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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4 18:59:51

貼身美男【我的鐵公雞男友 3】作者:宇璐

托她同父異母的兄長意外墜機,
讓她這個血統不純的私生女麻雀變鳳凰,
偏偏她有頭銜沒英鎊,想騙個管家來用用,
前來應徵的竟是當年偷走她初吻的小色狼!
管家學院優等生的他,果真不同凡響,
隨便三兩下就把城堡打掃的清潔溜溜,
還能輕鬆應付大小宴會,變出各式料理,
為了幫她獲得白馬王子的青睞,
他像是神仙教母那般為她變出一身禮服,
就連Kiss也由他親自教導示範,
可──她到底是哪根神經斷了?
發現夢中情人出軌沒半點心痛的感覺,
卻在看到他吻上別的女孩時大吃飛醋?!
甚至先佔先贏的逼他「吃」了她,
誰知道,一覺醒來管家變成了爵爺,
難道他真如傳言所說,是來向她報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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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4 19:00:32

生命的顏色與幸運錢包   宇璐

    把出生的年月日逐一相加,直到結果變成一個單數位,這個數字便是自己生命的顏色。

    5代表白色。

    白色,是單純天真的幻想家,純潔如白紙,像愛情小說中不食人間煙火的主角,成天活在自己編織的世界裏,塵世中的一切都與己無關,感情蒙蔽理智,情緒不穩易受環境影響,白日夢作得過度或許會變成妄想症,明明沒發生過的事以為曾經發生……

    由法國著名心理及靈術家GANAESIA研究出來的「生命顏色」,是璐璐做過最準的心理測試。

    沒錯,可憐的璐璐是個白色的幻想家,所以,一直不能容忍周圍殘酷的事實。

    幾個月前,璐璐那個操勞了一輩子、患有嚴重心臟病的老姨媽終於去世了。說真的,對於她本人而言,死亡是一種解脫,因為她的心臟已經不能自動運作,需要一個安裝在體內的機器幫助。

    但是,之後聽到一個消息,卻令璐璐十分憤怒──我那個七十多歲的老姨父,居然在妻子死後未滿兩個月,對兒子說,他要跟一個四十歲的女人結婚!

    沒有搞錯吧?都七十多歲了!而且,妻子屍骨未寒!而且,他要娶的那個女人與他根本不熟,只是聽朋友慫恿,他便動了心……他到底是垂涎年輕女人鮮活的身體,還是想找個「女傭」來伺候他?

    「男人都是這樣的,不奇怪!」別人告訴我。

    然而,屬於「白色」的璐璐仍舊不能理解這個老頭的想法。

    為什麼,現實中的男女,不能像小說裏一樣,即使生離死別,也能一輩子懷念和守候對方?

    如果姨父只是三十多歲,我可以從「人道主義」的角度出發,同情他做為一個人,還有某些「需要」……可是,已經風燭殘年了,把所剩不多的日子用來懷念為他勞累了一生的妻子,真有那麼困難嗎?

    無奈中,只有不斷提醒自己,小說是小說,現實是現實。

    小說中的男主角只是女作家心中的理想,在現實中根本不可能找到!

    有時候,真擔心自己筆下過於純淨浪漫的小說會誤導小妹妹。萬一她們以為世上的男人都像小說中的男主角一樣深情,那就慘了!以後遇人不淑,自己又沒半點提防心,吃盡苦頭,那……豈不成了小說家們的罪過?

    好吧,璐璐在此良心建議各位讀者,言情小說,只是一種娛樂,不是戀愛的「聖經」!

    言情小說對社會的最大貢獻在於:給少女一份美麗的憧憬,給婦人一份心靈上的補償。

    僅此,而已。

    哈,現在再來聊點別的……

    也許有人會奇怪,璐璐先前不是在寫「花樣女郎」系列嗎,怎麼忽然跑來攪和主題書了?

    因為……嗚嗚,說起來太丟臉,璐璐又被退稿了!

    我知道,有些作者堅忍不拔,被退稿後再接再厲,修改個五六七八遍,終於讓書寶寶「死而復生」……但是璐璐沒有這種意志,所以呢,我那個可憐的「花樣女郎」系列──唔,可能不知猴年馬月才能繼續了。

    諸位,請原諒我的欺騙行為!

    不過,璐璐這次被退稿,心情比上次平靜多了,因為……哈哈,璐璐找到了一個對抗被退稿的絕招──買錢包!

    不要懷疑,上次璐璐為了鼓勵自己,買了個大紅色的錢包,沒過幾天宜純就通知我《紅了櫻桃》順利過關了!而這次,好友海明買了個可愛的粉紅圓點花紋的錢包送我,馬上,絮絹就來電話,說琨琨的這本書寶寶OK了!

    手裏拿著這麼漂亮的錢包,你能忍心它空著嗎?你能不想方法賺足稿費把它填滿嗎?所以,如果有從事創作的朋友也被退稿了,就去買個錢包吧!

    哈,色彩鮮豔的錢包能給人帶來好運!

    再嘮叨一句,這是璐璐第一次參加寫主題書,絮絹編編說要寫得輕鬆一點,璐璐邊寫邊擔心,怕自己寫得不好……大家將就著看吧,如果真的寫得不好,就在心裏罵我幾句,謝謝!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4 19:01:27


    這天早晨,古金斯侯爵的千金愁眉苦臉,靠在床頭發呆。

    床覆蓋著天鵝絨的帳子,美麗的深棕色閃著金光,被子和枕頭絲薄柔軟,像泉水一般的觸覺,似乎能讓人躺下後進入最美的夢。

    窗外,一枝沾了露珠的薔薇探進,吐出芬芳,置身於如此豪華的仙境,相信任何人都能拋開所有的煩惱,盡情浸在其中,但這位千金的表情卻愁苦得令人不能理解。

    她是古金斯侯爵惟一的女兒,爵位的繼承人。

    她有驚世美貌,報上每天都會刊登她的八卦新聞,向她求過婚的,除了這個世界上僅存的幾國王子們,還有包括事業有成的商業鉅子們。

    她還有什麼可煩心的呢?

    有。因為,她,薇薇安.J.R.K.T.古金斯,有個中文名季薇薇,「季」,是她母親的姓,

    沒錯,她是上流社會人們眼中血統不純的混種,父親是英國鼎鼎大名的花花紳士古金斯侯爵,母親是名不見經傳的華裔女子。

    一年前的今天,她還在龍蛇混雜的鬧市區出沒,牛仔褲露肚臍裝,打扮與辣妹無異,此刻,她卻搖身一變,出入上流社會,英國女王生日時,站在一排道賀的名門閨秀中央,成為未來的女侯爵。

    一切得利於她同父異母的兄弟不幸逝世。

    她惟一的哥哥,古金斯侯爵夫人的獨生子,某日童心大發,于朋友處借來一架小飛機,說是要親自駕駛、觀看某個火山口,可惜,他運氣不好,外加駕駛技術不上道,火山口沒看成,倒把小命弄丟了。

    古金斯侯爵在悲痛之餘,痛定思痛,不顧妻子聲嘶力竭的反對,毅然接回她這個私生女,只希望自己百年之後一命嗚呼之時,爵位後繼有人。

    於是,季薇薇一夕之間,成為古金斯侯爵小姐。

    為了替死去的親生母親爭一口氣,她悉心學習各式皇家禮儀,半年之內,騎馬、射劍、品酒、聊天……無一不精,舉手投足間她的的確確是個十足的英國貴族,只是,她一頭黑髮及黑眼珠出賣了她。

    「啊,原來是個小雜種!」許多自視甚高的貴族,發現真相時都會露出這樣的鄙夷。

    顯然,混血的她遠比其它純正血液出生的貴族小姐美麗千萬倍,但儘管如此,季薇薇仍然討厭周遭異樣的目光和人們的議論。

    這天早晨,她靠在床頭,手持一封從美國拉斯韋加斯寄回的書信,表情顯得悶悶不樂。

    叩……叩叩……

    女傭瑪麗端進早餐,把窗簾一拉,晨光乍現,滿屋明亮。

    「瑪麗,我們得請一名管家。」季薇薇很認真的說。

    「管家?!」瑪麗大驚失色,即刻滿臉委屈,手臂伸向蒼天大聲求救,「小姐,我哪里做得不夠好嗎?我發誓,我已經盡力在學習如何當個好女傭人了,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我沒打算辭退妳,省點力氣,不用急著哭喊。」

    「真的嗎?」皺著的小臉馬上恢復了笑容可掬,「好啊,請一個管家也好,我一個人打掃這麼大的城堡,實在好累,可是,小姐為什麼會忽然想要請一個管家呢?」

    季薇薇瞪一眼這個見風轉舵的瑪麗,冷冷答道:「因為妳不會熨報紙。」

    熨報紙是英國上流社會的怪異習俗,一開始,季薇薇並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除了衣服,熨斗還可以用來燙別的。

    她的女傭人瑪麗當然也不知道,因為,這個小女孩是從街上撿來的。

    好心的母親在世時,常常從街上撿回可憐的小貓小狗,有一年聖誕節,她竟昏了頭的于大雪紛飛中撿回一個人,想當然耳,那個人就是小瑪麗,自稱無家可歸的流浪兒,不願讀書,喜歡當傭人。

    母親因為肺癌離開人世之後,季薇薇順理成章的接受了所有遺產──包括這個小女傭人。

    所以,她們兩個半斤八兩,都是從城堡外面來的,都不知道原來報紙閱讀之前必須要熨過。

    「小姐,我不會熨報紙其實無所謂呀!」瑪麗無辜地申訴,「因為妳根本就不看報嘛!」

    「可是,我那些所謂的表姊、表妹、表哥、表弟,他們要看呀!」季薇薇氣得想掐她的脖子。

    瑪麗馬上就明白了,罪魁禍首是小姐的堂姊,那個喜歡搬弄是非的某某伯爵小姐。

    話說某一日,那位伯爵小姐一大清晨登門拜訪。季薇薇把她當成閨中好友,一邊吃早餐,一邊與她聊近來的八卦新聞。

    「哎呀!」忽然,伯爵小姐厲聲尖叫,弄得季薇薇莫名其妙,以為她看見了蟑螂。

    「怎麼了?」她關切地問。

    「妳家的報紙……弄得我一手都是墨!」伯爵小姐雙手抖著。

    「剛印出來的晨報還是熱的,當然油墨未幹了。」季薇薇笑了笑。

    「這座城堡裏沒有管家嗎?」伯爵小姐嘴巴張得天大,彷佛發現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

    「管家上個月退休了。」

    其實那老太太是大媽的忠實走狗,大媽扔下城堡、到美國渡假,前腳一走,那老太太後腳便跟著提出退休。

    可是……報紙跟管家有什麼關係?

    「怪不得妳會不知道!」公爵小姐聳聳肩。

    「知道什麼?」那種帶著輕視與不屑的表情分明是想引起季薇薇的好奇。

    「熨報紙呀!」公爵小姐馬上神采奕奕,一副很懂的解釋,「熨報紙可以殺滅病菌,同時能讓油墨充分幹透,以防讀報後弄得一手黑,熨斗可以用我們熨衣服所用的普通熨斗,但一定要專門用來熨報紙,不能再拿去熨衣服,這在我們英國的上流社會,是人人知道的常識,要不然當天的頭條新聞說不定會不小心印在你的襯衫領子上呢,哈哈哈……」

    在這恐怖的笑聲中,季薇薇的臉色瞬間蒼白,那一刻,她決定不惜重金,也要請回一個像樣的管家,否則,不斷出錯的日常生活細節,會讓她被恥笑至死。

    況且……

    「大媽昨天來信,說她在拉斯韋加斯玩夠了,即將返家,舉行她與爹地盛大的銀婚慶典。」季薇薇氣哼哼地說,「所以我更要請一個管家!」

    「她的慶典,為什麼小姐妳要操心?」瑪麗不解。

    「因為她在信裏面說了,要我來主辦這場慶典,而且爹地也特意來電話要我答應,說這是改善我們『母女』關係的一個大好機會!」抓著枕頭猛拍,「我怎麼能拒絕呢?畢竟爹地對我不錯,對我死去的媽咪也不錯,除了沒有娶她……」

    「小姐,那個老太太根本是故意在整妳!」

    「妳以為我不知道?」咬牙切齒,兩眼噴火,「我連計劃表都不會列,更別提辦什麼慶典了,如果沒有一個像樣的管家幫忙……哼,她擺明想讓我出醜!這個圈子裏人人都等著看我的笑話,本小姐偏不讓他們稱心如意!瑪麗,打電話到荷蘭國際管家學院,讓院長給我們推薦一個最佳人選!」

    「小姐,我聽說那裏畢業的管家分好幾個等級呢!妳要哪一等級的?」

    「廢話,最佳人選當然是要一等一的。」

    「可是……小姐,我聽說最高級的管家年薪是三百萬美金,我們請得起嗎?」

    聞言,季薇薇愣住了。

    是呀,今日貴族不同往昔,再也過不起揮金如土的生活了,更有人說,英國貴族的社會地位已經淪落到與小酒店老闆、出租車司機為伍的地步,甚至不如空中小姐和足球運動員……

    翻翻爹地的存摺,上面寥寥可數的金額,其它除了這座古堡和一個侯爵頭銜之外一無所有,偏偏爹地盲目樂觀,以為自己擁有吃喝不盡的金山銀礦,天天飛賭城、找情婦,心情一好,就訂購鑽石項鏈分送給身邊的女人。

    季薇薇在接過爹地的存摺、入住古堡的同時,也接到大量的賬單。她知道,想要面子,又想留住鈔票,天底下沒有這麼便宜的事,於是,她決定外松內緊,辭退多餘的傭人,每日做飯洗衣、擦拭古董,則全憑瑪麗一人,反正爹地跟他那個正發脾氣的老婆遠在美國逍遙,一時半刻是不會回來的。

    沒想到,他們這麼快就要打道回府,季薇薇彷佛看見漫天的蝗蟲正往她苦心種植的田地飛來……

    「小姐,我們能到哪里去弄錢呢?」瑪麗歪著腦袋,冥想苦思,「請管家要錢,舉辦慶典要錢,下個月公爵子爵男爵小姐們過生日,送禮物還是要錢……」

    「或許可以把這座城堡借給電影公司拍戲,賺一筆租金!」季薇薇也開始胡思亂想了。

    「或許可以把它當公園開放給遊客,收取門票錢。」

    「把它賣了更好!」

    「如果可以,把那個沒有用的侯爵頭銜賣了最好!」

    「唉……」季薇薇倒在枕頭上,咳聲歎氣,「要不是想替死去的老媽爭口氣,我早就帶著古董珠寶跑到天涯海角了,誰稀罕當這個爛侯爵!」

    「小姐,我們現在怎麼辦?打電話給管家學院還是逃跑?」瑪麗一本正經地拿起電話。

    「瑪麗,我問妳,一般雇員工是先付薪水還是先用人?」季薇薇靈機一動。

    「小姐妳被氣傻了?居然問這麼白目的問題!我問妳,你是先用我還是先付我薪水?」

    「哈!打電話,現在就打!」她調皮的眼睛眨了眨,「二百萬除以十二,高級管家月薪二十五萬,試用期一個月,薪水減半,瑪麗,我們還有一個月的時間籌到那十二萬,不要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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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雙手正緩緩地把一條質料極好,色澤與西裝搭配協調的高級領帶纏繞在襯衣領子上。

    這雙手的指尖處,有長年運動留下的粗繭,手指修長而優美,每一個動作都顯得從容優雅,像音符般舒緩。

    這雙手,為這條頂級的領帶打了一個精巧的結。

    此時,金發藍眼的男仆端進一個盤子,手的主人抬眸,鏡中映著他飛揚的俊顏。

    「禮物送到古金斯小姐那兒了?」他問。語調不快不慢,但卻夾雜著一絲迫切。

    「送到了……」男仆支支吾吾,「不過,少爺……古金斯小姐把禮物又送回來了……」

    「跟上回一樣?」

    「跟上回一樣,連拆都沒拆。」

    「我知道了,」鏡中的俊顏流露淡淡的失望,「彼德,把它放到小房間裏去吧。」

    彼德衣言將禮物拿到小房間,稍稍推開門,可看見小屋裏堆了琳琅滿目的禮物,每份禮物的包裝都完好無缺,可見它們統統「送不出去」。

    「都數不清多少次了,搞不懂古金斯侯爵小姐為什麼總要拒絕少爺?」忠心的彼德替主人打抱不平。

    「至今所有邀她共進晚餐的人都被拒絕了,她並不止拒絕我一個人。」

    鏡中人轉過身子,高大挺拔的身姿配上華美的西裝,絕對能讓輝煌的正午陽光黯然失色。

    被佳人一再的拒絕,他並不生氣,只是清淺一笑,笑中帶著些許苦澀。

    「可是少爺您可是沙伊爾勳爵呀!」彼德仍然忿忿不平。

    他是近來英國貴族圈中崛起的新星,他原本一介平民,並非天生的貴族,但六月的一個週末,英國女皇做了件令所有人跌破眼鏡的事──授予了某個無名小子男爵頭銜!

    在貴族圈中還沒有人知道他時,「沙伊爾」這個名字在商界中早已如雷貫耳,聽說只要他咳嗽一聲,股市便會跌宕起伏、波動無數下,為了表彰他對英國經濟做出的貢獻,女皇親自召見──於是,沙伊爾的名字淩空一躍,晉升為貴族。

    英俊的人不富有,富有的人不英俊,即使兩者兼得,卻不一定是貴族,然而,沙伊爾卻一夜之間便宜占盡,惹紅了男人們嫉妒的眼睛,惹來了女人們迷醉的愛慕。

    但是,這位手指一勾,便會有如雲美女競相飛來的沙伊爾勳爵,卻獨獨苦戀薇薇安.古金斯侯爵小姐。

    他不斷地送禮物,不斷地邀她共進晚餐,卻得不到半點回音,古金斯侯爵小姐對身邊的所有男子都無動於衷,有人大膽猜測,她大概是個女同志。

    「少爺,我真搞不懂,」彼德大聲抗議,「那女人有什麼好?您到底看上她哪一點?」

    沙伊爾神秘一笑,並不回答。

    答案除了風,只有他自己知道。

    記得那一天,盛大的賽馬場上,他看好的黑馬一直遙遙落後,周圍下注的賭徒在狂呼猛喊,他握住酒杯的手也在微微顫抖,當他就快要絕望的時候,黑馬像是忽然興奮起來,鐵蹄錚錚,一舉沖過終點線,拿下冠軍獎盃。

    大獲全勝,不只是因為馬兒的腳力,更因為騎手的戰術。他站了起來,很想看看那個騎手是何方神聖──

    那一剎那,騎手的帽子一摘,瀑布般亮眼的黑髮飛揚起來──騎手竟是個帶著東方血統的女子!

    她穿著紅色的騎裝,衝刺時,就像一道紅色的閃電。

    「是古金斯侯爵小姐!」身邊有人驚呼。

    「原來是她……」沙伊爾微微笑了,笑中帶著神秘,他仰頭喝完最後一口葡萄酒,發現酒中的紅色與她衣服上的紅色,十分相似。

    而她眼睛的顏色,也跟他的十分相似。

    那一刻,他認定了她,從此展開追求的攻勢,即使一百份禮物被原封不動地退還,他的決心也不曾動搖。

    「少爺,我聽說了一個消息,」彼德滿不情願地報告,少爺要他留意古金斯侯爵小姐的動態,身為忠心的僕人,即使千萬個不情願,也得照辦,「聽說,她最近在找管家。」

    「管家?」沙伊爾的眉一挑。

    「聽說她已經打電話給荷蘭管家學院的院長,要求他們推薦一名優秀的畢業生。」

    「呵.」他笑了,「一定是那座城堡太大,她應付不過來。」

    「呃,少爺您是怎麼知道的?」

    「我猜的,」似乎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俊顏重新映在鏡中時,恢復信心十足的神采,「彼德,替我準備送給古金斯侯爵小姐的第一百零一份禮物!」

    「什麼?!」彼德忍不住大叫,「還要送!少爺,算了吧,她不會收的!」

    「放心好了,這次她一定會收,因為……這次的禮物是一個出色的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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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薇薇今天特別緊張,一顆忐忑的心幾乎停止了跳動,荷蘭國際管家學院的院長親自來電告知,她需要的人九點到。

    「小姐,是別人來面試,又不是妳去應聘,為何妳滿頭大汗?」瑪麗感到十分不解。

    「我小時候看過一部電影,所以對管家總有一種恐懼的心理,總覺得那會是一個穿著黑色長裙的長臉女人,像幽靈一樣在城堡裏穿行,隨時想謀殺我……」季薇薇往沙發的角落裏一縮。

    「哈哈,或許她是個慈眉善目的老太太,但喜歡貪小便宜,擦拭梳粧檯時順手就把主人的耳環裝進口袋裏。」瑪麗比較樂觀。

    然而,她倆都想錯了,當九點鐘聲敲過,門鈴聲準時響起,臺階上,沒有老太太,反倒站著一個絕美的青年男子。

    淺灰色的手工西裝,謙謙君子般的微笑,還有那彬彬有禮的一鞠躬,彷佛某個國家的王子走錯了地方。

    「我是荷蘭管家學院介紹來的管家,請問您是古金斯小姐嗎?」男子如是說。

    「呃……」季薇薇與瑪麗面面相覷,看著那陽光般的笑臉,頭有些發昏,一時忘了言語。

    「請容許我把皮箱放在這兒。」男子逕自跨進門廳,像回到了家般輕鬆自在,明亮的皮鞋踏著大理石地板,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

    他鷹一般銳利的目光打量著大廳的每一個細節,停留在刺眼的淩亂處。

    「對不起,我剛下飛機就趕來了,衣服還來不及換,古金斯小姐,請問面試的第一關是什麼?佈置餐桌嗎?」他指了指那個杯盤狼藉的地方。

    「呃……」見了美男,任何女子的腦袋都會變得遲鈍,此刻的季薇薇也是如此,原本想好的難題不翼而飛,她聽見自己結結巴巴地回答,「第一關……隨便好了,你最擅長做什麼?」

    他一笑,便動起手來。

    大概出於職業病,看不慣髒亂的景象,對灰塵深惡痛絕,他大刀闊斧的展開收拾,不過幾分鐘,桌上的東西便已全部清理乾淨,雪白的繡花亞麻桌布抖散開來,他一邊佈置一邊絮叨不止的賣弄學識。

    「先固定椅子的位置,每張椅子距離桌子的長度要一致然後擺放燭臺,四個燭臺無論從哪個方向看都要成一條線,蠟燭的長短要相同,三套刀叉、四種杯子,再根據上酒的順序來調整杯子的位置,座椅、盤子、酒杯之間的距離都要用尺量好,不能以目代測……」

    他打開皮箱,像變魔術般變出一把尺,並逐步測量,眨眼之間,桌上一切井然有條。

    「小姐,我做得還可以嗎?」

    「呃……很好。」季薇薇只覺得眼花瞭亂,她不是行家,無從辨認好壞。

    「這麼說我被錄取了?」他自信滿滿的挑起眼。

    「身為一個頂級的管家,應該不止佈置餐桌這麼簡單吧?」幸虧瑪麗機靈,適時提出疑間,「我聽說你還應該會……」

    「急救知識、保全知識、槍枝保管、正式禮儀、雪茄的收藏與保養、酒的鑒別和品嘗、插花及家居飾品的保養、西服及正式服裝的保養、團隊服務演練、人事組織構架……」美男一口氣馬不停蹄說出一長串,「小姐,這些課程都是學院裏必修的,妳想測試什麼,請儘管開口。」

    「不用了,」季薇薇蹙起眉,思索良久後,猶豫的開口,「我只是想問……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

    自從那張俊顏閃現的剎那,她的心中就泛起無比熟悉的感覺。

    「小姐,妳該不會是看上他了吧?」瑪麗悄聲低語,拉了拉她的袖子,不明白一向心如止水的小姐,為何會突然中邪,說出這麼丟臉的話?

    不料,對方並不感到錯愕,反而彎起迷人的薄唇,「小薇薇,我們何止曾經見過!」

    「哈!我果然沒看錯!」季薇薇一躍而起投向他,再也不扮演貴族小姐的矜持模樣,「雷曦駿,你這個壞蛋,這些年死到哪里去了?」

    雷曦駿伸出堅實的雙臂,接住這顆飛向他的紅色炸彈,任憑她在他臉上重重的親吻,臉上溫和的微笑始終保持,只是在嗅到她發間芬芳時稍稍凝固。

    「你失蹤了十年,你知不知道……你失蹤了十年!」季薇薇熱淚盈眶,時而大聲時而哽咽,不斷的指責。

    「我後來去找過妳,」他的回答還算鎮定,「可惜那條街的老房子都被拆了,我找不到……」

    「你當然找不到了,我搬家了──」她似乎發現自己的失態,笑著離開他的懷抱,轉了個圈,一攤手,「看,我搬到這裏來了!」

    「這地方還不錯。」他看看頂上的水晶燈,再看看她閃耀幸福的臉蛋。

    「看上去不錯,就是顯得有點空空蕩蕩、死氣沈沈的,尤其冬天特別冷。」她做了個瑟瑟發抖的姿勢。

    「以後不會了,」雷曦駿梭巡一周,「我會把這兒佈置得熱鬧一點。」

    「對了!你是來應聘管家的。」季薇薇忽然想起正經事,「這麼說,這些年你是跑到荷蘭去了,可是你怎麼會有錢念管家學院呢?聽說,那裏的學費並不便宜。」

    「說來話長,我們以後有的是時間聊,」打斷她滔滔不絕的好奇提問,「現在告訴我,妳打算雇用我了嗎?」

    「呃……」季薇薇垮下了小臉,「老友,老實告訴你,雖然我很想雇用你,但是我不能。」

    「為什麼?」這會輪到雷曦駿詫異了,「我的表現不及格?」

    「悄悄告訴你哦……」她貼近他的耳朵,「其實,我沒有錢。」

    「沒有錢?!」這答案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其實我只想騙一個管家幫我打理這座城堡,一個月後,等我爹地的銀婚慶典結束,就把他辭退……我親愛的朋友,我知道你是真心想找一份長久的工作,所以不敢坑你。」

    「原來如此,」雷曦駿不由哈哈大笑,「其實妳的擔心很多餘,這座城堡牆壁上隨便一幅油畫就抵一個管家十年的薪水,還敢哭窮?」

    「可是我不敢隨便當掉爹地的古董!」她嘟起嘴,小聲的嘀咕。

    「好吧,反正我一時找不到工作,只要妳包吃包住,我可以免費為妳服務一個月。」

    「呃!」季薇薇睜大眼睛,「這樣你豈不是很吃虧?」

    「我做的是長線投資,哪里會吃虧?」他悉心安慰,「妳看,我剛從學校畢業,不可能一步登天找到理想的工作,而妳是極為高貴又有地位的古金斯侯爵小姐,如果我能在這座城堡裏為你服務,哪怕只是一個月,我的身價自然就不同了。」

    「原來你在利用我!」她瞠大眼恍然大悟。

    「我們互相利用,」他伸出一隻手,「成交嗎?」

    哈,今天是什麼好日子?不僅故友重逢,而且白白拾了個完美的管家!

    季薇薇馬上握住那只溫暖的大掌,她從不允許自己讓運氣從身邊溜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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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4 19:02:20


    雷曦駿,她少女時期最要好的玩伴及鄰居,曾經跟她一起騎著腳踏車穿過倫敦的濃霧,遲到、逃課,爬牆的時候,一起把髒兮兮的書包砰砰扔至橡樹下。

    他跟她一樣,都是個混血兒,雖然出生於英國,但父親是臺灣人,母親是日本人,祖母來自荷蘭,有個遠房叔叔在愛爾蘭。

    她記得雷媽媽長得十分漂亮,是個典型的日式美人,溫柔嫻淑、粉頸修長,平時穿著包裹繁複的和服,卻能烤出讓全英國廚子羞愧到想自殺的西式蛋糕。

    他有一張跟母親極為相似的臉,難怪從小受人欺負,被人喚作娘娘腔。

    那一年,小小的季薇薇就是受了雷媽媽蛋糕香味的引誘,誤闖了他家廚房,才會認識他的。

    說實話,當年的他可不像現在這麼英俊非凡,亂篷篷的頭髮常常因為沒錢修剪而掩住大半的臉龐,一條牛仔褲不洗不換穿一個月,大大的T恤縐得像抹布。

    而且毫無風度可言,彎腰曲背、站沒站相、坐沒坐相,知識缺乏的慘不忍睹,考試不及格是家常便飯,問他紐西蘭在哪里,他會說在非洲。

    季薇薇吃了他家蛋糕,當然也會照顧他一些。

    譬如──替他打跑攔街收取保護費的小混混,或者──考試時,把試卷移到一旁,供坐在身後的他暢快抄襲。

    那段無憂無慮的年少時光,跟他相處的種種快樂,在貧民區殘牆破瓦的映襯下,格外鮮豔明亮,是季薇薇至今珍藏於腦海深處的一片雲霞。

    「後來,你到底死哪去了?」季薇薇提出埋在心頭多年的疑問,「有天早上,我找你一起去上學,居然發現你家人去樓空,問了左鄰右舍,誰也不知道你們的去向!」

    「我父親欠了一大筆債,怕債主追上門來放火燒屋,便不得不連夜搬家,免得連累鄰居。」他回答。

    「逃跑?好刺激喔!」她感到興奮了起來,「後來呢?債主追上你們了沒有?」

    「追上了。」

    「你為了保護父母,拿大刀勇敢地與他們血拚?」

    「沒有,我那時候很膽小的躲在父母身後,什麼都不敢做──」雷曦駿平靜的敍述,沒有羞愧,「幸虧危急關頭我的愛爾蘭叔叔挺身而出,慷慨相助,後來他還出錢供我上學。」

    「你現在學業有成,你的父母可以逍遙自在了,」閉上眼睛,吸一口清新空氣,「呀……好懷念雷媽媽的蛋糕哦!」

    「他們早已逍遙自在,整天除了旅遊不幹別的,各國都已經玩膩了,如果火星開放參觀,他們肯定第一個買票。」他嘿嘿一笑,「所以,不要指望我媽媽做蛋糕給妳吃了,我倒是得到真傳,可以親自為妳下廚。」

    「真的?」季薇薇險些口水直流,「那間荷蘭管家學院真的只是在培養管家的嗎?我倒覺得你的母校在培養超級完美無敵丈夫。」

    這句話一點也不誇張,不過兩天,整座城堡上上下下,裏外一新,地毯變柔軟了,樓梯變光潔了,連圖中的薔薇都精神十足,不再垂下花瓣,而是朵朵迎著朝陽。

    他像個魔法師,指尖輕輕一點,喃喃幾句咒語,就能化腐朽為神奇。

    比如,同樣一杯酒,他用鬱金香形狀的杯子盛上來,立即香氣縈繞,讓季薇薇頓時領悟了為何世人會如此稱讚香檳的美味。

    同樣的一間書房,過去陰暗昏沈,恐怖的氣氛讓人覺得書架後可能藏著一具屍體,但當他把窗框換上金黃的顏色,整間屋子瞬間煥然一新。

    不愛看書的季薇薇,現在也總喜歡在書房裏坐坐,喝杯他現磨的咖啡,悠悠回味,所謂人生最大的享受莫過於此。

    她忽然發現──一個完美的丈夫,必須得先像一個管家!

    面對她的讚揚,雷曦駿笑著微微頷首,站在梯子上整理書架的他,腳下不知怎麼,忽然晃了晃,差點從半空中摔了下來。

    「小心──」季薇薇連忙上前扶穩調皮的梯子,剛想關心他的腳是否有事,不經意瞥向窗子,卻被窗外的景象吸引了她所有的目光。

    「見鬼了!」她大叫。

    「怎麼了?」他詫異地順著她的視線望向花園,只見一輛車子咆嘯著駛了進來。

    「他們不是說下個星期才回來的嗎?怎麼這麼快?」她一撒手,急忙跑了出去。

    梯子再次晃蕩,雷曦駿身手敏捷地一跳,平穩落地,避免了摔斷腿的危險。

    他拉平衣衫,走至客廳,只聽「砰」的一聲,大門轟然震開。

    古金斯侯爵夫人走了進來,貼身女僕羅絲提著箱子牽著狗跟在後面。

    她剛從美國回來,難掩旅途中的疲勞,脾氣也因此特別暴躁,一進門便大喊著,「人呢?人都到哪里去了?」

    雷曦駿看得出來,古金斯侯爵夫人是個典型的英國貴婦,平時喜歡穿鑲滿蕾絲的黑色裙子,一張臉如雕像般蒼白沒有表情,從不正眼看人,總是斜著眼睛,冰冷而緩慢的語調能讓整間屋子的空氣凝結,神態趾高氣揚,就連她的丈夫──一臉笑嘻嘻的古金斯侯爵,在她面前都顯得像個卑躬屈膝的男仆。

    但季薇薇並不怕她,懶懶的靠在門邊,漫不經心地問:「母親大人,請問您要找誰?」

    「我的僕人們都到哪里去了?」侯爵夫人聲音更厲。

    「蘇珊在沃爾公爵夫人那裏,其餘的我不知道。」季薇薇平順的回答。

    「蘇珊為什麼會在沃爾公爵夫人那裏?」侯爵夫人瞪大了雙眼睛。

    「因為我把她辭退了。」

    「妳居然敢擅自辭退我的僕人?」一聲尖叫直沖雲霄。

    「不止她一個。」

    「妳是說……」侯爵夫人看了看空蕩蕩的四周,「妳把我所有的僕人都解雇了?」

    「母親大人真聰明!」季薇薇打了個響指,「完全正確。」

    「上帝啊──」侯爵夫人霎時軟倒在沙發上,「爵爺,你聽到了沒有?你的寶貝女兒把我們的僕人都趕走了!」

    「夫人先不要著急,聽薇薇安慢慢解釋,」古金斯侯爵倒是和顏悅色,「她肯定有她的理由。」

    「理由!她能有什麼理由?先趕走我們的僕人,下一步說不定就要賣掉我們的房子,她存心咒我們早點死!」

    「夫人,妳誤會薇薇安了,她絕不會這樣做的,」他對女兒有信心,「對吧,薇薇安?」

    「非常遺憾地告訴您人久親,母親大人說對了一半,如果可以,我還真想賣掉這幢房子。」季薇薇雙手一攤。

    「你看,我就知道她居心叵測!」侯爵夫人滿臉委屈地依到丈夫懷中。

    「我的寶貝女兒,這是為什麼呢?」古金斯侯爵疑惑地看著女兒,他一向脾氣好,沒弄清真相之前,絕不會亂發火。

    「因為這個。」季薇薇扔過存摺,「父親大人,如果我們繼續養著一大群仆傭,繼續供著這幢大房子,我們距離破產的日子可能就不遠了。」

    「這麼多個零?」這回輪到古金斯侯爵驚呼了,「我們不過去了一趟賭城,坐了兩次飛機,存款上就少了這麼多個零?!」

    「我也覺得不可能!」侯爵夫人在一旁煽風點火,「她一定是趁你不在家的時候,把錢都給私吞了。」

    「要不要我再讓你們看看賭城寄來的賬單?」她不慌不忙的細細數落,「父親、母親,你們在賭城最豪華的飯店住了大半年,除去逛街、賭博的開銷不算,每天至少喝掉兩瓶高級紅酒,一瓶一千美金,週末還有女公關的服務費,一次至少三千……」

    「女公關?!」侯爵夫人怒視丈夫,「你竟然背著我召女公關!」

    「母親大人,請別生氣,」季薇薇又補充,「不要忘了,您也召了男公關。」

    一對同床異夢的夫妻頓時啞口無言,不敢再找對方算帳。

    「好吧,」侯爵夫人改變戰術,「就算開銷太大是我們不對,可身為英國貴族,總不能失了面子呀?接下來就是狩獵的季節了,到時,肯定會有很多貴客到城堡來作客,解雇了僕人,我們怎麼招呼人家?房子這麼大,難道叫我們兩個老人家親自動手打掃嗎?再說,還有我們的銀婚慶典……」

    「我的女僕瑪麗,再加上母親您身邊的羅絲,她們兩個人足夠應付日常的工作了,週末我會打電話給服務公司,請一批鐘點女傭,把這座城堡徹底的清理,你們的銀婚慶典我也打算請她們幫忙。」

    「鐘點女傭?!」侯爵夫人再次大叫,「爵爺,你聽到了沒有?我們居然淪落到要雇鐘點女傭的地步了?天啊,我的那群親戚絕對會拿我當笑柄!」

    「事到如今,夫人,我們也只好將就了……」古金斯侯爵忍住悲痛,很識大體地說。

    「可是,我們不是邀了塔西斯王子來參加我們的銀婚慶典嗎?他好不容易答應了,貴客臨門,難不成要讓不懂規矩的鐘點女傭來招呼他?」

    「塔西斯王子?!」一直沈著冷笑的季薇薇,聽到這個名字就像觸了電,心中似乎揚起了萬丈波瀾,亂了方寸。

    「沒錯,就是塔西斯王子!」侯爵夫人發現了她異常的神態,雖然不知原因,卻足以讓她恢復洋洋得意,「那位舉世矚目的西班牙皇儲,全世界有多少人求神拜佛都還見不到他一面,妳知道嗎?這一回,他肯大駕光臨我們的城堡,妳卻解雇了所有的僕人,我們現在甚至連管家都沒有了……」

    「夫人請放心!」

    一個溫文爾雅的聲音打斷了貴婦歇斯底里的咆哮,昏暗大廳的一角,走出一個如同陽光般亮眼的男子。

    雷曦駿優美的一鞠躬,緩緩的開口,「夫人,我一定會盡全力準備好您的銀婚慶典,不會讓您失望,也絕不會讓塔西斯王子失望。」

    「你是誰?」侯爵夫人想不到自家客廳竟會鑽出一個絕世美男,不禁愣了愣。

    「您剛才不是說之洹兒沒有管家嗎?」雷曦駿迷人地笑,「冒昧指出您的錯誤,我就是這兒的新管家。」

    「新管家?」銳利的目光射向季薇薇,「這是怎麼一回事?」

    「老管家辭職了,我就請荷蘭管家學院推派一位新的管家,就是這麼簡單的一回事。」季薇薇回答。

    「管家這麼重要的職務,妳居然隨便請了個人,也不同我們商量?」侯爵夫人嚷嚷著。

    「這是院長親自推薦的,今年畢業的優等生,不是什麼隨隨便便的人!」

    「荷蘭管家學院?今年畢業的……」站在一旁的羅絲忽然插話,「我哥哥也是那兒的學生,也是今年畢業的……」

    「羅絲,你想說什麼?」侯爵夫人問。

    「呃……恕我多嘴,」羅絲仔細打量著雷曦駿,「今年春天休假的時候,我曾經去探望過我哥,在荷蘭住了將近一個月,夫人,您還記得嗎?」

    「我沒有老胡塗,說重點!」

    「我幾乎認識了哥哥他們這一屆所有的同學,可是……這位先生,我對您卻毫無印象。」

    「哈!我就知道這裏面有問題。」侯爵夫人頓時興高采烈,「親愛的薇薇安,難道這是妳的情人?否則,妳怎麼會讓一個來歷不明的英俊小子提著箱子登堂入室?爵爺,看看你寶貝女兒幹了什麼好事!」

    「管家學院每年的學生有多少?」季薇薇反駁,「親愛的羅絲姊姊,妳真敢保證妳認識裏面所有的人?」

    「別人我不敢說,」羅絲也不甘示弱,「可這位先生有著黑頭發、黑眼睛非常引人注目,在荷蘭管家學院裏並不多見,如果他真的在那兒出現過,我肯定會記得!」

    「好吧,那我也告訴妳,他是學院的校長親自打電話推薦的,如果妳不信,我們可以馬上求證,」她拿起話筒威脅,「親愛的羅絲姊姊,如果是妳弄錯了,妳自己說該怎麼辦?」

    「我……」這一回,羅絲被嚇得不敢再出聲。

    「好了、好了,」古金斯侯爵揉揉發疼的額頭,「大家都不要再吵了!薇薇安,就讓這小子留下來試試,如果他能勝任就好,做不來就讓他走路,現在,我們得想想該怎樣招待塔西斯王子才是正經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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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該怎樣招待才算是盡善盡美?

    季薇薇覺得她遇到了有生以來最為棘手、最感到無所適從的事,這一切都只因為她仰慕著他──

    塔西斯王子,她從少女時代就當偶像崇拜的人,翻開那本陳舊的相冊,會看見她多年以來收集的都是他的身影。

    耶些照片,都是從報刊雜誌上剪下來的,配合文字報導,一併被她珍藏。

    記得某一次看電視,塔西斯王子那張俊美的面龐出現在屏幕上,那一瞬間,她呆住了,顧不得當時腹中饑餓,連最喜歡吃的蛋糕都愣在手中。

    不可思議,這個世界上竟有如此漂亮高貴的男子,彷佛森林中絕美的精靈來到人間。

    小時候翻看童話書,她想像中的王子就是這般模樣。

    從此以後,她總在有意無意中,關注他的消息,當她發現他竟然參加奧運會的擊劍比賽還拿了季軍時,愛慕他的心意又多了一分。

    而他所在的國家──西班牙,也成了她最為嚮往的地方。

    「原來這些破爛玩意妳還留著?」雷曦駿端著一杯牛奶走進房間,湊近看了看相冊。

    「什麼破爛?這是我的寶貝!」季薇薇不滿地瞪他一眼,「你手裏端的又是什麼玩意?」

    「牛奶,讓妳喝了好睡,」他在她身邊站定,「這是當年的那一本吧?我記得那時候妳總是強迫我幫你剪報紙。」

    「不要把我形容得這麼兇殘!想當初是誰借作業給你抄的?真是忘恩負義的傢夥!」她抱緊相冊,滿臉甜蜜,「曦駿,我馬上就可以見到他本人了!呀,上帝怎麼對我這麼好呀?看來今晚我無論喝多少杯牛奶都睡不著嘍!」

    「小姐,妳今年多大了?還學人家情竇初開的少女整天作夢?」雷曦駿嗤之以鼻。

    「這叫做堅持心中的夢想!我並不覺得有什麼可恥的。」她得意的反駁。

    「難道妳還真打算借這次機會追求他,最終嫁給他?」他搖頭歎息,「真搞不懂妳們女人為何老是喜歡作這種白日夢!」

    「喂!我只是把他當偶像欣賞,哪有那麼花癡……」她的臉兒微微紅了,「不過,如果這次他見到我之後,產生了某種好感……嘿嘿,本小姐倒也不介意撿個大便宜!」

    「還敢說自己不是花癡?」雷曦駿一聲大喝打斷了她的美夢,「小姐,我勸妳實際一點,找個身邊可靠的男人嫁了了事,好高騖遠是要吃苦頭的。」

    「嫁誰?你倒說說,我身邊有什麼人值得嫁?」她雙手扠腰,一副挑釁的模樣。

    「聽說最近沙伊爾勳爵在追求妳。」他的眼睛閃爍一絲意味深長,盯牢她的反應。

    「沙伊爾勳爵?他是誰?」季薇薇滿臉問號。

    「人家都送了妳一百零一份禮物了,妳還好意思問人家是誰?」他的期待變成了失望。

    「一百零一份禮物?我沒印象呀!」她無辜地攤開手。

    「妳都把禮物原封不動的退還給人家了,當然沒印象!」

    「我從不收禮物,無論是誰送的,一律讓他們直接打道回府,收了禮物就欠了人情,人情難還,你懂不懂?」她剛想苦口婆心地教育這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子,卻忽然發現有什麼不對勁,「咦?你怎麼知道這麼清楚那個沙什麼勳爵的事?」

    「報上說的!」這很好解釋。

    「哦,難怪……」她聳聳肩,「我從不看報的。」

    「那麼女王的生日或者在別的什麼場合,妳也沒見過他?」他再一次試探的問。

    「拜託,女王生日的時候,公爵、子爵、男爵一大堆,我哪里記得住那麼多人?」

    「可是妳卻一直記得塔西斯王子。」他語氣不由得有些泛酸。

    「因為世界上再沒有人像他那樣亮眼!」腦袋靠在沙發上,她無限嚮往地歎了一口氣,猛地抬頭卻看見雷曦駿陰沈的臉色,不由得笑了,「喂喂喂,幹麼板著臉,難道你嫉妒人家?不用眼紅啦,其實你也滿帥的,要是將來我嫁不出去,一定嫁給你。」

    「我有自知之明,」他忽然失了風度,扭頭就走,完全忘了管家對主人應有的禮貌,「知道我配不上妳。」

    房間重重的闕上,砰然的聲音,使季薇薇戚到莫名其妙。

    「這小子發什麼神經?」她喃喃自語。

    乖乖喝了牛奶,她緊緊抱住相冊,眼前不由泛起迷霧……

    她作了一個悠長的夢。

    原本認為,這一夜肯定會夢見她的白馬王子,但──她竟看到了十年前的自己。

    飄飄蕩蕩的影子回到了那一年的冬天,倫敦特別冷,霧也特別大。

    並非從前工業汙染時期的棕黃色,那霧,像仙氣纏繞般白茫茫的一片,伴著冬天清冷的空氣,倒有一種朦朧的美麗。

    很晚了,她才沿著一帶灰色的牆慢慢走回家,因為眼前彌漫著霧氣,因而視線模糊,有一個男孩子跟她手牽著手。

    「好香呀!」忽然聞到空氣中一股糖炒栗子的熱香,她嘴饞地停下腳步。

    「我去幫妳買!」男孩子回答。

    「不不不,你不要走!」四周全是迷霧,香味從哪里飄來的,完全看不見,也許很近也許很遠,她慌忙的拉住他,害怕被獨自遺棄在街頭,彷佛他稍稍離開,就會失蹤。

    「妳捨不得我啊?」男孩子笑了。

    「我、我……只是有點怕。」不知為什麼,她的臉兒紅了。

    「如果有一天我搬家了,妳再也見不到我了,豈不是更怕?」他半開玩笑認真地問。

    「搬家?」聽到這兩個字,她本性大發,兇狠地瞪著他嚷嚷,「你敢嚇我?誰允許你搬家的?我不準!」

    「薇薇……」玩笑似的語調變柔和了,眼裏也泛起一片柔情,「妳是喜歡我的,對不對?」

    「呃?」季薇薇愣怔著,卻不期有兩片濕熱的唇吻住了她的面頰。

    這小子想幹壞事!

    她呆了呆,大叫一聲,迅猛跳開,貼著街邊的牆,用書包護住胸口。

    「色狼,你敢過來,小心我打你哦!」她大聲狠狠地威脅道。

    「薇薇……」他反倒被她的反應嚇住了,怯怯地移上前兩步,仍保持一段距離不敢靠近,「我沒有別的意思,薇薇,我只是想……」

    「走開、走開,雷曦駿,你不許跟著我!」她拔腿就跑,飛也似的逃掉了。

    迷霧中,弄不清回家的方向,她不顧心中的恐懼,一直拚命地跑……

    不過只是一個吻而已,在英國長大的女孩子,不應像保守的東方人那樣斤斤計較,但她胸中卻浮現出一種怪異的感覺,羞澀、緊張、思維混亂、心跳如狂,讓她又愛又恨,只想趕緊逃避。

    而那個男孩子也就是雷曦駿,就那樣,懵懂而傷心地被她拋棄在霧中。

    萬萬沒想到的是,第二天,他竟真的利落地搬了家,並消失得無影無蹤,不給她任何道歉和悔過的機會。

    季薇薇從夢中醒來,發現自己流了滿頭大汗,多年前的記憶復蘇了,或者,根本不曾離開過。

    重逢後,她跟雷曦駿談起了所有往事,惟獨有一件,讓兩人都小心翼翼地避開──那一夜,伴著冬季糖炒栗子的甜香,他曾向她示愛!

    真沒想到,當年的「色狼」,如今竟成了跟她朝夕相處的管家……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4 19:02:53


    塔西斯王子終於來了!

    聽說,為了躲避追訪的記者,他暫居倫敦郊外隱蔽的行宮,卻對古金斯侯爵一家青睞有加,雖無法如願參加侯爵與夫人的銀婚慶典,卻答應找個閒暇之日,與他們共進晚餐。

    於是,清晨五點,這座荒涼已久的城堡便蠢蠢欲動、大張旗鼓,為迎接貴賓做準備。

    季薇薇忙進忙出,春風滿面,不僅因為想到即將與心上人會面,更是因為,她請來的管家如此有用,讓她在侯爵夫人面前大大揚眉吐氣了一番。

    雷曦駿真可謂神人!

    前兩天,全家還在為沒人會做西班牙菜而發愁,今天,他就不知施了什麼手段,從美食家霍爾公爵那兒借來兩名頂級國際大廚,讓烤全羊的香味穿過大廳。

    前兩天,全家還在為鐘點女傭不懂禮儀而煩惱,今天,他訓練的二十名穿戴白帽黑裙的女傭就已齊裝上陣,點頭哈腰無不從容嚴謹,頗有宮廷女官的風範。

    他還以最低的價錢從西班牙空運回最上等的海鮮,活蹦亂跳的魚蝦等等,只等王子一到,立刻下鍋。

    這是一場季薇薇第一次在家中舉辦的廣大盛宴。

    菜分二十四道,加利西亞海鮮、大西洋鰭魚、比利牛斯山濃湯、卡塔羅尼亞燉菜、瓦倫西亞的米飯、馬德里雜燴、韋爾瓦火腿、馬略卡島的鵝蛋捲……外加最出名的鰻驪苗。

    酒有十種,裏奧哈葡萄酒、雪利酒、卡塔羅尼亞泡沫酒、白蘭地、香草酒、蘋果酒、茴香酒……統統來自西班牙。

    奶酪香濃,瓜果清甜,銀色的燭臺擦得發亮,秋季罕見的鮮花在餐廳四周吐露芬芳。

    季薇薇倚在門邊,看雷曦駿正率領一群傭人圍著長長的桌子,精確地測量著盤子與盤子之間的距離,想表揚他兩句,卻找不到開口的機會。

    自從那晚他摔門而出之後,就再也不理睬她了,每日見了面,除了冷冰冰地彙報一些公務之外,再無從前老友之間親切的話語,連臨睡前那一杯表達關懷的牛奶也不親自端給她,只交給瑪麗。

    她想不通,自己當時到底說了什麼話讓他如此惱怒,居然與她展開冷戰,好吧,大不了從此以後井水不犯河水。季薇薇看著那抹冰冷的背影,也不由得氣憤。

    哼!莫名其妙的雷曦駿,你不理本小姐儘管不理好了,反正一個月後你就得給我滾蛋,從此又是天涯陌路人,已經失蹤了十年,我不在乎你又失蹤十年,你最好一輩子也不要出現,增添本小姐的憂愁!

    她這樣想著,佯裝心裏舒服了不少,哼著一首輕快的歌與他擦身而過,上樓試她為今晚特別添購的新裝。

    穿過走廊正準備拾階而上,竟發現侯爵夫人站在樓梯口,堵住了她的去路。

    「親愛的女兒,看來妳今天的心情不錯?」侯爵夫人的眼裏明顯有一絲嘲諷。

    「有貴客降臨,我的心情當然不錯,」季薇薇揚起頭,得意地拋個媚眼,「母親大人,您覺得今天的城堡佈置得如何?」

    「鮮花太多,顯得庸俗。」侯爵夫人嘴硬地道,挑釁地揚揚眉,「親愛的女兒,我倒很想知道,妳今晚打算穿什麼迎接貴賓?」

    「非常遺憾,是一件跟鮮花一樣庸俗的禮服。」

    「不是說我們就快破產了嗎?妳居然還有錢添購新的禮服?」侯爵夫人的神情不陰不陽,像是在等待看什麼笑話似的,「還有,那些空運來的食物和鮮花,外加兩名國際廚藝大師,這頓飯可不便宜,親愛的女兒,存款還剩多少?到時候妳拿什麼來舉辦我跟爵爺的銀婚慶典?」

    「母親您放心,至少,在妳的銀婚慶典到來之前,我們不會破產!」

    老巫婆,搞清楚,塔西斯王子可是妳請來的客人耶!給足了妳面子,得了便宜還賣乖?

    季薇薇懶得廢話,轉身就走。

    其實,在她看見雷曦駿如此大張旗鼓佈置遭場晚宴的時候,她的心裏也有忐忑。

    曾經跟他討論花費的事情,只得到一句簡短的回答,「不會超出預算!」害她不好意思再問下去,以免給他造成一種斤斤計較的印象。

    再說,為了給塔西斯王子留下驚豔的難忘印象,她買了一件「聖羅蘭」,自己也有些做賊心虛。

    雖然花的是她省吃儉用省下的零花錢,但面臨家族破產的緊要關頭,自己卻如此揮霍,總覺得有些慚愧。

    季薇薇很想反省一下自己這種錯誤的行為,但在她推開臥室房門的那一剎那,所有的不安與慚愧,外加先前的喜悅與得意,全化為烏有。

    「該死的老巫婆!」她呆愣了半晌,尖叫一聲。

    腦子裏一片空白,腳下一滑,跌坐在地。

    她的「聖羅蘭」,她省吃儉用猶豫了好久才鼓起勇氣買下的「聖羅蘭」,她付錢時雙手顫抖心疼不已的「聖羅蘭」,此刻正躺在她的床上,被剪成千萬道碎片!

    不用問,她就知道是誰幹的,難怪剛才古金斯侯爵夫人在樓梯口那樣挑釁地提問、神秘地微笑,還特地關心她穿什麼衣服迎接塔西斯王子……她終於知道是什麼原因了。

    抱著自己的頭,她有史以來第一次,像個孩子那樣茫然無助的哭了起來。

    這不只是一件禮服,這是她所有的私房錢,是她迎接心上人所有的信心,但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嗚……嗚……

    她低頭嗚咽,沒發現有人敲門。

    「這是今晚的菜單,妳要不要過過目……」雷曦駿話音未落,忽然發現床上的猙獰景象,還有坐在地上狼狽的她,不由得愕然,「發生什麼事了?」

    「我的禮服……嗚……我今晚沒有衣服穿了……」顧不得兩人仍處於冷戰,彷佛見了救星,她不顧一切的沖進他的懷中。

    「到底是誰幹的?」雷曦駿也忘記了冷戰,馬上抱住她,厲聲喝道,「我們去找那人算帳!」

    他一轉身,就想搖鈴喚人,卻被季薇薇給拉住。

    「嗚……不要……她就是想看我的笑話,把僕人們叫來,對著這些碎布議論紛紛,那我豈不是很丟臉?嗚……我不要讓她得逞!」

    「那怎麼辦?穿另外一件?」

    「別的衣服都不漂亮,她就是想讓我變醜!」平時穿什麼都無所謂,但今天要見心上人,她不能無所謂。

    「那我們馬上去買一件更漂亮的。」他義憤填膺地說。

    「可是……」還是老問題,「我沒錢了。」

    「呵──」他不由笑了,並揉揉她的亂髮,「不要緊,讓我來想一想。」

    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處事態度讓她欽佩,而妙計層出不窮的腦袋更讓她服氣。

    「有了!」雷曦駿打了個響指,「我想起有個朋友,意大利人,現在在倫敦。」

    「他在倫敦跟我的衣服有什麼關係?」她呆呆的提問。

    「因為他可以給妳一件最漂亮的晚禮服!」捏捏她的鼻子,「傻瓜,他是一個服裝設計師,有很多沒有公諸於世的作品。」

    「咦?」眼晴一亮,隨即又黯淡,「可是……時間來不及了。」

    「來得及!西班牙人的吃飯時間比我們遲,晚上八點半才開始用餐呢,小姐,還有足足半天的時間,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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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間陰暗狹窄的公寓,從窗外看,屋內亂七八糟,刺耳的音樂從陳舊的點唱機中流竄了出來。

    季薇薇走到門口便泄了氣,如此不起眼的地方能住著什麼偉大的人物?雷曦駿的朋友,那位所謂的時裝設計師,想必是個不得志的設計師。

    「喂……」她拉拉他的袖子,「你朋友好像不在家……我們還是走吧!」

    「他這會兒一定是在睡覺。」雷曦駿倒一點也不擔心,拖著她直往前走,「我們直接從他的衣架上拿了裙子就走人!」

    「這樣不太好吧?」她可不想擅闖民宅,惹來警察。

    誰知他似乎常幹這種事,只見他從花盆底摸出一把鑰匙,然後一腳踢開人家大門,且毫無畏懼的登堂入室,把手叉在褲子的口袋裏,滿屋子亂晃。

    「咦?奇怪了!那小子把衣服放哪去了?我記得上次都放在這裏的……」他探頭探腦,仍然一無所獲,索性一屁股坐下,並拍拍身邊的沙發,「我們先休息一下,等他睡醒了再說,妳想喝點什麼,儘管打開冰箱。」

    「等他睡醒?」季薇薇可不願意再浪費時間,「我們還是到街頭去買一件禮服吧!」

    「坐下坐下!」雷曦駿按住她,「小薇薇,放輕鬆點!妳那副緊張的模樣穿什麼都不會顯得漂亮的,來,不要繃著臉,笑一笑,我們先來跳支舞。」

    「跳舞?!」她尖叫。衣服沒著落她哪有閒情逸致跳舞?她開始懷疑他是否在故意陷害她了。

    「對呀,妳會跳華爾茲嗎?」他擅自放上一張唱片,刺耳的後現代音樂立刻化為古典優雅的弦律。

    「你讓我在這個小得不能轉身的地方跟你跳華爾茲?」季薇薇瞪大了雙眼。

    「先練習一下嘛!在這裏轉個小圈圈,等一下回到城堡,就可以跟別人轉大圈圈了。」雷曦駿笑咪咪地回答。

    「你語無倫次的到底在說些什麼?」

    「小薇薇,難道妳忘了,塔西斯王子最喜歡跳華爾茲,萬一他邀妳共舞,妳卻不會跳……」

    「啊!對了!」她如夢初醒,「還是你想得周到!你怎麼知道我什麼舞都學會了,惟獨不太會跳華爾茲?」

    「嘿嘿!」他神秘一笑,並不回答,只伸出雙手將她擁入懷中。

    他的雙臂似乎有著魔力,一時間,讓她忘記了有要事在身,腳下不由得隨著節奏,翩翩起舞。

    剛開始,著步有些笨拙,但很快的,便被他帶領著,整個人完全陷入了音樂的氛圍,在他魔魅的眼神中,在他醉人的體香中,她的身子轉了又轉,直到唱片吐出最後一個音符,完全停止。

    華爾茲,原來一點都不難!

    她總以為轉那麼多個圈圈,定會頭昏眼花,最後暈倒在地,沒想到,被他環繞著,竟然能越跳越興奮。

    「我沒有摔跤!我沒有摔跤耶!」季薇薇彷佛發現奇跡,大跳大叫的。

    「當然了,因為有我在。」雷曦駿湊近,唇離她的臉龐很近很近,似乎稍稍一碰,就要吻著她了。

    季薇薇的呼息,頓時緊了。

    「喂喂喂──」就在不知所措的關鍵時刻,身後忽然傳來一道嫵媚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脈脈凝視,「姓雷的,你泡妞居然泡到這裏來了。」

    季薇薇循聲望去,只見一個冶豔女郎,穿著黑色吊帶睡衣,露出修長美腿,靠在門邊。

    「咦,凱琳,妳也在?」雷曦駿面無羞色,坦蕩地把目光投向那半裸的佳人,笑了,「難怪阿曼午睡睡這麼久。」

    「他一向睡得像只豬,並不是因為有我在。」名喚凱琳的豔女似有滿腹牢騷。

    「快去把他叫醒,我的朋友想要一件晚禮服。」

    「你以為我叫得動嗎?」凱琳瞟來一眼,「我來的時候,不知喊了他多少聲,他跟死了一樣,半點反應也沒有,後來我索性脫了衣服睡在他身邊,換作別的男人早就欲火焚身了,可他呢……唉,卻還是睡得像只豬!」

    「這麼不知好歹?我去幫妳教訓他!」雷曦駿握緊拳,佯裝替她打抱不平。

    「唉,親愛的曦駿,」凱琳滿臉委屈,投入帥哥懷中,「你打他是沒有用的,豬腦是打不醒的,得想其它的辦法……」

    「我一定會想出一個萬全之策幫妳把他搞到手!」慷慨的承諾。

    旁觀的季薇薇,看著這對擁抱在一起的男女,心中頓時感到波濤洶湧。

    這本不關她的事,可是,一看見這小子有美女入懷,她就不由自主地心酸,彷佛小女孩的洋娃娃被別人搶去,既然人家美女已經心有所屬,這小子幹麼還如此大獻殷勤?

    「哪來這麼多人?!」這時,有個打著呵欠的男人從臥室裏走出來,看到滿屋熱鬧景象不由得愣怔。

    「阿曼!」正牌屋主終於現身,雷曦駿臉,立即堆起不一樣的笑容,「我們都是來找你的。」

    睡眼迷蒙的阿曼逐一辨認,指著凱琳道:「他是來找我的,這個我知道,可是……」他轉向季薇薇的所在,「我不認識她──」

    「笨!她當然是曦駿帶來的啦!」凱琳翻翻白眼,「聽說是想要一件晚禮服。」

    「曦駿帶來的……曦駿帶來的?!」阿曼頂時睡意全消,似乎吃錯了什麼藥,興奮的跳起來,「你終於肯給我報答你的機會了!哈哈,我等這一天等得好辛苦!」

    季薇薇感莫名其妙,眼看這個髒兮兮的男子認真的把她渾身上下打量仔細,並把她推到鏡子前,拿出布尺左右比劃,最後,一條藕色長裙落在她的手臂。

    「小姐,妳穿這條吧,這條肯定適合你!」阿曼滿臉討好的表情。

    就這條?

    季葆薇看看手中其貌不揚的小禮服,心中不由得泛超許多疑問。

    這男子看上去如此沒品味,他真的是設計師嗎?

    白白奉送一件衣服,他非但沒有大喊吃虧,反而表現得十分興奮,還說什麼「終於等到這一天了」,這是何故?

    另外,也是最最關鍵的一個問題──就是這件毫無任何花色,又看不出哪里特別的連身裙,真的能穿嗎?即使能穿,真的能在今晚如此重要的場合露面嗎?

    回想自己被剪碎的那件「聖羅蘭」,透明的蕾絲、金色的刺繡、閃亮的珠花……眼前的樸實無華,實在讓她不抱任何希望,而國際時裝大師的風采對比眼前男子的獐頭鼠目,更讓她覺得這個寶貴的下午是白白浪費掉了。

    「呃……」她有些尷尬的開了口,「請問,我可以換一條嗎?」

    「小妹妹,這可是對我們阿曼的不信任哦!」凱琳拋了一個威脅的眼神。

    欲求不滿的女人不好惹!季薇薇吐吐舌頭,不敢再提出異議,只得走進更衣間。

    幾分鐘之後,她不可思議的看著鏡中的自己,有史以來第一次,願意低頭認錯。

    真沒想到,這個貌不驚人的男人,從那個歪歪扭扭的衣架上,隨手扔給她的這條裙子,竟能把她襯托得傾國傾城。

    完美的流線形剪裁,使她的腰身更為修長,削肩的設計使她微露鎖骨顯得性感,低胸剪裁,強調女性,胸部的特徵,柔和的粉藕色,把她的皮膚襯得如同珍珠般發亮,一頭黑髮更似綢緞,這條裙子,讓她清純中帶有一絲野性美,美麗卻不俗豔,高貴卻不冷傲。

    毋需依賴繁瑣的裝飾,設計師的剪裁功力是致命的關鍵。

    「傑作!」季薇薇讚歎,「阿曼,你真是個天才,將來一定能成為頂級的時裝大師!」

    「不許妳稱讚他!」凱琳獨裁的抗議,「我可不喜歡有漂亮的小妹妹稱讚他,我會擔心!」

    面對美女們的讚揚和擔心,阿曼顯得有些無動於衷,只見他打了個呵欠,重新回到臥室,倒頭就睡。

    「這個反應很好!」雷曦駿一點都不介意的看著呼呼大睡的阿曼,滿意地點點頭,「如果他聽到稱讚異常興奮,我也會擔心。」

    「為什麼?」完全搞不清楚狀況的季薇薇呆呆的發問。

    「嗯?原來妳並不知道曦駿對妳……」美女凱琳錯愕地瞪著她,又望望雷曦駿,忽然哈哈大笑,並拍拍他高大的肩背,無此同情地說,「看起來有人比我更可憐,」

    「現在妳高興了?可以閉嘴了吧!」為了防止洩漏自己心底的秘密,雷曦駿打斷這個哈哈大笑的女人,把季薇薇拖到一邊,「小姐,現在衣服沒問題了,下一步妳打算怎麼做?」

    「下一步?什麼下一步?」季薇薇覺得這傢夥今天說的話充滿了玄機,「回城堡、見貴客、吃晚餐呀!」

    「電影裏男女主角彷次見面那一刻總是十分精彩,妳這樣平凡無奇地出現在他面前,太索然無味了吧?」他嘖嘖搖頭,「想讓他對妳一見鍾情,我看有點困難。」

    「那麼你說該怎麼辦呀?我的好管家!」她討好地挽住他的臂膀。

    「聽我的,沒有錯……」趁機把唇貼到她耳邊,嗅著那讓他想念已久的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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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完餐後甜點,侯爵夫人總算放了心。

    女僕羅絲趁機偷偷稟報,薇薇安下午跟她的帥管家出門後,便再也沒回來過。現在晚宴已結束,她不會有風光的機會了。

    可憐的小雜種,為了這頓晚餐忙忙碌碌大半個星期,哈,最後連一道甜點都沒吃上!

    古金斯侯爵夫人慶倖自己有一顆急中生智的腦袋,懂得向那件晚禮服開刀。

    眼前的塔西斯王子英俊得有點不真實,特別是剛進門的那一剎那,彷佛天上最璀璨的明星落在屋子裏,這絕美的一幕,沒眼福的小雜種是見不到嘍!

    若不是青春年華已逝,古金斯侯爵夫人還真想一展萬種風情,把王子的目光勾引過來。

    不過,現在這樣她也很滿意,請王子到家中做客,原本也只是打算在親戚朋友中揚眉吐氣,畢竟古金斯侯爵即將破產的謠言流傳已久,即使她故意在賭城大把大把的消費,也沒能把這該死的流言蜚語給止住。

    這下好了,能請來如此貴客,還擺出如此豐盛的宴席,那些熱衷於譭謗古金斯家族的人該沒話說了吧?

    侯爵夫人抬頭笑了笑,朝特意邀來的兩個記者使了個眠色,她與王子親密交談的寶貴一幕立刻被相機捕捉。

    「夫人,我不得不稱讚,」塔西斯王子滿意地說,「這頓晚餐實在太豐盛了!食物的口味非常道地,即使我在西班牙,也吃不到這麼正宗的口味。」

    「您太過獎了,」侯爵夫人笑得嘴都歪了,「不過,這些食材的確是從西班牙空運過來的,海鮮、魚、肉、瓜果蔬菜不用說,就連酒都是正宗的西班牙特產!」

    「妳太客氣了,其實到了英國,我不介意換換英倫口味。」

    「這怎麼行?讓貴客感到賓至如歸,一向是我們古金斯家族的傳統。」侯爵夫人言之鑿鑿,彷佛這盛宴是她一手操辦的。

    不過是剪爛了一件禮服,功勞就輕而易舉地落在自己頭上,並且沒有一張如花似玉的青春面龐跟她的老臉爭輝,侯爵夫人再次暗自誇獎自己的聰明。

    「只是……」塔西斯王子接下來的話卻讓她一怔,「怎麼不見薇薇安小姐?」

    「薇薇安?」她一顆心懸了起來,「呃……她好像逛街去了,這孩子太不象話了,明知有貴客臨門還往外跑!殿下您……您知道她?」

    「我弟弟每天都提起她!」塔西斯王子笑著,「自從去年暑假他在倫敦邂逅了薇薇安小姐,就一直念念不忘,現在連我都十分好奇的想知道,到底是怎樣的美人能把我那個調皮的弟弟迷得神魂顛倒。」

    「呵,」侯爵夫人撫了撫胸口,「原來如此,薇薇安這個野丫頭,平時就喜歡跟男孩子混在一起。」

    「我弟弟可是把她形容得像天仙一般美,還說要向她求婚……哦,不,是已經求過兩次了,薇薇安小姐卻拒絕了他。」

    「薇薇安真是不懂事。」

    「這就更引起了我的好奇,」塔西斯王子看看鍾,「古金斯小姐到底什麼時候回來?夫人,我說實話您可別介意,這一趟到您的城堡來,一則是為了拜訪您和侯爵,二則更想見見薇薇安小姐……夫人可有辦法聯絡到她?我實在太想見到她了……」

    「殿下……」侯爵夫人頓時感到無力,「我們先到書房坐坐如何,那兒有一幅倫勃朗的名畫,我記得殿下您很喜歡古典藝術。」

    「好,我們可以慢慢欣賞到薇薇安小姐回來。」很顯然,與油畫相比,塔西斯王子對美人更感興趣。

    眾人邊聊邊走,悠閒的腳步卻忽然停住。

    「奇怪,是誰在放音樂?」古金斯侯爵說。

    誰都聽得出,那是塔西斯王子最喜歡的華爾茲,悠揚而華麗的伴隨著門下的光線,從書房中流泄出來。

    僕人在侯爵的指示下輕輕把門推開一條縫,室內的景象把眾人驚呆。

    哪里來的一位身著藕色長裙的仙子,將水晶般的鞋脫在一旁,赤著腳、閉著眼,抱著一個相框,獨自翩翩起舞。

    她的足趾,塗著銀色的蔻丹,棕色的地毯上,還有一隻鑲滿晶瑩水鑽的頭冠,大概是戴得累了,被她順手從長髮間摘下來扔在地上,像一枚星星落入草叢。

    而那閃亮的足趾,也似流動的星,伴著音樂時上時下,迷離閃爍。

    光線暗淡的書房,彷佛森林的深幽處,是她的舞臺。

    「薇薇安!妳什麼時候回來的?」古金斯侯爵叫道。

    「我回來好一陣了,看見你們在用餐,便沒敢打擾。」季薇薇回眸一笑,面對塔西斯王子的炯炯注視,她從容而坦然,甩甩頭髮,攬上鞋,彎腰想拾起落在地上的水鑽頭冠。

    沒料到,指尖卻與另一個人的手碰在一起。

    「薇薇安小姐,請容我為妳效勞。」塔西斯王子搶先把頭冠抓在手中,遞給她。

    「殿下!」季薇薇深深行了個宮廷禮,「您遠道而來,我沒能迎接,請恕罪。」

    「妳在跳華爾茲?一個人?」塔西斯王子顯然對她怪異的舉動興趣十足。

    「不,不是一個人,有『他』陪我。」季薇薇亮了亮懷中的相框,只一下,並不讓對方看清相片中的臉。

    「孤獨的時候又想跳舞,這倒是個好辦法!」塔西斯王子盯著她的相框,「可以讓我知道這相片上的幸運兒是誰嗎?」

    「是我的心上人。」她背起手,退到書桌旁,將相框迅逮放入抽屜裏。

    「真讓人羨慕!」塔西斯王子揚起唇,飽含深意地說,「我也喜歡跳華爾茲,可惜總是找不到合適的舞伴。」

    「殿下不必感到煩惱,那個合適的人只是還沒出現罷了,」季薇薇再次欠身,「在她到來之前,恕我冒昧,可否請殿下跟我跳完這最後一段舞曲?」

    「這哪里是冒昧?我樂意之至!」語畢,他便愉悅地握住美人的手,將它擱在自己的肩上。

    季薇薇暗自笑了,特別是當她看見侯爵夫人氣得七竅生煙的時候。

    為了這一晚,她忙碌了一個星期,豐碩的果實豈能落入別人的口袋?

    任何人都不能遮蓋她熠熠的光華,特別是那個自以為是的老太婆!

    置身于心上人的懷中,轉著優美的圈,她幸福的就快飛起來,很想找人分享一下她的喜悅──雷曦駿,她的大功臣,是她此刻最願與之分享的人。

    可是,這一晚,在他把她送入書房後,就再不見蹤影。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4 19:03:29


    侯爵夫人這幾天胸悶頭疼,無論吃多少藥都緩和不了她的痛苦。

    她病了,而且得的是心病!

    眼看塔西斯王子每日捧著鮮花登門拜訪,然後與薇薇安那個小雜種有說有笑,手挽著手出門,或打球、或騎馬,儼然甜蜜情侶的模樣她就忿恨至極。

    她花了多少力氣才把王子從遙遠的西班牙請來這裏,如今,卻被那個沒教養的小野種撿了便宜,就連那晚特意請來的兩個記者,也刪掉了她的鏡頭,在報上刊登薇薇安與王子翩翩起舞的畫面。

    「夫人,看起來咱們家要出一位王妃了!」羅絲樂觀地說。

    「憑她也想當王妃?」侯爵夫人捂住心日大叫,「哼,她休想!我絕不會讓她得遑的!」

    「即使不當王妃,她也不愁嫁不出去,聽說,倫敦上流社會的所有青年男子都對她虎視眈眈……」羅絲報告近來的八卦新聞。

    「狐狸精!哼,等著瞧,她的追求者,來一個我攆一個,我要讓她一輩子嫁不出去!」她氣憤地握拳。

    「夫人,您先想想該怎麼對付眼前的這個吧!」

    「誰?」

    「就在客廳裏,一個叫沙伊爾的男爵──名義上是來拜訪您,其實誰都知道他想幹什麼。」

    「沙伊爾?」侯爵夫人揉揉額頭,「見鬼,難道是我真的老了?怎麼不記得這個名字?」

    「他不是世襲貴族,是女王六月的時候冊封的,嘉獎他對英國經濟做出的貢獻,」羅絲湊近她的耳朵,「聽說,他現在是倫敦最炙手可熱的黃金單身漢,多少名門閨秀夢寐以求的對象,可他卻對咱們家小姐情有獨鍾。」

    「難怪!在美國待久了,這半年內倫敦發生的事我和爵爺都不太清楚!」侯爵夫人舒一口氣,「還好,並不是我的記憶力有問題!走,羅絲,我們去看看,這小子到底是何方神聖!妳剛才說他很有錢?」

    這是一個陰雨的下午,客人泥點斑斑的皮靴在地毯上留下一長道水印。

    侯爵夫人非常詫異地望著眼前金發藍眼的小個子──他就是大名鼎鼎的沙伊爾勳爵?

    只見他縮手縮腳,一件過大的西裝套在身上像縮頭烏龜,彷佛穿了大人衣服的貧民小夥子冒充王子。

    好吧,他不是世襲貴族,也不指望他能夠風度翩翩,可是眼前的模樣似乎差得有點過分!倫敦的名媛們腦子都壞了嗎?瘋狂追求一隻烏龜只因為他有錢?

    侯爵夫人不禁暗自搖頭,感歎曾幾何時,英國也像美國那樣,變得品味低俗。

    「夫人,我一直很想來拜訪您,可惜一直沒機會,抱歉我來得這樣遲!」他昂起頭說話,好似這樣就能使他變得有氣勢。

    「勳爵,久仰您的大名。」侯爵夫人不情願地伸出手,強忍著被對方噁心地一吻。

    「小小禮物,不承敬意!」遞過一隻絲絨盒子,開關彈開,藍寶石手鏈炫目的刺了在場人的眼。

    「您太客氣了!」雖然,她覺得一件小首飾收買不了自己,但這刺眼的光還是讓她感到舒心了些,臉色也稍微緩和,「勳爵,難得來一趟,不如留下來吃頓便飯。爵爺這會兒不在家,但晚餐時肯定會回來,我想您會願意見見他的。」

    「當然,我就是特意來拜訪他跟您的。」

    「不過,薇薇安跟塔西斯王子出去了,一般不過午夜,她是不會回家。」盯牢對方的臉,出乎意料的,他完全沒有失望的表情。

    「夫人,請恕我無禮……」相反的他東張西望的像在尋找另一個人,「我的外套剛才被雨淋濕了,鞋和襪子也滲了雨水,很不舒服,可否請府上的僕人替我烘一烘?」

    「那有何難?管家!」侯爵夫人搖鈴喚來雷曦駿,「你帶勳爵到客房換件衣服,那兒有乾淨的襪子和拖鞋。」

    坐車來,卻還被淋成這樣,換了世襲貴族,絕不會允許這種丟臉的事發生在自己身上。

    眼見雷曦駿高大挺拔的姿態比對那瑟瑟發抖的小個子,侯爵夫人不由得回頭對女僕拋出一句輕蔑的評論,「哼,什麼沙伊爾勳爵,連我們的管家都不如!」

    另一方面,領著貴客進房的雷曦駿,門才剛闔上,立刻被「沙伊爾勳爵」對著他大跳大叫。

    「少爺!少爺!我好想你!」他的表情興奮而激動。

    「沒經允許,擅自闖到這兒來打擾你的主人!彼德,你該當何罪!」雷曦駿滿臉不悅,陰沈開口。

    原來雷曦駿正是打算送第一百零一份禮來的沙伊爾。

    「彼德沒有罪,彼德是來救少爺的!」扮成勳爵而來的彼德無辜地攤開手。

    「難道我待在這妻會有生命危險?」雷曦駿白了他一眼。

    「有沒有生命危險彼德不知道,彼德只知道,少爺您再待下去,身分遲早會被拆穿的!」

    「放心,他們都不認識我,不可能發現我是正牌的沙伊爾!」雷曦駿蹺著二郎腿,自信滿滿,「如果不幸被他們瞧見了報上那幾張模糊不清的照片,我可以告訴他們不過是長得相似罷了!」

    「可是薩克遜伯爵他們前陣子天天跟您打球,」彼德舉手反駁,「他們肯定能認出您的,聽說,他們都是古金斯夫婦的朋友,就算平時沒來作客,至少銀婚慶典那天肯定會來的!」

    「到時候我可以找個藉口不出面。」雷曦駿不以為懼,「倒是你這小子,膽子越來越大了,居然敢冒充我!剛才送侯爵夫人的那條手鏈,你從哪兒弄來的?」

    「嘻嘻,是從少爺您那個小房間裏胡亂拿的,真沒想到,您送給古金斯小姐的禮物,隨便一件都價值連城,她不收真是傻瓜!」

    「你這小子果然越來越沒分寸,敢罵你主人的未婚妻是傻瓜!」

    「未婚妻?」彼德無奈地搖頭,「少爺,您在作白日夢嗎?聽說她現在天天跟塔西斯王子早出晚歸,您還指望她能成為您的未婚妻嗎?」

    「不是指望,是確信!」他撢揮袖上的灰塵,「否則我待在這裏幹什麼?」

    「唉,少爺,我應該說您自信呢?還是說您可憐呢?」彼德眼中閃爍同情的淚光。

    「你應該馬上下樓,開著你的小車,滾回去!」他瞪了瞪話多又礙眼的彼德。

    「少爺,您的叔叔打過幾次電話給您,問您為什麼不去公司,有一堆文件還等著您簽字呢!」彼德總算找到了逗留的藉口。

    「他不是答應要放我一個月的假嗎?難道還嫌錢賺得不夠多?」

    「他大概後悔了,發現錢越多越好。」

    「好吧!」雷曦駿靈機一動,拍拍彼德的肩,「既然你來了,我就交個任務給你!以後每隔兩、三天你就以沙伊爾勳爵的名義到這座城堡來,把公司要簽字的文件帶給我,明白?」

    「少爺,文件是小事,勸您不要為了那個水性楊花的女人揮霍了大好時光,才是我來這兒的真正目的。」彼德抬頭挺胸,一副忠心護主的模樣,語調慷慨激昂。

    「對不起,」瑪麗敲門而入,「沙伊爾勳爵,晚餐已經準備好了,夫人請您到飯廳用餐。」

    彼德猛然看見這個跟他同樣金發藍眼、長滿雀斑的小女孩,像觸了電似的,頓時呆了呆。

    瑪麗發現有人凝望她,有些害羞又有些得意,「雷管家,還有一件事……」

    「還有什麼事呢?」反應靈敏的雷曦駿嗅到了空氣中一股曖昧的氣息,看看這對觸電的孩子,會心一笑。

    聽到問話,恍了神的瑪麗趕緊說:「小姐說她現在不想吃晚餐,我們是要將餐點送進她房裏,還是等她餓了再叫廚子做?」

    「小姐回來了?」他感到納悶,她不是說今天要晚點回來嗎?

    「是的,但她一回來就躲在花房裏悶悶不樂,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瑪麗聳聳肩,「大概是跟塔西斯王子吵架了,戀愛中的女人真叫人捉摸不透呢!」

    「把飯菜端到她房裏吧,我會勸她按時吃的。」雷曦駿蹙緊了眉。

    「但願您能勸得動她。」瑪麗用眼角瞥了瞥那個仍然癡癡望著她的男孩,心頭有些小鹿亂撞,卻裝出吟持的模樣,迅速出去了。

    門關上,雷曦駿調侃地拍了彼德的肩,「現在,去陪侯爵夫人用晚餐吧,我的勳爵!現在你該明白為什麼男人會為了喜歡的女人揮霍大好時光了吧?相信從此以後,即使不送文件,你也會另找藉口常到這兒來坐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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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一個管家還真是辛苦呀,不僅要照顧主人的身體,還得照顧她的心。

    雷曦駿走進花房的時候,正值大雨滂沱,雨水從花房天頂沖刷而落,他們就像置身於瀑布之下。

    天地間,迷迷茫茫,花房裏卻是姹紫嫣紅,季薇薇坐在一叢鬱金香中央。

    「外面很冷,這兒卻是四季如春,好舒服……」聽見腳步聲,她不回頭也知道是誰,像貓咪般的伸了個懶腰。

    「妳小時候一不開心,就喜歡躲到這種地方,」雷曦駿揚起了笑容,「還記得我們以前的鄰居沃爾太太在房頂上搭了個花房嗎?有一次妳踩壞了她的鈴蘭。」

    「呸,」季薇薇耍賴,「鈴蘭不是我踩壞的,是你!」

    「從小就喜歡誣陷我,現在還是一樣!」他走過去,摸摸她的頭,「以前妳做了什麼壞事,別人總是找到我家,叫我父母把我痛打一頓!」

    「你被小流氓欺負的時候,總是我替你打抱不平,也弄得一身是傷!」她不服氣地反駁。

    「好,算妳有理,」他挨著她坐下,「現在,告訴我,為什麼不開心?」

    「哼!我哪有不開心?」她別過臉去。

    「躲進花房、不吃晚餐、說話時氣衝衝的,種種跡象表明了妳此刻的心情。」他逐一推理。

    「哼,想扮偵探?好,我就讓你扮到底!猜猜我為什麼不開心?」她扮了個鬼臉,吐吐舌頭。

    「肯定跟塔西斯王子有關。」

    她的嘻皮笑臉頓時凝固,「瑪麗那個該死的傢夥跟你胡說八道了些什麼?」

    「不用她說,誰都可以猜到,戀愛中的女人,喜怒哀樂只會跟一個人有關。」她們的男人!

    「好吧,算你說得有點對!」她忽然站起來,反復徘徊,幾次欲開口卻都難以啟齒。

    「小姐,再驚悚的事我也聽過,不用擔心嚇倒我,妳儘管開口吧!」他循循善誘著。

    「曦駿,你說,男人是不是都很色啊?」她有些氣憤地咬牙。

    「他是不是欺負妳了?!」先前還很心平氣和的雷曦駿忽然跳了起來。

    她舉起握緊的拳頭,「對,如果他不是王子,我早就一拳把他打飛了!」

    「他侵犯妳哪里了?」他不安的目光掃視她全身。

    「他、他……」季薇薇忽然委屈地大哭起來,「他想吻我的嘴!」

    「吻妳的嘴?!」這個答案倒讓他呆了呆,「就這麼簡單?」

    「簡單!」季薇薇暴怒,「這麼色情的事,你居然說簡單?」

    「哈哈哈……」原本緊繃的人兒終於舒了一口氣,他忍俊不住的開了口,「小姐,妳出生在五千年前的中國嗎?妳是尼姑還是修女?戀人之間相處,接吻是最最簡單的事了!」

    「但我還是覺得很噁心呀!」從小媽媽就教育她,她們中國人最潔身自愛了。

    她是聽話的乖孩子,雖然喜歡跟人打架,形象如同辣妹,但卻依然保持著無比純潔的處子之心。

    而且,接吻真的好噁心哦,一想到對方的口水……

    「這麼說起來,妳以前沒有交過男朋友?」心懷鬼胎的他暗自竊喜,想不到分離十年,她仍是單純的小傻瓜?

    「有過的!」她不肯丟臉,大力反駁,「不過……不過他們都是因為這個原因,很快就同我分手了。」

    「哪個原因?因為妳不肯同他們接吻?」他終於忍不住的捧腹大笑,「小姐,如果我是妳的男友,整天看得見吃不著,我也會跟妳分手的,畢竟,不是每個男人都能強忍下一顆驛動的心。」除了他例外!

    「所以,曦駿……」她忽然又一副哭腔,「我好怕!」

    「怕什麼?」他安慰地拍拍她的肩,「如果他膽敢再侵犯妳,不用手下留情,狠狠地揍他一拳!」

    「我是怕跟他分手!」她終於傾訴衷腸,「我怕他也因為這個原因最後跟我說拜拜!」

    「這麼說,妳是希望他『侵犯』妳嘍?」剛剛浮現的喜悅頓時化為烏有。

    「嗯,」她點點頭,「我希望他下次『侵犯』我的時候,我能夠屈服,有什麼方法能讓接吻變得不那麼噁心、能讓我不想打他?你教教我吧,求你啦!」

    雷曦駿無奈地望著這個小傻瓜,胸中翻山倒海,他歎了一口氣,冷不防的吻上她……

    她的唇,如花瓣般柔軟而嬌豔,尚未被碰觸的純潔之地,就算不能永遠屬於他,第一次,也註定了要給他。

    「會想打我嗎?」蜂吮花蜜般,觸了觸,立刻閃開,撫著她的臉龐低沈地問。

    季薇薇顯然被怔愣住了,良久才搖搖頭。

    「不懂事的小東西,現在讓我來教教妳……」他笑了笑,再次吻了下去,這一回,少了先前的試探和溫柔,加了幾許霸道和力度。

    屬於男子的馥鬱體香因為情欲而變得濃烈,與四周的花香糾纏在一起,讓她的雙眼漸漸迷醉。

    「這個叫淺吻,還有深吻……」他的舌不期然伸入她微張的嘴,引來一陣被堵住的驚呼。

    滑而軟的觸感,像一片美味的貝肉,季薇薇詫異地發現自己並不排斥,甚至在它的挑逗下,也嘗試著深深含住它。

    「很好!」他氣喘籲籲地暫時脫離她的溫柔,繼續教授,「有的男人會趁這個時候,雙手並用,侵犯妳的這兒……」

    他粗糙的指探進她的衣內,摸尋到那兩顆圓潤的山丘,輕輕地揉捏。

    「有的男人,會比較用力……」

    大掌忽然抓緊那兩團綿軟,使得她嬌吟出聲。

    「薇薇,現在妳還想打我嗎?」他低嘎地問。

    季薇薇懵懂地凝望著緊貼在她身上的偉岸軀體──好奇怪,她並非不排斥,甚至有一種渴望的感覺,期待他更加「兇殘」地對待自己,想要更多……

    酡紅的臉兒含著羞怯,胸前不斷起伏,她默默的將玉臂纏上他的肩,代替回笞。

    「嗯……」被她的回應挑起激狂,他再次狠狠地吻她、抱她、揉捏她,舉動也更為大膽,先前還是停留在胸前的手,不自禁的向下探索。

    「有的男人,這個時候會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侵犯妳的這兒……」熾熱的大掌沿著底褲邊緣探入她的禁地,「薇薇……」

    「嗯?」呆愣的她完全沒有意識到危險,任他肆意胡來。

    「如果妳不想繼續,如果妳感到身下有一個硬硬的東西抵著妳,令妳感到很不舒服,這時候妳就應該有所行動,狠狠地踢他,保護自己……」他停住摩擦的身子,在良心的驅使下最後問一句,「薇薇,妳想繼續嗎?」

    「呃?」她想讓他繼續,可是此刻的他不是在扮演塔西斯王子嗎?不自覺地意識到下一步的危險,於是她想也沒想,很聽話地抬起膝,踢向他的硬挺。

    「哎喲──」雷曦駿忽然遭此襲擊,劇痛難忍,滾落到一旁花叢中,壓壞一片百合。「妳……」他滿臉冷汗,指著季薇薇半晌發不出聲音,「妳還真的踢呀!」

    「是你叫我踢的呀!」不知道男人的寶貝何等脆弱,她無辜地上前攙扶他,「我沒有很用力呀,你為什麼會痛成這樣?」

    「男人這裏是很脆弱的!」這個呆爪,他完全被她打敗了。

    「我幫你揉一揉……」她很好心地伸出小手。

    「不、不用了,」他大叫,並且慌忙的避開,她那雙撩人的手若真伸過來,早已欲火焚身的他,豈不難以抗拒的吃了她?

    「曦駿,」回憶起剛才的練習,她很滿意地拍著他的肩,「原來接吻的感覺這麼美妙,我想將來我會很樂意讓塔西斯王子『侵犯』我的!你這個老師真了不起!」

    雷曦駿不由得苦笑,大大的後悔。剛才,他不應該做一個「了不起」的老師,應該當一個「卑鄙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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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狩獵成為貴族們秋天必備的娛樂之一,有沒有狩到獵物其實並不重要,真正的樂趣在於騎馬、溜狗,讓獵槍不至於生銹,讓新訂作的獵裝有展示的機會,林中享受野餐的時候,還順便可以在樹後追逐喜愛的女人。

    依山傍水的古金斯侯爵城堡,年年都成為狩獵的最佳勝地。

    每年秋天,侯爵夫人總是顯得春風滿面,不僅可以在客人們面前炫耀城堡四周美麗的景色,更可以聽到諸人對她結婚周年紀念的道賀之辭。

    可是在季薇薇的眼裏,這一切只有兩個字可以形容──無聊!

    以往,還在街頭亂晃亂逛時,她也曾羨慕過電影裏貴族們的生活,不僅時常有熱鬧的派對,還能穿著華麗高貴的服裝翩翩起舞,可是現在,當她親身體驗了其中的滋味,在虛情假意、互相炫耀中穿行,還得頻頻微笑,她就心生厭惡。

    「放──」眼看一隻碟子被拋上空空,「砰」的一聲,被獵槍擊中粉碎而落,四周響起掌聲,季薇薇便自覺避開這種弱智的遊戲,遠離人群聚集的樹林,回到寂靜的書房。

    「薇薇安……」一個腳步聲緊跟著她,並開口叫住了她。

    「殿下?」她詫異地發現身後站著塔西斯王子。自從那日在他的宅邸,因為他的吻使她抗拒的逃竄,兩人已經好久沒見了。

    今天,侯爵夫人邀請了他,她是知道的,只不過,在熱鬧的人群中,為避免尷尬,沒有說話。

    「薇薇安,我是來向妳道歉的。」塔西斯王子彬彬有禮的欠身。

    「道歉?為了什麼?」她裝傻。

    「為了那日我冒犯了妳。」他輕輕地握住她的手,「薇薇安,妳能原諒我那日的情不自禁嗎?即使不做情人,我也不想失去妳這個朋友。」

    「殿下……」沒有露出男人可怕的本性之時,他仍是她從少女時代起就愛慕的白馬王子,高大,英俊、溫柔……她怎麼捨得怪他?

    「我真嫉妒那個人。」塔西斯王子忽然顯得哀傷地說。

    「誰?」他傷心的表情讓她愣了住。

    「妳的心上人,」他垂眸撇過臉去,「那個相框裏裏的人。是因為他,妳才拒絕我的吧?」

    「相框?」她憶起,兩人彷次見面的那天,她曾抱著一隻相框獨舞華爾茲。「哈哈哈──」她忍不住笑出聲來。

    「是的,我知道自己這種舉動很可笑,可我就是忍不住要嫉妒……」塔西斯王子的聲音仍然無限哀痛。

    「不,殿下,我不是笑您……我笑的是那只相框。」她從抽屜裏找出那天的「道具」,猶豫片刻,一咬牙將它塞進他手中,「您自己看看這是誰。」

    該到時候了,多年的感情就讓它在此刻爆發吧,她不願再埋藏下去了。

    「我?」塔西斯王子驚愕地望著手中呈現出的肖像──那甚至不是一張真正的照片,只是從報紙上剪下來的圖片。

    「殿下,我從小就仰慕您……多年以來收藏了不少關於您的消息,這個相框,本來應該放一張您的相片,可惜……我沒有。」她低著頭,任癡心的話語表露無遺。

    她一向自認大膽,但從未像今日般的勇敢無懼。

    「薇薇安,我癡心的傻女孩。」沒有哪個男人面對如此完美又癡情的女孩會不動容的,塔西斯王子明顯受到感動,一把摟住她。

    很自然的,他吻了她,伴著他的顫抖和喘息。

    這一次,季薇薇沒有反抗。

    她已經學會了接吻,已經克服了心理障礙,不是嗎?沒有理由再拒絕了。

    可是,不知為什麼,這個吻,完全不同於那日在大雨底下,香氣纏繞的花房裏,她得到的那個吻……那種心靈激顫的感覺,完全沒有。

    她發現自己還是很排斥的感到厭惡,拳頭微微握起,她實在很想推開眼前的人。

    這真是天底下最奇怪的事!愛的人吻她,她抗拒,不愛的人吻她,她卻陶醉在其中?愣怔中,她百思不得其解。

    心底的聲音悄悄響起,如果塔西斯王子也像那個人一樣,對她上下其手的撫摸及挑逗,她定會顧不得英國和西班牙的友誼,一拳將眼前的人打趴在地上!

    幸好,他適時停止了這個吻,並笑著抵住她的額。

    「對不起……」剛才的吻,她完全沒有投入。

    「薇薇安,妳只是太緊張了,不過比起上一次,已經有所進步了。」塔西斯王子安慰的道。

    「我、我會努力的。」她將臉埋在他的肩頭,不讓他看到自己怪異的表情。

    「薇薇安,記住今天──今天是我們正式交往的日子。」

    盼了多年,小女孩的夢想終於實現了,這本該是讓她狂喜的一天,可為什麼她卻沒有興奮,只有失落……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4 19:04:00


    「他們接吻了!他們接吻了!」彼德一路跑過來,很八卦地報告,「我從鑰匙孔裏看見的!」

    雷曦駿坐在廚房裏,自飲著酒,其它僕人們都準備林中野餐去了,所以除了他以外沒有旁人。

    「他們一前一後走進書房,我就知道有問題,便悄悄跟上去,哈哈,果然被我看到了!」彼德忍不住宣揚自己的豐功偉績,興奮異常,「少爺,這下子你該徹底死心了,我們現在就回家吧?」

    「好啊,」雷曦駿白他一眼,「離開這座城堡,以後你也別想見到你的小瑪麗了。」

    「少爺不必為我擔心,我可以約瑪麗到街上見面。」彼德春風滿面的說,「她已經答應跟我約會嘍!」

    「你這小子真了不起呀!」他有些微諷的語調。

    「對呀,因為我很主動。」彼德一副經驗老道的傳授,「上次見面後,第二天我就向她表達了愛意,如果像少爺您這樣,拖泥帶水、猶豫不決,那可就慘了!」

    「我這個叫運籌帷幄!」

    「哈哈,運籌帷幄?結果心愛的女人卻被別人吻了!少爺,你的戰術有問題。」

    「那麼你來教教我。」他胸口有些悶熱,顧不得管家該有的完美形象,將領結一扯,襯衣扣子散開兩顆,露出狂野的胸肌。

    「對付女人就得快、狠、準,能吻就吻,能上床先上床,把她拐過來再說!」

    「我倒先得到她的心……」

    他要做的,就是當一個高明的獵手,圍追堵截她不安定的心,最終讓她心甘情願跳入自己的懷中。

    不過,他也覺得這場遊戲玩得太久了,對手的加入讓他嗅到了危險的氣息,夜長夢多,該是結束的時候了。

    「彼德,幫我打電話給凱琳小姐,約個時間我要同她見面。」他痛下決心,使出絕招。

    「凱琳小姐?」彼德感到吃驚,「少爺,您什麼時候跟阿曼先生的女朋友有了曖昧關係?」

    雷曦駿嗤笑出聲,「她現在可還不是阿曼的女朋友呢!我也沒有打算跟她有曖昧關係,只是想幫助她而已!」

    「少爺,在這個時刻,您不去想該怎樣打跑情敵,卻惦記著要幫助另一個女人?」彼德搔搔頭,著實不解。

    「因為,她也可以幫我。」雷曦駿閉目養神,「快去吧,廢話少說!」

    彼德快速地離去,偌大的廚房恢復了寂靜,雷曦駿靠在爐火邊,紅耀的火光燙熱他的臉,複雜的思緒在腦子裏如飛蛾般胡亂撞擊,想仔細思考下一步計劃,她跟別人接吻的事實卻讓他不能靜下心來。

    此時,一個細微的腳步聲踱了進來,緩緩地接近他。

    「雷管家──」

    睜開眸,發現侯爵夫人的貼身女僕羅絲站在他眼前。

    「妳沒有跟別人一起去準備林中野餐?」他挑起眉問。

    「前些天您吩咐我整理一些雜物,」羅絲把一叠報紙放到他身邊的桌子上,「我已經弄好了,包括這些舊報紙。」

    「那就把它們放到該放的地方去。」這女僕今天怎麼神秘兮兮的?那笑容中透著古怪,一隻手不停地在報紙上拍,似有暗示。

    「在整理舊報紙的時候,發現了一些有趣的照片──」羅絲盯著他,「那是一位鼎鼎大名的男人照片,可惜整個倫敦為他瘋狂的時候,我卻跟隨爵爺及夫人去了美國,所以一直無綠見上一面。」

    「妳想說什麼?」雷曦駿有些明白了。

    「我說的是沙伊爾勳爵……」她意味深長地眨眨眼,「也就是近來經常拜訪我們城堡的那位『沙伊爾勳爵』,可是,我驚奇地發現,報紙上刊登的他高大英俊、黑髮烏眸,可現實中,他卻矮小畏縮、金發藍眼,這實在太讓我吃驚了!」

    「也許是記者搞錯了。」他強自鎮定著面色不改。

    「一開始我也這樣想,可是,您知道薩克遜伯爵嗎?據說他跟沙伊爾勳爵很熟,兩人經常在一起打球,那天他的女僕到這兒串門子,她非常肯定地告訴我,記者沒有搞錯,她甚至還告訴我另一件更讓人吃驚的事……」

    「請儘管說。」

    「她無意中看到您,說您跟她見過的沙伊爾勳爵長得一模一樣!」羅絲露出勝利的笑容,當然,那天您很忙,也許沒注意到她。」

    「好吧,妳到底想說什麼?」他不耐煩地手一攤。

    「勳爵大人,」羅絲展開裙幅,行了個屈膝禮,「您能光臨城堡,上至侯爵下至我們這些僕人都會感到萬分榮幸,可是,您為什麼要隱藏身分,甚至甘願冒充一個被呼來喚去的管家?」

    「妳把這個驚人的發現告訴侯爵夫人了?」

    「不,還沒有。」出乎意料,她搖了搖頭。

    「哦?為什麼呢?」不去主子面前邀功,卻跑來提醒他這個冒牌貨?

    「因為……」她醞釀了一下情緒,語調立刻發顫,雙頰頓時酡紅,「我非常、非常的仰慕大人您。」

    「是嗎?」前幾天還是敵對的陌生人,今天就變成了滿懷激動的仰慕者?

    「大人您隱姓埋名來到這兒,自然有您的目的,小的不敢多問,只希望在您寂寞的時候,能陪伴您。」

    「可是我記得,妳好像非常討厭我?」他忽然笑了起來。

    「我討厭您?這真是天大的冤枉!」羅絲驚訝的張大嘴。

    「初次見面,妳不就想趕我走?」說他不是管家學院畢業的,害他差點露了餡。

    「那是因為……因為我當時想吸引您的注意!」她雙手合十,做出癡情的模樣。

    「好了,羅絲小姐,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吧!」

    「唉……」她聳聳肩,也不再偽裝,「您也知道,一個窮人家的女孩子,最想要的是什麼。」

    「錢?」果然跟他猜的一樣。

    「說真的,如果您很寂寞,我也不介意陪伴您,畢竟陪伴一個像您這樣英俊的男人並不吃虧。」

    「哈哈哈,原來妳是想人財兩得啊?」

    說了半天,原來這女人是在威脅他!掌握著一點微不足道的把柄,她就以為自己有了可以指揮天地的權利?

    她難道不明白,他是雷曦駿,一個皺皺眉頭就能讓她消失的人!

    正想一口拒絕,忽然聽見有人朝這邊走過來。

    腳步聲再熟悉不過,晃眼看去的婀娜身影重新抽動他心中的疼痛──季薇薇,適時闖了進來。

    像是為了報復她先前與別人擁吻,雷曦駿不知怎麼,一陣衝動,將羅絲拉至膝上,狠狠地吻住那兩片陌生的唇。

    那滋味並不好受,讓他覺得噁心,但唇的主人卻在他的懷抱中異常陶醉,他胡亂地吻吮著,等待身旁的動靜。

    「咳咳……」季薇薇極為不悅地開口,「兩位,這裏是廚房,不是風化場所,想親熱請回自己的房間。」

    「妳先面去吧,晚上我去找妳……」他故意咬著羅絲的耳垂,溫柔低語,聲音不高不低,卻正好能讓季薇薇聽見。

    被利用了的羅絲還以為自己將飛上枝頭,得到寵倖,臉兒羞紅的低頭跑開。

    「看起來你這個老師還挺忙的,」季微微不由得怒火中燒,語氣酸澀的說,「告訴我,雷管家,這座城堡裏有多少女人的接吻技巧是你教的?」

    「這兒不算太多,國外卻有不少,遍佈五大洲。」他揚起笑,很喜歡看她為了自己氣急敗壞的模樣。

    「哦?到處都有紅粉知己,不怕沒人替你暖床,你一定感到相當自豪!」她狠狠地抓著衣著下襬,措甲陷進肉裏,嘴裏忍不住說著反話。

    「有這麼多學生當然很自豪!」他從容點頭,「告訴我,薇薇同學,那日我所傅授的技巧,妳學以致用了嗎?」

    「剛剛在一個人身上試用了!」她咬牙切齒地回答。

    「感覺如何?」他挑挑眉。

    「騰雲駕霧,欲仙欲死!」她幾乎流出忿恨的淚水。

    「已經達到這種境界了?」他故作驚愕,「薇薇同學,恭喜妳以優秀成績光榮畢業,為師現在要去輔導下一屆學生了,請讓路!」

    「雷曦駿,你這只色狼!」再也忍不住,不與他油嘴滑舌,她順手抄起一個銀盤砸向他的腦袋,「我如果放你去荼毒無辜少女才真是見鬼!現在,你給我把所有的瓷器擦三遍、地板擦五遍,法國菜、意大利菜、羅馬尼亞菜、哥倫比亞菜……歐洲、美洲出現過的所有食譜,你給我統統抄十遍,如果你膽敢在做完這些事情之前去泡妞,就等著我把你的頭砍下來當球踢吧!」

    門一踢,轟然關上,讓他沒有機會出去尋花問柳。

    本來,她急著想來對他訴說滿腔的煩惱,掙脫了塔西斯王子的懷抱,藉口到廚房查看今晚的菜單,偷偷跑來找他……沒想到,卻看到他跟別的女人搞七撚三!

    看了那豔情的畫面,她胸中一把怒火熊熊燃燒,無邊無際。

    咦?等一下!

    冷風一吹,季薇薇跡時清醒了。

    她為什麼要那麼激動?跟自己的心上人接吻沒感覺,看到毫無關係的男人吻了別人卻感到激昂悲債?這種情感,真是詭異!

    季薇薇對自己的反常行為百思不得其解,打了個寒顫,決定等有時間去咨詢一下心理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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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爵夫人盼望已久的銀婚慶典如期舉行。

    老天爺還算仁慈,這一日沒有下雨,風停了,原本躲在雲層後邊的太陽露出笑臉,邀請的來賓都來了,沒有誰故意找藉口推辭,汽車停滿了城堡外的草坪,連女王也派人送來了禮物。

    從夏威夷空運來的鮮花鑲滿所有的門窗,樹上掛著熱鬧的霓虹燈,如同聖誕節。

    雷大管家別出心裁,將花園裏那只噴泉池清洗乾淨,倒入滿滿的香檳酒,音樂一響,香檳噴出沖天的水花,芬芳四溢,透明的泡沫像螢火蟲般在陽光中飛舞,引來全體賓客驚呼稱讚,紛紛搶奪酒杯,去盛這可口而美麗的佳釀。

    這算是慶典中最為成功的節目,大大為主人的臉上增光,連一向挑剔的侯爵夫人也滿意地直點頭。

    然而季薇薇卻沒有被眼前成功的慶典所感動,只是沒精打采的盡守職責,並勉強的露出微笑。

    在她眼中,散佈四方的賓客發出嘈雜的聲音,就如同一群烏鴉在城堡四周盤旋。

    「薇薇安,我們都聽說了!」堂姊堂妹帶著調笑的口吻,向她投來羨慕又嫉妒的目光。

    「聽說了什麼?」她裝傻。

    「你和塔西斯王子的事呀!真想不到,我們家就要有一位王妃了!」

    這樣的話語,換了從前,她一定得意萬分,但現在她卻感到相當刺耳。

    王妃!可惜歷史上的王妃卻沒幾個有好下場。

    現在她跟王子八字還沒有一撇,酉班牙全國上下就已經賄始投票,一半支持他們交往,另一半強烈反對,雙方堅持己見,大打出手,從宮裏打到大街上,若有朝一日,她果真當上王妃,想必日子也不會太好過。

    此刻,萬眾矚日的塔西斯王子就站在她身旁,稍稍與她耳語,四周就會不停的閃爍鎂光燈,相信明天的報紙上又有一大篇無中生有的新聞。

    她開始懷念自己沒沒無聞的日子了,隨心所欲,不必彬彬有禮,不用抿嘴微笑,即使穿著輕鬆髓便,也能肆無忌憚地跑來跑去。

    這就是她盼望已久的戀情?呵,接吻沒感覺、行動不自由,實在糟糕透頂了!

    移到角落飲了一杯果汁,冰凍煩躁的心,不期聽到一群無聊名媛的對話。

    「其實嫁給一個萬人迷也沒什麼好處,只是徒增傷心罷了!」一個新婚少婦感歎。

    「妳是故意想氣我們嗎?嫁了個英俊絕倫的丈夫還不滿足的哀嚎,我們這些沒人要的豈不是得去上吊?」另外幾個人抗議。

    「可是,看見那些女人對我丈夫虎視眈眈,我就整天提心吊膽、心慌意亂,上至他的女秘書、下至家裏的女傭人,都讓我不放心。」

    「照妳這麼說,我們的薇薇安豈不是要發瘋?塔西斯王子可是全世界女人都嚮往的對象呢!」有人發現了站在一旁的季薇薇,朝她一指。

    「對呀,薇薇安,我正想向妳請教,如何控制自己的嫉妒心?」幽怨的少婦求救。

    「如何控制?」季薇薇覺得莫名其妙,「哪用得著控制?我根本不覺得嫉妒呀!」

    「騙人!」此語一出,眾人齊聲反駁,「看見愛人被一群女人圍繞,怎能不擔心?他緊緊摟著別的女人跳舞的時候,妳真的一點都不難過?」

    「我確實不怎麼擔心,」季薇薇有些怔愣地回答,「至於他摟著別的女人跳舞……我從來沒見過,也許見到的時候,我會難過吧?」

    「算妳運氣好!」

    「呃……」她突地怯怯的提出心中疑問,「如果我真的真的從沒為他產生過嫉妒的感覺呢?」

    「薇薇安,妳說這話,如果不是因為妳人過於虛偽,那就只有一個原因──」

    「什麼?」

    「你不愛他!」眾人白了她一眼,「妳想有這可能嗎?」

    「我怎麼可能不愛他呢?」她難堪地笑了笑,忍下心中的萬分不解,只得承認自己虛偽。

    她不愛塔西斯?哈哈,這真是一個有趣的問題!隱隱感到,這個問題背後的答案一定更加有趣。

    「夫人,沙伊爾勳爵派人送禮物來了。」一名仆傭向古金斯侯爵夫人報告。

    沙伊爾勳爵?

    這個名字引起了季薇薇的目光──似乎,曦駿曾提到過此人,說他曾經送過她一百零一份禮物。

    前幾天狩獵時,他好像也來過城堡,是個金發藍眼的小矮子,既無風度也不算英俊,跟傳說中的大相徑庭。

    大家都說他想追求她,可她怎麼總覺得他真正想追求的是她的女僕?因為他那雙賊溜溜的眼睛,老對著瑪麗頻頻傳送秋波。

    而且,這個沙伊爾勳爵還真是個奇怪的人,平時城堡冷清的時候他天天來,現在正值熱鬧派對,他卻只派了個管家模樣的男子送來禮物?

    「勳爵有要事在身,不能親自前來道賀,僅讓我代他表示歉意。」那男子欠了欠身。

    「不必客氣。」侯爵夫人雖然不悅,但有禮物可以拿,也解了些怨氣。

    「夫人,這份禮物有些特殊,是一串稀世的項鏈,為了讓您能更好觀賞鑽石的光芒,我們特意請了模特兒為您做現場展示。」

    語畢,他擊了擊掌,門口閃現出一道豔光。

    眾人的喧嘩聲頓時滅了,翹首觀望,都想看看到底是怎樣一件稀世奇珍。

    高挑美豔的模特兒隆重登場,她全身上下,身著一件淨白的連身長裙,無領無袖,露出大片的胸前玉肌,而這樣的打扮不得不讓人注意到她脖子上纏繞的項鏈。

    那項鏈,像一張閃亮的網,點綴著無數顆耀眼又精巧的鑽石,彷佛發亮的露珠,覆蓋著她整個前胸,甚至垂吊至手臂,隨著蓮步微移,晶瑩的露珠搖搖欲墜,引得眾人無不驚豔。

    模特兒走至侯爵夫人面前,屈膝吻了她的手,並將這條絕美的項鏈放入巨大的絲絨盒子中。

    季薇薇蹙了蹙眉──她怎麼覺得眼前的美女有點面熟?

    「是凱琳.瑟爾!」有人叫出聲。

    「凱琳.瑟爾是誰?」季薇薇好奇的問。

    「她是目前身價最高的模特兒,現在可是紅得發紫、炙手可熱,所有的時裝大師都想邀她演出他們的服裝秀!真沒想到,沙伊爾勳爵的面子這麼大,居然能請得動她,而且只是為了展示一條項鏈!」

    凱琳?!季薇薇的記憶復蘇,終於想起在哪兒見過她了──是在雷曦駿的朋友家,那日,她穿著黑色吊帶裙,哭訴得不到一個男人的愛情。

    真沒想到,世界頂級名模,竟然會愛上名不見經傳的小設計師,而且,那個其貌不揚的男子對她似乎並不熱情。

    凱琳此刻也認出了季薇薇,笑著同她打招呼,「嗨,小妹妹,好久不見!妳還穿著這件禮服,可見對它挺滿意!」

    季薇薇低頭看看身上粉藕色的晚禮服,回憶起當初挑禮服時的興奮,一顆心彷佛從高處跌落。

    是呵,她這是怎麼了?如此重大的場合,與塔西斯王子出雙入對,她卻穿著一件舊衣,完全沒有當初拚了全部積蓄也要為他買一件「聖羅蘭」的義無反顧。

    女為悅己者容,而當一個女人面對所謂的「心上人」,甚至不想為他打扮,這說明了什麼?

    她已經對這段感情厭倦了嗎?

    「小妹妹,聽說妳是古金斯侯爵小姐!」凱琳打斷她的沈思。

    「呃?妳怎麼知道?」她回神的問。

    「報上登的,現在妳成了倫敦最熱門的話題,因為妳跟塔西斯王子的事。」凱琳眨眨眼,「介不介意我請你的男朋友跳支舞呢?」

    「男朋友?」季薇薇聽著這個詞,感到十分陌生,對她而言,他從來都是高高在上的王子,不是什麼平易近人的「男朋友」。

    不等她回答,凱琳已經轉身,朝著目標前進。「殿下,我可以冒昧的請您跳下一支舞嗎?」全場都看著她的大膽舉動,像看好戲似的望向塔西斯王子。

    誰都知道下一支華爾茲應該是跟自己伴侶跳的曲子,塔西斯王子的伴侶不是古金斯侯爵小姐嗎?若答應了這個豔麗模特兒的邀請,就等於是違背了西班牙傳統的宮廷禮儀。

    不知是被美色迷住了心竅,還是王子過於善良,他竟毫無猶豫的點了點頭,握住了凱琳的手。

    四下一片議論紛紛,季薇薇的腦子也頓時嗡嗡作響。

    音樂響起時,先前的一切疑問,撥雲見日──

    如果你看見自己的心上人摟著別的女人跳舞,你沒有一絲嫉妒,那麼,解釋只有一個──你不愛他!

    現在,她的心上人正在這樣做,她有嫉妒嗎?

    摸摸胸口,她發現自己出奇的平靜。

    邁就是真正的原因──為什麼她跟他接吻毫無感覺,為什麼她不想再為他刻意打扮,為什麼她會對「王妃」這個詞懼怕……所有的「為什麼」彙集在一起,給了她一個真相。

    她不愛他!

    塔西斯王子,只是她少女時期的一個夢,從來不是真正的愛情!

    「天啊!」這個認識像一個打擊,讓她踉蹌了下。

    「小姐,妳沒事吧?」瑪麗立刻出手,攙扶住她,「王子只是跟別人跳一支舞而已,妳不要太難過。」

    「曦駿呢?雷管家在哪里?」他是她此時惟一想見的人,想對他傾訴,告訴他自己的「新發現」。

    「雷管家?!」瑪麗詫異地睜大眼睛,「小姐您為什麼忽然想到他?唉,我們的管家感冒了。」

    「感冒了!」她怎麼全然不知?

    「對呀,昨天連夜佈置花園,吹了冷風,今天就說頭疼,沒力氣招呼客人,這會兒,他大概在房間裏休息吧?」

    「你怎麼不早說!」季薇薇莫名其妙的感到惱怒,瞪了瑪麗一眼,便飛快地朝雷曦駿的臥室跑去。

    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無緣無故的發脾氣,只知道聽見他病了,心中就一陣酸疼,恨自己是最晚聽說的一個人。

    門虛掩著,她悄悄踱了進去,發現他燒燙的滿臉通紅,趴在床邊的小桌子上。

    呼吸均勻,像是睡熟了,一縷烏髮垂在頰邊,使平日裏沈著穩重的他變得像個孩子。

    桌上有一大叠紙,從他手中落下的筆於白色之間濺開一片墨漬──他之前定是在寫著什麼,終於體力不支,倒頭而眠。

    生病了,卻如此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季薇薇很想揪著他的耳朵教訓一頓,不過,看著他呼吸沈重的模樣,又不忍心。

    輕輕移開他的掌,看那白紙上的字,一看之下,她不禁心中一顫。

    原來,他在抄食譜──那日跟他賭氣時,曾命令他把各國的食譜抄十遍,本來只是一時憤慨,過後連她自己都忘了這事,沒想到,他居然記得清清楚楚,而且一筆一劃,抄得這樣認真,甚至不顧自己正在感冒發燒……

    這間傭房,沒有暖氣,連壁爐裏的火都半掩不熄。

    不由得感到鼻酸,季薇薇禁不住撫著他滾燙的額,忘了自己為什麼前來,只是抱住他,一同陷落在被褥裏,坐了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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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4 19:04:32


    倫敦的秋天很短暫,有時甚至像是直接從夏跳到冬般,令人不知所措。

    這一天,好似入冬前的迴光返照,天氣忽然無比晴朗、陽光明媚,連風都無聲無息。

    人們抓緊了這最後的時刻到街上狂歡,否則一旦跌入漫長陰沈的冬天,就再無出門的好心情。

    季薇薇決定要享受這難得的好天氣,一大早,就連哄帶騙,逼迫瑪麗和雷曦駿陪她去逛街。

    她步履輕鬆的走在前面;後面的兩個人,一個弱小無力、一個咳嗽感冒,都不如她興致高昂。

    「小姐、小姐!」瑪麗氣喘籲籲的跟上前,「我們找個地方坐坐吧,實在太累了!」

    「我還沒逛夠呢!」

    「還要逛?」雷曦駿實在找不出什麼樂趣,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對呀,」季薇薇對他扮了個鬼臉,「我就是想體驗一下那種感覺。」

    「什麼感覺?腿發酸的感覺?」

    「不,是像電影裏那些千金小姐一樣,趾高氣揚地走在前面,有一個戴墨鏡的帥哥順從的跟在後面,幫忙提著大包小包,惹來路人羨慕的目光。」

    「妳當侯爵小姐多久了?居然還沒有實現這個微不足道的願望?」雷曦駿翻了翻白眼。

    「因為一直找不到帥哥呀!」季薇薇呵呵笑道,「不過,現在總算逮到一個!」

    「可是,妳並沒有大包小包讓我提呀!」他攤攤空著的手。

    「對呀,因為我沒錢嘛。」季薇薇晃了晃手中空空如也的皮包。

    「人家逛街是為了買東西,妳沒錢還好意思帶著傭人逛街?」

    「先生,我是出於好意。」她挽住那個正用帕子擦鼻涕的人,「因為你感冒,所以特意騙你出來呼吸新鮮空氣,病可以好得快一些。」

    「走得腿都快斷了,我寧可在家裏休息!」他可一點都不領情。

    「兩位,不要吵了好嗎?」瑪麗叫苦連天,「我再也走不動了,拜託兩位,我們到前面的咖啡店坐坐吧。」

    「瑪麗,為了舉行銀婚慶典,妳小姐我都快要破產了,妳還嚷著要喝昂貴的咖啡?」季薇薇瞪她。

    「小姐,我求求妳了,」瑪麗連鞠三大躬,「我請妳喝,行不行?」

    「我也願意出錢!」雷曦駿連忙補充。

    「哈哈,」季薇薇頓時大樂,「早說嘛!走走走,現在就去!」

    被陷害了的兩人無奈地對望一眼,跟著他們的主人走到咖啡的芳香之中,乖乖付帳。

    「我去打個電話回城堡,告訴他們晚一點準備晚餐,看樣子我們喝完咖啡還會逛一會兒。」雷曦駿瞥看一眼貪戀街頭景色的季薇薇,歎了一口氣。

    等他走向電話亭,瑪麗馬上神秘地朝她的主人低語,「小姐,人家都是和情人逛街,這麼好的天氣,妳為什麼會找我們兩個無趣的傭人作陪?又跟塔西斯王子吵架了?」

    「吵架?」她一愣,「我跟他從不吵架的。」

    「這一陣子你們好像很少見面……聽說,他最近跟那個模特兒走得很近。」

    「是嗎?」她也聽說了,但心裏沒有半點忿恨,似乎那是與她無關的人做無關緊要的事。

    「小姐,妳到底是怎麼了?以前,妳對王子殿下那麼主動熱情,可現在……沒精打采的。」

    「瑪麗,我……」

    她正想傾訴衷腸,瑪麗忽然指著對面的街道驚呼,「小、小姐,妳快看!那不是塔西斯王子嗎?」

    呃!她瞪大了眼睛──這也太、太、太巧了吧?!

    然而,王子並不是一個人,也沒有聲勢浩大的護衛隊伍,而是與一個身材姣好的女人手牽著手說說笑笑,時而親密耳語,時而貼面親吻,儼然就像一對熱戀中的情人,完全不怕周圍有狗仔隊存在的危險。

    季薇薇近眼一看,那個絕豔的美女竟是,凱琳.瑟爾!

    「小姐!」瑪麗馬上扶住她的肩,生怕她昏倒似的,一邊擋住她的視線,一邊忍不住報告,「呀,他們往西邊去了……呀,他們拐了個彎,不見了……」

    往賓館的方向?季薇薇深深地吸了口氣,心煩意亂的想表現出一個棄婦該有的悲痛表情──然而,她發現自己卻仍然該死的鎮定!

    「塔西斯王子怎麼可以這樣呢?」瑪麗打抱不平地直跺腳,「就算他是王子,也不能這樣見一個愛一個呀!至少,移情別戀之前他該跟小姐您說清楚吧!」

    「這種事妳叫他一個王子怎麼好意思開口?」季薇薇從容的喝了口咖啡。

    「雷管家!雷管家!」看到打電話回來的雷曦駿,瑪麗連忙向他招手,嘰嘰喳喳一大串,把方才的情景加油添醋說得悲慘無比。

    「我去看看!」雷曦駿表情陰沈,顯然也十分氣憤,拍了拍季薇薇的手背以示安慰,並追尋那對偷歡男女的足跡而去。

    十多分鐘之後,他回來了。

    本來不悅的臉色,化為憤慨,只見他踱來踱去,想說什麼卻無法說出的掙扎著。

    「曦駿,我平時對你那麼凶,所以現在你也不用同情我,看到了什麼儘管說吧!我不會當眾暈倒的。」季薇薇淡笑。

    「妳真的想知道?」他的眼神中充滿憐憫。

    「呵呵,當然,如果你不肯說,我可能會拿一把刀子威脅你說。」

    「好吧,那妳跟我來。」

    他邁開大步,帶領把手叉在口袋裏顯得悠閒的她和滿臉好奇的瑪麗,來到賓館中,越過鋪著花俏地毯的長廊,指著一扇靜謐的門,緩緩的道:「他們就在裏面。」

    幾對情侶親密地與他們擦肩而過,寫著「請勿打擾」的門牌晃蕩著,還有不知哪兒傳來的浪蕩尖叫,這間賓館的功用一目了然。

    「想進去嗎?」他忽然提出大膽的建議。

    季薇薇呆了一下,沈默片刻,發現自己竟點了點頭,「好吧,有些話是該說清楚的。」

    「對不起,先生──」只見雷曦駿敲了敲門,冒充服務生的腔調,「您要的餐點來了!」

    「我沒有要過什麼餐點!」塔西斯王子親自來開門,不耐煩地回答。

    他赤裸著上身,只圍一條毛巾遮住重點部位,看到門門站著一大堆人時,不禁愣住。

    特別,是當他與季薇薇面對面的時候。

    「塔西斯,快來!」一個嬌媚的聲音從房裏傳出,半掩的門正好可以望見床的位置,美豔的名模裹著雪白被褥,呈現秀色可餐的模樣。

    一切,就算不說明,大家也能在一剎那心知肚明。

    「我們可以進去嗎?」所有的人都尷尬地沈默,受害者季薇薇卻瀟灑地開口,「一堆人站在門口,會引來其它人的好奇,到時候如果招來記者,恐怕會為殿下招來麻煩。」

    塔西斯王子急忙閃開,讓出一條道路,讓他們一行人進入房內。

    床上的美女見了諸多來人,並未顯現害怕,反而惡作劇得逞似的一笑,掀開被子,在床頭點上一支煙。

    模特兒當久了,即使只穿著胸罩和底褲,在眾目睽睽之下,她也能從容自若。

    「看樣子薇薇安小姐跟王子殿下有機密的事要談,我們這些旁人是否應該躲進浴室讓出空間?」凱琳嘻笑地說,一點也沒有被捉姦在床的難堪。

    「不,就在這兒說吧。」季薇薇凝望著塔西斯王子那雙寶石般的眼睛,從前,她對這雙晶瑩的雙眸是何等著迷,此刻,心中卻再也掀不起半點波瀾,「殿下,我們的交往似乎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我知道自己配不上您,既然您已經另有心上人,那麼我們……分手好嗎?」

    「分手!」聞言,塔西斯王子彈跳起來,顧不得衣衫不整,緊緊擁住季薇薇,「妳要跟我分手?!不,薇薇安,我剛才……剛才只是逢場作戲而已,我真正愛的人是妳!」

    「嘿,逢場作戲?」凱琳冷笑了聲,「殿下,剛才你吻我的時候,好像不是這樣說的吧?」

    「薇葆安,不要聽她的!」塔西斯王子激動的急於撇清,「我跟她才認識多久呀,怎麼可能會愛上她?」

    「您跟我也沒認識多久。」季薇薇理智地退後。

    「可是從看到妳的第一眼,我就無法自拔的陷進去了!」

    「殿下,我雖然名為貴族,卻是個血統不純的私生女,相信您也很清楚,我們不會有結果的。」

    「我不在乎,必要的時候我會仿效溫莎公爵!」

    「可我並不想當辛普森夫人,一輩子背負駡名!」

    「薇薇安,我知道妳說的是氣話!」不可一世的他,不願相信如此深情的告白還喚不回美人的心。

    「我倒希望自己說的是氣話,那麼我還有當上王妃的可能,可惜,王妃的頭銜看來一輩子都與我無緣了。」

    話已至此,季薇薇覺得再無可述,便緩緩轉身,手轉動門鎖。

    「妳知道我為什麼去找別的女人嗎?」彷佛面臨絕望,塔西斯王子將所有真實的話語都吐露出來,「因為妳總是不肯讓我碰妳,就算接吻也像個木頭人,一個星期未有任何連絡,妳也完全無所謂!這像熱戀中男女該有的反應嗎?告訴我,像嗎?」

    她無言以對,因為他說的都對。

    難道要她告訴他,自己從來不曾愛過他?不,那只會讓這個驕傲的男人更加狂怒。

    「妳怎麼能夠這樣對我?」一個煙灰缸擲過來,擊中季薇薇的臂,「妳甚至對妳的管家都比對我親熱!」

    她捂住疼痛的臂,匆匆開門往前走,聽到最後那一句話時,腳下似乎被什麼絆了絆。

    她對管家比對「愛人」還親熱?!

    這句話,像一道雷聲,震醒了她沈睡的意識。

    長久以來,她一直不願去面對和思考的謎團,擱放在心裏,故意忘卻,但老天存心不讓她逃避,在這意外的時刻,讓她聽到了答案。

    她早該知道,一個能讓她想與之分享快樂和痛苦的男人,一個能激發她嫉妒心的男人,一個能吻得她神魂顛倒的男人,對她意味著什麼。

    曾幾何時,他把一粒種子扔進了她的心底,經過漫長的歲月,終於生了根,發了芽?大概,就是從那個霧茫茫的冬夜,從他吻上她面頰的那一刻開始的吧?

    年少時,心懷憧憬的她,不願接受一個傻呆呆的男孩子;長大後,愛慕虛榮的她,不願正視一個伺候她的管家……所以,美麗的愛情就在身邊,她卻沒有發現。

    曦駿,她的曦駿──她真正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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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是不是氣傻了?一句話也不說,還傻愣愣地盯著我,到時不知道妳失戀的人,還以為妳暗戀我呢!」

    車停穩,季薇薇仍然一動也不動,含情脈脈地望著雷曦駿,搞得他受寵若驚的提心吊膽著。

    「完了,小姐肯定是氣壞了,雷管家,我們要不要打個電話叫醫生來看看?」瑪麗看看主子呆若木雞的模樣,擔心的問。

    正當大家急得團團轉的時候,季薇薇忽然開了口,「你還在發燒嗎?」

    「呃?妳在跟誰說話?」雷曦駿駭然,以為四周飄浮著古堡幽靈。

    「笨蛋,當然是在跟你說話啊!我在問,你的病好一點了沒有?」

    「呃……好多了,」莫名其妙的突然關心起他,「出門吸了一天的新鮮空氣,不鼻塞好多了。」

    「我看看……」她忽然湊近,極其溫柔地以面頰貼上他的額,良久良久才離開,「嗯,的確是好多了,已經沒有發燒了。」

    「薇薇,妳到底怎麼了?」雷曦駿差點擔心的哭出來,「不要嚇我!我比較喜歡妳野蠻的模樣,真的!」

    「笨蛋,」她白了他一眼,逕自轉身下車。

    她是在關心他耶,這個蠢貨卻以為她腦子不正常,難道她平時真有這麼凶嗎?

    剛才在車上,他一直說著比天氣還冷的笑話,企圖活絡氣氛,把她從失戀的痛苦中拉出來──而她,始終不笑。

    但那並非因為痛苦,而是她在厘清自己的思緒,畢竟,忽然發現自己愛的是別人,是件青天霹靂的事。

    並且,更嚴重的問題來了──他是否還愛她呢?

    從前,他的確向她示愛表白過沒錯,可那是在年少無知的時代,傻呆呆的男孩如同井底之蛙,哪里見過幾個女人?看到了她,便誤以為看到了世界的全部。

    然而,走出了狹窄的天地,他看到了更廣闊的花園,姹紫嫣紅、群芳鬥豔,她也許成了最不起眼的那朵雛菊。

    他,還會迷戀她嗎?

    就算他是個念舊情的人,但那個冬夜,她那樣不給他面子,大罵他色狼,把他一個人丟在霧中,重逢之後,她更加惡劣的把他當個呼來喚去的奴僕,還跟別的男人有染……呵,真的沒有信心確保他還會愛著自己!

    天色已晚,風又吹了起來。

    園中的高樹被風吹得嘩啦作響,季薇薇拉緊衣衫,頓覺寒冷無比,她一陣小跑步奔向廚房,希望先借著爐火暖和一下。

    有人見她進來,猛地站了起來。

    那是侯爵夫人的貼身女僕羅絲,她似乎在這兒等有一段時間了。

    「勳爵大人……」羅絲興奮的話語沖口而出,但看清來人是季薇薇時,笑臉頓時凝固,「小姐,是您?雷、雷管家和瑪麗呢?」

    「他們在後面。」季薇薇把冰冷的小手放在爐火上,心中泛起疑問,「妳剛才說什麼勳爵大人?哪位勳爵?」

    「呃……」羅絲支吾了起來,瞥見雷曦駿那高大的身影緊隨而至,燦爛的笑臉重新綻放,「雷管家,剛才沙伊爾勳爵來電話,說他週末會來做客,侯爵夫人請你準備法國菜招待他!」

    就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值得一個趾高氣揚的女僕在此苦等?

    況且有客人要來,也應該告訴她這位侯爵小姐才對吧?什麼時候變成直接找管家了?

    有古怪!季薇薇得出推論,便停下原本欲離開的腳步,躲藏在紅耀爐火的後面,觀察這對男女的神色。

    只聽,雷曦駿語調冷漠的問:「還有什麼事?」

    「唔……」羅絲黏著他,「我聽說有間珠寶店在打折,東西似乎很不錯的樣子,不少貴婦人都去搶購……人家還從來都沒有過鑽石項鏈。」

    「想讓我替妳買?」他挑了眉。

    「今天晚上這麼冷,您的房間好像沒有暖氣吧?想到我那兒去嗎?」大膽的女僕似乎很想賣弄一下她與帥哥的交情,顧不得在人來人往的廚房,拚命撒嬌。

    哈,果然被她猜中!季薇薇氣得想一腳踢翻爐子。

    那日看到這對狗男女在廚房中熱吻,就知道他倆的關係不簡單,沒料到進展如此迅速,居然沒過幾天就膽敢於眾目睽睽之下打情罵俏!

    這個窮光蛋,要他請喝一杯咖啡都還得在腿走酸的時候,現在,他居然不惜血本,要替這女人買昂貴的項鏈?

    季薇薇扭頭就走,衣袖像被什麼一勾,撕裂了一道傷口,她更加氣急敗壞,顧不得這許多,直奔回自己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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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晚上,確實冷得令人發顫。當白日的陽光隱去,冷冽的狂風就如同夜間出遊的妖魔,橫行霸道了起來,叫人即使躲在被子裏,聽著那似乎把世界都掀翻了的風聲,也膽戰心驚。

    季薇薇輾轉難眠,不僅因為風聲,還因為那個盤旋在她心底的聲音。

    他要去跟那個女人鬼混了,就要去了……

    有個聲音在她耳邊不斷叨念,而這個聲音就叫做「嫉妒」。

    她怎能放任摯愛的人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跟別的女人上床?從小到大,她沒做過這麼忍氣吞氣的事。

    然而,當一個男人肚子餓的時候,能夠命令他絕食嗎?不想讓他吃麵包,就給他蛋糕吧!

    季薇薇靈機一動,生平最大膽的決定油然而生。

    她要當那能填飽他肚子的蛋糕!

    賊賊地一笑,披上寬長的大衣,她如貓般輕盈地下了樓。

    黑色的大衣,像一件古代的斗篷,而穿梭于騎士肖像畫中無聲無息的她,自我感覺如同一個幽靈。

    豔麗的鬼魂吸吮男人的精血,她此行,是要吸引一顆男人的心。

    走廊上冷,雷曦駿的房間同樣冷,她推門而入的時候,看見那個男人正在折騰壁爐中的火,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爐中仍沒有燒熱火紅的跡象。

    「曦駿,」

    她從背後喚了一聲,雷曦駿受驚不小,手中的乾柴散落一地。

    「曦駿,我好難過……」她忽然沖向他,重重撞進他的懷裏,享受那厚實的胸膛,深深吸了一口氣。

    「薇薇,妳怎麼了?是哪里不舒服嗎?」素來足智多謀的他此刻腦筋一片,冷靜蕩然無存,只摟緊她,焦急地問。

    「我……」奇怪,見了塔西斯王子她能毫不知羞地表達所謂的愛意,此刻面對真命天子,她卻笨拙地啞口無言。

    「難過?是因為那個小子辜負了妳嗎?」雷曦駿自行找到了解釋,安慰的拍著她的背,「傻薇薇,那樣的人不值得,等時間一長,拿刀子逼妳為他傷心,可能你都傷心不起來。」

    到底誰是傻瓜?這種寂靜無人的最佳時機,美女主動投懷送抱,他不知利用,卻提起自己的情敵!

    好吧,她大概猜到原因了,神經如此粗枝大葉,只說明了一個事實──他已不像從前那般愛她、迷戀她,想要得到她……

    但她此行的目的是不會改變的,這個溫暖的懷抱是她預定的,誰也別想搶走!

    「對呀,我恨死他了!」她裝出很傷心的模樣,「一想到他那樣對我,我就睡不著覺……曦駿,今天晚上,你可不可以陪我?」

    她決定不讓他知道自己愛他的心意,既然他現在還跟另一個女人有瓜葛,她就絕不對他說實話。

    因為她害怕受傷,甚至根本不敢想像,如果今天在賓館裏,看到的是他與別的女人赤裸相對,她會是怎樣的悲痛欲絕……

    「陪妳?!」雷曦駿睜大眼睛,有點不知所措。

    「我不要一個人待在房間裏,那樣我會越想越傷心,最後一定會想不開的!」她在心裏偷笑著,表情卻萬分痛楚,並逕自爬上雷曦駿的床。

    長大衣在床邊滑落,除了一件可以窺視她清晰輪廓的透明睡衣,她什麼也沒穿。

    雷曦駿頓時全身僵直,呼吸也變得渾濁。

    「好冷哦,你這裏沒有暖氣……」她環抱玉臂,用可憐兮兮的眼神盯著那個呆立的男人,「曦駿,你可不可以抱抱我?」

    「抱你?!」他的眼晴瞪得更大了。

    「嗯!」她大力點點頭,「小時候,遇上傷心事,媽媽總是會抱抱我,現在她去了天國,爹地又那麼花心,整天忙著抱別的女人,侯爵夫人更不可能同我親近……嗚,曦駿,我變成沒人疼的孩子了!」

    她抹抹臉,做出哭泣狀。

    雷曦駿果然心軟,立刻上前將她納入懷中,「誰說妳沒人要?還有我……」

    「緊些,再抱緊些!」她喃喃低語,身子縮進胸膛的最深處,纏綿的唇貼上他的頸項,秀髮的芬芳拂在他鼻尖。

    屋內頓時升溫,雷曦駿感覺她像一株調皮的藤蔓,不斷的蜿蜓爬行,估據了他的聽覺、嗅覺、視覺、觸覺,還惹得他下身隱隱作痛……

    「曦駿,吻我、吻我……我好難過,妳需要有人吻我!」她摟著他的脖子,花瓣似的唇尋找到他的,覆了上去。

    雷曦駿抱持不住,回應了她的索求,滾燙的舌長驅直入,火苗般竄出,直侵她的喉。

    「嗯……嗯……」她利用道聽途說獲得的淺薄知識,不斷扭動身子,裝出性感的模樣,「曦駿、曦駿,我要,我還要……」

    忽然,她感到有個硬邦邦的東西抵著她的下身,有些不舒服,難道,這個就是……

    「有個東西抵著我好不舒服喔,能不能將它移開?」她故作天真,淫邪的小手卻探到那關鍵部位,探了兩下。

    「嗯,」雷曦駿倒吸一口氣,粗嘎的聲音沖口而出,「小姐,雖然妳很難過,但妳知不知道這樣做,會讓別人陪妳一起難過?」

    「哪樣做?」她仍然裝作對男女情事一無所知,小手一再探撫那已燙硬到不行的傢夥,「嗯,這個東西到底要怎樣才能移開啊?」

    「好,我教妳!」

    雷曦駿再也忍受不住,手一扯,扣子叮叮而落,油亮的古銅色肌膚在火光中更顯狂霸,而她那薄而透明的睡衣也在瞬間迸裂,雪白玉脂一覽無遺。

    他張口咬住她的渾圓,托起她的臀,策馬奔騰……把那個原本讓她覺得不舒服的感覺,變成她的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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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4 19:05:05


    濃濃的咖啡香、美味的火腿煎蛋、新鮮的水果色拉,外加一個還烤在爐裏就讓人流口水的蛋糕,雷曦駿滿意地點點頭。

    雖說昨晚「勞累」了一點,但他興奮得幾乎徹夜未眠,天還未亮就爬起來,自動把身分從管家降低為廚子,親自為他的侯爵小姐做早餐。

    「勳爵大人!」

    羅絲走進廚房,用一種幽怨的眼神盯著他。

    「嗨,羅絲,要不要嘗嘗我剛做好的早餐?」他此刻心情大好,不介意別人一副苦瓜臉,只想把快樂傳播開來。

    「勳爵大人,昨晚我等了你一夜,你為什麼沒有來?」羅絲的表情如同棄婦。

    「去哪兒?」他一臉茫然的看向她。

    「我的房間呀!難道你忘了?」她氣得直跳腳。

    「哦……」他拍拍腦袋,「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可惜我並不打算過去,」

    「那我會很內疚──」羅絲嬌滴滴地湊近,「我怎麼好意思白白拿您一條昂貴的鑽石項鏈呢?」

    「什麼項鏈?」他再一次茫然的不知所云。

    「就是您答應要買給我的項鏈呀!」這下子,羅絲真的發怒了。

    「我曾經答應過嗎?」他努力搜索著記憶,最後還是一攤手,表示毫無印象,「請問,平白無故,我為什麼要送妳那麼貴重的東西?」

    「平白無故?」羅絲冷笑,「好像不是吧?記得我發現你真正身分的那一天起,我們之間便有了一份默契。」

    原來是來威脅他的啊!雷曦駿恍然大悟地「喔」了一聲。

    「終於明白了?」她瞪著他,「勳爵大人,請問我們什麼時候到珠寶店去呢?」

    「對不起,我最近沒空!」他將早餐放上託盤打算回房間,與心上人共進溫馨的早餐。

    「沒空!」她追著他,「大人,難道您就不怕我多嘴?」

    「我從來沒有請求妳為我保密呀!」

    「你……」羅絲徹底崩潰,兇相畢露,「你別以為我不知道,此刻你房中睡著侯爵小姐!昨晚我看見她去找你!親愛的勳爵,不知您有沒有告訴她你真正的身分?我相信沒有哪個女孩子會高興自己受到欺騙,介不介意我對她透露真相?」

    「她好像還不知道吧!」雷曦駿聳聳肩,「如果妳真要告訴她,就請自便好了!」

    免得他還要親自開口,倒是可以省去許多麻煩!

    「哦?」她有些災幸樂禍,「你想,憑她那火爆的脾氣,會原諒一個連真實姓名都不肯告訴她,就把她拐上床的男人嗎?嘿嘿,勳爵大人,您太有自信了吧?」

    她雖然脾氣火爆,但知道他如此煞費苦心、一往情深,肯定會原諒他的,除非她不是個喜歡浪漫的女孩子。

    「請讓一讓……」雷曦駿完全不理會她的捶胸頓足外加大力威脅,步履依然從容自在,端著早餐,回歸愛巢。

    這一邊,躺在床上的季薇薇也已經醒了。

    才想轉了個身,就發現自己腰酸背痛,抬起雪白的玉臂,看見上面的斑斑吻痕,不由得想起昨晚的「好事」。

    起初,她只是裝出性感的模樣勾引他,但隨著彼此的深入糾纏,她不再受控制的呻吟起來,身體的扭動不再僵硬,甚至不自覺地呈現嫵媚的模樣。

    唉……從前她怎麼會愚蠢到連接吻都害怕呢?情人間的碰觸原來是如此的美妙,就像在天堂徘徊。

    「怎麼不多睡一會兒?」正紅著臉癡癡回味,雷曦駿不知何時出現,忽然出聲並端著香氣誘人的食物。

    「啊,雷媽媽的蛋糕!」季薇薇認出這個味道,顧不得仍赤裸著身子,抓起盤子便狼吞虎嚥了起來,差點嗆著。

    「慢點、慢一點……」雷曦駿輕輕拍著她的背,笑容中滿是寵溺。

    「曦駿、曦駿……」口裏塞滿食物,她的話語含糊不清,不知為什麼,忽然感到一陣心酸,眼裏閃爍著淚花。

    她的曦駿,怎麼能對她這樣好?不是聽說男人做過「那件事」之後,會消耗很多體力、累到不行的嗎?但他卻一夜未眠後,還親自替她做早餐……

    從未有過的幸福感湧上心頭,伴隨著莫名的心酸,長久缺乏被人關懷的她,決定無論如何,也不讓這樣的幸福從指尖溜走。

    「曦駿,銀婚慶典已經結束了,說好只雇用你一個月的──」季薇薇清清喉嚨道,「你打算什麼時候離開?」

    沒料到她會說出這種話,雷曦駿怔了怔,而後除掉外衣,爬上床,以溫熱的肌膚裹住赤裸裸的她。「妳希望我離開嗎?」

    「當然不希望啦!你做的蛋糕那麼好吃,人家怎麼捨得……」她立刻反駁,「只不過──我沒有辦法付你那麼高的薪水。」

    「想我留下只是因為我做的蛋糕好吃?」俊顏有一絲不滿。

    「當然不止這一點……」

    「那還有什麼,嗯?」他邪笑著,暖暖的氣息吹撫著她的發,逼她說出心底話。

    但倔強的她偏偏不肯說,嘻嘻哈哈的東躲西躲,躲開讓她發癢的氣息。

    「曦駿,你真的不介意嗎?」打打鬧鬧直至氣喘不已,她無力的依偎著他的胸口,吐露最擔心的事,「我曾經跟塔西斯王子……」

    「我幹麼要介意?反正那小子又沒占到什麼便宜!」他得意的指著床單上那一片殷紅。

    「你好壞──」羞怯的她忍不住猛捶他一記,「那、那你也不會怪我嘍?」

    「怪妳什麼?」他微愣。

    「那一年……你向我表白的時候,我罵你是色狼……」

    原來,她還記得?本以為過往的記憶只是屬於他一個人的負擔,沒想到,她居然也把它沈甸甸地壓在心頭,聽那語氣,還有一絲歉疚?

    這麼說,她也是在乎他的……

    雷曦駿的心頭激情一湧,沒有回答,只是狠狠的堵住她的唇,讓她除了蛋糕之外,還有更多理由不捨得放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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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嶄新的戀愛讓她又一次拾起愛美的心。

    許久沒踏入美容院的季薇薇,狠狠的刷了卡,眼看積蓄飛掉,竟發現一向吝嗇的自己這次卻毫不心疼。

    至少,她可以為曦駿做一件事──給他一個漂漂亮亮的女朋友!

    臉上敷著滋潤的面膜,讓秋風吹皺的皮膚徹底舒展,愜意地閉上眼躺著聽四周前來做美容的夫人小姐們說八卦。

    雖然天氣陰沈寒冷,但有了一群愛美的女人,一方空間顯得格外明亮熱鬧。

    好久沒有像這個下午一樣可以心情愉快地好好享受了。

    說真的,她盼望曦駿留在自己身邊,卻不希望他再當她的管家。

    他應該找份更好的職業,有更多的薪水,不用跟著她一起窮到底,將來……嘿嘿,也好養她。

    曦駿似乎也猜到了她的想法,主動提出辭職,說是早已相中一份很好的工作,下午就去面試。

    於是,她依依不捨地送他出門,自己則來到美容院,等候他的好消息。

    「快來看,這個月阿曼達的新裝發表了!」身旁的太太小姐們對著一本雜誌流露出無限嚮往的神情,「唉,可惜他從來不在倫敦舉行發表會。」

    「可是,我聽說阿曼達本人經常來倫敦渡假。」

    「對呀,不過沒人知道他住在哪兒……」

    「那種怪傑最討厭生人打擾,當然是把自己藏得好好的嘍!倒是我們英國的狗仔隊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差勁了?居然連個地址也打聽不出來!」

    「沙伊爾勳爵肯定知道,聽說他們是好朋友!」

    「這十幾款都好好看哦,真想一起買下來,可是那樣的話,我肯定要破產了。」

    說話的女人都是對服裝特別挑剔的拗客,此刻,卻大加讚歎這個不知哪里來的計設師?季薇薇不禁對那本雜誌也產生了好奇。

    「請問,可以借我看看嗎?」她開口。

    「呀,原來是薇薇安呀!敷上面膜,老朋友們誰也不認識誰了!」雜誌的主人笑著說,「真難得見妳到這兒來。」

    「妳們剛才談論的那個設計師,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呀?」

    「妳說阿曼達啊?」眾人齊笑,「他是一位新銳的服裝設計師,意大利人,在巴黎開設工作室,薇薇安妳真的從沒聽說過嗎?」

    「我只知道聖羅蘭和香奈兒。」季薇薇聳聳肩表示。

    「當然了,薇薇安妳從不看報,又不出國,買衣服大概也不挑牌子,所以不知道是可以理解的。」

    別以為她聽不出來,她們在嘲笑她沒知識、沒錢、沒品位!

    默默接過雜誌,一看之下,她瞪大眼睛,驚得連面膜都快倒下來了。

    「他、他就是阿曼達?!」她厲聲尖叫,「阿曼達不是個女人嗎?」

    「妳怎麼會覺得阿曼達是女人?小姐,這個名字的確陰柔了一點,但他也只是為了樹立高級女裝品牌才讓人這麼叫他的,平時大家都親切地稱他為阿曼。」

    「阿、阿曼?」她的嘴巴再也闔不攏。

    她懷疑剛剛自己眼花,但聽力總不至於也跟著出錯了吧?

    這個所謂的時尚大師並非如她從前所認知的,是個笑咪咪的胖老頭,或者酷酷的瘦高小子,雜誌上的他衣著隨意,木訥地看著鏡頭,完全沒有應有的風度和時尚感,屬於那種放入人群中立刻找不著的可憐蟲。

    而他──竟就是雷曦駿的朋友,她那款藕色晚禮服的設計者,名模凱琳曾經愛慕過的對象!

    「他真的很出名嗎?」她不敢置信的再問一遍。

    「豈止出名?現在所有的時裝設計師都想超越他,所有的名牌都想挖角他!他太紅了,一把金剪刀把整個世界折騰得沸沸揚揚!他的衣服前衛另類,但絕不會讓人穿起來怪異,特別是剪裁上,總能把人類身型的優點展露無遺。」

    上帝啊,原諒她的無知吧,

    季薇薇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幾欲就要昏倒。

    如此被捧上了天的時裝大師,她居然懷疑他的功力,還以為他懷才不遇,甚至像鼓勵晚輩那樣拍著他的肩,信口開河地說:你一定會有出息的!

    天呵,她糗大了,真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難怪連英國最出名的狗仔隊都找不到他在倫敦的住所,哈哈,那樣一個貧民窟,相信想像力再豐富的人也猜不到他會住在那種地方!

    不過……驚歎之餘,一個疑問接踵而至。

    曦駿跟他這種偉大的人物怎麼會認識?

    而且,聽兩人無意中的對話,他似乎還欠了曦駿一個很大的人情!

    百思不得其解,頂級時裝設計大師怎麼會欠一個窮光蛋的情?就算曦駿天性善良、樂於助人,但幫助那樣一個人物,也會心有餘而力不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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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薇薇安,要不要一起喝下午茶?」素來對她不理不睬的侯爵夫人,忽然主動跟她邀約,令人跌破眼鏡。

    季薇薇猶豫地看了她一眼,默不作聲。

    「怎麼,怕我吃了妳不成?」侯爵夫人諷笑著。

    她在笑她膽小?好,喝就喝,相信這個老太婆也不能對她怎樣。

    季薇薇聳聳肩,滿不情願地坐下,渾身線條緊繃,保持警惕,無意中瞥見,侯爵夫人與她的女僕羅絲相視古怪一笑,似乎陰謀得逞的模樣。

    這主仆兩人狼狽為奸地在搞什麼鬼?

    「薇薇安,妳小時候可看過安徒生童話?」侯爵夫人問。

    在嘲笑她童年的悲慘嗎?季薇薇理直氣壯地答,「雖然我媽媽沒妳有錢,不過一本童話書還是買得起的。」

    「就不知妳還記不記得裏面有一篇『養豬王子』?」

    她到底想說什麼?季薇薇不服地頂一句,「記得。」

    「親愛的女兒,我忽然想聽這個故事,可不可以請妳說給我聽聽?」

    「母親大人,妳到底想說什麼?」說實話,她可不相信這老太婆會是什麼童話故事的愛好者,她更不是說故事的姊姊,兩個女人坐在一起談論什麼安徒生童話……老天爺都會笑掉大牙!

    「哦,是這樣的,今天看到一件有趣的事,所以忽然想起這個童話來,」侯爵夫人朝她的心腹招招手,「羅絲,把那幾份舊報紙也給小姐看看,相信她也會感興趣的!」

    又在譏諷她沒有文化嗎?誰都知道,她一瞄見報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就會頭痛,難道這老女人想殺人于無形?

    羅絲高高地抬起頭,露出勝利的微笑,報紙被她有力地一扔,正好在季薇薇面前攤開。

    「親愛的女兒,妳不用費勁去看那些字,只要看看那幾幅照片就好了。」侯爵夫人很體貼地建議。

    又是什麼敗壞她名聲的八卦新聞吧?哼,老女人又想嚇唬她!

    可惜,連阿曼達的消息都不能讓她心臟病爆發,不相信這幾張舊報紙能有什麼殺傷力!

    然而,季薇薇錯了。

    「這是誰?」她眼晴瞪大,指著報上那張英俊非凡的面孔,小手發顫,久久不能言語。

    「這是沙伊爾勳爵!」羅絲揚起得意高聲答,「小姐,您不覺得他有點面熟?」

    「對呀,女兒,難道妳不覺得他和我們的管家,簡直如同孿生子?」侯爵夫人附和。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季薇薇只覺得此刻的腦子像被轟然炸開,完全無法思考,眼前一片漆黑,耳邊除了猙獰的笑聲,什麼也聽不見。

    「沙伊爾勳爵……」她終於聽到自己開口,「報紙大概弄錯了吧?我記得沙伊爾勳爵是個金發藍眼的小個子。」

    「那是他的僕人!」羅絲洋洋得意,「我都打聽清楚了,薩克遜伯爵的女僕是絕不會弄錯的,況且,我哥也特地替我查了他們管家學院所有的畢業生,根本沒有一個叫雷曦駿的畢業生!」

    當年跟她同樣窮困潦倒的傻小子,才隔短短十載,就一躍成為身價億萬的翩翩公子?

    然就算世道景氣、掙錢容易、暴發戶越來越多,但他一個被女王親封的男爵為什麼要低三下四地隱瞞身分,到她這座破爛城堡當管家?

    「女兒,我們是好意提醒妳,」侯爵夫人很懂得在別人情緒起伏時推波助瀾,「聽說,妳昨晚在他的房裏過夜?連自己的真實身分都不肯告訴妳的男人,可要當心啊!」

    「夫人,我想起『養豬王子』的故事到底在說什麼了!」羅絲猛地興奮的大叫。

    「哦?」侯爵夫人揚揚眉,「剛剛問了大半天,妳都沒說話,怎麼現在又想起來了?」

    「因為看到小姐和沙伊爾勳爵的事,所以記憶立刻復蘇了!」

    「說來聽聽,我最喜歡安徒生童話了!」侯爵夫人往沙發一靠,佯裝非常有興趣的樣子。

    「大概是說一個王子向某國高傲的公主求婚,送她玫瑰花和夜鶯都被她嗤之以鼻,甚至拒絕同他見面,於是,王子裝扮成牧豬人,來到公主的城堡,用一個會唱歌的玩具,騙到了她的一百個吻!」

    「這個公主也真夠賤的,好端端的王子不要,卻願意給牧豬人一百個吻?」侯爵夫人尖銳地評論。

    「對呀,故事裏的王子也是這麼說的,而當國王發現自己的女兒吻了牧豬人以後,很生氣地把她趕出了城堡,王子脫掉髒兮兮的衣服,高貴的讓公主自慚形穢地矮了一截……當時天空正下著大雨,王子輕蔑地對公主說:『我現在瞧不起妳了!』,於是,他回到自己的城堡,喀嚓一聲關上門,留下公主獨自一人在雨中哭泣……」

    「哎呀!」侯爵夫人驚叫了起來,「我聽人說,沙伊爾勳爵曾經送過我們薇薇安一百份禮物,表達自己的愛慕之情,可是我們薇薇安卻從來不肯見他……妳說,勳爵大人是否也會像這個童話中的王子一樣,是來報復的?」

    「這正是我所擔心的,」羅絲與她一唱一合,「童話中,王子只是騙去了公主一百個吻,可沙伊爾勳爵騙了小姐的,好像不止一百個吻那麼簡單吧?唉,事到如此,我才恍然大悟,勳爵冒充管家的確是為了我們家薇薇安小姐,但恐怕不是因為愛她,而是想報復她!」

    「薇薇安,妳聽見了沒有?羅絲說的不無道理!」侯爵夫人佯裝驚嚇的撫在胸口,心中的暗笑再也止不住,「唉,我可憐的女兒,先前得不到塔西斯王子想必已經悲痛欲絕,現在卻連一個管家也是來欺負妳的……妳怎麼這樣命苦呀?」

    先前季薇薇跟塔西斯王子的關係告吹,她幸災樂禍了好一陣子,誰料沒隔多久,又聽說這小婊子不知中了什麼彩,竟然有個家財萬貫的勳爵從天而降,她怎麼能坐視不理,讓這眼中釘拾到大便宜?

    「命苦?」季薇薇此刻卻強裝笑顏,「我還正在為他只是一個沒錢的管家而發愁呢!現在聽說他竟是勳爵大人,哈,到哪里找這樣的好事?」

    「妳真的一點也不害怕?」狼狽為奸的主仆兩人再次危言聳聽。

    她哪里會不怕?這兩人的話,說出了她所有的擔心和恐懼,但面對敵人,怎能讓對方看出自己的懦弱?

    惟有用僵硬的語調、平靜的表情,死撐下去!

    「曦駿約了我在外面吃晚餐,啊,我要遲到了!」她滿臉幸福地站起來,強迫步伐保持輕鬆愉快,逃離這座城堡。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4 19:05:37


    她該不該懷疑他對自己的真心?

    只憑兩個別有居心的女人胡說八道,就判他「有罪」,似乎說不過去,這些日子,他對自己的一舉一動都滿懷責摯,她的心不可能半點也感受不到愛戀。

    但他為什麼不說實話呢?跟她說實話、向她表白,真的那樣羞於開口嗎?

    季薇薇很想相信他,然而愛得越深,就擔心越多。

    如果,她們所說,他是來報復的……

    呵,她拉緊衣衫,頓時覺得倫敦的天氣驟然變冷,凍得她的心都要停止跳動了。

    天黑得很早,夏日無限夕陽的黃昏,到了深秋卻只剩一縷暗淡的光線,季薇薇加緊步伐朝約會地點走去,一心想逮住他,快快把事情問個明白。

    路邊一間頗有情調的餐廳,立著明亮潔淨的落地窗,客人可以靠在透明的玻璃旁,欣賞漫天落葉的樹。

    季薇薇無意中看著眼前這燈光四溢的地方,腳下呆了住。

    一對情侶,正親密無間地依偎在一起用晚餐,頗有法國人似的浪漫,映襯深秋蕭索的街景,格外顯得甜蜜。

    那是凱琳和阿曼!

    世界運轉的速度真是快得驚人,才幾天沒見,這對男女的關係就已經突飛猛進了?更何況,之前凱琳還跟塔西斯王子鬧出緋聞!

    感到有人正盯著他們倆,抬頭透過窗子,看見了站在樹下發怔的季薇薇。

    阿曼滿臉通紅,凱琳則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笑著向她招手。

    「進來坐坐──」隔著玻璃,聽不見聲音,但從凱琳的口形,她知道是這個意思。

    本來,不該打擾人家的甜甜蜜蜜,但心中的疑問始終放不下。收不住步伐,她不知不覺已邁入餐廳中。

    「我知道妳想問什麼!」不等她開口,凱琳率先回答,「我跟塔西斯王子已經沒有任何瓜葛了,所以,他的事不要來問我。」

    攙住阿曼的臂,表示自己很守婦道,沒有紅杏出牆。

    「我不是想問這個……」季薇薇一時之間竟感到難以散齒。

    「乖妹妹,有什麼問題儘管問,姊姊我很樂於助人的!」凱琳一副知無不言的模樣。

    「曦駿就是沙伊爾勳爵是嗎?」

    問題一拋出,凱琳霎時睜大眼睛,阿曼張大嘴巴、手中的叉子掉了下來。

    「妳、妳知道了?」凱琳掩面一聲驚呼。

    「剛剛知道的。」果然是真的,報紙沒有騙她,她的敵人也沒有騙她,騙她的,只是雷曦駿一個人而已。

    「知道多少?」

    「仍有許多疑惑,」季薇薇乾脆坐下,「所以想請教兩位,首先,我想問阿曼先生……」

    「來來來!」凱琳親熱地握住她的手,「我們到化妝間去聊,這大庭廣眾,說不定隔牆有耳,暴露太多隱私對誰都不好,有什麼問題就問我吧,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阿曼就算了,他是曦駿的死黨,不會出賣朋友的。」

    拉著她,一溜煙奔進化妝間,牢牢鎖上門,不讓外人打擾。

    並不急著說話,對著鏡子,凱琳先拿出一瓶乳液給皮膚喝夠水,再讓櫻唇恢復紅豔閃亮,這才幽幽歎道:「看,還是妳好,不施脂粉也能國色天香,難怪曦駿這麼愛妳。」

    「愛一個人會捨得欺騙她嗎?」聲音裏滿是委屈,季薇薇好想哭。

    「為了要讓對方在乎你,施些小手段是必須的!」凱琳理所當然的站在雷曦駿那邊。

    「哼,小手段已經把我耍得團團轉了,若換成大手段還得了?說,曦駿跟阿曼到底是什麼關係?」

    「放心,反正不是同志關係!」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問,阿曼曾經說過,他欠了曦駿一個很大的人情,到底是什麼?」

    「哦,那個呀!阿曼是意大利人,妳知道吧?」

    「廢話!」

    「他是意大利人,卻在巴黎成名,巴黎是座任性的城市,對待外鄉人,一會兒熱情無比,一會兒又冷若冰霜,可阿曼偏偏知恩圖報,覺得是巴黎培養了自己,怎麼也不肯離開,但,這下子麻煩來了!」

    「怎麼說?」

    「有一年,他想開個別出心裁的時裝發表會,便於廣場中央搭建起一頂奇大無比的帳篷,把噴泉圍在裏面,打算在那兒進行時裝秀,誰知,秀未開始,警警倒來了,說是帳篷內通風不足,會危害賓客的健康,阿曼答應立刻改進,警警卻說要等專家來評估,眼看發表會馬上就要開始,阿曼急得想跳樓!」

    「後來呢?」季薇薇像在聽一個傳奇故事。

    「幸好這時曦駿出現,租下一段已廢棄的地鐵,救了阿曼的燃眉之急。」

    「廢棄的地鐵跟發表會有什麼關係?」季薇薇感到不解。

    「妙就妙在這裏,虧曦駿那小子想得出來!他在站臺上擺滿椅子,當作賓客的席位,而模特兒們則乘坐著一輛嗚嗚的火車翩然駛來,火車門一開,便閃亮登場,這場另類的時裝秀造成轟動,當年在巴黎傳為美談,隨便翻一張當時舊報紙,妳都可以讀到相關報導。」

    「所以阿曼先生才覺得欠了曦駿一個很大的人情?」她的思緒終於清晰起來。

    「對呀,事後阿曼想設法報答他,他卻從不接受,就連送去的幾套西裝,他也照樣付錢……唉,最後終於,阿曼等到了那一天。」

    「哪一天?」

    「就是妳到他小公寓找禮服的那一天呀!曦駿從來沒有請阿曼幫他任何忙,那一天,卻為了妳跟別的男人約會穿的一件衣服破了例!」

    他真的對她……這麼特別?

    心中的憤怒似乎被什麼澆滅了一點,雖然並不打算為這點小事就原諒他的欺騙行為,但在心中流動的暖流卻讓她暫時沈默。

    凱琳把她的反應看在眼裏,繼續充當說客。

    「恕我多嘴,曦駿到底哪里對妳不好?百依百順,忠貞不渝,簡直把妳寵上了天,只不過,他沒有告訴妳另一個名字而已,況且那個名字是他叔叔給他的,知不知道也無所謂,不是嗎?你生那麼大的氣就因為一個無用的名字?」

    「總之他不能騙我,什麼事都不能瞞我!」季薇薇耍著任性,嘴巴翹得天高。

    「那麼妳呢?妳對他又有多好?」凱琳指著她的鼻子數落,「先前以為他是下人,就對他的愛視而不見,為了貪慕虛榮去追求什麼塔西斯王子!」

    「我沒有貪慕虛榮!」她大聲反駁,「塔西斯王子是我從小到大的偶像!」

    「為了一個虛無的偶像,放棄身邊實實在在對你好的男人,妳的行為又比欺騙好多少?」

    「妳憑什麼指責我?」扠起腰,她不甘心的吼道,「妳還不是一樣貪慕虛榮,去跟王子上床嗎?」

    「我那個叫做助人為樂……」凱琳忽然停住,似乎想起了什麼,發現自己說漏了嘴,連忙岔賄話題,「哈,好凶哦!曦駿慘了,怎麼會愛上妳這麼一隻小野貓?」

    「等一下,什麼叫助人為樂?」季薇薇耳尖,不讓她轉移話題,「妳勾引我的王子男朋友,還好意思說自己助人為樂?」

    「要不是因為我,妳會看清他的真面目嗎?」凱琳也不服氣了起來,「小妹妹,我犧牲了自己的肉體,是在幫助妳耶!」

    「厚臉皮,」季薇薇大聲嚷嚷,「妳如果把自己跟王子上床的事告訴阿曼,看看他會不會稱讚妳樂於助人!」

    「阿曼才不會生氣呢,這一切都是曦駿……」凱琳再次發現自己說漏了嘴,吐了吐舌頭。

    「曦駿?關曦駿什麼事?」季薇薇再笨,也聽得出事有蹊蹺。

    「沒、沒什麼……」凱琳連連擺手。

    「妳說不說?」季薇薇揚起拳頭,「妳要是不說,我就砸爛這面鏡子,然後用玻璃劃破妳的臉!」

    「唉,好吧,」凱琳在胸口劃了個十字,「為了保護自己,我也只有出賣曦駿了,實話告訴妳吧,是他叫我去勾引塔西斯王子的。」

    「是曦駿叫妳去的?!」季薇薇瞪大眼睛,舉起的拳頭也愣在半空中,「為什麼?」

    「當然是為了妳呀!為了讓妳看清王子風流的本性,投入他這個默默守候的癡心人懷抱,雷曦駿什麼手段都使得出來!」

    「騙人!」嘴唇囁嚅,身子打顫,季薇薇被嚇得不輕。

    「在侯爵夫人的銀婚慶典上讓我驚豔登場,吸引王子的目光,然後故意勾引他上床,讓你們『正巧』撞見,這一切,都是雷曦駿安排的,而我,之所以會答應友情出演,就是因為他說會幫我得到阿曼的心,妳的小女僕也知道這件事,去問問她就知道了。」

    連瑪麗都當了叛徒!她身邊的人還有哪個不是他的棋子?

    雷曦駿……真是一個可怕的名字!

    「他用什麼方法幫妳得到阿曼的心?」

    「他叫我假裝被王子拋棄,受了打擊,要割腕自殺,沒想到,阿曼真的上當,沒看清我手腕上塗的是紅藥水,當場狠狠的抱住我……這個計劃,一石二鳥,實在太偉大了。」

    原來她就是那只被算計的呆鳥!

    本已漸漸消滅的怒火此刻重新熊熊燃燒,季薇薇氣得牙關咯咯作響。

    「妳被他利用了還這麼開心?」望著凱琳笑嘻嘻的臉,她十分不解。

    「我也利用了他呀!」凱琳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還很滿意地點點頭,「反正那天我跟塔西斯王子也沒有真正上床,你們的適時出現,挽回了我的清白,讓我可以把少女的貞操送給心愛的阿曼……」

    「敗類!」如此令人髮指的行為,季薇薇再也聽不下去,她揚起早就握緊的拳頭,一舉將面前的鏡子擊得粉碎,然後,拿起一塊尖銳的玻璃──

    「喂喂喂──」凱琳連忙躲閃,「我都已經招供了,妳可不能言而無信!」

    出乎意料的,季薇薇沒有將手中的玻璃刺向她,反而將那利器放入自身口袋,紅著雙眼,邁著驚天動地的步伐,向外走去。

    「天啊,難道她要去找曦駿尋仇?」凱琳驚訝的捂住嘴巴。

    為什麼她好心勸合,卻越勸越糟糕呢?若有個男人肯為自己如此大費周章,她定會為他的癡情所感動,可是,眼前的女孩為什麼會如此生氣,與她的反應大相徑庭?

    善良的凱琳很想打電話通知雷曦駿注意安全,不料對方手機一直沒開,她只有祈求上帝,保佑她的朋友能安全脫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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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曦駿脖子上繞著格子花色的羊毛圍巾,站在路口,如同情竇初開的大學生。

    如此寒酸的打扮可能是最後一次了,因為,今晚他決定向季薇薇坦白,不再扮演窮小子了。

    下午他回公司逛了一圈,給叔叔打了個電話,答應明天開始銷假上班。

    今夜最後一戰,希望能抱得美人歸,與所愛的女人結婚生子,共享天倫之樂。

    不過,美人的脾氣古怪,攤牌的時候得講點策略,不僅要言辭婉轉,還得想辦法利用同情心,把她感動得痛哭流涕,忘記責怪他的欺騙。

    雷曦駿正作著白日夢,忽然就看見季薇薇朝他奔來。

    只是奇怪,這小傻瓜腳步為何如此沈重,臉上殺氣騰騰,甚至不顧紅綠燈的存在直往前沖,來勢洶洶的連行人都畏懼她三分。

    「喂,雖然妳遲到了,但也不用這樣著急吧?」他趕緊上前拖住她的手,「再久我都會等妳的!」

    季薇薇手腳冰涼,繃著臉沒有笑容。

    「手怎麼受傷了?」發現了她的手背上血跡斑斑──是打破玻璃時留下的傷痛。

    他連忙掏出手帕替她包裹,卻被她給掙脫。

    「不要!我現在熱得要死,不想把手給悶住!」她故意把手伸向冰冷的空氣。

    滿腔怒火在體內燃燒,叫她怎能不熱?

    「又在生誰的氣了?」雷曦駿想盡辦法逗她。

    「今天出門的時候,我跟我那親愛的母親大人聊了一會兒……」她硬邦邦地回答。

    「哦,又跟她吵架了嗎?」雷曦駿捏捏她鼓起的臉頰,「放心,以後不用再看她的臉色了,我已經找到一份很好的工作,隨時可以帶妳搬出來住。」

    「你猜錯了,這一回我並沒有跟她吵架……」季薇薇似有深意地盯著他,「喂,今晚我們到哪兒吃飯?」

    「附近有間不錯的餐廳,我還為妳準備了一份驚喜。」

    「我也有『驚喜』要給你!」她咬牙切齒地答,「那地方夠安靜嗎?」

    「很安靜,最適合我們談情說愛了。」雷曦駿點頭。

    「好,那麼我們就到那兒好好的『談一談』!」

    她又邁開大步伐,讓雷曦駿只能莫名其妙地跟上。

    餐廳裏果然沒有其它嘈雜的人聲,一切佈置得優雅悅目,燭臺旁擺放著嬌豔欲滴的紅玫瑰。

    季薇薇才一坐下,就有樂手拉著小提琴製造浪漫氣氛。

    「想吃什麼?」雷曦駿熟門熟路地遞上菜單。

    「內臟!」她兩眼朝天。

    「雞肝還是鵝肝?」

    「心和肺!」某個人的狼心狗肺!

    「呃……」雷曦駿為難了起來,「這種東西菜單上好像沒有。」

    「那就隨便吧!我要吃生的東西!」最好能把他生吞活剝!

    「五分熟的牛排!」雷曦駿顯然誤解了她的意思,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正處於危險之中,仍然笑嘻嘻地對服務生交代。

    「這地方看起來很高級──」她的目光掃射四周,「這頓飯一定不便宜吧?」

    「還可以。」他膽戰心驚的回答,期待她能夠滿意。

    「喂,你過來!」季薇薇朝那個樂手勾勾手指,「你奏的是什麼?」

    「浪漫小夜曲!」樂手熱情的回答她,「專為情侶譜寫的樂章。」

    「我怎麼聽起來像安魂曲?」她皺皺眉頭,「你演奏一首曲子,他付你多少錢?」

    手指轉了方向,指向雷曦駿。

    「呃……」這可把樂手問倒了,「小姐,他已經把我包下來了,演奏一整晚,所以,我也搞不清楚一首曲子多少錢,這得算一算……」

    「現在是晚餐時間,這間餐廳卻顯得如此安靜,是因為生意不好,還是因為它也被某人包下來了?」她斜眼瞟向經理。

    「當然是因為被這位先生包下來了。」經理哪肯承認自己的餐廳生意不好。

    「看來你今天找到了一份非常不錯的工作嘛,」她瞪向雷曦駿,「告訴我是哪間公司,明天我也去應聘。」

    「妳去應聘,可能不會被錄取。」

    「我去應聘總裁夫人,也不會被錄取?」

    「呃?」雷曦駿一驚。

    「我猜那間公司的總裁必定叫沙伊爾勳爵,他還有個中文名叫雷曦駿,我說的沒錯吧!」她緊盯著他。

    「薇薇,我正難以啟齒,妳竟然猜到了?」雷曦駿如釋重負,「妳實在太聰明了,」

    「不,我很笨,否則也不會被人騙了這麼久!」她忿忿不平的反駁。

    「我……」巧言善辯的雷曦駿居然頓時啞口無言。

    「招供吧!」季薇薇雙臂環在胸前,一副高高在上、審問犯人的模樣,「你這小子如何從一窮二白變成暴發戶的?」

    「其實我的叔叔……相當富有,他供我上學、栽培我,讓我替他管理公司……十年過去,不知不覺,我就逐漸成了有錢人。」他垂眸坦白。

    「荷蘭國際管家學院為何肯當你的同謀?」

    「他們的院長跟我叔叔有幾分交情,而且每年的畢業生,我都會幫忙推薦……」

    「所以你就仗著自己有錢有勢,回來報復我?」她柳眉一挑。

    「報復妳?」雷曦駿錯愕地張大嘴,「薇薇,此話從何說起呀?」

    「因為我從前拒絕了你,所以你就回來破壞我跟塔西斯王子的好事,順便把我拐上床,炫耀你得逞的陰謀!」她一字一句的數落罪狀。

    「冤枉!冤枉!」雷曦駿百口莫辯。

    「冤枉個屁!凱琳把事情都告訴我了,是你叫她勾引塔西斯王子的!」

    「塔西斯那個傢夥外表道貌岸然,內心卻是個十足的風流色鬼,薇薇,我是不願妳羊入虎口呀!」

    「你這只老虎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居然還敢笑她是笨羊?

    「至少,我是真心的……」顧不得樂手、服務生和餐廳經理投來好奇的目光,雷曦駿紅著臉當眾表白。

    「我相信你是真心才有鬼!你簡直就是歧視女性!」

    「我歧視女性?」雷曦駿百思不得其解。

    「你把凱琳的肉體當貨物一樣利用,還敢說沒有歧視女性?敗類!」

    「是她心甘情願與我答成協議的!」他滿臉無辜。

    「主謀難道不是你?能想出這麼損人的毒招,早該千刀萬剮了!」

    「唉,薇薇……」雷曦駿急得幾乎跪在她的面前,「妳要怎樣才能原諒我呢?」

    「要是你能早點坦白交代,可能還有希望減刑,誰叫你不肯早點自首?被人揭發了才來痛哭流涕,就是法官也不會輕判你!」季薇薇拍案而起,「我恨你欺騙我,更恨你狂妄自大,把人玩弄於股掌之間,以為自己是萬能的上帝!」

    「薇薇,我全是為了要保護妳呀……」他是打算坦白一切的,可惜晚了一步。

    「你少再找藉口了!哼,保護我?請問我會有什麼危險?」

    「被男人騙的危險,那個塔西斯王子……」

    「你不要再提塔西斯王子了!至少他從來沒有騙過我,倒是你,每句話都在騙我!」她氣得直跺足。

    看著她口不擇言的破口大駡,雷曦駿忽然臉色一黯,酸酸地道:「你恨我……是因為你還喜歡塔西斯那個傢夥吧?所以,恨我破壞了妳跟他的好事!」

    「你……」季薇薇覺得自己很快就要倒地身亡了,她為這個騙子付出了自己的身心,到頭來,卻被倒打一靶?於是,不經大腦的話語沖口而出,「對,我就是愛他,就是討厭你,怎樣?」

    雷曦駿怔了怔,頹然地跌坐在椅子上。

    他明白這個時候,他若上前牽牽她的小手,親親她的小嘴,可能事態不至於嚴重至此,但相愛越深,誤會越深,本來求和的話語一出口,卻變為傷害的利劍。

    他知道她是在說氣話,但這一句氣話,卻讓他痛徹心肺。

    他也知道自己欺騙的行為十分惡劣,但為什麼她眼中只看到了他的惡劣,卻沒有看到他的癡情?

    別人可以罵他卑劣,但她不行,因為,他所做的一切,全都是為了愛她。

    雷曦駿自認只是一個凡人,付出了這麼多卻只換來心上人的責駡,不傷心是不可能的。

    「既然如此,妳就去找他好了,」他淡淡的拋出一句,「相信他此刻還沒有回西班牙。」

    「姓雷的,你……」你說的是什麼鬼話?居然要她去找另一個男人!

    她深深吸了口氣,讓悶痛的胸口減少起伏,擠出一個頑強的笑臉。

    「好,我這就去找他,謝謝你的成全!」

    她忽然從口袋裏拿出那片尖利的碎玻璃,往自己雪色的手腕上一劃,在眾人的驚呼聲中,鮮血滴滴墜落,浸濕她毛衣的下襬。

    「雷曦駿,我發誓,如果這輩子我再理你,就讓我斷子絕孫!」

    她本想用這利器割破他的喉嚨,但看了又看,始終不忍,只好割傷自己,讓他心痛!

    雷曦駿疼痛的眼神告知了她陰謀的得逞,季薇薇洋洋得意,把玻璃往地上瀟灑一扔,推掉服務生好心遞上的毛巾,任血肆意地流著,轉身離開餐廳。

    外面的空氣像凝成了霜,冰凍的傷口卻並不覺得太疼。

    不知是因為失血過多,還是因為先前過於激動,她竟感到一陣頭暈目眩。

    跑到街角,不由得回頭一望,雖說已與他恩斷義絕,但身心皆受傷的她,畢竟是盼他能追出來認錯的,雖然,原不原諒他,另當別論!

    然而,身後什麼也沒有──完全不見雷曦駿的影子,只有沖燈靜靜佇立在街頭。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4 19:06:05


    「少爺,薇薇安小姐又交男朋友了,你為什麼不阻止呀?」彼德為主人抱不平。

    攤開報紙,標題聳動,古金斯侯爵小姐近來成了媒體追逐的焦點。

    雷曦駿讀著報紙上的內容,眉雖緊蹙著,手邊的咖啡卻強穩住沒有潑濺半點。

    這些新聞,每日皆大同小異,主要的內容千篇一律,惟一更動的是男主角的名字。

    它們都在報導一件事──古金斯侯爵小姐的最新戀情!

    這段時間眾人都在討論,薇薇安小姐不知吃錯了什麼藥,竟一改以往端莊純潔的形象,換男朋友比換衣服還勤快。

    照片上,她放浪形骸,或摟著男人,或被男人吻著,寒亮的眼神總盯牢著鏡頭,像在對誰示威。

    大家猜測著,大概是她與塔西斯王子的好事告吹,受了刺激,所以才會讓自己墮落到底。

    眾說紛紜之際,惟獨雷曦駿知道其中真正原因。

    她在氣他!

    任性的女孩,以傷害自己的方式來打擊愛她的他,好吧,算她成功了!

    雷曦駿承認,看到她在別的男人懷裏周旋,他的確心如刀割,但多年培養而成的穩重性格,讓他不得不忍氣吞聲,默默準備下一個計劃。

    「彼德,打電話給我母親,請她立刻回國!」這是他最後一張王牌了。

    「打給夫人?」彼德詫異,「少爺呀,您現在應該打給薇薇安小姐,主動把她搶回來,而不是找夫人訴苦!」

    「哈……」被誤解了的雷曦駿不由得失笑,惡作劇般的眨眨雙眼,「對呀,關鍵時刻還是自己的母親最有用。」

    「這麼說,少爺您真打算放棄薇薇安小姐了?」彼德十分替他感到惋惜。

    「我放任她做自己想做的事,並不表示要放棄她。」他從容不迫的回答。

    「可是……我真的不能理解,少爺您為什麼不去阻止她交那些亂七八糟的男朋友呢?」

    「阻止有用嗎?」他眉一挑。

    「唉,少爺您可真大方!」彼德感慨著,「記得上次她追求塔西斯王子的時候,您非但沒有破壞,還為她準備漂亮衣服、出謀獻策──」

    「她穿得漂亮我也可以賞心悅目,為她出謀獻策,那是為了得到她的好感!」至於教她接吻……嘿嘿,當然受益人是他自己!

    「可她最終還是投入了王子的懷抱,少爺您的努力全然白費!」

    「哈,是塔西斯王子的努力全然白費才對吧?別忘了他們分手了?」

    「說到這裏,我更加迷惑了!」彼德感到不解,「少爺您為什麼不從一開始就破壞他們,而要等到他們相愛以後,才派人搗亂呢?」

    「沒見識過別的男人的壞,她怎麼可能發現我的好?」雷曦駿白他一眼,「如果我一開始就把她搶過來,只會讓她心心念念從小就暗戀的王子。」

    「原來如此。」彼德恍然大悟,「少爺您真狡猾!」

    「她想做的事,我絕不阻止,等她想通了,自然會後悔。」

    「比如現在?」

    「對,比如現在,她總有一天會厭倦這樣的日子的。」

    「可她就算厭倦了,也不一定會回到少爺的身邊吧?」

    「所以我讓你打電話給我的母親,」雷曦駿神秘一笑,「我雖然不去阻止她任性的行為,卻也打算讓這種錯誤持續太久。」

    錯誤持續太久,傷他的心,也傷她的。

    他知道,此刻的她一定不像照片裏表現的那樣快活,她越氣他,他越裝作視而不見,她只會越加鬱悶。

    怨氣像一顆定時炸彈,如不適時清除,她很可能會把自己炸得粉碎。

    雷曦駿沒有猜錯,此刻,倫敦的郊外,季薇薇正躲在城堡裏獨自傷心。

    今晚又收到了一張邀請函,禮服已穿上身,卻又重新躺回床上,一點出門的欲望也沒有。

    這段時間,她很風光,把男人們玩個夠,奪去了所有女人嫉妒的目光,可她自已卻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

    一切,只是為了報復那個人。

    哼,她要以實際行動來告訴那個狂妄的傢夥,他不是萬能的上帝,休想控制一切!

    期待著他又使出什麼狡詐的手段,自己好跟他鬥智鬥勇,然而,面對她的「報復」,他卻遲遲不採取任何行動,甚至完全無動於衷。

    季薇薇像是一個加緊練習的選手,想在正式比賽中一展拳腳,不料卻忽然聽說,比賽取消了,所有的努力全然白費,挫敗的感傷讓她不由得頹廢。

    「哎呀,小姐!」瑪麗推門而入,驚叫出聲,「妳怎麼又躺下了?當心衣服會被弄皺!」

    「叛徒!」季薇薇低罵,側過身去不理睬。

    「唉……小姐還在生我的氣呀?」瑪麗怯怯地挨著她坐下,「我當初也是出於一片好意呀!」

    「妳串通雷曦駿,把我耍得團團轉,還敢說自己是出於一片好意?」

    「小姐,我會那樣做,是因為我捨不得妳啊!」

    「背叛自己的主人,卻說是因為捨不得她,這種邏輯真是奇怪!」

    「一點也不奇怪,」瑪麗大力搖頭,「妳看,我愛上了彼德,卻又不願意結婚之後離開小姐您,所以才參與了那個萬全之策!」

    「放屁!妳想結婚,就陷害我?」

    「對呀,如果小姐您嫁給了彼德的主人,那麼我們一家四口就可以相親相愛,永不分離了!可是如果您嫁給了塔西斯王子,我是要跟您去西班牙呢,還是留在英國嫁給彼德呢?唔,頭痛!」

    「虧妳想得出來!」季薇薇大罵,「說!那個陰謀醞釀了多久?」

    「也沒有多久,那天小姐妳說要上街,我們才想到的。」

    「然後你們兩個假裝腿酸,把我騙到事先約好的咖啡廳當觀眾?」

    「對呀,然後雷管家去打了一個電話,凱琳小姐接到了訊號,就帶領男主角迅速登場……」

    「好啊,計劃得可真周詳?」季薇薇冷笑。

    「不算太周詳啦,不過我們當下人的,就是要懂得隨機應變!」瑪麗謙虛著說。

    「妳給我滾出去!」季薇薇氣得發抖,並伸手指向門外。

    「小姐,如果我滾出去了,誰來替您梳頭呢?」瑪麗賴著不走。

    「誰要妳給我梳頭?我今晚不出門了!」

    「薩克遜伯爵的晚宴您也不想參加?」瑪麗賊溜溜的眼睛轉了轉,「聽說,他是雷管家……哦,不,是沙伊爾勳爵的好朋友呢!」

    「妳在暗示什麼?」

    「或許沙伊爾勳爵也會去參加。」

    「呸,難道我會想見他?」

    「既然您怕見到他,那就算了!」瑪麗聳聳肩,轉身就要走。

    「等等,」季薇薇疑惑地叫住她,心中的好奇已然生了根,並不斷蔓延,「你們是不是又再策劃什麼陰謀?」

    「小姐,要是我明明白白告訴了您,還能叫做『陰謀』嗎?」瑪麗詭異的眨了眨眼,煽動她的情緒,「您敢不敢去?」

    「去就去!」季薇薇頓時精神全來了,一躍而起,「別以為我會怕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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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年沒見,薩克遜伯爵的宅邸似乎漂亮了許多,也寬敞了許多,大概是因為重新裝潢過的緣故。

    季薇薇一出現,垂涎她許久的愛慕者便蜂擁而上,將她團團圍住,大力獻媚。

    她一邊從容應酬,一邊忍不住四下張望,找尋那個可惡的身影。

    然而他像是故意要吊她的癮,遲遲未見出現,讓她一顆心被折磨得難受。

    正想氣哼哼地一走了之,九點的鐘聲當當當的敲響,高大俊帥的男人閃亮登場。

    全場屏住了呼吸,只因他的絕世風采。

    季薇薇也怔了住,不得不承認一陣子不見,這傢夥似乎更加出色了……

    從前做管家的時候還不覺得,此刻恢復勳爵本色,一張俊顏可以傲視全球,修長的身型一站定,立刻將其它人比過,剪裁合宜的名牌西裝恰到好處地襯托他優雅的氣度,迷人的黑瞳如寒星閃耀。

    與塔西斯王子相比,他少了幾分溫文,多了些許的霸氣。

    不不不……塔西斯王子怎能跟他相比?一個只不過是漂亮而已,另一個,則是男性十足的魅力。

    耳邊的嘈雜頓時滅了,只剩女人們的讚歎聲。

    季薇薇發現,自己也同那幫花癡女一樣,呆呆地盯著他。

    她慌忙垂下眼眉,好一會兒,當她再次抬頭時,卻發現別的女人早已捷足先登,搭上他的肩,談起有趣的話題,惹得他微微直笑。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看著他?

    季薇薇不由得動氣,她站的位置也算顯眼,她的衣著打扮也算奪目,為什麼那傢夥竟把她當隱形人?

    「薇薇安,能否賞光跳個舞……」身邊不知是誰在聒噪。

    「真是抱歉,我恰巧看到了老朋友,得先過去打個招呼!」

    一口拒絕了邀請者,正想鼓起勇氣往他的方向前去,忽然發現那傢夥與某個美人親密耳語了兩句,然後……居然色膽包天地帶著人家往外走!

    門外,是花園、月光,還有浪漫的露臺……想一想就知道孤男寡女會在那兒幹什麼好事!

    太無恥了!季薇薇心裏暗罵。

    他怎麼可以這樣做?進門以後連主人都沒有問候,就急著誘拐良家婦女?

    絕不能讓他的惡行得逞!

    季薇薇將手中的香檳杯狠狠一擱,義薄雲天地挽起袖子,懷著一顆打抱不平的心,追逐上前。

    然而,她發現自己失算了。

    門外景致的確相當浪漫,但那一對濃情蜜意的男女卻不見身影?!

    「到哪里去了呢?」

    季薇薇詫異地嘀咕著,沿著露臺四處梭巡,企圖找出蛛絲馬跡。

    露臺狹長,盡頭射出一縷燈光,她好奇地把頭探過去,發現那兒竟有一間小書房。

    「多麼舒適的地方!」

    這間書房雖不華麗,卻佈置得十分賞心悅目,古樸的木質書架,寧靜的室內盆花,往躺椅上一靠,誰都不會再捨得離開。

    季薇薇揉揉被高跟鞋折磨得酸痛的足踝,決定暫時放棄追蹤,在此偷偷休息一下。

    反正沒人注意到她離開,主人也不在,即使逮到她,出於禮貌,也不會加以責備。

    她靠上椅背躺下,閉上眼睛,正想放鬆思緒,卻突然聽見喀嚓一聲,嚇得她彈跳起身。

    通往露臺的門被關了上,雷曦駿神出鬼沒的站到她的面前。

    「妳在跟蹤我?」他的黑瞳炯炯逼人。

    「我哪……哪有興趣跟蹤你!」她抵賴著,「人家只是無聊,想到書房找張報紙看看!」

    「妳不是從來不看報的嗎?」他薄唇微揚,似在諷笑。

    「雷曦駿,我雖然沒什麼文化,但也絕不允許你一天到晚侮辱我!」她狠狠推了他一下,「讓開,本小姐要出去了!」

    「進來容易出去難。」他忽然擊了雙掌兩下,四周的燈光應聲而滅,書房裏呈現一片漆黑。

    「啊──」眼睛還沒適應黑暗的季薇薇,找不著方向,腳下忽然一個踉蹌,跌了下去。

    感到屁股就要著地,一個懷抱及時一攬,避免了她摔個四腳朝天。

    「雷曦駿,你這個強盜,快把門打開!」那馥鬱的體味她太熟悉了,捶著他的胸口不斷抗議。

    「先回答我一個問題!」他的唇就在她的頰邊呼著熱氣,「為什麼跟蹤我?」

    「我們已經一刀兩斷,沒有任何關係,你沒有資格再問我!」她把頭別過去。

    「好吧,那麼讓我來猜一猜,妳之所以跟蹤我,是因為這個,」他忽然托住她的小腦袋,一把扭過來,狠狠地封住她的唇。

    「放手!放手!唔……」

    她含糊不清地抗拒,卻發現自己完全沒有反抗的能力。

    他熾熱厚軟的舌挑逗著她,把多日的思念逼了出來,欲望像是一座復蘇的火山,誰也無法阻止它的爆發。

    小手被他牽引著,環到他的肩後,兩人的身體緊密的貼合在一起,可以感到對方肌膚的滾燙。

    「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一會兒,他粗喘著問。

    「嗯?」還沈迷於深吻中的她,眼神迷茫。

    「因為妳還愛著我,所以才會跟蹤我……」摩攣著她微腫的唇瓣,他沙啞地笑了出聲,「薇薇,妳在嫉妒。」

    「放屁!」被說中了心事,下不了臺,她想像上次一樣,屈膝想踢他。

    不料,這次雷曦駿早有防備,未等她得逞,便牢牢地擒住她的大腿,強迫它們環住他的腰。

    「壞蛋,放開我,放開!」

    季薇薇很清楚這種姿勢意味著什麼,害羞地掙扎,但前有他後有牆,她哪兒也去不了,玉腿酸軟無力,被他架著,身體懸空。

    「不想摔到地上,就乖乖地摟著我。」他威脅道。

    「你又想控制我!」她嘴硬地抵抗。

    「好啊,那我就放了妳!」他故意嚇唬她,松了鬆手。

    「啊!不要!」她終於臣服,不想跌入黑暗,緊緊摟住他的頸項,怒視他的哈哈大笑。

    「薇薇,知道妳為什麼總被我控制嗎?」他笑夠了,換了正經的神色,在她耳邊輕柔低語,「因為……妳的心是我的。」

    聞言,她愣了愣。

    因為心是屬於他一個人的,所以無論他做了什麼,騙了她或是設計她,她都不會真正與他決裂。

    呵……這傢夥就是掌握著這道免死金牌,才敢這麼為所欲為的吧?

    「胡說八道!」面對他的洋洋得意,她死不認帳,「我愛的是塔西斯王子!」

    「唉……薇薇,」他幽歎,「那天我說是氣話,妳也當了真。」

    「你說的是氣話,我說的是真話!」那種傷人的言語怎能不經大腦的沖口而出?哼,這小子現在想後悔?晚了!

    「那我們就來證明一下……」他忽然臂力一扯,礙事的裙子驟然被撕裂,她的胸前,露出一片春色無邊的景象。

    俯下身,微顫的唇吮住她的乳尖。

    「雷曦駿,你瘋了!」季薇薇不斷揪著他的發,「這是薩克遜伯爵的家!」

    「誰說這是他家?」他邪邪一笑,「這是我新買的宅子!」

    「你……」難怪她覺得整幢房子比起從前,似乎有很大的不同,原來又是他搞的鬼!

    「所以,我可以在這兒為所欲為!」他重新張口,品嘗她胸前最敏感的部分,引得她渾身一陣激顫。

    時而吸吮、時而輕咬、時而用胡髭紮人的臉,磨蹭那兩團綿白。

    「呃──」季薇薇的指尖深深插入他的發間,只覺得身體快要被融化了。

    但他仍不肯放過她,大掌移到身下,褪掉她早已濕潤的底褲,迸出自己的硬挺,頂住她的核心。

    「不……」季薇薇只覺得,心尖像被貓抓了一道騷癢難耐的痕,嬌吟忍不住脫口而出。

    「說妳要!」他殘忍地命令,指尖打著圈,搓揉著她的山丘,身下聳動,引誘著她,卻又不給予,讓她無法滿足。

    明亮的目光盯牢她,看她喘息不已的痛苦表情。

    她的身體像一株柔軟的植物,快要滲出花汁一般,熱汗涔涔,而他的發也同樣濕亮,兩人散發著充滿欲望的濃烈氣息。

    「唔……曦駿,給我!」她終於忍不住他的折磨,主動緊摟他,索取他的吻。

    雷曦駿馬上承接住她的熱情,穩住踉蹌的步伐邁向沙發,將她壓到在身下。

    熱浪一波接著一波的湧來,她的欲望終於得以釋放,滿足地長舒一口氣。

    抱住那具同樣舒坦的身體,靜靜聽著隔壁大廳飄來的音樂。

    「薇薇,喜歡這幢房子嗎?明天搬過來,好嗎?」雷曦駿低嘎地問。

    「男人以為霸佔了女人的身體,就可以讓她伏首稱臣?」她狡黠一笑,仍舊不肯原諒他,「但我偏偏要讓故事改寫!」

    「什麼意思?」他一怔,「妳在怪我?」

    「對!」釋放了欲望,她可以很冷靜地對視他的眸。

    「好吧──」雷曦駿面頰重新緊繃,離開她的身體,逕自披上外衣,「那妳就繼續怪我好了,但我仍然要把妳留在這兒!」

    「強盜,你想幹什麼?」季薇薇警覺地驚坐起身。

    然而遲了,只見他大步邁出房門,喀嚓一聲,將鎖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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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4 19:18:48


    清晨的陽光將她喚醒,季薇薇才發現自己被囚禁了一夜,身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條毛毯,破碎的禮服已不翼而飛,取而代之的,是一件清爽的睡衣。

    「快把門打開,讓我出去!」她大喊了兩聲,然而無人應答。

    她在房中踱來踱去,正在考慮是該打破玻璃跳窗而逃,還是該放火燒屋時,門上的鎖忽然轉動了兩下。

    「雷曦駿,你找死──」

    她順手抄起一旁的大花瓶,打算朝來人的頭上砸去,誰知進來的不是仇人,而是一個捧著託盤的絕美婦人。

    婦人見了她手中的花瓶,驚得尖叫。

    她也跟著叫,因為吃驚──那竟是雷曦駿的母親,多年不見的日本太太!

    「哎呀,薇薇──」雷母捂嘴而笑,「妳就這樣歡迎我?」

    「嗚……雷媽媽,」季薇薇把花瓶一扔,轉為哭訴,「曦駿欺負我!」

    「乖乖乖,」把撒嬌的女孩摟緊,雷母拍了拍她的背,「讓雷媽媽休息一下,就幫妳去教訓他!」

    雷母安慰她坐下,為她倒了一杯茶順順氣,轉身揭開窗簾,呈現花園美景。

    「哇,這個地方好迷人!薇薇妳介紹的真是不錯!」

    「我介紹的?」季薇薇一愣。

    「是呀!聽曦駿說,妳跟他提過,薩克遜伯爵的宅邸很漂亮,希望將來能住在這種地方,所以曦駿才千方百計把這裏買下的。」

    「我說過這話?」季薇薇有些迷惑。

    好吧,也許說過,她跟那傢夥經常哈拉,一聊就是大半天,儘是些沒營養的內容。哼……他幹麼記得那麼清楚?!

    「來來來,我們一邊欣賞花園美景,一邊用早餐,可惜現在是冬天,到了夏天會更漂亮吧?」

    「我想回家!」季薇薇完全沒有閒情逸致,直跺著腳。

    「回家?薇薇呀,妳真是太傷雷媽媽的心了,這麼多年了,好不容易才又看見妳,妳居然急著回家。」雷母故作痛心疾首狀。

    「雷媽媽,曦駿綁架我!嗚……是他把我騙來囚禁在這裏的,我要報警!」她咬牙切齒的握緊拳。

    「好啊!不過先把這塊蛋糕吃了再說!」雷母按她坐下,「吃完,雷媽媽幫你打電話到警察局!」

    「蛋糕!」那宇宙無敵的香味,哼,還是雷媽媽的正宗,上次那傢夥模仿人家做個冒牌貨,可惜,味道就是差了一點!

    有了思念已久的蛋糕,季薇薇顧不得大吵大鬧,一手抓一塊,先填飽肚子再說。

    「這蛋糕可是雷媽媽一下飛機就親自為妳烤的喲,多吃點、多吃點,否則就是不給雷媽媽面子了!」雷母看到她狼吞虎嚥的模樣,忍不住賊賊一笑。

    待任性的女孩情緒稍稍平緩,雷母便站了起來,指著書桌上一台大屏幕的電腦說:「薇薇呀,妳懂不懂上網?雷媽媽想看看這一季巴黎的新裝,可是目錄一直沒寄到我手裏,聽說網絡上可以看得到,是嗎?」

    「好像是吧!」季薇薇吃了人家的東西,自然要幫忙,「電腦我是不太精通,但上網還是懂的……咦,這部電腦需要密碼才能打開。」

    「這是曦駿的電腦……呀,密碼肯定是妳的生日!」雷母自信地說。

    怎麼可能?季薇薇難以置信地瞪看她一眼,不忍心讓老人家失望,只好試試看。

    輸入數字,她的眼睛瞬間瞪大──老天爺,密碼還真是她的生日!

    「哈,我說得對吧?」雷母得意揚揚,「我兒子最癡情了!」

    哼,未經人家允許,就擅自把人家的生日拿來當密碼,這種行為叫做侵權!

    「薇薇呀,妳知不知道曦駿為什麼要買一個這麼大的電腦屏幕?」雷母詭譎的笑容越加綻放。

    「我哪里知道他古怪的想法!」

    「因為他是一個偷窺狂!」雷母神秘的附耳低語,「所以需要這麼大的屏幕才能看得清楚!」

    「呃!偷窺狂?!」這倒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不知這傢夥偷窺的是什麼,他要是敢偷看別的女人的裸照,等一下她就打死他!

    季薇薇不由得怒火中燒。

    「想不想看看?」雷母朝她俏皮的一眨眼提議。

    「好!」她心中也有著好奇,所以答應狼狽為奸。

    雷母點開一個程序,隨即展現一個視訊畫面。

    彷佛看到了浩如煙海的宇宙,漆黑中,有群星點點,而地球,像一滴藍色的眼淚,隨著手指的滑動,畫面漸近、漸大,如同飛船沖向地球,先是看清了陸地和海洋,然後,一個洲,一個國家,一座城市,一個小院……草地上的綠茵,柵欄上的花,還有露天的白色桌椅,一個女孩子正仰頭望著湛藍的天空。

    季薇薇不可思議地睜大眼睛,像在看一部科幻電影。

    屏幕上顯現的,居然是她的家,而畫面的主角,就是她!

    「這部電腦是與高科技的衛星相連接,能清晰地看到世界上任何一個地方,曦駿這小子有生以來做過最最奢侈的事,就是裝設這件如此高科技的設備,別人用來工作,而他卻是用來看妳!」

    「看我?」季薇薇忍不住驚呼。

    「對,看妳,這大概是他這麼多年來惟一的樂趣,每天,當他處理完繁重的公務,他都會透過衛星,找到妳所居住的城市,尋找妳的身影,其中一些可愛的畫面,他會保存下來,一遍又一遍,反復欣賞,還想再看看嗎?」

    她愣愣地點點頭,這才發現,密密麻麻的儲存檔案,只有一個主題,她──

    從貧民窟到千金小姐的她,從繁華的夏日到蕭索的冬天,統統都有。

    黃昏的街頭,行人匆匆,她卻獨自悠閒地漫步,偶爾停下來,對著商店櫥窗裏毛絨大狗微笑;假日的清晨,她騎著腳踏車出門,對著一個踉蹌學步的小寶寶,送出一個飛吻;五月的下午,她坐在街邊公園的綠茵中,翻開幾頁書,想一些心事,風從她的眼前飛過,像一群白鴿,她閉上眼睛,感受清涼。

    還有……這些年,她不曾注意到的所有瞬間,快樂的、憂傷的,全部被保存在這裏。

    她一直以為自己很孤獨,誰知道,卻有一個人,透過茫茫宇宙,在億萬人群中尋找她的一顰一笑,每個寂靜的下午,於彈指間停留住所有美麗的剎那……

    就連她最細微的一個動作,也是有人注意和關心。

    他耗費了如此巨大的財力,浪費了人類最頂尖的科學技術,只是為了一件最最微不足道的小事──看她一眼?

    「為什麼、為什麼……」她囁嚅著,搖著頭,始終不懂。

    「因為曦駿喜歡妳,想見妳。」

    「可是……他為什麼不來找我呢?整整十年……他其實可以來找我的!」見到真人,不比只觀賞幻像要好得多嗎?

    「因為他自卑。」雷母終於換了長輩的正經顏色,語重心長,「別忘了,妳曾經拒絕過他。」

    「可是他現在是如此的出色,還需要感到自卑嗎?他為什麼要冒充管家來欺騙我?」她睜著迷茫的大眼睛,有淚光閃現。

    「出色?」雷母心酸的一笑,「別人的出色是天生的,他的出色卻是歷經千辛萬苦才得到的,所以,即使戴上萬人仰慕的光環,他也多少會有一點不肯定。」

    拉著季薇薇的手坐下,雷母細細敍述。

    「薇薇,妳可能不知道,曦駿這些年,活得多麼的沈重。」

    「他那個有錢的叔叔不是很照顧他嗎?哪里會沈重?」

    「我指的不是生活上,而是心理上,我記得那一年,他叔叔想認他當養子,我們兩夫妻一直貧窮,也想他有條好出路,便苦口婆心的勸他答應,剛開始,曦駿抵死不從,問他原因,他說捨不得鄰居……嘿,我一聽就知道,他捨不得的是妳。」

    那他後來又不聲不響地忽然搬走了,哪有捨不得她!

    「可是有一天晚上,他回到家裏,便悶不吭聲的,睡到半夜,忽然跑到我房間,說他答應做叔叔的養子,但條件是我們立刻搬家,搬得越遠越好。我猜,他肯定是受了什麼打擊……那一天晚上,倫敦的霧特別大。」

    是他向她表白的那個冬夜嗎?當時,四周也是濃霧彌漫。

    「我們這才發現,這孩子平時不愛說話,做決定時卻極有主見,而且意志堅決,而自從那一天開始,他整個人都變了,像是為了什麼,非要努力拚命才行。」

    一定是她當時的態度,傷了他的心。

    「曦駿這孩子腦子不夠聰明,別人用一天就可以記住的東西,他可能要用十天,所以他的功課一直不好,這妳是知道的吧?但他後來卻能在美國哈佛大學以優秀的成績畢業,想一想都覺得可怕。」

    哈佛!從前都抄她作業的他,後來……居然變得這麼厲害了!

    「他讀書的時候,每天只睡三個小時,半夜裏,家家戶戶的燈都滅了,惟有他屋裏的還亮著,困了,他就趴在桌子上睡,一張床幾乎長久不用,我還記得,出了社會以後,騎馬、擊劍、交響樂……凡是高雅的東西,他都積極接觸,有一次,為了練好一記花式劍法,他直練到肩骨發炎才肯休息。」

    活該!季薇薇心痛地罵。

    「薇薇,我告訴妳這些,並不是想炫耀自己的兒子,我只是想說,曦駿之所以會做這一切,妳是他源源不絕的動力。」

    不,她不要當這樣的動力,不要他……又這樣的苦。

    「我想,他扮成管家接近妳,就是希望妳能看到他這些年的變化,能夠親身體會他的好。願意接受他,是因為他這個人,而非因為他是人人稱讚的沙伊爾勳爵。」

    「我是那種貪慕虛榮的女孩嗎?」季薇薇不滿地嘟起嘴。

    雖然說著責怪的話語,但語氣已完全不同──沒了忿恨,只有感動。

    淚水潸潸落下,把她沖刷成一隻花臉貓。

    「薇薇,曦駿現在在餐廳,左邊是大門,右邊是餐廳,妳自己決定該往哪個方向走吧。」雷母伸了個懶腰,低低說了一句季薇薇聽不到的話,「唉,該說的都說了,希望那小子能從此饒過我這個當媽的,不要再大老遠的叫我立刻飛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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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就站在餐桌旁,研究著盤子與刀叉之間的尺寸,用手指量著。

    嘿,不扮管家了,行為卻仍然像個管家,真是個傻小子!

    似乎感覺到她的接近,他的背影微顫了下。

    「曦駿,我打算結婚。」她惡作劇地笑說,爆出驚天新聞。

    哼,這傢夥把她騙得團團轉,她也要騙騙他才不算虧本!

    「那個幸運兒是誰?」他臉色鐵青,語氣還算鎮定。

    「一個你熟悉的人。」

    「這麼年輕就急著嫁人,不覺得可惜?」

    「唉,沒辦法,」她走至他面前從容坐下,看好戲似地觀賞他的表情,「父親經常不在家,大媽又視我為眼中釘,我不想再待在那座城堡裏,只有嫁人了。」

    「未婚夫是個什麼樣的人?」

    「年輕,英俊,當有、足智多謀、學識淵博,是個貴族,而且很愛我!」

    「是嗎?」雷曦駿冷哼一聲,「妳在作白日夢吧?這個世界上有存在這麼完美的人嗎?」

    「當然有,只不過他本人不知道自己很完美罷了。」她意有所指地笑。

    「連自己都不瞭解自己,他根本是一個笨蛋?」

    「對,他有時笨得可愛,可有時卻狡猾得可恨!」

    「這麼複雜的人太危險了!」雷曦駿蹙起眉。

    「不怕,反正我也不是好惹的。」比如現在,三言兩語就能把他氣得七竅生煙了。

    季薇薇笑得撫住肚子。

    「能嫁給他真這麼開心?」望著她滿臉燦爛的笑容,他氣得咬牙切齒。

    「能嫁給他是我一輩子最大的幸福。」她凝著他的眸,不再嬉笑,深切地說。

    「小姐,不要怪我沒提醒妳,」雷曦駿叉起盤中的一片火腿,想像是他的情敵,狠狠的咬下去,「聽說你跟沙伊爾勳爵有染,別忘了妳跟那個沙伊爾勳爵是個佔有欲極強的人,妳不怕他搗亂妳的婚禮?」

    想讓他就此罷手?上帝都阻止不了!

    「哦?」季薇薇好奇地一挑眉,「他打算採取何種手段?」

    「比如──闖進教堂,扛起妳就走!再比如──一槍打死你的未婚夫!」

    「打死我的未婚夫?」季薇薇睜大眼睛,「不不不,沙伊爾勳爵絕不會這樣做的!」

    「這麼肯定?他可不是一個心慈手軟的人!」

    「就算他再怎麼心狠手辣,也不會殺死自己吧?平白無故的,他為什麼要丟下心愛的新娘自殺?」

    「妳說什麼?!」雷曦駿的腦子顯然在這一刻停擺了。

    「聽不懂就算了!」她嘟起嘴。

    「薇薇,妳是說……」他霎時領悟,一陣狂喜,當場把她一抱而起,「妳是說,妳要嫁的人是我?」

    「對呀,我要嫁的,就是那個有時聰明、有時胡塗的笨蛋!」她忍俊不住,摸著他的發。

    「可妳剛才形容的……一點也不像我。」

    「嫌我形容得不夠好?」

    「不不不,」他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妳把我形容得太好了,什麼足智多謀、學識淵博……薇薇,我小時候很笨的。」

    「對呀,考試的時候都抄我的!」她拍拍他的大腦袋,「後來卻越來越狡猾,學會了撒謊騙人,什麼時候開了竅?不會是受了什麼刺激吧?」

    「受了妳的刺激……」他小聲嘀咕。

    「喂喂喂,不要冤枉我!我幾時要你為了出人頭地、虐待自己了?」

    「媽媽都對你說了?」

    「對,」她斜眼瞪他,「她還讓我看了你的電腦,哼哼,沒想到你居然是一個偷窺狂!」

    「可惜衛星拍不到室內的景象,否則我一定保存妳裸體沐浴的景象!」他嘿嘿一笑,閉眼色色地遐想。

    「雷曦駿,你敢試試看!」她立刻氣憤地招住他的脖子,「看我不把你變成太監才怪!」

    「那妳以後怎麼過『性』福的生活?」語畢,他用兩片溫柔的唇封住了她抗議的小嘴。

    「唔……」享受著他口中的甘露,她忽然提出要求,「曦駿,你以後可不可以不要再騙我?」

    「可以!」他爽快答應。

    「你還要好好的向雷媽媽學習,上次你做的蛋糕根本就不正宗!」

    「向她學習?嗯……那可能要很久以後了。」

    「哼,懶惰的傢夥!」

    「雷太太,不是我懶惰,而是沒有機會,母親這會兒肯定又趕往機場,到法國與父親會合,展開他們新一段的世界之旅了!妳說,我找誰拜師學藝?」

    「雷媽媽才回來,又飛走了?」她迷惑不解。

    「對呀,她是回來當說客的,任務完成,當然就溜了!」

    「等一下!」季薇薇大叫,半晌才恍然大悟,「是你叫她回來當說客的?」

    「對呀,這個世界上能把兒子形容得那麼叫人動心的,也只有自己的母親了。」他驕傲地抬起頭。

    「那麼……電腦裏的檔案也是你叫她引導我看的?」

    「對呀,再配合述說一些我淒慘的往事,以便讓妳感動得涕淚交加,進而達到與我冰釋前嫌的目的!」

    「雷曦駿……」季薇薇無力地搖頭,「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麼坦白?」

    「是你叫我以後不要再騙妳的呀!」他無辜地攤攤手,「所以我什麼都招供上。」

    「我現在倒希望你能瞞著我……」她長歎一聲,「那些感動的事,應該是在不知不覺中發生的,而非人為安排的──這樣才叫珍貴的綠分、浪漫的巧合,你懂不懂?」

    「我只知道為達目的要不擇手段。」他愣愣地答。

    「天啊,」她揪住自己的頭髮,「我終於明白,被人欺騙反倒是件幸福的事,真相好殘酷!」

    「對呀,妳才發現呀,早就叫妳不要多問的。」他語重心長地說。

    季薇薇慘叫一聲,倒在他的懷裏。

    為了舒緩她的神經,雷曦駿將遙控一按,一首悠揚的樂曲馬上飄蕩於空中。

    昏沈的人迷迷糊糊地聽著,知道那是華爾茲──

    記得第一次跟他跳華爾茲,她也如現在這般的暈頭轉向,完全弄不清舞步,幾欲摔跤……是他,從各個角度保護著她,無論如何轉圈,都不讓她跌出自己的懷抱。

    這個掌控全局的男人,不僅在跳舞時,在生活中,也是如此。

    左轉圈,右轉圈,終究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彷佛命運的轉輪,被他駕馭著。

    季薇薇,只有認命了……

    「啊!」她又忽然想起了什麼大事,驚坐起身。

    「怎麼了?」他好笑地看她。

    「曦駿,你還記不記那天,我割腕的時候,曾經發過的毒誓?」她臉色蒼白,「我當時說,如果再理你,就讓我斷子絕孫……」

    「斷子絕孫?」雷曦駿挑眉一笑,「別擔心,雷太太,接下來就看我的『努力』嘍!」

    慘叫聲又起,不過這回是新郎抱著新娘,破解毒咒去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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