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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23 20:19:27


    江焛帶著梅梅韻一起前往醫院探視父親。

    一進病房,他不免感覺空氣格外凝重,面對一雙雙不懷好意的眼,他過去總能冷眼相待,此刻,卻對她們心生憤怒。

    他幾個異母姊姊們,從小養尊處優,吃喝穿用都是最好的,結婚時,父親給她們的嫁妝,有房、有車、外加大筆現金,她們仍不知足,二要求讓自己夫婿在大江集團佔有高位,更一心覬覦瓜分父親的財產。

    他看見躺在病床上、頭髮斑白、臉色蒼白,年已七十多歲的父親,第一次替他感到可憐。

    父親一輩子汲汲營營掙得那麼多財富,一病倒,身邊人關心的只是他的錢,只在意他會如何分配名下財產。

    江焛長年以來對自私自利且冷漠寡情的父親的怨慰,在這一瞬間,似乎不再計較了。

    他,只是個可憐的老人。

    江父總算等到兒子來見他,他輕掀唇,抬起微顫抖的手,要兒子靠近他。

    梅梅韻見狀,忙用手肘推他一下,要他彎低身子靠近躺在病床上的江父,他父親有話要悄悄告訴他。

    梅梅韻又見他幾個年已四、五十歲,卻打扮貴氣妖冶的姊姊們紛紛要靠過來,大起膽子,對她們不客氣地道:“江伯伯是要跟江焛說秘密,你們走開點,要不就先出去。”只要想到她們曾對年少的江焛下毒,她亦視她們如毒蠍,無法和善相對。

    “你是什麼東西:你這個局外人才應該出去!”大姊江麗萍怒喝驅趕。

    江焛竟選擇這個平凡女孩交往,捨棄崔亞葒這個名門千金,令她們跌破眼鏡。

    “若不是梅韻要我來,我還不想來。要她走可以,我也走。”江焛無意聽父親說什麼保險箱密碼,一聽到大姊斥喝梅梅韻,他不免火大,他拉起梅梅韻的小手,打算離開,反正他已看過父親了。

    “慢著,叫你來就是等著爸告訴你密碼,去替他取來重要文件。”江麗萍一見他匆匆要離開,忙喚住他。“我們先出去就是。”她撇撇嘴,示意母親和妹妹們暫離開病房。

    江焛再度靠向病床,原以為大媽和姊姊們離開,父親可能會跟他多說什麼,未料他以微弱沙啞嗓音,就只重複告訴他一組密碼,並要他儘快去他的總裁辦公室打開保險箱,取出裡面的一隻牛皮紙信封。

    江焛心中不免有抹失望。

    他一度升起一抹冀盼,父親在生命危急之際,有沒有可能跟他說句真心話?或者,為失敗的父子關係向他道歉?

    然而,什麼都沒有,就只是一組冷冰冰的保險箱密碼。

    稍後,江焛帶梅梅韻前往大江集團總公司的總裁辦公室。

    他打開一個小型保險箱,取出裡面一個A4牛皮紙信封,其封口以繩扣纏住,並未密封,但他完全沒有偷看內容的念頭。

    他很快又返回醫院,搭電梯前往父親的VIP病房樓層。如今的他,已克服恐懼。

    當他和梅梅韻走到病房前,在走道上看見大姊。

    “拿來。”江麗萍一見他們返回,直接伸手向他索討。

    江焛淡瞥她一眼,不予理會,未料對方竟一把將他手中的信封搶走。

    “喂,你怎麼這樣?”梅梅韻惱對方搶奪舉動,探手向前要搶回。

    “讓她看無所謂。”江焛按住梅梅韻的肩頭,認為沒必要跟對方爭搶。

    江麗萍解開纏繞的繩扣,取出裡面一張對折的白紙,攤開一看,倏地變臉。

    “這是什麼鬼東西!你把遺囑調包了?!”她將那張紙用力甩在地上,怒駡他卑鄙。

    “江焛哥沒有調包,這信封從保險箱拿出來都沒拆開,我在一旁看著可以作證。”梅梅韻強調,彎下身,撿起地上那張泛黃的紙。“這是……”她看見紙上塗鴉,無比訝異,馬上拿給江焛看,“這誰畫的?”

    江焛見狀,詫異瞠眸。

    他拿過她手上有折痕、泛黃的圖畫紙,一雙眼仔細盯著那幅塗鴉,心口震盪不已。

    半晌,他將東西折好放回信封裡,交給躺在病床上的父親。

    他直直瞅著父親的神情,一顆心急遽跳動著。

    江父顫抖的手從牛皮信封取出折叠的白紙,攤開來,一雙滄桑的眼,盯著那單純的畫良久。

    他眼眶濡濕,布著皺紋的眼角淌出了淚。

    江焛見狀,心口一扯,眼眶漫上霧氣。

    一旁的梅梅韻早已淚流滿面,哽咽地安慰道:“江伯伯,既然你這麼寶貝這幅畫,就帶進手術房。你要堅強、有信心,手術一定會成功,你會恢復健康的。屆時,讓江焛哥再親自畫一幅畫送你,不,是直接實現這畫裡的願望,父子倆一起快樂的生活。”接著她低下頭,在江父耳邊說悄悄話。

    江父抬眼看她,朝她輕輕頷首,他很寬慰兒子選擇的物件是個溫暖可愛的好女孩。

    而他希望,不僅身體能戰勝病魔,也想有機會能改善與兒子長久以來太過冰冷的關係。

    離開病房,兩人搭電梯到地下停車場,走到江焛的房車旁,江焛忽地一把擁住她。

    梅梅韻一詫。“怎麼了?”她伸手拍拍他的背,“焛,你在哭嗎?”她不自覺親昵地叫喚他。

    “我不知道……”他緊緊擁著她,低下頭,貼著她肩頭,聲音微哽,不想被她瞧見他掉淚。

    他無法理解自己內心澎湃的情緒,從看見那牛皮信封裡的真相,他心緒便震邊不已。

    當他看見重病的父親,深深凝視他十歲時的塗鴉,眼角泛出淚液,他也頻頻隱忍漫上眼眶的淚霧,直到這時,忍不住潰堤。

    “我好像總算能理解,當初那釘子戶嚴伯伯,堅持要留下兒子年幼塗鴉的那面牆的強烈情感……”江焛不免慶倖當初聽從梅梅韻建議,達成嚴伯伯唯一心願。

    “所以,你並不可憐,你爸爸是愛你的。”梅梅韻因得知這個真相,既感動,又替他高興。

    他其實有真正愛他的親人。

    “江伯伯只是不擅表達,他內心一直對你藏著無比深情。他慎重鎖在辦公室保險箱的最重要文件,在可能病危之際,也要拿到手,再看一眼的,不是什麼值錢的股票房產或什麼遺囑,就只是你曾送他的一張全家福。”

    “因為你,才能讓我得知這個重要真相……”江焛感謝她堅持陪他來探望父親,才能看見父親深藏的秘密。

    那張圖,是年僅十歲的他,送給初見面的父親的禮物。

    那時母親告訴他父親要接他回去,他過去一直不清楚父親是誰,母親要他寫張卡片送給初見的父親,他詢問母親父親的樣貌,畫了一張全家福,

    那時,他以為真的能與父親團圓,能有個完整的家。

    他非常期待高興,可是沒多久,他的希望就幻滅了,小小心靈受傷。

    爾後,他完全沒有得到一絲真正的家庭溫情,他接收到的只是更多的冰冷,甚至傷害。

    “還好,真相知道得不算晚,你們會有機會修復關係的,我一定會雞婆當和事佬。”梅梅韻拍拍他的背,笑說道。

    “真的……會有機會?我爸的手術……”江焛不確定手術能否成功。

    這是第一次,他對父親的安危,產生懼怕和深深的在乎。

    “會的,一定會的,江伯伯答應我了。”梅梅韻再度安慰他,說得信誓旦旦。

    “你最後跟我爸說了什麼悄悄話?”江焛好奇問道。

    她在他耳邊低語,“我告訴他,你被壞心姊姊和大媽欺負很久了,要他趕快康復,替你主持公道,還要他長命百歲,才能保護唯一最愛的兒子……”

    聞言,他輕笑一聲。

    他與她分開一些距離,俯下身,吻住她的嘴。

    他熱切的深吻著這個令他感到無比溫暖的可愛女人。

    梅梅韻春風滿面,一臉幸福喜色。

    從沒想到從小黴運不斷的她,如今竟能逆轉勝,好運不斷,還沈浸在戀愛的粉紅泡泡中。

    她上個週末回花蓮,一開始見到母親還有點尷尬,但想到江焛與他父親因兩人都不擅表達情感,才會誤會彼此,當了將近二十年相敬如“冰”的父子,她主動先開口向母親道歉,母親也一臉愧疚,向她道歉,說那日太過情緒化,說出的全是一時氣話,要她別往心裡放,她是有嘴無心。

    而先前弟弟和父親也這樣安慰過她。

    她笑笑地表示全忘了,母女倆很快盡釋前嫌,一家人輕鬆閒聊,分享近況。

    至於她跟江焛交往的事,自是在梅家引起軒然大波,左鄰右舍改投以無比欽羨目光,直誇梅家好福氣,不僅高價賣地發橫財,女兒更了得,釣到一個金龜婿。之後,江焛父親的手術很成功,雖仍須住院療養一段時間,但已無生命危險。

    她答應江父,會時常跟江焛去探望他。

    梅梅韻走在熙來攘往的大臺北街道上,心情愉快,仰頭望著豔陽高照的晴空,形狀可愛的雲朵,緩緩飄移。

    她掏出手機,拍下雲朵的照片,用LINE傳給去南部出差的上司男友——

    中午吃了嗎?要記得吃飯喔!送你一個雲朵禦飯團。

    送出訊息,她甜甜一笑。

    原來,這就是戀愛的感覺,看到什麼美好事物,都迫不及待想跟對方分享。

    但她好像認識江焛不久,就一再和他分享她吃過、看過的美好事物,也好像很早就在意起他的感受。

    說不定,她喜歡上他的時間,比他對她還早呢!

    如果這麼告訴他,他一定會很得意,好看的嘴角會揚得高高的。

    為了看到他愉快自負的笑意,她決定等他回來,要告訴他這個秘密。

    “小姐,小姐,要不要算命?”

    正當她想得開心,聽到旁邊有人在呼喚,她轉頭循聲望去,人行道上的一棵行道樹下,一位阿婆包著頭巾,坐在長椅上,對她招著手。

    來來往往的行人不少,她卻認定阿婆是在喚她,且阿婆的模樣似曾相識?

    她想起來了。

    幾個月前,她也是在這條路上遇見這位包著頭巾的算命阿婆,就是她算出她會遇到生命中的貴人,她的命運因而大轉變。

    她開開心心步上前,微彎身,向坐在長椅的算命阿婆,誠心道謝,感謝她先前的指點,讓她得到福氣。

    “不好了,不好了……”算命阿婆望著雙手捧的、以深色布包裹的圓球,頻頻搖頭,喃喃低語。“你的壞運勢傳給身邊最親近的人,你得到福氣,對方會承受災禍……”

    梅梅韻聽了,內心驚駭,焦急的問道:“阿婆不是說過我的貴人能替我擋劫,更對我身上的黴運無感嗎?”那都已從江焛身上,得到印證。

    “兩個人長時間在一起就會有影響……有一方要倒大楣了……”算命阿婆一臉凝重地說道。

    梅梅韻半信半疑,不免因算命阿婆的話,被影響心緒。

    前一刻雀躍心情,瞬間蒙上一層烏雲……

    “執行長受傷了?!”梅梅韻接到董重賢來電,告知江焛在工地發生意外,從一層樓高的鷹架摔下來,送醫治療,她一陣心驚膽跳,急聲說道:“怎麼會受傷?要不要緊?我、我現在就搭高鐵趕去高雄!”

    原本江焛打算帶她這個隨行助理一起出差,但他考慮到一大早就出門,且當天往返,他還要跟那邊的設計監造人開會,便要她留在公司,待在他的辦公室,整理一些簡單資料,這樣她比較不累。

    五分鐘前,她因外出午餐,從算命阿婆聽到不好的預言,沒料現在就接到江焛受傷惡耗,難道……她真的給他帶來災禍了?!

    “沒事,只是腳稍微扭傷,你不用趕過來。”那頭,董重賢的手機被江焛截過去,安撫情緒緊張焦慮的她。“我跟董秘書交代不用通知你,還打什麼電話?”他朝董重賢拋去責備的一眼,他可捨不得她擔心害怕。

    “真的沒事嗎?有仔細做檢查了嗎?有沒有腦震盪?”一聽到他的聲音,她前一刻高懸的心,稍稍松緩,仍不放心,聲音不由得一哽。

    “沒事,沒摔到頭。怎麼,這樣就把你嚇哭了?”聽到她哽咽,江焛有些意外,卻也因她這樣的反應感到高興。“沒想到你這麼在乎我。”

    “我……我當然在乎你,你要很小心安全,不能又出事……我會害怕……”梅梅韻說著,心口一抽,眼淚不覺一顆顆落下。

    如果……她真的會給他帶來災禍,她就不能跟他在一起了。

    “喂,別哭,我真的沒事,輕微扭傷,兩、三天就會好了。董秘書,你給我好好安撫她。”聽她抽抽噎噎,想像她哭泣模樣,江焛有些不知所措,忙要一旁的董重賢好聲安撫。

    梅梅韻轉而對換接電話的董重賢慎重交代,一定一定要好好保護他。

    江焛雖然只是受了輕傷,但接下來公司卻接連發生狀況——

    幾筆工程款被下遊廠商跳票;某處工地發生鷹架倒塌意外,花蓮渡假村興建計畫,有股東欲抽回投資資金……

    短短幾日,接連的狀況,令江焛頻頻開會研討對策,不時外出親自處理各處狀況,忙得不可開交,天天加班晚歸。

    “閑,我泡了一杯人蔘茶,趁熱喝,先休息一下,我替你按摩肩頸。”晚上十點半,梅梅韻陪他待在公司,對於公司事她幫不上什麼忙,除了擔憂,只能陪伴。只不過,她內心湧現另一股惶然不安。

    江焛伸個懶腰,捏捏僵硬的脖子,伸手接過她遞上的蔘茶,朝她輕哂。

    梅梅韻繞到辦公桌後,站在他身後,替他按摩肩頸,才按壓兩下,她忽地停手,心緒一怔。

    “怎麼停了?失神想什麼?”江焛啜一口熱蔘茶,發出疑問。她這幾日不時會無端失神、恍神半晌。

    “我在想……是不是應該避免碰你?公司一直出事,是不是因為你跟我交往,被我的黴運影響?”她神色黯然,說得沈重。

    這幾日,她一直被這問題嚴重困擾,愈想愈惶恐。

    “胡說什麼?”江焛眉頭一皺,長臂向後一撈,將站在身後的她攬向前。

    她被他抱坐到他的大腿上,不由得驚慌了下,想起身離開他。

    他按住她肩頭,要她坐下,不準她離開。

    “我說過不喜歡你提什麼自己是衰星、會害別人倒楣的話。”江焛一雙深眸嚴厲瞅著她,略表不滿。

    因好一陣子沒聽她提過這種話,他還以為她已擺脫那錯誤觀念。

    “我原本也以為沒事了,但……”她抿抿唇,心口一抽,道不出那日從算命阿婆口中聽來的言語。

    “公司發生問題,跟你一點關係也沒有。”江焛強調,“這些只是偶發事件,又剛好接連發生,公司也不是一直都一帆風順,總會遇到難題,我有能力解決面對,你不需要擔心,更不準胡亂牽扯到自己頭上,知道嗎?”他刻意用力捏一下她臉頰,語帶警告。

    梅梅韻只能點點頭,朝他扯開一抹笑。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23 20:20:05


    這日中午,江焛開車載梅梅韻出去用餐,因處理公司問題,他已經有好天沒能跟她好好吃頓飯。

    “你先下車進餐廳等,我去停車。”車子駿到餐廳外,江焛要她先下車,過馬路到對面餐廳。

    因餐廳附近找不到停車位,能停車的地方需走上一段路,正中午太陽大,不希望她被太陽曝曬,才要她先下車進室內等。

    梅梅韻不介意跟他一起去停車再走過來,不過也聽從他的話,推開車門,先下車。

    她走上斑馬線,要到對面的餐廳時,一輛車子闖紅燈沖上前。

    她驚嚇一跳,適時閃過,人在車內看見的江焛,心也狠狠一緊。

    以為只是不守交通規則的冒失鬼,卻見沖過十字路口的車輛,倏地又回轉,逆向朝她駛來。

    江焛心一顫,連忙推開車門,朝站在斑馬線中央的她快步而去。

    “梅韻,小心!”他大喊,倏地沖上前,從她身後一把抱住她,同時,急駛而來的車,撞上他腰側。

    “閑!”梅梅韻被他撲倒在地,驚詫叫喊,看見緊擁著她的他,神情痛苦。

    “你……沒受傷?”江焛擔心問道,左腹部傳來劇烈痛楚,令他意識瞬間渙散。

    “我沒受傷,你要不要緊?”梅梅韻神色惶惶,他無比痛苦的模樣,令她一陣心懼。

    一見他雙眼閉闔,昏厥過去,她抱著他在大馬路中央,失聲痛哭。

    衝撞他們的車輛,早已揚長而去……

    江焛因脾臟破裂大出血,進行緊急手術。

    手術房外,梅梅韻看見匆匆趕來的董重賢,眼淚掉得更凶了,“是我害的……都是我害的……”她無比自責,心口扯痛,更害怕他有生命危險。

    “不是你的錯,執行長不會有事,他吉人天相,手術會很順利,不用擔心……”董重賢拍拍她的背,安哄她害怕顫抖的心緒。

    警方表示,有路人看見一部車輛蓄意衝撞他們,將調閱附近監視器,追查犯案車輛行蹤,而透過路人轉述,那部車的目標似乎是她。

    執行長是為保護她才遭撞,這令董重賢更感意外,有誰會意圖傷害單純的梅梅韻?但不管物件是誰,他一定會揪出兇手,保護她和執行長。

    他撥打幾通電話,不惜借用江家江父的財力、勢力,要儘快捉到覽嫌。

    經過幾個小時,江焛順利完成手術,狀況穩定,已無生命危險,不過仍昏迷的他,被送往加護病房觀察中。

    梅梅韻跟董重賢一起進加護病房探視,探視完,她哭哭啼啼跟董重賢交代一番話,令他非常詫異她的決定。

    他向她溫言勸說一番,以為她是一時太傷心才胡言亂語,不料隔天她就失去蹤影。

    江焛醒來,看見董重賢,最先問的就是梅梅韻的狀況。

    “小梅沒事,有執行長保護,她只有一點點小擦傷而已。”董重賢要他放心,“倒是你受重傷,令她害怕難過又自責,哭到一雙眼腫得像核桃。”

    “她人呢?”既然擔心他,怎麼沒守在病床旁?

    他醒來,只想看到她,要親眼確認她安然無恙。

    “呃?她……那個……”董重賢不由得支吾起來。

    原本打算先撒謊應付他,但從沒對執行長撒過謊的他,想好的說詞卻吞吐著,道不出口,躊躇半晌,他認為還是實話實說最妥當,“唉,算了,我說實話,你可別輕易發火,動到才縫合的傷口就不好了。”

    不過他很瞭解,以江焛的個性,得知後一定會非常抓狂。

    “什麼事?”江焛微瞇眼,納悶董重賢神色很怪異。“梅韻受重傷瞞著我?”

    這一揣想,他的心不安地用力一跳,警告道:“快老老實實告訴我!”

    “沒有,沒有,小梅真的沒受什麼傷,人好好的,你不用擔心。”董重賢連忙澄清。

    執行長為保護她受重傷,手術後醒來還替她的安危擔憂,他都要被執行長的深情,感動到泛淚了,那個小梅竟然……

    “只要她沒事,其他天大的事都無所謂。你說,我冷靜聽。”直到這一刻,他才意識到,他心中最大恐懼,來自於她。

    當他驚見她將被車衝撞,心臟差點停止跳動,奮不顧身沖上前,緊緊擁住她,用自己的身體替她承受災禍。

    從沒想過,他會有視別人的命,比自己重要的一日。

    那一刹那,他無從思考,本能做出反應,只想盡一切力量保護她,哪怕失去性命也不在乎。

    即使手術後醒來,腦袋清醒,他仍不後悔當時的行動,甚至無比寬慰,他能保護她,代她受傷。

    然而,卻聽董重賢一臉凝重向他告知,她打算跟他分手!

    “你說什麼?!”江焛情緒激動,霍地從病床要起身,一扯動手術傷口,擰眉吃疼了下。

    “執行長,你說會冷靜聽我說,快躺下來,不要亂動。”董重賢按住他肩頭,要他躺下,邊檢查被他扯動的點滴管,是否脫落。

    江焛深吸口氣,“該不會她以為我會死,還是殘廢,所以先拋棄我?”他雖然這麼說,但他相信她不是那種女人。

    “小梅會做出分手決定,確實是擔心你可能喪命……”董重賢面有難色,又道:“她說,前陣子遇到一個算命阿婆,斷言她跟你若繼續交往下去,不僅害你的事業出問題,更會害你折壽……”

    江焛聞言,臉色很難看,隱忍著發火,等著董重賢將她的話轉述完。

    “她原本還不願相信,但那算命阿婆才預言完,你那日就在南部工地發生意外受傷,雖只是輕傷,但接下來,公司相繼發生狀況,甚至這次,你還因她被車撞,重傷開刀住院。

    “接踵而來的事件,讓她太害怕,她不敢賭,不敢貪心的再待在你身邊,只能選擇離開,她說,要我好好照顧你,要你多保重,就算不能在你身邊,她也會一直向媽祖娘娘、土地公公祈求你早日康復,事業順利,人生安穩,長命百歲。

    “她要你不用找她,更相信以你的條件,一定會遇到更好、更適合你的女人……”董重賢一字不漏,叨叨轉述梅梅韻交托的話。

    江焛聽到後來,額角冒青筋,忍無可忍的怒喝,“她人在哪裡?給我帶過來!”

    若不是他還不能出院,他早就直接去揪她,用力搖晃她的豬腦袋,要她別再執迷不悟、道聽塗說!

    董重賢又說她已遞辭呈,連租屋處都退租,匆匆打包行李寄回花蓮,她人已經離開臺北,還表示不會接他的電話,但會透過董重賢,詢問他的身體復原狀況。

    江焛聽了更氣怒,咬牙切齒地道:“哪個算命阿婆說這些渾話,挑撥離間?給我找出來,我一起痛宰!”

    他此刻真想宰了那個愚蠢迷信、選擇離開他的女人!

    兩個星期後——

    梅梅韻雙手撐著臉頰,坐在房間書桌前,神情木然望著窗外。

    她應該要去找工作,應該出門走走,但從臺北回來後,她宛如三魂七魄少一魄,精神萎靡,食不知味,鎮日恍恍惚惚。

    家人看了擔心,父母並未催促她去找工作,更不敢問起她跟江焛為何倉促分手。

    父親婉轉安慰她,失戀只是人生必經之路,交給時間療愈,再難過痛苦,都會過去的,可她不知道要怎麼擺脫這種極度空洞茫然心痛的低潮?

    從小到大,她遇過大大小小太多災禍黴運,受到不少人排擠責難,甚至一度連母親都要趕她出門,那些難過委屈,她很快就能釋懷度過。

    她生性樂觀得有如少根筋,不記仇,不記恨,盡可能不將壞情緒留到隔天。但這一次,好難、好難……

    她好想好想見江焛。

    她卻連他的電話都不敢接,就怕一聽到他的聲音淚水會潰堤,會收回分手的決定,會不顧一切飛奔去找他。

    但她不行,她無法承受又一次看見他受傷,甚至……因她而折壽。

    她心口再度扯痛,無比怨怪自己的命格,為何會害所愛的人,發生不幸……

    她眼眶再度濡濕一片,模糊視線,看見窗外樓下出現一部銀色房車,一名男人推開車門,怒氣衝衝步向她家門,她瞠大眼,愣住。

    她眨去淚霧,再定睛看去,不是眼花、不是幻覺,樓下確實停了一部銀色房車,而且是她熟悉的江焛的車!

    “梅梅韻!”

    她聽到樓下傳來一聲怒吼,接著聽到了細碎的交談聲,應該是跟她爸媽,然後是腳步聲匆匆踏上樓梯,在她房門前靜止,她的心倏地急跳不止。

    他來找她?!

    “開門!”重重的敲門聲響起,令她心跟著重重一跳。

    她步向未鎖的房門前,才要伸手,門板已被推開。

    她瞠大眼,瞅著半個月不見的他,心口漫上酸澀。

    “你很大牌,敢不接我的電話!你夠狠心,丟下受傷的我不聞不問,還堅持分手!”江焛怒斥她狠心絕情,避不見面。

    他出院後又接連打電話給她,一再傳LINE給她,要求她回臺北,兩個人好好談談,怎料她電話不接,LINE也不讀,就只透過董重賢確認他的狀況,當他奪過董重賢的手機,她一聽見他的聲音,立刻就斷線。

    他憋了一肚子火,早在一星期前、在出院後就要殺來花蓮找她,卻為了確認一些事,不得不又隱忍數日,直等到查清一切事件始末。

    不久前,他又試圖打電話給她,要告訴她他人已在來花蓮的路上,未料她仍不接他的電話。

    該不會這段感情,只有他一股腦兒栽下,一頭熱,她豁達得可以說放就放?

    “我……我才不是……離開你,我也很難受,很難受啊……”被他指責,她委屈至極,兩串淚猛地傾泄。

    她何嘗想離開他,她多想留在他身邊,照顧因她受傷的他,她這段時間有如行屍走肉,痛苦得要死掉……

    “既然如此,為什麼還相信那鬼算命,為什麼離開我?”一見她淚流滿面,他心扯痛,滿腔怒火,瞬間消退一大半。

    “我死掉沒關係,如果跟你在一起,是我會折壽,我一點也不會害怕,不會逃開……但反過來不行……我不要失去你……嗚……”她抽抽噎噎,說得難過又無助。

    “你這頑固的豬腦袋!”江焛將哭哭啼啼的她摟進懷裡,心疼的低罵。

    她究竟要被這不實的咒詛捆綁到何時?

    “你仔細聽著,你不是衰星,你沒有害我倒楣,更不可能害我折壽,你是曾救過我的福星!”

    他向她提起年少被綁架事件,他被下藥失去抵抗力,被拘禁在幽黑的大木箱,是她給饑餓困頓的他食物,是小小的她,安撫在幽暗中他的恐懼。

    “我以為……被關在裡面的,是大狗狗……”她聽了,無比驚詫。

    經他一提,她隱隱記得童年曾有那件事,沒幾日那突然出現在田野間的大木箱又不見了,她便逐漸忘了這個小插曲。

    沒想到,裡面被關的,是年僅十二歲的他!

    他接著又告訴她,那件綁架案追究幕後主使者,意外發現其中一名主嫌,竟是異母大姊的丈夫。

    對方因自己事業周轉出問題,向岳父借錢被拒,鋌而走險,一方面也早覬覦江家家產,聯合外人策劃綁架案,而大姊自始至終都知情。

    父親查出真相,怒不可遏,不僅一干凶嫌被判重刑入獄,還逼大姊離婚,甚至因她知情未報,險些與她斷絕父女關係。

    大姊日後對他更恨之入骨,其他姊姊們也同仇敵愾,不僅當他是外人,更是敵人,屢屢在背地裡欺負他、陷害他,甚至在他的食物中下毒。

    年紀小的他,即使道出真相,沒有證據,且非致命毒藥,也無人會信,只會令自己處境更危險,除了隱忍下來,尋求自我保護,別無他法。

    那因而造成他日後對食物有陰影,嘗不出食物美味與否,無法分辨對食物的喜好。

    是她一點一滴改變他,教會他品嘗食物的感動和快樂,教會他欣賞生活中簡單美好的事物。

    他強調,更是她教會他感情的溫度,以及愛人的能力。

    是她幫助他化解與父親長年冰冷的關係,是她讓他明白,原來父親並非不愛他。

    她改變他很多,他從她身上得到更多。

    “我發生車禍受傷,是為了保護你,是我心甘情願的選擇,絕非你帶給我的災禍。事實上,那輛蓄意要追撞你的車輛,是崔亞葒教唆指使的。”江焛道出另一個真相。

    聞言,梅梅韻大驚,抬起頭,淚眼模糊望著他,滿臉疑問,“為什麼?”

    “因為她不甘心我選擇你,對你非常怨恨,不惜買凶傷害你。”一查出這內情,令他感到不可原諒。

    如果今天她真的受重傷,他一定將崔亞葒碎屍萬段。

    “還有,我先前在高雄工地發生意外,並非單純意外,連同最早之前,我的座車煞車系統被蓄意破壞,追究出的幕後主使者,是我大姊。”江焛扯唇,苦笑了下,接著又道:“公司接連出狀況,有一部分也是被人為陷害,先前我很有把握的標案工程競標失敗,我定的投標價確實外泄,而內奸是瑪育泰。”

    “欸?怎麼會?”梅梅韻大驚。

    “你是被他利用了,他甚至買通清潔員楊淑玲來個裡應外合,他藉故先讓你打開上鎖的檔案櫃,找理由把你匆匆叫離我的辦公室數分鐘,讓楊淑玲進去尋找投標文件,偷看投標價。而他是為了從敵對廠商得到高額報酬,才費心設這個局。”他先前便對馮育泰有所懷疑,卻因沒有直接證據調查比較久。

    “還有,花蓮開發渡假村的土地收購,數名地主一再抬高賣價,也是瑪育泰教唆串通那些地主,打算從中抽回扣,之後有投資股東欲抽銀根,也是他在搞鬼。”

    “怎麼會這樣?學長背叛你,一直做出對公司不利的事。”梅梅韻簡直難以置信,連跟她交情不錯的同事淑玲姊竟也是幫兇,先前還撒謊要陷害她!

    “聽到你曾心儀的物件人格有問題,很失望?”江焛探問。

    她搖搖頭,告訴他她是替被員工背叛的他感到難過,他聽了,神色更柔和。

    “還有,為了徹徹底底改變你執迷不悟的錯誤認定,我讓人做了一番詳細調查,足以改寫你一生黴運之說。”

    江焛向她巨細靡遺詳述,她認為因她而發生的許多意外事故,並未有一起造成人命死傷,即使有人受到較重的傷,但一一調查那些人的後續,並非不幸。

    有人雖因重傷住院大半個月,卻得以申請一筆高額保險金,度過原本的經濟危機?,有人在進一步檢查後,早期發現重大疾病,及時治療而延命,例如李董。

    “再者,你認為你弟大學考試出差池是你害的,但你又怎能確定他若考上第一志願,會比念現在的學校更好?人生的成敗,不是只看一個時間點,人生的成敗,更不是建立在文憑、職業、薪水多寡的條件上。”他對她曉以大義。

    他一一列舉,再三強調,她不僅不是衰星,更是不少人的福星,包括他。

    至於他的事業,也因她間接獲利不少——她替他爭取到李董的豪宅建案?,因帶他去吃巷子的牛肉麵,讓他發現那裡的都更商機,她替他解決釘子戶嚴伯伯的問題,甚至花蓮渡假村土地收購問題,也因她不經意的建言,得到變更的解決方式,且省下更多費用。

    梅梅韻聽得瞠目結舌,難以置信。

    她的黴運,竟都成為他口中的好運!

    這怎麼可能?

    “我帶來一份厚厚的調查報告,你可以仔細查看,並非我胡謅。真正胡謅的,是你信以為真的那位神算。”江焛嘲諷的加重神算這兩個字,又道:“我要董重賢找出你形容的那個算命阿婆,對方孫子證實她已失智多年,什麼鐵口直斷、未卜先知,都是假的。”他賞她一記白眼,沒好氣地道。

    就因剛好發生一些巧合意外,就令她無比相信,甚至選擇離開他,認定自己是衰神,不敢待在他身邊,她真的很笨!

    “蛤?怎麼會這樣?那個阿婆不是神算?”梅梅韻眨眨眼,還是無法相信被他輕易翻轉的真相。

    “我說這麼多,你還堅持自己黴運纏身?就算迷信,也要選擇對自己有利的信。”江焛抬起她下巴,要她直視他的眼,神情認真道:“只要你相信我,你的人生就會平順幸福,成為人生勝利組。”

    “真的嗎?我可以繼續跟你在一起,不會害到你?”梅梅韻再次確認,心緒一陣激動。

    “你要是敢再用什麼帶衰我的爛理由,拒絕跟我交往,我就真的讓你衰一輩子!”他眼一瞇,不惜對她撂話。

    他都為她做了這麼多,費盡唇舌要改變她的錯誤認知,她若再推開他,他可絕不輕饒她。

    “我……”梅梅韻聲音一哽,眼眶不由得又一片濕,內心感動莫名。

    她才要應諾,忽地一陣晃動。

    “啊——地震!”她倏地心驚膽跳,直覺想找地方躲。

    “別怕。”江焛雙臂緊摟住她,柔聲安哄,“防空洞在這裡,躲好。”

    原本驚惶的心弦,因他一句話,立刻安定下來。

    她心口,轉而漫上一抹甜。

    這句臺詞怎麼很熟悉?好像她喜歡的那部韓劇裡,她喜歡的男主角說出的情話!

    她仰起頭,破涕為笑,哭花的粉臉,漾出幸福笑靨。

    “我們真的可以一直一直在一起?我要一直巴著你這個防空洞不放。”她環抱著他,甜甜笑說,下一刻,又想到什麼,她不免再度猶疑的問:“可是……你是很有錢很有錢很有錢的企業家二代欸!”

    他父親的事業王國——大江集團,比起他自行創業設立的鑫鈦建設公司更龐大數十倍、百倍,他是身價好幾百億的超級貴公子。

    “拜託,別在破除迷信後,改換身分懸殊為由,又不敢跟我在一起?”江焛皺眉,絕不接受她這種爛藉口,隨即他勾起微笑,又道:“而且,我爸很喜歡你。”

    梅梅韻篤定地宣告,“只要不會害到你,其他任何理由、任何人反對,都不能讓我離開你,就算死掉了,我的魂也會纏在你身邊。”

    “雖然我百無禁忌,但不喜歡聽這種話,我要你平平安安、快快樂樂,一輩子陪在我身邊,知道嗎?”江焛微低頭,親吻她額頭。

    “知道。”她頷首,一臉笑咪咪,半晌,她抬起頭,張大眼,瞅著他,驚問:“剛才……你的意思是……你在向我求婚?!”

    他俊唇一勾,眼神無比溫柔,反問道:“你說呢?”

    話落,他俯下身,吻住她吃驚的小嘴,密密實實,細細品嘗他最愛的甜點……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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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23 20:20:20

後記:黴運,逆轉勝!

    起初,想寫一個很倒楣很倒楣的女主角的愛情故事~^^\"

    閃過的念頭是,很倒楣的女主角遇到很幸運的男主角後,彼此命運轉變,換成男主角很倒楣很倒楣……XDD

    但,這是羅曼史呀~試想,若男主角變倒楣,在家吃飯嘻到、喝水嗆到;出門踩狗屎、被鳥放屎、遇到突來陣雨被淋成落湯雞,還被路過汽車濺得滿身滿臉水漬泥濘……男主角的氣勢一整個low掉,形象瞬間被毀滅。

    江焛也會立刻射來殺人般的目光,“爛劇本!拒演!”

    咳,為了維護男主角“尊嚴”,於是乎,只能委屈女主角,繼續衰下去……

    當然,遇到男主角,命運要改變,歷經種種印證,女主角不是真的黴運纏身呀。

    所以,事情不能只看一面,不能只看當下,要看之後的之後,真正的結果,才能做定奪。

    黴運,逆轉勝!這不僅是女主角的寫照,亦是我的心境呀~

    怎麼說呢?

    其實,今年各方面都非常困頓貧瘠,接連歷經毛孩子的難過事,又加上寫作超低潮……(其實是低潮先上身,久久不退)雖一度爬起再奮戰,但之後,又被打趴……Orz

    歷經很長很長的黑暗期(感覺度日如年,更覺漫長……)掉進很深很深的深淵低谷,卻也只能痛苦掙扎的咬牙再爬起,試著繼續努力,依然在曠野踽踽獨行……總算,天降甘霖!哈利路亞!

    得以再度過稿出書,對我而言,睽違已久、煎熬更久~(內牛滿面)

    這故事,初版還是敗陣……Orz

    不願放棄,大修大補,大改造過後,終於贏得久違的勝利~>W<

    老話一句:不放棄,就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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