻想的對象。

    歡樂樂踹她一腳,沈默一陣,又是一口長歎。

    “說老實話,交朋友我很在行,交男朋友……也只有和杜禦牽牽小手的經驗而已,而且那時候是杜禦先告白,我沒有主動告白的經驗,跟那頭大笨鵝又混得那麼熟,真的很難開口,所以拖著、拖著……認識都五年多了。”

    歡樂樂望著視窗幽幽的月光……能幫她傳情意嗎?

    “你……認真的嗎?真的……談戀愛了?”陳穎喃喃的問,有些驚訝,有些恍惚。十年好像不是匆匆過……果真如此嗎?

    “認真有什麼用,根本是一頭熱,也要心心相印才能叫‘談戀愛’,那頭大笨鵝飛得再遠都記得飛回來餵養他的天然酵母,跟他的天然酵母一日不見如隔三秋,跟我——是三日不見如中兩百塊發票,生活中的小確幸一樣,一看到我不是瞪眼就是搖頭歎氣。”愈說愈哀怨,歡樂樂伸手搶過小帥哥的照片來親一口。

    陳穎暫時鬆開了兒子的照片……好像這邊比較有趣。

    “看到你會瞪眼、搖頭歎氣,就說明這頭鵝是正常人。真是難得。”難得歡樂樂的眼光也有正常的時候。

    “你跟那頭大笨鵝可以去結拜了,兩個人一致把人與人之間的基本禮儀、應對、進退徹底忽視、省略,不進行正常對話,你們把正常人放哪裡?”歡樂樂現在想起來,她剛認識麥元其時一直覺得很有親切感,那分熟悉原來是來自于陳穎,兩人一樣的目中無人。

    “你的行為能稱為正常?你連第一天落魄返鄉的離婚婦女都想剝一層皮去‘孝敬’你的村民,不難想像那頭鵝被你剝過幾層皮,人家才會每次見你都想瞪你!”陳穎把照片搶回來,深怕連兒子都被她抓去剝皮。

    “幹麼啊……說得好像你親眼所見一樣……真的是這個原因?”歡樂樂完全沒想那麼多,她以為大家都跟她一樣能夠享受“為善最樂”的快樂,而她認為快樂的事情就應該讓大家一起來。

    “你從頭開始想,你對他做了什麼事,為什麼他要對你吹鬍子瞪眼睛?”

    “從頭嗎……最早是我請他來社區開烘焙班,當時村長是我阿爸,還有按時付他鐘點費,後來換我當村長,他的鐘點費就直接打成‘林老師博愛基金會’的捐款收據……”可是麥元其當時也沒說什麼話啊。

    “然後……我選村長時,春花的媽說,如果能把帥哥師傅請來跟她臉貼臉合照,再給她擁抱一下,她負責讓全家六張票都投給我,我聰明的腦袋於是靈機一動,給他掛紅布條,拐騙他陪我沿街拜票,一天下來成功拿到整村的婦女票……”唔,那時是有被他瞪好幾眼。

    “他走紅後,烘焙大師的名號響亮,我想說可以搭順風車,就跟他說做人要飲水思源,所謂取之於社會,用之於社會,回饋鄉里他有責,慫恿他在社區開店,幫助社區吸引人潮……”麥元其那時候是什麼反應來著?他好像是看了她好幾眼,後來就隨便她……難道他是這時開始對她搖頭歎息了嗎?

    “這頭鵝跟你一樣呆嗎?隨便你擺佈。”

    “哪有,他冷嘲熱諷、破口大駡都做過,都是經過我耐心的解釋和開導,諄諄善誘帶他走上熱心熱腸的大愛之路……”唔,這麼說起來,她好像一直在強人所難……

    “原來是誤上賊船,不幸船已經行駛在大海中,又不能跳船溺死‘良心’,只好任賊婆擺佈。”

    “……所以他才不想看到我嗎?”

    “跟你見面又沒好事,幹麼要見你。你跟他平常見面都做些什麼?”

    “平常他很忙,我也沒什麼空閒,我想說總要有個名目製造見面機會,所以每天早上都跑去他那裡吃霸王餐,順便拿些麵包去跟別人分享……”連視窗的月兒都掩臉躲進雲層裡遮羞去了,歡樂樂還有臉說下去嗎?

    “換成我是那頭鵝,三年沒見你,也不會想起你。”

    所以不是麥元其沒神經,而是她走錯道路,才讓自己離愛情的大道愈來愈遠?

    “那我告白成功的機率是多少?”身為歡家的一分子,她是村長世家出來的,走錯了路繞回來就好,歡樂樂可沒那麼容易死心。

    “兩條平行線,哪來交叉的機率?你如果真心想跟那頭鵝談戀愛,從現在開始做改變,想想你能夠為他做些什麼,帶給他好感,別讓他以為你見他只是為了壓榨他,也許還有機會。”

    “嗚嗚……招男,有你回來真好。早點回來嘛。”

    “熱死了,滾開啦!嫌我離婚不夠早嗎?”

    “唉……看你把我丈夫的照片抱得那麼緊,明明離不開小孩,為什麼跟杜禦離婚了……說來聽聽?”

    “不想說!”陳穎斬釘截鐵。雖然她知道歡樂樂提起那頭鵝,是藉此告訴她,杜禦早已走出她的心中,過去的事情她早就已經放下了,但是……這是兩回事,一碼歸一碼。

    “我是想說看看我能不能幫得上忙……那等你想說的時候再告訴我吧。”歡樂樂只是希望她知道,她還是過去那一個和她有樂同享、有難同當的好姊妹——即使是和杜禦有關,也是一樣。

    漆黑的房裡,一陣沈默……

    歡樂樂一隻手摸向陳穎兒子的照片——

    啪!

    馬上被打回去。

    “小氣鬼……不過杜禦真的那麼小氣,一毛贍養費都沒給你嗎?連修個屋頂的錢都拿不出來,小孩也沒歸你,你幹麼要答應離這個婚——你搞外遇被逮到……痛——死我,你想踹死我啊!”

    小孩不可能歸陳穎養,其實並不意外,像杜家這樣的大富豪,對杜禦的父母來說,小帥哥是杜家的金孫、鑽石孫,兩老怎麼可能讓寶貝孫子走出杜家的門。

    但是,看到一個十點就關燈的母親抱著兒子的照片淚濕枕巾,歡樂樂就是很難忍住那張嘴——難道叫她不聞不問嗎?

    她可是村長!

    暑期結束,迎接九月到來的同時,喜鵲之門也即將正式開幕營運。

    走在溫泉街道上,遠遠地就看到那道光——

    圓弧線條像拱橋的大門,紅色字體的招牌。

    轉角露天咖啡廣場延伸到喜鵲溪,提供免費的咖啡和茶飲。

    寬敞明亮的店裡,負責外場的店長和受訓的店員來回的走動。

    推門走進店裡,隔著透明玻璃,看得到開放式烘焙廚房裡麵包師傅和助手忙碌的帥氣身影。

    而其中最閃耀的光芒,閃得歡樂樂必須用手遮眼的那道強烈光芒,那個特高特帥的麵包神,一身白帥帥的在他的戰場上指揮大軍。

    “……村長,擦一下你的口水,很難看。”一個聲音貼著耳朵提醒她。

    歡樂樂趕緊把嘴巴抹一抹,轉過頭去。

    “陳招男,你怎麼會在這……”話說到一半,焦距落在一條“喜鵲之門”的圍裙上,這條圍裙別著名牌,名字是“陳穎”,正穿在陳招男身上。

    歡樂樂差點咬到舌頭,驚嚇指數飆破一百,聲音提高八度,“——你怎麼會在這裡?”

    前一句:你怎麼會在這裡?只是隨口一問。

    後一句:你怎麼會在這裡?是質問,她怎麼會在這裡上班!

    “我來應徵就上了。”陳穎淡雅的妝容,梳著簡單俐落的包子頭,翹著小指摸了一下耳朵,風情萬種。

    雖然已經是一個孩子的媽了,豔陽花的魅力不減當年,那個輕描淡寫的口氣、那個看似不經意的動作,明擺著告訴歡樂樂——她走進店裡就被錄用了!

    她走進店裡就被錄用了!

    她走進店裡就被錄用了!

    而同樣遞了履歷表、甚至企圖走後門混進來打工的快樂村村長——卻被打了回票!

    被打了回票!

    被打了回票!

    歡樂樂的腦袋轟隆隆的響了一陣。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16 22:18:43


    “那傢夥所謂‘嚴格的用人標準’原來是看臉皮調整的……”歡樂樂咬牙切齒,瞬間爆氣,兇狠的瞪向廚房最醒目的那個男人。

    “村長,店裡還沒開始營業,你別隨便晃進來,快點出去,不要杵在這裡礙手礙腳。”穿著“喜鵲之門”的紅色圍裙,陳穎下巴昂得高高的,揮著“食指”揮趕她。

    “你欠揍啊……”歡樂樂瞪著她,眯眯眼瞪成了鬥雞眼,把她一看再看,“可是……為什麼你會在這裡?”

    為什麼她會跑來喜鵲之門應徵店員?

    “落魄返鄉又沒拿到一毛贍養費的離婚婦女難道就不用生活了嗎?”陳穎一根手指推開她的額頭,“快點滾——喂!”

    “店長,借用你的店員,村長我有事找陳村民懇談。”歡樂樂把她拉到店門外,“來,笑一個。”

    陳穎那張臉冷得連一個警告的白眼都懶得扔給她,直接就給她一個大腳。

    歡樂樂很伶俐的跳開了。

    “瞧吧!全天底下最懶得笑的人跑來當店員——你有事啊!”最讓歡樂樂氣到跳腳的是——

    “那頭大笨鵝竟然錄用你不肯用我!”

    “明智之舉。”明知快樂村的女村長連靈魂都賣給村民了,時時都有翹班的可能,哪一個正常的老闆會錄用她。

    “欸,我嚴重警告你喔,我跟你講過的話你一個字都不準洩漏出去,連大笨鵝的鵝字都不準說,要是被他知道,我就讓你見不到——啊……痛死了,哪個不要命的敢打村長——喝!”歡樂樂後腦杓被敲了一下,扭過頭去又一個驚嚇,這一嚇嚇得不輕……嚇得她臉色乍紅乍白,立刻逐字逐句檢查自己剛才說過的話——好在,沒有提到麥元其三個字。

    “你又跑來做什麼?大家都在忙,你把店員拉出來摸魚,還敢嗆你是村長……你幹麼突然臉紅,做虧心事?”麥元其抱著胸膛盯著她的臉瞧。

    “抱歉,我進去做事了。”名牌別著陳穎,臉上掛著“職業笑容”,向老闆一鞠躬,優雅地轉身回店裡工作。

    “喝!”歡樂樂又一個驚嚇,十年還真不是匆匆過啊——陳招男都能轉性!她默默從口袋裡掏出手機,“喂……是的,我是一通電話服務就到的村長,我馬上到——”

    村長一個轉身,正要開溜。

    麥元其一個大腳截住她的去路,“你的手機拿反了。”

    “春花啊,不好意思,我手機拿反了,你剛剛有聽到我的聲音嗎?”歡樂樂厚著臉皮把手機轉方向。

    村長非常忙碌,連講個電話都很忙,忙到沒空跟麥大師聊上一句話,真是失禮了,她左閃、右閃,準備閃人——

    “廖春花在裡面受訓,我的規矩是上班不準打電話,還有提醒你,你的手機現在才是反的。”麥元其本來是要放她過,但是看她躲他躲得這麼招搖,他就忍不住把她堵下來了。

    “……春花也應徵上了?麥大師,你——可真是給我面子!”快樂村的村民都跑來他店裡上班了,快樂村的村長一張履歷卻遞不進去。

    “你知道就好,看在你的面子上,我錄用不少你村裡的人,不用太感激我。”麥元其勾著嘴角,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勾著手指敲她的額頭,“你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什麼意思?”歡樂樂後背貼著玻璃牆,只能抬頭面對他。

    “你剛才警告陳穎那些話是什麼意思?是不是又在打鬼主意了?”

    歡樂樂望著他……原來麥元其是這麼看她的,她一有小動作就是在打鬼主意……他該不會以為她是想叫陳穎從他店裡A幾塊麵包,還是到廚房去摸幾塊奶油出來吧?

    “你歎什麼氣?”麥元其狐疑地看著她,發覺她不太對勁。

    她有歎氣嗎?歡樂樂真不知道自己有歎氣……但是說真的,此時此刻她的心情非常低落,非常差,差到讓她一想到麥元其錄用了陳穎,陳穎進了麥元其的店裡,一想到這裡,情緒瞬間落到穀底。

    雖然她不想承認,但是在內心深處糾結的那抹鬱卒,隱隱的看到小惡魔的尾巴搖搖擺擺在嘲笑她,用長長的尖指甲捅著她的心臟一下又一下數落她……

    歡樂樂,你老實承認吧,原來一朝被蛇咬的心情,你也還是有的嘛。

    陳招男現在是單身,待在麥元其的身邊,你開始害怕了吧?

    你害怕舊事重演,你害怕麥元其愛上陳招男……不過話說回來,你是麥元其的什麼人?你什麼都不是吧!

    你這樣還敢大言不慚說……你已經放掉過去,你仍然是陳招男的朋友?

    哼……

    “樂樂,你沒事吧?中暑了嗎?”麥元其看她臉色很差,手掌貼到她額頭上。

    溫暖的大掌,掃開了心底那一片陰霾,把她跌落穀底的一顆心打撈上來。

    歡樂樂望著他,這個男人像一道烈陽,一隻大掌貼上來就拍到小惡魔的尾巴,讓小惡魔瞬間蒸發,讓她的心重新見到太陽……

    是啊,她就是很不爽,一時間負面情緒像刺蝟般冒出渾身刺來,那又怎樣?苦學長都說過,能夠用理性思考的感情就不叫愛情了,她也不過是中了愛情的毒,一時情緒失控而已。

    重要的是,她相信自己不會被這一時的情緒所控制,她仍然相信未來無限美好。

    只要她給情緒找個出口就沒事了……

    “麥元其,我心情非常的差……你給我揍一拳好不好?”

    好不好——歡樂樂是一腳踩在麥元其的腳上才問他。

    哈哈哈,出了一口氣,果然爽快多了。

    歡樂樂眯眯眼,菱角唇勾起清爽的笑容時——一隻手被緊緊扣住!

    歡樂樂這時候發現,麥元其的臉色比她預期的還難看,低下頭一看,原來麥元其今天穿的是一雙鞋面很軟的布鞋……哇啊,一定很痛——慘了!

    “嗚……我不是故意的。”歡樂樂扭著手企圖脫身。

    “……想開溜?”麥元其嘴裡磨牙,痛到罵不出聲。

    “抱歉啦……你腳踩在快樂村的土地上,村長我踩踩自己的地盤,不小心踩到你,真是萬分抱歉,麥大師——”歡樂樂作勢咬他,麥元其就放手了。

    “……你站住!”

    “哈哈哈——村長我很忙啦,有空再說。”這回電話真的響了,歡樂樂邊接電話邊跑。

    ……唉,只能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了,雖然陳穎已經提醒她,叫她改掉在麥元其面前的惡行惡性,多少能夠提升一些好感度,但是歡樂樂實在已經習慣了……一切順其自然。

    “你別被我逮到!”

    玻璃門內一雙眼睛瞅著門外看,若有所思地看著陽光下像個大男孩的歡樂樂,和充滿男人味的麥元其……

    一抹月光掛在陳家補丁的屋頂上……

    陳穎找到白天的工作,下班回來就畫畫設計稿、打樣做衣服,每天晚上都在兒子睡前和兒子視訊。

    “嗯,媽媽很好,我兒子今天過得好嗎……”望著寶貝兒子赤紅的眼睛,陳穎聲音忍不住也哽咽,她還是強打起精神,做出笑容。

    杜俊英在視訊電話的另一頭搖著頭,望著媽媽沈默不語。

    “怎麼了,有什麼事情嗎?”

    杜俊英坐在床上,兩手拿著手機,視線穿過螢幕上方,眼神畏畏怯怯的……

    “俊英……誰陪著你?”

    “……爸爸。”杜俊英嘟著嘴,咬著唇,表情很彆扭。

    陳穎伸手撫摸著螢幕裡的兒子,手指輕輕一顫,有些意外杜禦會在兒子房裡。

    母子兩人對著螢幕相顧無言,透過網路連結起來的兩個空間同時降到冰點……

    直到杜俊英又拉起視線,焦距慢慢移動到門口,目送父親的背影直到房門關起,目光移回到螢幕上……

    “嘻,爸爸走了。”兒子望著媽媽俏皮一笑,瞬間就把春天帶回來了。“媽,我好想你。我跟你說,老師今天出了好多作業,我都寫完了,功課也溫習好了。還有我們今天比賽……”

    杜禦一離開,陽光就出來了,兒子每天晚上都透過電話把一整日發生的事情說給母親聽,睡前的這段時間是母子兩人的交流時間。

    這對母子守在螢幕前有說有笑地,隨著時間流逝,說完了一整天的瑣碎。

    “媽,你什麼時候回來看我?我放假可以去找你嗎?我好想你——”杜俊英正在撒嬌,瞥見房門打開,父親又走進來,霎時又下起雪來。

    房裡,又是一陣靜悄悄。

    “該睡了。”

    聽到杜禦低沈的聲音,陳穎輕撫螢幕裡的兒子鼓鼓的臉頰。

    “……還有幾分鐘……”兒子看時間,跟父親說話的聲音又低又輕。

    可能杜禦對兒子點頭,在一旁等他,兒子的目光回到螢幕望著母親,“媽……阿祖家的屋頂真的不會垮吧?”

    “嗯,你樂樂阿姨都補好了……就是不知道會不會漏水。”陳穎給兒子看過屋頂上的大洞,向兒子炫耀坐在屋裡就可以看到天空上的星星,兩母子還看得很開心。

    “萬一漏水……怎麼辦?”兒子總是不時瞟一眼父親,聲音顯得很不自在。

    “到時候媽就在屋裡撐傘,表演雨中跳舞給你看。”

    “噗……嘻嘻嘻,你說的哦。”天真的兒子忍不住開始期待屋頂漏水了。

    “嗯……到你睡覺時間了,我們明天再聊。寶貝兒子,晚安。”

    “嗯,晚安,媽媽……媽,等一下,爸爸……找你……”杜俊英不情不願的把手機交出去。

    陳穎毫無心理準備,鏡頭就轉了方向,杜禦出現了……

    “等一下。”杜禦瞥一眼螢幕裡的她,先叫兒子躺平睡覺,關掉房裡的燈,拿著兒子的手機走回到書房,重新回到鏡頭前,螢幕已經一片漆黑。

    “……還在嗎?”

    “嗯,什麼事?”陳穎沒有掛斷電話,不過把鏡頭關掉了。

    “……一切好嗎?”

    “很好。”

    “屋頂破了也好?”

    “很好。”

    “你……明天我請秘書過去處理房屋修繕問題,你看看還有什麼需要?”杜禦皺起眉頭。

    “你知道我需要什麼,你能給我的只有一樣……除此之外,希望你別做違背協議的事情,無論是杜家的秘書或金錢,我都用不起,謝謝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陳穎拒絕他,正要掛斷,杜禦的聲音馬上又傳來——

    “既然是我叫你回快樂村,沒有提前想到房子需要整修就是我的疏失,所以……”

    “只是倒了一棵樹,壓破幾片屋瓦,已經補好了,而且樂樂也請師傅來看過,房子主體結構沒有問題,你不用擔心。還有其他事嗎?”陳穎不想再和他討論這個話題。

    對她而言,兩人之間除了兒子的事情,再也沒有對話的必要……不過對他而言,應該還有一個他在意的人……

    也許,他擔心的不是她的屋頂,而是那個修補屋頂的人……所以才一直不肯斷線?

    “樂樂……她好嗎?”

    陳穎聽到杜禦溫柔的聲音,她若有所思的沈默好一會兒……

    “該說好嗎?不知道對你算不算是好消息……她有喜歡的人了,看起來是認真的……”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16 22:19:04


    喜鵲之門開幕了,身為經營管理人兼麵包師傅,同時還開烘焙教室,開店初期,麥元其心無旁鶩把整副心思都放在店裡。

    為了讓每天出爐的麵包達到他的標準,在品質穩定下來之前,他每天起大早在烘焙廚房坐鎮,盯著發酵的麵團、盯著熬煮的醬料和餡料、盯著出爐的麵包直到推出廚房。

    每天下午還有他和其他烘焙師傅的教學課程,一開幕預約就爆滿排到兩個月後。

    喜鵲之門除了指定單元教學,麥元其還在二樓設置出租的烘焙教室,讓來旅遊的情侶、親子、朋友隨時都能夠在店裡購買材料做甜點,看著影片玩烘焙樂,度過一個美好的假期。

    烘焙名人山中開店,成為另類景點,從早到晚店裡擠得水泄不通,露天咖啡區天天坐滿了人。

    不知不覺,微涼的秋風吹起了,山間提早感受到涼意。

    喜鵲之門開店順利,工作人員漸漸上手,店裡的每一個環節、流程都逐漸步上軌道,麥元其終於有自己的時間了……

    他在店裡環視,腳步停在大門旁邊獨立的商品架前,望著架上重新擺滿的地方特產,拉住從身旁走過的店員——“春花,樂樂來過?”

    “我沒看到哦。”瘦瘦小小的廖春花正要出去補茶水,突然被老闆提住衣領。

    “那這些貨誰補的?”

    “村長有交代,架上空了就打電話給她,早上我有通知她,誰來鋪貨我就不知道了。”廖春花提著茶水走出去。

    “那些貨是我擺上去的。中午她來過一趟,好像有急事,托我幫她上架就跑了。”陳穎推著剛出爐的麵包出來,動作俐落地擺到陳列架上。

    麥元其望著她,把她從上到下看了一遍……最近他才有時間看快樂報,接著才知道陳穎原來改過名字,她以前的名字叫陳招男,她就是快樂村有名的豔陽花,昔日搶了“麻雀”男友的“金雞”……

    撇開私事不談,陳穎是一個難得的人才,她有中、西式烘焙證照,隨時都能進烘焙教室幫忙,還有保母、花藝、美容、服裝等多張證照,生活態度積極進取同時也反映在工作上。

    她是少數門市人員裡面,會主動進廚房瞭解各種商品的用料和製作過程,在門市向客人解說的優質員工,並且對於跑進店裡嬉鬧的小孩也能夠安撫得服服貼貼,同時默默留意著店裡的動線和秩序,以工作表現來說,已經足以擔任店長一職。

    我以前曾經有想過,也許是因為我的關係,招男她雖然跟我同歲,內心裡卻住了一個大姊姊,專門照顧我這個小妹妹。

    不看陳穎的外表和過去,單就她的工作表現評論,她的確符合歡樂樂所形容的形象。

    她究竟是狐狸精還是大姊姊?陳穎、陳招男……連名字都有兩個,這個女人像是複雜的綜合體……

    “我的前夫杜禦……樂樂跟你提過嗎?”陳穎毫不在意麥元其打量她的目光,回到快樂村,她也慢慢找回過去那個不在乎外人評價的自己。

    “有簡略聊過。”麥元其摸著下巴,視線回到架上,若有所思的瞅著印有“快樂村”的地方特產。

    為了讓商品有統一性、有質感,歡樂樂花了些心思在整合包裝上,她把阿公、阿嬤們做的蘿蔔乾、鹹菜幹、高麗菜乾等,分成小包裝,統一系上麻繩,再分別以草綠色、深紅色、原色等不同顏色的麻繩來區分商品,束口處還用各色小木夾增加質感。

    外觀看起來有模有樣,很有賣相,但裡面裝的還是菜幹,主要的消費族群依然是那些主婦,她不知道過度的包裝只是增加成本,不符合環保觀念,形同浪費嗎?

    這個女村長就愛搞這些無聊的把戲,麻繩捆了那麼一大截,還弄個毫無用處的夾子,如此大費周章……

    “呀啊——好可愛。”

    “對啊,麻繩和小木夾的顏色染得淡雅又夢幻,我在外面還沒看到過呢。”

    “怎麼辦,我好想要這幾種顏色的麻繩和小木夾……我阿公喜歡吃菜脯蛋,我可以買蘿蔔乾回去,但是其他顏色的我也好想要。”

    “這裡有寫……鹹菜幹和高麗菜幹炒老薑、辣椒,放二號砂糖、醬油調味,配稀飯非常開胃,我買回去給我媽炒好了。”

    “那我也買幾包,可以來收集麻繩和小夾子做裝飾牆,我在各地買的風景明信片終於能擺出來了。”

    幾個小女生經過麥元其身邊,從架子上拿了幾包特產去結帳。

    唔,原來麻繩、小木夾還有用途,都是可以讓消費者回收使用的小東西……

    菜幹經過包裝都能擴大消費族群,那麼女生很愛吃的手工小餅乾再加上可愛小包裝豈不造成瘋狂搶購?

    這麼看來……可以考慮用在小餅乾的包裝上。

    “其實當初是因為我懷孕的關係,我逼杜禦跟我結婚,對杜禦而言,樂樂始終是他最在意的人……至今依然是。”陳穎把商品排好了,把推車推回廚房,從麥元其身後經過,又補了一句,“在我看來,他們之間有一條看不見的線……那是永遠扯不斷的。”

    他們……杜禦和歡樂樂?

    他們之間有一條永遠扯不斷的線?

    陳穎這些話是什麼意思?

    她告訴他的用意是什麼?

    麥元其抱著胸膛,皺著眉頭,臉色相當難看,瞪著陳穎的背影,一路瞪著她進廚房,才惱火地把視線拉回來。

    撤回前言,這個女人工作專業之外的態度真是不討人喜歡!

    她到底想說什麼?難道她想說……她和她的前夫離婚,是因為杜禦還愛著歡樂樂?

    因為歡樂樂和杜禦之間剪不斷、理還亂?

    “鬼扯!”麥元其莫名一把火來,低聲咒駡,除非歡樂樂那顆腦袋是拿來裝飾用的,否則絕不會糊裡糊塗的“回收”劈腿前男友!

    他對歡樂樂有信心!

    麥元其邁步走進廚房,從抽屜翻出一把大剪刀,找到陳穎——啪!

    拉起她的手重重一拍。

    “……做什麼?”陳穎的手裡突然多了一把剪刀,這是要做什麼?

    “沒有什麼線是永遠扯不斷的,那只是你的妄想。用手扯不斷——你就用剪刀剪斷!”

    陳穎看著麥元其帥氣灑脫的背影……麥元其是認為杜禦和歡樂樂之間那條看不見的線,只是她個人想法……他真是如此認為?

    他果真如此認定的話,這個看起來很帥,看似帥氣瀟灑的動作……對於這個不拘小節的男人而言,有其必要嗎?

    陳穎瞅著手裡的剪刀。

    麥元其……做了平常不會做的事,他這個耐人尋味的動作,代表什麼呢?

    他也不知道是開店以來連日忙碌累積下來的壓力和疲勞,造成他莫名的煩躁,還是其他原因——總而言之,麥元其心情很差。

    喜鵲之門平日晚上七點關門,麥元其等店門關了以後,從廚房後門出來……隔壁就是村長辦公室。

    他想起……已經有好一陣子沒看到那個女村長了。

    最後一次看到她,是開幕酒會那一天,苦寒行出現時……

    “學長!學——長——”快樂村女村長高八度的聲音蓋過整個會場。

    正在接受採訪的麥元其回過頭去,剛好捕捉到歡樂樂朝她的苦學長狂奔的身影,完全不踩刹車,在眾目睽睽之下厚顏無恥的撞進苦寒行懷裡大吃豆腐。

    那一整天她都貼著老苦跟前跟後,他還忍不住挖苦了她幾句。

    麥元其現在想起來……從那天以後,她都沒過來吃早餐,也沒到店裡頭來。

    以前三天兩頭就來煩他,突然跑得不見人影,不會是出什麼事了吧?

    這個時間,村幹事已經下班,辦公室門關著,裡頭沒有燈,看來她是回去了——“嚇!你想嚇死人。”辦公室一扇窗戶沒關,麥元其在外面探頭看,看不到人,正要從側門上樓,一轉身就“撞鬼”,差點被她嚇死。

    “鬼鬼祟祟的……你幹麼?”歡樂樂一把手電筒打在自己的臉上,翻白眼,吐長舌,就是故意要嚇他。

    “嗯……”麥元其看看她,看她一切正常……他摸著視窗,指著窗戶念她,“人不在,窗戶也不關,遭小偷怎麼辦?”

    “村長辦公室裡最值錢的只有村長,村長不在,還有什麼值得偷的?”歡樂樂聳聳肩,提著鹵肉飯打開辦公室進門。

    “……幸虧我還沒吃飯。”麥元其跟著她晃進辦公室。

    “你還沒吃飯啊……不過我只買了一碗鹵肉飯。我阿爸跟幾個義消朋友去登百嶽,這幾天不在家,招男跟陳媽媽有約,晚上也不能煮飯給我吃,所以我今天外食。”歡樂樂打開燈,她的辦公室很簡單,兩張辦公桌、兩個鐵櫃、一組沙發,一眼就看完了。

    麥元其看著那一碗鹵肉飯。“夠你塞牙縫嗎?”她可是大象胃。

    “唉……有什麼辦法,月底又到了。先墊個肚子,等我辦完公事,再去做‘裡民拜訪’。”麥大師很難得晃進她辦公室,村長一向服務周到,第一個習慣動作就是幫村民倒開水。

    “巡廚房嗎?”麥元其接過她遞來的開水,看她餓得饑腸轆轆,肚子都在叫了。

    “我又不會下廚,巡什麼廚房,巡餐桌就夠了。”快樂村村長的臉皮一向都很厚,自從在他面前打破形象以後,她更是百無禁忌了。

    歡樂樂打開鹵肉飯,邊吃邊問他,“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從來就只有快樂村村長有事沒事找麥大師,咱們麥大師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

    找她什麼事……麥元其眼角瞥到她辦公桌幾個小木夾。

    “你擺在店裡那些菜幹賣得不錯,小女生好像都對可愛的包裝沒有抵抗力,明明對菜幹沒興趣……”女村長一個白眼扔過來,麥元其咧嘴改口道:“於是我想到,麻繩和小木夾可以拿來包裝手工小餅乾,所以來問你看看那些包裝品去哪裡批貨?”

    “這是商業機密,天機不可洩漏,要是給你用來妝點餅乾,誰還會買我們村裡的菜幹?”村長搖搖頭,拒絕透露。

    快樂村女村長選擇在這個時候喪失記憶,完全想不起來是因為有麥大師的恩典,菜幹才能進喜鵲之門大賣。

    “……沒得商量嗎?”麥大師很大器,從來就不會拿恩典施壓。

    所以村長一顆小腦袋左右晃得很不怕。

    “好吧……你慢慢吃你的鹵肉飯,我回去煎牛排了。”

    “——牛排?”嘴裡吃著不夠塞牙縫的鹵肉飯,腦袋裡香滋滋的牛排滿天飛,麥大師這一提,村長口水滴下來。

    “最近太忙了,冰箱裡的存貨來不及消耗,趁今晚有空清一清,看來一頓豐盛的晚餐是免不了了……唉,只好明天早點爬起來晨跑。”麥大師腿很長,說著說著,人已經走出辦公室。

    村長趕緊把蓋子闔上,提著鹵肉飯關門,跑步跟著麥大師邁步上樓——“麥大師的眼光真不錯,懂得欣賞我的創意,我也很感謝麥大師免費借給我們陳列場地,您如此熱心幫助村裡的阿公、阿嬤,有關於您有意在您的商品包裝加上我的創意這個構想,真是我的榮幸,我想我們可以利用晚餐時間慢慢的來商量這件事……要幫忙洗菜嗎?”

    “村長,你剛才搖頭搖得很用力——不是說沒得商量嗎?”麥大師打開門。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16 22:19:31


    二樓麥元其的住所,整體是開放式空間,露臺連接客廳,廚房在左側,利用大型的白色中島檯面做界定。

    快樂村女村長搖著尾巴跟著進來,一路跟進廚房。

    “一場誤會,古人吟詩時習慣搖頭晃腦,我沈思時也有這習慣,我剛才是想到麥大師的提議很好,很努力在幫你想辦法,所以就搖頭搖得用力了些。”

    “不是吧……你把話講得再明白不過了,你怕我用了你的點子,村裡的菜幹就賣不出去了,連批貨來源都不肯提供。”麥大師清冰箱了,青菜、牛肉、豬肉,整籃子裝滿搬出來。

    “我剛才是哪根筋不對了,我怎麼會說出這種話來——肯定是餓壞了,等我吃飽一定能夠給你一個交代。青菜交給我來洗吧,我在廚房唯一的功能就是洗菜,哈哈哈……”村長自動自發做洗菜工,順便提醒麥大師,“我的牛排要五分熟。”

    “你不用去做裡民拜訪嗎?”

    “我已經在拜訪了。”

    “我沒選票投給你。”

    “不要這麼說,麥大師住進我們快樂村就是村裡的一分子,村長我不是這麼勢利的人,敦親睦鄰是應該的。有南瓜耶……天氣轉涼了,來一碗南瓜濃湯應該很不錯。”菱角唇笑彎彎的肖想南瓜湯。

    “幫我看看冰箱還有沒有牛奶?”

    “……還有半瓶。還要什麼?”

    “洋蔥順便拿出來。鮮奶油呢?”

    “有一瓶沒開封。”

    村長把做南瓜濃湯的佐料搬出來給“麥大廚”,青菜洗完就沒她的事了,她連切菜都不會,椅子拉開來,坐在兼餐桌使用的中島,繼續吃鹵肉飯。

    “麥大師真是男人中的男人,天才中的天才,您不但會做麵包,還炒了一手好菜,您怎麼會這麼厲害呢?真是讓我崇拜到五體投地,真不愧是我心目中的大神。”村長出了一張嘴,會吃又會說,把大廚捧得高高的。

    “以前周遊列國四處修行時,吃住一切自己張羅,不想花大錢又不想將就外食,會做菜是基本功。我以為你整顆心都已經被老苦占滿了,原來還有位置?”麥大師動作很帥地翻著鍋子,笑容像吃了蜜似的甜。

    “那當然,置放的空間不一樣嘛。”村長把鹵肉飯吃完,換等“正餐”,為了證明她不是來白吃白喝,她開始貢獻她的腦袋,“一般的麻繩和小木夾,文具行或手工藝店都買得到,量大的話,直接找工廠批貨會更便宜。”

    “……既然文具店就買得到,那些小女生為什麼還要買你的菜幹?”

    “因為在消費者的眼裡,夾在菜幹上的木夾和麻繩是包裝品,是免費的,大家都喜歡免費的東西嘛,那買的是一個爽度,一種賺到的感覺。”

    “理智的人會知道羊毛出在羊身上的道理。”

    “所以嘍,我才說一般的麻繩和木夾子外面買得到,為了要連理智的人一併攻陷,特殊稀有性,有錢買不到,才是王道。”

    “……所以你那些是外面買不到?”

    “嗯,那是我買素材回來,死纏著招男叫她幫我調染料染出來的夢幻顏色,招男她會設計衣服、做衣服、還會染布,她在這方面特別有天分,染出來的顏色都是會讓小女生尖叫的,連理智的女生看到也會跟著失心瘋掀起收藏的欲望,我的牆上也夾了一排。”

    “……陳招男?”原來她也插了一腳。

    “對了,我還沒跟你說,招男她結婚的時候改了名字,就是你店裡的陳穎。不過我想應該輪不到我來報啦,招男她是會走路的看板,快樂報應該有報了。”

    麥元其點點頭,不否認。

    村長繼續說:“我們快樂村的地方特產要繼續賣,當然也歡迎你的手工小餅乾來加入夢幻夾子行列,為了達到共生共存的理念,我會跟招男商量,請她開發專屬於小餅乾的新顏色,如此一來,不但不會跟菜幹搶市場,還能增加收集的樂趣。買了手工小餅乾的人,看到那麼可愛的木夾,也許還會想要其他顏色,轉而購買菜幹,或者是買菜幹的人也因此同時購買小餅乾。麥大師認為呢?”

    “這主意不錯。”讓他很樂意先把煎好的牛排送到她面前。

    “哇啊……我可以先吃嗎?”

    “先吃吧,讓我看看大象的胃能填進多少東西。”

    “放心吧,大象的胃絕對可以幫助你清空冰箱存貨的。”村長掛保證,喜孜孜地咬著牛排說:“那我就先做幾個樣品給你看,你滿意的話,我去找工廠談,大量進貨還可以把價錢壓得更低……至於我的創——意轉賣、還有純——手工染色這部分,相關單價我再另外報給你。”

    “村長,你不會又想趁機敲我一筆吧?”麥元其看她那一臉“嘿嘿嘿”的竊笑。

    “不會啦,看到你那麼大的一間店還能夠大排長龍,擠得水泄不通,每天開門就大把鈔票飛進來,我真是佩服我自己的眼光,想起當初我把你請來快樂村的過程,我是每天絞盡腦汁,早晚膜拜一次您這位麵包大神,千求萬盼終於把大神請來小廟;為了留住大神的風采,我去照相館借攝影機、借燈光,自己充當攝影師;只能說我太有攝影天分,這一拍就讓我拍出曠世奇作來,我看著自己的作品讚歎,心想這不廣為流傳太埋沒我這天才,哪知道我這偉大的作品一上傳卻紅了綠葉……我瞎忙一陣不說,還得伺候綠葉大神網路上那些粉絲,我連覺都沒睡守在電腦前發文——”一朵青花菜塞進她邀功的嘴裡,村長才一雙眯眯笑眼對著麥大師,乖乖閉上嘴。

    “你開價別太離譜……我可以閉一隻眼。”

    “知道了、知道了,我是大象胃又不是獅子口,我辦事你放心。”歡樂樂村長又多了一筆賺外快的機會,樂得擺擺手。“南瓜濃湯還沒好嗎?”

    “再等等。”

    麥大廚很忙,明明忙了一整天,忙到這麼晚自己都還沒吃晚餐,他還忙著先喂大象的胃……

    看她一副有得吃就很滿足的模樣,終於讓他感覺到這一天過得很充實,看著她一張笑臉,開幕以來的忙碌和疲勞……好像也都不藥而癒了。

    麥元其伸手抹掉她嘴角的醬汁。

    歡樂樂正要咬牛排,張著口,停住動作,怔怔望著他……

    “沾到了。”麥元其提醒她,手指又是一抹,仔仔細細的抹去她嘴角的醬汁。

    “……哦。”牛排五分熟,歡樂樂的臉頰滾燙,大概有八分熟。

    這個男人到底知不知道在他面前的村長正在開花期,她到底也是個女人,別把她當小孩照顧嘛!

    ……這只大笨鵝。

    嗝……好撐——好滿足啊!呵呵呵……

    吃飽喝足,歡樂樂掛在沙發上躺平,動也不想動。

    快樂村村長發揮實力,幾乎快把麥大師的冰箱清空,讓麥元其又一次大開眼界——她真的可以去報名世界大胃王比賽奪冠軍。

    “……最近怎麼都沒過來吃早餐?”麥元其打開電視,口氣很閒話家常。

    “早餐?哦……我想說店剛開幕,你很忙,就沒有過來打擾你。”村長打官腔,習慣性的轉著眼珠子。

    “……其實是?”麥元其一個彈指正中她額頭。

    “其實是啊……”歡樂樂抱著額頭,在麥元其睇視她的眼神下,老實招供——“因為招男回來以後,我都睡在她家比較多,她每天早睡早起,我起床的時候,招男就已經煮好早餐了,她知道我的食量,每天早上都把我喂得飽飽的,所以……噗,我就不用過來吃霸王餐了。”

    招男說的話,她還是有在聽啦——剛好趁機會給麥大師留點好感。

    “原來……”又是陳穎。

    “以前你的麵包在我們村裡有錢也買不到,現在你的店開幕了,想吃麵包到店裡去買就有,村裡的爺爺、奶奶說不好意思老是吃免費的,以後他們想吃自己買就好,所以我也不用過來八你的麵包。”

    “怪不得……”這一陣子都沒看到她。

    “怪不得什麼?”歡樂樂從沙發爬起來,接過麥元其遞來的飲料。

    “沒什麼。”麥元其往她身邊落坐,這時候才有了閒暇和心思注意到她今天和往常不同……

    “嘖,我還以為你會說怪不得這一陣子都沒看到我,開始想我之類的……虧我還是你的伯樂,應酬話都不會說。”歡樂樂搖搖頭,嘴巴和他抬杠,心裡是真的歎息。

    她邊喝飲料,看他的視線落在她身上,她低頭看看自己有沾到什麼——“今天是什麼大日子,總統來了嗎?”

    “沒有啊。”歡樂樂隨口回他,狐疑地瞥他一眼,才發現麥大師原來是在調侃她的“換裝”

    “……真難得。”

    快樂村女村長過去的衣服走頹廢路線,每一件都松垮垮像是從舊衣回收箱裡面挖出來的,仔細看還認不出來是男是女,連選舉那天也不曾打扮。

    難得她今天——下半身是強調曲線美、貼身的刷白牛仔褲,上身衣服是一件淡鵝黃色、露出性感鎖骨的V領短袖,布料又薄又軟的貼在她身上,不但有了腰身,胸前一枚櫻桃圖案——沒想到還看得到起伏!

    “真的有不一樣嗎?”歡樂樂立刻就坐正了。

    從麥元其的眼神裡發現到自己也許真的有不同,她笑咪咪的勾起菱角唇,“因為招男說我穿破抹布,她不想跟

    我走在一起,把我那些舊衣都丟了,所以我現在都穿她的衣服,噗……哈哈哈,我就說她的眼光好嘛,搜她的衣櫃就對了。”

    麥大師看著她的眼底有光芒,讓歡樂樂好樂。

    “是嘛……她說得對極了,難得她做對了一件事。”快樂村村長早該這麼打扮了,那麼他就不用到處跟人強調她是女村長了。

    麥元其的原則是對事不對人,對於做對的事,他一向都很樂於讚賞,即使物件是陳穎。

    “是嘛……你也這麼覺得?”歡樂樂癡癡望著麥大師的笑容,心臟怦怦跳得好厲害。

    “是啊,這樣好看多了,以前我都搞不懂你明明是女孩子,為什麼老是把自己打扮成小男生。”麥元其坦白說。

    “這樣啊……我都不知道。”歡樂樂口氣平淡,是因為她太過驚訝,好像被大鐵槌敲中,眼冒金星,她真不知道自己在麥元其眼裡看起來像個小男生。

    “我對衣著的類型從來就不挑,有什麼就穿什麼,我從小到大幾乎都是穿招男的衣服,大學畢業回到村裡,遇到阿松同學,他在擺地攤,他說有些過季賣不掉的衣服,問我要不要,我就拿來穿……他是賣男裝的。以前招男在的時候,我也常穿裙子,村裡的人都看過啊,所以從來沒有人跟我說我像男孩子……”

    “你穿過裙子……真是稀奇。不會走光嗎?”麥元其一臉無法想像,不是要取笑她,單純是就事論事的討論,因為她的動作一向大刺刺的。

    “不會,以前常穿,本能上會收斂動作……可能是男生的衣服很好活動,也不用擔心曝光的問題,穿久了行為舉止多少受到影響,加上沒有人提醒我,我就沒有察覺。”歡樂樂想了想,笑著說道:“可見得我是很好的模特兒,穿什麼就像什麼。”

    “那就讓我看看專業模特兒的變身吧。”麥元其摸摸她的頭,鼓勵她走淑女路線。

    “呵呵呵……”看見麥元其很欣賞自己的改變,歡樂樂心花怒放,拉著自己的短髮跟麥元其說:“招男叫我把頭髮留長一點,這樣跟她衣櫃裡的衣服比較搭,我以後就可以不用買衣服,所以我正在把頭髮留長。”

    “留長好,留長一點,女孩子留長比較好看。”麥元其連連點頭,樂於看到她的改變。

    歡樂樂喜上眉梢,沒想到她小小的改變,能夠帶來這麼大的突破,原來麥大師喜歡長頭髮的女孩!

    “這樣啊……那我把頭髮留——很長——很長——很長——好了。”

    “不用、不用,你能留到肩膀就不錯了。”麥元其一只手臂越過她搭在沙發椅背上,笑著看電視。

    這還是兩人認識這麼長一段時間來,頭一次如此貼近,歡樂樂轉頭就能看到麥大師的下巴,他帥氣的側臉……怎麼辦,口水要流下來了。

    說真的,她應該要回辦公室工作了。

    不過……

    “哈哈哈——太誇張了!”她指著綜藝節目大笑。

    這個氣氛太贊了,她再看一會兒電視好了……說不定一會兒她能笑到“不小心”倒進這個男人的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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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16 22:20:17


    “如果早點有人提醒我,我頭髮剪太短,衣服應該再穿得女性些,還有動作太大了,讓人性別錯亂……早跟我說,說不定我跟大笨鵝都有兩個孩子了。”歡樂樂抱著被子翻來覆去睡不著覺,開心得手舞足蹈、口水亂噴。

    銀色月光投影入窗,陳穎一腳踹開很吵鬧的床伴。

    “你自己的外表,你不關心、不打理好,最失職的是你自己,你還敢怪別人沒提醒你!”

    “唉……我年輕不會想嘛,村裡的長輩有責任提醒我,就像我會糾正小孩子們的行為一樣,社會教育人人有責。”

    “村裡的長輩大概以為你受到失戀和好友背叛的刺激,決心不再做女人了,所以沒有人敢惹你。”

    “說那什麼話,村長我人緣好到嚇嚇叫,我又不是你這只母老虎——呼呼呼,踹不到。”歡樂樂老早知道會被踹,先滾遠一點。

    “但是你有沒有想過,要求你改變外表才喜歡你的男人,真值得你去愛嗎?”

    “是誰說我穿破抹布就不跟我走在一起?你這個大女人要求我改變外表就可以,我的男人鼓勵我改變外表就不值得我去愛,離婚婦女都像你這樣見不得別人談戀愛嗎?”

    “你要做男做女的打扮那都是你的自由,你就算理光頭我也不會干涉你,我說你穿破抹布指的不是你中性風格的打扮,是你那些衣服真的是破抹布!不是磨到破損不堪,就是洗不掉的汙漬、嚴重變形,你還捨不得丟!你身為快樂村村長,一直以維持乾淨整齊的市容為傲,但是走在大馬路上,你也是別人眼中的一片風景,請問你是希望給人看起來邋裡邋遢憐憫你,還是乾淨清爽欣賞你?”

    “陳招男你……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這麼重要的細節,我怎麼沒注意到呢?”

    “因為你的眼裡只有你的村民沒有自己。還有,離婚婦女提醒你,不要當個傻乎乎的戀愛中女人,你的男人說的話是“鼓勵”,大女人說的話就叫“要求”,你這種說法才叫偏見!”

    “對不起,我說錯了,你不是大女人,你是母老虎。”歡樂樂笑得傻呵呵的。

    “……你沒救了。”陳穎懶得理她了。

    “可是招男,我不是為了迎合大笨鵝而做改變,因為我並沒有勉強自己。而且我是做了改變之後得到大笨鵝的讚賞,是他的讚賞帶給我動力希望能夠變得更好,我想變成他喜歡的模樣,這個想法帶給我的是快樂和積極的生活目標,我又不是在為他犧牲自我,我是為我自己而做的——因為我超級想要擁抱我的大神,哈哈哈!”

    “……隨便你。”能夠說出這番話,就不用擔心她了。

    窗外的月光照著歡樂樂溫暖的笑容……不知道招男是不是有感而發,但她知道陳招男是擔心她被愛沖昏頭,失去自我,當下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日後才怨天怨地怨男人就是不怨當初做決定的自己,所以才事先提醒她。

    “招男,你放心,不管我跟大神有沒有緣分——我都會好好擁抱你的,來,抱一個——”

    “滾!”

    “你臉皮真薄耶……唉,我真想高唱“今夜不回家”——就直接睡在大笨鵝家,多好。可惜我身為歡家的一員,身處村長世家,做為村長要以身作則,要不然你今晚就孤枕難眠了。”

    歡樂樂窩在麥大師家看電視,一直看到深夜,最後真的“不小心”笑倒進麥大師懷裡,也沒有被推開,讓她好樂。

    “幹麼突然想起你是歡家的一員,反正整個村子都知道你是外頭抱來的,沒有人會把你在外頭跟那頭鵝廝混的事情怪到歡家祖先上,你放心去,讓我睡大位。”

    陳穎本來已經睡了,被她瘋瘋癲癲的搖醒,還得聽她的瘋言瘋語,整個心情很低氣壓。

    “陳招男,做人要厚道一點,不要隨便把人家不幸的身世捅出來,我雖然流的不是歡家的血,但我入的是歡家的戶籍,我是姓歡的。”歡樂樂又翻身到她身邊,一腳踹過去。

    “姓歡的,你從八歲知道自己的身世,從那次離家出走回來,自己說外面天很黑,蚊子很多,又餓得要死,管他是從誰的肚皮出來的,你有得吃、有得喝,還有一個爸爸給你買防蚊液,這樣就很幸福了……一天到晚碎碎念,說我幹麼不阻止你離家出走,害你吃了一個晚上的苦。每次肚子餓了就搬出來說你那個晚上把整個公園的蚊子都餓飽了,血都被吸光了,從那個晚上開始你就犯了貧血,怎麼吃都不夠補,騙我的便當、騙我的零食,每次都來這招——你哪裡不幸?你才給我差不多一點!”陳穎拿枕頭丟她。

    “有這回事?喂,招男,明天我穿裙子給他看好不好?”思春的村長抱著枕頭,滿腦袋都在開花。

    “很好,愈短愈好,順便再踩雙高跟鞋,不小心拐個腳撲,順勢把那頭鵝撲倒,明天晚上就不要回來了。”很想霸佔一張床的床主人幫她出餿主意。

    “不好吧?進展太神速我怕嚇到他,而且再怎麼說我是代表快樂村的村長……我明天穿一條及膝裙就好,你幫我挑一件。”村長其實是太久沒穿裙子,怕走光。

    “明天再挑,快點睡!”床的主人下命令。

    “哦……可是我現在的心情是名符其實的快樂村村長,我快樂到無法入睡,而且招男我跟你說,人死後躺進棺材裡就可以睡到天荒地老了,你現在還要一天睡八個小時多浪……費——好痛痛痛……”思春的村長抱著小腿哀哀叫。

    陳穎翻個身——她不要等死後,她現在就想睡到天荒地老!

    “早——安——”

    快樂村村長好歡樂,天色才微微亮時,她就已經拿著大掃把在掃街了。

    清晨起來活動的老人家,都被她響亮的聲音嚇一跳。

    “掃馬路也是村長的工作?”麥元其也起了大早,他是起來晨跑,從遠處就聽到她的聲音。

    “嚇……嚇、嚇我一跳。”麥大師突然從身後冒出來,還在她耳邊吐氣,歡樂樂一轉頭就撞進他懷裡,她忍不住摀著耳朵脹紅臉,“你想嚇死我?”

    “你也知道人嚇人嚇死人了?”麥元其輕摟她的腰,穩住她的身子。

    歡樂樂想起前幾日自己打手電筒嚇他。

    “……想不到麥大師這麼記仇。”她摸到他結實的手臂捨不得放手,仰頭開始數落他,“村長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做人要以德報怨,不要留隔夜氣,村長在說你都沒在聽——”

    “我沒投你的票。”麥元其一記敲在她頭上。

    “那你明年投我一票吧?喜鵲之門轟動開幕,再加上溫泉季即將來臨,咱們快樂村熱鬧滾滾,景象繁榮,麥大師已經穩穩在我們快樂村紮根,索性把戶籍遷過來吧?”

    其實歡樂樂更想說,麥大師就直接把戶籍遷進歡家的戶口吧,歡家人丁單薄,戶口裡只有父女兩人,能招到麥大師進門當女婿,歡爸一定樂得笑呵呵,誇獎她這個辦事牢靠的女兒。

    “你為了拉選票,巴不得我被家裡長輩趕出家門嗎?”

    “哈哈,麥大師真愛開玩笑,哪有這麼嚴重?”

    “我在國外修業多年,麥老爹已經打好如意算盤,等我接手“高麥”,他就準備去遊山玩水,結果我自己跑出來創業……家裡已經鬧過一次革命,這個時候遷戶籍,我看麥老爹準會把大門鎖頭換掉,不讓我進家門,到時候我就無家可歸了。”麥元其彈她的額頭。

    “到時候我家可以收留你,我父親會很歡迎你入籍的。”村長這已經算是告白了吧……

    歡樂樂眯眯眼眯得很閃亮。

    “……你馬路掃完了?”麥元其已經跑了一圈,正準備要回家,他沿著喜鵲溪走,而村長大馬路掃到一半,兩手抱著掃把跟著他。

    “馬路隨時都可以掃,但是早餐不能等。萬能的麥大廚,我們早餐吃什麼?”村長很無賴的拖住麥大師的手臂。

    “你家招男還沒喂飽你嗎?”麥大師睇她一眼,“你的‘早餐店’已經從我家搬出去了吧?”

    “我家招男在賴床,她嫌我晚上太吵,害她都沒睡飽,今天她休假,所以要補眠,叫我早餐自己想辦法。”村長摸著扁扁的肚皮,厚著臉皮說:“我的‘一號早餐店’地址不變。”

    “你的一號早餐店是拿來候補用的吧?”麥元其拉起她的手,加快腳步,順便提醒她,“以後想吃要先預約,喂一頭大象要花不少時間準備。”

    “大象不挑食,隨便吃就好了。”歡樂樂心臟撞了一下,眯眯眼望著大手拉小手,麥大師拉起大象村長的手了!

    頭上開花的村長笑得傻乎乎,開始快樂地哼著歌,“大象長長的鼻子正昂揚,全世界都舉起了希望……”

    麥元其笑著瞥她一眼,“你真的是有得吃就開心了。”

    “民以食為天嘛……我今天穿得好不好看?”村長菱角唇提得高高的,笑眯一雙彎月眼,她今天走青春洋溢的休閒少女風,白色棉柔質感的合身短袖胸前一朵花,搭點綴小碎花拼布的牛仔及膝裙,外罩一件薄外套,一雙帆布鞋是昨天新買的。

    “好看、好看,好看多了。”麥大師轉頭看看她,正滿意地點點頭時,眼角瞥見遠處一道身影從剛才就一直跟著……

    “今天是我自己搭配的,果然皇天不負苦心人,只要再多給我一點時間,我相信假以時日,我一定能夠迎頭趕上我師傅成為造型界的一代大師!”村長誇下海口。

    “你師傅?”麥元其回過頭去,一抹人影閃進大樹後——果真是跟蹤!

    “我師傅陳招男啊!她說得對,畢竟村長我也是村裡的一片風景,當不了紅花也要當舒適宜人的綠葉陪襯嘛……怎麼了?”歡樂樂跟隨麥元其的視線回頭望。

    “有人跟著我們……月光村長,你沒跟地下錢莊借錢吧?”麥元其停下腳步察看。

    “你真失禮,絕對不會有這種事,我身邊已經有麥大師,我才不會笨到捨近求遠。”要借,她也會先跟麥金主借。

    歡樂樂往後四處看,“我怎麼沒看到?會不會是你的粉絲。”

    “……跑了。”距離太遠了,來不及追,麥元其看著一條人影抄小路跑掉。

    歡樂樂若有所思地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會不會是我的變身太耀眼,一大早就吸引成千上萬……之一的追求者?”

    麥元其回頭看看她,拍拍她的肩膀,拉起她的手——火速沖回家!

    “果然……我就知道你餓過頭了。”才會出現那麼狂妄的妄想。

    餐桌上剛烤好的麵包、水果沙拉、荷包蛋、鮮菇濃湯,新鮮宅配的“豆趣全豆豆漿”,還有咖啡。

    歡樂樂用嘴巴吃早餐,用眼睛吃麥大師,一雙彎月眼笑得好滿足——“沒關係,這個時候你說什麼我都可以原諒你。”

    麥元其幫她倒了一杯香濃的豆漿,把麵包切成片遞給她。

    露臺上,桌面還有露珠,微涼的清風拂面,空氣格外乾淨清爽。

    歡樂樂眼睛瞄著麥大師,默默化身文藝美少女,很有氣質的說道:“秋高氣爽,氣候宜人,多麼適合帶著幾本書,躺在高山的大草原上吹著涼風,曬曬太陽、看看書,陶冶性情,修身養性啊——是不是,麥大師?”

    “……帶著野餐籃,裝總匯三明治、堅果麵包、一盒櫻桃、藍莓,幾個蘋果,再烤個戚風蛋糕,在高山的大草原鋪一塊野餐墊,坐下來發呆,想吃就吃,想睡就睡……這樣才適合你吧?”大象村長裝人類,麥大師看得很不舒服。

    “我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也是會翻書的。”

    “幫助睡眠?”

    “累積智慧。”唉,被轉移話題了。大笨鵝……洩氣的村長差點又把腳往桌上抬,還好今天穿裙子,保持住她的形象。

    麥元其掏出手機,傳了幾則簡訊,抬頭瞥她一眼,“你不用交代事情?”

    “我好端端的要交代什麼事?”被他氣死才需要交代後事。大象村長大口、大口咬麵包,用吃來洩憤。

    “村長不在,你的寶貝村民不會雞飛狗跳?”

    “我又沒要去哪……”很賭氣的白眼翻過去,對上一雙很有深意的笑眼,賭氣村長終於腦筋轉過來,立刻改口,“——我馬上好!”

    吞下嘴裡的麵包,遲鈍村長手機拿出來,火速打簡訊。

    因為陳穎還在睡——招男寶貝,大笨鵝約我去野餐,如果可能的話,我會約他高歌一曲“今夜不回家”,以滿足你的殷殷期盼——睡大位。

    但是我身為村長,心系快樂村,必須要有代理人才能心無旁騖完成任務,因此為了確保你的“權益”不受影響,我把你的電話留給我可愛的鄉親們,你有空就到村長辦公室繞一繞。

    還得給快樂村的群組發通知——我知性、感性的鄉親啊,村長為了“促進兩性和諧的互動,學習溝通協調的能力,降低快樂村的單身人口比例”去參加野餐研習會,勞煩今日有事的鄉親們,請打代理村長陳招男的電話,祝大家有愉快美好的一天。

    “麥大師,我把公事交代完畢了,一會兒我到樓下拿幾本書,我們就可以出發了。”歡樂樂這下真的好歡樂,她簡直想站起來跳舞。

    “你真的要帶書?”麥元其以為她只是說說而已。

    “我是知性村長嘛,走到哪兒我都習慣帶著書。”

    “當枕頭嗎?”

    “那我怎麼捨得——我帶你的烘焙書去拍幾張照片,同時麻煩麥大師多帶一些不同口味的麵包提供我拍照使用。”村長端出她專業知性的一面對麥大師點點頭。

    “拍完照的麵包……”

    “拍完照的麵包可以拿來喂大象……嘻嘻嘻,躺在高山的大草原上被麥大師手作麵包山圍繞,一直是我的夢想!”知性村長卸下面具,露出大象村長口水直流的真面目。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16 22:20:38


    走出快樂村,麥元其的黑色休旅車往大草原出發。

    一路上,太陽漸漸升起,廣闊的風景在飛揚,歡樂樂坐在車裡高唱藍天快樂歌。

    晴空萬里,雲朵飄飄……呢?

    目的地到了。

    一望無際的大草原就在眼前,歡樂樂卻提著大大的野餐籃,抱著幾本書,被大雨關在車裡。

    “高山上的天氣,真是說變就變,竟然選擇在這麼重要的大日子裡跟我翻臉,故意跟我作對就是了。”村長垮著臉,內心在哭泣。

    這是她和麥大師的初次約會啊——竟然是一道閃電劈下來,絕情雨跟著來,也太觸黴頭了。

    “時間還早,也許等一會兒雨就過了,先下車吧。”麥元其撐傘過來,幫她打開車門。

    歡樂樂把書裝進野餐籃裡,提著下車,兩人撐著一把傘,走到附近的涼亭躲雨。

    她想著這個時候應該是——手作麵包堆成山,圍繞兩人,形成一個小天地。

    在麵包“山谷”裡,她和麥大師躺在野餐墊上,一起數著天上的雲朵,數著、數著,麥大師突然抓住她的手,一個翻身過來取代她眼前的藍天白雲。

    她在麥大師深情款款的眼睛裡看見自己,一股火熱的呼吸吹拂在她的臉上,相望許久……

    豔藍的天空下,棉花糖般的雲朵飄過,峰峰相連一片青草綠。

    麥大師性感的嘴唇慢慢……慢慢的……靠近了……

    緩緩……緩緩的……貼上她——貼、貼——媽啊!貼上來……了——“嚇……你你你,想做什麼?”歡樂樂僵硬的背貼在柱子上,眼睛瞪成鬥雞眼,瞪著麥大師下巴靠過來,溫熱的嘴唇幾乎親上她的眼睛。

    “有蟲,你別動。”麥元其把掉在她頭頂上的毛毛蟲抓下來,抓給她看。

    麥大師手伸過來,兩指夾著在她眼前晃動的——是一隻身上有褐色圓點的黑色毛毛蟲,長得肉肉壯壯,很有活力的蠕動著。

    原來是……有蟲。

    說的也是,她對這頭大笨鵝還能有什麼期待?

    可是……

    嗚嗚嗚……沒有浪漫的吻,好好的計畫被風吹雨淋也就算了,連毛毛蟲都來湊一腳。

    人家戀愛約會都在吹滿泡泡的粉紅世界裡,她卻是在打雷下雨有蟲的涼亭裡。

    嗚嗚嗚……初戀男友是被好友搶,十年才等到第二個男人,第一次約會就狀況連連,她的戀愛情路走得真坎坷。

    人生真是不公平。

    歡樂樂從麥大師手裡抓過毛毛蟲,抓到涼亭外去放生。

    雖然她的人生不公平,也不能殃及無辜,畢竟走上大草原的他們才是外來者,人家毛毛蟲可是安分生活在自己的天地裡。

    麥元其愣了愣,望著她狀況外的反應。

    “你不怕?”淡然淡定,穩如泰山的反應。

    “怕……要怕什麼?哦,你是指毛毛蟲啊……我修剪路邊的樹枝時,常掉得滿身都是,有時候是一整坨黑壓壓的掉下來——”呆頭村長得意洋洋的說到一半,才突然想到這個場景似曾相識……

    是她在溫泉會館代班時,也是陰雨綿綿,也是毛毛蟲,只是掉在不同人身上。

    黑色毛毛蟲掉在阿麗的肩膀上,阿麗大叫一聲,嚇得花容失色,一陣抖跳,跳到領班身上,接著……

    粉紅泡泡就出現了。

    一個強壯的男人抱著快暈過去的小女人,鐵漢柔情聲聲哄騙,叫她不要怕。

    阿麗和領班就是從那個時候起看對眼,進入你儂我儂的世界,最近已經展開交往。

    當時呆頭村長還在想——真是天公作美,斜雨成為浪漫的背景,毛毛蟲當了紅娘,哪天她也來這麼一場,跳到麥大師身上把他給撲倒,一次就成了。

    “說的也是……能幹的女村長不是人人能當,能爬到梯子上修剪樹枝的人,哪還會怕毛毛蟲。”麥元其笑著說,轉頭望著涼亭外下不停的雨,很故意的補了一句,“就是有點遺憾了。”

    歡樂樂五官皺在一塊兒,瞬間想剁掉自己的手……

    阿呆啊!天上掉下來的大好機會,她竟然放生了!

    “嗚嗚嗚……說的也是,我為什麼不怕毛毛蟲?”同樣的場景發生在不同人身上,結局就是這麼不一樣,所以說不能怪天怪地,應該怪自己。

    呆頭村長不只是有點遺憾,是非常後悔、非常遺憾她沒趁機跳到麥大師身上去。

    嗚嗚嗚……

    “噗……”麥元其只是和她開玩笑,卻看她哭喪著臉,於是他大步邁前,環腰一抱,動作很快,快到歡樂樂來不及反應……

    就這樣,麥元其已經吻了她,已經放開她,已經轉身去打開野餐籃。

    村長腦袋轟地一聲,爆炸開來,想問——發生什麼事了?

    剛才……

    麥元其是吻她了?

    ……有吧?

    ……是吧?

    “……是吧?”村長怔怔的望著麥大師求證——是喜歡她的吧?

    “你說呢?”這個時候的麥大師笑得很壞心,但是眼睛在發光。

    村長臉紅紅地看著麥大師發亮的眼睛,一顆心長了翅膀飛起來,笑咪咪地低下頭……是了。

    粉紅泡泡來了。

    就在她反省的時候,她的戀愛乘其不意地跟著來了。

    村長很害羞,全身熱起來,她用手搧著火熱的臉降溫,嘴巴很快的說:“萬一這場雨一直下不停,緊接著又起大霧,馬路突然有落石,回不了家,為了預防萬一,我們是不是應該先找一間民宿呢?反正也沒事做……呃,以上純屬戲言,請不要當真。”

    麥元其炯炯有神的雙眸出現了火焰,認真的眼神把她看得愈來愈緊張,讓她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我們認識時間很長了,已經足夠瞭解彼此,所以你如果想省去步驟,直接趕進度,我是個大男人,對我而言,我是再樂意不過了。”他笑了笑,拿一個總匯三明治遞給她。

    “我想……做為歡家的女兒,我必須對得起歡家的列祖列宗,所以我們還是一步、一步慢慢來好了。”歡樂樂接過三明治,這時候不敢再逞口舌之能。

    她怕心臟受不了,所以今天的進度,這樣就夠了。

    麥元其點點頭,尊重她的意見。

    歡樂樂看看手上的三明治,又還給他。

    “……不吃?”麥元其笑起來,正要告訴她,他已經有養大象的心理準備,不用在他面前裝淑女。

    歡樂樂搖搖頭——給他一個三明治,然後直接把整個野餐籃抱走。

    麥元其張著嘴巴,考慮告訴她,她可以偶爾裝裝淑女的樣子。

    山上的天氣,真的是說變就變,一場雨過後,天空發亮,光芒萬丈,穿透雲層照下耶穌光——“哇啊——彩虹!麥大師你快看……多像喜鵲橋啊!”

    歡樂樂在大草原上奔跑,大笑著奔向又大又圓的喜鵲彩虹橋。

    麥元其提著已經見底的野餐籃,只想到……

    “一個野餐籃不夠,看來下次要連冰桶一起搬。”

    時序深秋,快樂村村長辦公室,鄉親們進進出出,村長泡了一大壺熱茶出來……

    “村長啊,圖書館前那條道路要施工,你幫我簽一下……你有什麼好事嗎?看你笑咪咪的,嘴巴都咧到耳朵後了。”笑容很曖昧地看著她。

    “阿力,先喝個茶吧!哈哈哈……這一季的溫泉起跑大典已經訂好日子了,決定在十二月初三,這可是每年的盛事呢!你要記得參加哦。”想消遣她,阿力還得再練練。

    “村長,我來拿阿民的獎助學金清寒證明……是說你氣色可真好,有什麼喜事?”斜眼瞅著她直笑。

    “三嬸婆,喝杯熱茶吧!哈哈哈……咱們溫泉季到了,大家有錢賺,我開心嘛。”村長還是四兩撥千斤。

    “樂樂,給我一杯茶——你……你老實說,最近快樂彩券行開出頭獎,那個人是不是你?”快要爆肝的和平村村長過來喘口氣,卻見快樂村村長一張三彎笑臉。

    “來,茶給你。馬愛民同學,我正要問你,那張彩券是不是你中的,昨天地下廣播電臺都在放送和平村村長訂了一台昂貴跑車的消息。你可是咱們林老師博愛基金會的金雞會員呢——我身為基金會的副會長,先恭喜你發大財,那麼請問是要直接開收據給你,還是發電子收據?”副會長很認真地開抽屜拿收據本。

    “是哪一個大嘴業務來通風報信?我跟你說,我是按月繳錢了,你去找那位麥大師剝皮,剛才我經過喜鵲之門,看到他正在跟一群包遊覽車來的婆婆媽媽合照,門口擠滿人,生意可真好。”

    “……是嗎?”歡樂樂雙眼彎彎,嘴角彎彎,偷偷樂著笑。

    “你這個笑容真詭異……真是奇怪,我跟你一樣當村長,開證明單、市政宣導、防災應變、協助急難救助、調解裡民糾紛,連路燈亮不亮都有我的事,每天繁瑣事情一大堆,前陣子幸福村的村長還去掛急診,聽說得了過度換氣症候群,在服抗焦慮藥——你究竟是哪來的活力?溫泉季都快到了,大家忙得焦頭爛額,你這副神清氣爽,喜上眉梢的模樣……怎麼看怎麼不對勁——”和平村村長馬愛民和她是國中同學,每次兩人一碰上就是唇槍舌劍。

    “我怎麼不對勁?最不對勁的人是你吧,馬愛民同學,國中時你給我家招男寫過情書,用一盒巧克力賄賂我,叫我幫你說好話,現在招男恢復單身,回來才幾個月……你換個髮型要特地跑去找名設計師,全身上下煥然一新,穿得像韓流明星,天天跑去喜鵲之門買麵包,還特地換了一台跑得比較快、比較——好追——的跑車。我愈看你愈覺得不對勁……馬愛民同學,要走啦?再喝杯茶嘛。”

    快樂村村長一張嘴打遍天下無敵手。

    自從歡樂樂和麥元其兩人在同一天搞失蹤,快樂村村長辦公室每天都要多泡好幾壺茶來應付上門消遣她的鄉親。

    叩叩——“歡迎光——”歡樂樂坐在辦公桌前,眼睛從螢幕移到門口,頓時一雙眼甜出蜜來。

    “村長辦公室什麼時候改成7-11?”麥元其走進來。

    “嘿嘿,一時口誤,昨天去幫吳剛代班,喊習慣了。怎麼了?”最近麥大師有事沒事就晃過來,讓村長很不習慣呢。

    “什麼怎麼了?已經七點多了,你還不下班?”

    “這麼快……”歡樂樂看看外頭,天都已經黑了。“怪不得我有點在冒冷汗了。”

    麥元其幫她把電腦關了、窗戶關了,電燈也關掉,拉起她的手往樓上跑——“走吧,喂大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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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16 22:21:06


    “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一餓就會開始冒冷汗,這時候不補充點熱量的話,接著會渾身發抖,抵抗力下降,然後就生病。我八歲那年離家出走,餓了一個晚上,回來就生了一場大病,三天連續發燒,所以才把招男嚇壞了,從此以後都把我喂得飽飽的,哈哈哈!”

    麥大廚下廚,每天都有豐盛的晚餐,把大象村長喂得容光煥發。

    飯後,歡樂樂負責洗碗盤,換大廚坐中島吃水果。

    “你這算特殊體質了吧?”

    “是吧……那次是我父親第一次罵我,他平常都很寵我,什麼事情都依我,我害他擔心得三天沒睡覺,夜裡我還看到他偷偷在掉眼淚,從那次以後,我就再也不做讓我父親擔心的事了。”

    “我應該找一天請歡爸吃飯。”麥元其想到他也差不多該跟未來的岳父問安了。

    “嘻嘻……我有跟他提起你的事。”洗碗工身子湊過來,張開口。

    “怪不得……以前老村長看到我總是笑咪咪的,最近看到我都板著一張臉。”麥元其喂她吃蘋果,有點緊張,“你趕快排個時間,讓我跟歡爸吃頓飯。”

    “最近不行啦,溫泉大典剩下不到幾天,我父親也是籌備委員會的成員,每天都忙到早出晚歸,等過一陣子吧……我會先跟他說的。”

    “好吧。”麥元其點點頭,坐在她身後,搔弄她的腰。

    “好癢……我在洗碗。”平常愛說大話,其實純情村長是膽小鬼。

    “你洗你的。”麥元其又往她嘴裡塞了一顆櫻桃,一隻手很不安分地在她背後遊移。

    “你這樣我很難把碗洗乾淨……”純情村長聲音又嗲又輕,很難為情。

    “洗乾淨,一會兒我檢查,要是沒洗乾淨,今晚你就不用回家了。”麥元其暫時不再捉弄她。

    村長回頭看他一眼,俏皮一笑,舌頭找回來了,“不放我回家你想做什麼?你不怕老村長明天一早找你泡茶嗎?”

    “碗洗不乾淨,你不用留下來把碗洗乾淨嗎……色村長,你在想什麼?”麥大師恢復大師風範,一臉正派睨視這個滿腦袋邪念的女村長。

    “我在想苦學長這個時候在做什麼?我萬分景仰有如滔滔江水綿延不絕的學長,一定捨不得調侃女朋友,人家苦學長也一定捨不得以捉弄女朋友為樂。”所以麥大師的女朋友在搖頭歎氣。

    “嗤……那傢夥肯定在你面前戴面具。要我告訴你,老苦以前怎麼對盈盈嗎?”

    麥元其放下叉子,抹抹手起身,從身後貼上來,把她夾在他和水槽之間,一隻手縮緊她的腰,把她的臉轉過來,像要吃了她似的吻上她的唇——“等一等……”歡樂樂正在洗盤子,瓷盤差點摔進水槽裡,抓著菜瓜布,兩手泡沫,就被吻上了。

    麥大師就像一頭獵豹,一旦鎖定目標,出手向來快狠準,沒有猶豫期。

    這點,從兩人野餐歸來後,歡樂樂已經領教了。

    麥元其把朋友和女朋友分得很清楚,從來不搞曖昧,所以以前的歡樂樂沒有機會看到他這一面,不知道當他的女朋友……原來這麼幸福。

    兩人的吻充滿水果的味道,又香又甜。

    耳鬢廝磨一番後……

    “有段時間盈盈住在我家,跟我睡同一層樓,老苦連這種醋也吃,硬要盈盈搬去跟他住,麥老爹哪敢讓老友的黃花閨女搬進狼窩,一腳把自己的兒子踢出去,害我半夜得收行李去跟那只狼窩在一塊兒。”

    聽他譭謗她的大偶像,她也嗤了一聲,搖搖頭不相信他。

    “學長怎麼可能做這種事?我的偶像是端端正正,彬彬有禮,高貴斯文大方的正人君子。”

    “嘖嘖嘖,還不承認你眼光有問題……老苦跟盈盈訂婚後,知道我住在小木屋多辛苦嗎?那傢夥在我面前抓著盈盈親來親去,完全把我當空氣,天底下再也找不到比你的‘嘔’像臉皮還厚的‘正人君子’了。”麥大師唱作俱佳,順便抓著她重演親來親去的畫面,讓她有臨場感。

    歡樂樂兩手都是泡沫,東躲西閃的笑著,被他親得好癢。

    “你還讓不讓我洗碗啦?”洗碗工快笑岔了氣,覺得自己洗了一個晚上的碗還洗不完。

    麥元其掐她的鼻子,數落她,“你辦公室跟我的廚房一牆之隔,我的助手進進出出,每天都有人跟我打小報告,說村長又在跟隔壁的村長打情罵俏……要是換成老苦,你這個村長就要關禁閉了,人在福中不知福。”麥元其放開她,坐回椅子上吃水果。

    “馬愛民?我跟他抬杠已經成習慣了,他最近的確是經常過來泡茶,說實在話,他對招男真的是一往情深呢……”所以她也在想,如果杜禦和陳招男的感情當真已經成為過去,無法再複合,那馬愛民這個人其實是很適合招男的,也許可以找個機會撮合兩人。

    “又想管閒事了。村長連媒婆都兼嗎?”麥元其把切塊的酪梨沾醬汁喂進她嘴裡。

    “能兼當然最好啦……媒人婆有紅包可以收,馬愛民家裡那麼有錢,說不定我可以收到一個大紅包。”歡樂樂大笑道。

    麥元其盯著她瞧,“最近你身邊有出現可疑的人嗎?”

    歡樂樂回頭瞥他一眼,“你是指……之前被你發現跟蹤我們的那個人?”

    “嗯,後來沒在我身邊出現,所以我有點擔心是不是針對你而來。”麥元其就是不太放心,有事沒事就去她那兒繞繞看看。

    “唔……經你這麼說,我仔細一想,是有好幾次感覺到視線……”歡樂樂認真地回憶。

    “你怎麼沒跟我說?”麥元其皺起眉頭。

    “從我開始走向時尚女王的羅馬大道以後,我回頭經常看見好幾雙愛慕的眼神,你的女朋友在外頭光芒四射,我不敢跟你說是怕你吃醋,早知道你這麼大方,完全不會吃村長女朋友的醋,我早就跟你說了。”歡樂樂把碗盤洗好,擦乾手。

    “認真一點。”什麼時候了還開玩笑。

    “我是不習慣你這麼正經八百嘛。”歡樂樂圈住他的手臂,拉起他走向客廳。

    “所以說?”

    “唔……我沒有特別留意,這陣子很忙,我就忘記這件事情了,現在有你的特別提醒,我從明天開始會拿出偵探的放大鏡,升級到狗鼻子的嗅覺,並且讓後腦袋長出眼睛來,所以說,你就不用擔心了。”

    兩人往沙發一坐,村長立刻像小狗一樣黏在麥大師身上。

    麥元其玩著她慢慢開始留長的頭髮,很狐疑的說:“你不會走出這個門,就把這麼重要的事情丟到腦後了吧?”

    “不會、不會,我記性很好,你瞧快樂村哪一件事情我忘記過?”

    “你就只記得村裡的事情。”麥元其“當”她的腦袋。

    “除了村裡的事情,村長我的腦袋裡時時刻刻都裝著麥大師。”雖然吃飽喝足了,為了明天的下一頓著想,大象村長隨時記得灌迷湯。

    “……又想說放在不同的位置?”

    “是啊,在這裡。”歡樂樂指著心臟,菱角唇笑得很迷人。

    隨時隨地,麥大師都很吃這一套,低頭吻她的唇——大象長長的鼻子正昂揚,全世界都舉起了希望……

    村長的手機響起村民專屬的“快樂天堂”,被村長放在“心裡”的麥大師馬上就被踢到一邊去。

    “喂……是的,我是村長……這樣?好……我馬上過去!”

    “什麼事?”麥元其看她臉色變,幫她拿外套。

    “新搬來的王老先生家裡傳出瓦斯味,陳伯伯去敲門沒人應聲。”

    “報警了嗎?”

    “嗯,可能要破門而入,怕事後有糾紛,所以找我過去。”

    “我送你。”

    “你忙一整天了,早點休息吧,我自己過去就好。”

    “樂樂——”

    麥元其才轉身去拿鑰匙,歡樂樂已經匆匆忙忙跑了。

    麥元其皺起眉頭……有員警在場,應該不需要擔心她吧?

    麥元其還是擔心她,很晚的時候打了一通電話給她,她說沒事了,只是瓦斯外泄,王老先生不在家。

    一早,她來到辦公室,自動來向麥大師報到。

    “嘿嘿嘿。”

    “……這樣叫沒事?”麥元其瞪著她。

    “王老先生家確實是沒事。”

    “我又不是村長,我問王老先生家做什麼?”

    “你是村長的男人嘛,我以為你有自覺了……”村長眯眯眼,菱角唇笑嘻嘻。

    “到底怎麼回事?”只是去察看瓦斯外泄,她這個村長隔天卻臉是傷、手是傷,脖子還貼了膏藥出現。

    “可能是我的小綿羊太久沒保養,煞車線斷了,下坡的時候按不到煞車就摔車了。”月光村長皺起眉頭,碎碎抱怨,“本來我是可以穩住的,偏偏輪胎壓到石頭,差點翻進水溝裡,我急著把龍頭拉回來,沒想到一拐,把我的愛車給摔了,我的小綿羊住院,還不知道要花多少‘醫療費’,左手才收到你的‘包裝設計費’,右手又要拿出去,又是一個月光光……不知道江大農願不願意讓我分期?”

    “現在是擔心機車的時候嗎?”麥元其抬起她的下巴,拉起她的雙手,看她的脖子,又看她的腳,“有去看醫生嗎?”

    “我就是想“看醫生”,所以一大早就跑來找你,嘿嘿嘿……這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你趕快幫我打電話給苦學長,跟天才外科醫生說他可愛的村長學妹發生車禍了,讓學長飛車過來幫我療傷。”村長一張嘴很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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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16 22:21:29


    “……看起來是不用擔心你了。”麥元其敲了敲她的腦袋。

    “你別跟苦學長說我只是皮肉傷,這樣他應該中午就會到了,我再好好想想中午要跟學長一起吃什麼?”

    “你的煞車線怎麼會突然斷掉?”前陣子被跟蹤,昨晚她又摔車,麥元其可笑不出來。

    “我就知道你會做多餘的聯想,所以我剛才都跟你解釋得很清楚了,是因為我的小綿羊太久沒保養,煞車線老舊沒換才出事,村長在說,你都沒在聽。”就是怕他那些進進出出偶爾朝村長辦公室探頭看的報馬仔助手看到她的傷,跑去通風報信,把小傷說成大傷,影響到他的工作,所以她一早就自動先來報到。

    “……你怎麼確定不是人為?”

    “因為昨晚我已經被江大農念一頓了,他說我那台小綿羊早該報廢了,要騎又不保養,能騎到現在才摔車真是歡家列祖列宗有保佑,叫我回家要記得燒一炷香……我有跟你說,江大農還沒開機車店以前,曾經當過廟公嗎?因為每天都有很多信徒找他吐苦水,他覺得這個世界‘很機車’,某天經過機車店看見老闆在‘修理’機車,他兩眼發亮,二話不說就跑進去請老闆收他當學徒,這成為他轉行的契機,現在他門口很自豪的掛著‘再機車都能修理’的牌子,就是這麼來的。”快樂村村長很得意,她掌握快樂村大小情報。

    “確定不是人為就好。”麥元其拿出一串鑰匙給她,“你先開我的車,你的小綿羊我再去找江大農處理。”

    歡樂樂嘴巴開開地望著他,一時找不到聲音……

    “怎麼了?”麥元其看她忽然淚眼盈眶的……又在唱哪曲戲?

    “呃……處理事情村長是專業啦,處理感情這種事情……村長還在學。”村長幫別人處理事情習慣了,突然跳出一個男朋友說要幫村長處理事情,讓村長很害羞,進一步意識到麥大師真的成為自己的男朋友了。

    麥元其嘴角揚了起來,托起她的下巴給她一個吻。

    “……還要‘看醫生’嗎?”麥大師很壞的問。

    歡樂樂舔了一下甜甜的嘴巴,眯眯眼閃著綿綿情意凝望他,毫不猶豫地回答他——

    “醫生……還是要看的。”

    麥元其摸著她的臉……一巴掌掃開她。

    “嘿嘿嘿……有一個大方不會吃醋的男朋友,村長我真是太幸福了。”歡樂樂抱著他的手臂磨蹭。

    看看昨晚是哪一張嘴自己說,自己不會吃醋的,哼哼……

    “麥大師,我‘傷勢嚴重’不方便自己打,我幫你撥號,你幫我把苦學長叫來吧?”

    “老苦沒那麼閑,你死了這條心吧。”麥元其掐她的臉。

    “那好吧……反正溫泉大典也快到了,到時候我這個“林老師溫泉守護協會”副會長就能見到會長了,我再忍忍。”

    麥元其看她一身擦傷還耍嘴皮,心疼地摸摸她的頭,歎了口氣。

    “唉……”歡樂樂也歎了氣,看他一眼,俏皮道:“好想‘看醫生’。”

    “唉……”

    其實有件事情,她一直沒有告訴麥元其。

    那天早晨,麥元其看見的人……很有可能就是“那個人”……

    一晃眼,溫泉季開始了,一場熱熱鬧鬧的溫泉大典,要招待大官,要管吃、管喝,還要維持秩序,典禮結束後,歡樂樂累到虛脫,拿到溫泉會館會長特別贈送的招待券,馬上拉陳穎來泡湯。

    皎潔的月光從屋頂傾瀉下來,潺潺流水聲,幽暗典雅的景觀燈,四周圍微弱的呼吸聲、呢喃聲,偶爾傳來笑聲……

    “招男,我問你哦……如果你是撿來的孩子,有一天你的生母出現了,她的生活過得很辛苦,很需要你的説明,你會……伸出援手嗎?”

    半露天的雙人湯屋,隔壁都是雙雙對對的情侶,讓陳穎心情很不爽。

    “吃飽太閑嗎?天塌下來也不會發生這種事,幹麼去想!”

    “……哦。”歡樂樂泡在熱湯裡,趴在池邊又無聲歎了口氣。

    “幹麼無精打采?”以為她是剛結束活動太累,但是快樂村村長最期待的溫泉季到來,一再唉聲嘆氣一點都不像她……“你那頭鵝不跟你來泡湯?”

    “我沒找他……因為我不想明天傳出快樂村村長懷孕的消息。”要找麥大師泡雙人湯屋,也要出了這個村,找個無人熟識的地點。

    “結婚、懷孕、生子,把人生大事跑一圏不正是你目前最期待的事?”快樂村村長熱戀中,早已經村頭傳到村尾了,她還想躲什麼?

    “話是沒錯啦……不過你也知道人生處處有意外,該說是驚喜不斷,還是驚訝不斷呢……”村長抬頭望著“黑暗的月娘”,有氣無力地聲聲歎,話題又繞回來,“……那如果你伸出援手,是在能力範圍之內,還是幫忙到底……好呢?那個“底”的盡頭又在哪裡?”

    “你怎麼還在想這麼無聊的問題?八點檔的無聊劇情,根本不值得你放在腦袋裡轉。”陳穎從冷水池回到熱水池。

    “因為你不是撿來的孩子嘛。”被撿來的孩子又是一口氣長歎。

    “秋天都過了,你在冬天裡傷春悲秋沒有人想理你。你叫歡樂樂,你是姓歡的,這個世界上你只有一個親人,那就是歡向榮——你的父親!”陳穎敲她的腦袋,讓她清醒一點,“我不知道你突然哪根筋不對勁去糾結自己的身世……我以為八歲那個晚上過後,這個問題已經不存在了。不是這樣嗎?”

    “本來是這樣沒錯啦……但我又不是從石頭裡蹦出來的,當初把我丟在快樂村路口的那個人……有可能哪一天想到自己的女兒就找過來……八點檔不是都這樣演嗎?在女主角有了戀情,和男主角濃情密意幸福得要死的時候,就會有巨石從山上滾下來,把女主角狠狠的輾過去,壓得扁扁扁,扁成紙片人……”

    “你儘管放心吧,這種事情只會發生在八點檔,絕對不會發生在你身上。”陳穎拿一塊餅乾吃,再喝一口水,想到這時候如果跟兒子一起來,該有多好……希望明年這個時候,是她跟兒子手拉手一起來泡湯。

    歡樂樂看她一眼,“嗚……陳招男在想“我丈夫”,對“媳婦”心不在焉。你想我丈夫的時候,也想想我這個身世坎坷的媳婦嘛,好好疼惜我,婆婆。”

    “不要玷汙我兒子。”陳穎很想一巴掌給她,“關於你的身世……你少看八點檔,腦袋不要裝那些多餘的幻想,不要有任何期待,不要突然發神經——就天下太平了。”

    “陳招男……”歡樂樂同情又羨慕地望著她說:“腦袋單純到很簡單的人真好。”

    陳穎在水裡補她一腳。

    “……情人、夫妻,都是個體,能夠體諒、互相理解、關懷,那才是愛,不是每一件事情都需要交代清楚才叫做愛對方,如果你是因為想對那頭鵝說明你的身世難以啟齒才自尋煩惱,那就不要說。他只需要知道你是歡向榮的女兒,這就夠了。”

    “……離婚婦女懂得真多。”

    陳穎拿水瓢,挖了一杓冷水從她頭頂澆下來,看能不能澆醒她短路的腦袋。

    “……好舒服。”泡在熱水裡都快煮熟的鴨子村長終於想起她該換個池子了。

    歡樂樂爬起來跳進冷水池裡,濺起的水花噴向陳穎,她抹去一臉水——“唔……這個時候馬愛民在做什麼呢?”

    陳穎張開眼睛,“你不想那頭鵝,想馬愛民在做什麼……打算換男人了?”

    “不,身為媳婦的我是在想……婆婆,你認為馬愛民來當我的“公公”,得標機率有多高?”

    “馬愛民嗎……如果將來他可以接受帶個兒子的單親媽媽,能讓我兒子心甘情願喊他一聲爸爸,一切都好談。”

    哇啊——快樂村豔陽花開出第二春條件了!

    拿起得,放得下,真不愧是招男。

    ……真是爽快!

    歡樂樂崇拜的拍拍手,但隨即想到一件事……

    “這個意思是說……你要把你兒子從杜家弄出來?你和杜禦的兒子,那可是神農集團的血脈,你想把兒子帶在身邊比登天還難吧?”不是要潑她冷水,她是直接勸她不要有期待。

    “離婚時我們有協議……他親口承諾,要讓俊英明年轉到快樂小學來。”已經年底了,距離她和兒子團圓的日子愈來愈接近,陳穎身為母親的笑容逐漸回來。

    杜禦……要把孩子送到快樂村來念書?

    歡樂樂驚訝地張大嘴巴……該怎麼說呢?就好像以為不會有機會再見面的初戀情人,突然蹦到面前來——心臟撞了那麼一下。

    她曾經對麥元其說過,她初見杜禦就有特別好感,那並不是隨口說說。

    和杜禦過往那段純純的戀情,雖然結局不美好,總歸是她最難忘的初戀,聽到初戀情人要把小孩送到這裡念書,心情波動……難免吧?

    ……或許歡樂樂更驚訝的是,聽到這個消息時,自己內心的激蕩。

    她看到陳穎回來時,心情很平靜,聊起杜禦時,她也能侃侃而談,所以她以為過去的已成往事,沒想到聽到這個消息……彷佛已經離得很遙遠的初戀,一下子所有的畫面浮現在眼前。

    “杜禦……這麼做的用意在哪裡?”她聽到自己喃喃脫口而出的聲音,自己也嚇了一跳。

    “……你在意?”陳穎若有所思地注視她。

    “我是嚇一跳。”歡樂樂坦承,望著陳穎,“怪不得屋頂垮了你也執意住下來,原來你回快樂村不是你想我了,是為了和兒子一起住提前回來鋪路。”

    “那當然。你算哪根蔥?”陳穎彈起水花噴她。

    歡樂樂抹了一把臉,還是很羨慕……

    “招男,我可以叫你一聲媽嗎?”

    好羨慕小帥哥,有一個像陳招男這樣有子萬事足的媽,她也好想要有一個。

    “等你嫁給那頭鵝,拿喜鵲之門當聘金交給我,我就是你的媽。”為了要存養兒子的本錢,陳穎媽豁出去了。

    等她嫁給大笨鵝……嗎?

    “……媽啊,冷死我了!”歡樂樂全身起雞皮疙瘩,抖著身子翻進熱水池裡。

    等她嫁給麥大師,這條路……突然遙遠得看不到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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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16 22:21:50


    “村長早啊……”

    “早,生意好嗎?”

    “大叔早!生意好嗎?”

    “哈哈哈——好啊!樂樂。”

    “村長早,又載女兒出來散步啊?”

    “哈……是啊,早安。”

    “哈,是啊!林伯伯早安。”

    “哈哈哈——小村長早安。”

    是的,她是小村長歡樂樂,她是村長的女兒,每天都跟著爸爸出來巡村。

    從牙牙學語到小大人,爸爸的腳踏車上一直都有她專屬的座位。

    她是歡樂樂,她是走路有風的村長女兒。

    “早安,大叔!”

    “早安,林伯伯,腳有比較好嗎?”

    “婆婆早安!”

    村長女兒八歲上學去,背著書包快快樂樂地一路跑跳到學校,逢人就打招呼。

    招搖的村長女兒,惹到不懂事的死小孩,跑到她面前來嗆聲——“你根本不是村長的女兒,你是出生不久就被丟在馬路邊,被人發現才抱進村長家裡的孤兒、棄兒!”

    “整個村子人人都知道,就你自己不知道,還招搖過街,洋洋得意自以為是村長的女兒!”

    “你根本就不姓歡!連生日都是假的!”

    她不是村長的女兒,她也不姓歡?

    她沒有父母、沒有姓名,連出生日期都是假的?

    她是被遺棄的孤兒……

    她活到八歲,她的爺爺和爸爸,是她的天和地,她的根,她全部的世界。

    但是這一天,她的世界就這樣塌了。

    她是誰呢?

    ……為什麼爸爸、媽媽不要她?

    ……她不是爸爸的小孩……不是村長的女兒……

    她不想上學了……

    她好害怕……她不想要聽到那些聲音……那些,說她不是村長的女兒,說她是爹不疼、娘不愛,她是被遺棄的小孩……她好害怕再聽到。

    她好怕……被爺爺和爸爸知道了……不要她了……

    她好怕,怕得不敢回家,怕得……想把自己藏起來。

    不知不覺,她愈走愈山上,走進少有人跡的炮戰公園,把自己藏在紀念碑後面,狠狠的大哭了一場後,就這樣睡著了。

    等她醒來,四周黑漆漆,到處是蚊子,肚子餓得咕嚕叫,她又餓又怕,又聽到一陣風聲颼颼像鬼哭號,嚇得她腿都軟了,閉著眼睛抱著紀念碑直發抖,拚命大哭。

    終於,陳招男帶著爸爸找上來了。

    爸爸一把抱起她,用顫抖的雙手拍摟著她的背,瞬間讓她有了依靠的感覺,好安心……

    爸爸終於來找她了,嗚嗚嗚……

    終於來找她了。

    爸爸是要她的。

    她緊緊攀著父親的脖子,可憐兮兮地哭成了小人兒。

    一回到家裡,滿屋子飯菜香,爺爺搶著抱她,疼惜她……

    嗚嗚嗚……爺爺也是要她的。

    她不是沒有人要的棄兒,她有疼愛她的爺爺和爸爸!

    嗚嗚嗚……爸爸,對不起,以後她再也不會離家出走了。

    她要告訴爸爸,她不會再離家出走,但是爸爸……怎麼了?

    爸爸突然抓起她的手來,臉色很沈地“瞪”著她。

    看著爸爸的眼色,她的玻璃心在爸爸嚴厲的眼神之下又碎了,是不是因為她不乖,爸爸要把她送走了?

    爸爸……不要她了嗎?

    爸爸用了前所未有的聲音痛斥她——這麼小,你就學會離家出走!

    嗚嗚嗚……果然,爸爸不要她了,怎麼辦?

    爺爺……爺爺救我……不要送我走,嗚嗚……她赤紅著眼睛,望向爺爺哭,爸爸嚴厲的聲音又在耳邊傳來——以後要離家出走,要記得帶上糧食和防蚊液!

    嗚……啊?她哭到一半,可憐兮兮的膽怯眼神從爺爺的方向拉回來,望著爸爸……我有沒有聽錯啊?爸……

    爸爸還是一臉嚴厲,怒色向八歲的她說——這是說夏天離家出走的情況,如果是冬天離家出走,防蚊液可以不用帶,但是要記得帶上枕頭和被子,以防我太晚找到你,你才不會凍死。

    瞭解嗎!

    爸……你用這麼嚴肅的表情說這種話……你有沒有看到你八歲女兒頭上有烏鴉飛過?

    顯然他是沒有看到,他仍然一本正經地抓著女兒被蚊子叮得紅紅腫腫的手,嚴肅地交代女兒——以後離家出走前,要先規劃好時間和地點,半天回來,你只要帶水和糧食,要混到很晚,手電筒可以用來照明,也是離家出走必需品。

    還有,公墓有很多阿飄不要去,公園蚊子多也不是好選項,更不要傻乎乎的睡在大馬路上,那把你輾過去的車子很無辜,我只有你這麼一個女兒,到時候我要告也不是,不告又氣不過……

    我只有你這麼一個女兒……

    爸,你終於肯講重點了。

    你碎念了一個多小時,我頭上烏鴉已經飛滿天,讓我都不知道自己這一天是在悲壯個什麼勁兒了……

    算了,手洗洗,吃飯洗澡去。

    上學?

    她當然還是去了。

    爸爸都說話了,只有她這麼一個女兒。

    她是村長的女兒,村長怎麼教女兒,女兒就怎麼做。

    隔天她就如法炮製,主動出擊跑去找那個對她嗆聲的死小孩,教他遇到人手要舉起來打招呼,笑的時候眼睛要眯眯的,嘴角要咧開,牙齒要露出來,看到垃圾要撿起來,有吃的要分給她,夏天要擦防蚊液……

    害她離家出走被蚊子叮得滿頭包,她也要讓死小孩阿勇啊的頭頂上飛滿烏鴉,最後的重點就是——村長的女兒在說,你有沒有在聽!

    就是因為有一個幽默風趣的父親,因為有一個能夠把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的父親,因為她是在這樣偉大的父親養育之下成長,所以她才能夠這麼快快樂樂的長大。

    所以……遇上三十年後生母找上門來的情況,她才能夠這麼平靜地接受——“樂樂,是媽對不起你,嗚嗚嗚嗚……當年我還只是一個學生,瞞著家人懷孕生下你,我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不得已之下只好……嗚嗚嗚嗚……”

    “嗯嗯嗯嗯……我懂、我懂,您別哭了,呃……”媽……啊!對著一個很不熟的人,這聲“媽”她實在喊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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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16 22:22:19


    雖然她外表平靜,能夠和這位突然冒出來自稱是她媽的婦人坐下來慢慢聊,但她內心是驚滔駭浪,是滿滿的驚訝和驚……該說驚喜,還是驚嚇?

    她沒有對麥元其說的實話是……

    那天晚上,她差點撞上一個失魂落魄的婦人,所以才摔車,斷了煞車線。

    這個婦人一眼認出她來,淚眼盈眶喊她樂樂,說自己就是當年把她拋棄的生母。

    這個生母,有一個滿身賭債的酒鬼丈夫,兩個念國中的小孩,被殘酷的現實生活壓得喘不過氣來,那天晚上是要跑到山上來偷偷看女兒最後一面,然後自我了斷。

    這段時間,她和生母見了幾次面,也偷偷跟著她去她家附近瞭解情況,大致上都和她說的差不多。

    歡樂樂每次見面就帶些麵包,給她買些吃的,再把最近打工的錢掏出來……

    “這些……您拿去用,多少能貼補一些給……您的孩子買些用品和吃的,國中是重要的發育期,不要讓他們餓著了。”

    她常常在想,如果是父親遇到這種情況會怎麼處理呢?

    父親都能對她這樣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小孩付出滿滿的愛了……

    “樂樂……每次見面就拿你的錢……對不起,謝謝你,我只是想來看看你……”婦人用顫抖的手收下錢,頭低得抬不起來。

    “……我只能給你一點生活費,給小孩買吃的……我已經聯絡社會局的人協助你,希望對你有幫助……勸你的丈夫不要再喝酒,欠債的部分,你跟你丈夫找債主協商,努力工作償還,負起責任,想想你們的孩子……不要再做傻事。”

    “我知道,有你這個女兒在,我會好好活下去……謝謝你,樂樂。”

    歡樂樂喉嚨梗著酸楚,在她面前的婦人不過五十歲的年紀,卻有一張歷盡風霜、蒼老的臉。

    “……你自己也要好好的吃,好好的睡。”老態,瘦弱,這個人是生下她的人……她又摸摸口袋,把所有的零錢都掏出來給她。

    “謝謝你……你跟……那位麥大師……看起來感情很好,應該……快了吧?你都已經三十了。”婦人眼裡隱有微微的期待和絲絲的……

    歡樂樂望著她。

    該說是寄託希望的火光,還是溺死前緊抓不放的最後一根救命的蘆葦?

    “我……是能夠體諒您不能夠養育我的立場,您當初沒有打掉我,懷胎十月把我生下來,讓我有幸能夠在充滿愛的家庭裡成長,擁有一個疼愛我的父親……所以今天我才能夠對您抱持感謝的心情。”歡樂樂深深的在心裡喘了一口氣,緊握兩隻冰冷的拳頭,“就是……希望您明白……就是這樣了。”

    血親……眼前的婦人和她是血親……血親,好像一條繩子勒住她的脖子,讓她呼吸困難。

    招男啊……為什麼你會說不可能發生這種情況呢?偏偏就讓她遇上了。

    招男啊……我是真的想知道,要是你,你會怎麼處理呢?

    現在的她,是很想大吼——雖然生母是血親,但是養育她、教育她的人,是和她沒有血緣的父親,這個父親才是她能夠掏心掏肺付出一切的真正的親人!

    希望她的生母能夠明白這一點……不要寄望她有“女婿”能為她卸下重擔。

    “我明白、我明白……”婦人看著女兒的臉色,頭垂得低低的,不敢再抬起來。

    歡樂樂眼眶又熱了,懊惱……對一個被生活壓得喘不過氣來的婦人,她是不是把話說得太重了?

    其實她只是希望她明白……和她有血親的,是她這個被遺棄在馬路邊的女兒,和名氣響亮的麥大師毫無關係,不要把他牽連進來——“……只是……希望你……嫁個好人家……別像媽一樣……”

    歡樂樂望著她,心情又跌到穀底了。

    ……她是不是很冷血呢?

    快樂村,門牌八十八號,這裡是歡家是她的家。

    “回來啦,吃飽了嗎?”歡向榮翻著書,坐在客廳等女兒回家。

    歡樂樂推門進來,家裡的燈光始終是那麼溫暖,父親的笑臉始終是那麼讓她安心,這裡才是她的家。

    “爸……”爸爸的肩膀,是她受傷的心靈停靠的地方。

    “你怎麼了?”歡向榮看女兒兩隻手黏上來撒嬌,看起來有氣無力的,回頭瞧她。

    “爸……我一輩子都是你的女兒,下輩子我也要當你的女兒,所以……我可不可以這輩子先不要結婚,下輩子再幫你找個女婿進門?”歡樂樂很認真的和父親商量。

    “你跟元其吵架,吵輸了啊?”歡向榮從來就沒要女兒找個女婿進門,他這個女兒老是愛自己拍胸脯掛保證。

    “爸……我是你女兒,我怎麼可能會吵輸架。”

    “你這張哭喪的臉分明就是輸了一場架回來……不是元其,那是誰讓你說出想當尼姑這種話?”

    “爸,尼姑是六根清淨的人才能當,而且尼姑要削髮,我是要把頭髮留很長——很長——很長——的,我只是說我不結婚,我還是要談戀愛的。”她好不容易才跟大笨鵝談上戀愛,她是無法選擇自己的身世,但是她可以選擇不當悲情女主角。

    “你要談戀愛不結婚……你跟元其商量過了?如果他同意,我是沒有意見。”歡向榮只要女兒快樂就好了。

    “對哦……我還得問過他。”歡樂樂歎了口氣,又想了想,“但是他又沒有向我求婚,我去問他,好像變成是我在逼婚,這樣也不太對……”

    “是啊……看起來,我也要開始煩惱你的嫁妝了。”

    “爸,我都說我不要結婚了,你煩惱嫁妝做什麼?”

    “元其都沒跟你求婚,你們交往也還不到半年,你都已經在煩惱你不要結婚,做父親的也只好跟上腳步了。”

    “對哦……雖然認識好幾年,但交往才幾個月,他又沒說要娶我,我自己在煩惱這個做什麼?”

    大概是……她被洗腦了吧?因為每次見面那個人就問一句什麼時候和麥大師結婚,問得她喘不過氣來。

    “我就是不曉得你煩惱這個做什麼,你們現在是熱戀期,正濃情密意的時候,要好好把握,很有可能過陣子冷靜下來後,個性不合就分開了。”

    爸……我好愛你。

    歡樂樂終於覺得自己又活過來了。

    “……不要詛咒你女兒的戀情。”

    “你那麼大聲宣佈你不結婚,還怕我詛咒你的戀情?”

    “戀愛還是要談的嘛……那不然,看情況再來想結婚的問題好了。”對啊,看情況她最會了,幹麼杞人憂天。

    “嗯,等你看好情況,看是要分手,還是要結婚,我們再來商量。”歡向榮見女兒臉上的愁雲慘霧化開了,笑著點點頭。

    “爸……我今天到底在幹什麼?”

    “我也想知道你在演哪曲戲。”

    “我先去洗澡。”歡樂樂哼著快樂歌進房間去洗澡。

    等她把自己洗得香噴噴,出來陪她爸爸看了一會兒電視,起身道:“你關門,記得要關燈,我要去找招男了。”

    “冰箱有些水果帶過去,明天早餐不用準備我的,我跟陳伯伯約好了。”

    “嘻嘻嘻,那明天你的早餐我幫你吃。”歡樂樂進廚房去拿水果。

    等她從廚房出來,歡向榮一臉嚴肅的看著女兒,接觸到父親的目光,歡樂樂一臉問號,正要問什麼事時,聽到父親語重心長的歎口氣……

    “樂樂……你真的不要煩惱結婚的問題,也千萬不要去找元其說出你的煩惱。”

    歡樂樂正大口、大口咬著蘋果,正在想明天早上有兩份早餐可以吃……

    “做父親的實在丟不起這個臉。”歡向榮深深歎了口氣。

    他女兒這麼會吃,麥元其知道嗎?會不會過兩天女兒就被分手了……還在想她不要結婚的問題?

    “爸……我已經知道我在自尋煩惱了。”她父親的表情可以不要這麼豐富嗎?

    “嗯,知道就好。”

    “其實你女兒也沒有那麼差。”

    “我知道,我女兒很棒……很會吃。”歡向榮從來都誇女兒很棒的。

    “以前阿公把我當豬喂的時候,你都不阻止,還敢說。”

    “是,爸爸對不起你。”

    “知道就好。”歡樂樂提著水果,嘴角彎彎地朝對面那間屋頂補丁的房子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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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16 22:22:51


    “那個‘再機車都能修理’的江大農啊——以前是當廟公的。”麥大師的女朋友坐在車裡,抱著一桶麥大師親手做的餅乾,一路的吃吃吃。

    快樂村村長最近不知道在忙些什麼,從早到晚經常不見人影,於是村長的男人使出殺手鐧,搬出野餐籃和大冰桶,把後座塞得很“吃香”,讓狗鼻子村長嗅著香味自動鑽進車裡,終於有了今天的約會。

    “你提過了。”麥元其去把她那台小綿羊,該換和不該換的零件都換過,只差沒換一台新的。

    麥元其和這個村長交手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深深瞭解——給她一台新車,她會開心得飛上天,聲聲謝過後一轉身,馬上偷偷跑去把新車賣回給江大農,把賣車的錢拿去當善款用,繼續騎她的小綿羊。

    “那是第一部曲,第二部曲我還沒說,廟公江大農因為每天都有很多信徒找他吐苦水,他覺得這個世界‘很機車’,經過機車店看見老闆在‘修理’機車,他兩眼發亮,二話不說就跑進去請老闆收他當學徒——”

    “這和你之前說的一字不漏。”

    “我總要交代一下前言嘛,你不要插嘴。”餅乾塞他一口,村長拉開第二部曲說:“這第二部曲要從江大農雙眼發亮這一刻開始說……你想猜猜是怎麼回事嗎?”

    “我不想插嘴。”握著方向盤的麥元其笑道。

    “給你機會你不說。廟公江大農從廟裡出來,經過機車店,突然一頭烏黑亮麗的長髮甩身掃到他臉上,他磨牙正要把“祖宗”請出來時,耳邊傳來低沈性感的聲音對他說了一聲抱歉,江大農隨即聞到空氣中夾雜著濃濃的油味和淡淡的女人香,這麼定睛一看——天啊!胸是胸,腰是腰,一雙腿是這麼、這麼長!原來修車師傅是大美人啊……江大農就是這樣走進機車店,當起學徒,足足吃了三年苦頭才把美女師傅追到手,後來兩人結婚,他這才從廟公變成機車店老闆。”村長吃得滿嘴餅乾香,吃完一桶餅乾,手拍拍,拍掉餅乾屑,伸長手到後座摸了摸,摸到一包魷魚絲,繼續吃。

    “原來那個酷酷的美女是他老婆啊……上次進去有看到她在修車。”黑手美女,連麥元其都忍不住多看一眼。

    “嘿嘿嘿……不是村長我在說,我們快樂村是專出美人的。”眯眯眼這時候眼神散發鼓勵和期待的光芒面向男友,就這麼直勾勾盯著男友看。

    做為男朋友這時候應該怎麼回應女朋友的期待呢?

    “……尤其是村長?”被逼,只好說了。

    “尤其是村長。”村長點點頭,很滿意村長的男人把話接得這麼漂亮。

    麥元其伸手掐她的厚臉皮,“昨天跑哪去?一整天不在辦公室。”

    “昨天啊……哦……呃……嗯……”

    “……別製造效果,我不會上當。”麥元其一個拳頭敲她的腦袋。

    “嘖……我給你機會審問我,你還不要。那好吧,你就繼續當大方男友好了,我不跟你說我昨天上哪去,讓你好奇死——不過如果你求我,跟我說你愛我,你心裡只有我,那或許你親愛的村長女朋友就會乖乖跟你交代昨天的行蹤……怎麼樣?”麥大師女朋友拿喬了。

    “很好、很好,女人不壞,男人不愛,你繼續保持下去。”村長的男人笑得很惡劣。

    “……可惡,你就別後悔。”村長本來是很有誠意要招供的,這可是麥大師自己不想聽……那她就不說了。

    歡樂樂偷偷咬著嘴唇憋住笑——逃過一劫。

    “問了我才會後悔,反正你不是掃馬路就是去代班,你這個村長副業好像越搞越大了,以後要見你一面是不是要先排班?”

    “沒辦法,村長我人緣好嘛……好吧,你是麥大師,又是我的男朋友,以後我儘量讓你插隊。我們要去哪裡?”保險起見,還是趕緊把話題帶開。

    “先回我家一趟。”

    歡樂樂抓著一把魷魚絲塞進嘴裡,魷魚絲從嘴巴裡掉出來……

    “先回……什麼?”她轉頭看他。

    “回我家,麥老爹聽到我要帶你回去,一早就跑去理髮,還跑去訂餐廳,好像有什麼誤會?”麥元其吹著口哨,一臉的春風得意。

    “麥大師……這麼重要的事情,你是不是應該先知會你的村長女朋友,兩個人坐下來慢慢談,經過雙方同意,挑到一個風和日麗的好日子以後,再來執行比較適當呢?”

    “村長,你“拜神”的時候,有在聽神明的勸解嗎?想想你硬逼著泥菩薩過江多少次……唉!”麥元其搖搖頭,深深歎一口氣……想想這些年來他過的是什麼日子?兩個人坐下來慢慢談這種話她也說得出口。

    “但是……”她慌得摸摸頭髮,又看看今天穿的衣服,嗚……昨晚忙到沒洗頭,本來今天還準備去打工,她穿了一條破牛仔褲,髒兮兮的布鞋,這種模樣怎麼能去他家!

    ——這種時候她怎麼能去!

    “我父母你又不是沒見過,慌什麼?”

    麥家長輩冬天會來泡湯,還有喜鵲之門開幕也來了,歡樂樂已經見過好幾次,也算熟識了。

    “嗚……好吧,算我惡有惡報,你突襲有理,但是——剛才出門時你起碼提醒我換一套衣服、洗個頭,這麼重要的場合,我穿這樣去,到了你家,我怎麼抬得起頭來?所以說我們還是下一次……”

    “你這樣很好看,沒什麼不妥……我父母上次來時,你還沒“變身”,比起以前來,現在好看百倍了,放心、放心。”麥元其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

    以前她還是小男生頭,現在是修剪有型的俏麗短髮,身上的外套和裡面的長衣都是陳穎的,造型女王的眼光,品質有保證。

    “……你不要安慰我了。”歡樂樂把魷魚絲丟回後座,完全沒了食慾,她先深吸一口氣,在腦袋裡整理思緒,再來使用她打遍天下無敵手的一張蓮花嘴,準備了——“別緊張,我久沒回家,只是順便帶你回去吃一頓飯,又不是要吃了你。”麥元其摸摸她的頭。

    歡樂樂已經準備好的一口長氣吐出來,差點岔了氣。

    “咳咳……只是順便帶我回去吃飯……而已?”

    “幹麼,你這麼快就想見公婆?”

    歡樂樂連忙搖頭,伸手又從後座拿回那包魷魚絲,繼續吃……嘿嘿嘿,原來只是吃個飯,那就沒什麼好緊張了。

    吃飯嘛,村長住巷仔內,沒在怕的。

    “對了……一會兒看到商店路邊停一下,我去買個禮物。”

    “剛才還扭扭捏捏不去,現在改變主意,要去討公婆歡心了?”

    “嘻嘻嘻……初次登門拜訪,禮數不可少嘛。還有我跟你說,溫泉季開幕的時候,我寄邀請函給那位很低調的辛老先生,想不到他真的大駕光臨,而且還開了一張支票給基金會,所以我想說既然我們是要去高辛市,也要順便買個禮物去道謝。”說到這裡,村長又有話說了,“你要是早點跟我說,我就可以提早去你店裡“買”你親手做的麵包,然後包裝得漂漂亮亮提過去,這樣多有誠意……”

    “是是是,村長……你可不可以一天不當村長?”

    “我現在是以“林老師博愛基金會”副會長的身分跟你說。”

    “……我得去找老苦喝個茶才行。”泡個茶,順便叫他把副會長換掉。

    “會長沒那麼閑,你死了這條心吧。”記得她想“看醫生”的時候,麥大師是這麼說。

    問了我才後悔,反正你不是掃馬路就是去代班。

    唔……嗯……要說代班,也是說得過去啦——只是“代班”的地點,有點尷尬,而更讓她語塞的是巧遇“故人”.快樂村發展為溫泉社區那一年,整個村子活絡起來,當時村長還是她父親,因為社區開發案忙碌而無法兼顧其他職務,所以把杜家的果園和別墅管理工作交給村裡的陳伯伯。

    最近,陳伯伯上了年紀,體力大不如前,難以同時管理果園和別墅,所以問她要不要當別墅管理員。

    陳伯伯說啊,除了杜禦來住過那兩年,杜家人都不曾來過別墅,這棟別墅都是借給杜家的公司主管或朋友使用,只要有人來的時候,提前找時間打掃就可以。

    別墅打掃工作她很熟悉,加上時間彈性,歡樂樂就很爽快的答應下來了。

    哪裡知道會這麼湊巧,這次過來別墅的人……竟是杜禦,而且一聲不響突然提前出現。

    “樂樂,好久不見了。”五官俊挺,氣質出眾的杜禦,比起十年前年少冷鬱的氣息,多了沈穩、成熟,和處之泰然的……呃,該說是破繭而出的美麗蝴蝶,還是商場中打滾上來沾染的精明幹練?

    “好久……呃,好久不見……”歡樂樂低頭看看他伸出的手,她兩隻手提著水桶和擦窗的刷子,沒有動作,“抱歉,我手髒。”

    杜禦傾前,從她手裡提過水桶,握住她的手……滿眼溫柔,望著她微笑。

    歡樂樂張著嘴巴,腦海中浮現麥大師的臉,這時很心虛地感覺到……從杜禦的掌心傳來一股溫暖,讓她心跳。

    “那個……呃……我有男朋友了。”歡樂樂脫口而出,說完她滿臉脹紅,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嗯,我聽穎兒說了。”

    “穎兒?”誰?她和杜禦之間最熟悉的人除了陳招男還有誰——“噗!咳咳,抱歉。”

    陳穎,那只母老虎,那個大女人,竟然有個小名叫“穎兒”……噗噗噗!歡樂樂被戳中笑點,眼彎彎,嘴彎彎,努力憋住笑意,晚上沖回家她要大聲叫“穎兒”,看她家穎兒是什麼反應,會不會雞皮疙瘩掉滿地?

    “樂樂……能夠重新看到你的笑容,我就放心了。”她爽朗的笑聲,打破隔閡、打破距離,杜禦笑著摸摸她的頭。

    歡樂樂望著頭頂上那只手,舒服而溫暖的……讓她很鬱卒、很心虛的想起麥大師。

    “杜禦……為什麼你的手還是這麼溫暖呢——啊,我先聲明,我現在心裡只有麥大師,我沒有其他意思,只是……嗚,該怎麼說呢?”好死不死,一張蓮花嘴偏偏在這個時候詞窮,會不會被誤會啊……

    以前交往的時候,她最喜歡牽杜禦的手,夏天他的手是冰冰涼涼的,到了冬天他的手就像暖爐一樣好用。

    “啊……對了!因為你的手還是跟以前一樣冬暖夏涼,一年四季摸起來都很舒服,所以我的意思就是說,我很羨慕像你這樣的體質……嗯,是這個意思。”沒錯,她是這個意思。

    不然她該怎麼說,難道要當場誇獎他,十年不見,杜大老闆的魅力已經凡人無法擋,她對他那份特別的感覺——居然還在嗎,嗚。

    “哈,是嗎?那麼,以後你需要冷氣或者暖氣的時候,就儘管來找我吧。”杜禦拉起她的手,把水桶交回到她手上,握著她有點冰涼的手,轉頭看看玻璃窗,“都已經擦好了嗎?真乾淨。”

    “嘿嘿,是嗎?謝謝你的誇……”歡樂樂臉皮是很厚的,其實她才剛進來,連一面窗子都還沒摸到。以為撿到小便宜不用擦窗,樂得轉過頭去,一看,別說窗明幾淨了,整面落地窗積了一層厚厚的灰塵都可以寫字了——“杜老闆,別拿小人物玩。”歡樂樂肩膀垮下來。

    杜禦只是笑,摸摸她的頭說道:“天冷,隨便掃掃就好。你今天是過來幫忙打掃,還是?”

    “呃……我剛接手別墅管理員的工作,我接到的通知是說別墅耶誕節要用,我以為是你家的客人,沒想到會是你……是我聽錯時間了嗎?”

    “不,我是出差經過附近,突然有些懷念住在這裡的時光,所以才繞過來看看。樂樂,你一點都沒變,我很高興能夠再見到你。”

    ……這就是那天的情況,第一天去打掃別墅,就碰上杜禦。

    還好、還好,只是巧遇——呃,按照杜禦的說法,應該是巧遇……

    那麼,今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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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16 22:23:17


    今天是個陰雨綿綿、霧氣濃重,諸事不宜,更不宜出門的大陰天……歡樂樂想。

    別墅外頭,開始下起大雨了。

    別墅裡頭,滿屋子油膩味,又香又濃的脆皮烤乳豬在烤箱裡加熱後,簡直是千里飄香的……毒啊——“樂樂……吃了沒?”

    歡樂樂緊緊閉著嘴巴,搖搖頭……她怕開口,口水就滴下來。

    耶誕節剛過,村裡的活動剛結束,早上她去開會,中午有點時間,想說趁空檔過來清掃,她還沒吃飯,手裡提了一袋麵包準備當中餐,這是麥大師親手做給她的愛心,大象村長正饑腸轆轆。

    這個時候,杜禦竟然在廚房裡烤乳豬,烤得滿室飄香銷魂味兒——杜禦這招真是太毒了!

    “那正好,一塊吃吧?”

    不不不,她有帶麵包了……

    歡樂樂咽下口水,她真心是想這麼說的,但是雙腳不聽使喚走上前,緩緩放下一袋麵包,順著“毒氣”坐上餐桌,口水……流下來了。

    杜禦真是瞭解她,一支叉子遞給她,整盤乳豬肉推到她面前。

    整盤的烤乳豬肉,瞬間讓村長沒了形象、沒了理智,兩管袖子一卷,拿什麼叉子——她直接五爪下山。

    “這是昨天在派對上烤的,廚師說用烤箱加熱就可以,不過總比不上現烤的……味道還可以嗎?”

    原來昨晚別墅開聖誕派對啊……是什麼樣嬌貴的客人,整只烤乳豬幾乎原封未動,她真是太有口福了!

    “唔嗯……嗯嗯……嗯……”歡樂樂真的是餓了,顧著吃皮脆脆的烤乳豬,連話都沒空説.“吃慢點,小心燙口。”杜禦把廚師離開前準備的幾道菜用小盤子幫她裝滿一盤,又給她盛了一碗蘑菇濃湯。

    歡樂樂兩手油膩膩,吃得滿嘴香,喝了口湯,菱角唇彎彎笑得好滿足,肚子填了半飽,被“毒氣”沖斷的理智線才重新找回來,小心翼翼地望著杜禦。

    “不過,你怎麼會在這裡?”

    “昨晚喝多了,在這兒睡了一晚。”杜禦挑了一塊魚肉,慢慢送進嘴裡。

    “……原來如此。”原來昨晚主持派對的人是杜禦……他是別墅主人,她自己跑進來當別墅管理員,沒有乞丐趕廟公的道理。

    歡樂樂舔了舔手指,望著富家公子貴氣優雅的吃相,她也慢慢坐直身子,拿起筷子,學他慢慢挑了一塊魚肉,慢慢地送進嘴巴裡,慢慢咀嚼。

    杜禦看看她,轉眼看看環境,說道:“我有交代承包派對人員不要留下垃圾,昨晚的客人素質都不錯,沒什麼髒亂,你隨便掃掃就可以了。”

    “嗯……我剛才進來有注意到,比我想像得乾淨多了,不像開過一場派對,賺到……咳咳,我是說,身為別墅管理員,我會把每一個角落都打掃得一塵不染,儘管交給我好了。”

    歡樂樂拿筷子吃了幾口,總覺得吃烤乳豬還是用手才有滋有味,很快她就放棄“上流社會”的方式,放下筷子,大快朵頤。

    “嗯,交給你我很放心。不過樂樂,村長的工作不忙嗎?”杜禦看她的小盤子空了,又幫她裝滿一盤。

    “忙——最近忙死了,每年溫泉季是最忙的時候,觀光客為村子裡帶來收入,也帶來環境髒亂和安全問題,狀況特別多,偶爾會疲於奔命。”美食當前的歡樂樂,嘴巴總是特別松。

    “嗯,所以我就是想問你,這麼忙的時候你還身兼數職,樂樂……你缺錢嗎?”

    噗——歡樂樂嘴裡的烤乳豬整塊噴出去。

    杜禦坐在她對面,很有默契……一個閃身,完全沒被她的口水濺到,整個人清清爽爽。

    “樂樂,憑我們的交情,已經沒有什麼話不能說了,還是……十年不見,你想跟我客套?”從以前杜禦就很習慣照顧她,幫她端吃添喝的,幫她拿面紙,幫她擦嘴巴。

    歡樂樂終於注意到杜禦對她的體貼不曾改變,連忙秒抄走他手裡的面紙,嘴巴抹了抹,看向他。

    “我坦白說,偶爾我也是會看情況,在有利於我的條件之下選擇喪失某些記憶,不過杜禦,今天我才發現,在

    這方面,在你面前,我還真的只是小兒科。”

    兩人當年是怎麼分的手,這十年的空白是如何來的?杜禦居然可以選擇抹得一乾二淨,直接跳過這一段,來跟她談交情——十年還真不是匆匆過,神農集團的杜大老闆已經不是當年她所認識那個臉皮很薄的杜禦。

    “你幫穎兒補屋頂,和她一塊兒吃、一塊兒睡,不就代表你已經走出那一段不愉快的過去嗎?我以為讓傷心往事如雲煙,風吹雲散,珍貴難得的友誼才是我們該珍惜……還是說,你希望我提出來,再次向你道歉?”

    她以為傷心的只有她一人……杜禦,劈腿的是你耶,你會不會把傷心往事說得太自然了點?外人聽來還以為你也是“傷心俱樂部”的一員。

    是因為事過境遷了嗎?他說話還是那麼溫柔,那麼真心……可歡樂樂就是感覺不到他有道歉的誠意。

    “算了,我也不是很在意。”她心裡的結早就打開了,而天生有一種人,就是讓人儘管恨得牙癢癢,也還是無法討厭他,那個人就是杜禦。

    歡樂樂擺擺手,其實把話說開來也好,以後見面就不會再尷尬,而且這麼一來,兩人毫無芥蒂了,她反而可以輕鬆自在說她想說的話,不用再憋著滿腹牢騷。

    “好吧,看在你過去幫我寫作業、小考幫我作弊、教我功課、還給我買零食、分我便當吃,對我有諸多照顧的分上,我同意你的話,過去所有的不愉快一筆勾銷,我們恢復以往無話不談的好交情,以後就不講客套話了。可以嗎?”

    “再好不過。”杜禦笑著點了點頭。

    “那讓我出一口鳥氣,你也不會介意吧?”

    “好,你說吧。”

    “那我就不客氣了。”歡樂樂一個拍桌站起來,指著杜禦不吐不快,“你這個薄情郎,你拋棄我就算了,怎麼可以又拋棄招男!她大學沒畢業就懷了你的孩子被迫休學,為你生下那麼可愛的小帥哥,跟你結婚十年,你怎麼可以不念舊情!”

    “樂樂,這是我跟她之間的事……”

    “招男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今天要幫她討一個公道,你老實說,你是不是為了把她趕出杜家,利用孩子和她談條件,逼她蓋章?你明知他們母子分不開,你故意開條件,說只要她蓋章,你明年就會把小孩送進快樂小學,讓他們母子團聚,不然你就要把小孩送出國,讓招男再也見不到小孩?”陳穎什麼都不說,歡樂樂只好用她的膝蓋想了。

    “樂樂,清官難斷家務事,你無須管,我關心的是你……”

    “你利用她偉大的母愛把人離掉,還不付她一毛贍養費,讓她連補屋頂的錢都沒有,住在勉強補起來的破屋頂下,每天等著你把兒子送來跟她團聚,你還有良心嗎?”

    歡樂樂把她滿肚子的不平全倒出來了,這個十年養成的成功商人,神農集團的杜大老闆能反省是最好了,他要充耳不聞也沒關係,她該說的都說完了。

    她卻見杜禦溫暖的笑臉慢慢、慢慢、慢慢凍成冰霜,修養、教養、學養一層一層的褪去,只剩下赤裸裸的滿腹怒火!

    耶誕節剛過,寒流來襲,外面正下著大雨,裡面的溫度瞬間降得比外面還低,歡樂樂從未聽過杜禦如此冰冷的聲音——“很多事情,你並不瞭解,不要隨便臆測。”

    “……哦。”杜禦的臉色相當難看,歡樂樂嚇到了。

    “吃吧。”

    “……哦。”

    杜禦緩緩歎了口氣,看她嚇得……他伸手抹掉她嘴角的醬汁,“樂樂,剛才我問你的話,你還沒回答我……”

    入夜,小雨不斷。

    喜鵲溪潺渥流水聲,偶有觀光客經過的嬉鬧聲。

    這裡是村長辦公室樓上,麥大師的家。

    “……要不要看醫生?”

    “嗯……送我到孟氏醫院,幫我掛外科。”她想看的醫生永遠只有一個,隨時隨地都可以幫她掛號,送她進去。

    麥元其掌心貼在她的額頭上,沒有發燒……就不知道這顆腦袋是不是空心的,要像西瓜一樣彈指敲一敲才會知道有沒有腦汁——“你不要欺負病人。”歡樂樂剛吃過胃藥,兩手抱著胃,躺在沙發上懶洋洋的,連撥開他的手都懶得抬起手來。

    兩人這陣子都很忙,昨天耶誕節也沒時間一起過,好不容易等到今天有空,約好一起吃晚餐,補償聖誕大餐。

    麥元其為了養大象,特地買了她愛吃的烤雞、炸雞,還為她煮一桌菜,算好她的食量了……她卻一塊雞肉都沒碰,吃了些他煮的菜就吃不下。

    “真的沒事嗎?”麥元其把她的頭抬起來,坐進沙發,讓她枕在腿上。

    “有事、有事,村長在說你都沒在聽,我要看外科。”歡樂樂哪裡敢說,她中午和杜禦吃烤乳豬,吃得太飽了,又不忍拋棄麥大師的“愛心”,硬是把一整袋的麵包都吃完,果然吃得太撐了。

    “我讓你掛急診。”麥元其掐她的臉皮,捏住她的鼻子不讓她呼吸。

    “咳咳……我愛你。”村長投降了。

    麥大師揚起嘴角,低頭吻她。

    歡樂樂很喜歡他的吻,這個男人調情的吻又黏又甜,很幫助消化,可以分散她胃不舒服的注意力……她勾著他的脖子,被他拖起身子,整個人圈在懷裡吻……

    麥元其拉起她身上的毛衣,推高她裡頭穿著的一件內搭,撫摸她的身子。

    “嗯……”歡樂樂眯眼看著他,臉頰滾燙,很害羞。“麥大師……你想對病人做什麼?”

    “村長,你在想什麼?我只是想讓你舒服點。”麥元其鬆開她內衣的扣子,解開胃部的束縛。“這樣有沒有好一點?”

    “嗯……謝謝你。”村長像只乖貓窩在麥大師懷裡,她都沒想到還有這一招,內衣一解開,就像被捆綁住的胃鬆開來,舒服多了。

    麥元其抱著她,輕拍她的背,過了一會兒,聽到她打嗝,松了口氣的聲音……看來小貓沒事了,靠在他的懷裡,自己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嘴角彎彎掛著滿足的笑容,準備小睡片刻——好像把他當成很好用的抱枕了。

    麥元其眯眸,手鑽進她衣服裡,貼著她的胃緩緩撫揉……

    歡樂樂眼皮一蹦打開來,“呃……那個……我沒事了……”

    “沒關係,你睡吧,我幫你按摩一下,我每天都在揉麵團,這點小事不算什麼。”麥大師就當還在工作。

    “我是村長,不是麵團。”歡樂樂脹紅了臉,看他把自己“玩”得很開心嘛。

    “我順便教你,揉麵團的時候,不是使用蠻力,要像這樣……推揉,再搓揉……這樣……懂嗎?”低沈的聲音轉為沙啞,有點……玩出火來。

    麥大師,那是村長我的胸耶……歡樂樂開始懷疑他早有企圖事先解開她的內衣扣子。

    “麵團”軟成一坨,很怕自己出怪聲,只好咬著唇,瞪著教學的麥大師。

    “看你的表情聽得迷迷糊糊的,我再示範一次……像這樣……”

    “啊……嗯……”歡樂樂忍不住叫出來,好害羞。

    麥元其一把抱起她,用責怪的眼神看著“笨學生”,搖頭歎氣,“要怎麼教你才懂?還是到床上去好了,那裡比較好示範。”

    “麥大師……你不要誆騙我不會做麵包,我只是在實際操作課程上還沒開竅而已,你的課我也聽了不少,起碼我還知道麵團要揉出薄膜來……你這樣隨便揉一揉就急著進烤箱,我要退費哦。”歡樂樂攀著他的脖子抗議。

    “各種麵包揉出筋度不同,你連這個都不懂,明天起,每天過來上課。”麥元其把她抱上床,脫掉她的毛衣。

    “……是不是一對一教學?月光村長可沒那個錢。”她眯著眼睛,心跳得愈來愈快,雖然她是有心理準備了,但是沒有想到這一刻……會讓她這麼緊張。

    “嗯,你是特別指導……我免費幫你上課。”麥元其躺在她身邊,撫摸著她的唇……慢慢印上他的吻,聽到她有點急促的喘息聲,他看著她,“還不舒服嗎?”

    “已經好了,只是……那個……你慢慢來……我很緊張……”村長很想有條理的告訴麥大師,他的女朋友是第一次,但是舌頭就是很不聽話,說不出來。

    “我知道了。”麥元其深情地凝視她,笑意很深。

    “你不要笑成這樣啦……不要一直看我……”村長這個時候很沒用,自己有自知之明。

    “我看你嗎……奇怪了,我明明是看著快樂村裡一朵開得最美麗的花。是你嗎?村長。”

    “嘿嘿……就是我。”村長心花朵朵開了。

    麥元其起身把燈關掉,回到床上,緩緩摟緊她的身子。

    燈暗去。

    歡樂樂耳邊只剩下麥元其的呼吸聲,感覺他放緩步調,慢慢的吻著她,愛撫她,一件、一件褪去她的衣衫……

    她緊繃的神經,一一的被他撫平,慢慢地展開身子……接受他……

    “樂樂……知道……我很愛你嗎?”

    麥元其低沈好聽的聲音貼在她耳邊,輕吻她的耳垂,歡樂樂說不出話來,拚命點頭。

    麥元其撫摸著她的臉,深深的吻她……

    “謝謝你……出現在我的生命裡……樂樂。”

    “……我愛你……元其。”用她的生命愛他,除此之外,她說不出更多的話來。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16 22:23:49


    耶誕節,緊接著又是元旦假期,每到假日溫泉區車潮、人聲不斷,喜鵲之門每天大門一打開來,排隊的人潮是用沖的。

    每日限量麵包一上架就被搶光,開幕幾個月來,廚房、門市人員持續增加中。

    “……蘋果再炒幹一點……阿吉,麵團太幹,再加點水……注意一下發酵箱的溫度。小心點,別燙到……沒關係、沒關係,慢慢來。”這個,是麥大師的聲音。

    已經連續好幾天了,喜鵲之門的烘焙廚房一陣春風來,麥大師臉上的笑容下不去,脾氣好得很。

    幾個師傅面面相覷,問號滿天飛,愈來愈安靜,心裡犯嘀咕的想……麥大師開始學佛了?

    老闆暖洋洋,師傅也就沒聲音,一群助手更沒勁,忍著不敢打哈欠,春天的風直吹來,真讓人昏昏欲睡。

    想想,同樣的情況要是發生在幾天前,老闆早就扯開喉嚨吼過來——“你想死啊?叫你炒蘋果餡,不是叫你煮蘋果粥!阿吉,我看你這個‘永遠的助手’當定了,到現在還不會判斷要加多少水,你這個麵團準備拿來做饅頭啊!發酵箱的溫度是哪個笨蛋給我調上去?你練過鐵砂掌?還不戴手套!現在是做麵包,不是在搞藝術,動作快點!”

    以往,老闆吼,師傅罵,一群助手像熱鍋上的螞蟻跑跑跳跳,那股熱勁才該是烘焙廚房裡的氣氛嘛。

    阿吉把攪打好的麵團放進發酵箱,從發酵箱裡抬出發好的麵團倒到工作臺上分割,一邊秤重量,一邊打哈欠,忍不住用手肘撞了撞旁邊的阿丁,偷偷問——“老闆這股春風要吹到什麼時候?”

    “哪知?最近都不叫我們到外面去罰站,好無聊。”阿丁不能出去透口氣,也在打哈欠了。

    “你們喜歡去外面罰站?”才來兩天的助手阿智聽不懂“行話”,不過他也是有點意外,來應徵之前聽說麥大師“很有個性”,當時他還有點緊張,想不到工作場裡的麥大師比媒體上更和藹可親,那個甜出蜜來的笑容毫無威脅性,看起來有點傻憨、傻憨的,以後日子好過了。

    資深助手阿吉搖搖頭,向新來的說:“當然不是真的叫我們去外面罰站,老闆的女朋友在隔壁辦公室,他把女朋友看得很緊,又死要面子裝大方,所以每次想知道自己的女朋友在做什麼的時候,就會吼個人出去,不久再叫回來問看看在外面看了什麼‘風景’,‘空氣’好不好,‘噪音’多不多之類的。”

    “每天生活這麼單調,有戲看才不會無聊嘛。”阿丁笑道。

    “我也是這麼覺得。”阿吉看老闆到門市去了,聲音也大了,跟新來的阿智說:“下次你如果被叫出去站,回來老闆問起外面的‘風景’如何,那就是問你有沒有看到他女朋友在辦公室?所以眼睛要放亮一點,後門出去就要先去察看村長的動向,回來自動報告村長的去向。”

    “這樣啊……”阿智開始在腦袋裡筆記。

    “然後村長如果在辦公室,老闆就會嘴角笑笑裝模作樣地問你‘今天空氣品質好嗎?’,你可別真的去看氣象局發的新聞,那是在問你村長辦公室有沒有人來‘找茶喝’,找他女朋友嗑瓜子?所以腦袋要拿出來,進去辦事情的人就不用報,如果是像和平村的馬愛民村長那種單身有錢開跑車泡女朋友的人去找村長,喝了三杯茶還不走,就要讓老闆知道他女朋友身邊有‘烏煙瘴氣’的人出現了。”

    “咦?愛民大哥人不錯啊……”因為曾經幫過他的忙,阿智忍不住說話。

    “就是糟糕在這個‘人不錯’啊,所以才會被老闆看成是‘烏煙瘴氣’的人嘛。”

    “哈,看情敵的角度,我懂了。”阿智很快反應過來。

    “聰明、聰明,就是這個意思。像這種時候你就記得要豎起小耳朵,仔細聽辦公室的對話內容,因為老闆這時候就會追問“噪音”問題了。”機伶的阿吉是最常被派出去的那一個。

    阿智頻頻點頭,努力記住前輩的話。

    “你跟他說這麼多有什麼用?老闆也只有在需要我們去隔壁幫他打探消息的時候才會叫我們出去站,最近村長把“麥大獅”頭上的毛梳得服服貼貼,根本派不上用場。”阿丁歎道。

    “說的也是……”阿吉跟著歎了一口氣,眼角一瞥,馬上加快動作。

    還是資深助手比較懂得眼觀四面、耳聽八方,一聽後面老闆腳步聲過來,阿吉和阿丁馬上噤聲,手腳俐落起來。

    新來的阿智神經還很松,笑咧咧的提供情報……

    “想要看戲那還不簡單,前幾天我爺爺叫我去果園幫忙,就是杜家的果園,那天我肚子不舒服,又剛好下大雨,果園的廁所淹水,我本來要去別墅借廁所,結果從窗戶看到村長跟杜家少爺兩個人在吃飯,村長碗裡的菜都是杜家少爺夾的,我還看到杜家少爺伸手碰村長的嘴呢,那個氣氛好得真是……我都不敢進去打擾,後來就只好沖回家了。以前就聽說他們兩人交往的時候,杜家少爺是把村長捧在手心裡疼,照顧得無微不至,看來不假……你們說這要是被老闆知道,是不是就有好戲——哇啊!”

    “……阿智,你沒近視吧?”

    阿智站得筆直,搖搖頭。

    “散光?”

    阿智繼續搖頭。

    “老花……你還不到年紀。視力正常?”

    阿智點點頭。

    “嗯……到我辦公室來,我們好好聊聊。”

    “麥大獅”一頭狂毛直豎,那是……怒髮衝冠啊!

    老闆走在前頭出去了,阿智全身發抖,看向幾個前輩求救……

    “阿智……有時看戲也是要看狀況,我們這裡平常是看喜劇片比較多,你這個已經是兒童不宜的驚悚恐怖片,老實說,我的心靈還停留在兒童階段,你剛才“神來”那麼一段,我晚上都得去收驚了,實在救不了你,你保重。”阿吉不忍心看他。

    “抱歉,阿智……我不用當兵,就是因為有心臟病,咳咳咳……”阿丁轉身去,很忙碌的把整型好的麵團送進發酵箱。

    “阿智——你還給我拖,腳綁石頭啊!過來!”

    “嗚……是,老闆……”

    阿智手心全濕了,額頭全是汗,眼角也濕了,眾叛親離啊——嗚嗚,再也不相信這些人了!

    “唉,新人啊……”

    “新人……唉……”

    已經不是新人的師傅和助手紛紛搖頭。

    春花正在廚房燒開水,眼看情況很不妙,趕緊跑進廁所去打電話。

    “村長……你死定了,你居然跑去跟你的前男友吃飯!什麼……阿智看到了啦!你問……阿智?被老闆叫去“審”了啦!吼……老闆大方個鬼啦,他平常都在偷偷調查你,你還不把皮繃緊一點,他剛才整個臉色垮下來,阿智嚇哭了啦!”

    寒流來了……

    這波是帝王級的強烈寒流來襲,想保命的,要趕緊關門、關窗,躲進被窩裡——呃,是不是自動脫光衣服鑽進被窩裡等帝王臨幸……還有得救呢?

    村長一整天都在外面跑,工作結束,天也黑了。

    歡樂樂沒把春花的通風報信放在心上,因為對方是麥大師嘛,這一路走來都多少年了,還會有誰比她還瞭解麥大師?

    麥大師這個人呢,熱心、公平、講義氣、全身麵包魂,只要別踩到這些底線,凡事好商量,就算麥大師知道她和劈腿前男友吃飯,頂多是不爽的嘲諷她幾句、吼她幾聲、發頓脾氣,狂風掃過就沒事了,安啦、安啦。

    村長餓得肚子都扁了,這時候哪有比吃更重要的事。

    “嘿嘿,有什麼好吃的?我——”

    啪!

    歡樂樂才踏進門,人都還沒靠近他,就這麼啪地一聲……地震啊!震得她寒毛直豎,立刻就發現到今天的氣場很不對勁,麥大師周身流竄會電死人的強烈電流,這股電流交織在冷冰冰的空氣中,罩起無法靠近的結界!

    歡樂樂腦袋裡火速重播春花的警告——村長……你死定了,你居然跑去跟你的前男友吃飯!吼……老闆大方個鬼啦,他平常都在偷偷調查你,你還不把皮繃緊一點!

    危機處理……不能裝傻,自首無罪。

    歡樂樂趕緊趁著被吼之前,張開嘴巴劈哩啪啦——“我已經聽說你把阿智叫去問的事,所以我工作忙完就趕緊跑來跟你解釋,這件事情是這樣的,因為陳伯伯上了年紀,不想那麼勞累,希望找個人分擔工作,但是杜家很講究隱私,對別墅管理員的要求很嚴格,所以陳伯伯才來問我要不要接手?當時我聽陳伯伯說那棟別墅現在大部分都是借人使用,杜家這幾年不曾有人來過,所以我才答應當別墅管理員。哪知接手以後,杜禦就來了……老天爺要整人從來不事先通知,所以我也很無奈。”村長她這可是據實以告。

    “嗯,辛苦你了,還跟他兩個人關在別墅裡吃飯——真是委屈你了。”

    這……這是誰的聲音啊——像平常一樣吼一吼她還比較習慣,這種輕飄飄的聲音,簡直是從地獄裡傳來的聲音……

    啪!

    啪啪啪啪——麥大師在中島檯面上摔麵團,摔得劈啪響。

    歡樂樂眯著小眼睛看得心驚驚……好險他還有地方出力氣,不然自己這下不成了他手裡的麵團——死定了嘛。

    歡樂樂瞄到了,麥大師那張臉色完全就像春花形容的……她得把皮繃緊一點,才有命活。

    “呃……那個是因為……就是耶誕節那天他來開派對,隔天我去收拾他還在,他說有剩菜剩飯嘛……想說不要浪費就一起吃完,只是這樣而已……而且大門開開的,絕對沒有“兩個人關在別墅裡”這種事。”村長的氣焰滅了,舌頭打結,努力解釋。

    她真的沒有說謊,杜禦有說啊,烤乳豬是派對上烤的,那就是剩下來的嘛……那其他的道道佳餚呢?難道杜禦要一道一道的跟她說,這是幾點幾分沒有吃完的?不可能嘛,是不是?所以當然是要自己會聯想嘛。

    村長小碎步挪移向麥大師靠近……

    “走開——一點,小心我甩到你。”

    啪——啪啪啪——麥大師那手勁、那帥度、那個酷——這要是平常的時候,歡樂樂一定是看得眼裡都是星星,拿香拜神。

    但是現在她是“皮皮挫”,很怕那張帥帥的面具掉下來,她隨時得要面對一張青面獠牙,那是會嚇死人的。

    春花啊……對不起,我錯怪你了,我千不該、萬不該認為你大驚小怪,都是村長我誤判情勢。

    “我相信你也不會騙我,大門應該是開開的,沒有‘兩個人關在別墅’這種事,所以才會讓阿智看到你好手好腳還要杜家少爺幫你夾菜、幫你擦嘴巴——這種事,有沒?”

    啪——啪啪啪啪啪——……麵團是你幾代的仇人啊,麥大師?

    ……你這根本是在殺雞儆猴嘛。

    歡樂樂心驚肉跳的,不敢看檯面上那一團被重摔到很慘烈的麵團,頭垂得很低很低。

    今晚外頭氣溫很低,她剛騎著小綿羊回來時,是冷到發顫的,但是現在,她汗流浹背……這要是被麥大師發現了,肯定一口咬定她是開開心心的去會前男友,她就算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對不起,你的大象女朋友守不住口腹之欲,那天被烤乳豬的銷魂味勾走魂魄,等我回過神來,人已經在餐桌上,碗也滿了,我……就是顧著吃而已……對不起。”

    但是村長很冤啊——她抹抹汗,望著麥元其,希望他知道,“曾經被劈腿的那種痛,我痛過,我不可能會帶給你,我心裡對你的愛,並沒有因為杜禦的出現而動搖過,人與人之間的交往,看情分會產生各種不同的感情,我對麥大師是真愛,你是點亮我生命火光的人,對杜禦那是一份青春回憶延續下來的友情,跟招男一樣都是如同家人的好朋友。”

    啪……

    歡樂樂盯著麵團從麥大師的手裡慢慢解脫。

    已經被摔到斷筋的麵團……終於被放下了。

    還好她不是那團麵團,不然這時候已經被挑掉手筋、腳筋,摔碎骨頭了。

    歡樂樂按著胸口,順了口氣,順手抹掉臉上的冷汗,想往前跨一步時——“你還在賣弄你那張嘴!你如果不曾心虛過,你大可告訴我你去當杜家的別墅管理員!”“麥大獅”頭上的毛還豎著,獅吼聲非常嚇人。

    不過如果只有兩種選擇,歡樂樂是寧願面對他的咆哮,也不想再經歷一次他剛才那股逼死人的冷勁。

    “上回……我跟你回去吃飯的時候,我一直要告訴你啊,是你自己說什麼女人不壞,男人不愛,所以我就不想說了……你哪能怪我。”村長拉著麥大師的衣角撒嬌。

    “你這麼精,是不是開玩笑你會分不清楚?這件事情你不提還好——我現在想起來了,原來你當時故意耍把戲,把我耍得團團轉,更證明你有問題!”

    秋風掃落葉啊——一陣狂風來,就把村長好不容易找回來的一點火光熄滅,連村長才摸到的衣角都被掃掉了。

    麥大師,你也滿精明的嘛……

    “元旦剛過,新的一年才開始,你就想跟我吵架嗎?”吵架嘛,村長沒在輸的。

    不是有句話說打是情,罵是愛嗎?看那個軟趴趴的麵團,打架她肯定不會有好下場,不過要罵出愛意來,絕對沒有問題,乾脆她也順便幫自己出一口氣好了——“那你自己怎麼不好好想想,這一切都是因為誰才開始?當初喜鵲之門開幕,我雙手奉上履歷表時,你如果肯收下讓我進去打工,我今天就能推掉別墅管理員這份工作,也就不會有這些事情了!”這種時候她哪能說,因為杜家給薪水很大方,而且工時有彈性的兼差不好找,所以她其實是開開心心接下的。

    “你有村長的工作,一有電話就跑,我讓你進來,我怎麼帶人?公事、私事不要混為一談!”

    “公事、私事不要混為一談——你憑著個人喜好,“看臉蛋”把招男召進去的時候怎麼不說公私分明!你把我這個伯樂一腳踢開,選一個漂亮的進去,我都沒記這個仇了,你翻我十年前的舊帳算什麼?”

    “我錄用陳穎時並不知道她是陳招男,她有能力我才用她,你扯什麼臉蛋?平常把陳招男捧上天,這時候就來挑我的毛病!你去當別墅管理員,當到飯桌上去跟杜家少爺吃飯,這叫十年前舊帳?”麥元其發火大吼。

    “村長巡村吃遍全村,哪家飯桌上的飯我沒吃過?你明明就知道自己的女朋友有個大象胃,一餓起來就是一家親,我吃飯時是看著烤乳豬,心裡想的只有你,這樣還不夠嗎?”村長用一雙無辜的眼睛看著麥大師,一步、兩步的靠近,終於碰到他了。

    “你還敢振振有詞!”

    “那不然我唱歌好了……我的心裡只有你沒有他,村長的心裡只有麥大師沒有他,村長對你的心意並不假……”村長兩手抱住麥大師的手臂,翹著菱角嘴陪笑。

    “撒嬌也沒用!”

    歡樂樂望著麥大師分裂變成兩人……麥大師氣還沒消,她已經一身的冷汗……撐不下去了……

    “你要生氣……可不可以先把我喂飽?我中午飯吃到一半就接到派出所的電話,跑去協助處理糾紛,接二連三又跑了幾個地方,忙得沒時間吃一口東西,我已經餓到發昏了……我之前跟你說過吧?我餓一頓就會生病的……我好昏……”她的身體軟趴趴地往下滑。

    麥元其一怔,慌忙抱住她。

    “……嘿嘿。”村長小臉在發白了。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16 22:24:18


    餓過頭的大象,終於被喂飽了。

    雖然吃飽喝足,元氣還沒恢復過來。

    歡樂樂整個人很虛的躺在沙發上,望著那個男人很酷很冷的一張臉……

    冷颼颼的寒流持續中。

    中島檯面上擱著一台筆電,他不知道在忙什麼,眼神很專注盯著螢幕猛敲鍵盤,一聲不吭,不曾抬起頭來看她一眼。

    歡樂樂若有所思地凝視著他……打冷戰嘛,她從來就不擅長,所以只好主動靠近那塊冰了。

    她撐起無力的身子,拖著腳步移動到他身旁。

    他視若無睹……原來是在寫食譜。

    歡樂樂把目光從螢幕拉到鍵盤上,拉開他的手,一整個人病懨懨的窩進他懷裡,坐在他大腿上,像無尾熊一樣抱著他。

    麥元其沒有推開她,摸摸她的額頭,有點冰涼,沒有發燒的跡象……他皺起眉頭不說話。

    歡樂樂聽到鍵盤聲,沒有打擾他工作,就這麼窩在他懷裡,慢慢的發困,睡著了……

    等她醒過來,身上穿著他的睡衣,躺在他的床上,而他,睡在身邊。

    生氣歸生氣,還是把她照顧得好好的嘛。

    歡樂樂心裡升起一股暖意,凝視他的臉……一張有如刀刻般挺立冰冷的五官,緊閉雙眸,嘴角抿成一直線,是她從未看過的一面。

    她跟杜禦吃一頓飯,卻讓他從別人的嘴裡聽到,他會這麼生氣也情有可原……但是她萬萬想不到他會發這麼大的火。

    “……明明我跟學長吃飯你就不在意,我吵著要‘看醫生’,你也都笑笑的啊……所以我真的沒有想那麼多。”她的聲音很輕,手指輕輕描繪他的臉,嘴巴湊近他,輕輕的吻他。

    老苦跟杜禦能放在一起比嗎?一個是他的死黨,一個是她的前男友!

    麥元其的火是被點著了,因為陳穎曾經說過的那些話——當初是因為我懷孕的關係,我逼杜禦跟我結婚,對杜禦而言,樂樂始終是他最在意的人……至今依然是。

    在我看來,他們之間有一條看不見的線……那是永遠扯不斷的。

    因為阿智所看到的——村長跟杜家少爺兩個人在吃飯,村長碗裡的菜都是杜家少爺夾的,我還看到杜家少爺伸手碰村長的嘴呢,那個氣氛好得真是……

    以前就聽說他們兩人交往的時候,杜家少爺是把村長捧在手心裡疼,照顧得無微不至,看來不假。

    ——更因為她平常精明能幹,面對杜禦卻傻乎乎、粗神經!

    當時我聽陳伯伯說那棟別墅現在大部分都是借人使用,杜家這幾年不曾有人來過,所以我才答應當別墅管理員。哪知接手以後,杜禦就來了?

    耶誕節那天他來開派對,隔天我去收拾他還在,他說有剩菜剰飯嘛……想說不要浪費就一起吃完,只是這樣而已。

    阿智說他爺爺身體硬朗,而且打掃別墅時,家人也都會幫忙,突然把工作交給村長,家人也很意外。

    麥元其懷疑真有一場派對嗎?堂堂神農集團總裁跑到深山別墅來開派對,開到客人都走光了,他一個人待到隔天在別墅吃剩菜,這種話——只有這個傻瓜會相信!

    杜禦是有計畫地接近她,掌握她的弱點再製造機會,這個笨蛋傻傻的掉入陷阱還相信一切都只是巧合。

    “好啦……我坦白跟你說,其實我第一次見到你,不是跟你初次合作那時候。”

    聽到她的聲音,麥元其拉回心神聽她繼續說……

    “建設公司來挖掘溫泉井那一年,你跟學長為了調查林老師事件的幕後真相過來查探,當時氣氛很嚴肅,你們都很專注,你也完全沒注意到我的存在……不過那時候,我是一直看著你,學長是為了未婚妻涉入險境,而你純粹是為朋友……我覺得你這個人很有義氣,很善良又有愛心,那時起我就對你很有好感了。事件過後,我一直想起你,我跟學長打探你,才吃到你做的麵包,因為想再見到你,才唆使我爸開媽媽教室,把你拐來……但是你這只大笨鵝,一直都不明白我的心意。”

    深深的綿綿情意,一點一滴隨著她的聲音流入麥元其的內心裡,滋潤著、浸潤著,讓他的嘴角彎彎翹翹,眉‘眼也彎了……

    心,開了。

    麥元其緩緩張開眼睛,挑眉瞅著一雙闔著的小眼睛。

    “我愛你……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歡樂樂拉他的手環抱自己的腰,主動貼近他結實的胸膛,輕輕歎了口氣。

    麥元其收緊手臂,親吻她的額頭。“你想清楚,你愛的人真是我嗎?”

    歡樂樂眼睛一蹦打開來。

    阿爸啊……深情喊話收到效果,麥大師打破沈默了。

    “我的心裡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只裝著你一個人,我不是愛你,我是非常——非常——非常——愛我的男人麥大師你。”歡樂樂趕緊抓住一線生機摸麥大師的頭。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想清楚了再說。”麥元其是想清楚了。

    “你是我的生命,我的希望,我的未來,我這輩子再也不會看第二個男人了。呃……學長除外。”村長她很確定啦,肖想麥大師想了那麼多年,好不容易才把這頭大笨鵝拴在身邊,給她一百次機會,她也是一樣的答案。

    “好吧,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也沒什麼好拖了,我找時間請歡爸吃飯,我們把細節談一談,我想快則一個月,慢則兩個月,應該就能搞定了。”麥元其勾起嘴角,他這個人做事情向來不拖泥帶水,想清楚了,決定了,就立刻展開行動。

    “找我爸吃飯?好啊……可是要搞定什麼?”天啊……熬了一個晚上,終於重新看見麥大師的笑容,這時候他說什麼是什麼了,村長再也不敢觸怒龍顏。

    “搞定我們兩人的婚禮。你放心,到時候我會找老苦來當我們的媒人,讓你“看醫生”看個飽。”麥大師大方地笑著把未來老婆抱個滿懷。

    “……麥大師……你好像跳過重要的程式了……吧……”歡樂樂臉色有點白的在想,她趁這個時候發個小脾氣,耍耍性子,能不能讓她混過去?

    但是一個晚上來兩次帝王級的寒流,她真的會凍死……

    “什麼程式?”

    “你還沒求婚,我也還沒點頭,你就直接奔入主題討論起婚禮來,村長我覺得很空虛……耶……”這樣說,不過分吧?龍顏……還好、還好,還笑著。

    “那有什麼問題,我叫阿吉張羅一下,過兩天就給你安排一場盛大浪漫的求婚,讓村長的面子十足。”麥元其掐掐她的臉,白牙閃閃的說:“不要浪費時間,就同時進行吧。”

    同時進行求婚跟婚禮。

    風風火火的麥大師真是——完全不給她考慮的時間!

    爸,都是你啦,我說我不要結婚的時候,你叫我不要自尋煩惱,害我沒事先想好對策——就說你女兒很搶手你不信!現在怎麼辦啦……不管了,你負責。

    “可是我爸說,他就我這麼一個女兒,阿公過世後,如果我出嫁,家裡就剩下他一個孤獨老人,所以他希望我留在家裡多陪他幾年,叫我三十五歲以後再嫁耶……”安撫龍心,取悅龍顏,絕不能讓帝王級的寒流再掃一遍,村長這個時候把責任推得一乾二淨……爸,對不起。

    “之前怎麼沒聽你說過?”帝王狐疑了,瞅著小滑頭的臉直看。

    雖然她說的也沒有錯,她結婚後,家裡就剩下老村長一個人,但是這些話聽起來不像是老村長會說的,反而倒像是她的口氣?

    “我們交往才幾個月,你又沒跟我求過婚,個性不合分手也有可能,我怎麼好意思跟你說,我三十五歲以後才能結婚?你要娶我也沒有提早通知啊……”被帝王直勾勾瞪視著,村長摸著帝王的脾氣,一臉“弱勢又無辜”.看她那個小心翼翼的眼神……怎麼看都覺得有鬼。

    乾脆明天一早就沒收她的手機,把她綁在床上,讓她沒機會找老村長串供,他先來個突襲,就知道她說的是不是真話了。

    “那個……我爸應該清晨三點就出門了,他有登山活動,回來的時間也是很晚——很晚——很晚了。”村長看著帝王那一臉陰險,事先把老村長的行程交代清楚,免得她明天一早張開眼睛已經被綁在床上。

    “奇怪了,你知道我在想什麼?”白天不做虧心事,半夜還怕鬼敲門?

    “你不是在想明天找我爸吃飯嗎?你剛剛說的啊。”村長火力全開的時候,反應、機智、裝傻的功力都是一流。

    “我是說個找時間,沒有說明天。”

    “哦,那是我聽錯了,我以為你說明天找我爸吃飯,我怕你撲空,所以先跟你說一下。”

    “是嗎……先不說老村長,我們先來討論一個嚴肅的問題,你坦白告訴我,你願意嫁給我嗎?”麥元其兩手巴住她的臉,讓她閃都沒得閃,他就不信看著他的眼睛她還敢說謊!

    看著麥大師的眼睛……歡樂樂真的不敢說謊。

    “……我心裡當然是一千一百個願意。”看著這個男人深邃的眼神,這個她愛的男人向她求婚了,她等這麼多年終於等到情花開,老天爺卻又開了她一個大玩笑!

    歡樂樂忍不住喉嚨酸澀,緊咬著嘴唇,眼眶一陣濕氣……她心裡很願意,但是又如何?

    今天,她又跟生母見面了……又出狀況了。

    村裡的老弱婦孺她都能幫,難道能放著生下她的人不管嗎?

    一條臍帶相連的血親……讓她深刻體會到她父親的偉大,她在歡家長大是多麼幸福,所以她還是希望能夠幫忙……直到兩個未成年的弟弟長大。

    “喂,你幹麼哭啊?”麥元其把她從床上抓起來,仔細看她,她真的在哭——難道老村長真的說過等她三十五歲才能結婚?

    “……我很愛你……我是真的想嫁給你啊……嗚嗚嗚……你為什麼要戳我的痛處啦……嗚嗚嗚……”不管了,歡樂樂直接撲倒他大哭一場。

    “喂……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啊?!”麥元其抱著她,被她壓倒在床。

    “嗚嗚哇啊——我想嫁啦……”氣死她了,憋了一個晚上的委屈,加上這些日子來的鬱卒,她都要他負責!

    “你……好、好、好……不哭、不哭……不要哭了……”麥元其第一次見識到村長也是個水做的女人……女人想哭就哭,一哭起來是不講道理的。

    “嗚嗚嗚——嗚嗚——都是你啦——都怪你啦——嗚——”一個晚上把她嚇到心臟沒力,她不哭個夠,怎麼對得起自己!

    “是是是……是我不好……都怪我……”麥元其扯起眉頭,把她抱在懷裡哄,他卻一頭霧水……她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嗚嗚——嗚——”

    ……還好有這麼溫暖的懷抱,她就痛痛快快的大哭特哭吧,把所有的眼淚一次流光。

    叩叩。

    “老闆,您找我?”

    陳穎被叫進老闆辦公室,身為喜鵲之門的門市職員,面對老闆,當然該有身為門市職員的笑容和態度。

    但是,如果找她的不是“老闆”,而是歡樂樂的男朋友麥元其,那就另當別論了——“你要杜禦的電話號碼……找我做什麼?”陳穎臉色轉冷,高抬下巴。

    “你是他的前妻,不找你找誰?”麥元其挑眉問。

    “一對夫妻走到離婚的地步,那就說明已經是恩斷義絕了,你有聽過感情好的夫妻找律師辦離婚的嗎?你以後離婚我再看看你會不會把前妻的電話留下!”

    ……一個歡樂樂,加上一個陳穎,兩個人睡在屋簷下,陳家的屋頂怎麼還沒塌?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麥元其擺擺手,自己來想辦法吧。

    “有介紹費嗎?”

    這個熟悉的口氣……麥元其皺起眉頭。

    陳穎,歡樂樂,一個墨,一個黑,真不愧是好死黨,兩人怎麼不乾脆結伴去組金光黨?

    “奇怪了,像你這麼精明厲害的狠角色,怎麼會放過杜禦那座金山,不挖一毛贍養費……介紹費是一定要給的,不過你不是把他的電話扔了嗎?”麥元其還沒挖苦完,這個狠角色已經甩頭走人,他趕緊拿錢留人。

    “我的孩子還在他手上,我沒留他的電話,還有留他秘書的。你打這支電話就可以找到他。”陳穎寫下號碼給他。

    “……你不好奇,我找他做什麼?”知己知彼,百戰百勝,要瞭解杜禦是什麼樣的人,找他的前妻準無誤。

    “你打翻一壇醋,酸味都飄到千裡外遠了,你最近走在社區,沒感覺大家都摀著鼻子看你嗎?”

    “……你可以出去了。”能夠跟這個狠角色離得成婚,還不用付一毛贍養費,這個杜禦肯定是相當難纏的人物了。

    “杜禦嘛……沒什麼威脅性,你倒是該留心樂樂,那個笨蛋這陣子心神不寧,遮遮掩掩的不敢讓我知道,八成又介入村裡的麻煩事了。”

    真不愧是狠角色,連他心裡想的都知道。

    “樂樂這陣子的確很不對勁,我正想問你,原來你也不知道……不過,你怎麼確定是村裡的事……跟杜禦無關?”她又為何會說杜禦沒威脅性?

    陳穎瞥他一眼,補他一刀,“杜禦……他疼樂樂都來不及了,又怎麼會忍心惹她不開心?你如果不是為了修補你的醋罎子,就少浪費時間在那個人身上,先把樂樂的事情解決再說。”

    “樂樂不對勁,你也是很反常……我跟你有仇嗎?”女人翻臉都跟翻書一樣嗎?

    “你欺負我的玩具,就是跟我有仇——別說我沒事先提醒你,下次再讓我看到她兩隻眼睛腫成桃子,我就讓你的店上社會新聞!”

    “……陳穎小姐,你當著我的面,說我女朋友是你的玩具,還要我咽下這口氣?”

    “雖然我那個前夫很不中用,不過他對樂樂是真感情,你再拖拖拉拉不趕快找出那個笨蛋在搞什麼,這件事情我就交給杜禦去辦!”

    杜禦不中用,你也好不到哪去!陳穎斜眼看他。

    該說的都說完,她兩手交疊,深深一鞠躬,抬起頭來笑容滿面,回到員工身分——“老闆,如果沒有其他事情,我先出去工作了。”

    麥元其張著嘴巴,迎視“女皇”退朝……直到吃進不少空氣,他才找回下巴。

    根據快樂村的八卦報記載——這只落魄鳳凰被打回原形,確定嗎?

    確定她是被離掉,不是這只鳳凰自己玩膩了跑出來,順便把杜禦休掉?

    麥元其扯起眉頭,任憑他如何威脅利誘,樂樂就是顧左右而言他,左躲右閃不肯告訴他。

    認識這麼多年來,他不曾見她掉過一滴眼淚,但那個晚上她簡直是用哭在發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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