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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22 05:12:04


  日子平平穩穩,甚至可以稱得上是福祉的過著,每一天,湛藍都是嘴角上揚,就連段熙也是。

  沒人再提起李志全,這個人像是從來沒存在過,不過有個不該消失的人倒是很久不見了。

  “最近……很少看到林小姐?”湛藍賴皮地靠在他懷裡,偷來片刻溫存,她滿足地淺淺吟嘆。

  “小靜到法蘭西去一陣子。”段熙毫不隱瞞,從湛藍身後環住她,大掌撫住她突起的小腹,竟覺得胸口有滿溢的福祉。

  “她的工作很忙,事業比我還大,哪像你,每天只會舒舒服服的賴在我身旁撒嬌。”段熙的嘴角微微上揚,有著很淺的微笑。

  他的評語讓湛藍笑出聲。是啊,她是不能和林文靜比,她工作能力強,事業又大,做事也俐落,也唯有這樣的女人能配得上段熙……

  心裡驀地又有些疼,湛藍再度深呼吸,在心裡由一數到十才能繼續說話。

  “林小姐知道我們的事吧?”她仰首望著他問道。

  “她知道,我告訴過她了,而且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她是目前最適合我的結婚對象,偏偏她又不生小孩,這是唯一的解決辦法……”

  最適合的結婚對象?

  湛藍覺得她的心又被紮了一下,雖然早就知道,但是從他嘴裡說出來殺傷力更大,然而她不能難過,更不能表露出來,於是,她笑得更柔更美,晶亮的眸子直望著他。

  段熙對人總是這麼溫柔,事事都替人設法,就連林文靜不想生小孩,他都能想辦法為她解決,而林文靜也信得過他,像這樣彼此信任的感情,是自己一輩子也得不到的。

  “她真是個大方的女人。”她笑笑說道,心想段熙的眼光真好。

  段熙低頭望著她,黑眸裡光芒閃爍,想起兩人的相遇,她遠比林文靜還讓人印象深刻。

  她就這麼答應了他,替他懷孩子,這一點,林文靜就做不到;而生了孩子後,她還得把孩子留著,究竟大方的人是誰,其實他心裡很清楚。

  空氣裡還留有晚餐的獅子頭香味,還有她的發香,以及她肌膚上透出的淡淡幽香,這一切,都讓他覺得有些愧疚。

  從來不曾有過這樣的情緒,她撩起了他人性最善良的那一面,讓他覺得很對不起她,只因他做了這麼過分的要求。

  “我會補償你,也會照顧你。”段熙徐緩地說道,這是他真心的保證。

  湛藍抬起頭,不知道他為何突然這樣說,只是,他眼中的珍惜讓她好感動,也讓她捨不得開口破壞此時的寧靜。

  他托起她下顎,水嫩的紅唇被他熱燙的薄唇貼上,不同的是,他親吻的步調特別慢,不若以往的狂熱激纏,而是緩慢地醞釀著更深一層的心靈悸動,點滴堆砌著柔情。

  湛藍的心莫名揚起淡淡的酸,眼裡也慢慢浮起水霧。

  他的溫柔,總是教她割捨不下。

  然而她什麼也不能做,只能珍惜每一分每一秒和他在一起的時間,將這奢侈的福祉,一點一滴地往心底儲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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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弘群律師事務所”裡,明亮的燈光、俐落的辦公室風格,空氣中還飄著濃濃的咖啡香。

  精緻的骨瓷杯裡裝著上等的濃郁黑咖啡,沒喝習慣的人,總會因為這入口的苦味而皺起眉來。

  “這咖啡味道像藥一樣。”段熙 了一口之後,便蹙起眉將咖啡杯放下,他還是習慣湛藍煮的咖啡,至少比較對味。

  “不懂得欣賞。”梁胤搖搖頭,看情況他這輩子是找不到知音了,又再啜了一口之後,梁胤轉過身來帶入正題。

  “你在電話裡說有些事要問,還不快說,我待會兒還要出庭。”梁胤看看表,沒有太多能耽擱的時間。

  “怎麼樣才能領養小孩?”段熙單刀直人,知道彼此都不是太閑的人。

  此話一出,倒是讓梁胤訝異,他眼眸深邃且充滿探索意味。

  “你還是打算娶林文靜?”唯有這樣,才需要領養小孩。

  同在律師界,他瞭解林文靜是個女強人,也是難得能與段熙和平共處卻不想霸住他的女人,梁胤知道這也是段熙想娶她的原因。

  “你知道林文靜很適合我。”

  “嗯﹗”梁胤點點頭,沒再多說什麼。“只要你與林文靜成為合法夫妻,辦理領養的手續就很簡單,不成問題。”

  段熙沈吟了一會兒,知道有好友的保證,一切都不成問題。

  “你為什麼不直接問林文靜?”梁胤好奇問道,既然段熙有個律師女友,還來找他做啥?

  段熙只是聳聳肩,沒打算回答這個問題。只有他自己知道,只要看到林文靜自信從容的表情,就會聯想到湛藍無辜而善良的澄眸,他會忍不住愧疚。

  像是不停的提醒自己,他犧性了湛藍的善良,成全了林文靜的自私,當然……還有他自己的。

  “好了,我問完了,你開庭去吧,我回公司。”段熙拒絕再想,他從來不是這麼善感的人,卻因看到湛藍肚子一天比一天大,竟開始擔心些莫須有的事情。

  梁胤沒做挽留,默默看著段熙轉身離去。

  半個小時後,從律師事務所回來的段熙沒有看到湛藍的身影,王秘書迎上來,說湛藍臨時有急事,所以要請假幾小時。

  段熙黑眸瞇得更緊,銳利的光芒從眼中透出,他想,到底是什麼事能讓她急得沒時間親自向他請假?

  他想起她上次請假的事,就是李志全特別從美國趕回來那天,這一次,不會又是因為他吧?

  段熙臉一沈,霍地轉身就走,害王秘書嚇了一大跳,她還真不曾看過總經理如此生氣的模樣呢﹗

  一進入辦公室,他隨即打了湛藍的行動電話,電話持續響著卻一直沒人接,最後則轉進了語音信箱。

  他的濃眉緊擰,始終沒有鬆開,黑眸中則閃著若有所思的光芒。

  到底,湛藍是去做什麼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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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人來人往的公園裡,湛藍雙手緊握,不停地移動腳步,與眼前男人保持距離。

  方俊﹗正是那個可惡至極的男人。

  “沒想到,還真讓你有了?”方俊鄙夷地看著她肚子。“難怪你都不回方家,是有人給你靠,還是有人養你啦?”

  湛藍不理會他的挑釁,原本看到方俊只會發抖的手,也穩穩地握成拳頭。

  她不允許自己害怕﹗這陣子她已經學會保護自己,既然不能避免與他會面,那就挑在人多的公園,料想他也不敢如何。

  而這一切,都是段熙教給她的,他教她要自立自強,教她要勇敢面對挑戰,她不會讓段熙失望,也不會再讓方俊得逞。

  “你不要再靠近,不然我就要喊了。”湛藍沈著臉警告,柳眉蹙得緊緊的,看來十分不高興的模樣。

  方俊哼一聲,視線在她身上轉過一圈。

  這女人變了,不但肚子大了,連膽子也大了,雖然有了身孕,但那眉目間的風情遠比之前更加迷人。

  “你以為叫就有用嗎?那天晚上你叫成那樣,有人理你了嗎?”方俊看不慣她鎮定的樣子,便低級的又提到那晚的事,想看她驚恐的模樣。

  但湛藍並沒有讓他達成目的,在來之前,她已經替自己做好心理準備,不會再為那件事害怕,她知道方俊再也傷不了她。

  湛藍冰冷的掌心撫著突起的小腹,隱約感覺到肚子裡的寶寶踢了她一腳,像是要給她力量,教她再也無所畏懼。

  何謂為母則強,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有了寶寶的支持,她往前邁進一步冷冷的瞪著方俊,語氣再嚴厲不過,視線比臘月的風更冷,讓方俊不寒而慄。

  “如果你一定要提,那我們就來說說那晚的事好了﹗”湛藍眼中怒火更熾。

  “就算那晚沒人理我,我還是拿花瓶砸破了你的頭。看著一個大男人,捂著流血的頭,哇啦哇啦大叫跑到門外去,虧你還敢提,你不覺得丟臉,我都替你感到不好意思,非禮一個女人,而且還是你同父異母的妹妹,這種亂倫到該千刀萬剮的行為,也只有方老頭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原諒你這個渾蛋﹗

  “是,沒錯,我一直很傷心,那晚沒人來救我,連我媽都漠視我的存在。我砸破你的頭,大媽也拿花瓶來砸我,那又怎麼樣?都改變不了你是個渾蛋的事實﹗”湛藍切牙切齒的喊,一點都不在乎愈來愈多圍觀的群眾。這是她心裡的痛,挖出來雖然很疼,但傷口總會好的。

  方俊臉色微變,在那淩厲的目光下不禁有些畏縮,但隨即冷下臉色,朝她走了過來想好好的修理她。

  湛藍不斷後退,她想她的確惹怒這個渾蛋了,正欲拔腿逃跑時,卻見有人攔住方俊的去路。

  “竟敢非禮女人?你這渾蛋,這種沒天良的事你都幹得出來?”

  湛藍回眸,看見一個壯漢提著方俊的衣領,面露猙獰。

  “我、我、我……這不關你的事,放開我,要不然我對你不客……”方俊正想虛張聲勢時,一記重重的拳頭打歪他的鼻樑,止住他的囂張氣勢。

  方俊鼻子紅腫,鼻樑疼痛得像是斷了,眼淚流個不停,不敢置信地瞪著開打的男人。

  他嚇傻了,壓根兒想不到會有人跳出來替湛藍撐腰。想他在方家走路有風,哪個人不讓他,現下卻遇到不買帳的人。

  “放、放手……”方俊又被男人拎起,一記重擊,讓他再度哀號出聲。

  方俊被打得眼冒金星,跌在地上痛呼不已。

  湛藍先是一驚,而後則是滿心的感動,原來,真是要先自助而後人助,天底下並非都是冷漠的人,還有許多肯幫助人的好人。

  只是再這麼打下去,那個好人可能也會惹上麻煩,於是她往前走了幾步,制止那壯漢替她出氣的行為,對他展露一笑。

  “謝謝您,這樣教訓他已經夠了。”

  壯漢看了看已經滿頭包的方俊後,決定放他一馬。

  “小姐,不要怕,大家都會站在善良的這一邊。”壯漢低頭認真地跟她說著。

  湛藍筆直地望進那雙黑眸裡,他的眼神莊敬而慎重,讓她感動得想哭。雖然是個陌生人,但他的話卻讓她心裡好溫暖。

  “謝謝﹗”湛藍點點頭,她對人性多了更多的信心,方俊只是個不值得讓她生氣的爛人。

  “還不快滾。”壯漢斂下笑臉,回頭對方俊吼了一聲,後者飛快逃走,似是怕只要跑得慢一點,又會被打成豬頭。

  湛藍看著方俊逃走的背影,她愉快的想,方俊大概再也不敢找她麻煩了,她真的靠自己的能力,解決她心裡的一大恐懼。

  她偏頭,紅唇上噙著微笑,心情再高興不過,與剛才救她的壯漢道過謝後,便愉快的邁開腳步,準備回到段熙身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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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園離公司不遠,不一會兒她便回到辦公大樓前,看到段熙出現下門口,她帶著笑容迎上前去,給了他一個熱切的擁抱。

  “剛回來嗎?”湛藍抬起頭間道。

  陽光好燦爛,照在段熙的臉上,讓他看來更加俊美不羈,他的模樣讓她怎麼看都看不膩。

  段熙沒應話,更沒打算讓她知道,他正因為找不到她而心神不寧。

  “下次沒我準假,你不準離開。”段熙低頭,瞪著笑瞇瞇的湛藍,謹慎地再一次叮囑說道。

  “這麼凶?”湛藍臉上笑意更深,沒被他兇狠的樣子嚇著。纖柔的小手在他胸前滑動,眉間眼底盡是滿滿的溫柔。

  “你才知道?﹗我還從沒對誰凶過,就只有你而已。”段熙的視線從帶笑的眼滑到被貝齒輕咬的紅唇,黑眸閃過一絲笑意,還有更炙熱濃烈的光芒。

  只有她,才能輕易撩起他的情緒,無論是喜是怒,都只有她才有這種能耐。

  “那你要出去了嗎?”她知道他下午有個會要開,伸出手擁抱著他,一張臉笑得好甜。

  “嗯。”他本來是要到泊車場開車的。

  “那你先回公司吧,回來再告訴我,究竟下午是發生了什麼事,怎麼笑得這麼開心?”但一想到讓她那麼愉快的人並不是他,段熙臉色又沈了下來。

  “好的。”湛藍重重點頭,朝他揮手說再見。

  段熙往泊車場方向走去,知道湛藍還在門口等他,她總是會等他離開之後才會轉身離去。

  這時他才突然覺得,湛藍是個細心的女孩,總是讓他看到她歡欣愉快的笑臉,而不讓他看她離去的背影。她總是笑著送他離去,他卻從不知道,在自己離開之後,湛藍臉上又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段熙想得出神,腳步也慢了下來,不自覺的回頭想看看湛藍。

  然而當他一回頭,看到的卻不是帶著笑臉的湛藍,而是一臉氣沖沖的方俊,正直直往她的方向走去。

  他心下閃過一個不好的第六感,沒多遲疑,就朝兩人跑了過去。

  “你想做什麼?”湛藍退後好幾步,一臉野狼狽的方俊看來很可怕,像是已經失去了理智。

  “你打破我的頭還不夠,還找人修理我?”方俊怒瞪著湛藍,完全沒注意到段熙正快步跑來。他氣瘋了,一心只想找湛藍出氣。

  湛藍轉身想跑進公司,找警衛保護她的安全。

  但她動作不夠快,隨即就被方俊擒住手腕。

  湛藍心驚,知道方俊已經失去理智,她不敢輕忽,當下放聲大喊︰“救命、救命啊──”

  段熙老遠就看到這幕景象,再聽見她的驚叫聲,當下臉一白、心一緊,腳步邁得更大,在方俊身後大吼道︰“放開她,方俊,不準你動她﹗”他緊張得一顆心幾乎快要跳出來。

  段熙的吼叫聲顯然嚇到已失去理智的方俊,他猛地回過頭,看見鐵青著臉的段熙正加快速度朝自己沖來。

  方俊倒抽一口氣,意識到自己又差點釀出錯事,當下臉色一白,只想在最短的時間內離開現場。

  但當他回頭,看到湛藍那見到救星般的開心神情,所有的理智便被拋到九霄雲外去。

  他的日子難過,他也不會讓她好過﹗

  氣急攻心、狗急跳牆,為了出剛才受的窩囊氣,方俊一個氣不過,抓住湛藍的手後又將她狠狠推開……

  湛藍整個人往旁邊一倒,先是撞到門邊的垃圾桶之後,再重重的跌坐在地。

  目睹這一幕的段熙,臉色蒼白、無法呼吸,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湛藍跌到地上,他卻因為太遠而救不到她……

  “湛藍──”段熙眼裡再也看不到任何事物,也看不到方俊逃竄的身影,他整個人、整顆心,全被湛藍給震懾住了。

  他火速跑到她身邊,看到痛得皺起臉的她,還有……從大腿處 汨流下的血。

  段熙頓時呼吸急促、全身顫抖,心底的擔心頓時轉為恐懼……

  “痛、好痛啊,段熙……”湛藍的手緊緊握住他,無處發洩的疼痛讓她不斷地輾轉呻吟,指尖幾乎插進他的肉裡,痛得無法自已。

  肚子好疼,體內像是有什麼東西正要消失──湛藍痛得回過神,驀地像是察覺了什麼。

  “寶寶、我的寶寶……”當湛藍看到身下一大片被血染紅的裙子時,淚水落得更急。

  天啊﹗她的孩子……

  她肚子疼得幾乎快要死去,那種疼痛就像是有人拿把刀子刺入她的身體,切割著她的血肉。

  “我不要失去孩子,我不能失去孩子……”湛藍哭喊,激動得幾乎要陷入昏迷,知道方才那嚴重的撞擊,可能會令她保不住孩子。

  “湛藍、湛藍……”段熙焦慮的聲音彷彿穿透疼痛的迷霧,一聲又一聲地叫喚她。

  一輛路過的計程車緊急煞車停了下來,司機看到有人出事,趕忙沖過來,看到傷者是湛藍,臉上的表情很訝異。

  計程車司機竟是剛才出手教訓方俊的壯漢。古道熱腸的他看到湛藍蒼白虛弱的面容和滿地的血,趕忙指揮著開始救人。

  “先載她到醫院去,你抱著她,我載你們去。”壯漢出聲對段熙說道。

  段熙點點頭不敢再遲疑,他攔腰抱起湛藍,高碩的身軀無法克製地顫抖,不能忍受即將失去她的痛苦。

  心底的念頭是如此清晰──他不要失去湛藍﹗

  兩人合作將湛藍送上計程車,段熙緊緊地將她攬在懷中,感受到她的顫抖與痙攣,他心疼得快要喘不過氣來。

  “湛藍、湛藍……”聽著段熙呼喚她的名,湛藍抱住肚子呻吟,感覺體內似乎有某種東西被撕裂,臉上兩行清淚 汨流下。

  她的孩子,她就要失去孩子了……

  而她,也要失去他了。

  肚腹撕裂的痛楚襲來,她再也無法支撐下去,就這樣陷入了昏迷中……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22 05:14:10


  湛藍進入開刀房後,段熙只能無助地在外面等待。這時他瞄到剛才載他們來醫院的計程車司機,趕忙站起身來。

  “多謝你的幫忙。”段熙激動地握住壯漢的手,隨即又像是想到什麼,便掏出皮夾來。“我該付給你多少錢?”

  “不用不用。”壯漢出聲制止,他同樣關心受傷的湛藍。“尊夫人還好吧?”

  壯漢見湛藍身懷六甲,而段熙又是一臉緊張的表情,很自然地便將兩人當成夫妻。

  一提到湛藍,段熙的臉便是一陣扭曲。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段熙雙掌捂著臉,第一次感覺到如此無助。

  看到段熙的模樣,壯漢也很是愧疚。

  “都是我不好,我明明知道那個渾蛋曾對尊夫人強奸未遂,還放任他逃走,卻沒想到他還是來找她的麻煩……”當時要是他下手狠一點,或許就不會出事了。

  段熙雖然心思紊亂,卻沒漏聽壯漢幾句重要的話。

  “能不能請你說清楚一點?”段熙知道是方俊下的手,但壯漢脫口而出的話令他心生疑竇,難道方俊不止一次找湛藍的麻煩嗎?

  身形壯碩的計程車司機便將自己剛才在公園裡休息,卻聽到方俊與湛藍對話,並將彼此的衝突過程說了一次。

  “那傢夥很生氣,像是很不滿夫人把他曾經要非禮她的事說出來,我實在看不過去,就出面揍了那渾蛋幾拳。”壯漢後悔當初竟沒打斷方俊的腿,徒留他繼續惹是生非。

  段熙站在原地無法動彈。

  原來這就是湛藍看到方俊,會嚇得魂不守舍的原因,那個渾蛋竟然想非禮她?

  他無法想像,這麼可怕的事竟然發生在湛藍身上,當她回想到這件事,心裡會有多麼驚恐,但為什麼她一個字都不說?

  這一切,住在美國的李志全知道,所以他才心急的想把湛藍接走?

  而一個素昧平生的計程車司機也知道,所以才伸手援助了她……

  而他──她的枕邊人、孩子的父親,卻完完全全的不知情,任由她陷入危險,孤單承受著心裡的害怕,甚至差點因此失去生命?

  天啊,他到底做了什麼?

  段熙緊閉的眼漸漸濕熱,他皺著眉,連唇也是緊抿的,想起這段日子湛藍心裡所承受的苦,他就感到心疼不已。

  他好想緊緊抱住她,安撫她的疼痛與傷心,但此時的她,卻還在手術室裡與死神搏鬥……

  段熙自責懊悔,更擔心湛藍的安危,在這漫長的等待中,他絲毫沒有發現他擔心湛藍的程度,遠遠勝過擔心她肚子裡的小孩……

  在漫長的等待過後,臉色蒼白的湛藍被推出手術室,直接前往恢復室。

  “醫生,她還好嗎?”段熙追上前去,拉住與其他醫生討論病情的主治醫師。

  主治醫師看了他一眼之後,正了正臉色說道︰“病患沒什麼太大外傷,只是這一跌太過嚴重,撞擊力道過大導致孩子沒保住。”

  “那大人呢?她沒什麼大礙吧?”對醫生所說的話,段熙其實早有心理準備,但湛藍呢?她還好吧?

  “她大量失血,現下身體很虛弱,必須要長時間調養。”醫生補充說道︰“只要照顧好身體,小孩再生就有了,你可以不用擔心。”

  段熙提在半空中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謝天謝地,她沒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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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熙緩步走入恢復室內,看湛藍躺在病床上的荏弱模樣,他感到胸口很痛,這非關肉體疼痛,而是一種強烈的心痛。

  平日溫和柔弱的她,竟帶著擔憂害怕的情緒惶惶度日,而他卻什麼都不知道,還說什麼要保護她?

  他立在病床旁專注地看著她,眼裡寫滿了自責。

  “你為什麼都不說?”他伸出手,撫過她嬌嫩蒼白的臉頰。

  麻藥未退的湛藍,自然沒辦法回應他。

  段熙撫著她那頭令他愛戀的長髮,心疼她這些日子來所遭受的痛苦,一邊唾棄著自己的粗心與失職。

  時間慢慢過去,段熙的眼睛未曾離開過她蒼白的面容,他想念她因害羞而變得粉紅的嬌嫩芙頰。

  一想到她要承受孩子夭折的事實,他實在為她感到痛心。

  麻藥漸退,湛藍悠悠醒來,觸目所及就是神情擔憂的段熙。

  “段熙?”湛藍以虛弱的聲音喊著他,一時不確定她為何在這裡。

  “我在。”段熙緊握住她的柔荑,勉強自己露出笑容安慰她。“沒事了,一切都沒事了。”

  安撫的字眼慢慢飄進湛藍的耳朵裡,渾沌的思緒突然清明,她記起了昏迷前發生的事情。

  “方俊、方俊又來找我──”她慌亂地望著四周,緊張不安的情緒展露無遺。

  “這裡只有我,不怕,有我在。”段熙心疼地捧住她的臉,讓她的眼睛定定地看著他。

  湛藍的情緒終於穩定,但她隨即又瞠大雙眼,打著點滴的手往肚子一摸……

  “我的……孩子呢?”她急切地摸著已然平坦的小腹,淚水已在眼眶裡打轉。

  “湛藍……”段熙開口,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湛藍躺在床上,淚水終於滑出眼眶,肉體心靈都感到無盡的疼痛。

  “小孩……沒了?對不對?你告訴我?”湛藍失聲喊叫,她的心快被巨大的恐懼感扯碎。

  “對﹗”段熙艱難的點頭,提及那個已經失去的孩子時,他的面容亦有一瞬間的扭曲。

  簡單一個字,完全將她的希望打碎。

  “段熙、段熙,我不要……”湛藍無助地放任自己痛哭失聲,哭得絕望悲傷,喃喃喊著他的名。

  原來這就是心在淌血的感覺,段熙看著她傷心無助的哭泣,心同樣痛得像被利刀劃過。

  他緊緊的抱住她,只能無言的給她力量,在她哭得筋疲力盡、完全發洩後,他找來護士打了一記鎮定劑,讓她好好的休息。

  看著她平靜猶帶淚痕的小臉,段熙眸中迸出殺氣騰騰的陰狠光芒。

  “方俊﹗這一次我絕對饒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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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代護士要特別照顧好湛藍之後,段熙直接趕往梁胤的律師事務所,也不管人家辦公室內正在開會,推開門就是一聲大吼──

  “梁胤,這一次我要告死那個姓方的渾蛋﹗”

  梁胤聞言略挑起眉,這是他第一次看到段熙失控的模樣,看樣子鐵定是大事。

  他讓幾位同事先行離開,但大門都還沒關上,段熙又開始失控吼叫。

  “我要告死方俊,要什麼證據我都能找給你,無論是刑事民事還是商事法,我通通都要告﹗”這次他真的是氣瘋了。

  “你指的該不會就是“上聖建築”那個方俊吧?l梁胤眼一瞇,知道方家可不是好惹的。

  “沒錯﹗就是那個渾帳。”段熙切牙切齒地將事情來由全盤告訴他。

  “孩子沒了?難怪你會這麼生氣。”梁胤皺起眉,這一點的確很麻煩,他也知道段熙的父親相當固執,話一退場門就沒有轉寰的餘地,難怪段熙會氣瘋。

  “湛藍差點就丟了性命,你知道嗎?她大量出血,而這一切都是那個該死的方俊害的﹗”段熙揮舞著拳頭,像是一隻氣瘋的大恐龍。

  短短幾句話,又讓梁胤的眉緊蹙起來。

  “怎麼聽你的語氣,好像不是很在乎沒有孩子,反而比較擔心湛藍的安危?”

  梁胤此話一出,段熙的怒氣像是突然被按了暫停,整個人楞在原地。

  他的確一直記掛著湛藍的安危,連孩子沒了這件大事都沒讓他如此掛心。

  “這下好了,事情愈來愈複雜了。”梁胤看到他的回應,雙手一攤,露出一副“早知道事情沒那麼容易”的表情。

  “你現下不但得對你老爸解釋,還得跟林文靜說清楚為什麼不娶她的原因。”

  “誰說我不娶她?”段熙冷冷開口,慌亂的情緒鎮定下來,開始替自己的行為找理由。“我會擔心湛藍,那是因為她是我的責任,如此而已。”

  “是這樣嗎?”梁胤眼底明顯寫滿不信任。

  “當然﹗”段熙答得爽快,完全不容反駁。“反正,你幫我搜集方俊的罪証,我非要告到他吃牢飯不可。”

  “包在我身上。”梁胤輕鬆的聳聳肩,像這種刑事案件他最在行,林文靜就只能靠邊站。

  “好,那我要回醫院去了。”語畢,段熙隨即轉身離開。

  梁胤看著段熙離去的背影,不禁搖搖頭,若要他相信段熙和湛藍之間沒有任何感情……

  哈﹗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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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過去,清晨的陽光照不進拉上窗簾的病房裡,光線微弱地照射在湛藍蒼白的臉上。

  她醒了,環視周遭,沒看到想見的人。

  他走了嗎?

  因為孩子沒了,他與她的關係也斷了,所以他就斷然離開嗎?

  潰堤的淚水奔流,瞬間她就淚濕滿面。

  本就不該有太多冀望,他與她之間就只有那麼微薄的關係,遲早都要分開的,不同的只是時間的早晚。

  這早在她意料之中,可為什麼她的心還是這麼痛?

  湛藍痛苦搖頭,懊悔著為什麼自己還苟活人間,失去孩子,她好心痛,但失去他……更是一種難以承受的折磨。

  直到這個時候才發現,原來她陷落得好深,原以為能全身而退卻無法如願,她的心早就遺落在他的身上。

  就這麼結束了嗎?

  連聲再見也不說,他就這樣把她丟著……

  她覺得心好痛,不只是因為被丟下,更因為再也見不到他而難受。

  原來,一旦愛上了就很難分開,她的心就這樣交出去,要走,怕一顆心再也不完全了。

  段熙踏入病房,看到的就是哭得楚楚可憐的她,他心一揪,加快腳步走到她身旁。

  “很痛嗎?還有那裡不舒服?”

  淚水止住,湛藍錯愕地瞪著眼前這張寫滿關懷的臉龐,一時還無法理解他的突然出現。

  “你沒走?”她眼裡噙淚,怔怔地直視著他。

  “當然沒走。”這樣惹人心憐的她,教他怎麼走?

  “可是……可是孩子……”孩子沒了,不是嗎?

  “先不要想這麼多,你現下身體很虛弱,一定要多休息,我不會丟下你的。”段熙將她臉上的淚拭去,這愛哭的小女人,每一次落淚總讓他的心難受緊揪。

  他不會丟下她?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呢?

  難不成,他也跟她一樣動心了嗎?

  “可是,我以為孩子沒了,你就要走了……”她眼中滿是狂喜,語調顫抖,眼角還閃動著不敢置信的淚光,小手不禁緊揪著他的衣領。

  他愛憐地親吻她哭紅的眼。

  “我會走,但那是在確定你過得很好、再也不需要我的情況下,而現下,你還很需要我。”在他處理好方俊的事情之前,他不會再讓湛藍涉險。

  湛藍臉上的狂喜全無,握住他的手也慢慢鬆開,整個思緒被他的話炸得粉碎。

  她的心也跟著破裂。

  他溫柔體貼的行為,她很感動,卻也同時感到心痛。

  “嗯,那很好,很好……”湛藍空洞的笑,卻不知道自己在笑什麼,心早就痛到麻痺了。

  “所以你不用擔心,這一次,我一定會保護你的。”段熙伸手將她攬進懷中。

  湛藍窩在他懷裡,他的懷抱好暖,但為什麼她卻覺得好冷,那股冷意似是由骨子裡直透出來,傳至四肢百骸,寒徹心扉。

  段熙察覺到她的抖瑟,猜測她是因為害怕,於是他抱得更緊,對她更是心疼。

  他不知道他的一字一句,全都重重敲到湛藍的靈魂深處,她的心亂成一團,強大的失落感幾乎令她昏厥。

  他要走,他還是堅決離開,他留下來的原因,只是因為他天生的溫柔……

  疼痛像根細針紮入胸口,痛苦如無邊潮水泛濫成災。

  他對她這麼好,是要讓她走得更不舍,心碎得更徹底嗎?

  段熙捧著她的臉,對上那雙瑩瑩淚眸,輕嘆一口氣便低頭吻住她。

  “你哭得我心都碎了。”反覆的輾轉柔吮, 磨出兩人纏綿揪心的縫蜷情愛。

  她還求什麼?能得到他的珍視,湛藍知道自己不該要求太多。

  雖然他感覺不到她的心碎,看不見她悲傷的容顏,但他呵護她、疼寵她,這樣就已足夠,再沒人比他對自己更好了。

  “養好了身體,我會走的。”湛藍保證似的對他微笑,重申她絕不會造成他的困擾。

  她這番話讓他怔楞良久。

  她要走,那也是遲早的事,他不該覺得慌亂,甚至應該感到安心,但為什麼他的喉嚨像梗了一塊石頭,教他完全說不出話來。

  怔然好半晌,他才突然找回自己的聲音。

  “你不用急著走,現下走了,就沒人可以照顧你了。”段熙啞聲開口。

  “我聯絡了李志全,他承諾只要處理好手邊的事,就會馬上回來接她。”

  原本只有兩人在的病房,突然插入另一個女人的聲音。段熙和湛藍見林文靜面無表情地走至窗邊,一把拉開窗簾,讓自己清楚看到這兩人臉上的表情──

  段熙臉上明顯有著不悅,像是非常不滿她的作為;湛藍則哭得像個淚人兒,可憐的模樣,連她這個女人看了都心疼。

  “你怎麼會來?”段熙沈下聲音問道。

  “我打電話到公司,聽王秘書說出了事,我趕緊回來看看。”林文靜來到床邊,對湛藍露出一抹淺淺的笑。“你還好嗎?”

  聽見她的問候,湛藍滿心都是感激。這個心胸寬大的女人的確適合段熙,她真的夠好。

  “謝謝你來看我,也謝謝你幫我聯絡志全。”湛藍虛弱一笑,雖然她並不想再跟李志全扯上關係,但如果她硬是留下來,林小姐與段熙的關係也會很尷尬。

  為了大家好,她實在不該再遲疑,心痛總是會過去的,她不該害了段熙。

  “志全一來,我就會離開,謝謝你這陣子的照顧……”

  “你身體太虛弱,不能坐飛機。”段熙心急地打斷她的話。

  李志全要來接她走?

  這雖然是解決目前混亂的最好方法,但他的心卻亂成一團。

  “湛藍,你休息一下,我跟小靜有事要談。”

  段熙安頓好湛藍,拉了林文靜的手直接往病房外走去。

  他必須阻止李志全,絕不能讓身體這麼虛弱的湛藍跟著李志全奔波。

  他們兩人手牽手的背影,無疑更刺痛湛藍的心,她想,段熙一定是擔心林文靜誤會了……

  心,好痛好痛。

  同樣的呵護,暖了林文靜的心,卻刺傷了她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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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到病房外,段熙便橫眉豎目地瞪著林文靜。

  “是誰告訴你李志全的事?”

  “你是我要嫁的人,關於你目前在忙的事,你以為我會不聞不問嗎?”林文靜翻了個白眼,心想段熙未免太小看她。

  段熙沒再說話,他早知道她的能耐,卻沒想到她會插手。

  “現下孩子沒了,你要怎麼處理?”林文靜直接插入正題。“伯父沒同意讓你娶我,就是因為我不生孩子,他才會下那道“口諭”,非逼你在一年內生個孫子給他不可,現下你要怎麼辦?”

  “我還沒有心思去想那些……”

  “那你都在想些什麼?”林文靜露出律師本色,咄咄逼人的追問。“想著湛藍是嗎?還是想著怎麼對付方俊?”

  段熙睨她一眼,這位元大律師果然消息靈通。

  “方俊是一定要辦的,動了我的人,我絕不善罷甘休。”段熙目露凶光、殺氣騰騰的如此說道。

  “方俊之前不也撞傷你的設計師丁昊,怎麼就沒見你這麼生氣,這次對象換成了湛藍,你倒在乎起來?”林文靜環著手臂,面色溫和地望著他。

  “這次不一樣……”

  “那裡不一樣?”

  段熙被林文靜堵得啞口無言。

  看著他的回應,林文靜搖頭。“我想,我們的婚約可以取消了。”

  “為什麼取消?”段熙瞅著她問道︰“我們一直很談得來,你也是我唯一想娶回家的對象。”

  他的話,讓林文靜呵呵笑了出來。

  “我們是很談得來,從以前到現下我都沒懷疑過,只是你真的確定,我就是你想娶回家的女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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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22 05:15:10

洛彤 - 我們沒有愛(我們同居吧之三)

有“律師界第一把交椅”之稱的梁胤,從不知拒絕為何物。
然而這和他職場默契佳、上床超match的小甜心──
竟萌生離去的念頭?﹗眼看情場浪子封號要被砸了招牌……
不行﹗這必定是她欲擒故縱的手法,他豈能因此上當?
在謎底還未揭曉前,他絕對要以“征服者”的姿態,
讓她陷溺在他狂霸的溫柔裡,再也無法自拔……

童思穎向來崇拜這個男人,與他相處的機會自然不會放過﹗
人人都說他擅以“男色”引誘,但即使只是床伴,她也甘願。
原以為時候到了,她也能夠毫無留戀地離去……
然而她卻死心塌地的守著他,不時屈服在他的柔情攻勢下、
想逃都逃不掉──難道,這就是她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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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22 05:15:33


  「酒攤」日式燒烤店

  時間還不算太晚,現在約莫是下午六點鐘,店內還沒太多的人潮,服務人員來來去去準備著,角落裡,一男一女正輕聲的談話,而他們的談話已經持續了四個小時。

  服務生們交頭接耳,看著這一對男的俊、女的俏的情侶,羨慕這兩人能有這麼多說不完的話。

  他們是訓練有素的員工,知道不該利用機會探聽客人隱私,也不會藉機去聽情人們間的情話,要不然,他們就不會露出那麼欽羨的眸光……

  「該死的,你一定要這麼堅持嗎?」童思穎精緻的小臉露出不耐表情,她花了四個小時跟他溝通,他卻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梁胤很無奈的聳肩,眼前女人是長得很美,生起氣來一雙眼亮晶晶地,說起話來雖然咄咄逼人,卻也是柔柔軟軟,聽起來極為舒服,不過……

  「沒辦法,我的當事人已經把話說得很白,他絕不和解,一定要告到方俊吃牢飯為止。」梁胤將啤酒幹到底,揚手叫服務生再送來一杯。

  梁胤是個律師,目前手邊最新的案子,就是他的當事人段熙決意要控告方俊傷害、意圖殺人等罪狀。

  說白點,方俊根本就是個仗著有錢,以為自己很了不起的混蛋,僅因為邀請不到知名設計師丁昊為他工作,就開車撞傷丁昊,還意圖染指同父異母的妹妹湛藍,在屢屢要脅未果之後便暴力相向,讓已經懷孕的湛藍差點丟了小命……

  梁胤之所以義不容辭的接下此案,先別說段熙是自己最好的朋友,那丁昊還是他的室內設計師。方俊所犯下的案子,實在讓人看不下去,所以要段熙撤銷告訴,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我的當事人很有誠意,他──」童思穎還想再繼續遊說,但是見服務生走了過來,她同樣也一口飲盡杯內的啤酒,然後再要求一杯。

  梁胤瞠大了眼,這女人教他驚訝的地方還真不少。

  第一,她竟然會接下這個案子,要替罪証確鑿的方俊辯護;第二,她竟然邀他到燒烤店裡談案子,原因是她覺得咖啡廳太正式了;第三,她還真是海量,兩人加一加,最少已經各喝了五杯……

  「你相信你當事人的『誠意』?」梁胤拉回主題,看著她因酒而微粉的頰,清亮的眼神有點迷蒙。

  童思穎一楞,用兩秒的時間想著……方俊的誠意,還有那雙色瞇瞇的眼睛?﹗

  不﹗她一點都不信,但是她相信方董事長那個頭發半白的老人那殷殷期盼的眼神,在她同意接下工作之後,他已經是她的當事人,她還能怎麼辦?

  「他真的很有誠意要解決這個糾紛。」童思穎只想達成她的任務,替方俊爭取到多一點時間。

  「他惹下的禍不只一個……」梁胤對她露出一個足以傾倒眾生的笑容,不過卻沒能迷倒童思穎,因為她正低下頭,拿出一疊文件。

  「這些檔,都能証明你所控告的,有一半以上都是不正確的﹗」童思穎將檔放到梁胤的面前,希望他能看一下。

  梁胤忍不住笑出聲來。

  他真的覺得方家的人一定是吃錯藥,要不然怎麼會叫一個初出律師界的人來跟他打官司,擺明就是請鬼拿藥單──找死﹗

  「這檔不需要拿給我看,你該留著給法官看。」梁胤中肯的給她建議,雖然他心裡很質疑,這些足夠証明方俊「清白」的檔有多少可信度。

  「該死的﹗你不要老是拿這種看幼稚園小朋友的表情看著我﹗」童思穎很生氣的對他吼,將檔重重一摔。

  梁胤沒被嚇到,只是好奇的看著她,看來這小妮子的脾氣不是很好呢﹗

  「我雖然才畢業沒多久,但是我已經在事務所裡幫忙了很長一段時間,我當然知道這些資料不該給你看,但我只是想告訴你,我手邊的資料不可小覷,你應該跟我和解,我們很有誠意要解決這一切﹗」童思穎知道自己的思緒有些混亂,畢竟這是她的第一場官司。

  「哈哈哈……」這下,梁胤再也忍不住的放聲大笑,笑得童思穎的臉是一陣青一陣白。

  「童律師,你該不會以為……呵呵,這樣我就會……呵呵,跟你和解了。」梁胤一句話說得七零八落,笑得很失控。

  看到他笑得沒有一點節製,童思穎只覺臉上無光。

  不可否認地,她對這場官司一點把握都沒有,但是她卻無法忍受梁胤的態度。

  服務生正好送來啤酒,酒才剛放下,童思穎就拿起來猛灌,咕嚕咕嚕的就解決了半杯。

  回過神的梁胤趕忙伸手阻止她。

  「喂喂喂,別喝得這麼急,要是喝醉了怎麼辦?」借酒澆愁也不是這種喝法,這樣只會讓人一直跑廁所。

  「這官司還沒開始打,你別一開始就昏倒了。」梁胤提醒她。

  他才放出要告方俊的風聲,還沒付諸行動,方家就派人來刺探。他與這個小律師談了三次,知道她很積極,卻有點沒頭緒,太相信方家的說法,執意相信方俊無罪……

  對一個新手律師來說,她的膽識很不錯,是個人才,不過她沒有先穩固好中立的立場,一面倒的認為方俊無罪,要是他把手裡的証據一拿出來,她可能會當場崩潰,因為她被騙了。

  「我不會醉,我酒量好得很。」童思穎瞪著他,就算她是法界新手,但她可是酒國英雌,這男人連喝酒都小看她?

  她知道他是律師界的翹楚,也是她的偶像,只不過心高氣傲的她,實在很難接受還沒開始就失敗的窘境,他的態度輕蔑得像是用一根手指頭就能捏死她,這實在讓她很難接受。

  「換我來分析目前的情況給你聽。」看著她委屈的表情,梁胤秉持著教導新人的精神,決定先給她上第一課。

  童思穎沈默的瞪著他,想聽聽看他還有什麼說法。

  「第一,方俊開車撞倒知名設計師丁昊,只因為他不肯替方家工作;第二,他試圖非禮同父異母的妹妹湛藍未果,敲破她的頭,之後還持續威脅;第三,在事情曝光之後,他對懷有身孕的湛藍施虐,造成她差點死亡,光這三件事,我就能告到他脫褲子﹗」梁胤很不客氣地將案情剖析給她聽。

  「什……什麼?」

  童思穎被耳朵裡聽到的話給嚇到了,怎麼……怎麼和方家告訴她的事情完全不一樣?

  看出她表情的不對勁,梁胤嘆了一口氣。她果然是個新手律師,太相信單方面當事者的說法,而沒有全盤做出瞭解與判斷。

  「趁案子還沒開庭,勸你不要接這個案子。」梁胤做出建議,這小丫頭要跟他打官司,她鐵定輸定了。

  童思穎看著他,認真的在腦中思考整個過程,也很快從方才的錯誤中學習到不能片面相信對方,這也表示,她不能完全相信梁胤。

  「謝謝你的忠言,我會好好評估。」童思穎對梁胤點頭,表示謝意,卻沒表示想退出的意思。

  梁胤笑了笑,她果然是個有幹勁的小妮子﹗不錯,他欣賞﹗

  「那我們先把案子擺一旁,做個朋友吧﹗」豪爽大方的童思穎,舉起酒杯輕敲了他的杯緣。

  梁胤也不扭捏,舉杯跟她一飲而盡,這是他們第一次拋下彼此的立場,開始豪飲起來。

  而在「酒攤」的門口,有個人正鬼鬼祟祟的在門口窺望,觀察著兩人的談話情形,在看到他們終於開懷暢飲之後,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

  笑意才浮上,男人腰間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他行色慌張的閃躲著,趕忙接起電話。

  「喂,是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梁胤那小子上勾了,被那個女律師迷上了,你可以先松一口氣,趁梁胤那小子鬆懈的時候,請張大律師趕緊加快準備的工作,這樣一來,這官司我們就贏定了……」

  男人得意地告知目前狀況,一邊探頭觀察梁胤與童思穎的對話,嘴角露出的奸詐笑容,更有著說不出的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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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暖的黃色小燈點燃一室明亮,剛洗完澡的童思穎,神清氣爽地走出浴室,手裡拿著毛巾,擦拭仍滴著水的發尾。

  輕輕地打了個嗝,喉嚨裡湧出些許酒氣,童思穎微微笑了笑。

  今天她喝的可真多,同時,她也想到了今晚共飲的對象,是她就讀法律系時就崇拜的偶像──梁胤。

  他真是個很帥的男人,微亂的發在平常時候就已經有種說不出的男人味,眼角眉間又散發出成熟男人的魅力與氣質,笑著看人的時候,讓人覺得羞窘,更加心跳加速。

  坐到書桌前,她想著今晚談話的內容,發現還是沒有太大的進展。梁胤沒有給她任何討論的空間,只是一再說明他的當事人絕不和解,這讓她完全無法向方家交代,她必須持續努力才行。

  童思穎不自覺想到他替她點出整個事件裡的盲點,同樣的一件事,由兩個不同的人解釋起來,竟是如此天差地別,究竟是誰說了謊?

  是方董事長演戲騙她?還是梁胤根本存心唬她,要她退出案件?

  她不禁搖頭,梁胤果然不是個簡單的角色,雖然她面對他時都輸得很慘,但是他真的是個好人,雖然偶爾會取笑她,讓她感到些微的難堪,卻又不吝教導她一些法庭上必要的知識,讓她受益無窮。

  童思穎擰幹發尾的動作頓了頓,因為剛才腦中的想法而怔楞著。

  他是個好人嗎?

  或許吧,在某些方面,他的確是個好人,例如現在,他不藏私地以前輩身分教導她這個後輩許多東西,即使他們的立場是完全對立的。

  但是在男女關系方面,他似乎就沒那麼完美了。

  身為一個女人,她對他的私生活是很有興趣的,而他的風流韻事,在女同學之間更是廣為流傳,所以她很清楚,他身邊從不缺乏美麗的女人,然而交往的時間都不長。

  這樣的男人,不能算是好人吧?

  不過,經過這些日子的接觸,她也能隱約瞭解,為什麼女人會為他傾心,因為他真的很迷人,不只是專業上的長才,還有他自信的態度,在在都能讓女人心折,而她是個女人,自然無法抵抗他的強烈吸引力。

  不過她是個理智勝于情感的女人,當然很清楚的知道,那些風流韻事除了八卦的含義之外還代表著另一個意義,就是女人之于梁胤的價值,就只是床伴罷了。

  她欣賞他,也不討厭他,更不會對他存著不該有的幻想,因為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

  童思穎搖頭,甩去一腦子的胡思亂想,將心神專注地放在眼前的案子上。

  目前她屈居下風,手邊的物証人証都不利於方俊,偏偏方董事長又拍胸脯保証方俊的清白,一再的告訴她,所有籌碼都壓在她身上,所以,她必須更加努力的找全証據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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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天過去了,童思穎還是每天都固定約梁胤出門討論方俊的事,梁胤基本上可以不理會的,但他卻每約必到,還極力奉陪到童思穎自動結束當天的會談。

  事務所裡,沒人瞭解梁胤的葫蘆裡賣著什麼藥,不明白他為什麼要浪費寶貴的時間,陪著當事人的律師聊些不會有結果的答案。

  隨著一個禮拜過去,耳語慢慢地傳出來,說梁胤喜歡上童思穎的美色,才會做出如此的行為。

  事情傳到梁胤的耳朵裡,他臉色沒有稍變,嘴角有著若有所思的微笑,與童思穎的「約會」更是熱衷,甚至還陪著她聊到半夜。

  耳語甚囂塵上,終於,點燃了某一個爆點。

  事務所裡,梁胤吹著口哨,整理著手邊的檔案,準備下午另一場刑事出庭的案子,然而門被倏地推開,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聽說你和方俊的律師交往密切,不要讓我知道這是真的,為了湛藍,我一定不會放過你﹗」段熙面色不善的走向梁胤,因為這個消息而火冒三丈。

  梁胤看著凡事總是輕松自在的段熙,因為牽扯上湛藍而失去了臉上的笑容,不禁再一次感嘆,愛情真是折磨人的東西,就連段熙都失常。

  梁胤帶著笑容,環起手臂看著好友兼當事人因為案件的事跟他吹鬍子瞪眼睛。

  「可以請你先解釋一下什麼叫『交往密切』嗎?」梁胤不正經的問道。

  在他的想法裡,只喝過幾次酒,不能算是交往密切,他定義裡的「密切」是更「深入」的那種。

  段熙的壞心情,並沒有因為梁胤故意耍寶而變得愉快,他再逼近一步,臉色更加鐵青。

  「我得到消息,你每天和方俊的律師到燒烤店裡狂飲,到陽明山上看夜景,是不是真有這回事?」

  段熙的臉色再難看不過,他雖然與梁胤都是屬于「自由享樂」主義的男人,對于男女交往方面都有著最自由的意志,不拘泥於婚姻的關系,但這次不同,事情牽扯到湛藍,他無法放縱他的律師 混。

  看著段熙愈來愈難看的臉色,梁胤再次確定段熙這次是玩真的,雖然好友嘴裡硬是說沒有和湛藍結婚的打算,但看他保護湛藍的態度,又何嘗不是出自真心的疼寵與呵護?

  「第一,童思穎不算是方俊的律師,她只是個煙霧彈,純粹來娛樂的,不管她是主動還是被動,我都決定跟她玩上了;第二,我梁胤的工作能力,你段熙不是不瞭解,我不可能因為女人而荒廢該做的事,你交代的事,我一樣都沒少做。」

  梁胤臉色如常地交代完畢,簡單幾句話,就將目前的情況,做了全盤的分析與解釋,保有他律師的專業水準。

  段熙的臉依舊陰沈著,但顯然已經聽進梁胤所說的話,他只是仍放不下心,更不希望湛藍的苦是白受的,他一定要讓方俊進監牢吃牢飯。

  「你說童思穎不算是方俊的律師?」方家明明放出風聲,說要讓童思穎全權負責方俊的刑事官司。

  「當然不是。」梁胤舉止優雅地拿起菸盒裡的菸,遞了一根給段熙,一邊解釋他的想法。

  「一開始我就質疑,這麼大一個案子,方家怎麼會交給一個剛出社會的蹩腳律師,經過幾天的研究注意之後,我終于發現方董果然是只老狐狸,他一邊派出童思穎來絆住我,另一方面請張大勇準備正式開庭時的資料,擺明要讓童思穎鬆懈我的戒心,給我來個措手不及。」梁胤呼出一口白煙,有條不紊地將細節交代給當事人明白,也讓段熙放下心來。

  張大勇也是業界數一數二、經驗豐富的律師,不是簡單的角色。

  「你的意思是,你和童思穎持續往來,是為了讓那只狐狸以為你上當了?」段熙很快便捉住話裡的重點。

  而這個方董事長的招數總是如此一成不變,永遠派出女人來解決麻煩,先是湛藍,現在則是童思穎。

  「當然﹗」梁胤點點頭,還笑了笑。「他那麼處心積慮地派出這位可口的律師來招待我,我怎麼能不當一回事?」

  穩下心情的段熙,發現梁胤的笑容有些詭異,便蹙了蹙眉頭。「怎麼我覺得,你似乎還有其他企圖?」

  梁胤性感的唇扯出神秘的弧度,長指撫了撫下巴,心想段熙果然瞭解他。

  「我很好奇,童思穎在這場戲裡所扮演的角色。」梁胤再呼出一口白煙,面色從容自在。

  「你的意思是,童思穎和先前湛藍的角色類似,都是來負責安撫的?」段熙不諱言,當時丁昊發生車禍,自己的怒氣的確因為湛藍的出現,而被暫時穩定了下來,而方老頭那只老狐狸,還想再用一次美人計?

  「你不覺得這可能性很大嗎?」段熙與自己都不是對愛情太專一的男人,但是對主動送上門的美色可是從來不放過,相信方董事長那只老狐狸,一定早就查出他們倆的死穴,並善加利用。

  不過還存有這種個性與想法的人,現在只剩下他一個,因為段熙的心裡已經被湛藍給占滿了。

  「如果童思穎早就知道方董的詭計,還主動參了一腳,你會怎麼做?」段熙知道梁胤一向最討厭被人設計,絕對是找到機會就還擊、不肯吃悶虧的人。

  「我的確很想知道,她是無辜的小傻瓜,還是扮豬吃老虎的假聖女……」梁胤笑得開懷,眼中卻閃過一抹冷漠的光。

  「如果很不幸的,她屬於後者,我當然會讓她知道,找錯對象賠上的有時不只是名譽,還有其他的東西。」

  段熙微微挑眉,聽出梁胤話語裡潛藏的意思。他們曾經都是視情愛於無物的男人,說玩弄感情或許是嚴重的說法,但……從彼此無言的默契裡,他能知道梁胤目前的打算。

  「如果童思穎是無辜的笨蛋呢?」段熙看出梁胤唇邊的那一抹無情。

  「那就教她好好認清什麼叫事實,什麼叫人生。」梁胤回頭看了段熙一眼,表情無辜得緊。

  段熙瞧著身材頎長,外貌條件堪稱數一數二的梁胤,再與童思穎的天使面孔聯想起來……他突然明白了梁胤的打算。

  「無論童思穎在這場戲裡扮演的是什麼角色,你都不打算放過她?」段熙恍然大悟。

  「喂,講話講清楚﹗你自從遇上湛藍之後,連講話的態度語氣都變了。」梁胤涼涼地抗議嚷道,什麼叫「不打算放過她」?

  段熙為之語結。他不得不承認,在遇上湛藍後,他對男女間的情感有了更深一層的認知,以前動不動就問女人能否幫他生孩子,就算她是個陌生人也一樣,女人在他的眼裡,只是生孩子的機器,但現在卻不同了……

  「童思穎是個很可愛的女人,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男女之間喝喝小酒,聊聊天,沒什麼不可原諒的吧?」梁胤把自己的行為合理化。

  「只是喝喝酒,聊聊天?」不包括上床嗎?他才不信﹗

  「當然,也是視情況而定 ﹗」梁胤聳聳肩,不再狡辯,總之,對童思穎他有自己的打算。

  他是個男人,還是個有正常生理需求的男人,而童思穎……他相信她也是。男歡女愛,天經地義,你情我願,段熙能找到甘願為他生孩子不結婚的湛藍,他為什麼不能找到一個只負責暖床的好床伴呢?

  只負責暖床……

  梁胤唇角微微扯出笑痕,這真是個很棒的想法,他會努力將他的理想實踐,對象就是那個有著可愛笑容的童思穎。

  而他們的糾纏才正要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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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22 05:16:02


  雖然說方董事長是個老狐狸,但是太得意,也很容易露出尾巴來,尤其在以為已經完全勝券在握時,更是無法掩蓋其得意的神情。
  甚至,提早將底牌揭了出來。

  富麗堂皇的大廳裡,方董事長與張大勇律師,還有整件事情的始作俑者方俊,正一邊泡著茶,一邊高談闊論著。

  「這次的官司很吃緊,不過放心,我有信心讓方先生全身而退,只是……」張大勇狂妄的撂下豪語,只是話裡仍有但書。

  「放心吧,你說過要找幾個人出來做偽証,甚至是開價買一個替死鬼,這些都沒問題,只要是錢做得到的事,我就能拍胸脯保証。」方董事長雖然知道兒子方俊不成才,但畢竟是方家唯一的一條血脈,怎麼也不能讓他斷了。

  「那聽起來都沒事了,我為什麼還要關在家裡,都不能出門?」方俊忍不住叨嚷著,悶在家裡兩個禮拜,他都要發黴了。

  「你給我住嘴﹗」方董事長對他大吼道︰「你給我好好待在家,安分一點,別再出去給我惹麻煩。」

  「我哪有惹麻煩,不過出去泡個夜店……」方俊實在耐不住無聊的日子。「反正張律師不是都安排好了嗎?」

  「話不能這麼說。」張大勇終於開口,年紀半百的他,行事比年輕時更加小心。「我還需要一些時間去安排這些人的証詞,離起訴還有段日子,絕不能讓梁胤產生任何警覺。」

  「不是安排童思穎去拖住他了?而且傳回來的消息不也都說他被童思穎迷得昏頭轉向,連事務所都很少去,老是跟著童思穎 混嗎?虧你們還把他當成人物,事實証明,不過就是個色鬼,跟我也沒啥兩樣。」方俊的消息可是靈通得很,更何況是關于童思穎那小美女的消息,他更是不會放過。

  要不是看在她還有利用價值的份上,他早就……方俊唇邊露出猥瑣的笑容,依然是狗改不了吃屎的滿腦子壞念頭。

  「你給我住嘴﹗」方董事長大聲喝道︰「這件事你就別再嚷嚷,愈少人知道愈好,童思穎那個小丫頭,至今還被我騙得死死地,你就別露出馬腳,不然到時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方董事長明白事情輕重,就怕方俊不知死活。

  「要是到時候,童思穎真的被梁胤那小子給吞了,那可怎麼辦?」方俊大喊,他可不是存著什麼好心眼,只是覺得可惜,自己連碰都還沒碰到咧……

  「就算被吞了,那也不關你的事,我倒是希望她真能勾引梁胤上床,這更能讓他轉移注意力,但話說回來,你念頭別動到那丫頭身上,聽到沒?﹗童思穎就算主動送上門,你也不準動她,事情過後,有數不完的女人等著你,現在,你給我安分點﹗」方董事長真想拿條繩子捆住兒子,他氣得有些口不擇言。

  「不動她就不動她,不過要記得你說過的話,事情過後,我要怎麼玩都行,你別再罵我。」方俊無奈又氣極的攤攤手,看在老頭子遺產可觀的份上,就由著他罵幾句吧﹗

  「沒錯,我們的確要更小心一點,童思穎在這場戲裡的確很重要,大家千萬別露餡。」張大勇一向懂得踩著別人的屍骨前進,從不在乎腳下的人是誰。

  「那……証人的事安排得如何?」

  方董事長追問著細節,張大勇逐一解釋著自己的安排,方俊則是無聊到發呆,在心裡細想著,這沈悶的日子還要過多久……

  大廳裡,討論的聲音持續著,然而在大廳的轉角,則有個人倚著牆,慢慢地滑坐在冰涼的大理石地板上……

  童思穎捂著唇,怕聲音洩露出自己的位置。

  是她聽錯了嗎?

  這從頭到尾都只是一場戲?一場由方董事長親自演出的戲碼,為的就是拉她進來參一腳?甚至……不惜犧牲她、要她與梁胤上床?

  這就是她扮演的角色?

  而她還自以為了不起的認為方董事長委以重任……

  該死、該死、該死啊﹗

  童思穎怎麼也沒想到,今天原是突然發現方俊給的証詞有前後矛盾的地方,所以特來打擾,而傭人知道她是律師,更認為她是律師團裡的一人,才指引她直接進入大廳,沒有通報,因為方董事長有交代,閑雜人等不準靠近大廳……

  正因為如此,才讓她意外發現了真相──一個讓她慌亂到不知所措的真相。

  她該怎麼辦才好?

  幾個想法自童思穎的腦海中竄過,念頭幾乎有些模糊,只有唯一一個再清楚不過──

  她必須馬上去告訴梁胤,說他們被人設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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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她急忙趕去找梁胤時,他正在開庭。童思穎心亂如麻,卻也知道當下不能打擾他,只能耐心地坐在法庭後方等待。

  她看著梁胤與對方律師對壘著,在彼此攻防裡,他逐漸占上風,幾句話就讓對方的律師說不出話來……

  旁觀的她知道,這場官司,他贏定了﹗

  一個小時後,法官的判決出來,梁胤果然成功地贏得勝利。

  她捺住性子,等著他處理完手邊的工作,準備離開法院時,才沖動的迎上去。

  「我有事情告訴你。」童思穎直接切入重點。

  梁胤看著她的表情,心裡也有幾分底,大抵猜到她匆忙出現的原因。

  「你先到老地方去等我,我得回事務所一趟,忙完馬上就過去。」事務所裡還有急事,他耽擱不得。

  童思穎見狀,也只能點頭,先開著車往「酒攤」去。

  此時已近黃昏,客人並不多,昏黃的燈光讓她更加迷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她點了一杯冰啤酒,灌了一口又一口,沁涼入心,卻仍心亂如麻,她有種被背叛、被欺騙的難受感,她是那麼的相信方董事長。

  而他竟然利用她去勾引梁胤?﹗

  啤酒很快就見底,她又叫了一杯,仔細再把所有的事情想過一遍,這才發現她真的太單純,竟然輕易相信當事者的話?﹗明明知道每個人都會直覺地隱藏罪惡,連自己的律師都不會坦白,她卻……傻得全盤接受了?

  童思穎又幹了一杯,既憤怒又無法相信,一向自視甚高的自己,竟然會犯這樣的錯誤,簡直是不可原諒。

  愈是自責,她喝酒的速度就愈快,當梁胤出現在「酒攤」時,她已經微醺。

  「童思穎,再喝就醉了。」梁胤坐了下來,看著她暈紅的頰、迷蒙的眼,不禁搖頭,敢情這小妮子把酒當礦泉水灌啊?

  「他騙我﹗」悶了一個下午,一見到梁胤,童思穎就失控大喊,重重地將酒杯往桌上一擺,金黃的酒液四溢。

  梁胤挑眉撫唇,看著她幾近失態的表現,由這一點就能猜出,在方老狐狸的計謀下,她是只誤闖的小白兔,還是只輸得很不情願,也很生氣的小白兔。

  「他……指的是誰?」梁胤故意問道,想親耳聽她把事情全交代清楚。

  「董事長﹗他竟然騙我……」童思穎扯著喉嚨,將下午在方家聽到的對話一五一十全說出來,想到他們對她的欺騙,更氣得一張小臉紅通通,像是被誰放了火。

  「他們竟然希望我勾引你上床?﹗他們竟然希望我扮演這種角色?﹗我童思穎難道就沒半點本事嗎?他們這麼看不起我﹗」童思穎氣得吼出聲來,一旁的梁胤則微皺起眉,露出淺淺的笑,確定她喝得也有八分醉了。

  「小聲點,全店的人都知道你想勾引我了。」梁胤靠近她,灼熱的氣息拂在她耳畔,溫柔的製止著。

  童思穎一僵,訝然發現她的確失控了,趕緊低頭深喘一口氣,平複她的呼吸。

  「我真的沒想到……」童思穎搖搖頭。

  「沒想到會被人出賣?」梁胤唇邊有抹淡淡的冷笑。

  童思穎揚眼迎視他深邃的眸,發現他的眸底有種說不出的情緒。

  「誰都不會想到會被人出賣。」童思穎回瞪他一眼。

  「不,我就會。」梁胤再笑,笑得狂肆且無情。

  現在,童思穎終於發現他的反應有些不對勁。他太平常、太理所當然了,像是這一切事情早在他的掌握中。

  「你早就知道了?」童思穎疑忖的看著他。

  梁胤只是聳聳肩,不承認也不否認。

  「你真的早就猜到方董事長的計謀?」童思穎更驚訝了。

  梁胤點點頭,看她驚訝的小嘴都快合不起來了。

  「那你還……」還跟她出門?還跟她討論得像真的一樣?

  梁胤再聳肩,撫著下巴,露出一抹莫測高深的笑容,先是沈默,然後才開口。

  「他有他的張良計,我有我的過牆梯,他奸詐狡猾,我也不見得就無知,將計就計,有時候才是最好的方法。」

  將計就計?

  童思穎真的傻眼了,兩只狐狸的心機,她竟全沒發現,還傻傻地被人耍著玩?﹗

  「你的意思是說,我也是你的棋子?」童思穎火氣又開始冒了上來,被一個人耍就算了,還被第二個人當傻瓜?

  「當然不是。」梁胤可沒傻得承認這一點。「在事情還沒明朗之前,我不能確定你是否無辜,當然不能提前把答案揭曉。」

  對於這個答案,童思穎雖不滿意,但還能接受,只是一口怒氣梗在喉頭不上不下。

  「還生氣?」梁胤偏頭,看她微嘟著小嘴,一臉不情願的樣子。

  果然還是個小女孩,怎麼都掩不住心裡的情緒。

  「我有個方法,能讓你消消氣,有興趣聽一聽嗎?」梁胤勾起笑,撒下第一把網子。

  童思穎抬頭看了他一眼,不知道這男人葫蘆裡賣了些什麼藥。

  「方董事長用計耍你,你難道不想也捉弄捉弄他嗎?」梁胤最擅長挑起人的黑暗面,勾起人最深沈的心機。

  童思穎咬咬唇,這樣被人當玩具耍,任誰也不會覺得好受,可報複他人也不是她的作風。

  察覺她似乎有些遲疑,梁胤很快便改變方式,換了另一個更有力的說法。

  「還記得湛藍嗎?被方俊施暴,還因為他而差點沒命,她何其無辜?你如果現在就退出,方家必然會推一個人出來頂罪,在罪証還沒收集齊全前,我沒有成功的機會,湛藍更可能因為這樣而一輩子得不到公平的審判,這是你想要的結局嗎?」

  這一番話,果然得到該有的效果,只見童思穎低頭沈思,雖然喝了過多的酒,她的頭很暈,但大是大非這種事,並不會因為喝醉就迷糊了。

  「那你的方法是?」童思穎抬頭問道。

  看到她的反應,梁胤知道他成功了,笑容更加迷人燦爛。

  「我剛才不就說了嗎?將計就計。」

  童思穎的眉頭皺得更緊,她還是不懂他的意思。

  「你是說,繼續演下去,讓他們以為我還被蒙在鼓裡?」童思穎猜測著他的說法,怎麼老覺得他唇邊的笑容好像還有其他含義。

  「聰明的女孩。」梁胤嘉許地笑了笑,撫著下巴,突然又湊近了些。「除了這一點,我還覺得我們該演得更認真些。」

  童思穎凝視著他愈來愈近的俊顏,覺得那笑容怎麼看怎麼邪惡……

  「更認真些?」童思穎疑惑的問,覺得自己像是誤入陷阱的小動物,大野狼正垂涎的盯著她看。

  「嗯。」梁胤忍著不笑出聲,認真點點頭,覺得她的反應很可愛,又驚又怕的像只無辜的小鹿斑比。

  一句話梗在喉嚨裡,她怎麼也問不出心裡的疑問,直覺這答案會嚇到她。

  「不想知道?」梁胤很「好心」的提醒她。

  童思穎搖搖頭。

  看著她的表情,梁胤心想,其實她也沒那麼鈍嘛,不過……他也不是未達目標就輕易放棄的人。

  「其實,我對你一開始就沒安好心眼。」梁胤自白地道。

  這句話,成功地讓童思穎瞠大眼,瞧瞧他說的這什麼話──沒安好心眼?

  看見獵物上勾,梁胤笑得更加愉悅。

  「我認為,你和那只老狐狸是一國的,我故意陪你出去,聊些跟工作沒什麼助益的事,也是為了要降低你的戒心,然後……」梁胤拉長音,賣了個小小的關子。

  「然後怎麼樣?」童思穎追問道。

  「看能不能引你上勾。」梁胤公佈答案,笑得一臉賊樣。

  他的自白一字字地全進了她的耳,她惡狠狠的瞪著他。

  「還說你不把我當棋子,你擺明把我當玩具,對我盡情發揮你的魅力,以為我會像花癡女一樣的迷上你嗎?」童思穎怒瞪著他。

  梁胤也不反駁,只是點頭。

  「拜託,我腦袋清楚得很,你是什麼角色,我又不是不知道。」童思穎生氣的揮舞著手,怒氣在酒精的發酵下,仿佛正啵啵啵的冒出火花。

  梁胤微笑,他倒是很好奇,在她心裡,他是個「什麼角色」?

  很快的,答案揭曉──

  「像你這種花心大蘿蔔,在學校裡每個女學生都知道,幾個不長眼的把你當偶像崇拜,我可不把你當回事,想引我上勾?你想得美﹗」童思穎對他哼了一聲。

  梁胤痞痞的環著手臂,聽她嘩啦啦地對他大肆評論,既不動氣,連眉毛都沒挑一下。

  「那我倒是好奇了,如果我在你心中的評價那麼低,那你在怕什麼?」梁胤涼涼問道。

  「我哪有怕什麼?」童思穎不知死活的回應。

  「怕我提出的方法啊,怕到連問都不敢問。」梁胤使出「激將法」,深知喝醉酒的人最激不得了。

  「那你說啊,我哪裡不敢知道來著?」童思穎果然中計,像小動物般自我保護的自覺,在被激怒之後狠狠的發作出來。

  「就我說的『將計就計』啊﹗」梁胤還是一副天塌下來也要保持優雅的斯文笑容,笑得很溫柔。

  「你說話能不能直截了當一點,不要重複剛才的對話。」童思穎火氣一大,說話更直接了。

  「不是說我們兩個要演得認真一點?」梁胤無視她的怒氣,似是故意要讓她氣到昏倒。

  「要怎樣才算認真一點,你說啊﹗你說啊﹗你說得出我就做得到﹗」童思穎果然氣昏頭,幾句沒經思考的話就這樣從她的嘴裡冒出來。

  上勾了吧﹗

  梁胤露出得意的笑容,這小紅帽,怎麼鬥得過他這個處心積慮要引她上勾、吞她入肚的大野狼呢?

  「好,話是你說的。」梁胤順著她的話,讓她絲毫沒有反悔的機會。

  「沒錯﹗就是我說的﹗」童思穎應得爽快,差點沒斬雞頭表現她的誠意。

  「好,那我的辦法就是……」

  梁胤湊近她的耳朵,清清楚楚地將他的辦法告訴她。每說一句,就發現她的臉色愈來愈白,愈來愈白……

  「好了,這就是我的方法。」梁胤耳語完畢,坐直身子,帶著笑容看她。

  現在的她,臉上沒有喝酒後的紅潤,反倒像病了大半年一樣的蒼白,連唇都不住地震顫著。

  他承認,他的方法的確有些嚇人,但她的反應也太過誇張了吧,他真有這麼恐怖嗎?

  「你說……」童思穎話說得七零八落,完全沒了剛才母獅的「雌風」,現在的她,只是只發抖的小白兔。

  「我說了什麼,你有聽清楚吧?」梁胤明知故問的看著她。

  「你說要遂他們的意,讓他們信以為真……」

  「沒錯,這就叫將計就計。」梁胤笑了笑。

  「可是……」這會不會演過頭了?

  「這是最好的方法,既能將那只老狐狸一軍,替你消消氣,還能替湛藍討回公道。」梁胤擺明不讓她有台階下,這話說得可是光明磊落、義正辭嚴啊﹗

  「話是沒錯,但是你真要我……和你……」童思穎覺得上下牙齦都在打顫,有種被趕鴨子上架的感覺,火就在屁股底下燒起來了。

  「對對對,你沒聽錯我的意思。」梁胤可惡的連聲應和,讓她更加羞窘,連退路都沒有。

  「你真的要我……」

  「是是是﹗」

  「真的……」

  「當然﹗」

  童思穎啞了口,一雙杏眼瞪著他,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這是什麼爛方法?

  偏偏她剛才還拍胸脯保証,說自己絕對會配合。

  天啊,聽聽她剛才說了什麼?

  眼前這個大洞,大得能將她整個人埋進去,更慘的是,這個洞還是她自己挖了跳下去的。

  看她一副倍受打擊的樣子,梁胤很沒同情心的又劈了她一刀。

  「你說,我們什麼時候開始?」

  「開、開始?」童思穎這下可是貨真價實的發起抖了。

  「對啊﹗」梁胤愛極了她有趣的反應,雖然男性自尊有點受傷,但是她這種表情,可不是常常能看到的。

  「既然都決定要演戲給他們看了,選日不如撞日,咱們……」梁胤對她挑了挑眉,笑得曖昧。

  「今天就上床吧﹗」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22 05:16:29


  童思穎知道自己喝得很多,也知道她有點醉了,但這還是她首次感覺有一大群烏鴉從頭上飛過,多到讓她眼前一片黑暗。
  天啊﹗梁胤這男人真是教人咋舌,邀她上床的語氣,就像是請她吃飯一樣的稀鬆平常。

  「我、我真的覺得……」童思穎搖頭。

  「覺得今天不好?」梁胤故意弄擰她的意思。「要不然明天也沒關系。」

  吼﹗童思穎開始後悔她喝得太多,本來就說不過這個大律師,再加上她目前口齒不清、神智不明……

  「不過,我真的覺得今天上床才是正確的作法。」梁胤再次打斷她的思緒,長指微微指向門外。

  「有個人正在門外張望,看到沒?這個人已經盯我們一陣子了,一定就是方董事長派他來注意我們的。」

  童思穎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一個快速閃身的身影。

  這個方董事長真的把她當餌,非要她勾引梁胤上床不可嗎?

  被人瞧不起的惡劣感受,再加上被人算計的不悅,終于讓童思穎鐵下心來,要好好的陪梁胤演上這一出戲碼。

  藉著酒意,童思穎大力拍桌──

  「好,我們就上床吧﹗」

  此話才出,長指就上了她的唇。

  「噓﹗這是我們的秘密。」

  童思穎原本被嚇白的臉很快地又成了粉紅色,瞪著眼前的梁胤,確定他果然是個調情高手,一出手,便知有沒有……

  有﹗絕對有﹗他的手才一放上來,她的心跳就突破一百。

  然後她發現那張俊臉愈來愈近、愈來愈近,近到她能在他眸底看清自己的臉,灼熱的呼吸噴拂在她臉上……

  「不要動,千萬不要動喔。」梁胤溫柔的聲音低嗄說著,像春風拂過一樣,帶來一陣微微暖意。「從外面的角度看進來,我們的動作像是在接吻,他一定會很高興看到這樣的畫面……」

  喔,原來這就是他靠近的原因,只不過這樣會不會太近了,她的呼吸都開始不正常了。

  接吻?

  好個煽情的字眼,教人全身溫度不飆高都難,童思穎覺得自己的耳根子就要燒起來了。

  「不過是演戲,你要放輕松,我不會真的吻上你。」暫時不會。

  童思穎點點頭,感覺他的呼吸輕輕拂過她的頰上,既麻又癢……

  真是不可思議,這男人還沒吻上她,她就心跳加速,全身雞皮疙瘩排排站,像是正期待著什麼一樣,而天殺的,這又不是她的初吻,她在緊張個什麼勁?

  「好了。」梁胤拉開距離,唇邊還是那個溫文的笑容。

  好了?童思穎微瞠美眸,楞楞的點頭。

  「那男人已經走了。」梁胤讓開身,讓她把門外的情形看清楚。

  童思穎再度感到驚訝,這男人後腦長眼睛啊,這樣他也知道?

  梁胤唇邊帶著詭譎的笑,並不打算告訴她,他其實是從裝潢的反光鏡中看到門外的這一切,他想,保有神秘感是很重要的。

  「今天的戲就演到這裡吧,我送你回去。」梁胤決定暫時放她一馬,雖然他有把握能在今天將她拐上床,但還是慢慢來,遊戲才顯得好玩。

  童思穎只能怔怔地、被動地被他扶起來,然後由他牽著手離開「酒攤」,甚至沒有注意,他的手一直沒有松開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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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的親熱戲碼果然傳入方董事長的耳裡,他笑得合不攏嘴,找來張大勇,喜孜孜地開始討論下一步計畫。準備好的假人証,也十分配合的套著說辭,對這一場還沒開始打的官司,他是愈來愈有信心。

  同樣地,他仍舊沒有放棄對童思穎演戲,方董事長小心翼翼,不到最後關頭絕不敢掉以輕心。

  而他這樣的態度,果真惹毛了童思穎,讓她更加確定在這場戲裡,她註定是被耍著玩的那一個,於是那一天,她終於決定要配合梁胤的方法,完全鬆懈方家的戒心──

  「我有沒有聽錯?」梁胤作勢挖了挖耳朵,像是沒聽清楚她的話。

  「你沒有聽錯,我說,我們今天就上床吧﹗」童思穎紅著臉,把話挑明。

  經過這個事件之後,她的心態很快就有了完全不同的轉變,她察覺到社會的真實面,察覺到方家為了案子不擇手段的態度,更察覺到梁胤看似無害,卻有十足破壞力,而無論是哪一邊,都是她必須學習的。

  梁胤說得沒錯,她太單純,以她這樣的腦袋很難在律師界裡生存,她知道她必須改變。

  而她謹記著梁胤教過她的第一點──律師就是要懂得談條件﹗

  「我可以配合你演好這場戲,但官司結束之後,你必須帶著我學習法律事務,我要跟在你身邊。」童思穎知道有一個好的教導者,勝過於一個人盲目的摸索。

  這下,換梁胤大感驚訝,不過才兩個禮拜的時間,她就開竅了。

  「你的轉變很大。」大得讓他刮目相看。

  不諱言地,她很有沖勁,但是要當一個成功的律師,她終究還是太嫩太單純,不過她學得很快,這對她來說是一件好事。

  「你教的。」童思穎扯唇,有些無奈的說道。

  她並不想當個沒天良的律師,但是為了學習如何打贏一場官司,這些黑暗面是她必須認知的一切。

  梁胤以贊賞的眼神看著她。她的確是個值得栽培的律師,帶在身邊,如果為他所用,將來勢必是事務所裡的另一個生力軍。

  「好,你的條件我收下了。」他沒有任何損失,這是個雙贏的局面。

  「只不過……」梁胤傾近身,看見她眸中閃過一抹慌亂。「你說要陪我上床,是條件之一,還是演戲?」

  這點必須確認清楚才行,表錯情是件尷尬的事,而他梁胤從不做這種事。

  如此坦白的問題,讓童思穎的臉蛋再度爆紅,但是她努力讓自己鎮定。

  「當然是演戲,暫時……是演戲,以後不知道。」童思穎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像是很擅長談條件的人,但顯然地,從他忍住笑的表情看來,她演得挺失敗。

  梁胤極力維持住他的風度,盡量不去傷害她的自尊心,甚至回報起她的「慷慨就義」。

  「這樣吧,我來提供一個更優惠的條件,你從現在起就隨著我處理案件,我能教你的,我絕不藏私,對方家的說法,你可以告訴他們,你這麼做只是為了更加瞭解我收集資料的進度,他們會相信的。」

  童思穎考慮他的提議,這的確很適合她,畢竟她若想要在最短的時間裡學習到最佳的律師本能,跟著梁胤才是最好的方法,雖然要付出的條件,可能也會超出她的預期。

  但成功總是要付出代價的﹗

  「好﹗我同意。」童思穎咬了咬牙,點頭。

  又是那副從容就義的表情,梁胤看著心裡就覺得好笑,她跟在他身旁,就像是將上斷頭台一樣緊張。

  「放心,我這人很尊重女人,不會對你來強的。」跟他有過「密切關系」的女人,每個人都很情願。

  童思穎聽到這句話,也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

  她當然知道他不會來硬的,她就是怕他來軟的……

  然而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豁出去了﹗

  「希望我們合作愉快﹗」童思穎伸出手,不想再考慮其他事情,就算這是條不歸路,她也不回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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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個月,讓童思穎第一次有身為律師的自覺,每天忙得像只無頭蒼蠅,跟在梁胤身旁轉著,也應付著方家幾個滑頭,開始會說有目的的謊言。

  她自覺變得世故、圓滑,不知道這是否算是一件好事,但是她已經變了卻是不爭的事實。

  正式開庭的日子一確定下來,方董事長終于露出真面目,以懷疑她與梁胤串通為由,將她硬生生的換掉,由張大勇來負責這個案子。

  童思穎默默的承受下來,在聽到自己被他們算計之後,這樣的結果已經在她預料中,並不造成任何打擊。

  只是方家得意的嘴臉,在第一次正式開庭之後就宣告消失,方董事長後知後覺的發現,過程並不如想像中順利,千辛萬苦造假的偽証被揭發,頂罪的人更被梁胤查出他並不在現場……

  兵敗如山倒﹗

  張大勇大驚失色,面子怎麼也掛不住,沒想到原有十成十的把握,卻將這一場仗打得零零落落,方董事長更是楞在當場,看著法官的表情愈來愈冷,他幾乎已經可以預估出判決結果。

  這個時候他才發現,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原以為他算計了梁胤,到頭來卻被反將一軍,童思穎不但沒有替他們阻撓到梁胤,反倒讓他們失去戒心,輸得一塌糊塗。

  連張大勇都不得不承認,他小看了梁胤,輸給這個後起之秀,以自己多年來的經驗,判決的結果已是心知肚明。

  兩個小時過後,梁胤帶著笑容走出法庭,判決雖然還沒下來,但是他很清楚,這場官司他打得漂亮極了。

  而跟在他身後的童思穎,在法庭上看著方董事長由原本的張揚神氣,到後來的氣急敗壞,甚至到結束前的垂頭喪氣,她不得不欽佩梁胤的先知,在一開始就通盤預估了整個事情的發展。

  「你很厲害。」童思穎衷心的說。

  梁胤回過頭看她一眼,淡淡一笑。

  「只要經過訓練,你的成就也會讓你自己嚇一跳。」這些日子以來的訓練,証實她的確資質夠佳,他的眼光並沒有錯。

  「是嗎?」童思穎自己倒沒有這樣的信心。

  「我們兩個去慶祝一下吧,慶祝我們的第一次成功。」梁胤建議,而童思穎也欣然同意。

  兩人舉步正欲前行,卻被面色不善的方俊擋住去路,惡狠狠的瞪著他們。

  「別得意,我們還會上訴,一定會再上訴的﹗」方俊不相信沒有錢擺不平的官司。

  「上訴?」梁胤故意訝異的看著方俊。「判決書還沒下來,你已經確定你會輸這場官司了,哇﹗你還真是先知啊﹗」

  幾句話說得方俊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找不到話回應,而梁胤早已經握住童思穎的手,離開他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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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杯﹗」

  兩人舉杯同慶,兩人都喝茫了,根本不記得到底喝了幾杯,只覺非常高興,舉杯的手就是停不下來。

  或許是看到方家踢到鐵板,童思穎的鬱悶得到發泄,整個晚上她不停笑著,談不上失態,感覺很可愛。

  他們一直喝到半夜兩點,兩人都醉得有些走不穩,沒人有辦法開車離開,店老闆為他們叫了計程車,梁胤決定先送童思穎回家。

  到了童思穎家門口,梁胤扶著她下車,看她唇邊的笑容未散,笑得既天真又性感,便用力的捏住她鼻尖,不客氣的晃了幾下。

  「快走吧,小紅帽,大野狼真想把你給吃了。」梁胤半開玩笑半認真的道。

  他是個有正常生理需要的男人,再加上眼前又是個秀色可餐的女人,他很難沒有任何遐思。

  「別以為小紅帽就好欺負……」童思穎吃疼地捂著鼻子,接著也反擊似的抬高小手,揉皺那一張迷人的俊臉,兀自笑開懷。

  「我現在才發現,你實在帥得不像話,難怪會迷死一大票女人。」她邊講邊揉著他的臉,笑得眼都瞇了。

  梁胤不置可否的聳肩,這小妮子是搓上癮啦?還是把他的臉當面團?

  看著她愈靠愈近的俏臉,還有那站不住腳的纖細身子,已經完全朝自己貼了上來,他可不是柳下惠,甚至還不能算是君子……

  「夠了喔?大野狼不是不會翻臉的。」梁胤很「溫柔」的警告著。

  「翻臉?好啊,你翻翻看、翻翻看啊﹗」纖長十指貼在他頰邊,童思穎還是笑得沒半點收斂,甚至不客氣地拍打他的俊臉。

  「我警告過你了喔?」梁胤沒好氣地給她一個白眼,聲音壓得更低,但她還是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為了中止她的侵犯與蹂躪,他一雙大掌擒住她手腕,摟住她的腰,往後移了幾步,直接將她壓製在牆上。

  頓時,嬌笑聲暫停,童思穎怔怔看著僅隔幾公分的俊臉,那雙黑得讓人想深陷其中的眸,正用種狂熱的眼神凝視著她……

  「知道我想做什麼嗎?」梁胤壓低聲音,欺近身子,聲音透著醉人的性感。

  童思穎怔怔點頭。

  「可以嗎?」梁胤又問,距離又壓得更近。

  童思穎像被下了咒,再一次傻傻地點頭。

  梁胤的唇勾起一抹笑容,先松開她的身子,令童思穎懷裡一空,更教人驚訝的是,她發現自己竟然伸手擁住了他?

  梁胤淺淺一笑,拍拍她的手背,回過頭來安撫她。

  「我只是付錢讓司機先走。」總不能讓人家就這樣等上一夜吧﹗

  童思穎的小臉浮上一抹紅雲,她不是很明白自己為什麼會突然做出這個動作,怔楞的看他付錢給司機,然後朝著自己走來。

  她心裡知道,他們的關系,從今晚開始,就會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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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熟悉的小屋裡,突然湧進一股陌生男人味,空氣中有著煽情的味道,幾乎讓人站不住腳。

  他的大掌扶住她的腰,將她抵在門上,梁胤發現自己的呼吸也有些急促。

  或許是今天的酒意讓情緒發酵,他的渴望比以往更高漲,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他俯首,欲吻住那張誘人的唇,想嘗嘗她的滋味,然而童思穎臉一偏,讓他的熱唇落在她耳畔。

  梁胤不以為意,細吻如雨絲紛落在她身上,順勢往下。

  頭昏腦脹,腦袋一片空白。

  童思穎什麼都沒辦法想,只能由著他撩撥陌生的情欲。她不是沒談過戀愛,只是不曾談得這麼「深入」,令她有些心慌意亂,不知所措。

  他的調情技巧熟練,她幾乎沒有反抗的意念,只是一切就這麼單純嗎?

  她對他的好感是基於公事上,還是私人的?才會縱容他進入她的私人空間裡,甚至進入她的生活中。

  在這個時刻,童思穎沒有辦法想太多。

  她只清楚,在他的觀念裡,她只是個單純談得來,剛好又能陪他上床的女人,對他的意義,可能連女朋友的邊都沾不上。

  純粹只是個床伴吧﹗

  這並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也是她之所以避開他的唇,不想讓他吻上她的原因。

  說她八股也好,說她保守也罷,童思穎就是不能容忍梁胤抱著這種心態吻她。

  既然是床伴,就只需負責暖床吧,至於代表著心靈接觸的熱吻,她還需要時間去調釋。

  梁胤同時感覺到,懷中的她似乎一心二用。

  「不專心﹗」梁胤有些不滿的抗議,瞪她一眼,這女人真教人生氣。

  童思穎則無辜的回過頭,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她是手腳無力、她是頭昏腦脹,但是當他吻著她的時候,那些念頭就啵啵啵的冒出來,她無法阻止。

  看著她的表情,梁胤舉止愈見狂恣,就不信她還能無動於衷。

  梁胤彎身將她攔腰抱起,狂肆地踢開她房門,傾身將佳人壓在床上,正想吻住她的唇,她又避了開來。

  梁胤終於發現有些不對勁。

  「怎麼了?」他支起身看著她,偉岸的身軀仍捨不得離開。

  「不要吻我,好不好?」童思穎小手抵著他的胸,聲音微顫的問著。

  梁胤微微挑起眉,心裡雖然訝異,但也表示尊重,便點了點頭,扯出一抹讓她放心的微笑。

  「我從來都不勉強人的。」梁胤自詡是個有風度的男人,絕不會因為女人的拒絕而翻臉。

  雖然不能吻她,也算得上是遺憾,因為她看起來真可口。

  「我答應你,如果你要求我不要吻你,我就不會吻。」這是他對她的尊重,也是他自信的地方。

  對于女人,梁胤總是有十足的把握。

  童思穎咬唇,折服於他那股從容與自信,這是自己所欠缺的。

  或許,這就是她將來要從他身上學習的地方。

  她也要像他那樣,對事情有十足的把握,不輕言放棄,面對他人,她也要學習他的不輕易動情、不輕易動心。

  梁胤從她眼中讀出她的想法,贊許的眸光不曾稍逝。

  他沒有挑錯人,童思穎不但是個很好的助手、將來一等一的律師,還會是他千中選一、最聰明的床伴。

  兩人感情上的角力,就此正式開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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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22 05:17:00


  星子高掛,月色昏黃,小屋裡有著曖昧的氣息。
  男人微熱的唇吻著女人的耳垂、臉頰,直覺地就要吻上她的唇……

  女人偏頭閃了過去,迷蒙的眼裡抓回一抹神智,冷冷的看著他。

  雖然一句話也沒說,但是男人懂了。

  吻哪裡都好,就是不準吻我的唇……

  這是兩人第一次酒酣耳熱上床時,她勉強清醒地將她的原則告訴他。

  不吻唇,無妨,那是她的損失,他的吻技可是「嘗過的都說好」﹗

  他只是有些意外,像她這樣的女子,會拘泥於這麼無聊的原則,但大家是成人嘛,你情我願,能彼此瞭解就好。

  這還不是唯一讓他意外的特點,更訝然的發現,她竟然還是個處子?﹗

  好吧,就當他酒喝得太多,竟然還會看走眼,壞了他不動處子的原則。

  然而當她的表現不若處子般生澀嬌羞,反而熱情得緊時,他反倒被迷惑了。

  一個技巧生澀卻反應熱切的女人,真是教人瘋狂的女人。

  她是童思穎,與自己一樣,都是個律師。

  一開始,他們既不是合夥關系,也不是朋友,說清楚一點,他們還是對手,為不同的當事人打官司,但男女之間的事總是很難說。

  而現在,他們是工作上最好的夥伴,對彼此來說,更是最match的床伴,兩人的默契沒話說,只消一個眼神,就能知道彼此沒說出口的需求。

  隨著兩人相處的時間愈長,這默契也是愈來愈好,仔細算一算,這樣的關系竟然也維持一年了。

  「明天那個謀殺案的案子,你準備得怎麼樣了?」童思穎枕在梁胤的手臂上,習慣性地閉上眸,恣意聞著熟悉的男人香,也是她唯一男人的氣息。

  但這樣的氣息太讓人迷戀深陷,這不是件好事,她不免還是得談談公事,讓自己不要太過沈迷於那無法計算能維持多久的習慣,更讓自己明白,公事歸公事,私事歸私事,歡愛的迷戀是一回事,而現實的情況又是另外一回事。

  這樣的關系也維持將近一年了,她愈來愈熟悉他身上的味道,對他的心卻一直沒清楚過。

  他們聊天聊地聊心情,聊公事聊政治,就是不聊愛情。

  「案子沒問題,倒是你最近的表現,同事都很稱贊,值得嘉許,也不枉我收你這個好學生。」梁胤撩開她落在他胸前的發。

  他一向不愛讓女人賴在他胸膛上,只因為不喜歡女人養成依賴的習慣,但是對童思穎,他很放心。

  起初,兩人關系突然轉變的時候,對于童思穎,他保持著柑當的距離,但是一段時間後,他發現她似乎很滿意兩人目前的關系,既依存卻又不依賴,相互取暖卻又保持著適當的距離。

  他慢慢發現,童思穎有著與他一樣的共識,兩人保持著彼此喜歡,卻又不幹擾對方生活的日子,需要時彼此依賴,同時享有自由與溫暖。

  也是有女人曾用這種方法留在他的身邊,假裝不在意,但總是撐不過三個月,就會露出對他的佔有欲以及對愛情的渴望,然後,結果是可預期的分手。

  對這些女人,他並不覺厭惡,只是覺得無奈,他要的是自由,而不是牽絆,沒有任何女人懂,唯有童思穎。

  聽到他的稱贊,童思穎淡淡的笑,揚起眼看著他方正的下顎,獻上一個淺淺的吻。

  「那是因為有一個不藏私的好老師。」童思穎笑道,一雙眼笑瞇了,很喜歡從他的口中聽到對自己的稱贊,那是種對她的肯定。

  梁胤無奈的扯唇,看到她美麗的紅唇,一年來不曾停在他的唇上,她的堅持,他算是見識到了。

  她有她的堅持,而他也有他的原則,彼此都沒人試圖越過那條線,也就是說,一年來他們同床共眠,卻未曾吻過彼此的唇。

  「你今天有聽說方家又再申請上訴的消息嗎?」梁胤問道。

  由於她的表現愈來愈好,所以她不再總是跟在他的身旁像個助理,而是可以獨自處理案件,而晚間的柏處時間,也是他們兩個瞭解案件進度的時間。

  「嗯。」童思穎點點頭,想到當初被方家耍著玩的情形,她不再有任何不平,畢竟也是因為如此,她才會認識梁胤。

  「他還真是不放棄,都這麼久的時間了,一再的上訴,有錢就是了不起。」她諷刺的說道。

  「怎麼能放棄啊,一放棄就得關上好幾年,方老狐狸有的是錢,並堅信錢能買到自由,他一定會上訴到最高法院去。」梁胤很清楚他們的邏輯,這種官司打上三年五載,也是很正常的事。

  「不過……」童思穎疑忖,卻沒有繼續說下去。

  「怎麼?」看到她的黛眉又皺起來,梁胤知道她有話想說。

  「我很好奇這官司是段熙堅持要告?還是湛藍?」童思穎小手撫著他的胸口,問出想了一整天的疑問。

  「有什麼差別嗎?」梁胤不明白這問題的重點。

  童思穎淡淡的笑了笑,想起這一年來與段熙慢慢變得熟悉,更進而認識了湛藍這個天真樂觀的女孩──一個用笑容就能讓段熙自動變乖的好女孩。

  不像自己,一年來心機變得深沈,卻還是無法弄清身旁男人的想法,看似精明卻傻得可以。

  「平常和段熙相處起來,總覺得他好像很無害似的,笑意總是掛在嘴邊,但是事情只要一扯上湛藍,他就神經兮兮的。」那樣的段熙挺可愛的,不再一副狂妄張揚的嘴臉,自信得有些討人厭。

  聞言,梁胤笑出聲來。

  「連你都能看出來,可見段熙這感情用得很重,只是一張嘴還硬著。」想起那個鐵齒的段熙,梁胤也算服了他。

  「他很執意要幫湛藍出一口氣,在他心裡,湛藍一定占了很重要的地位。」童思穎心有所感。

  梁胤挑起眉,疑惑的看了她一眼,隱約能感覺出她的語氣裡似乎有種羨慕的意味,他心裡的警鐘大響。

  「段熙到現在還沒打算相湛藍結婚。」梁胤直覺地想將他們兩人看似甜蜜的感情淡化,只因為擔心她會誤會彼此的關系。

  童思穎看他一眼,以她對梁胤的瞭解,自然能猜出他的想法,所以她搖頭。

  「湛藍並沒有成功地幫段熙孕育小孩,他其實沒有必要留在湛藍身邊,我不知道他還在堅持什麼。」

  「他是覺得對湛藍有愧疚吧﹗」梁胤隨意找了個藉口,開始後悔讓童思穎認識段熙與湛藍。段熙對湛藍太認真,會讓童思穎對愛情產生不該有的渴望。

  「你知道段熙還是有傳宗接代的壓力吧?」童思穎看出他的心思,律師本色開始冒出頭,在捍衛愛情這一塊領域上,她不想輸給他。

  「當然。」梁胤聳聳肩,慶幸自己並沒有這樣的壓力。

  「已經一年了,有沒有想過為什麼段熙還不讓湛藍懷孕?」童思穎逼近他。

  梁胤啞口無言,如今算足見識到她的功力了。

  「其實不用我講,你也知道原因,段熙是因為心疼湛藍,想讓她多休息,所以才不急著懷孕,怕她太累,寧願獨自承受來自長輩的壓力,甚至日以繼夜的將她帶在身邊,無論是上班、下班,無論大家怎麼說,都無法影響他的決定。這在你的眼裡,難道只是一種愧疚嗎?」童思穎咄咄逼人的追問。

  這下,梁胤傻了,心裡雖然有些慌,臉上卻反倒出現了笑容。

  「難怪同事們會對你贊嘆有佳,你在不該留情的時候,的確都能掌握時機,可以逼得人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厲害厲害。」梁胤笑笑的轉開話題,不對這一段話下任何評論。

  如果這是一場官司,那他輸得徹底,她這幾句話完全堵住他的嘴,令他沒有招架之力。

  童思穎撫著下巴,看著梁胤那象徵認輸的笑容。

  她心中沒有打贏官司的愉快,只有無奈。

  只因為她很清楚,他與她之間的勝與敗,無關口舌伶俐,更無關時機對錯,她一開始就輸了。

  兩個人在一起是那麼靠近,但心的距離卻遠得無法丈量,他一直在她的心裡,她卻沒把握,何時會成為他的過去。

  她的落寞映在他眼底,梁胤直覺地想要安慰她。

  「你覺得他們這樣的相處好嗎?住在一起、睡在一起,但是卻不結婚?」梁胤挺好奇她的觀感。

  童思穎沒回答,只是聳聳肩,反倒回問他一句。

  「那你覺得我們這樣好嗎?一個禮拜有五天住在一起、睡在一起,但是卻連親吻都不曾有過,這樣好嗎?」

  梁胤全身一僵,一句話也說不出,當童思穎問完這句話後,也沒花太多的時間等候。

  不待他回答,她便起身離開到浴室沖澡。

  看著浴室的門關上,梁胤坐直身,讓寬厚的胸口露了出來,用手耙了耙過長的裡一發。

  她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是一種暗示嗎?

  在經過一年之後,她突然覺得他們這樣不好嗎?

  這代表什麼意思?

  是她膩了,還是……她想改變目前的關系?

  如果是她已經膩了,那他還能接受,她如果不想繼續,他不會強求,好聚好散,還是可以當同事。

  但如果是第二個呢?

  梁胤腦中突然出現一大片空白,好半響無法思考,卻仍潛意識的知道,如果是第二個選項,他們兩個不會有平和的結束。

  從來都沒想過兩人會有不同的抉擇,他們的觀念想法很接近,所以一直都很愉快的在一起,難道她也開始覺得不滿足了?

  如果真是這樣,那他應該要怎麼處理目前的情況?

  分手?各奔前途?

  還是繼續,然後勉強自己?能撐多久,連自己都不知道。

  法庭上的每次對決,總是盡己所能之後,等待法官的一拍兩瞪眼,有幾分的把握他總是能猜得出來。

  但是這一次,卻不只是對與錯、分與合的簡單答案……

  該怎麼辦才好?

  再艱難的案件,梁胤都能平心對待,但是對於她臨時拋出的變化球,他卻出乎意料的慌了手腳。

  十分鐘後,當童思穎沖完澡,探出浴室門口時,看到的就是梁胤發怔的畫面,有神的眼充滿困惑,方正的臉皺得能擠死三隻蚊子,這有趣的畫面令她的紅唇微微上揚。

  看他出現這樣的表情,還真是一件難得的事,這男人總是信心滿滿的,永遠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唯獨現在……

  「你看起來真像個傻瓜。」童思穎忍不住出聲笑道。

  梁胤回過神,看到她唇邊的笑容時,他有幾秒鐘的怔楞。

  這表情不太像是要同他攤牌,反倒帶著些寵溺?

  一般女人總是用一種帶有渴望的眼神看著他,希望能得到他全部的關愛、所有的愛憐,以至於總讓他像逃難一樣的躲開。

  只有童思穎,是他交往的女友裡,年紀最輕卻最懂他的女人。

  在看著他的時候,她總是沒有太多強求,不給太多的壓力;唇邊帶著笑時,會像現在這樣帶著點寵溺的味道,似有若無的縱容著他對這段感情的不負責。

  沒錯,對於感情,他的確沒有想過要負責任,那種壓力太沈重,他從來就不想要背負。

  而童思穎懂他,所以寵溺他、縱容他……

  在公事上,他傾盡所能地教導她所有成為律師的技能,但是私事上,他卻習慣讓她寵著,留在她身邊長達一年。

  是誰習慣戀著誰?

  好像說不出一個標準答案,他或她,都不是正確的回答。

  既然想不出結果,那就不要想了吧﹗

  「我看起來像傻瓜,你看起來就像一塊散發迷人香味的乳酪蛋糕,而我現在餓扁了﹗」

  梁胤深邃的黑眸裡透出頑皮精光,霍地從床上跳了起來,直接往童思穎的方向沖去。

  童思穎被他逗笑,動作慢得來不及關門,紅唇逸出一聲尖叫,看著他朝自己沖過來……

  「啊﹗你餓了,我煮東西給你吃嘛﹗」童思穎一邊跑一邊叫,直想找地方躲起來,只是後退無路啊﹗

  只見梁胤竄進浴室裡,一把抱住她,像小狗一樣逗趣的聞聞她,聞得她全身發癢,笑到軟綿。

  「我先吃了你再說﹗讓我先聞一聞……嗯﹗香噴噴,真的香噴噴,再來……該從哪吃起好呢?」

  「別鬧了……」童思穎求饒道。

  「不鬧不鬧,我絕對不鬧,我是真的餓了。」梁胤才不理會,剛洗完澡的她聞起來真是美味可口,教人怎麼忍得住呢﹗

  薄唇吻上她的肩,嬉笑聲停了,兩人的呼吸也急了,泛著熱氣白煙的浴室裡,春意滿溢,而剛才那個擾人的問題,很快地 他們拋到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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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了,枕邊的人此刻發出平穩的呼吸氣息,如此溫暖、如此安全、如此……讓人迷戀。

  也如此的……讓人無法隱藏真正的心情。

  小手滑上他有棱有角、方方正正的頰,慢慢地,手指劃過他挺直的鼻樑,再用前所未有的輕柔動作,若有似無地滑過他緊抿、象徵無情的薄唇─這個她從未碰觸的禁地。

  不曾吻過他,不曾。

  為的是什麼,她從未向他明白解釋過。

  這不是她的初吻,她沒有必要這麼珍惜,更何況,初夜都給了他,她還要在乎什麼?

  她猜想,就算梁胤想破腦袋,也無法瞭解她真正的心情。

  這麼柔軟的唇,是一個傳遞愛與真情的窗口,他跟她沒有情,也沒有愛,他們之間不該有這個窗口。

  這是她不願讓他吻的原因。

  他不會愛她。

  而她更不想經由一個吻讓他察覺,她並不如表面上那樣無動於衷,要不然這一年來,她不會明知兩人沒有未來,卻仍只想留在他身邊。

  兩人的柏處很平靜,他有他的生活,而她也有,但不同的是,他是多采多姿,她則是平淡如水。

  這是她喜歡的生活,平實而穩定的留在一個人身邊,她想,那只是因為她缺乏安全感,並不是因為她愛他。

  她只是喜歡他而已,或許比喜歡還多一點,再多一點……但不是愛。

  他們之間沒有愛﹗

  愛會讓人心安、讓人愉悅,而不該讓人如此牽腸掛肚,如此的難受。

  眼淚流出眼眶,這麼深的夜裡讓人顯得軟弱,她無法隱藏她的心情,無法否認的,他的確讓她很傷心。

  有些男人自私,一輩子不說愛,但是他們無情得讓人能痛下心離開,但是梁胤卻不然。

  他總是溫柔,總是用一雙深邃的眼望著她,從不否認他喜歡她留在他的身邊,甚至偶爾會像小孩一樣撒嬌,埋在她的頸窩處,說如果可以的話,希望可以一輩子在一起。

  紅唇扯出無奈的笑容,童思穎美麗的眼泛出一抹酸澀。

  他們之間有情沒有愛,有現在沒未來,這大概是他們談到將來最遠的限度。

  他們約好,「如果」一輩子都找不到比對方更適合自己的對象,他們就要相守「一輩子」。

  如果?多麼不可靠的字眼,而一輩子,更是個遙不可及的名詞。

  他們才在一起一年的時間,她總是在他身邊守著他,而他……已經試過「某一些」對象,某一些他以為會比她更適合他的女人。

  不知該說是可喜,還是可悲,他到目前為止還沒找到比她更適合的女人,所以他們的「一輩子」,到目前還是彼此牽扯的。

  這一段關系的開始,是兩人無言的默契,而是否要結束……話說得好聽,彼此都有結束的權利,但慘的是,她一直沒打算破壞現狀。

  主控權一直在他手上,對于這段感情,他要留,她會對他張開雙臂,他要走,她也只能揮手,絕不強留。

  這是她僅有的尊嚴,也是對這段感情的珍視,不願給彼此太大的壓力以及不好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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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22 05:17:27


  律師事務所角落裡有個超迷你的小廚房,童思穎正在打點他們兩人的午餐。

  咖哩炒飯加上兩盤現炒的青菜,小廚房裡香味四溢。

  菜色很簡單,但認真說起來,梁胤還真是挑嘴,不吃加味精的食物,青菜要新鮮現炒,不愛紅蘿蔔、不吃青椒,喝的湯、吃的菜,最好入口時都是熱騰騰的,他就會露出很滿意的笑容。

  一開始,童思穎有些受不了他的挑剔,老愛瞪著他碎念,還好他賺的錢夠花用,有自己的事務所,有她這個還算愛煮東煮西的台傭,還有個迷你小巧的廚房,要不然他早就餓死了。

  而梁胤總是拍拍自己沒有一絲贅肉的腰,開玩笑的說,這就是他保持身材的原因,他太挑食了。

  童思穎端著剛煮好的菜肴,打算直接送進他的辦公室裡,卻在門口聽見門內傳來的交談聲,大門正虛掩著。

  「我一向不接離婚的官司,我可以介紹別的律師給你。」

  童思穎唇邊漾出笑意,她能猜出他不接離婚官司的原因,主要是因為沒有挑戰性、無趣。

  「梁律師,我對別的律師一點興趣也沒有,我喜歡讓你來幫我。」

  細軟且柔的腔調,聽得出一絲嫵媚的味道,語意曖昧不明,讓童思穎好奇的探出頭去,想看看這聲音的主人。

  首先她看到一頭美麗的鬈發,修長的身子,合身的窄裙下是一雙修長的小腿。從背影看來,這女人能得到八十分,就不知道臉長得怎麼樣?

  答案很快揭曉,只因為女人移動了位置,輕移蓮步來到了梁胤的身邊,纖纖玉指不著痕跡地搭上他的肩,露出一抹勾人的微笑。

  這是個很對梁胤味的女人。

  童思穎笑容僵住,這個發現讓她心裡揪了一下。

  「梁律師,我跟他簽好了離婚協議,要是他先破壞婚姻關系,造成必須離婚的結果,他的財產就必須分一半給我,但是他反悔了,還找人要給我好看。」美麗的女人上半身偎近他,裝出一臉無辜。「難不成,真要等我的離婚案子成了刑事案件後,你才肯接下來嗎?」

  托盤和手都在微顫,童思穎慢慢將身體的重心全倚上牆,後腦抵著壁,聽著女人的輕聲細語、嬌聲呢喃。

  沒聽到梁胤的堅持,童思穎覺得心涼了一半。

  美麗的女人一向是梁胤的致命傷,他的原則每每碰到美女就破功。

  「聽你這麼說,我的確該考慮考慮。」聽到梁胤的聲音傳來,童思穎幾乎可以想像得到他臉上因美女而綻放的笑意。

  「那真是太謝謝你,我不用再怕他了。」女人嬌軟的聲音充滿愉悅之情,活像是遇到了超級救星。

  「我只是說可以考慮看看。」梁胤低頭看著偎在身邊的美麗臉孔,然而再絕美的臉,久了都會看膩,表像無法代表全部,更無法永久。

  不過,他要的從來就不是永久。

  梁胤的黑眸朝門外一掃,心想童思穎應該已將午餐準備好了,或許她正在門外等著。

  「張女士,我會慎重考慮你的要求。」

  「叫我小鳳,什麼女士不女士的,聽起來就像年紀一大把了。」張小鳳帶著美麗的笑容嬌聲抗議著。

  「好的,小鳳。」梁胤最懂得順從民意。

  「那就這樣吧,我請你吃午餐,順便把我的案件大致跟你解釋一下。」挽著他的手,張小鳳沒讓他有拒絕的機會。

  梁胤就這樣被她拖出門,正好看到門外端著托盤的童思穎。

  「原來你請助理幫你做午餐。」張小鳳看了看菜色,不滿的搖頭。「沒煮幾樣菜,真是偷懶,吃得這麼寒酸,不夠營養,不行不行,我幫你補補。」

  童思穎面無表情地聽著來人的批評,梁胤嘴邊則掛著無奈的笑意,那暗示客人不能得罪,聽聽就算了。

  因此童思穎沒有特別說些什麼,端著菜往廚房走,離去時還不停聽到張小鳳叨念著。

  「現在請的人真沒耐性,連嫌個幾句都不行,動不動扭頭就走。」

  童思穎聽了,心底暗暗抽痛著。

  沒聽到梁胤替自己解釋或辯解,像是她壓根兒就不值得他開金口。

  一向堅強的心,突然有種被傷害的錯覺,疼痛隱隱約約的泛開。

  這不是真的吧,她竟然會因為他而心痛?﹗

  梁胤有情,卻也無情,他從不會出手阻止他身旁的女人 殺,他覺得那是「她們」的事。

  而她童思穎是個聰明的女人,不會傻到希望他為她出手。

  心上的疼可以忽略不在意,她才不要為他傷心。

  除非,他也有與她一樣的心情;除非,他也和她一樣會感到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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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屋裡,童思穎窩在廚房裡切菜、烹煮──空心菜、高麗菜、海鮮魚湯,加上剛在市場裡買的新鮮鵝肉,有人嫌她的菜沒營養,她馬上盡到檢討的責任。

  下午的時間,她有自己的庭要開,沒再見到梁胤,她也沒浪費心神去猜想他們過了個什麼樣的午餐約會。

  還是因為她不小心走進市場裡,買了鮮魚、鵝肉時才恍然發現,對于那個女人說的話,她竟然聽進去了。

  聽到大門被打開的聲音時,童思穎揚聲就喊︰「車鑰匙放桌上,待會兒才不會找不到。」

  梁胤楞了下,用兩秒鐘的時間回神,便將剛才擺在外頭鞋櫃上的鑰匙拿進來。

  「外套掛在大門後的勾子上。」叮嚀聲再起。

  梁胤脫下西裝外套,本來已經打算往沙發上丟,聽到她的話,只好乖乖的關上門,將衣服吊好,忍不住睨了天花板一眼。

  這丫頭是在這裡擺了監視器嗎?怎麼他的一舉一動,她全部了若指掌?

  「公事包也請你放定位,洗個手,洗把臉,馬上就能吃飯了。」

  童思穎開火熱油,時間剛剛好,只要三分鐘,所有的菜都能熱熱上桌。

  梁胤認分的照著她的交代一件件做,嘴邊的笑容很自在。

  對外,他是個無所不能的律師,但回到「她的」家裡,他無能得像個三歲的小孩,盡情享受她的照顧。

  是的,這是她的家。

  在很久很久以前,她曾經造訪過他的狗窩,之後,她就再也不去,因為她說那真是不折不扣的狗窩,她有興趣當賢妻,但不是當他的,所以他的狗窩就留著給他將來的「賢妻」去打理。

  對於兩人的關系,她總是清楚明白的交代,沒有模糊地帶,這教他很放心。

  之後,兩人約會的地點,由外頭的咖啡廳、酒館,慢慢變成她家的沙發,很當然的也上了床。

  起初,他還會乖乖起床回家,為的是怕她會戀上這種感覺,後來,他發現他真是多慮了,她一點都不在乎他有沒有留下來過夜,睡得像只小豬。

  慢慢地,他開始試著和她同床共眠到天亮,還記得她睜開眼的第一個表情──

  「你還在啊?喔,我去找根新牙刷。」

  沒有訝異,沒有驚喜,只是自然,在床畔看到男人,就像看到太陽升起一樣正常。

  然後,他知道她對他沒有渴望,只是習慣性的依賴。

  他就再也不回家睡了,那個狗窩一個禮拜回去兩天也就夠了。

  他喜歡在這裡當皇上,童思穎是個很好的情人,什麼都照顧得好好的,不只他的胃,還有他的心情,跟她在一起,他感覺到輕松自在,不想離開。

  突然,他想到中午因為張小鳳的緣故,他放了她鴿子,頓時覺得很愧疚,畢竟當一個人特別替自己準備了午餐,他卻和另一個人去吃飯,任誰都會覺得不滿。

  於是,他沒聽她的話往浴室裡去,反倒直接走進廚房裡,看著那個忙碌纖細的背影,還把頭發挽在後腦上,活像個大娘。

  「愈來愈像黃臉婆了﹗」

  他一雙大掌握住她的腰,重重地在她脖子上吻了一下,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得童思穎差點沒把鏟子給丟了。

  「不是叫你去洗手?」童思穎瞪他一眼。「空心菜還沒炒耶﹗」

  「不想吃不想吃﹗」梁胤耍賴地道。

  童思穎哼笑一聲,故意睨著他,插腰表現發怒狀。

  「是不是中午吃了好料,飽到晚餐還沒食欲,嗯哼?還是嫌我煮的菜不營養,連動口都沒興趣啊?」

  梁胤聽了哈哈大笑,她吃醋的臉看起來真沒誠意。

  「不不不,我中午只喝了咖啡,你知道的,外面那些東西不合我的胃口,我連餐都沒叫。」他伸手替她關火,將她扭過身來,面對面的看著她。

  「 ,油不熱,菜就不好吃了。」童思穎睨他一眼,推開他,還是打算開火。

  「我現在沒打算要吃。」梁胤將她的腰抱得更緊,他現在最想吃的是另一種東西。

  童思穎抬頭看著他深邃的眼。

  「現在?﹗你這樣很猴急耶。」童思穎笑盈盈的說道,她怎麼也想不到,他這個一餓就發脾氣的男人,竟然還有心情跟她索歡?

  「終於發現了。」梁胤稍一用力,就將她整個人擠上了流理台。

  童思穎被逗得笑瞇廠眼。

  「喂,你今天是色心大起,準備拍小電影啊?」竟然在廚房裡就想亂來?

  童思穎的小手趕忙阻止他亂碰的大手,她並不排斥這樣的接觸,只覺得好笑,他真像是個欲求不滿的小子。

  「拍電影誰怕誰啊,我的雄壯威武,你的前凸後翹,哪一樣上不了臺面,鐵定是A片排行榜的第一名。」梁胤跟著起哄,一臉自信。

  童思穎的臉頰爆紅。

  現在是演哪一出啊?

  雄壯威武?前凸後翹?連A片排行榜這種形容詞都出來了。

  「喂﹗夠了喔。」童思穎用力拍他一下,她的臉都快燒起來了。

  「又沒人在,你害羞什麼?」梁胤好笑地捏了捏她的臉。

  她的反應總是讓他很迷惑,既羞澀又狂野,既撩人又含蓄,在廚房裡「那個那個」,她沒持反對意見,但誇她身材幾句,她反倒不好意思起來。

  「唉唷﹗」童思穎拉長音表示她的不滿,卻說不出個理由來辯駁。

  敢情這男人今天是色鬼上身,他的動作讓她呼吸急了,心跳亂了譜。

  「那你最後到底接了案子沒有?」童思穎捉住最後的理智問道。

  「很不專心耶,姑娘。」梁胤輕哼出不滿,惹來她的嬌嘆。

  「我是為了事務所好耶。」要抓住理智與他對話,還得配合他,想探聽中午的事情還真是辛苦。「關心你的事業,懂不懂?」

  「不懂得關心我,競只懂得關心事務所?」他的熱情引爆,吻也更加火熱。

  迷亂之間,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冒出這句話,活像是愛亂吃飛醋的小夥子。

  童思穎想要開口反駁,她要是不關心他,何必煮這麼一堆吃的,難不成是要喂狗嗎?

  然而他的吻太熱情,讓她意識逐漸昏亂,再也記不起本來要說的話,討論被迫中止。

  兩人熱汗淋漓地直至結束,她身上掛著空心菜菜葉,他的黑發上則有調味用的辣椒。

  「你看起來糟透了。」童思穎氣喘籲籲的笑著。

  「你看起來還是很可口。」梁胤則捧場得很。「要不是我中午沒吃飯,體力不足,不然我一定再吃一次。」

  兩人對視一眼,開心的笑了。

  「小美女,我們去洗澡吧﹗」梁胤抱起她,眼裡盡是溫柔與寵溺。

  童思穎偎在他肩上,平複著淩亂的呼吸,只有這時候才會感覺到兩個人是如此的接近,不僅只是身體上的,還有眼神與心靈的交流。

  他抱著她往浴室走去,她並沒有出言反對。

  全身上下的每一個部位都還留有他的溫度,她想讓他的餘溫陪伴她更久些,但是她不敢說,也不敢這麼想。

  久了,會習慣,戀上了,就糟糕。

  溫水兜頭淋下,梁胤溫柔的以指代梳,梳順她的一頭長發,然後抹上洗發精。

  童思穎則閉著眼,享受他此刻的溫柔。

  他的動作好輕柔,當手指撫著她的身、滑過她的發時,都會帶給她一種既幸福又心酸的感受,她試著讓自己記得幸福的感覺,刻意忽略心酸的疼痛。

  「說真的,你到底接下那個離婚官司沒有?」童思穎轉過身,很好奇的問道。

  「你什麼時候開始對我的案子那麼有興趣?」梁胤沒有停下動作,將泡泡點在她的鼻尖上,當白色的泡沫隨著水流滑下她白皙的雪膚,他趕忙移開目光,怕一不小心又「動了欲念」。

  「到底有沒有接?」她對他樓下什麼案子沒興趣,她只是想知道,他對那個女人有沒有興趣?

  梁胤微笑之後搖頭。

  「沒接?」童思穎大感訝異,那個女人完完全全符合他的胃口,他竟然……

  是不是他察覺了,發現他自己其實是比較喜歡她的?

  所以才會直接奔回她的懷裡,將她緊緊地擁在懷中,連最在乎的餓肚子問題都沒想去解決?

  童思穎大眼裡充滿明亮的光,像星子般在他面前閃耀著,那好美好美的眼神,教梁胤看得有些傻了。

  「哇﹗」他輕呼,吹了聲口哨,捏捏她的鼻尖。「你今天看起來真美。」

  她才沒心情理會他的稱贊,現在只想從他的口中聽到期望的答案。

  「你真的沒接?」

  「真的﹗」梁胤用力點頭,以指捏住她的臉頰,拉成像小月亮般的圓臉,自己笑得很開心。

  要是平常,童思穎會痛得大叫,但是現在她的心裡漲滿喜悅。

  她好喜歡他盯著自己看的那種眼神,那充滿寵溺的態度,害她的心都要融了。

  「告訴我,你為什麼不接那個案子?」童思穎小手攬住他的腰,唇邊有著極為甜蜜的笑容。

  她終於等到這一天,梁胤終於發現她與他才是最適合的。

  梁胤停下嬉鬧的動作,發現她今天的反應很不一樣,平常她雖然也愛笑愛鬧,但是還不曾這麼小女人般的膩著他。

  「你今天這麼撒嬌啊?」梁胤凝視著她,像是發現新大陸一樣,這樣的她讓他感到很陌生,卻也覺得很特殊,這是第一次感覺被她依賴。

  「先回答我的問題嘛﹗」童思穎嬌瞪他一眼。要是他沒說,她自己其實也沒發現,在心境轉變的那一剎那,她的心態和動作也和過去有所不同。

  「你就那麼想知道?」這倒奇怪了,不過他也不賣關子,直接公佈答案。

  「中午跟張小姐去吃飯時,她明示暗示就是想提醒我,希望能盡早幫她辦理離婚手續,而這一段期間,她擔心她獨守空閨的日子會很難受,不知道我有什麼好建議,或是有沒有什麼能幫上忙的地方?」這年頭,大膽的女人愈來愈多,他開始有些吃不清。

  童思穎因為他經歷這樣的誘惑而傻眼,但進而她的笑容更加燦爛。

  他說他拒絕了﹗

  那一定就是他沒有接受她的誘惑,還火速地奔回自己身邊。

  童思穎高興得想跳起來擁抱他了。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她幾乎是在他的耳邊大叫著。

  梁胤的薄唇邊也漾著笑意,只是他不懂,她今天怎麼這麼高興?

  他沒開口打斷她的笑意,懷中的小女人笑起來很甜、很美,他捨不得轉開眼。

  「她長得很漂亮,又那麼主動,你怎麼可能沒有接受她的邀請?」

  「因為我怕被她榨幹啊﹗」梁胤開玩笑說道。

  「天啊,太陽真是要打西邊出來了。」童思穎高興的又叫又跳。「到嘴的肉你竟然沒吃,這根本不像你嘛﹗」

  梁胤哈哈大笑幾聲,這小丫頭說話還真是口沒遮攔的。

  「我哪是那麼『浪費』的人,我只是怕被她榨幹,所以拒絕接下這案子,不過她還是很想酬謝我,雖然說無功不受祿,但是就如同你說的一樣,到嘴的肥肉,我怎麼可能浪費,所以案子是拒絕了,但我做完了才回來的。」梁胤隨口胡謅,怎麼能讓他的女人小看他呢?

  童思穎身子僵住,原本在心口上飛得高遠的風箏突然落地。

  他竟然告訴她,他「做」完了才回來?

  而在這之後他竟然又跟她索歡?

  為什麼?是想確認到底誰比較適合他嗎?

  梁胤終於察覺她緊繃的身子,便握住她下顎,令她抬起頭來。

  「怎麼了?」方才在她眼裡閃耀的光到哪裡去了?怎麼像是突然被吹熄,眸光黯了,連臉色也沈了。

  「你真的是……和她上床後才回來?」童思穎原本不想問的,可不知怎麼著,這問題就是出了口。

  梁胤有些莫名其妙地看著她,剛才只是開開玩笑,他哪有那麼好的體力,像那種女人一旦沾上就甩不掉了,他又不是喜歡自找麻煩的人。

  不過,他還是習慣性的沒替自己解釋什麼。

  「是你說不能浪費的。」梁胤這話說得沒半點正經。

  童思穎撇嘴輕哼,然後淺淺的微笑。

  「是啊﹗」這是她縱容他的後果,她還失望個什麼勁?

  童思穎覺得好荒謬,她竟然會傻得朝最不可能的方向去想。

  她好想笑,卻連扯動嘴角都覺得困難。

  或許是之前的期望太大、愉悅太深,突地被打入地獄,讓她有些無法忍受,連呼吸都覺得胸口疼痛。

  她怔然轉身,揚首讓蓮蓬頭的水直往臉上沖。

  好痛,眼裡好痛。

  是熱水沖擊的緣故吧,絕不是因為他,她不哭的,她承諾過自己,絕不會為他哭泣的。

  「怎麼了?」梁胤皺眉看著她的背影,幾秒鐘之後,總算猜出她心情轉變的原因。

  男人的大掌攀上她的肩膀,察覺她全身緊繃,梁胤的臉色也跟著不好看。

  「童思穎,你沒誤會什麼吧?還是忘了我們之間的自由協定?」他不解地看著她,忍不住提醒道。

  這次,童思穎真的笑了,笑得破碎又苦澀。

  自由協定?

  指的是男女交往自由這一項嗎?

  指的是合則來不合則散這一項嗎?

  是啊,她是忘了﹗

  只是她怎麼會忘,她不是一向自詔腦袋最清楚的嗎?

  「梁胤﹗」輕喊著他的名字,童思穎慢慢轉過身,那專注的眼神,竟讓梁胤一陣心悸。

  「在你心裡,我算什麼?這一年來,我們的關系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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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22 05:18:50


  在你心裡,我算什麼?這一年來,我們的關系算什麼?

  溫水不停的淋在兩人之間,梁胤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只是怔然。

  「你是怎麼了?最近老是說一些讓人搞不懂的話。」他勉強找回自己的聲音?「我們這樣不好嗎?怎麼今天你開始鬧起脾氣來?」

  童思穎搖頭,在心裡輕嘆。

  這樣就叫鬧脾氣?男人真難取悅,女人只是想知道自己的價值,在男人的解讀裡,就成了鬧脾氣?

  「我只是想要一個答案。」一個能讓她死心的答案。「在你心裡,我到底算什麼?」

  他太溫柔,總讓她走不開,她需要一個答案,讓她能毅然決然地轉身離去。

  「我們是工作夥伴,是有默契的情人,這個答案你滿意嗎?」梁胤不喜歡目前對峙的情況,幾分鐘前,他們兩個不是還甜得像是能擠出蜜嗎?

  「情人?」童思穎認真地偏頭想著這個字眼,然後搖頭。「我以為你會說的字眼是床伴。」這樣的答案,她會更滿意一點。

  「該死﹗」梁胤終於確定,她的確是在鬧脾氣,而且她還在吃醋,因為一個他原以為無傷大雅的謊話。

  但這也讓他驚覺,她的態度已經有了轉變,她開始在乎,也開始要求了。

  這也代表,兩人的關系就要開始生變了,他必須提醒她。

  「我們一開始就談過,我們可以是很適合的情人,但不干涉彼此的交友行為,我也沒打算給你天長地久的承諾,只要高高興興的在一起,你現在這樣,讓我很疑惑,也讓我開始考慮我們倆將來相處的情況。」梁胤收起笑臉,想讓她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他喜歡兩人目前相處的模式,不希望情況更加惡化下去。

  「這是警告?」童思穎沒被他唬著。

  或許這就是她想要的結果,她希望他下通牒,希望他主動轉身離去,那她會默默的承受下來,再怎麼痛心疾首他都不會知道,因為他已遠走,至少,她能保有她僅有的自尊。

  攤牌吧﹗童思穎在心裡下了注解。

  只要他攤了牌,她一定放手讓他走,結束這糾纏一年的複雜關系,她會試著讓自己堅強。

  時間緩緩流動著,他們倆之間的氣氛是緊繃的,一分鐘後,先有人敗下陣來。

  與她堪稱倔強的性子對上,梁胤發現他無法占上風。

  沒錯,這是他的最後通牒﹗

  按照他以前的作法,他該現在就轉身離去,讓她明白這種無理取鬧的方式只會提早結束兩人的關系,他不要女人的愛怨糾纏,也疲于應付,該殘忍的時候,他絕對做得比誰都狠,但該死的,他卻發現,自己並不想就這麼結束。

  「思穎,不要這樣。」梁胤難得低聲下氣,剛才冷然的表情不再,嘆息不自覺地脫口而出,伸手將她攬進懷中。

  「我很希望你留在我的身邊,真的。」梁胤衷心說著。

  原本撐住她的那根線驀地斷了,心裡辛苦築好的城牆也塌了。

  就因為他的一句話、一個動作?﹗

  童思穎的小手緊握,想推開他,卻怎麼也使不出力氣。

  怎麼事情又回到了原點?

  他的手怎麼還是如此緊密的擁著她,像是不希望她離開?

  「我希望我們能繼續維持這樣的關系,好嗎?好不好?」梁胤無意中流露出他對這段關系的在乎。

  這樣的態度,確實影響了童思穎的決定。

  她果然還是走不開。

  「繼續維持男歡女愛、來去自由的關系嗎?」她低聲問,用一種只有她自己才聽得到的音量問著。

  「什麼?」梁胤沒聽清楚她在他懷裡說的話。

  童思穎只是抬頭笑著,既無奈又心酸。

  「沒事。」她搖頭。「就這樣吧,就這麼做。」

  她在他的心裡變了調,但是她愛他的心並沒有改變,她只能接受這種結果,直到自己的那顆心死透。

  或許,被動的面對這場關系,並不適合她。

  「你說,我們的關系是自由的?」她揚首問,眸中有著他陌生的堅決。

  「當然。」梁胤雖覺有異,但還是堅定點頭。

  「那我知道了。」童思穎深吸一口氣。「我會記得這一點,再也不忘記。」

  以前,她會替他記得這一點,結果自己卻忘了,從今而後,她會記得提醒自己,她也是個自由身。

  是的,一個再自由不過的童思穎。

  她再也不會忘記。

  梁胤看著她唇邊的笑容以及那眼裡的堅決,竟覺得一陣冷意襲來,還有種說不出的恐慌。

  她的眼神變了、笑容變了,他想,他們兩個之間難道真的要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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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多久,梁胤就發現了童思穎的改變。

  連著幾天,梁胤發覺事務所裡的同事都用詭異的眼神看著自己,由於他正忙於另一件案子,所以沒挪出心思去注意,一直到開完庭,暫時松了一口氣,從法院回來的路上,車內同事才找到時間消遣他。

  「沒想到你也這麼浪漫,都忙得焦頭爛額了,還有空送花給童思穎?」另一位同是事務所內的律師拍著梁胤的肩膀,臉上笑得很曖昧。

  「送花?」梁胤可真是一頭霧水。

  「別裝了啦,童思穎這幾天收到的花,害我們的廚房都快被花海淹沒,我的助理可是眼紅得不得了。」他們都知道童思穎不只是梁胤的「助理」,這點大夥兒都心知肚明。

  梁胤看了同事一眼。

  廚房被花海淹沒?

  這可新鮮了,他從沒送過花給女人,童思穎的花從哪兒來的?

  說到童思穎,這一個禮拜來,他忙著案子,都隨便喝個咖啡、吃點東西就算解決一餐,再加上他自覺與她之間的關系有些不對,因此他也沒再到童思穎的小屋裡過夜。

  不過才一個禮拜,她卻突然熱門起來了?

  車子開進地下停車場,正好是中午用餐時間,梁胤還沒下車,就看到童思穎從電梯裡走出來。

  而且,她不是一個人。

  「那不是陳仲華嗎?」同事訝異指著並肩而來的兩人。

  梁胤不發一語,沈默看著兩人從他車邊走過。

  童思穎絕對認得他的車,但是她卻連看一眼也沒有,像是完全無視他。

  陳仲華──是另一家事務所裡的律師,私生活雜亂,一張嘴老愛天花亂墜的騙天騙地,騙得女人死心塌地,最後分手時才來捶心捶肺。

  梁胤承認,他雖然不是多有格調的男人,但至少他不欺騙女人感情,不說些虛假的誓言,所以每一段感情的開始與結束,彼此都是心甘情願,沒有怨言。

  但他現在搞不懂的是,童思穎怎麼會跟陳仲華在一起?

  「你該不會想告訴我,廚房裡的那些花不是你送的,而是陳仲華送的?」同事訝然喊道。

  梁胤仍沈默著,他想,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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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電視機前,童思穎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泡面,微微訝異地看著梁胤拿鑰匙開門,走進屬於她的空間裡。

  「這麼難吃的東西,你就這樣當成一餐?」梁胤皺起眉頭,看著嘴裡還含著一口泡面的她,俊臉上滿足嫌惡。

  那表情逗笑了童思穎,男人永遠只會出一張嘴。

  「我累得不想下廚,要不然你煮給我吃啊﹗」童思穎淺淺一笑。

  「你慢慢等吧﹗」梁胤扯扯唇,這小丫頭又不是不知道,他是從不下廚的。

  童思穎只是笑,看著他直接坐到她身邊,接過她的筷子,將泡面送進嘴裡。

  「味精放這麼多,小心變成木乃伊。」一邊吃,梁胤還不忘一邊嫌。

  「喂﹗大哥,這是我的晚餐耶﹗」童思穎有些無奈的看他一口接一口地吃。

  「我餓死了,這一個禮拜來中午都沒吃,晚上也隨便解決,好不容易忙完了,你竟然用一碗泡面打發我?」梁胤白她一眼,表情倒是很無辜。

  「敢情我成了你的廚娘,還得負責你吃、負責你喝?」童思穎沒好氣的說道,這「盜匪」直接登堂入室,不但搶她的晚餐,還嫌棄得不得了,她這床伴貢獻的範圍還真廣。

  「我真的餓死了。」梁胤奉上無辜的笑容,還附上響亮的肚子「咕嚕」聲響,誠實告知他肚子餓壞了的訊息。

  童思穎被逗笑了,對他就是硬不下心腸。

  「算了算了,我去炒個飯給你,總行了吧?」她餓扁就算了,絕不能餓到這位大爺,否則他比小孩還會搗亂。

  梁胤以極快速度將泡面放到桌上,像是泡面被下了毒一樣,專心等著熱騰騰的大餐上桌。

  看著童思穎纖細的身影往廚房裡去,他不禁想到中午的事。

  「中午我車停在停車場裡,你有看到我嗎?」梁胤開口問道。

  「有啊﹗」童思穎沒否認,從冰箱裡拿出雞蛋、火腿、蔥、冷飯等食材。

  「聽說陳仲華送你花?」梁胤環著手臂倚在牆上,看她忙碌的切菜,還是不能相信,中午她竟然理都不理他。

  「嗯﹗」童思穎輕應一聲,動作持續,大火熱油爆香,抽油煙機的聲音取代兩人的交談。

  梁胤沒說話,看得出她在談到陳仲華時,態度顯得有些冷漠。

  這一年來,雖說兩人維持自由交往的關系,但他不曾看她接受過男人的追求,他一開始並不因此而高興,反而很擔心,怕她對這段感情太認真。

  但隨著時間過去,眼見她由他來去的情形沒變,他才放下心來,而現在是什麼讓她改變了想法?

  不會是陳仲華的殷勤吧?那個沒安好心眼的東西。

  「我不是要管你什麼,只是想有關陳仲華的為人,你要自己打聽清楚。」要是被騙了,到時再來哭爹喊娘那就麻煩了。

  梁胤多話的吩咐幾句,童思穎都只是微微應聲,連頭都沒轉過來。

  「才一個禮拜的時間,他就送了你那麼多花,看樣子對你是勢在必得。」梁胤覷著童思穎的側臉,看不出她的情緒,也不知道她到底聽進去了沒。

  梁胤心裡有點煩,不禁蹙起俊眉,童思穎竟然對他要理不理的?

  他實在不習慣被冷落,便大步走進廚房裡,正好童思穎將炒飯起鍋,轉頭看到他站在身後,著實嚇了一跳。

  「真的這麼餓喔?」連幾分鐘都不能等。「快點去吃吧﹗」

  「陳仲華的事,你有沒有聽進去?」梁胤忽視眼前色香味俱全的炒飯,腦中只記掛著這件事。

  「我再幫你煮個湯,你先到客廳去。」童思穎不理他,將炒飯交給他,還想把他推出廚房。

  梁胤這下更不滿了。

  「我又不是餓死鬼投胎,等會兒再吃也不會怎麼樣,我是真的擔心你被陳仲華唬了,那對你不好,那個人對女人總是……」

  「好了,我知道了。」童思穎只是淡淡的打斷他。

  陳仲華不是好男人,這點她明白,因為她壓根兒沒打算找好男人,只是想找個「或許」適合她的男人,像梁胤的心態一樣。

  「陳仲華騙不了我,我又沒冀望從他身上得到什麼。」她坦白的告訴梁胤,只差沒讓梁胤知道,她的冀望其實一直在他身上。

  「那你對陳仲華?」

  「就像你對那些女人一樣。」只是看看有沒有比他們彼此更適合自己的人。

  所有想說的話,都因為她這句話而梗在喉頭。

  「陳仲華不是好男人,這個我知道,我也不是什麼好女人,又憑什麼要求人家?」童思穎苦澀的笑。

  為什麼會接受陳仲華的追求,只是因為她想知道遊戲人間是什麼樣的滋味,男女之間是不是真的只有肉體關系存在就好,真的就能滿足了?

  她對梁胤的渴望從來不只這樣,但很顯然的,梁胤對她的需求僅止於此。

  說她不滿也好,說她故意也罷,她真的想讓他嘗嘗這種滋味,看著枕邊人與他人親密共遊,卻無法開口批評的難受感。

  或許他能因此而發覺,她在他的心裡,還是跟那些女人有些不一樣的。

  這是她的一點點心機與希望,但他的反應,卻令她更苦澀的搖頭。

  她終究還是冀望太多。

  「你真的只是擔心我被陳仲華欺騙?」從他的眼裡,她沒讀出太多的怒氣,心痛的發現──他絲毫不嫉妒。

  「當然,他不是個好人。」梁胤答得很快,畢竟,他沒有表達不悅的立場。

  這是他與她的共識,尊重彼此交友的自由,一旦發現有比對方更適合的伴侶,關系就會自然終止。

  但陳仲華絕對不會是適合她的男人,她是那麼單純、那麼美好的一個女孩。

  「所以你一點也不在乎我找別的男人?」童思穎輕問。

  梁胤愕然,怎麼總覺得「找別的男人」這幾個字聽起來很刺耳。

  但他還是那句老話,更沒有表達不悅的立場。

  「我們都有交友的自由,我沒那麼大男人,也沒那麼霸道,像那種『只許州宮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事,我可做不到。」他都能約別的女人出門,她當然沒理由為了他而守在家裡。

  瞧,多麼灑脫的態度,多麼大方的說辭﹗

  對于這段感情,他自始至終都是這麼放得開,對她,也永遠是這樣滿不在乎,合則來,不合則去。

  可她卻無法像他這般來去自如,她的心被牽絆住了,走不開……

  她真的不想要這樣。

  「如果說,我還是很堅持,要繼續跟陳仲華交往下去呢?」

  此話一出,梁胤的臉便沈了下來。

  「我說的話,你都沒聽進去嗎?」還是她已經被陳仲華的花言巧語迷住了?

  「我聽得很清楚。」童思穎點頭。「我只想說,我對陳仲華也同樣沒有心,他抱持什麼樣的心態,我就抱持什麼樣的心態,誰都不吃虧,是吧?」童思穎試探性地問著。

  阻止我吧﹗開口阻止我吧﹗

  只要你開口,我就不會再繼續和陳仲華糾纏下去,只要你開口。

  童思穎在心裡祈禱著,渴望從他口中聽到,他其實有那麼一點點珍惜她,希望保有全部的她。

  只是,她失望了。

  「算了,你如果真要這樣,那就放手去做好了,別說我沒提醒你。」梁胤沒好氣地瞪她一眼,手中的炒飯和著一肚子吐不出的怒氣,直接全往肚子裡吞。

  是因為怒氣,還是什麼無法解釋的情緒,讓他香噴噴的炒飯吃在嘴裡,感覺卻像在嚼蠟?

  但梁胤還是一口接一口地往嘴裡塞,就怕嘴巴一空下來,他會對著她大吼。

  童思穎看著他,見他逕自走出廚房,在沙發上坐下來,剛才的對話像是對他沒有半點影響。

  她的決定、她的墮落,他都絲毫不在意。

  他果真一點兒都不在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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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22 05:19:18


  那天之後,他們的生活還是繼續著,不同的是,他們的身邊都有了另一個人。

  是賭氣嗎?梁胤不確定自己的想法,是否只是因為童思穎聽不進他的勸,執意要和陳仲華繼續交往下去,所以他也臨時約個女伴,不想讓自己下了班之後的時間太過空閑。

  只是兩人最少都還有共識,就是不在外過夜,夜再深,都會回到童思穎的小屋裡,擁著彼此的體溫共眠。

  就連梁胤也覺得自己有些不對勁,除了吃吃飯、聊聊天,他對身旁的女人竟沒了以往的「性趣」,只想回到童思穎懷裡,喜歡她的秀發散在他胸口的感覺。

  童思穎身上一直沒有別的男人的味道,梁胤知道,她雖然每天和陳仲華出門,但她的人還是屬於他的。

  那是一種不會錯認的直覺,而這一點,讓他莫名的覺得安心。

  也或許是這種沒說出口的忠實,讓他自然對別的女人保持「適當的距離」,隱約覺得,只要他沒對別的女人「動手」,童思穎就不會讓陳仲華對她做出不軌的行為。

  梁胤想,他在童思穎心裡應該有著相當重要的地位,所以她之前才會問他一些莫名所以的話,例如──她在他的心裡到底算什麼?

  這些話一直讓梁胤感到很心驚,怕她太過在乎,反而會破壞了彼此的關系,但現在這種情形,讓他安心多了。

  她的情緒有了別的出口,不會再問他那些會造成壓力的話題,但他還是能感覺到她對自己的在乎遠遠勝過陳仲華那個混蛋,這感覺真的很棒。

  兩人的關系很詭異,但他們從一開始就一直都這樣,他也從沒想過要改變這種關系,覺得就這麼順其自然的過下去,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直到那天,他在她的脖子上,看到另一個男人留下的吻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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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晚,陳仲華送童思穎回家,他們剛用完晚餐,就去看了一場電影,到陽明山上看夜景時還喝了一些酒,這才結束今天的約會。

  「不邀我上去坐坐?」陳仲華送她到大樓門口,想藉機讓關系再進一步。

  童思穎是個很有魅力的美女,對于他的邀約,她幾乎沒有拒絕過,像是對他很有好感,但兩人相處時,她的眼神總是若即若離,小手讓他牽,肩膀讓他攬,但再多就沒有了,只要他想更進一步,她就會結束當天的約會,這更加挑動他的欲望,想征服這個女人。

  今晚,兩人都喝了些酒,她甚至還靠在他的肩膀上看夜景,他想,今晚是最好的時機,他對自己的調情技巧與魅力都很有信心。

  「不方便。」童思穎搖搖頭,她想梁胤搞不好已經回來了。

  「為什麼總是拒我於千裡之外,你知道嗎?這樣很傷我的心。」陳仲華演著一貫的戲碼,企圖博取女人的同情心。

  老實說,要是今天童思穎沒喝那麼多的酒,沒在陽明山上看夜景時還想到之前與梁胤一起並肩坐在那裡的畫面,她的理智會比現在清楚很多。

  但是她真的喝太多,多到她變得有些軟弱,甚至因為陳仲華脫口而出的兩個字而恍神。

  「傷心?你會因為我傷心?」童思穎揚起眼,看著與她約會了兩個禮拜,卻還覺得陌生的臉孔。

  看到魚兒已經上鉤,陳仲華更露出被傷透心的神情。

  「我當然因為你的冷漠而傷心透頂,因為你拒絕我而難過,我是那麼喜歡你,難道你都沒感覺到嗎?」陳仲華突然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

  「感覺到了嗎?它正為你狂烈的跳動著,只為你﹗」陳仲華覺得自己沒去演偶像劇真是可惜了。

  童思穎看著自己的手貼在陳仲華略嫌瘦削的胸口上,然而出現在她腦子裡的,卻是梁胤寬厚的胸膛。

  她與陳仲華約會這麼久了,梁胤從沒表示過什麼,他甚至還能跟別的女人出門晚餐,這只代表一件事,就是她在梁胤的心中是那麼的微不足道。

  而陳仲華卻告訴她,她會讓他感覺傷心、感覺難受。

  理智告訴她,那只是陳仲華用來哄騙女人的說法,但可惜的,此時童思穎的情感遠遠淩駕于理智之上,此刻的她很難過。

  她的小手握緊陳仲華胸口的衣服,捏得他衣服都皺了,眼淚更是不自覺的落了下來,那是一種隱藏不住的痛。

  看到她的淚,陳仲華先是一驚,而後再自然不過地揚手拭去她的淚。

  換作是梁胤,應該也會這麼溫柔待她吧──童思穎不停的想著,然後淚水再也停不住。

  陳仲華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女人哭起來總是教人心疼,更何況是這麼一個美麗的女人。

  他握住她的下顎,揚起適合的角度,吻慢慢落下,想吻去她眼角的淚,吻去她頰邊的淚,早有企圖的雙臂緊緊圈住她纖細的腰身,讓她完全地貼近他,慢慢地,他的唇移到她唇邊。

  在最後一秒,童思穎還是閃躲開來,讓他的唇落了空。

  但陳仲華並沒有放棄,他的吻急速下移,欲望因為酒精的催化而有了反應,他低頭吻住她頸際,手掌甚至企圖撫上她胸口。

  童思穎終於發現不對勁,她試圖要推開他,但陳仲華只當她這是欲拒還迎的舉動,他動作更加粗魯,吻她的力道更不節製。

  「夠了﹗」童思穎終於使勁推開他,她在心裡罵自己是笨蛋,才會陷入這樣尷尬的境地。

  「你最好馬上消失,要不然我就請警衛出來,到時候大家都很難看。」

  陳仲華怎麼也沒想到,童思穎翻臉竟然比翻書還快,他無與倫比的魅力竟然對她產生不了效用,當下便粗聲咒了幾句,臉色難看的轉身離開。

  童思穎捂住臉,試圖平複自己的情緒,幾分鐘後才在電梯鏡子上看到陳仲華粗魯地在她頸際留下的印記。

  不知道梁胤會怎麼想?

  這個念頭才出現,童思穎就想一巴掌打醒自己。現在都已經什麼時候了,她的腦子裡竟還充滿梁胤的身影?

  童思穎啊童思穎,你要列什麼時候才能覺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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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思穎進門,看到梁胤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看見她進門,先是露出欣喜的笑容,正想說些什麼時,卻發現她頸上出現不屬於他的痕跡。

  梁胤當場楞住,許久都回不了神,見童思穎不自在的往浴室走去,刻意關上門隔絕他的目光。

  那是吻痕?

  梁胤抿緊唇,咽下湧上喉間的酸味,氣惱地拿起遙控器轉台再轉台,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在氣些什麼?惱些什麼?

  明知道這是早晚都會發生的事,現在他又在生氣些什麼?﹗

  男歡女愛,合則來、不合則散,這都是他的原則、他的說法,那現在翻滾在胸中的那股怒氣根本沒有存在的必要。

  他的理智很清楚,但情感就是無法接受情況的發展。

  她讓那傢夥在頸項上留下吻痕?這代表什麼?

  她讓那個混蛋吻她了嗎?

  他們交往一年,她始終沒讓他吻過她,跟那混蛋出去不過兩個禮拜,她就允許那男人吻她了?

  沒來由的怒氣由腳底燒到頭頂上,氣炸了心肺,卻沒有發泄的合理出口。

  胸中盡是說不出的悶疼,像是被人打了一棍,感到很疼痛,卻又說不出到底是哪裡痛。

  那疼痛像是自骨子裡敞開,既酸且澀,卻看不到傷口。

  梁胤聽著浴室傳來的水聲,根本沒了看電視的欲望,直接站起來回臥室,鑽進被子裡。

  既然沒有過問的權利,沒有發怒的打算,那他裝睡、裝瞎總可以吧?

  梁胤黑眸緊閉,表情看似平靜,但那印在童思穎頸上的唇印,像是同時烙在他的心上,他閉上眼還是能看得到。

  浴室裡,童思穎用力刷洗著身子,想洗去陳仲華留在她身上的味道,但往鏡子裡一瞧,她只是差點沒把脖子洗掉一層皮,吻痕還是清晰地留在她的頸項上。

  這樣欲蓋彌彰,是不想讓梁胤發現,還是不想讓自己想起與陳仲華的那一段,連童思穎自己都不知道。

  她走出浴室,發現梁胤已經回到房間裡,只得緊緊咬唇,她知道他看到了。

  以他們兩個目前的關系,她做這事沒什麼不對,但她就是覺得難受,不是對不起他,而是對不起自己。

  有必要嗎?為了爭一口氣就這麼糟蹋自己,勉強自己去跟另一個男人攪和?﹗童思穎真的覺得自己瘋了、傻了、被愛氣昏頭了。

  突然竄進腦海中的字嚇了她一大跳,童思穎捂住嘴,幾乎不敢相信。

  她剛剛想到的那個字,不會是「愛」吧?

  在不知不覺中,她突然察覺自己對他的感情已經超越了喜歡,超越了在乎。

  她,愛上了他。

  童思穎感到無奈,在這個時候發現自己的心情,真是一件讓人尷尬的事,只因為她不知道該怎樣面對他。

  回到房裡,童思穎緩慢地爬上床,觸碰到他冷漠僵硬的肢體,她知道他在生氣。

  這真是好笑,他氣什麼?

  不過這樣也好,至少她不用煩惱該怎麼面對他。

  她也背過身,攬著被子,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他們到底在搞什麼?兩人的關系怎麼會弄到這個地步?前進無路、後退無門,想分分不開,想靠近又遇到一堵無形的牆。

  與最愛的男人相距不到一尺距離,她卻怎麼都拉不近,仿佛只能在河的這岸,看著他清心的自由來去。

  所有煩亂的思緒,在她腦中一次又一次的回繞苦,她好累,卻睡不著。

  夜深了,身後的男人有了動靜,似乎是翻了身。

  童思穎自嘲,她永遠都沒辦法像他這樣置之度外,像是可以隨時結束,轉身離開。

  正當她自怨自憐時,一個力量突然壓了過來,梁胤看來十分疲憊的臉突然出現在她眼前。

  「梁胤﹗」童思穎直覺地呼出他名字,眼前的他看來一點也不像是睡了一覺的人,倒很像是殺人犯。

  梁胤雙眼通紅,眼裡充滿殺氣,直瞪著一臉無辜的童思穎。

  他在床上躺了將近三個小時,卻該死的怎麼也睡不著,只要一想到她頸上的唇印,他就一肚子火。

  怒火再也壓不住,一股腦地全燒到頭頂上,梁胤再也無法繼續裝睡。

  「你讓他吻你?﹗」

  童思穎先是一怔,心裡隱約瞭解,紅唇緩慢地揚起淡淡的微笑弧度。

  原來他並不是毫不在乎的,他並沒有完全置之度外。

  「笑?你還笑?﹗」梁胤嗓音壓低,顯示他的怒氣已在爆發邊緣。

  童思穎搖頭,笑意依然漾在眼裡,這樣的表情更激怒了梁胤。

  她還笑?笑得一臉幸福,那張揚的模樣,教他氣紅了眼。

  陳仲華那個混蛋做了什麼?竟會讓她點頭同意,讓他吻上她?﹗

  他到底是用什麼辦法,竟然讓她笑得這麼甜,像是擁有了全世界?

  一股化不開的氣悶,像條線般緊緊纏住他的心,勒緊再勒緊,像要讓他完全無法喘氣。

  他想裝作不在意,讓自己一點都不在乎,但該死的,他就是做不到﹗

  「為什麼?」梁胤一臉兇狠的問道。

  「什麼為什麼?」童思穎無辜回問。

  梁胤看著她的臉,竟無法問出內心最想問的問題。

  為什麼他們同床了一年,她總是對他保持距離?兩人之間除了肉體關系外,從未有過情人般的吻。

  而她,為什麼讓陳仲華吻她?

  他們才交往兩個禮拜,而且陳仲華還是個混蛋﹗

  梁胤非常生氣,但還有一種更深層的情緒,是他不願去理解、不願去承認的。

  他在吃醋﹗

  而且是一大缸的醋。

  他的心像是整個泡在醋桶裡,酸得仿佛已經發酵了幾百年。

  這是他從未感受過的情緒,他根本不知道要怎麼處理。

  梁胤低頭凝視她的唇,她的唇鮮紅欲滴,他從沒那麼渴望過想吻一個人,但她卻總是拒絕。

  在幾次的拒絕之後,他便告訴自己不會再主動吻她,除非是她要求,這是他身為男人的自尊,但他今天卻不願去在乎這些。

  他想吻她,很想很想﹗

  長指輕輕劃過她的唇,他的眸揉進一抹純粹的渴望,望進她無辜的澄眸裡。

  不再追問為什麼讓別的男人吻她,他只想知道,今晚能不能讓她完全屬於他,不只是肉體上的親密,還有她溫暖誘人的紅唇。

  他慢慢地壓低身子,拉近兩人的距離,緊張的吞咽著,像個二十歲的毛頭小子一樣慌亂與渴望。

  童思穎屏住呼吸,看著他慢慢欺近。

  他想做什麼?

  在他眼裡,她見到的不是欲望,而是另一種渴求,她驀地察覺他的意圖。

  他想吻她嗎?

  在意會到他的企圖之後,童思穎便緊張的喘息,胸口急速起伏著。

  已經算不清有多久的時間,他不曾再試圖吻她,而今夜,因為她頸上的吻痕太刺眼,才讓他又有了那種想法嗎?

  兩人的距離愈來愈近,幾乎只剩幾公分的距離,梁胤並沒有停下動作,黑眸依舊盯著她,像是一種催眠,他想讓她知道,他是如此的渴望著她。

  童思穎怔怔地由著他靠近,不可諱言地,她同樣也很渴望他的吻,可這個吻只會讓兩人的關系更加複雜,難分難舍,這是她想要的結果嗎?

  心裡很怕,於是,在他就要吻上她的那一刻,她閃開了。

  梁胤的黑眸裡,難得閃過一抹挫折。

  她還是要拒絕他?

  梁胤說不出此時心裡的感覺,那不只是一種比較,也不只是好強,他的心裡還有一種說不出的躁鬱,甚至是黯然。

  她在乎陳仲華勝過於他嗎?

  梁胤有些倉皇、有些困惑,為什麼會對她突然湧出那麼複雜的情緒?

  以往的自信失去光采,他沒有辦法從容退開,巨大的失落感,像潮似浪般的湧向他。

  到底是怎麼回事?梁胤自問。

  明明氣惱得想對她置之不理,但說不出的情感糾纏,卻只想把她揉進骨血裡,他不想放棄。

  梁胤將她深深的壓進床裡,不想讓她逃脫,這是第一次決定不顧她的意願,只想一股腦地吻昏她。

  「不行,你不能吻我。」童思穎啞聲阻止,這是她的最後一道防線,吻了,就等於全面認輸,她不能容許。

  「是嗎?」梁胤的表情像是被打了一拳,但是他隨即撇撇嘴,惡意的更加敗近她。

  「梁胤,不行﹗」童思穎的小手抵住他胸口,她咬緊唇,抓住最後一絲理智的尾巴。

  「不行?那你就阻止我。」梁胤回話,心口在燒,像燎原野火般燒得他理智全無,他本能感受到血液裡的飢渴。

  童思穎一驚,驚慌的急喘。

  這不是梁胤會說的話,他一向不是這樣沖動的男人,他很理智的。

  可心中所有的獨白全封緘在他火熱的唇裡,熾熱的唇蹂躪著她柔軟的唇瓣,霸氣而狂野地吞噬她甜蜜的氣味。

  她被遽然的情潮撼住思緒,驚慌的只想退開,但梁胤不讓她有推拒的機會。

  他吻得更深,像是要抽走她體內最後一絲反抗的因數,存心要讓她染上他的氣味。

  吻了,才知道自己竟是如此渴望,梁胤不想放開她,不想接受她的拒絕,他要她全心全意的回應。

  隨著他的吻持續加深,童思穎推阻的手再也使不出力道,被他一股腦地扯進他所設下的漩渦裡。

  一個吻攪亂童思穎試圖保持平靜的心湖,壓抑的情感暗潮洶湧,吶喊著要她回應梁胤的愛情。

  而童思穎很清楚,那根本不叫愛情,她猜想,他只是不願服輸。

  這個認知卻無助於她此時的心境,無聲的嘆息落在她心裡,她知道自己已經滅頂。

  原以為不讓他吻她,就能避免承認自己愛上他,卻在拒絕陳仲華之後發現,她早已陷得太深,梁胤的吻只是讓她下沈的速度加快,才幾秒鐘,她就已沈到底。

  那一晚,兩人愛得瘋狂,不僅僅是身體上的接觸,似乎還碰觸到彼此最深層的情緒、最壓抑的情感,少了以往的狂肆激情,多了種近似溫存的感覺,這般繾綣人心的纏綿,牽動她的心,教她醉了神魂。

  愛情沒有來,她卻已經整個陷下去了。

  那一夜之後,梁胤不敢確定他們之間的關系,有沒有因為那個吻而有了改變?

  但至少童思穎沒再跟陳仲華出門,他們恢複成最先前的親密關系。

  這算好事還是壞事?

  他並不確定,但很清楚的是,他慶幸童思穎還留在他身邊。

  然而這樣看似平和的相處,卻在一個月後,終結在段熙與湛藍的婚禮上。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22 05:19:53


  婚禮在豪華的飯店裡舉行,會場裡布滿白色的百合和粉嫩的玫瑰,五彩繽紛的汽球替會場裡增添許多喜氣。這是個花費不少金錢與心思佈置的場所,也是一個男人對女人的用心與承諾。

  為了不讓父親對湛藍施加傳宗接代的壓力,段熙細心的呵護著她,在確定湛藍的身體無礙之後才將湛藍娶進門。

  當梁胤發現童思穎正看著那張設計精美的喜帖發呆時,當下就有不好的預感,從她眼裡,他看到她的渴望,但是他很清楚,她想要的那種承諾是他給不起的。

  他只能選擇忽略,因為段熙的婚禮,他不能不出席。

  兩人坐在座位上,看神父神聖的為兩人証婚,段熙低頭親吻湛藍時,梁胤的眼角注意到低下頭的童思穎。

  她在做什麼?其實他沒有勇氣轉過頭去看。

  如果她哭了,他無法當做沒事人般的拭去她的淚,更糟的是,她要是開了口,提出他無法承諾的要求,那他們兩人之間難得的和諧就要宣告中止了。

  段熙與湛藍更像是刻意要把他逼上絕路,竟然將捧花丟給童思穎,之後就搭車直接駛往機場度蜜月去,把所有的難題丟給他。

  旁邊的人起哄、笑鬧著,甚至替他們兩個人熱烈拍手,直喊著新郎、新娘。

  像是慢動作重播一樣,他清楚看到她慢慢的轉過頭來,用一種好亮、好認真的眼神看著他,那一瞬間,他竟驚悸的無法直視,只能狼狽轉開眼。

  於是他沒看到她眼中那抹教人心疼的落寞,只聽到她用柔軟卻堅定的聲音淡淡地對旁人說著。

  「你們誤會了,我們並不是男女朋友。」

  此話一出,梁胤便揚眸看著她,她已收拾好所有的情緒,只剩唇邊那抹笑意。

  「是吧?」她再次開口確認。

  梁胤還想說些什麼,卻又閉上了嘴。

  童思穎笑得甜,心裡卻是滿滿的酸澀,更比誰都清楚,梁胤不會給自己這樣的幸福。

  在段熙承諾要照顧湛藍一生一世時,湛藍臉上的幸福幾乎要刺傷她的眼,她不敢看,只敢逃避。

  童思穎隨意將捧花傳給身旁有男伴相陪的女孩,就頭也不回、一步一步堅定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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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梁胤幾乎以為童思穎已經擺脫那場婚禮帶給她的想像,因為她不再提及任何關於未來的事,不但笑得比以前更甜,夜裡甚至主動偎進他懷裡尋求溫暖。

  一切看起來是這麼順利,但說不出為什麼,梁胤總覺得心中有股說不出的慌亂與煩躁。

  她眼底偶爾流露的輕愁還是影響到他;還有在沒人發現的角落,她那掩不住落寞的身影,更別說破她細心收藏在抽屜裡的喜帖,更是她所有心情的寄託。

  她不說,他就繼續裝襲作啞,當做自己什麼都不知道,只因為彼此都清楚,一旦說破,他們就真的到此為止,而這是他們兩個都不想面對的結果。

  一天,兩人偎在床邊,吃著童思穎剛剛做好的義大利面,氣氛還算愉快,但梁胤卻敏感發覺,童思穎像是有什麼心事。

  「怎麼了?」挾了口炒麵喂她,她配合的張口,享受他的溫柔。

  「我想請假一個禮拜。」童思穎輕聲的說︰「回家去看看我媽,她念我念得可緊了。」

  梁胤笑了笑,原本不以為意,卻突然像想到了什麼。

  「你不是上個禮拜才回家,怎麼這星期又要回去了?」他記得以往她約莫一個月才回南部一趟啊﹗

  「是沒錯,可她叫我一定要回家一趟。」童思穎沒解釋理由,只是淡淡地回應他的話。

  梁胤敏感地察覺到有什麼不對,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

  「要請假一個禮拜,你總得給我個理由吧,雖說是回去看伯母,也用不著看一個禮拜這麼久的時間吧﹗」梁胤的長指鉗住她下顎,沒讓她有機會閃躲他的眼神。

  童思穎怔楞,抬眼望進他那雙執意要知道原因的黑眸裡。

  「你還是不要知道比較好。」她是為他好,若知道接下來的話題,會讓彼此更尷尬。

  「我想知道。」梁胤是個固執的人,他已經完全習慣她的溫暖,現在她卻突然要離開他一個禮拜,她必須給他一個理由。

  童思穎深吸一口氣,清澈的眼望進他的眸中,也想藉機看清他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冷不防地,她丟出一句話。

  「我媽叫我回去相親。」

  梁胤偉岸的身子一僵,兩人之間出現難堪的沈默。

  童思穎掙開他握住她下顎的手,勉強一笑。

  他是自作自受﹗早跟他說他不知道會好一點的。

  「找個能照顧自己一輩子的男人,請一個禮拜的假不為過吧?」她喉嚨好幹,眼睛酸澀,默默移開視線。

  他啞口無言,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去洗澡好了。」童思穎受不了這讓人難堪的氣氛,她選擇不去面對。

  待她關上浴室的門,梁胤還處在那句話的震撼裡。

  他們兩個,就這樣了嗎?

  他不禁又想到之前的「陳仲華事件」,便開始鴕鳥般的安慰自己。

  或許這只是一個過程,她最終還是會回到自己的身邊。

  這些日子以來,他不相信她對他沒有任何一點情意,如果他對她付出更多、更溫柔的話,她一定離不開他的,一定是這樣﹗

  一直到等她洗完澡出來,他的心還沒安穩下來,這種愈來愈容易感到失落的情緒,讓他覺得無法接受。

  童思穎偎在他懷裡,很快的便進入夢鄉。梁胤卻還是毫無睡意,凝視著她的美麗面容,那引人遐想的美麗紅唇,正微微揚起淺笑的弧度。

  「告訴我,一個禮拜後,你還會回到我的身邊嗎?」他撫著她的發,輕輕地開口說著。

  此刻他才訝然發現,他竟如此的擔憂?﹗

  夜深人靜,只有她平緩的呼吸聲傳來,沒人能解他的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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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一早,梁胤才睜開眼睛,就發現童思穎已經梳洗好,正在準備行李。

  他冷眼看她起床忙著準備離開,心裡隱約有些不是滋味。

  「這麼早就要回去了?」眼角瞄到她拿了件輕便的休閑衣物,擺進行李箱裡,他滿意的點點頭。

  對嘛,回家就穿輕松隨便一點,這樣好極了。

  「嗯,我媽要我早點回去。」童思穎看他一眼,繼續擺進第二件衣服,那是件連身的白色休閑裙。

  梁胤的眸色稍沈,然後勉強地拉開笑容,告訴自己沒關系,那還是件普通的衣服嘛,雖然她穿著那件連身裙時,看起來就像鄰家女孩一樣的清新可人。

  「為什麼要趕著回去?難不成伯母還替你排了行程?」梁胤說了個冷笑話,卻發現自己一點也笑不出來。

  「呵呵──」童思穎笑著睨他一眼,再放進一件V領暖色系套裝。

  梁胤的眉皺得更緊,那誘人的V型領,不但襯出她雪白的肌膚,更難保不會外泄她的誘人春光。

  「我媽說,大家聽到我是律師都有些害怕,希望我能回去展露廚藝,讓他們知道我不但能出得了廳堂,還進得了廚房,絕不會讓他們失望。」童思穎嗜好就是煮菜,一點也不在乎要回去當廚娘。

  眼看她擺進去的衣服一件比一件性感柔媚,梁胤緊皺的眉頭幾乎可以夾死好幾只蚊子,那些男人不為她瘋狂才奇怪。

  本就煩躁的心現在更是狂暴不已,他沖動地想開口叫她留下來,卻又因為找不到藉口而忿忿閉上嘴。

  「我先回家了,你也該起床整理一下,這一個禮拜你可以繼續住在這裡,反正你家像狗窩一樣,自己照顧自己,bye﹗」童思穎提著簡單的行李,毫不留戀地走出門,將一室寧靜還給梁胤。

  梁胤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發呆,由於在這裡住太久,久到都忘了這兒是童思穎的屋子,而他的那個「狗窩」已經很久沒回去了。

  他是不是太習慣跟童思穎在一起,太把這個地方當成「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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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禮拜,事務所的工作並不忙碌。梁胤到了辦公室後,隨意翻看一些資料,馬上就覺得有些無聊,拿起電話想找童思穎,卻又覺得不妥而放下。

  她前腳才剛離開,自己就開始想她,這實在不像自己,一定只是因為習慣﹗會這麼想念,一定是因為他已經習慣有童思穎在身邊的緣故。

  梁胤搖頭,決定將心思拉回工作上,起身走出自己的辦公室,找另一位律師商討關於下午要開庭的案子。

  從臺北回台南,路程也算挺遠,不知道她人到哪裡了?

  這小妮子早上跑那麼快,也沒照顧他的肚子,害挑食的他在外面繞了半天找不到想吃的東西,現在餓得半死。

  現在才發現,他被童思穎寵壞了,她才剛離開,自己就成了生活白癡,連吃飯都有問題。

  「梁律師、梁律師。」有位同事從茶水間端咖啡出來,正巧看到他怔楞出神的模樣,喊了幾聲他才回過神。

  「啊?什麼?」他竟然又恍神了?

  「想什麼想得這麼入神?」同事消遣說道︰「不會是在想著童思穎吧?」

  梁胤白了同事一眼,不敢相信現在連男人都這麼八卦。

  然而同事可沒被他嚇到,還主動湊近他耳朵,一臉神秘樣。

  「聽我助理說,童思穎家裡逼婚逼得緊,這次搞不好是回去相親的,你自己可要小心了。」

  梁胤一怔,原本要離去的腳步停頓。

  大家都知道她被逼婚,他這個枕邊人倒清閑得很,竟然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是她故意不讓他知道,還是她壓根就覺得這不關他的事?

  她想結婚,而且在段熙與湛藍的婚禮過後就表現得更加明顯,只是他不想給她承諾,這是導致她回家相親的原因嗎?

  既然他給不起,所以她想另外找個給得起的男人?

  「有什麼好小心的,她要嫁人,我又不會阻止她。」梁胤回神,賭氣的說了這句話。

  這位同事聞言一楞,怔怔地看著梁胤大步走開,心中疑問再起──

  他們倆到底是發生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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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胤話說得灑脫,態度卻沒那麼從容,方才同事的話不停在耳畔重複回響,幹擾著他本來就有些煩亂的心緒。

  熬到十一點半,他終於忍不住的偷個空,在茶水間裡撥了電話。

  「你到家了嗎?」他倚著牆,狀若無事的問道。

  「有沒有聞到香味?這裡有你最喜歡的海鮮蒸蛋,另一邊正在燉雞,爐子上熱的是蟹肉湯。」童思穎用耳朵肩膀夾著電話,一邊拿著鹽罐調味。

  他不聽則已,一聽肚子就不爭氣地咕嚕了幾聲。

  梁胤的表情很不是滋味,他在這頭餓肚子,她卻在那裡為別的男人煮好料,心裡真是不平衡,而且都還是些「滋補」的食材,她是怕那男人不夠勇猛嗎?

  「剛回家就那麼忙。」梁胤不好表現怒氣,只得有一搭沒一搭的跟她聊著。

  「沒辦法,一回家就發現,我媽真的把我的每天行程全部排滿,大有非把女兒嫁出去不可之勢,丟了至少二十張相片給我。」童思穎把這事兒當成笑話講給梁胤聽,回想到老媽的積極,她只是覺得好笑。

  其實她回來並不是為了相親,而是安撫年邁的父母,與男方見面也是他們的希望,她會暫時配合,反正合不合總是由她自己決定,當自己能作壁上觀的時候,就能以輕松的心情面對眼前這混亂的一切。

  然而電話這頭的梁胤,可是一點笑容都擠不出來。

  「第一天就這麼拚命,把下廚的看家本領全拿出來了,你可別太心急,要記得慢慢挑,反正有二十個人選不是嗎?別在第一天就決定自己的未來。」梁胤沒好氣的丟幾句話過去,聽見她笑盈盈的聲音,他的心情怎麼都好不起來。

  童思穎嘴邊的笑容因為他不在乎的語氣而黯然,這男人真不把她當一回事,還叫她慢慢挑男人?

  「好,我會遵照梁大律師交代,『慢慢』的挑。」童思穎隨口應了聲。

  梁胤翻了個白眼,他隨便講講,她還真的答應了,正想開口念她幾句時,突然聽到有個聲音從遙遠的那一端傳來──

  「小穎啊,李先生他們到了,手洗一洗,先出來。」

  梁胤隔著電話便能聽出來,那應該是童思穎母親的聲音,果然有農家媽媽的味道,聽起來很好相處的樣子,只不過她喊得這麼大聲,好像在叫女兒準備「接客」了,梁胤的臉當場便拉下來。

  「好啦,我媽在叫我了。」童思穎回過神來。

  「知道知道了。」這小妮子真這麼急著想嫁啊,難道不知道女孩子要矜持一點嗎?

  童思穎聽出他的不悅,不過她可沒往自己臉上貼金,只當他是肚子餓了心情不好。

  「街角有間賣便當的,他家的東西沒放味精,你就湊和著吃吧﹗」童思穎如此建議道,不然他再這麼餓下去,心情鐵定更差。

  「好好好──」梁胤哼了幾聲才掛電話,還不忘對著話筒自言自語。「哼﹗一個便當就想打發我,這哪比得上我的海鮮蒸蛋、燉雞、還有蟹肉湯?」

  想到她剛說的幾道菜,梁胤發現,他愈來愈想童思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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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以為想念的是她的手藝,但在吃了兩餐同樣美味的大餐之後,回到屬於她的屋子裡,梁胤才發現,他想念的是她的味道。

  才一天﹗天啊,真是教人訝異,從來不知道自己是這麼念舊的人,才一天時間,他就想念起她來。

  梁胤在她的屋裡東摸西摸,終於撐到要睡覺的時間,這又發現,他不但想念她的味道,還想念她的溫暖。

  十一點,通常這時候他們會窩在一起看影集,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著話,他如果在書房裡忙著看卷宗,她會替他準備宵夜,坐在旁邊一起研究案情。

  回神一想,這樣的日子似乎已經過得太久、太習慣,明明身邊只有她,心裡卻感覺很充實,他甚至不曾感到空虛無趣。

  像他這樣的男人,照理說不會只因一個女人而滿足,但是他今天竟然感到那麼的寂寞?

  他甚至是自由的,沒有束縛的,大可以出門尋歡,到處遊戲人間,但卻怎麼也提不起勁來。

  繞了一圈,他還是想念著她。

  看了看時間,現在她應該還沒睡吧?

  梁胤撥通再熟悉不過的號碼,響了兩聲之後,電話彼端傳來她的聲音。

  「還沒睡嗎?」童思穎有些訝異,一天裡就接到他兩次電話,真是稀奇了。

  梁胤豎直耳朵,聽到手機裡除了她的聲音外,還傳來音樂。

  「你還在外面?」他開口問道,心裡有股說不出的悶。

  「嗯,等我一下。」童思穎捂住話筒,但梁胤還是聽到她跟另一個人的對話。

  「不好意思,我到外面接個電話。」

  莫名的感覺在梁胤胸口翻騰,情緒直往下掉,直到手機裡的吵雜音量漸小,重新傳來童思穎的聲音。

  「好了。」童思穎柔柔的聲音傳來,接到他的電話,讓她心情很好。

  好?他可一點都不好。

  「不是說要慢慢挑,結果第一天就跟人家出去,十一點了還不回家?﹗」梁胤冷冷的道,語氣裡有說不出的怨懟。

  他想她想得睡不著,她倒好,還跟男人在外面鬼混。

  然而童思穎只是笑著,淡淡的跟他解釋。

  「不是說我老媽丟了二十張相片給我嗎?為了節省時間,我決定做『重點處理』,只要對父母有交代就好。」所以處理的方法就是,一天只跟一個男人見面,把時間拉長,騙騙老人家。

  「哼﹗」她的回答挺差強人意,但他可以接受。「那怎麼還不回家?」

  他接二連三的問句,讓童思穎心中不禁遲疑,隔著電話淡淡的問了一句──

  「你該不會是在吃醋吧?」會嗎?他會嗎?

  只不過兩秒鐘時間,就聽見梁胤的笑聲傳了過來。

  「哈哈哈﹗不會啦,我怎麼會吃醋,我只是要你保持神秘感,不會吃醋啦,哈哈──」梁胤吊兒郎當的反駁。

  唉,果然是她自作多情想太多,又是一場徒勞的空盼。

  傻呀﹗她怎麼永遠都學不會。

  「不過,說實話,我真的覺得好需要你,你不在我身邊,我覺得很不習慣,很希望能把你留在我身邊。」梁胤絕不承認他會有吃醋那種無聊的舉動,他是個成熟的男人,瘋狂的想念一個人,他雖然意外,但仍可以狀若無事的面對。

  如果多說點甜言蜜語,就能讓童思穎早點回到他身邊,他絕對可以做得到,況且他也的確想這麼做。

  他的話卻教童思穎不知該怎麼平複心中的思緒。

  他需要她?真的嗎?她很想問他,他到底需要她什麼?是需要她為他煮飯燒菜洗衣,還是要她供給他溫暖的擁抱?

  她想不通,這些事別人也都能做得到,那他為什麼要這麼說?

  更重要的一點是,他怎麼不問問她,她是不是也很需要他?

  在它被逼婚、被迫回到家裡面對陌生男人的時候,在她需要他挺身站出來的時候,他又在哪裡?

  他在遙遠的臺北,拿電話對著身在台南的她,只不過開口說了幾句好話,就希望她能飛奔回他身邊?

  這樣的男人,真的值得她繼續為他耗下去嗎?

  雖然童思穎早有打算,不會為了一時氣憤而隨便接受另一個男人,但兩人的一席話卻教她慢慢的清醒過來。

  他喜歡她,但並不愛她。

  他不會為了她做什麼改變,只會渴求更多更多,而她還能無怨懟的繼續這樣下去嗎?

  童思穎視線盯著遠方,胸口像被誰重擊。

  是因為瞭解彼此之間再也不可能,所以心才會那麼痛,也是因為看清自己的渴望是那麼遙不可及,所以覺得喘不過氣來?

  軟沈的痛楚浸得她心裡發酸,吃醋的不是他,而是她自己,將心緊緊的封起,認真為他守候著,卻得不到任何回應,一顆心不知何時早就變酸了、澀了、苦了。

  遲來的認知像驚雷般的將她打醒,痛楚像空氣一樣在周身遊走,無所不在。

  就這樣吧,趁著這一個禮拜的時間,她該試著收回她的心,就算收不回來,也不要繼續放感情。

  「好啦,我不能再冷落人家了,改天再聊,我要收線了。」

  童思穎心灰意冷的掛掉電話,嘴角牽出一抹晦澀的笑,搖搖頭,試著要忘了梁胤,決心不再有任何的遲疑。

  嘟──話筒裡傳來結束通話的聲響。

  被她掛了電話,梁胤握著話筒,乾笑還掛在唇邊,臉卻冷了幾分。

  她的話像朵雲在身邊飄著,問他──吃醋嗎?

  他的否決出自於當下的反應,只因為他自認不是自私自大的男人,她理當有交友的權利,甚至有權主動結束他們的關系,所以他笑笑的否認這個問句。

  但當她說她不想冷落別的男人時,他的眉就再也松不開,不用照鏡子,就能察覺自己的眼神陰 ,因為他極為不悅,而她甚至沒有等他回答,就將他晾在電話的另一邊?﹗

  他想,他沒有吃醋,只是不喜歡被冷落,這令他感到氣憤難當。

  好﹗嫌他打電話會侵擾到她,那他就再也不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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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22 05:20:23


  九月,熱得一塌糊塗的天氣,天空中沒有半朵雲,淡藍色的天幕像個無法掙脫的帳篷,緊緊覆住整個臺北市。
  梁胤覺得快悶死了﹗

  童思穎離開他六天,除了第一天之外,他就睹氣的沒再打一通電話給她,而她,竟然也像完全忘了他一樣,以從未有過的冷淡對他。

  有好幾次,他拿起電話想撥給她,卻因為一種說不出的憤慨而讓他壓下那股沖動,他自知兩人的關系已經到了一個瓶頸,不是他輸,就是她退,而他並不想改變現狀,也不願讓她再進一步。

  辦公桌前還坐了段熙與湛藍兩人,他們度完蜜月回來,相視的眼裡,甜得像是能擠出蜜來。

  「你們幫幫忙,不要在我面前演這出。」梁胤冷冷的開口,瞪著眼前這一對惡心到教他快要反胃的夫妻。

  「為什麼?因為童思穎不在你身邊?」段熙勾起薄唇,不要命的嘲弄道︰「讓你一想到她,臉上就再也掛不出微笑?」

  笑?

  現在他一想到童思穎,只會煩躁到想砍人,完全沒有想笑的欲望。

  「我又不是花癡。」梁胤沒好氣地想把電話給摔了。

  「你當然不是﹗你是大情聖,史上無敵不敗的大情聖,還不曾栽在哪個女人手中。」段熙涼涼消遣道。

  梁胤氣得不想應聲,手用力的翻閱著卷宗,真想拿一旁的六法全書把段熙給砸昏。

  「思穎打電話給我,說她這次是回去相親的。」湛藍溫柔的開口,才說話就馬上吸引了梁胤的注意。

  「她有打電話給你?」那她都不會打給他嗎?

  「自從我前天回來之後,她每天都有打電話給我。」湛藍點點頭,澄眸裡有著疑惑。「難不成,她沒打給你?」

  「鐵定是沒有,你不覺得他像是吞了炸彈嗎?」段熙哈哈大笑。

  梁胤翻了翻白眼,從來不知道段熙是個這麼討打的人。

  「她忙著相親,哪有空打給我?」梁胤心裡的怒火一直在 燒。

  「你知道她回去相親,難道一點都不緊張嗎?」湛藍不懂這兩個人的腦袋裡裝了什麼奇怪的東西。

  「有什麼好緊張的?他們兩個都是自由身,想留就留、想走就走,梁胤又沒打算要結婚,當然不會強留童思穎,她想找誰嫁就找誰嫁。」段熙主動替梁胤回答了這個問題。

  好,這個棘手的問題,段熙替他回答了,他應該覺得好極了,但該死的,他就是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算了,反正童思穎明天就回來,到時候答案都清楚了,他也不用在這裡猜測她的心意。

  段熙看梁胤一臉出神的模樣,心裡自然有個底,悄悄牽起湛藍的手,覺得該給梁胤一個空間,讓他去厘清自己的想法。

  「你一個人慢慢想清楚吧,真要想清楚才好,有些事是不容蹉跎的,一旦錯過就是一輩子,童思穎不是不會走,當一個人的心被傷透的時候,要走是絕不會留情的。」段熙對他說了幾句,沒待他回應,就離開了辦公室。

  梁胤支著額,覺得呼吸有些窘迫。

  始終不願去面對童思穎會有離開他的可能性,總是逞強著,一再告訴自己,她對他用情很深,很在乎他、不會忘記他,可現在他卻再也無法確定。

  原本隱匿在心底的不安猛烈襲擊他,讓他如遭石頭重擊,痛得說不出話來。

  會嗎?思穎會選擇離開他嗎?

  梁胤緊閉著眼,依然找不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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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他以為,只要童思穎回來就能解決眼前這一片混亂,那他真的是錯得離譜了。

  看著神清氣爽的童思穎出現在辦公室裡,梁胤的眉頭卻怎麼都松不開。

  她看起來氣色真好,好得讓人生氣﹗

  更令人生氣的是,竟然有個男人毫不避嫌地送她到辦公室門口,盯著她看的表情,像是多麼捨不得離開她。

  男人走了,童思穎回到她的座位上,紅唇邊的微笑一直都沒散去。

  梁胤則在辦公室裡等著,等她主動出現在他的面前。

  五分鐘過去,十分鐘過去,半個小時之後,他再也坐不住。

  「回來不用找我報到嗎?」梁胤沒好氣地站在她面前,真想握住她纖細的肩膀將她搖醒。

  「對不起喔,我本來想把桌上的檔整理好再進去的。」童思穎努力維持唇邊的笑容,不想表露出太多情緒。

  她其實在說謊,坐在位置上,不是為了整理檔,而是為了收拾她的心情。

  梁胤讀不出她的表情,她的理由很合理,他甚至不該指責她,但他還是因為她沒有立即出現在自己的面前而覺得不高興。

  總覺得他們之間,不應該只有公事……

  緩和自己的情緒後,梁胤試著對她展開笑顏,狀若無事地問著她的狀況。

  「看樣子,相親的情形還不錯。」意思指的是剛才門外那個男人。

  「嗯,我媽很滿意。」童思穎強撐著笑容。

  喔?那她就是不滿意 ?

  她的回答讓人感到愉快,梁胤的笑容更加開心。

  「我晚上請你吃飯。」雖然他比較想吃她煮的菜。

  「謝謝,不過不用了,我晚上有約。」

  童思穎一句話就輕易打掉他嘴邊的笑容,梁胤只能怔怔地聽著她繼續說。

  「他特別開車送我回臺北,不急著走,說要陪我吃完晚餐後再回台南。」

  童思穎努力讓自己露出幸福的笑容,嗓音甜蜜、笑容可掬,不讓他看出這些天來對他的牽念。

  梁胤呆掉,第一次有種心被狠狠揪扯的感覺,羞窘得想挖個洞把自己埋進去,心情更是壞到極點,瞪著一雙銅鈴眼,像是要將她瞪穿。

  他被拒絕了?

  複雜的情緒無以名狀,他只能努力收拾。

  「好吧,看樣子,你當真是好事近了。」梁胤輕笑,眼裡卻是陰鬱一片。

  童思穎也乾笑兩聲,說是也不對,說不是也不對。愛情讓人愚昧,經過一個禮拜的沈澱,她還是無法從容自若的面對他。

  見她一句話都不說,連否定都沒有,梁胤心底那把火燒得更旺了,他開始口不擇言。

  「你確定我今晚可以待在你那裡嗎?你們不會晚飯吃一吃,郎有情妹有意,卻只能到飯店裡開房間,那我就罪過了。」梁胤硬著頭皮開玩笑說道。

  童思穎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心痛得一塌糊塗。

  錯愕、震驚,還有更多的是難堪。

  難道在他心裡,她竟是那種隨便跟誰都可以上床的女人嗎?

  他難道不知道,他自始更終都是她唯一的男人?

  他的這句話真的非常傷人。

  童思穎勉強、淡淡的笑了,她的雙眸波光盈盈卻寫滿了無奈。到頭來,認真的都只有她一個人而已。

  騙得過別人的眼睛,卻騙不過自己的心,童思穎只能嘆氣。

  別的男人都已經主動展開溫馨接送情,他還是一派輕松自在,看來當真是她自己放不開。

  「你不用搬……」童思穎緩慢搖頭,恬靜的笑容掩飾著她難以癒合的傷痛。

  梁胤沈到穀底的心,因為她這句話而迅速揚了起來。

  她沒趕他走﹗這就表示,在她心裡,他還是存有一個位置的。

  「不用急著搬……不過,你還是得收拾好東西,禮拜六他會上來接我,被他看到就不好了。」童思穎一字一句緩緩說著,她掏心掏肺,卻都只是一廂情願,而他總是用輕描淡寫的態度一再地傷害她。

  痛總會有個限度,雖然利用別人達成分手的目的很可惡,但是她沒有辦法,因為她不像他那麼灑脫。

  梁胤像石頭一樣地定在原地,全然不敢相信。

  這真是她的選擇嗎?要他搬走?

  不自覺地,梁胤垂眸望著桌面,那只柔若無骨的小手曾為他料理過三餐,曾溫柔地替他吹幹頭發,是不是不久之後,能享受這些待遇的就另有其人?

  一顆心直往下墜,像有塊大石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梁胤不再說話,或許是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因為這是他沒有預期到的結果。

  見他沈默,童思穎忍不住心軟。

  「不急啦,要不然我可以請他到公司門口接我,你不用急著搬。」話出口,童思穎才發現自己的軟弱,走不開的不只是身體,還有她的一顆心。

  聽到她的安慰,梁胤並沒有覺得特別高興,她只是捨不得他,她的真心他一直都知道,而且很無恥地收在心的最角落裡,從來不給她太多回應。

  而他,不能再繼續這樣下去了。

  「今天可能會來不及全部搬走,不過我會盡早處理掉我留在你那裡的東西,總不能你都要嫁人了,還被人發現閨房裡有男人的東西,會被人退貨的。」梁胤懶洋洋地看她一眼,露出調侃的笑容,像是她的決定絲毫部沒有影響到他。

  童思穎的心直往下沈,她一直心疼著他,他卻只想從她的身邊離開。

  也好,他終於徹底而殘忍的終結她的渴望,明白切割他們的關系,一顆心縱使支離破碎,她卻仍無怨無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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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終,她還是讓那男人回台南,讓梁胤陪著自己回到兩人的屋內。

  坐在客廳沙發上,梁胤坐立難安,看著童思穎在廚房裡忙祿的背影,他竟有種沖動想從身後抱住她,叫她不要走。

  這可能是兩人最後的晚餐,他該好好珍惜,但他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一會兒之後,兩人隔著餐桌對坐著,梁胤忍不住笑出聲來。

  「你好像在辦餞別宴,兩個人吃晚餐,你卻煮了十幾道菜。」他笑著,心裡卻感到無奈,有種說不出的失落。

  「那還不快吃?」童思穎也知道自己的舉動很可笑,但她就是沒辦法停止她的雙手,直到將冰箱裡的菜搬完為止。

  這的確是餞別宴,但餞別的不是他,而是兩人的感情,還有她的迷戀。

  梁胤拿起筷子,陣陣香味撲鼻而來,他卻絲毫沒有食欲。

  眼前都是他最愛吃的菜,看得出來童思穎是很用心的在準備,但是他真的一點都不想吃,像是吃完這一頓,他們之間也就結束了。

  他深深嘆了一口氣,無法掩飾滿心的失落,只能放下筷子,隔著一張桌、十幾道菜凝視著她。

  「我沒想到,才一個禮拜的時間,我就要失去你了。」

  梁胤壓根沒有這種心理準備,他始終以為童思穎會一直留在他的身邊。

  童思穎垂下頭沈默著,很想告訴他,她其實不想走,只要他開口,她就一定會留。

  但幾秒鐘之後,她開始自嘲這荒謬的想法。

  都已經認識他這麼久,知道他的個性與原則不會因眼前的不同而轉變。既然對他的情意說不出口,她就只能讓情絲纏繞著自己,直到緊得喘不過氣來。

  「瞧你說的,像是有多在乎我一樣。」童思穎自嘲地道,如果她真是那麼值得珍惜的女人,為什麼他不要?

  這句話令梁胤搖頭,因為聽出了她的自貶。

  「我是很在乎你。」他沒有半點哄騙的意思,在他心裡,這女人一直佔有一個很特殊的地位,那是連他自己都無法定位的親密關系。

  他的話帶來一陣悸動,令童思穎全身抖瑟,她無言以對,強忍的淚終於滑落。

  她一直知道,他是個心口如一的男人,如果不是真心這麼想,他才不屑說出這話來安慰她。

  一句話,就讓她的心軟得一塌糊塗,為免傷害而築起來自保的心牆竟是如此不堪一擊,因為他的一句話,她差點要開口解釋這一切。

  「不留你,是因為別的男人能給你更好的幸福,那是我不能給你的一切,並不是因為我不在乎你。」梁胤解釋道,不希望她因為他而貶低自己的價值,她絕對值得擁有更美好的幸福。

  童思穎只是靜靜聽著,更加確定自己愛上了一個她不想離開的男人,卻又不得不轉身。

  氣氛沈窒得讓人喘不過氣,梁胤只能轉開話題。

  「不是說伯母介紹你認識很多男人,怎麼會決定選這一個,這麼匆忙。」匆忙到他來不及察覺,事情就成了定局。

  童思穎搖搖頭。

  「我沒跟別的男人見面,從一開始就是他,沒再換過。」因為她怕麻煩,更不想同時敷衍那麼多男人。

  但她的話傳人梁胤耳中,卻有了另一層意義。

  他想起中午那匆匆一瞥,當時並不覺得那男人有多特殊,但卻足以讓童思穎一眼就認定了?

  心裡那股說不出的酸意再度泛濫,心痛到教他難以忽視。

  「那他是不是被你的廚藝折服?」在這個年代,要找到像她這樣美麗能幹又會下廚的女人,實在是不多見了。

  童思穎聳肩,微微一笑。

  「大概吧,他最喜歡吃炒米粉。」還說她的炒米粉很有媽媽的味道,讓他想到過世很久的母親。

  這男人對她好是件好事,但是被人當媽媽看,那感覺還是怪怪的。

  「你從沒做炒米粉給我吃。」梁胤竟然在這個時候算起總帳來。「我們在一起一年多了,你都沒炒過米粉給我吃。」

  童思穎訝異地睨了他一眼。

  「你胃不好,記得嗎?」她曾經拉他吃過一次米粉湯,害他的胃抗議了一整個下午,直到隔天才好轉一點。

  梁胤啞口,一下子沒想到這件事。

  沒吃到炒米粉,他的胃舒服了,但是他心裡卻有說不出的不痛快。

  都這個時候了他還在斤斤計較這種小事,梁胤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又好笑,但是他卻連一點笑容都裝不出來。

  他一個沖動,突然從座位上站起,沒兩秒就來到童思穎身邊,一把拉起她,將她緊緊地擁在他懷中。

  為什麼他現在會有想把她揉進骨血裡、再也不讓她離開的想法?梁胤自己也弄不明白。

  從前就算沒有女人,他也從來沒有這種念頭,難道是因為兩人相處太久,所以產生了依戀嗎?

  自從知道她要離開,梁胤胸口像是破了一個無法填補的大洞,茫茫然的心裡好空虛,像是塞什麼進去都填不滿,除了現在。

  童思穎被動地被他擁在懷裡,舉起雙手想用力的回抱他,最終卻只是讓手在空中僵住,又無力垂下。

  不該抱也不能抱,她就要離開他了,愛情這事兒,不是死心塌地就有未來,她已經學會了。

  梁胤察覺到她的漠然,便逼自己慢慢松開手臂,托起她的臉,再一次仔仔細細的看著她。

  這眉、這眼、這誘人的唇,從今以後再也不屬於他了。

  長指滑過她柔軟的唇,梁胤情不自禁的壓下身子,讓兩人的唇慢慢接近。

  「不可以。」童思穎退開身子。

  「為什麼不可以?」梁胤有些惱怒,為什麼她才遇到那男人,和他之間就什麼都不可以了?

  她才認識那男人一個禮拜,她就不讓他碰她、要他搬出兩人的屋子,甚至還決定要……離開他?﹗

  「你讓那傢夥吻你了嗎?」梁胤幾乎是失控的大喊。

  他隔了將近一年的時間才吻上她的唇,而那個男人只花了一個禮拜,就足以讓她拒絕他?

  在她心裡,那男人真有那麼重要嗎?

  那男人吻她了嗎?

  不待她反應,他便收緊他的手臂,不讓這小女人退縮,另一隻手則托住她的頸後,將她的臉壓向他。

  「梁胤,不可以。」她的心已經拉不回來,她不要繼續往下沈溺。

  「你該死的不要拒絕我﹗」梁胤低咒幾聲,無法厘清此時心裡的情緒。她的拒絕沒有傷害到他的自尊,卻傷了他的心,他的黑眸裡有著黯然的感情。

  從沒有看過這樣的他,童思穎的雙手虛軟了,在這脆弱的一刻,她的心格外軟弱,無法隱藏真正的情愫,顫抖的紅唇始終低喃著他的名,更不想看見他這麼難受的樣子。

  童思穎痛苦地閉上眼,在即將離別的此刻,她不明白自己心中惦念的為何還是有關他的一切。

  明知道不該愛他,否則就會心碎,可她卻如此貪戀他身體的溫暖,還有那些與他相擁的夜晚。

  她的掙紮明顯變弱,壓在頸項後的手卻變得強勢了。梁胤幾近霸道的佔有她的唇,強硬地將她壓入床鋪裡,不願去猜想她和那男人之間的點點滴滴,他只想擁有眼前的她。

  那天夜裡,梁胤用最激烈卻也最溫柔的手段折磨她,一直到天色漸亮,仿佛他們不會再有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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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22 05:21:01


  回到自己的屋子,梁胤覺得像過了一個世紀,他對這間屋子簡直陌生得可以,連電燈的開關都忘了在哪裡,卻清楚記得童思穎昨夜的每一句低喃,以及輕喊他名字時的語調。

  他們兩人今天都請了假,為的是要將他的東西清出她的屋子。

  看著一箱又一箱的東西送回他的屋子,梁胤根本懶得動手整理,只是心裡訝異著,原來他竟在不經意間將那麼多東西放在童思穎的屋子裡?﹗

  衣服搬出來了,生活用品搬出來了,但似乎還有什麼東西忘了拿,讓他覺得怎麼都不對勁,一顆心也不完整。

  全身懶懶的提不起勁,梁胤第一次覺得生活像是突然失去重心,他想他需要睡個好覺。

  然而來到房裡,看著舒適寬闊的大床,心裡卻湧出更多的惆悵,他不愛那種陌生的感覺,卻也無法製止讓這感覺在心底蔓延。

  他往大床上一躺,沒有聞到熟悉的味道,覺得心裡好空虛,翻來覆去都只有自己一個人。

  電話突然響了,梁胤霍地從床上跳起,這個時候知道他在家的人,除了童思穎之外不會有別人。

  「童思穎。」他高興的喊她。

  電話另一邊先是一陣沈默,而後有個柔柔的嗓音傳來。「我是湛藍。」

  原本被狂喜漲得滿滿的胸口,像是突然被挖空,說不出的難過占領他的心,竟痛得讓他有些難以招架,半晌都發不出聲音。

  不是她,打電話來的竟然不是她?﹗

  「我打來只是想確定,你跟童思穎真的結束了嗎?」湛藍不是愛管閑事的人,但要她看童思穎在愛情裡受苦,她很難無動於衷。

  「說要離開的人是她,我不結束行嗎?」梁胤輕哼一聲,語氣裡除了無奈,還有種說不出的怨懟。

  「所以,你也認同讓童思穎辭職?」湛藍再問。

  「思穎要辭職?」這件事梁胤可沒聽說。

  「是,她剛打電話來跟我辭行,說她已經跟事務所講辭,工作會在一個禮拜內完成交接,她要回台南。」就是因為事情看來已經沒有轉圜餘地,所以湛藍才會心急的打電話給梁胤,不希望這對有情人成了怨偶。

  「她沒有跟我說﹗」梁胤有些氣急敗壞的吼著。「我可以算是她的直屬上司,她想離職,怎麼沒跟我說?」

  「或許是她跟你說不出口吧﹗」湛藍淡淡說道,愛情這東西真是折磨人,再聰明的女人,一遇上愛情就變得遲疑、退縮。

  梁胤握著話筒,好半晌做不出反應,腦袋裡鬧哄哄的,反覆回繞的只有一個念頭─思穎要走了、要離開他了?

  她不但選擇另一個男人,還選擇永遠的離開他,不讓他見她。

  不行﹗他怎能忍受?﹗

  但他終究是個成熟的男人,他必須尊重她的選擇,她要走,他絕不會留。

  「如果這是她的決定,那我會尊重她。」梁胤幾乎是咬著牙說出這句話。

  「梁胤﹗」湛藍生氣地對話筒吼著,卻因不擅辯,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我不知道你是這樣看待思穎的,這根本不叫尊重﹗」他這是放棄、不懂得珍惜。

  梁胤沈默,他的反應讓湛藍無可奈何,語氣也軟了下來。

  「思穎說你愛自由,所以她從不奢望與你在愛與被愛中白頭,但你真的非常可惡,讓她任這場遊戲理蹉跎。」湛藍忍不住體童思穎叫屈。

  梁胤還是沈默著,心卻像是被誰重重地敲了一下。

  就因為她不曾奢望與他在愛情裡白頭,所以她選擇另一個男人,能給她安全感與未來的男人嗎?

  他真的讓她那麼失望嗎?

  縱使心口泛起某種愈來愈熟悉的疼痛,但梁胤仍不想去理會。

  「謝謝你告訴我這件事,我還有案子要處理。」

  「梁胤,你真的讓我很失望,思穎真是愛錯你了﹗」湛藍難得失控的大吼,吼完之後憤怒地掛上電話,徒剩從不間斷的「嘟」聲陪伴著他。

  梁胤覺得全身無法動彈,腦海裡只回蕩著湛藍吼出的那句話──

  思穎真是愛錯你了﹗

  思穎她……真的愛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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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搬離她的住處,而她處理著要離職的事宜,兩人很有默契的不談論未來,不再與對方的眼神交集,他們像是見了面只點頭微笑的同事。

  梁胤甚至沒過問她要離職的事,所有的精神體力都用來掩飾他的無動於衷,他看似精神奕奕,專心打拚工作,仿佛童思穎決定離去完全沒影響到他。

  一個禮拜到了,童思穎婉拒同事們替她舉辦歡送會,她已經沒有力氣再應付這些,因為掛在臉上的笑容已經愈來愈無力,她就快要崩潰。

  她待在充滿兩人甜蜜回憶的房間裡,眼裡濕濕熱熱的,但她不許眼淚流出來。

  為什麼都已經決定要忘懷他,她還是有所眷戀?就算真能離開,他的身影還會在她心中糾纏幾年呢?

  想起他溫柔的神情,童思穎的胸口泛起尖銳刺痛。

  這個禮拜與他面對面,已經用光她所有的力氣,她不想再多留一天,再也沒有力氣去應付。

  童恩穎承認,辭職是因為懦弱,更害怕無法掩飾對他的渴望,所以她能做的只有逃,逃到天涯海角或任何一處不會想到他的地方,躲避那因他而起的心痛。

  一切都要結束了,明天她就要回到台南,從今以後與他橋歸橋、路歸路。

  坐在兩人曾經緊緊倚靠的沙發上,她的淚水在月光照映下落了下來,再也無法掩飾。

  誰來救救她呢?

  她的胸口好疼好痛,疼得像是要被撕裂了一樣。

  童思穎一直以為自己可以承受他的離去與冷漠,但直到現在她才明白自己有多脆弱,梁胤無動於衷的態度,就像一把利刃剌進她的骨血中,讓她墜入絕望的深淵裡,從此萬劫不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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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酒攤」日式燒烤店這個熟悉的位置上,周遭的酒客嬉鬧著,梁胤卻怎麼也提不起一絲精神。

  這曾經是他與童思穎由初識轉為相熟的地方,在不知不覺中,他發現自己竟然來到這間店的門口,心底也不免暗暗吃驚。

  不知道晚餐還能到哪裡解決,他便一腳跨進店裡,替自己點了幾杯啤酒,想藉機麻醉自己。

  慢慢地,他頭昏了,神智有些迷離了,眼神迷蒙的看著老闆坐在他身邊,熱情地跟他打招呼。

  「怎麼沒看見童小姐,她很久沒來了。」老闆還清楚記得這一對郎才女貌的出色情侶。

  梁胤看了老闆一眼,覺得頭更昏眩,眼睛的焦距完全沒辦法集中,但是他仍能清楚地回答他的問題。

  「她已經離開我兩個多禮拜了。」正確的時間是──十六天十個小時又二十分鐘。

  「她把我忘得可徹底啦,連一通電話、一句問候也沒有,就像在人間徹底消失了。」

  酒精令他的意志不再堅定,更無法壓抑深藏在心裡的感情,不明白為什麼她能轉身就將他忘掉,為什麼?

  呼吸仿佛是苦澀的,全身每一個細胞都渴望重溫她的擁抱。

  他在清醒的時候刻意忽略,卻總在夜深入靜時不停的想起她。

  老闆無是怔愕一下,這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便拍拍他的肩膀,以為兩人是有了爭執才分開。

  「在乎她,就把她追回來啊﹗」

  然而梁胤只是再三搖頭。

  「我說過要讓她自由,不會干涉她的決定,她要走,我不會留。」

  老闆也跟著搖頭,完全不認同他的被動。

  「這世界,什麼都能意氣用事,就是感情不可以,如果在乎,就算要打自己一巴掌也要把她追回來,不是嗎?」

  這幾句簡單不已的話,卻讓梁胤大夢初醒。

  面對女人,他從不曾在轉身時,心裡仍有著這麼多牽掛,如果這不是在乎,還能是什麼?

  也從不曾在分手後,還記掛著某人的一切,不管是醒著、睡著都無法忘記,如果這不是感情,還能是什麼呢?

  童思穎說,因為知道他要的是自由,所以她轉身離去,而現在她真的走了,可是他真的自由了嗎?

  一顆心像是被無形的線綁著,扯啊扯的教自己難受,難道這就叫自由嗎?

  如果是,那他寧可不要。

  他只要她回來,只想與她白頭到老,他再也不要自由。

  思緒方明,梁胤發現鬱悶多日的心情竟開朗起來,就像搬開一塊壓在心裡的大石頭。

  既然放不開也走不掉,又何必堅持一定要自由?

  分手,只是想証明自己不在乎,到頭來卻只更明瞭自己有多在意她,曾經被他看重的自由,與童思穎比起來竟是如此微不足道。

  他一定要把童思穎追回來﹗現在、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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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客廳裡,童思穎真的很後悔辭了工作,因為這麼一來,她就完全沒有「躲避」的地方,每天只能在父母親的面前晃,被他們逼問為什麼辭了工作,連相親對象也被gameover?﹗

  他們都搞不懂究竟發生什麼事,童思穎卻一句話也不說,由著兩老不停地碎碎念,念到連他們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回房裡去了。」童思穎下定決心,她一定得去找個工作,否則她耳朵不長繭才怪。

  夜深了,童思穎了無睡意,兩個禮拜過去,每當想起他的時候,心口還是會悶悶地疼。

  想到他如此拿得起放得下,兩個禮拜來對她不聞不問,她就心痛得喘不過氣,又只能告訴自己要寬心,因為傷痛總會過去。

  在沒有他相伴的夜裡,就算她緊緊地環起手臂抱住自己,她還是覺得冷,或許是因為心冷,所以她溫暖不起來。

  這幾天下起雨來,讓她的心也更加憂鬱,她真的認為這場雨會下到世紀末的那一天,直到她失去生命為止。

  她在樓上療傷,樓下兩個老的也是一臉無奈。

  「別再跟她念東念西了,你看她才回來多久,本來就沒幾兩肉,現在更是瘦得不像話。」童老爸心疼地替女兒說話。

  「我只是想替她找個好婆家,這樣不對嗎?」童媽也是一臉無辜。

  「我們又不是養不起她,就讓她待著吧,你看看她,心裡像是放了很多秘密,看得我心疼死了。」童老爸還是覺得再這樣逼下去對女兒不好。

  童媽長嘆一口氣,搖了搖頭。

  「算了算了,她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我也不管她了,這幾天看她這樣,我也是吃不下睡不好。」

  「既然沒睡好,那我們就早點休息吧﹗」童老爸看時間指著十一點,便拉著老伴要往房裡去,突然聽見門鈴大響。

  「這麼晚了,會是誰啊?」兩老四目相視,還以為出現幻覺,一直到門鈴聲又再度響起,兩人才一同去開門。

  當他們一見到門外的陌生男性臉孔時,臉上浮起了同樣疑惑的表情。

  「你要找誰?」

  「我找思穎,對了,我是梁胤,你們一定是童伯父、童伯母了。」

  原來,梁胤在弄清自己的心情之後,待酒一醒,就直接開車南下,再也等不到隔天,他是那麼急切的想要找到她。

  「找思穎?」兩老更是一臉疑惑,這個長相英挺的男人,大半夜的來找思穎,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怎麼了?思穎不會嫁人了吧?」不過才兩個禮拜,他不會來遲了吧?

  「沒有,當然沒有。」童老爸搖搖頭,當下像是想到了什麼。「梁先生吧?請進,她在樓上,我去叫她。」

  梁胤松了一口氣,不客氣的跨步進門,只是當他進了門之後,就再也壓抑不住急切的心情。

  「可以讓我直接去房裡找她嗎?」

  「不──」童媽正要開口拒絕,卻被童老爸搶了個先。

  「樓上直走第二間。」

  梁胤高興的點點頭,隨即往樓上沖去。

  「你在做什麼啊?」童媽不明所以的瞪著老伴。

  「在幫你嫁女兒,幫你女兒找婆家啊﹗」童爸大致猜到是小倆口吵架,而男主角終于願意低頭認錯了。

  「喔?是這樣啊﹗」童媽看著狂奔上樓的高大背影,在心裡嘆了口氣。

  這小丫頭有事不說,有男朋友也不早講,害她白操心。

  不過,要是女兒能有好歸宿,操心也是應該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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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門口傳來敲門的聲音,童思穎窩在被子裡,原本想裝睡,偏又對關心她的母親感到於心不忍,只好悶著頭喊︰「進來吧﹗」

  梁胤推開門,看著一顆小頭悶在被子裡,他覺得既心安又心疼,想到自己繞了這麼一大圈,害她吃了這麼多苦。

  他慢慢的移步到她床邊,大掌覆上她的後腦,柔順的發再度在他的指間流轉,像是隔了一個世紀,他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童思穎身子一僵。

  她是不是想他想得走火入魔,竟然會聽到他的嘆氣聲?﹗她整個人如遭電擊,震得腦中一片空白。

  這一定只是錯覺、只是錯覺﹗

  她搖頭告訴自己,卻沒勇氣回過頭來。

  「睡了嗎?」梁胤低啞的聲音問著,明明感覺到她身體在顫抖,卻不見她轉過身面對他。

  童思穎全身都在顫抖,不敢轉過身,深怕自己此刻是在作夢。

  真的嗎?這一切是真的嗎?

  「生我的氣嗎?連看我一眼也不肯嗎?」梁胤表情僵硬地看著她的背影,一時之間無法接受她不想理會他的事實,俊美的五官緊繃著。

  童思穎抿唇搖頭,淚水已經在眼眶裡打轉,她不敢出聲,怕一開口,她就要哭出來了。

  而她的動作讓梁胤誤會,以為她真的放棄了他。

  「不要離開我﹗」梁胤聲音低啞,語音未落,就已經將她從床上拉起,強壯的雙臂將她嬌小的身子緊緊擁在懷中,用盡力量抱住她。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不該讓你走,不該讓你走﹗」

  童思穎眼淚一滴滴落下,擁抱著自己的力量是那麼強大、那麼真實,她不可能在作夢,只是她還是無法相信。

  「不可能、你不可能……」她在他的懷中搖頭,搖到他好愧疚。

  「是,我也以為我不可能,所以才會花兩個禮拜的時間才弄懂。」自始至終他都在拚命抗拒著,怎麼也不願意坦誠自己愛上了童思穎,直到他終於失去她時,才將真心話給說了出來。

  後悔嗎?一點也不﹗他甚至很氣自己,竟然花了那麼久的時間才弄清楚這些。

  「告訴我,我來遲了嗎?」梁胤擔心的問著,一顆心被高高吊起。

  「我沒有想到你會來。」淚霧再度占據童思穎的眼,她心裡有著滿滿的感動,投入他懷中,緊緊地擁抱他。

  梁胤也緊緊的抱著她,俊臉埋進這熟悉的發香裡。「別走,永遠都別離開我好嗎?」

  「什麼?」童思穎驚訝的回問,她是不是聽到了「永遠」這個名詞?

  「我……」梁胤拉開兩人的距離,臉上首次掛著極不自在的表情,卻還是努力讓表情看起來正常。「不準再離開我,永遠都不準再離開我﹗聽到了沒有?﹗」

  「永遠?你是說真的?」童思穎詫異地瞠大水眸,笑容在淚眼間漾開,心裡的感受複雜極了,又是訝異又是欣喜,她被他的霸道弄得哭笑不得。

  「是﹗真的﹗」梁胤表情慎重地望著她。

  「我要你跟我回家。」待在沒有她的狗窩裡,他怎麼都睡不著,他喜歡她的大床,喜歡她幹淨的房間,喜歡她的好手藝,當然,他更喜歡她的陪伴。

  「我的家在這裡。」童思穎故意挑他的語病說著。

  「不是﹗」梁胤瞪著她。

  「有我的地方,才會是你的家,這裡充其量只是你的娘家。」他抵在她的唇邊低吼道,牢牢地擁抱她。

  「說什麼娘家不娘家,我又沒嫁給你。」童思穎輕聲說道,語氣中有些委屈。他人是趕來了,來要求她回到他的身邊,但是,他是那麼的酷愛自由……

  「要嫁還不簡單,把身分証給我,我明天就讓你成為我的老婆,一輩子不準反悔。」梁胤挑眉一笑,露出一臉輕松自在的表情,一點兒也不像是要失去自由,反倒像得到珍寶一樣愉快自得。

  「梁胤。」童思穎楞住。

  梁胤看著她不明了的表情,只能輕嘆著,緊緊摟住她,讓她貼著自己的胸口。

  「我愛你,這一生我都不會再讓你離開我。」受一次驚嚇就夠了,他不想再來一次。

  「梁胤。」童思穎聽進他的親密愛語,第一次流下高興的淚水,捧著他俊美的臉龐,心甘情願地獻上紅唇,纏綿地吻他。

  梁胤擁抱佳人嬌小的身軀,深情注視著她的眼睛,熱烈地吻著她,同時拭去她的淚珠。

  他發誓,未來會守著她一生一世,再也不讓她傷心落淚。

  慢慢地,熱吻加溫了,大掌不安分了,童思穎不好意思地想推開他的手。

  「我爸我媽就在樓下。」

  「沒關系,我明天送聘金來,他們的女兒我訂下來了﹗你是我註定的新娘。」

  梁胤抱住她,這才知道自己有多想念她的味道,如今誤會都已厘清,叫他按捺住對她的想念,這怎麼可能?﹗

  他低聲輕笑,愉快地吻上她。

  在承受梁胤的熱吻時,童思穎的唇畔亦掛著一抹淡淡的笑容,心上的疼痛消失無蹤,所有的空虛都被他霸道的愛意所彌補。

  他為她放棄了自由,而她也將回以同等的愛戀,她知道,這一生,她會被他珍視地捧在手心上。

  「我愛你。」童思穎在他的耳邊輕聲低喃。

  「我知道。」梁胤對她得意一笑,然後深情地吻住她的唇。

  夜終於暖了起來,她的心也不再寂寞,此生,他們註定要彼此相守……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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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22 05:21:17

後記

  當媽媽的悲哀  洛彤

  由於寫稿─向屬于較為自由的工作,所以大兒子的功課總是由我負責,從抱在懷裡開始,就是我陪著他聽英文,說故事。

  去年,他上了小一,國語、數學也同時成為我的功課,盯著他寫字,盯著他算數,雖不說望子成龍,但至少最基本的不能不懂。

  好了,就這樣教著教著,也教了他八年的時間,這期間,我一直覺得我還挺盡責、挺用心的,就算沒有九十分,也能打個八十分吧﹗

  無奈,這個自己替自己打的分數,這個老王賣瓜、自賣自誇的好媽媽,在前陣子卻受到嚴重的心理創傷,請聽我慢慢道來──

  話說,時間逼近月底,加上公司工作量不少,眼看截稿的時間已經逼近,我卻離完稿還有一段距離。

  當下,為了我的信用問題,我下定決心,趁著暑假,放自己幾天的假,把教兒子功課這檔子事,直接丟給我家的大熊……呃,大熊就是我枕頭旁邊,因為陪著我吃宵夜,愈來愈大只的那頭。

  好了,當爸爸的自然也不能拒絕教小孩,這也算是他的天職之一吧,他雖然不適應,但是還是接下這工作。

  下了決定之後,當兒子拿著功課來到我的面前時,才開口叫了媽,我就會跟他說──去問爸爸,

  這個情形維持了幾天,我以為兒子已經慢慢習慣了。

  某天,他午覺剛睡醒,大概還沒回神,拿著功課又向我走過來。

  「媽,這一題。」他直接的開了口。

  我眼睛看也不看,才正要開口提他去找爸爸時,他突然冒出─句話──

  「啊﹗我忘了,功課要問爸爸,爸爸的學問比較好﹗」

  當下,完全沒給我辯解的機會,沒理會我晴天霹靂的表情,沒看到我下巴快掉到桌面上的模樣,他─個轉身,直接就到了爸爸的辦公桌前。

  之前有聽說過一個理論,兒子在六歲之後,會開始將父親當成偶像,處處以父親為榜樣,以前洛彤從沒太大的體會,不能理解真的會有這麼大的變化嗎?

  現在,洛彤果然有「切膚之痛」,那句話從兒子的嘴巴裡說出來,害我像是被雷打到─樣的痛。

  天啊﹗現在是怎樣?﹗

  我不過才─個禮拜沒教他功課,我就變成沒有學問的媽媽?

  那我之前教他的八年是怎樣?惡夢─場嗎?

  由於趕稿的情況還在持續中,我決定不跟他計較,我是「大人」嘛,跟他這個「小人」計較些什麼呢?

  只能以消極的態度,暫時平撫我受傷的心靈,冷靜處理就好。

  然而事情過了嗎?

  答案是沒有,不過才隔天,另一個更大的打擊,劈得洛彤頭昏腦脹,很想伸手掐死我養了八年的兒子。

  話說那天下午,兒子閃著亮亮的眼睛,來到爸爸的辦公桌前,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對勁,突然問起爸爸來──

  「爸爸,你有讀大學嗎?」

  大熊看了兒子─眼,很誠實、坦白的讓他知道,他年輕時也曾經不懂事。

  「沒有,爸爸那時候不夠認真,不愛讀書,只有高中畢業。」

  「真的嗎?」兒子很訝異的驚喊出聲,像是很訝異像天神般無所不能的老爸竟然沒有讀大學?﹗

  「嗯﹗」大熊肯定的點點頭。

  兒子並沒有因為這個答案而對老爸失望,閃著光的大眼睛裡仍布滿崇敬之情。

  他點點頭,拍了拍老爸的肩膀,露出一臉體諒的神情,可以看得出來,他還是覺得他老爸很厲害。

  我在一旁,捂著嘴偷笑。

  只是,正當我自得其樂時,我那良心被狗啃了的、毫無天良的兒子,突然看了我一眼,驀地冒出一句話。

  「那媽咪不就只有讀國小?﹗」

  啊﹗啊﹗啊﹗

  當下,只見大熊笑得趴到桌子上,久久無法平息正常的呼吸。

  當然,我這老媽頭上更是烏鴉一片。

  原來,我不只是個「比較」沒有學問的老媽,在兒子的眼裡,我還是個只有國小程度的老媽啊﹗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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