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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8 04:40:11

大齡庶女(金貴女臨門之三)作者:佟芯

身為一個沒有實權的世子爺,他從小唯一不缺的就是錢,
也因此養成了要五文給十兩的揮霍習慣,錢嘛,誰要就給誰唄,
然而當他將盤纏花光、小廝生病無法看大夫時,卻沒人肯幫他,
唯有那個把他當笨蛋的女掌櫃肯收留他,但要“以身抵債”!
從此,養尊處優的他竟被迫去洗茅廁、修屋瓦、當跑腿的,
可說也奇怪,她如此大逆不道的指使他,他卻覺得她特別……
外頭謠傳她開當鋪是要吸光典當客人的血,逼人家賣身還錢時,
他多想反駁她只是提供工作,給那些孤兒寡母養家活口的機會,
而愈瞭解她,他愈控管不住自己的心,偏偏她的好不只他知道,
就在他剛發現自己愛上她時,她居然憑空冒出了個未婚夫,
不僅當眾對她毛手毛腳,還抬來豐厚聘禮要她馬上嫁?!
原來,那傢夥是覬覦她的身價,與她的不肖妹妹聯手出招,
哼!誰敢阻礙他情路,就算用銀子砸,他也要清空障礙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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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8 04:40:25

楔子

    以各式商行聞名,繁榮僅次於京城的錦城縣裡,近年來崛起了一家金來當鋪。

    金來當鋪原本是家經營不善,且默默無名到倒閉了也無人知曉的小當鋪,在換了當家後,五年來竟異軍突起,前年還買了左右兩側的房子打通,擴充成三、四倍大,成為大燕國數一數二的知名當鋪。

    這樣能起死回生的新當家,原本沒人知道他來頭的,是一日有個商人來到店鋪想典賣古董,為了賣更好的價錢才要求和他們當家當面談,而當他見到對方時,吃驚得下巴都快掉了,因為金來當鋪的當家竟是個女人,還是京城知名富商陸東隆的庶女陸香芙!

    他曾在陸家見過她本人,肯定不會錯。接著,一傳一,十傳百,陸香芙從此聲名大噪。

    只是這聲名大噪,可不是件好事啊,一個養在深閨的閨女竟抛頭露面做生意,還是個比男人精明能幹的當鋪掌櫃,這多麼驚世駭俗呀!

    因此陸家人以她為恥,與她劃清界線,而她的掌櫃身分也讓她現在都二十二歲了仍沒人上門提親。

    當然,也有許多人對於她這個女流之輩能撐起一家快倒閉的當鋪感到敬佩,開始研究她救活店鋪的原因,最後歸納出她成功的幾點其一,價格合理,童叟無欺,信用十足。

    其二,有最上等的服務。來到當鋪的客人,冬天有熱茶喝,夏天有涼茶飲,有柔軟的長榻可坐,還有將自己當成家人般噓寒問暖的夥計們,環境又舒適宜人,讓人感到窩心。

    其三,萬物皆可當。不值錢的花瓶、毛筆硯臺、一幅畫、一個碗,在別家當鋪或許只能當個幾文錢,但在這裡,只要他們當家入眼,換個百十兩也不是難事,也因此這兒成為許多窮苦人家最愛來典當的當鋪。

    陸香芙的作為曾經讓人覺得她瘋了,說她愚蠢、婦人之仁,一個廉價的東西怎能當到幾十兩甚至上百兩,認定這家當鋪肯定很快倒閉。

    但開店至今仍屹立不搖,他們店鋪不只是一般百姓的心中首選,富人也最愛光臨,有人會在手頭不方便時前來周轉,也有人專門高價收購店裡昂貴稀罕的典當品,光靠著流當品賣得的價差和月息,金來當鋪每個月就盈收滿滿。

    因此大概是有同行嫉妒他們店鋪生意好,故意傳出了惡毒的流言,說陸香芙借錢給窮人,其實以此為把柄,暗地裡在做不法勾當,在屋子裡藏了一群女人,逼迫這些無依無靠的女人賣身還錢,傳的繪聲繪影,讓不知內情的外人信以為真。

    不過這一切傳言都沒有經過證實,也沒有影響到金來當鋪的生意。

    金來當鋪開店的時間是從辰時到亥時,每天一大早門一開就有客人上門了。

    有人死當了一個古董,有人來買走它,有人來贖典之前當的珠寶首飾,也有人買了流當品,客人一個接一個上門,絡繹不絕,就像它的店名一樣,金來錢來,財源滾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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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8 04:40:50


    熱鬧的商街上人們熙來攘往,其中有個年約二十七、八歲,穿著月牙色錦袍的男子,他有著最溫潤如玉的俊秀五官,斯文出眾的氣質,唇邊還掛著親切的笑容,在人群裡十分搶眼,所到之處無不吸引未婚姑娘家的熱烈注目、竊竊私語。

    他隨興逛著街,幾乎是有攤販向他招呼他就停下來買,不一會兒,手上已抱滿陀螺、草帽、鏡子、扇子等小玩意。

    有幾個孩子渴望的盯著他手上的陀螺看,他便噙著微笑將陀螺送給孩子,也將其他東西都分送給他們,摸摸孩子們的頭。

    又往前逛,他看到有個婆婆被路人擦撞到,步伐不穩,連忙向前攙扶;在看到路邊有乞丐乞討時,他也不吝惜扔下銀兩,儼然是個十分和善且好心的性子。

    在他後方有個小廝打扮的人背著用竹木做的行囊,左顧右盼著似在找人,等看到了他,小廝立刻穿梭過人群朝他快步沖來,擠到他面前道:“世子爺,我終於找到你了,我們在錦城縣待了好幾天,該回去了……”

    被稱為世子爺的俊秀男人看到小廝來了,溫聲提醒道:“阿哲,在外面要叫我少爺。”

    “世……不,少爺,我們該回去了,國公爺說我們辦好他交代的事後,就得馬上回去……”看主子繼續往前逛,阿哲捉住他的手。“少爺,我們該回去了,我們已經耽擱了好幾日,國公爺會怪罪的……”

    “回去後,我又能做什麼?”秦鈺棠輕輕拉開他的手,語氣有些乏味。

    “少爺,你還有封地要管理啊……”阿哲說到一半,戛然止住聲。

    主子所擁有的名號,不過是承襲了國公爺的爵位而來,其實他們一家只是皇室遠親,並不受到皇上重視,平時也少有機會進宮面聖,國公爺空有爵位,沒有實權,管理完封地後就真的無事可做了。“唉,就算沒事可做,國公爺也不希望你在外頭遊蕩,說你會亂花……”咦,人呢?只見主子早往前面走去了,他趕緊往前追。

    “公子,你看起來就是個大善人,請你救救我兒子呀!”

    秦鈺棠走到一半,被一對衣衫破爛的母子攔下,婦人的哀求讓他不由得望向她身邊面黃肌瘦的孩子,關心問道:“你兒子是……”

    “不,不是這個兒子,是另一個兒子病了……”婦人眼中冒出豆大的眼淚道:“他、他病得很厲害,很虛弱,好幾天都下不了床……孩子爹早去了好多年,我沒有銀子讓他看病,真不知該怎麼辦才好,只能求公子了……”

    兒子看娘一哭,跟著掩著臉,抽噎哭道:“公子……請你救救我弟弟,我弟弟病得好嚴重,他會死的,嗚嗚……”

    “公子看起來是好心人,能不能幫幫我們母子?”娘親拖著兒子一起跪下,哭得淅瀝嘩啦的。

    “別跪,快起來……”秦鈺棠看到他們又哭又下跪,趕緊朝追上來的阿哲使了眼色,一人一個將他們扶起。“說吧,需要多少錢?”他溫柔的開口道。

    婦人抹去眼淚,泛著喜色感激的說道:“五兩……不,十兩。”

    “十兩嗎?”秦鈺棠掏了掏口袋,沒錢了,最後一錠銀兩被他丟入乞丐的碗裡了。

    他轉頭要阿哲付錢,阿哲一臉心不甘情不願,這幾日下來,世子爺都不知花了多少錢了。

    “欸?”阿哲將荷包倒了倒,竟是空的,“少爺,沒錢了。”

    “到錢莊取錢就好。”秦鈺棠並不擔心,國公府有大筆銀子存在錢莊,他可在各分號支取銀子。

    “錢莊在五條街外……”婦人道,和兒子一同直勾勾地盯著秦鈺棠看,像是擔心他會嫌太遠而作罷。

    “不過孩子病重,拖不得,先拿這個典當好了。”他從脖子上取下隨身戴著的青玉。

    “少爺,這玉可是上等的好玉,當了多可惜呀!”阿哲看主子要拿青玉來典當,在他耳邊小聲嚷道。

    但秦鈺棠未理會他,反而跨前一步,朝婦人和藹笑道:“剛好前面就有家當鋪了,一塊去吧。”

    “謝謝恩人!”婦人喜出望外道。

    “對了,你生病的兒子幾歲了?”秦鈺棠順口問起。

    婦人紅著眼眶道:“才剛滿六個月。看他那麼小就受如此多的苦,我這個為娘的還真心疼哪……”

    聞言,秦鈺棠眸裡瞬間閃過一抹異光,憐憫的歎道:“真是可憐。”

    來到金來當鋪,立即有夥計上前迎接,遞來涼茶。

    難得來了個那麼俊俏的男人,年輕的夥計看得兩眼都發直了。“公子要典當什麼呢?”

    “我想典當這塊玉。”秦鈺棠攤開掌心讓他看手心中的青玉。

    “請到前面櫃檯,我們玉鑒師會為公子估價。”

    “外頭很熱,他們怎麼不進來喝涼茶?”阿哲喃著。

    秦鈺棠往後一看,只見那對母子在門口探頭偷看著,模樣有點奇怪。

    接著,他讓玉鑒師觀玉,一頭白髮蒼蒼,眼露精光的玉鑒師誇道:“好玉!公子,你要死當或質押?死當可有一百兩呢。”

    “死當。”秦鈺棠即答,對價錢沒有意見,只好奇的看著放在櫃檯內各式各樣的典當貨品,有筆、茶壺、鍋子,連活生生的貓都有。

    “我們店裡什麼都能當呢!”玉鑒師摸摸白鬍子笑道,接著遞出一張紙和一張銀票。“這是當票,在上頭簽名蓋手印就行了,記得收妥銀票。”

    秦鈺棠收了錢,在當票上簽名、蓋手印,玉鑒師接過後收妥當票。

    門外有個年約二十出頭,相貌清秀甜美、氣質沈穩幹練的姑娘,在看了門口那對探頭探腦的母子一眼後旋即踏進店內。

    她是陸香芙,金來當鋪的掌櫃,但她並不喜歡被叫掌櫃,覺得太老氣橫秋,於是店裡的人都尊稱她一聲香芙小姐。

    年輕的夥計一看到她馬上遞上涼茶,再指向站在櫃檯前的年輕男人道:“香芙小姐,那位公子以前沒見過,是個外地人,長得可俊了。”

    聽到是外地人,陸香芙追問道:“他是典當還是……”

    “他是拿了塊玉來典當,換了一百兩銀票。”

    陸香芙將涼茶交給夥計,看到那公子離開櫃檯要走了,她連忙走過去詢問道:“請問公子為何要典當?”

    聽到突然有道聲音響起,秦鈺棠望去,看到了個相貌清秀的姑娘在對自己說話。她的年紀約莫有二十了,還梳著未嫁姑娘的髮型,雙眸映著熠熠精光,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女人有這樣精明的眼神。

    “剛好需要錢。”他回答道。

    他轉過頭來時,陸香芙終於明白夥計為什麼會特別說他長得俊了。

    他確實俊俏,五官細緻漂亮,唇紅齒白,那斯文溫和的氣質更是讓他不帶有一點侵略性,光看著他就覺得如沐春風,十分舒服,不過她畢竟有些歷練,不會迷戀男人好看的外表。

    “跟外頭那對母子有關嗎?”她直截了當地問道。

    “姑娘怎會知道?”秦鈺棠露出驚訝神色。

    陸香芙說下去,“那位大娘是不是說,她的兒子或女兒病了?提醒公子一句,有些人會仗著外地人不知自己的底細而騙取錢財,請小心防範。”

    秦鈺棠當她是當鋪裡的好心客人,十分客氣的微笑道:“謝謝姑娘提點,我會注意的。”

    陸香芙看他眉頭皺也不皺,不怎麼在意的樣子,又囑咐道:“公子,請你小心,他們是慣犯,不敢進店裡是因為怕被店裡的人認出……”

    “姑娘,你真的很有善心,謝謝你。”秦鈺棠仍微笑道,溫潤的眸子帶有感激,然後朝她有禮的點了頭後便越過她往店門口踏去。

    “少爺,等等我!”阿哲聽得臉色發白,突然想起主子並沒有將銀票換成銀兩,他有著很不好的預感,急急追了出去。

    陸香芙看到他踏出店門,歎道:“看起來是大戶人家出身,教養不錯,這種人也會被騙嗎?”

    在櫃檯裡的玉鑒師拂著鬍子笑道:“要是那位公子真反悔把玉收回去,我們就得不到這塊玉了,這塊青玉真漂亮,多賣一點錢還是會有人搶著要的。”

    “說的也是。”陸香芙眸底閃爍著精光,笑了笑說。

    這時候在店外,秦鈺棠將銀票給了那位婦人,她生平沒拿過那麼大面額的銀票,雙手都在發抖著,腳也在顫抖,大謝過恩人後才偕同兒子離開。

    阿哲有氣無力的癱坐在地上,流下兩行淚,哭了。“少爺,那是一百兩啊!你不該全給他們的,剛剛那位姑娘說了,他們是騙子呀!”

    “我知道那個大娘是騙子,破綻太多了,說兒子下不了床,又說兒子剛滿六個月,六個月的嬰兒怎麼會自己下床呢?更奇怪的是,她說丈夫死去很多年,那那個嬰兒從哪來的?”秦鈺棠緩緩說出有異狀的地方。

    阿哲瞠大眼,激動道:“少爺,你明知道他們是騙子為何還要給他們錢?”

    秦鈺棠毫不在意地笑了笑,“不過是錢,她想要就給她吧,或許她有這個需要。”

    “少爺,你真的……”不食人間煙火啊,什麼不過是錢,那可是一百兩銀子啊!那個騙子才騙十兩,世子爺就給了她一百兩,她肯定樂得以為遇上散財童子了……阿哲真的想一頭撞死算了。

    但看到秦鈺棠往前走向大街,連等都不等他,他也只能忍下悲憤,爬起來追過去。

    唉,世子爺雖然沒有實權,但至少也從小過著養尊處優的生活,他不知民間疾苦,沒有管過帳,也不知一般的物價為何。

    世子爺覺得金錢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想花就花,很是鄙視那些錙銖必較、看重名利的人,花錢更是隨便,對他而言銀子不過就是數字而已,因此國公爺很擔心,世子爺再不改改性格,繼續出手闊綽下去,總有一天國公府會入不敷出。

    不知道世子爺娶了妻會不會改變?有那樣的姑娘能讓他改變嗎?阿哲感歎地想,看到主子走更遠了,更快地追上,“世……少爺,等等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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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8 04:41:17


    天際一聲響雷後,倏地下起了滂沱大雨,這一下就下了兩個時辰,完全沒有停歇。

    雨一下便沒客人上門了,在送走幾個借傘、借蓑衣的客人後,店內變得空蕩蕩的,夥計們無事可做紛紛聊起天來。

    陸香芙站在大門口,看著這一時停不了的大雨,歎氣道:“我原本還想到飯館去看看呢,過些日子就要開店了,有大大小小的事等著我確定,這下去不成了。”

    玉鑒師管伯走來她身邊,面帶笑容勸道:“芙兒,反正也去不成了,你就到樓上歇息吧,這些天你當鋪、飯館兩邊跑也累了。”

    “哪能休息啊,我還有帳要算呢!”陸香芙踅回櫃檯前坐下,拿起算盤準備做帳,一點都不敢鬆懈。

    外人都看她這個掌櫃當得風風光光的,錢賺很多,他們卻不知她要讓這家快倒閉的當鋪起死回生付出了多少心血。

    在剛接手時,第一年是慘賠的,因為根本沒客人上門,之後她用比別家當鋪還低的月息來吸引客人,再用她敏銳的好眼光轉賣流當品,這才漸漸有了生意,然而,她並沒有雄厚的本金能支出銀子,因此賺不了什麼錢。

    於是,她做出生平最冒險的事—用這家當鋪抵押,向錢莊借錢投資買賣南北貨,靠著她對貨品的敏銳度和好眼光,一來一往間才終於賺到錢,有更多的本金收購更有價值的流當品並賺取價差和月息。

    盈收穩定後,她發現店鋪太小了,無法跟一些老字型大小的當鋪相比,也打不出名氣來,於是她買下左右兩側的房子打通,又重新打了招牌,將金來當鋪四個字打造得更顯眼;並且更重視客人們的感受,要求底下夥計要對客人親切和藹,真正做到來者便是客,不能看人家窮苦就瞧不起人。

    這麼一來,她的生意確實大有起色,賺了更多的錢,名氣也有了,成為百姓口耳相傳的知名當鋪之一,但她卻開始感到不安。

    開當鋪是有風險的,必須有大筆銀錢流動周轉,要是哪天出了什麼閃失,賠了大錢怎麼辦?

    於是她興起開飯館的念頭,多個副業總是好的,可以多賺點錢,以備不時之需尤其是趁當鋪生意穩定時做是最好的。

    剛好她手上有一道獨門秘方,那道菜好吃無比,讓她舌頭都融了,她相信只要當成招牌菜推出,肯定會大受歡迎,她看準這個商機,認為一定要開飯館才行。

    只是開飯館也不是件簡單的事,錦城縣裡的飯館、客棧太多,競爭非常激烈,想要賺到錢必須持續穩定的經營,因此她得更加小心顧好當鋪的生意,只有當鋪穩定,她開飯館時才有辦法長期經營。

    管伯看她像個拚命三郎似的撥著算盤,搖了搖頭道:“這麼多你一個人怎麼忙得過來,我幫你吧。”

    “管伯,謝謝你。”管伯是個讓她很放心的長輩,因為有他這個眼光絕頂的玉鑒師在,她的當鋪才能經營到今天,她不在的時候也是管伯幫忙盤帳的。

    “唉,我對撥算盤最不在行了,這個糕點多吃點才有體力。”一個四十多歲、虎背熊腰卻笑容和藹的中年男子將桌上的一盤糕點遞給她。

    “謝謝魏叔。”陸香芙感謝道,魏叔年輕時在鏢局做過事,是有拳腳功夫的,有魏叔在,就沒有人敢在當鋪裡鬧事,她也不用擔心有人尋釁。

    “丫頭,我泡了人參茶,快趁熱喝。”田嬸是個五十多歲的老婦人,人還沒到聲音就先到了,她左手吊著固定的板子,右手端著茶杯朝陸香芙走來。

    陸香芙看到她,蹙了秀眉,“田嬸,你怎麼起來了,不是要你好好休息嗎”

    “有什麼好休息的,不過是手骨斷了,還有另一隻手可用啊!”田嬸將茶放在櫃檯上,見她還不喝,不快的叨念道:“發什麼呆,快點喝,你這丫頭都沒好好睡,晚上還在看帳,別以為我不知道……”

    田嬸嘮嘮叨叨說著,陸香芙微笑,懷著感恩之心喝起人參茶。

    田嬸負責煮三餐和整理雜務,因為有她在,她才能安心工作。

    他們都是上一代當家的人,這五年來陪她住在當鋪裡,陪著她胼手胝足地打拚,將小小的當鋪擴建得那麼大,在她心裡,他們早就是她的家人了。

    “田嬸,我再找個人幫你吧,幫忙煮飯也好。”陸香芙擱下茶杯道。

    田嬸前幾天買菜的途中跌倒摔斷手骨,大夫說得休養一個月才會好,少了一隻手,做起事都很不方便。

    田嬸揮揮右手道:“別!有需要人我找個店裡的夥計來幫我買菜、打掃就行了,接下來要開飯館,開銷很大,別再花錢請人了。”

    不過其實客人一多,店裡的夥計也抽不出空幫忙。陸香芙暗暗地想,還是另外聘個人來幫忙好了。

    “丫頭,最需要人手的是你,你趕緊找個男人嫁了,就有幫手幫你了!”

    當陸香芙看到田嬸指著自己時,心裡嚇了好大一跳,不明白怎麼說著說著就說到自己了。

    “田嬸,你在說什麼,我怎麼可能……”

    “芙兒,你田嬸說的沒錯,一個女人家要開當鋪還有飯館太吃力了,有個男人幫忙總是好的。”管伯抬頭附和,很認真地道。

    魏叔拍拍厚實的胸膛道:“芙兒,挑男人就交給我!魏叔當年在鏢局做事,可看過不少形形色色的男人……”

    一旁的夥計們聽到都笑了,紛紛說著“香芙小姐在害臊了”之類的話。

    陸香芙無奈一笑,“你們真是的,男人一看到我年紀大,又知道我是金來當鋪的當家,都溜得比什麼都快,誰敢娶我?”

    她知道的,縱然她將當鋪經營得有聲有色,贏得許多讚美,人們還是會竊竊私語的批評她,說她出身于富商陸家,好好的閨秀不當,竟抛頭露面當掌櫃,是家門之恥,說她敗壞婦德,活該嫁不出去。

    但他們不知,她在陸家是個不受寵的庶女,娘早死,爹不疼,嫡母欺淩她,她沒有一天過過好日子,在她十七歲時他們還聯手逼她嫁人,她憤而抵抗卻被趕出陸家。

    她孤苦無依,沒有銀子,最後在街上餓昏了,當時,是她的義父義母收留她,他們就是這家當鋪的上任當家,他們是非常善良的好人,總是借錢給窮人以至於入不敷出,當鋪面臨倒閉;膝下無子的他們甚至收養了她,帶給她溫暖的親情,所以在他們死後,她繼承了金來當鋪,想為他們守住這家當鋪,就算名聲敗壞、沒人敢娶她,她也不在乎,她早就有一輩子不嫁人的準備了。

    當然,她也不是真的找不到人娶她,但那些覬覦她身價的人,她寧可不嫁。

    陸香芙這一句話說完,所有人都靜默了,氣氛變得凝重。

    “傻丫頭,別這麼說,總有一天一定會有疼惜你的人出現的……”田嬸心疼道。

    管伯和魏叔也想說什麼來安慰她,但大男人的他們說不出口,而夥計們年紀小,更不知要說些什麼。

    陸香芙不想讓他們擔心,正愁著要怎麼轉移話題時,正巧有客人上門了,是兩個淋得濕答答的人,其中一個似乎是身子不適,被另一個攙扶著。

    地上被印滿濕答答的腳印,店裡沒人計較,魏叔過去攙扶,讓人躺在長榻上,夥計們則動作飛快的去拿乾布巾。

    “這位小兄弟是怎麼了?”魏叔問道,摸了那人的額頭,又抽回手道:“天啊,燒得好燙!”

    這時候陸香芙也離開櫃檯,上前關心,當她看清楚來人時嚇了一跳,竟是早些時候那位被騙的客人。

    原本衣冠楚楚、玉樹臨風的秦鈺棠現在衣衫都濕了,頭髮也濕了,模樣十分狼狽,他露出歉笑道:“很抱歉,我的小廝淋到雨發燒了,我沒有銀子讓他看病,可以拜託你們幫個忙嗎?”

    聞言,陸香芙驚詫問道:“公子,你不是當了一百兩的銀票嗎,怎麼會沒有銀子……難不成,你把錢都給了那個大娘?”

    秦鈺棠望向她,認出她是早些時曾好意勸過他的姑娘,心裡疑惑她怎麼還在這,倒是管伯也認出他來了,向他介紹道:“公子,這位是我們當家的,陸掌櫃。”

    秦鈺棠原本以為陸香芙是當鋪客人,聽到她是掌櫃,面露錯愕。

    陸香芙蹙起秀眉又道:“你真的給了?我說過了,那個大娘專門騙外地人。”

    秦鈺棠終於有反應了,溫吞的朝她笑了笑道:“我想那位大娘真的有困難,她說她小兒子病了,和她的大兒子一起跪下來求我幫她,不像是假的。”

    陸香芙真是說不出話了,這個人是腦子有病嗎?他是笨蛋嗎?她都警告過他了,他還被騙!而被騙光所有錢,淪落到這地步,他竟還幫騙子說話,還笑得出來不過她也真是的,她都得到那塊上好的青玉,可以賺到可觀的差價了,何必在意他是不是受騙,將當來的錢全給了那個大娘?

    陸香芙揉揉略疼的額際,擠出微笑道:“魏叔,能幫我去請大夫嗎?”

    不用她說,魏叔早在一旁穿起蓑衣。

    秦鈺棠一直在等她回應,聽她說要請大夫,立即朝她露出無比感激的笑容道:“謝陸掌櫃幫忙,我會寫信請家父寄錢過來的。”

    錢被騙光了,只能伸手向家裡人要錢嗎?

    這下陸香芙更覺得他是個空有臉蛋、嬌生慣養的無用公子哥了。“不急,等病好了再說。”她客套地笑著,接著吩咐夥計,“去燒水吧。”

    她旋即請管叔幫忙將病人扶到二樓去,換去身上濕衣,免得愈病癒重。

    沒多久,大夫來了,開了藥方,說是好好休息,吃個兩、三天藥就好了。

    阿哲被安置在二樓的客房裡,客房是木板大通鋪,阿哲躺在棉被上,身上也蓋了條厚重的被子。

    秦鈺棠一直等到阿哲喝了藥才去沐浴更衣,他的衣服都濕了,竹簍裡的另一套換洗衣服也被雨打濕了,幸好管伯借了他衣服穿,只是衣料粗糙了點,令他的頸子泛起片片紅點,他忍不住抓了起來。

    手微頓,想起陸掌櫃看他的眼神,秦鈺棠撇撇唇道:“我好像被當成笨蛋了啊。”

    “世子爺……”阿哲不知何時醒的,發出虛弱的聲音。

    “好多了嗎?”秦鈺棠立即轉過身,坐在阿哲身邊關心問道。

    “世子爺,對不住,要不是我病了,你也不用求人……”阿哲內疚道。離開當鋪後,他和世子爺到了錢莊取錢,想雇輛馬車回國公府,沒想到錢莊不知為何竟不讓世子爺取錢,他們只能悻悻然的離開。

    踏出錢莊沒一會兒又下起大雨,他們來不及躲雨就淋濕了,而後他感覺頭暈腦脹,全身乏力,世子爺看他發燒了便帶著他到最近的醫館求醫,可都因為他們沒銀子,大夫不看病,最後世子爺只好冒雨帶他回到當鋪。

    這一路走來,雖然他燒得重,頭昏昏沈沈的,但一直有聽到世子爺為他拜託別人的聲音,世子爺為他到處求人,讓他萬分內疚。

    “在說什麼傻話,你好好睡,明天病就好了。”秦鈺棠替他拉好被子,眸裡充滿關懷。他們一塊長大,他早將阿哲視為親弟弟了。

    “世子爺,如果那一百兩沒有給……”

    知道阿哲想說什麼,秦鈺棠更快地截住他的話,“別擔心,我捎封信回去,爹就會寄錢來了。”

    今天雖然淋得一身濕,又因為沒銀子被到處驅趕,還落得求人的地步,在秦鈺棠心裡仍不覺得自己的散財行為有什麼不對。

    當鋪二樓是住家,有五間房,陸香芙,管伯、魏叔和田嬸各一間,只剩一間空房,陸香芙只好安排他們兩個男人住一間。

    而秦鈺棠不想因世子爺的身分惹來有心人士的接近,便謊稱自己叫玉棠,是京城商人之子。

    秦鈺棠在國公府過慣了優渥的生活,但因為他一向以自己視名利富貴如浮雲、金錢財帛如糞土的清高出塵為傲,所以適應環境的能力很強,故而即使一文不名流落至此他也不計較,對吃食也不挑剔,一切入境隨俗。

    平日他會一邊照顧阿哲一邊看管伯給他的書,有時也會到樓下當鋪走走,和人聊天,個性隨和、沒有架子的他很快和當鋪裡的人打成一片,只除了和陸香芙沒有太多話聊,但彼此也是以禮待之。

    秦鈺棠這一住就住了三天,終於在第三天阿哲的病全好了,能跑能跳,秦鈺棠也等到了父親快馬寄來的信。

    然而打開一看,裡面沒有任何銀票,就只有父親寫滿了教訓他的話,父親不信阿哲生病的事,認為他把錢胡亂揮霍完才回來要錢,再加上國公府總管回報他光是這一個月在錢莊支領的銀子就超過府中一年的用度,更是氣得火冒三丈,即刻通傳各地錢莊禁止他再支領銀子,要他自行想辦法回國公府,用走的也要走回來。

    “世子爺,怎麼辦?”阿哲看得心驚不已,原來是因為這樣他們才無法在錢莊取錢,看來國公爺是狠下心了,要世子爺走回去,那可得走個十天半個月以上呀!秦鈺棠看著信,腦中一片空白。

    出生以來,他從來不缺錢花用,也不把錢當成一回事,父親不寄錢給他,他第一次覺得沒錢很不方便……一點點的不方便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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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8 04:41:38


    當秦鈺棠和阿哲手拿著掃把和水桶被帶到一個地方時,阿哲沈不住氣地發飆了,“真是太汙辱人了,竟叫世子爺你掃茅廁!”

    秦鈺棠回過了神,勾起從容的笑安慰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欠錢還債是天經地義的事,我們就稍微忍個幾天待在這裡工作吧。”

    忍個幾天?阿哲冒著汗,不敢說四兩可是一般人得工作幾個月才賺得到的錢。

    雖然秦掌櫃說會支付薪晌,但以世子爺花錢如流水的速度,搞不好他們在回去途中就會盤纏用盡……他得小心守好荷包,絕不能讓世子爺碰到錢!

    阿哲看到秦鈺棠向前想打開茅廁,急忙阻止了他,“世子爺,怎麼能讓你打掃茅廁,你去旁邊坐著,我來就好。”

    “沒關係,掃茅廁而已,又不是大不了的事。”秦鈺棠更快的打開門,但一股味道隨之撲鼻而來,令他往後退一大步。

    阿哲也覺得臭,但在主子面前不敢喊臭,只提著水桶倒了水,再拿掃把進去刷啊刷的。

    秦鈺棠不知道該怎麼打掃,看到阿哲有動作,便跟著他一起做。

    阿哲刷到一半,小心翼翼的睇向秦鈺棠的側臉問道:“世子爺,陸掌櫃要你工作抵債,你覺得她……”

    “俗不可耐。”秦鈺棠停下動作,輕聲喃出這四個字。

    “世子爺,你說什麼?”

    秦鈺棠抬起頭,朝阿哲笑得極溫和親切,“陸掌櫃她幫了我大忙,我怎麼會跟她計較,她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對她要客氣點。”

    阿哲摸了摸鼻子,看起來一點都不放心,又小心翼翼問道:“世子爺,那個叫魏叔的人讓你掃茅廁……”還打了世子爺的玉臀,真是好大的膽子!他看得一顆心驚悚地猛跳著。

    世子爺表面上看起來隨和、脾氣好,總是面帶微笑,不生氣也不愛計較,可是,只有他這個和世子爺一塊長大的貼身小廝知道,其實世子爺他……

    “怎麼會呢,打掃茅廁,也不是多大不了的事。”秦鈺棠微笑,笑得愉悅,比天上的太陽還要刺眼。

    隔天一大早,當鋪開店的半個時辰前,陸香芙幫忙田嬸做了早飯,秦鈺棠、阿哲和管伯都陸續前來吃早飯,魏叔是最後一個來的人,他手捂在臀後,剛想坐下來吃早飯,又痛得跳起來。

    “魏叔,你怎麼了?”陸香芙為每個人添著稀飯,看到魏叔從椅子上跳起,狐疑地問道。

    “沒、沒事,我站著吃飯!”魏叔捧著碗乾笑,怎好意思讓一個小姑娘知道他屁股痛。

    “該不會是跌下床撞到的吧!”田嬸不客氣的瞧了他臀部一眼。

    管伯瞟了眼,淡定道:“阿魏,待會兒到我房裡,我拿罐藥給你擦擦就沒事了。”

    “謝陸掌櫃。”秦鈺棠這時從陸香芙手上接過粥,含笑謝了聲,便隨意夾起花生、醬菜配粥吃,似乎很習慣吃這麼樸素的菜色似的。

    阿哲盯著坐在鄰座的主子看,主子看起來一派自在,心情很好,他倒是心虛的想把臉埋入碗裡。

    用完飯,一夥人都去準備開店,秦鈺棠和阿哲則留下來幫田嬸洗碗。

    田嬸平日的工作就是煮飯、洗衣、洗碗和打掃,手傷後做起事來格外不方便,如今多了這兩個幫手,她輕鬆多了。

    但秦鈺棠並不擅長做家事,洗碗這種活,昨天他是生平第一次做,今天是第二次,還做得不順手,一個不小心手上的碗就滑出手心,鏘的一聲跌碎在地。

    秦鈺棠盯著碎了一地的碗,滿臉歉意的朝田嬸道:“很抱歉,我打破了。”

    田嬸笑咪咪道:“沒關係,阿棠,你以前沒洗過碗吧,會愈做愈慣的……”

    雖然芙兒丫頭嫌他笨又嬌生慣養,但她看這年輕人可是愈看愈中意,他對長輩謙和有禮,個性溫厚,而且又長得俊,賞心悅目……

    鏘,又破了。

    阿哲也祭出和主子一樣帶有歉意的表情,“很抱歉……”

    田嬸不客氣地怒瞪著他,“這碗花紋那麼漂亮,你這渾小子竟給我打破了,真是笨手笨腳的,給我賠錢來!”

    阿哲臉色驚恐的縮著脖子,這待遇也差太多了!

    秦鈺棠在洗淨最後一個盤子後開口問道:“田嬸,接下來我要做什麼?”

    田嬸想了想道:“來洗衣吧,我只有一隻手,怪不方便的。”

    “什麼,洗衣?!”阿哲望向主子,洗衣可比洗碗難多了,世子爺他行嗎?

    “我知道了。”秦鈺棠沈穩的點頭,自從他昨天親手刷過茅廁後,他就覺得天下無難事了。

    田嬸看他完全沒有抱怨的點頭,有些愧疚地道:“阿棠,真是委屈你了,你在家裡肯定沒做過一點活,還有下人伺候著,來這裡居然要洗碗洗衣……”

    “不,能幫得上田嬸的忙那真是太好了。”秦鈺棠和煦地笑道:“我娘如果還在,就是田嬸你這歲數,我也希望能幫她分擔些活計。”

    天啊,把她當成娘,太窩心了!田嬸聽得心花怒放,親熱的扣住他的手臂道:“走吧,我們一塊到外頭洗衣,洗好太陽也大了,剛好可以曬衣服。”

    阿哲提步想跟上,田嬸卻突然轉過臉凶道:“衣服放在浴間的籃子裡,還不快去扛來!”

    就這麼一連三天,秦鈺棠就在掃地、拖地、洗碗、洗衣、洗米、洗菜中渡過,說累也還好,不算很費力氣的工作,但重複做一樣的事倒是讓他感到百般無趣。

    今天早上因為有個夥計病了,當鋪人力吃緊,抽不出人手來陪田嬸去買菜,於是秦鈺棠自願陪田嬸去,順便幫她提菜。

    但在出門前一刻,田嬸膝蓋突然疼了起來。

    “唉,我真是老了不中用,又走不動了……”田嬸不舒服的揉著腳。

    秦鈺棠見狀體貼道:“田嬸,我跟阿哲去就好,你留下來休息吧。”

    “你要去買菜?你會嗎?”田嬸一臉擔心的看著他。

    買菜有什麼困難的嗎?秦鈺棠泛起笑道:“交給我吧。”

    “那好,我跟你說上哪買。”田嬸交代著怎麼走後,又在紙上寫滿要買的肉和菜,最後拿了菜錢給他,還寵溺的對他道:“阿棠,有什麼喜歡的、想吃的都儘管買回來吧。”

    秦鈺棠便和阿哲一起踏出當鋪,往菜市場的方向去。

    菜市場上有賣魚、賣肉、賣菜以及各式各樣的南北貨,每家店家、攤子都使出渾身解數招客,吆喝聲不斷。

    “真熱鬧啊,人好多!”阿哲被關在當鋪裡做了幾天活,現在一出來就像得到自由的鳥兒,興奮非常。

    秦鈺棠專注看著田嬸給的單子,上面寫著要買兩斤牛肉以及紅蘿蔔、冬筍、小黃瓜、地瓜、芥菜、空心菜、魚等還有薑蒜等共三天份的菜。

    賣肉的攤子非常多,客人也很多,他左看右看,看到有一家招牌寫著“牛”字的肉鋪子,現下沒客人在等,馬上朝那攤子走去,開口道:“來兩斤牛肉。”

    肉販閑到發涼,終於盼到一位客人了,馬上熱情招呼道:“小哥,這塊牛肉是最好的,用燉的肯定入口即化,來一塊好嗎?”

    秦鈺棠看到牛肉色澤新鮮,也不囉唆的點頭道:“好,就這一塊。”

    肉販喜形於色道:“謝客官,總共一兩銀子!”

    秦鈺棠立即自錢袋掏錢出來,肉攤見他那麼爽快,更笑開懷道:“客官,我幫你包起來。”

    阿哲瞪凸了眼,在主子耳邊小聲道:“世子爺,兩斤牛肉要一兩銀子也太貴了,難怪這家會沒生意……”

    秦鈺棠聽了沒說什麼,只是從肉攤手上接過捆好的牛肉讓阿哲拿著,然後往前走,看到有賣紅蘿蔔的,便停下來挑了四條漂亮的。

    “三十文,謝謝客官。”

    秦鈺棠一付完錢,阿哲馬上看到有個大娘同樣買了四條紅蘿蔔,一殺價,三十文馬上變成十五文。天啊,差了一半!他立即追上主子,提醒主子道:“世子爺,你要殺價……”

    “四十文!”

    “二十文!”

    “三十五文!”

    “三十文!”

    “成交!”

    秦鈺棠正巧看到有個大娘正拉高嗓門向小販殺價,馬上快步走開。

    接著他來到魚攤買魚,魚販看他是個大男人,認定他不會斤斤計較,幫他挑了最貴的魚,喊出的價錢也比別家貴,秦鈺棠果然付帳了,花錢完全不手軟。

    阿哲可是熱汗直流,他雖然沒有比較會買菜,但也知道一條魚不會那麼貴。

    不行,果然不能讓世子爺拿著錢袋……

    阿哲看準秦鈺棠手上拎著的錢袋,想找藉口幫他看管,可秦鈺棠買菜的速度快到讓他來不及開口,他抱著筍子、地瓜、小黃瓜等青菜,重得差點往後一栽。

    偏偏這時候有個攤販又推著車從他面前經過,擋住他的去路,讓阿哲追不上,只能高呼道:“少爺——”

    秦鈺棠不知阿哲落在後面,只顧著看單子回想自己還缺什麼沒買。

    當他確認無誤後轉過頭,才發現阿哲不見了。“這小子跑去哪了?”

    秦鈺棠也沒傷腦筋太久,橫豎他知道怎麼回去。

    市集很大,拐個彎後竟也有在賣衣服及日常雜用的,還有鍋具。

    看到鍋具,秦鈺棠想起田嬸用的那個鍋已經很老舊了,還凹了個窟窿,既然田嬸說他可以買他喜歡的東西,他就幫她換一個吧。

    “客官啊,這個鍋子最好用了!”

    秦鈺棠左看右看,對材質不夠滿意。“還有更好更耐用的嗎?”

    客人想要更好的貨,店家自然開心了。“有、有,我馬上拿來!”

    這回店家拿出來的貨,秦鈺棠果然很滿意。

    “客官,這個保證能用個十年都不壞,可是最好的了……”

    “多少錢?”

    店家說了價錢,又看秦鈺棠二話不說、毫不囉唆的掏錢出來,眼睛都亮了。

    “謝謝客官,歡迎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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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8 04:42:12


    秦鈺棠扛著用繩子捆好的鍋具準備回當鋪,路上看到有賣簪子的小販,匆匆一瞥,被一支白色典雅的簪子吸引了,突然覺得很適合陸香芙戴,就順手買了。再往前走,他看到有家賣畫的店鋪,門口擺了幾張風景畫,又想起當鋪內只有金蟾蜍和用來做風水擺設用的招財物,太俗氣了,不如他買張畫回去好了,掛在當鋪牆上會讓店裡高雅一點。

    “公子,你的眼光真好,可惜這張畫早一刻被訂了,等會兒就要出貨了。”

    挑了半天總算找到順眼的,老闆卻這麼道。

    “被訂了?”秦鈺棠惋惜著,這張瀑布畫的畫功精細,意境也很幽深,是幅難得的好畫。

    老闆精明的眼一閃,“公子,你那麼喜歡的話,我們馬上請畫家再畫一幅一模一樣的,過個三、四天送到府上,如何?”

    秦鈺棠聽到還買得到,滿意的彎起唇角。“好,那幫我畫一幅。”

    “至於價錢嘛……”老闆搓搓手,在他身邊兜了一圈,看到他氣質好,穿的衣袍料子也好,看起來是個有錢人,馬上抖起肥厚的唇角道:“因為畫家的功力好,畫得很精細,賣得也很搶手,所以是五……不,是三十兩!”

    老闆獅子大開口,心想這個客人是付得起高價的,若嫌貴,再砍個半價以上自己還是有賺頭。

    只是秦鈺棠卻連砍價的念頭都沒有,完全不質疑這三十兩貴得太離譜,掏出荷包就要付錢,倒了倒,錢袋剛好只剩三十兩。

    像是怕他反悔似的,老闆飛快取走銀子,遞給他收據。

    秦鈺棠在收據下簽了名,留下金來當鋪的地址後踏出了畫鋪。

    阿哲這時總算從後面跑來了,手上抱著魚啊肉啊菜的,汗如雨下。“世子爺,你跑去哪了,我找了你好久……世子爺,我剛才聽到一些奇怪的傳聞,說是金來當鋪生意會那麼好,是陸掌櫃借錢給窮人,為了拿回錢,將那群窮女人藏在某個地方,不擇手段逼迫她們賣身還債……”阿哲激動的說,秦鈺棠則耐心的聽著。

    “世子爺,你得小心了,要是不快還完銀子,你有可能會被賣去小倌館……”

    秦鈺棠溫厚一笑,“冷靜點,怎麼可能有這種事,我想是謠言。”

    阿哲回了神,想想也對,陸掌櫃是要他們工作抵債,但也沒有荼毒他們,對他們也算不錯,不像是會做出傷天害理之事的人,或許真是謠言。他暗暗松了口氣。

    然而,他才放鬆沒一刻,注意到主子手上扛著的鍋具時,他又馬上屏息問:“世子爺,這是哪來的?”

    “買的,田嬸的鍋子壞了。”

    阿哲開始發抖,他知道,世子爺一定很爽快就買了。“那荷包還剩下多少錢?”

    “沒了。”

    “沒了啊啊啊??”

    他記得田嬸說過,那是半個月的菜錢哪,他真為沒幫世子爺看好荷包而懊悔不已。

    這時候阿哲還不知道,他家世子爺還訂下了一幅三十兩的畫呢。

    陸香芙近來太忙了,當鋪和籌備中的飯館兩邊跑,周遭發生了一點變化,像是飯桌上吃的魚和肉比平時貴,或是蔚房裡多了新的鍋具,她根本沒有注意到,就連秦鈺棠送給她一根簪子,也因為當時她在忙便擱在桌上忘了,等她看到那根簪子,想到要問他哪來的錢買簪子,卻莫名收到一幅畫時,她才發現事態嚴重。

    “你是說,我們當鋪訂了這幅畫,而且已經付清錢了?”陸香芙錯愕的看著剛收到的畫。

    “是的,這裡有收據。”畫店夥計遞出一張紙。

    陸香芙搶過收據,當她看到秦鈺棠的名字,先是錯愕的瞠大眼,再看到底下的金額時,又是一陣頭暈。

    那傢夥花了三十兩買這幅畫?!陸香芙心裡燒起了轟隆隆的怒火。這幅畫哪值三十兩了!在她看來,能賣個二三兩就不錯了,他竟會買下這幅畫……不對,他哪來的錢?

    陸香芙臉色難看的想要退貨,可是不能退,人家錢都收了,無緣無故怎會讓她退貨,她只能讓畫店夥計就這麼離開。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陸香芙心裡滿是疑惑,拿著畫朝廚房走去,這事得問當事人才能明白了。

    來到廚房,她看到秦鈺棠在洗碗,還挺勤快的,倒是阿哲洗到打起瞌睡來了。

    秦鈺棠看到她來了,微笑朝她頷首道:“陸掌櫃,田嬸不在。”

    自他跟著田嬸做事後,她就不再過問他的事,他們之間除了打招呼外,幾乎沒交集,看到她來,他自然認為她是來找田嬸的。

    “我是找你的。”陸香芙走向他,朝他攤開手上的畫軸,“這畫是你買的?”

    “原來已經送來了。”秦鈺棠看到畫便擱下了碗,拿幹布擦手,再從她手上接過畫仔細看著,“果然畫得一模一樣,畫得真好……”

    真的是他買的!“這幅畫要三十兩,你哪來的三十兩?”陸香芙追問,真怕心頭那不好的預感會實現。

    秦鈺棠收妥畫,含著笑,慢條斯理地答道:“前幾天田嬸讓我幫忙去買菜,要我儘管買我喜歡的東西,我就買了這幅畫。”

    陸香芙臉色一白,倒抽了口氣,“你是說……你用田嬸給的錢,買了這幅三十兩的畫?”

    阿哲聽到陸香芙的驚呼聲都嚇醒了,差點沒打破碗。“少爺,你買了三十兩的畫?!”

    田嬸剛好踏入廚房聽到,驚詫地問:“什麼三十兩的畫?”

    陸香芙雙眸充滿不解的望向田嬸,“田嬸,你要他買菜,怎麼會給他那麼多錢,還要他儘管買他喜歡的東西,他買了一幅三十兩的畫回來呀!”

    田嬸搖了搖頭,“怎麼可能,我要阿棠買菜,不過才給了他六、七兩……”她像想起什麼,臉色一變,“難不成是我拿錯荷包了,把要修繕圍牆的錢給……”

    前幾天阿棠買菜回來說他把錢都花光時,看在他貼心為她買了新鍋子的分上就沒苛責他,沒想到她竟拿錯荷包,而他花光了裡頭的錢……

    “天哪!”陸香芙聽得頭都發暈了,那筆錢是她給田嬸的,田嬸有認識的工人,她托田嬸找人來修圍牆,結果錢都用來買那幅價值不到五兩的畫了。

    怎麼會變成這樣?她看他幫田嬸做事,放得下身段,什麼都肯做,應該是沒有大問題的,怎知他卻出了紕漏,她真的好想掐死他!

    “少爺,你真的是……”阿哲也差點昏倒,還以為主子花光了田嬸的錢,田嬸不計較就沒事了,哪知主子卻用了三十兩這麼大筆的錢買了一幅畫……世子爺這次真的闖禍了!

    秦鈺棠看他們三人打擊甚大,仍然不明白為什麼。這幅畫不好嗎?

    “當鋪裡的裝潢和擺設太俗氣了,所以我才會想買這幅畫掛在當鋪內,好讓當鋪看起來高雅一點。”

    陸香芙聽不懂什麼俗不俗氣,高不高雅,她只知道一件事——“玉公子,這幅畫分明不值三十兩,你被騙了。”

    他被騙了?秦飪棠更不明白了,客氣的反問道:“一幅畫三十兩,甚至五十兩,一百兩以上的都很常見吧?”

    陸香芙清秀的臉蛋扭曲了下,又很快地恢復正常,卻是笑裡帶剌道:“玉公子,你說的是京城裡賣名畫的畫鋪吧,你這畫是在菜市場裡買的,完全不能比,二三兩是行情價,再殺個價,可以買到二兩以下,那老闆看你是外地人,又是個公子哥,才故意出高價的,你卻著了他的道,被坑了十倍的錢……”

    天呀,她好心疼她的錢!每一兩銀子都是她努力掙來的呀!

    秦鈺棠無關緊要的聽著她說,錢這種玩意,他就算多付了百倍也不會在意的,但是她看起來很在意,好像他犯了很嚴重的錯。

    陸香芙一說完,又想到他買的簪子,連那個新鍋子似乎都是他買的,急著問道:“那支簪子你買多少錢?”

    秦鈺棠反應很快地答道:“一兩。”

    陸香芙扶了扶頭,唇角抖了抖,“那樣成色的簪子五百文都嫌貴了。”她猛地想到他花錢這麼隨便,那買菜時是不是也是這樣?於是她走到菜籃子旁,拿起一根紅蘿蔔,“這個你買多少?”

    秦鈺棠記憶力奇好,“四根三十文。”

    “四根三十文?”蘿蔔一根不過幾文錢而已,陸香芙秀眉大蹙,又問:“那昨天晚上吃的那條魚呢?”最近的菜幾乎都是他去買的。

    魚肉本來就很貴,田嬸平時都不大捨得買的,只是偶爾給大家加個菜,所以當秦鈺棠說出價錢時,她嚇了好大一跳。

    她捂著心臟問下去,他買的每一樣菜都問,最後問了鍋子的價格,她終於發現,他不只是個會被騙子騙的笨蛋,他還是個不知物價又不懂得殺價,出手闊綽的笨蛋!

    秦鈺棠被她一一問價錢,看得出她很在意他多花的那些錢,他充滿誠意地道:“陸掌櫃,我很抱歉,我不該自作主張買畫的,也不該買貴了東西,我會賠你的。”

    陸香芙聽得很火大,叉起腰,犀利地迸出一串話。“你要怎麼賠?又要你家人寄錢來賠嗎?還是打算繼續工作抵債?你曉得你要工作多久嗎?一般百姓一個月的生活用度不過幾兩,你的債還沒還完,現在又欠下這幅畫的錢,你可知你要做好幾個月的活才能還完債!你真是個不食人間煙火、吃飯不知米價又不知民間疾苦的大少爺,我真的看不下去了!”

    她的性子向來沈穩,很少這麼暴怒的,但她真的是忍不住了,她生平最討厭、最討厭浪費錢這種事了!

    “你、你……給我過來,讓我好好教你!”她朝他比了比,要他跟過來。

    “丫頭……芙兒,別這樣,有話好好說……”田嬸平時比誰都凶,但看到陸香芙難得發脾氣也嚇到了,追過去想勸勸她。

    阿哲也心臟猛跳,乾笑的望向秦鈺棠。“少爺,這次是你理虧,你不能……你要忍耐……”

    秦鈺棠不在意的噙著笑,雙眸似閃爍著什麼光,跨出步伐跟著陸香芙踏出廚房。

    阿哲見狀又一顆心七上八下的追了出去,他不是擔心他家世子爺,他是擔心陸掌櫃啊!世子爺看起來雖然沒有架子,待人又好,但世子爺其實是個表裡不一、心機很重的人,一旦惹毛他,他是有仇必報的。

    魏叔就是一個例子,他冒犯了世子爺的尊臀,世子爺便半夜闖入魏叔的房間,用針灸的針插入他的穴道,讓他屁股痛。

    要是世子爺想用針對付陸掌櫃……陸掌櫃是個姑娘家啊,他得去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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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8 04:42:33


    這會兒是巳時了,菜市場裡的人潮沒有一大早擁擠,逛起來舒服多了。

    陸香芙和秦鈺棠一前一後隔了幾步距離走著,沒讓田嬸和阿哲跟來。

    陸香芙拿著一根炭條、抱著一本冊子領頭走著,秦鈺棠走在後方,唇角微勾,一副玩味的表情。

    他並不喜歡陸香芙這個女人,在他把錢給了騙子後,她就將他當成笨蛋看待,還怕他會賴帳似的要他脫衣服典當,最後甚至要他工作抵債,他覺得她滿腦子銅臭味,俗不可耐。

    但也無妨,欠債還錢是理所當然的事,他不是放不了身段,而且她說的也對,他們是各取所需,因此可以接受她的安排,但他饒不了那個敢打他臀部的男人,他最恨別人對他動手動腳,當然要還以顏色。

    只是他沒想到,跟陸香芙相安無事的日子會這麼短,今天竟被她大罵是不食人間煙火、吃飯不知米價又不知民間疾苦的大少爺。

    比起發火,他心裡更大為震驚,他擺著這張溫文無害的臉,在女人間幾乎是無往不利的,她居然還罵得下去,這可是他生平第一次被個女人劈頭教訓,大罵他浪費錢。

    而且,她還大放厥詞的說要好好教他,說得那麼憤慨認真,讓他很好奇她要怎麼教他,於是,他跟著她來到菜市場……

    陸香芙終於在賣紅蘿蔔的攤子停下,看他走來了,對著他道:“大部分青菜遇上水患或大雨都會漲價,紅蘿蔔是最便宜、價位穩定的菜,下雨了對它也不太會有影響,一條頂多兩三文,再貴也貴不過五文,你四條買三十文太貴了,記住了。”

    說完,她在冊子上不知寫下什麼,接著挑了葉菜類的青菜給他看。

    “葉菜類青菜一遇到大雨就會變貴,前些天下了大雨,所以貴了點,但你一把空心菜買二十文太貴了,這時候你要貨比三家,才能買到最便宜、價位最合理的菜,好好記住……”

    她在寫什麼?秦鈺棠湊上前看,發現她在冊子上寫下青菜名和價格,寫得極用心。

    陸香芙往前看,看到前面有賣牛肉的攤販,問他道:“你買的牛肉,該不會是跟那個老闆買的吧?”

    秦鈺棠沒有回應,只是盯著她認真的表情。

    陸香芙逕自續道:“那個老闆賣的牛肉向來比別家貴一點,不知道的人都會被他算貴。記住了,以後你買菜,看到生意不好的店要多觀察,有可能是賣太貴或是東西不新鮮。”

    陸香芙又在冊子上寫了寫,往前走,看到賣乾貨和賣魚貝海鮮的店,也跟他分析一下合理的價格及要注意的地方,要他切記別再被騙了。

    她一路上抄抄寫寫,叨叨絮絮,一直沒發現秦鈺棠正不發一言的觀察她。

    他覺得很不可思議,這就是她教他的方法?一樣一樣的耐心向他解說,又為他做筆記提醒?

    “對了,你不會殺價自然會被坑了,我來教你殺價。”陸香芙帶著他走向前面一家賣青菜的攤子,挑了幾樣問老闆價格。

    “哎呀,是陸掌櫃啊,難得看你來,賣你七十文好了。”

    “七十文太貴了,三十五文好嗎?”陸香芙一下就下殺了一半,她知道對方是看她的掌櫃身分才算貴的。

    “我做的是小本生意,哪像陸掌櫃你經手就是上百兩……”

    “不能這麼說啊,當鋪有時也不好周轉……老闆,算我三十五文吧,我以後會常光臨的。”

    “那四十文好了。”

    “那多給我一根蔥吧,拜託你了,老闆你向來很大方的。”

    “唉、唉,真是賺不到陸掌櫃的錢啊!”

    “別這麼說,有我光臨,今天生意一定會很好的。”

    秦鈺棠看著她與老闆殺價的情況,感到很奇異,跟大嬸在殺價時拉開嗓子喊的粗魯模樣完全不一樣,她從頭到尾面帶笑容,像是很開心的在和老闆聊天。陸香芙在付了錢又客套寒暄後,提著菜往前走了幾步,對著秦鈺棠道:“你看到了嗎?那個小販看我是當鋪掌櫃,就故意算我貴一點,要是我不知價錢就被他坑了。你也是,別人看到你身上穿的衣服,肯定會當你是財神爺,你要學會殺價才不會被佔便宜。”

    說完,她將冊子給了他,叮嚀道:“好好讀一遍,記住我教你的。那冊子上寫的,你只要好好記起來,就不會被坑錢……玉公子,你就是太老實了才會被騙。你不懂物價又不會殺價,是會吃大虧的。”

    “你怕我吃虧?”秦鈺棠倒是意外,他以為她只是看不慣他浪費錢的作為,原來是擔心他吃虧。

    陸香芙點點頭,語重心長的對他道:“幾年前我也不太會買菜,被坑了好多錢,還買到壞掉的菜或不新鮮的魚呢,不過這個是可以學的,久了就知道怎麼買菜,買東西時也不會吃虧了。”說著,她臉上有點歉意,“說起來我也不能太苛責你浪費錢,你出身好,怎麼懂得這些,而且你一個大男人的本來就沒有女人細心,怎麼會買東西,田嬸她真是的,應該要先教教你的。”

    她抬起頭,認真地道:“雖然你可能覺得我太多管閒事了,可我就是看不慣你被騙。你已經被騙兩次了,上次被那個騙子騙錢,接著又被那個畫鋪老闆騙錢,我想只要你學著對錢精打細算,不隨便浪費一文錢,就能變精明一點,不會容易受騙了。即使你家世很好,不缺這點銀子,但你若能多省下一些銀子去幫助真正需要幫助的人,不是比白白給那些騙子享樂來得有意義嗎?”

    聞言,秦鈺棠渾身一震,迎向她那張清秀的臉蛋,心裡浮起一股奇異的感覺。

    他一直都覺得她很俗氣,充滿銅臭味,會買那個白色珠花簪子給她,就是覺得她俗不可耐,也許戴上高雅的簪子能改變她的氣質,可現在她的話第一次讓他開始正視自己過去那些隨便花錢的行為,不但浪費又沒有意義,從留下來幹活抵債後,他知道賺錢不容易,雖然斤斤計較的很俗氣,但以前他視金錢如糞土的行為,原來在別人看來不是出塵高潔有如謫仙,而是像傻子一樣蠢,似乎也有違他的初衷,他的確是該好好想想了。

    “好了,我們走吧,前面還有幾家黑店,我指給你看,以後千萬別進去。”陸香芙說完轉過了身,繼續往前走去。

    秦鈺棠看著她的背影,在這一刻忽然覺得恍惚了。

    秦鈺棠開始對陸香芙感到好奇。

    她不特別美,不夠嬌媚,一雙眼總是閃著精明幹練的熠亮,她總是沈靜的面對一切,彷佛姑娘家最美好的青春年華已離她很遠,讓他好奇的想知道她的事,以及她年紀輕輕如何成為這家當鋪的掌櫃。

    他不好直接問田嬸他們,怕被長輩懷疑居心,便趁客人不多時問了夥訐,得知陸香芙是京城富商陸東隆的庶女,不知為何緣故離家,成為這家當鋪上一代當家的義女,繼承這家當鋪,而田嬸他們都是上一代當家聘用的人。

    秦鈺棠也仔細看了這家當鋪,發現這裡收了許多不值錢的物品,用數倍的高價收購,卻賣也賣不出去,只能一直擱在櫃子上。

    他突然想起阿哲曾聽說陸香芙會高價借錢給窮人,再不擇手段逼迫女人賣身還債,所以當鋪生意才經營得下去,當時他覺得荒謬,現在也一樣覺得不可信,但這其中必定有什麼內情。

    “阿棠,那是別家當鋪看我們生意好才惡意中傷的,我們香芙小姐行事光明正大,才不會做這種害人之事。”一名小夥計搖頭說著。

    “那她為何要高價收購那些劣品?她這麼做對生意沒有影響嗎?”她是個錙銖必較、精打細算的人,不會做賠錢生意吧?

    看秦鈺棠追問不休,阿哲趕緊將他拉走,緊張道:“世子爺,你怎麼一直在問陸掌櫃的事?前天你們出去後是去哪裡了,發生了什麼事?你對陸掌櫃做了什麼?為什麼那麼想知道她的事,你該不會是想抓她的把柄,借機報仇吧……”

    前兩天他和田嬸追了過去,陸香芙可有氣勢了,要他們不準靠近,回來後兩人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世子爺對過程一字不提,他都快急死了。

    秦鈺棠拉開了他的手,回頭再問一次夥計,非得知道陸香芙這麼做的理由,當鋪內的生意真的好到可以抵掉虧損?

    夥計臉上有點為難,但又無法拒絕回答他,“香芙小姐不愛我們說的,但她又不是做見不得人的壞事,我就偷偷告訴阿棠哥吧,小姐她用高價收購其實是……”“阿棠,你對芙兒和當鋪的事就這麼感興趣呀?!”田嬸剛好經過,用好奇的眼神看他。

    和阿哲一樣,田嬸也想知道陸香芙那天帶他去了哪裡,教了他什麼,但他們都不說,現在再看到他向夥計問起陸香芙的事,也不知是不是錯覺,總覺得他對陸香芙多了一份關心。

    田嬸突然出現,讓秦鈺棠有些被逮個正著的莫名心虛,但他不慌不忙的微笑道:“當然了,我被陸掌櫃教訓了一頓,虛心反省過,決定好好向她學習,當然要多知道她和當鋪的事。”

    阿哲嚇住了,不是世子爺教訓人,是世子爺讓人教訓?!世子爺還說他該反省學習什麼的,世子爺是中邪了嗎?怎麼會說這種話?

    田嬸聽到秦鈺棠這麼說,對於他堂堂一個大男人被女人教訓後,還能虛心受教的說要向她學習而感到很感動,便對他說道:“你知道我們芙兒在籌備一家飯館吧,最近要開張了,那丫頭每天都會去一趟,今天她用完午飯後也會去,你就跟在她後頭看吧,有些事你看了就明白了。”

    未時,陸香芙提著傘踏出當鋪,徒步想走到飯館。

    那裡隔了幾條大街,大熱天的,她本該叫輛載客的馬車,但飯館說遠也不遠,坐馬車太浪費銀子了,用走的當作散步也好。

    走了約一刻,陸香芙來到一條大商街,兩旁林立著各式飯館和客棧,她看了看自家飯館的招牌,然後繞到後頭小巷子裡,從後門進去。

    金來當鋪的名聲已經很大了,她不想讓人知道她還開了一間飯館,就怕樹大招風,惹人嫉妒,所以她一直都很保密,只從後門進來。

    “香芙小姐,你來了!”

    約知道她會在這個時候來,有七、八名女子在後門等著她,迎接她到來,她們年齡不一,從二十歲到五十歲都有,有十幾個孩子頑皮的在她們之間跑來跑去。

    年紀最大、在店裡當掌櫃的溫大娘中氣十足道:“你們這像什麼樣,還不快來向香芙小姐問好!”

    一個個年齡從三歲到十歲都有的孩子聽到溫大娘一吼,立即整齊劃一道:“香芙小姐好。”

    陸香芙微笑的看了看孩子們,“好乖,去玩吧。”

    “是!”孩子們立即跑到左側剛建好的木屋前,泥地上吊了好幾個秋千,他們樂不可支的玩了起來。

    二十多歲的洪娘子靠過來道:“我本來還很擔心開了店,孩子沒人照顧呢,幸虧香芙小姐設想周到,在飯館後院建了屋子,讓孩子們在屋裡玩,我們輪流看顧孩子也方便。”

    三十出頭的梁嬸子也道:“是啊,還讓大一點的孩子到店裡幫忙,讓他們有事做,學一點東西,香芙小姐,真的謝謝你。”

    “不,孩子們有看顧好,你們工作起來也無後顧之憂,這是我應該做的。”陸香芙看著孩子們追逐嬉戲的樣子,心情很好的彎起嘴角。

    “香芙小姐,快來幫我看看。”四十多歲的陳大娘拉著她,指著一隻插滿粉色花朵的花瓶道:“如何?我很久沒插花了,不知手藝有沒有生疏?”

    陸香芙仔細瞧了瞧,點頭道:“很好看,店裡還有花瓶,我再差人送來,都交給你了。”

    “是!”

    “這位小哥從哪兒來的?真俊啊!”“是挺俊的,哎唷,這眼睛鼻子嘴唇都好漂亮,皮膚也好光滑。”

    “你叫什麼名字?”

    陸香芙看完花瓶後原本想往飯館走,聽到背後傳來的聲音,納悶地往後一看,只見幾個女人圍著一個男人,她頓時嚇了一跳。

    “你怎麼來了?”

    被女人包圍的秦鈺棠表情沒有一點局促,他輕輕拉開擱在他胸口上大吃豆腐的纖手,慢條斯理的朝她走去。

    “陸掌櫃,田嬸說你會來這裡,我跟在你後面來的。”他抹了抹額上的薄汗道。

    住在當鋪裡幾天了,他也聽說她有間飯館要開了,卻只聞其名不見其影,今天才知是開在這條熱鬧的商街上,她平時也都是用走的過來,這會兒正熱,可真令人難受。

    他竟是跟在她後面來的?!陸香芙完全沒想到他會做出這種事來,腦子有點發懵。

    “原來這位元小哥認識香芙小姐,什麼時候認識的,怎麼都沒聽你說過,都自己偷偷藏起來。”剛剛大膽吃秦鈺棠豆腐的羅大娘笑著對陸香芙說,她的指甲塗得紅彤彤的,臉上化著濃妝,雖已年過四十可仍風韻猶存。

    “該不會這位小哥是典當品吧……”另一位三十多歲的林嬸說道,故意朝陸香芙曖昧的眨眨眼。

    其它婦人也有意無意的朝他倆身上看,她們都嫁過人,說話作風難免大膽些。

    “不是的!”陸香芙臉色紅窘,禁不起戲弄,迅速將秦鈺棠拉入飯館裡。

    秦鈺棠難得見沈穩幹練的陸香芙這模樣,有趣的勾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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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8 04:42:54


    陸香芙關上門後,確定門外沒人偷聽,轉向他問道:“你幹麼跟著我來,你不用幫田嬸工作了嗎?”

    秦鈺棠的笑容一變,露出溫和無害的表情睇著她看,“田嬸說沒有我能幫忙的事……我來參觀不行嗎?”

    相識不算久,陸香芙總把秦鈺棠當外人看,不曾主動對他提及飯館的事,更別說帶他參觀了,現在他用這樣的眼神看著她,她頓時感到左右為難。

    “陸掌櫃,你不是說要好好教我嗎?讓我看看你的店、你的經商之道,也許我會變精明。”秦鈺棠跨前一步道,溫潤的雙眸蘊有懇求。

    陸香芙認輸了,不只是無法拒絕他,也想起前天她對他的訓話,她說得頭頭是道,要他學精明,不要被坑錢,要是現在說不教他的話,那就自打嘴巴了。

    她輕輕吐了口氣,“好吧,跟我來。”

    秦鈺棠跟著她跨出步伐,唇角揚起得逞的笑。

    他們從一樓的最後方來到蔚房。還沒進廚房,秦鈺棠就聞到一股好聞的撲鼻香味,“真香,這是在煮什麼?”

    “進來吧。”陸香芙臉上有些得意,領著他進廚房。

    “香芙小姐。”一名年輕有姿色的婦人背上背了個孩子,率先向她問好。

    一旁還有幾個大娘正在裡頭忙,看到她來了,全恭恭敬敬地問候著。

    “煮好了嗎?”

    “煮好了,香芙小姐要嘗嘗看嗎?”

    陸香芙點頭,“也讓這位公子嘗嘗味道。”

    “是。”

    年輕少婦從甕中夾了雞肉放在小碟子上,再遞給他們筷子。

    陸香芙一吃,滿意的頻點頭,“味道很好。開店那天照這樣做就好了,別緊張。”

    “是!”年輕婦人眼裡泛著感動。

    秦鈺棠也嘗了,饒是他吃遍山珍海味,也覺得是不可多得的美味,香味撲鼻,肉質鮮嫩,入口即化,讓人簡直連舌頭都想吞下去……

    “覺得如何?”陸香芙問他道。

    “很好吃。”除了好吃,秦鈺棠說不出其它形容詞。

    陸香芙將少婦拉來身邊,驕傲的道:“這叫豆鹵雞,炸過後再用特殊醬汁來鹵,是這家飯館的招牌菜,也是鳳娘的拿手小菜,醬汁是她的獨家秘方,除了她沒有人做得出來。”

    鳳娘被陸香芙當面讚美,羞赧的低下頭。

    秦鈺棠看到這位蔚娘那麼年輕就能做出如此美味的菜,心中好生佩服,暗自好奇陸香芙是從哪找到人的。

    試完菜,陸香芙帶他往前走,來到飯館大廳。

    寬敞的大廳還沒有擺上桌椅,只有一張櫃檯,一張大椅子,有十多個婦人聚集在那兒。

    有幾位婦人是秦鈺棠方才在後門時見到的,原來她們都是她雇來的人,其中那位化著濃妝、吃他豆腐的婦人也在,只是臉上的輕佻不見了,換上一臉正經,她正在練習端盤、擺盤,其它人也忙碌的在練習,氣氛非常嚴肅,沒有一絲吵鬧。

    他再往右看,那兒還有幾個十三、四歲的孩子在學習招呼客人和應對。

    “這些孩子是哪來的?”

    “都是這些女人的孩子。快開店了,大家都在加緊練習呢,希望能在開店第一天讓客人留下好印象。”陸香芙順著他的眼光看去。“走吧,去二樓看看。”

    陸香芙踏上樓梯,秦鈺棠跟著走,中途不由回頭一望,心生疑惑。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飯館,聘了那麼多女人,連她們的孩子也一起工作,但奇怪的是,他到現在都還沒看到一個成年男子。

    兩人上了二樓,從樓臺往下望,可以看到一樓飯廳的全貌,接近角落的座位看來幽靜、不易被打擾,靠窗的位子也很不錯,能看到熱鬧的商街,還有十幾間雅致的包廂,可供不同需求的客人選擇。

    陸香芙帶著他繞了一圈後,覺得差不多了才道:“好了,你也參觀完了,先回去吧,我會晚一點才回去……”

    “香芙小姐!”

    陸香芙轉過頭,就見一個婦人踏上樓梯跑向她,接著跪下。

    她嚇到了,秦鈺棠也是,不知這會兒是發生什麼事。,“香芙小姐,我以為傳聞是假的,不是什麼東西都可以典當的,沒想到你真的願意當給我那一大筆錢,讓我能還丈夫的醫藥費……謝謝你,要不是你,我丈夫死後我和孩子肯定要流落街頭了……”

    “你別這樣。”陸香芙顯得局促不安,秦鈺棠在旁邊看著呢,她急著想將婦人拉起。

    婦人淚流滿面的感激道:“我會好好工作還你錢的,我一定會努力工作養活我婆婆和三個孩子。”

    “好了,別哭了。”陸香芙安撫了她好一會兒,婦人才肯走。

    秦鈺棠看著這一幕,忽然想起了那些放在當鋪櫃子上高價收購卻賣不出去的粗劣典當品,想起她藏著一群女人,逼迫那些女人還債的謠言,想起田嬸說,他來到這裡自會明白了。他真的都明白了,原來竟是這麼回事……

    他俊秀的臉上佈滿震驚,“她是……不,她們全都是向當鋪借錢的客人,有謠言說你逼迫那些還不出錢的女人賣身還債,但其實你是安排她們到你的飯館工作抵債,是這樣吧?!”

    聞言,陸香芙驚訝的張大雙眸,還以為是田嬸或誰說出去的,但他的樣子看起來不像是早已知曉。她垂下眸,承認道:“對,她們都是沒有值錢的東西可以典當,卻迫切需要錢的客人,都是寡婦。”

    “寡婦?”秦鈺棠嚇了一跳,但他終於知道為什麼這裡沒有男人,只有女人和孩子了。

    “她們都死了丈夫,無依無靠,負債累累才拿東西來典當的,但典當的大都是沒有價值的物品,所以一開始我會為她們找合適的工作,等她們賺到錢再慢慢還錢給我。後來我發現開家店讓她們工作,能讓她們還錢還得更快,剛好半年前,鳳娘把豆鹵雞的秘方當給我,我便下定決心開個飯館。”

    說完後,陸香芙以為已經交代清楚了,秦鈺棠卻冒出一句。

    “你讓她們做的明明是正當工作,外頭的人卻說你逼她們賣身還債,毀去你的名譽,你為什麼不澄清?”

    她怎麼能任由那些莫須有的謠言中傷她?

    陸香芙無所謂的聳肩,“澄清有用嗎?多的是看不慣我一個女人卻出來做生意的人,而且我做的事,也不需要大聲嚷嚷給他們聽。”

    “你做的事很了不起!”秦鈺棠不禁低喃,他受到前所未有的衝擊,她一個女人家竟能開飯館,將那些孤兒寡母納入飯館裡各司其職、養活家人。

    他想起她之前說的話,她真正做到了省下錢來説明那些需要幫忙的人,所有他曾經覺得她俗不可耐的行為,現在看來竟是如此的高貴。

    陸香芙聽得彆扭,否認道:“我沒有多了不起,我這是在做生意,跟她們是各取所需,我給她們工作,讓她們有能力還我錢,我的經商之道就是不做虧本的生意。”

    她的義父義母就是因為借了太多錢給窮人,沒有底限的付出,當鋪才會支持不下去,所以她不會重蹈覆轍。

    秦鈺棠望著她,有一股抵擋不了的熱流在胸口震盪著,使他無法自已。

    他從沒見過這樣的人,明明是用善心在做好事,卻口口聲聲說是為了賺錢,把自己說得那麼市儈。

    他也沒見過像她那麼聰明的女人,居然能善用生意頭腦一併做好事,她真的讓他由衷敬佩。

    比起她,他只能守著那塊皇上賜下的領地,卻絲毫沒有作為。

    比起那些為了孩子、家人而出來工作養家的寡婦,他不知珍惜,對揮霍成習毫不在意,花錢如流水還自以為清高,她罵他罵得真沒錯,他真是不食人間煙火,不知民間疾苦的大少爺!

    比起他這個世子爺,她比他還要高雅多了……

    秦鈺棠眼神變得迷離,忍不住伸手撫摸她的臉頰。

    “你做什麼!”陸香芙捂著臉往後一跳,吃驚不已,二十二歲的她從沒被男人這麼碰過。

    秦鈺棠揚起微笑,俊美得令人屏息,“因為你看起來很高雅,為她們做這些事的你很高雅。”

    陸香芙臉一紅,他、他在說什麼啊!她高雅,她怎麼會高雅?陸香芙被他說得很難為情,不知所措,但似乎又很高興被他這麼稱讚。

    這時候,樓下一陣熱鬧,有工人送桌椅來了,溫大娘負責清點檢查,其它女人們在旁圍觀。

    飯館裡的事務都是由溫大娘出面打點的,她是名義上的老闆,而陸香芙事前已經跟溫大娘交代過放桌椅的位置了,如今只要讓溫大娘去處理就好。

    陸香芙移開眼光,再面對秦鈺棠時已恢復沈穩自若道:“我想多待一下,你快回去吧。”

    她再往樓下方向看,當她看到工人們兩人一組在搬桌子,婦人們也閒不住,兩、三個人合力搬起椅子來,忍不住蹙著秀眉道:“工人請太少了……”

    “我也來幫忙吧。”秦鈺棠突然出聲。

    “你?”陸香芙瞪大眸子看著他,好像他說了多離譜的話。

    秦鈺棠笑了笑,“現在大家都在忙,我怎麼能走?”說完,他看到有三個女人正吃力的扛著一張長桌子,立即下樓想去幫忙。

    陸香芙看他走下樓梯,在他前面有個高他一個頭的工人,還有個卷起袖子、肌肉賁起的工人,比起來他真的是太清瘦、太嬌貴了……他真的行嗎?

    “玉公子!”她快步走下樓梯攔住他,用著和緩的語氣勸道:“這裡不缺人,請你先回當鋪去吧。”

    不缺人?這女人不當他是男人嗎?秦鈺棠知道陸香芙不只當他是笨蛋,還覺得他很嬌貴,但他可沒嬌生慣養到連這點粗活都沒力氣做。

    “看好,我可不只是個大少爺。”他沖著她一笑。

    看到他的笑容,陸香芙怔了怔,那笑容竟出奇的魅人。

    然後,她看到他向前走了幾步,從女人們手上接過長桌,俐落地扛上肩。

    他、他搬起來了……她一臉驚訝,嘴巴都闔不起來了。

    “小哥力氣很大,真看不出來呀!”

    “是啊,這桌子用的木頭很好,很重的。”

    “小哥還真是深藏不露……”女人們興奮喊道。

    陸香芙瞠眸看著他扛起長桌的寬闊肩膀,看著他走得穩穩當當的長腿,看得眼眸眨也不眨一下,在她的印象裡,他似乎變得有點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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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8 04:43:27


    陸香芙拎著一個袋子走向客房,看到門沒關上,她直接踏了進去。

    “陸掌櫃,你怎麼來了,找我們少爺有事嗎?”阿哲吃驚道,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陸香芙主動踏進客房來。

    秦鈺棠原本悠哉的盤腿坐在地板上看冊子,一見她來,立刻放下手上的冊子,站了起身。

    陸香芙發現被秦鈺棠擱在地板上的冊子,有點高興他真的有看她為他認真寫下的東西,她朝他走近,將手上的袋子遞給他,“這眘藥挺好用的,你早晚用一次,可以消除酸痛。”

    秦鈺棠驚喜地接過,交給阿哲收好,向她道謝道:“讓陸掌櫃費心了。”

    “昨天真的謝謝你幫忙了。”陸香芙真誠的感謝道。

    昨天他來幫忙搬桌椅,一搬就是兩個時辰,搬得滿臉是汗,但他卻沒有叫苦,毅力十足,讓她突然發現以往自己都太小看他了,總是用刻板印象看他,當他是個富家子弟,認定他嬌貴,搬不起重物,從現在起她得對他刮目相看了。

    “不客氣,能幫得上忙就好了。”秦鈺棠徐徐微笑。

    “對了,雖還不到發月例的時間,但因為你幫了忙,這陣子也幫田嬸做了不少事,所以我先算半個月的月例給你。”陸香芙取出一個小荷包交到他手上。她覺得光道謝不夠,想來想去用月例鼓勵他最實際。

    月例?秦鈺棠看著手上的小荷包,皇上撥給國公府的銀兩都是直接放入庫房,讓總管處理,這還是他生平第一次親手收到月例,一時怔愣地看著。

    “阿哲,這是你的。”陸香芙也給了阿哲一份。

    阿哲雙手拿著,歡喜道:“我也有啊,謝謝陸掌櫃!”

    “那些你打破的碗都已經扣了錢。”

    “什麼?!”阿哲聞言馬上又垂頭喪氣了起來。

    陸香芙再次望向秦鈺棠,“對了,這些膏藥都不用錢,不夠再跟我說。”

    欸!阿哲心裡滴著血,待遇怎麼差那麼多!

    “謝謝你。”秦鈺棠從小荷包上移開目光,朝她道謝,又關心問道:“過幾天就開店了,都準備好了?”

    “是的,籌備那麼久,希望能順利開店。”陸香芙的笑有些緊繃,“其實我還挺擔心的,要是客人不多……”

    “沒問題的,豆鹵雞是你最有自信的招牌菜,不是嗎?”秦鈺棠鼓勵她。

    陸香芙聽他這麼說,湧起自信的大力點頭。

    這一刻兩人目光對視著,自從改變對彼此的看法後,取而代之的是欣賞,他們相處時的態度坦然多了,距離也拉近了不少。

    陸香芙發現秦鈺棠盯著自己猛看,莫名生出緊張,後來發現他又轉而看她頭上戴的簪子,她彆扭道:“這簪子不能退,所以我只好戴上了才不會浪費……不過,為什麼你會想買簪子給我?”

    秦鈺棠逸出淡淡的笑,避重就輕的道:“只是覺得挺高雅的,你戴上去會很好看。”不過她現在戴不戴都一樣很好看。

    聽到高雅兩字,陸香芙心裡浮想聯翩,彷佛昨天他讚美她的話又飄進耳裡,讓她很難為情,不敢面對他。

    “下次買東西要小心點,別再買貴了。”她叮嚀後,匆匆快步踏出房間。

    陸香芙一出去,阿哲立即好奇的追問道:“世子爺,怎麼你昨天去了飯館一趟,跟陸掌櫃的關係就變好了?除了幫她搬桌椅,還發生了什麼事?陸掌櫃怎麼對你那麼好,給你的膏藥都不用錢……”

    陸掌櫃準備的膏藥可多了,真是貼心的為世子爺設想,但世子爺其實有習武,身子骨強健,不太需要膏藥,那天會被魏叔打到臀部,也只是反應不及所致。

    秦鈺棠沒有回答他,陸香芙前腳一走,他馬上低頭看他的荷包,然後滿懷期待的打開,劍眉旋即一蹙。

    “這麼少?”辛苦做了那麼多天的工作,竟才攢得這麼一點銀子。

    阿哲聳了聳肩,就知道世子爺會嫌少。“一般百姓半個月就賺那麼多,陸掌櫃給的算是公道了。世子爺,如果你待不下,我們就想辦法離開吧,我們可以去找縣令借銀子,雖然向縣令借錢很沒面子……”

    秦鈺棠一邊聽,一邊拋起那枚碎銀玩,接著在手心上把玩著,摸了摸,左看右看了一會兒,才答道:“不,我們就留下來慢慢還債吧,多待兩個月也無妨。”

    這些銀子固然少,但可是他第一次靠勞力賺來的錢,感覺格外不一樣,讓他愛不釋手,還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世子爺,你是認真的?你還想再待著?你明明不用那麼辛苦呀!”阿哲真覺得他家主子哪根筋不對了,怎麼幫陸掌櫃做了苦工,收到那一點微薄的銀子後還心甘情願地想留下。

    “我爹不是要我自己想辦法回去嗎?我這是在想辦法賺錢呀。”秦鈺棠唇角一勾,又把玩起手上的碎銀。

    以前他覺得天底下沒有能吸引他的事,他要什麼有什麼,從未欠缺過,也很清楚自己的命運,就算襲爵了也只是個沒有實權的皇室遠親,只能守著領地到死也不會有改變,所以他對任何事都覺得乏味,沒有興趣。

    直到他看見陸香芙對金錢的珍惜,寡婦們為討生活而付出的努力,看到自己手上這得來不易的銀子,他突然湧起了一股渴望。

    他想改變,想用他這雙手多做一些事,就像陸香芙說的那樣,做一些有意義的事。

    籌備已久的飯館終於開張了,陸香芙取名為福來飯館,第一天生意比她想像中還好,店門一開就有客人在排隊等候了,之後果真憑著豆鹵雞這道招牌菜打響名號,以好口碑吸引客人上門。

    除此之外飯館裡的佈置擺設也令人如沐春風,氣氛溫馨舒適,從掌櫃,負責點菜端菜的夥計,到廚房裡的廚子,上上下下都是女人,相當受人注目,幾個十多歲在門口迎客的大孩子,嘴巴也像吃了蜂蜜般甜,十分討喜。

    除了豆鹵雞,福來飯館其它的菜也很受歡迎,那些都是寡婦們的拿手菜,連飯館裡賣的酒都是她們多年來私釀的好酒,每個人都把看家本領拿出來,沒有藏私。

    開張一連二十多天了人潮仍是絡繹不絕,怕沒位子的還得提早預定。

    陸香芙看到店裡生意那麼好可開心了,只是人們都是貪新鮮的,能不能讓客人成為福來飯館的忠實顧客,在這一條都是飯館和客棧的商街殺出一條血路還有待考驗,她可一點都不敢鬆懈。

    因此她時常會假扮成客人到店裡坐坐,觀察店裡的生意,若不能來也會叫秦鈺棠跑腿,去和負責飯館事務的溫大娘打聽狀況。

    秦鈺棠每回來飯館都大受娘子軍的歡迎。

    “阿棠,你來了,你餓了嗎?吃吃看這個。”

    “先吃我的,我跟你說……”

    “你的手在摸哪裡?”

    “是你在摸好嗎!”

    秦鈺棠看她們為自己爭風吃醋,也知她們只是鬧著玩而已,光看羅大娘原本濃妝豔抹的臉蛋變得樸素,就知道她們每個人都很認真在工作。

    “阿棠哥!”

    孩子們圍了過來,興奮地喊著。

    秦鈺棠只要過來,都會趁空暇時教孩子們習字,因為陸香芙並不想讓孩子們一直工作,有意找夫子教他們識字,讓孩子們有機會出人頭地,只是苦無時間,於是他便抽空暫當幾回的夫子。

    和婦人們熟稔後,他也漸漸得知這裡並不是每個人都是當鋪的客人,有少數人是陸香芙聽說有需要幫忙,才請她們來飯館裡工作的。

    愈瞭解陸香芙,知道她所做的事,秦鈺棠對她就愈欣賞,她在他心裡的影子日益擴大,成為了一個很特別的存在。

    也因為她,讓他開始認真看待每一件事,有上進心想工作,不想輸給她一個女人。

    和孩子們說完話,秦鈺棠依慣例來到飯館後頭幫忙。

    “世子爺,剛剛那孩子還真重,我的腰都快斷了。”阿哲剛剛在後院扮馬讓孩子們騎,現在想彎下身扛酒,竟有些動不了了。

    “我來就行了。”秦鈺棠扛起酒罈子。

    阿哲看著主子很順手的抱起酒,不禁問道:“世子爺,你每天工作不膩嗎?”

    當世子爺說要在這裡多待兩個月時,他不禁有些懷疑,畢竟世子爺養尊處優慣了,工作個一兩日或許可以忍耐,但兩個月那麼長,世子爺真有毅力嗎?

    可是世子爺真的很認真的寫了信給國公爺,告訴他自己有事無法馬上回去。

    一個月過去了,世子爺也很認真在做事,比起之前是為了還債而做,現在則是發自內心想去做,每天都要在當鋪、飯館間來回跑腿也沒有一句怨言。

    “當然會膩,但這種忙碌的感覺也不錯,心裡很踏實。”秦鈺棠邊說邊搬著酒罈往前走,卷起的袖子露出的手臂比之前結實多了。

    聽主子這麼說,阿哲差點流下兩串感動的淚來。

    從前世子爺生活沒有目標,每天都悠悠哉哉的過,還揮霍成性,現在卻完全變了個樣,成了一個腳踏實地的人。

    是什麼讓世子爺改變了?好像自從他被陸掌櫃“教訓”一頓,又到飯館幫忙搬桌椅後,他就變了……

    兩人忙了好一陣子,在傍晚回去時看到當鋪門口擠了一堆人,秦鈺棠好不容易擠進去,發現有個穿著一身錦衣的男人和一個六旬婆婆,後方還有十幾個人站在當鋪裡,地上還擺著好幾箱黃澄澄的黃金和珠寶頭面,亮晃晃的簡直要閃瞎人眼。

    “這該不會是在向陸掌櫃提親吧?”阿哲擠到主子身邊,小聲問。

    提親?秦鈺棠腦裡剛閃過這句話,前方的媒婆已經開始一連串舌粲蓮花的讚美。

    “陸掌櫃啊,我們葉公子要向你提親,這是聘金,葉公子他相貌俊挺、文武雙全,陸掌櫃要是能嫁給他可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聞言,夥計們臉上紛紛露出厭惡表情,魏叔更是一臉兇惡,管伯也難得走出櫃檯,站在陸香芙身邊護著她。

    陸香芙走到聘金前,盯著地上的翡翠首飾。

    “芙妹,你喜歡嗎?這可是上好的玻璃種翡翠,我好不容易找來當聘金的。”

    葉厚生長得濃眉大眼,算是俊俏,但少了點氣質,看陸香芙似感興趣的盯著黃金,馬上泛起討好的笑。

    陸香芙拿起一支簪子看了看,縱然她沒有管伯那樣絕好的鑒定功力,但多年來也培養了一定的敏銳度。“還不錯,可以當到不錯的價錢。”

    聞言,葉厚生尷尬地笑了笑,提醒她道:“芙妹,這是用來向你提親的……”

    “真可惜啊,翡翠是不錯,但最近我的客人都不怎麼愛,恐怕我沒辦法收,請你帶回去吧。”陸香芙放下簪子,表面上客客氣氣的,但任誰都聽得出來是在婉拒求親。

    葉厚生臉色變了變,還以為自己費盡心思討好她那麼久了,如今當眾向她求親,她會不好意思拒絕,沒想到她還是不給他面子。

    他一把捉住她的手,扯開僵硬的微笑,“芙妹,別這樣,好歹我們曾經是未婚夫妻,差一點就成親了……”

    陸香芙拉下他的手,勾起假笑,“我們從來都不是未婚夫妻。魏叔,送客。”

    “芙妹,其實比起你妹妹,我更喜歡你,我想娶的是你……”葉厚生又想向前抓她,但不知為何他的手突然一陣痛,不得不放開,下一瞬間他已被人馬高大的魏叔擋下,無法接近她。

    葉厚生終於面子掛不住的怒吼道:“陸香芙,你別不知好歹,你只是個丫鬟生的庶女,你抛頭露面開當鋪已經丟死人了,你家人也因你蒙羞,我想娶你,你該感激我……”

    魏叔摩拳擦掌打算好好教訓他一頓,誰知他的腿又是一痛,他霎時往前摔,想爬起來時卻又摔了一次,眾人們都看得大笑。

    “是誰?誰在偷打我?”

    葉厚生望著四周,他只感覺自己不知被什麼打中,倏地一陣痛,接著是他的後腦劇痛,他抱頭鼠窟,眾人笑得更大聲,他丟臉得從人群裡擠出去,媒人和家丁跟著尷尬退場。

    “哪來的花生啊?”魏叔狐疑的看著地上幾顆花生。

    阿哲不動聲色掂掂口袋中變少的花生米,再望向一副斯文無害的秦鈺棠,暗忖著,世子爺的功力還是很好啊……

    陸香芙也看到地上的花生米了,雖然不知是誰幫她的,但她很感激,高喊道:“把他的金子首飾一塊拿走!”

    待葉厚生一行人離開後,圍觀的人潮才漸漸散開。

    秦鈺棠隨便抓了一名夥計問道:“那男的是誰?”

    夥計道:“那是葉氏布莊的少爺。阿棠哥,你白天很少在店裡不知道,葉少爺纏著我們小姐有一年了,他是個敗家子,自他爹去年過世將布莊傳給他後,他就弄倒了好幾家布莊,他並不是真心的想娶小姐,是看在小姐的身價分上,以為娶了小姐就能得到當鋪。”

    “那麼他說他是她的未婚夫是怎麼回事?”

    “這我不清楚,小姐總是說他們沒有關係。總之,像他那樣覬覦小姐的男人很多,都是為了錢而來的,所以小姐是飯館老閱的事絕不能傳出去,不然那些人會更糾纏不清。”夥計看到陸香芙走過來了,趕緊閉上嘴離開。

    秦鈺棠也看到她了,在趕走那男人後,她似乎用盡了所有力氣,露出一臉疲態,肩膀垮下,足見她方才是在逞強。

    她擦身而過時,他忍不住開口了。“我幫你燒個熱水吧。”

    陸香芙怔了一下。

    秦鈺棠墨黑的瞳眸裡流泄出無比的溫柔,“你太累了,洗個熱水澡可以放鬆點。”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8 04:43:54


    陸香芙全身浸在熱水裡,這還是她第一次在大白天沐浴,感覺太奢侈了,有種罪惡感,但忙裡偷閒的感覺真好,全身都被熱水泡得舒舒服服的。

    那個男人真溫柔,竟看得出她的疲憊,想到替她燒熱水。想起秦鈺棠,她微微一笑。店這陣子他真的很認真在做事,很有毅力,溫大娘她們都對他讚不絕口,他也虛心學習,什麼事都願意做,讓人更欣賞,要是以前,她肯定不相信他會燒熱水的。

    這些天她已經夠累了,見到葉厚生,她心情更差,但所有的疲倦此時都被溫暖的熱水洗滌了。

    她真沒想到葉厚生糾纏她許久,她都不理會,他居然還敢寡廉鮮恥的當眾向她求親,以為她不敢拒絕,甚至自稱是她未婚夫。

    他根本不是!他是她妹妹的未婚夫,因為身為嫡女的妹妹眼高於頂不願嫁,竟和嫡母聯合起來陷害她,對她下迷藥,想將她和葉厚生送作堆……

    陸香芙搖了搖頭,抑下心中的寒意和想打哆嗦的恐懼,她已經逃出來了,不該再想了,那個家太醜陋了。

    水好溫暖,溫暖了她的心,她還想泡久一點,好好享受……她閉上眼小歇著。

    吱吱。

    聞聲,陸香芙臉色一變,這聲音不會是……

    吱吱。

    陸香芙眼睜睜看到一隻大灰鼠從她面前跑過,她遇到什麼難搞的客人都不怕,就怕這小頭銳面的鼠輩,頓時嚇得放聲尖叫。“啊——”

    秦鈺棠把木柴都燒完了,在浴間外面砍著柴,好讓後頭的人有得用,聽到浴間裡傳出驚天動地的尖叫聲,以為裡頭出了什麼事,連忙將手上的斧頭一扔,闖了進去。

    一推開門他才想到,陸香芙正在沐浴,他太失禮了,但也來不及了。他一眼便看見浸泡在浴桶裡的陸香芙,她露出雪白的肩膀,一頭長髮盤在後腦,僅散落幾綹髮絲在肩上,模樣十分誘人,他看得出了神,一直看到她張口想尖叫,才記得要轉過身。

    “抱歉,你突然大叫,我以為……”他試圖冷靜解釋,方才的美景在他腦海裡餘波蕩漾著,沒想到她也有這麼如出水芙蓉般清豔的一面。

    陸香芙漲紅著臉,用力捂著嘴,不敢又放聲尖叫,怕再引人來。

    她羞愧到想埋入水底淹死,她竟被個男人看到她在沐浴,但她能怪誰,她叫得那麼淒厲,門又忘了上鎖,才讓他闖進來的。

    “我馬上走。”秦鈺棠知道不宜久留,往前一跨,打算離開。

    陸香芙卻叫住了他。“你別走!”

    秦鈺棠心口漾上一抹熱,有些心猿意馬,“你要我別走?”

    “有耗子……”她小小聲道。

    原來她是怕耗子才要他別走的。秦鈺棠這才發現是自己想太多了,而他也第一次發現,雖然她是個能幹的掌櫃,但其實她也跟普通的姑娘沒有兩樣,也會有害怕的東西。

    “要我幫你捉耗子嗎?”

    “快、快點!”陸香芙縮在浴桶裡,拉長脖子吩咐著,真怕耗子會突然出現。

    “那我來幫你找找……”秦鈺棠像是存心逗她,慢吞吞的左顧右盼。

    陸香芙怕他往後瞧,頻頻警告道:“你不要往後看!”

    “會不會在你背後?”

    陸香芙輕輕哇了一聲。

    秦鈺棠偷笑,覺得她真可愛。但他也沒閑著,認真幫她找耗子,終於,他眼尖看到有只耗子正沿著牆爬,他腳一蹬地,那只耗子立即受驚的往大門縫隙竄出去。

    “耗子跑出去了。”

    正當陸香芙松了口氣時,外頭忽地傳來阿哲的聲音。

    “發生了什麼事,怎麼叫那麼大聲?”

    “別進來!”

    秦鈺棠進來時沒關妥門,一時無法阻止阿哲推門進來,只能就近從櫃子上拉起一條長布巾,從陸香芙頭上覆蓋下去,遮住她的春光。

    阿哲推開門站在門口處,意外看到秦鈺棠在裡頭,“世……”

    “出去!”秦鈺棠更快道,感覺背後有雙小手緊緊揪住他的衣服,像是很害怕似的,他擋在她面前,難得拉下臉驅趕人。

    “可是……”阿哲仍心存狐疑,很在意發生了什麼事。

    “還不出去?!”秦鈺棠看他探頭探腦的,十分不悅,很是不喜阿哲可能撞見陸香芙的春光。他利用身子成功擋住了陸香芙,但她在他背後也是一種折磨,他可以想像她裸著身貼在他背後的模樣,心口撲通撲通直跳著。

    阿哲真的覺得主子有種說不上的怪異,好像後面躲了個人……他倒抽了一口氣,想起一件事,世子爺好像有說要幫陸掌櫃燒熱水,難不成……

    天呀!他真的是太失禮、太笨了!剛才聽到尖叫聲,看到浴間外散落一地的木頭,又看到門沒關上,竟慌慌張張闖進來,實在太冒失了!

    “是,我馬上出去!”他不敢多留一刻、多看一眼,趕緊走人。

    阿哲一離開,陸香芙這才發現自己揪著他衣裳的手勁多大,好像她有多麼信賴他、認為他會保護她,明明他也是個男人。她急忙鬆開了他,將身上的布裹得更緊。

    她鬆開了他,秦鈺棠頓時覺得有些失落,直覺地想回頭看看她。

    “不要轉過來。”

    秦鈺棠僵住不動,但心有點癢癢的。

    “今天這件事絕不能說出去,知道嗎?”陸香芙臉紅得要命,下巴沈入水底,警告道:“今天的事若被別人知道你就慘了,你得負責娶我,還得留下來做牛做馬幫我看一輩子的店。”

    聽起來她覺得娶她是件倒楣的事?秦鈺棠勾起淺淺微笑。

    “好了,你、你快出去吧……”

    秦鈺棠捨不得出去,但怕她著涼,只能乖乖出去,還怕有人會闖入的在門外守著。

    此刻,他的心神還蕩漾著。他困惑的想起夥計說的,男人們都是覬覦她的身價而來,他不明白,怎麼會沒有人單純看到她的好,她明明那麼善良,那麼令人敬佩,也……美得驚人。

    飯館競爭搶生意是自然的事,通常會降價想些花招來吸引顧客,不入流的店家就會傳謠言抨擊對手,說是食物不新鮮、吃到肚子疼之類的。

    陸香芙早做好周全準備,但她完全沒想到會接到這種信。那封信寫著她們這家飯館裡上上下下都是寡婦,進了她們飯館吃飯會發生不祥之事,要她們快點關門免得克死人等惡毒字句。

    陸香芙開當鋪遇過許多不明理的客人,但都沒有像現在這樣憤怒過。

    究竟是誰幹的?她們不過是一群為了養家、養孩子出來討生活的女人罷了,竟為了打擊飯館的生意,特地去調查她們的身分,然後再用這種過分的字眼來傷人,她無法原諒這種事,誓言一定要捉出那個人。

    “太過分了,寡婦有錯嗎?誰希望自己的丈夫死掉。”

    “我們不偷不搶,正正當當出來討生活不行嗎?”

    “為了逼我們關店,他們恐怕會將這些內容傳出去,到時若聽到有客人說不中聽的話,千萬要忍住,別去理會,都交給官府來辦就好。”陸香芙囑咐道。

    “對,我們不能受到影響,免得店還沒關,我們就先倒了。”

    “一定要捉到他們!看看是哪家店那麼惡毒!”

    女人們激昂道,只有鳳娘頭低低的,顯得畏畏縮縮很害怕。

    兩、三天后,果然如陸香芙所料,外面開始謠傳說她們飯館聘用的都是寡婦,非常不祥,上門會被克死。

    五天后,生意嚴重受到影響,少了一半以上的客人。

    查不出是誰傳出的謠言,就連官府辦案的態度也愛查不查的,一副她們寡婦開店本是件驚世駭俗之事,別開店就不會惹出風波。

    第十天,生意繼續蕭條,沒半個客人上門,鳳娘終於當著大家的面跪在陸香芙面前。

    “陸掌櫃,對不住,是我小叔幹的,他叫陳虎,是這裡有名的市井流氓,我丈夫過世後,他搶走我丈夫留給我的財產不說,連我們夫妻一起研發的豆鹵雞秘方也要搶,我一直都騙他說我不會做這道菜,剛開張那幾天他剛好吃到了,找上門跟我要,我不肯給他,說是早把秘方賣給你,躲起來不見他,他為了得到秘方才會找飯館麻煩。”鳳娘抽抽噎噎的哭著,她看到信就從那一手狗爬的字認出是他的筆跡。

    “為什麼你之前不說呢?”

    “之前是怕你擔心,後來是怕說出來你們會討厭我,把我趕出去,我已經無處可去了,對不起……”鳳娘啞聲哭著。

    在場沒有人責駡她,還彎身拍拍她的肩,安慰她。

    受到安慰,鳳娘更是嚎啕大聲,“那個人沒有得到秘方是不會死心的,他會把我們的店搞垮的,怎麼辦?”

    陸香芙沒想到這樁事竟是鳳娘的小叔幹的,沈默了好一會兒,她決定提早關門休息。

    回到當鋪後,三個長輩都看著她,他們知道這幾日飯館裡發生的事,很關心現在的狀況,陸香芙一時說不出話,店裡也還有客人,不方便說,一直到晚上關門,她才說出此事是鳳娘小叔所為。

    “豆鹵雞是我們店裡的招牌,我絕不會讓給那個人,我已經知道他的名字,也報了官,一定會捉到他的。”

    田嬸、管伯和魏叔看著她,都很擔心她。

    陸香芙望瞭望他們,安慰道:“放心,等捉到人,生意就會恢復像以往那樣好了。”

    說完她往二樓走,沒想到秦鈺棠卻在樓梯口等她,她嚇了一跳。

    “不要太逞強。”他都聽到了,大手輕柔地拍在她頭上。

    陸香芙抬頭望著他,自那天他闖入浴間看到她沐浴後,一看到他,她就會羞赧的想避開他,然而現在他用著那雙溫潤的眼深深看著她,以及輕輕安撫她的大掌,都讓她軟弱的想投入他懷裡。

    她握了握拳,壓抑住所有脆弱的情緒,“我沒問題的,我先上樓休息了。”

    “陸掌櫃的背影看起來特別沈重。”阿哲靠過來,歎息道:“那個散播謠言的人也太過分了,讓人沒法做生意。”

    秦鈺棠看著她上了樓,盯著她的背影,目光深沈。

    在他們所有人都以為這就是最糟的情況時,隔天一早又有了風波——

    陸香芙接到消息後,上氣不接下氣的直往飯館方向跑去,秦鈺棠怕出了什麼狀況,也不放心的跟去。

    “香芙小姐,你終於來了,那些流氓來砸店,說再不交出豆鹵雞的秘方還會再來,我們阻止不了……我已經叫人去報官了,但官兵遲遲不來,都被他們逃了……”溫大娘哽咽道。

    幾個年輕婦人和孩子們嚇得都哭出了聲。

    “香芙小姐,對不起。”鳳娘內疚的直掉淚。

    陸香芙擠過她們,沖了進去。

    當她看到廳內的情景時,全身僵硬,再也動不了的劇烈發抖著。

    只見桌椅全都東倒西歪,有的桌子被砸出個洞,椅子則斷了腳,櫃檯是沒大損傷,但後頭櫃子裡的酒罈都打碎了,用來做隔間的屏風破了,花瓶、盆栽都毀了,牆上都是斑駁的汙痕,幾乎可說是慘不忍睹。

    秦鈺棠跟在她後面進來,看到這畫面心一驚,原本好好的大廳成了這殘破的模樣,讓人唏噓。

    陸香芙惘然的望著四周。

    壞了……

    她心裡只有這心痛的一句。

    都被砸壞了。

    秦鈺棠以為陸香芙沒事,所有人都以為陸香芙沒事,因為她白天很冷靜的吩咐大家打掃,然後回到當鋪工作,晚膳也沒忘記吃。

    但秦鈺棠心裡一直有股不對勁的感覺,想起她沈重的背影,想起她看到桌椅被砸爛時那動也不動的僵直模樣,她怎麼可能會沒事。

    因此他睡不著,有股衝動想去看看她,看一眼就好。

    秦鈺棠從阿哲身邊起了身,提著一盞油燈踏出房間,走到她門前還特別放輕腳步,免得吵醒魏叔,卻看見她房間門是開的,他探頭一瞧,她不在。

    這麼晚了,她會去哪裡?他馬上往樓下走去,步伐變得有點慌。

    秦鈺棠下了樓,先到大廳看了看,卻突然聽到後方廚房傳來聲音,連忙過去瞧瞧。一到門口就聞到一股酒味,再踏進去,竟看到了陸香芙正坐在地上喝酒,腳邊還放了好幾瓶酒。

    秦注棠完全無法想像她會做出這種事,繼上回她怕耗子怕到尖叫後,這回她又喝成了酒鬼。她真的是那個精明能幹的陸掌櫃嗎?眼前的她簡直換了個人。

    看到她喝完了一壇又想再喝,他上前搶走她手中的酒。“陸掌櫃,好了,別喝了。”

    “你是……田嬸還是管伯?”陸香芙眯著醉眼想看清楚他是誰,待發現不是他們其中一人時松了口氣,“幸好不是,他們都好囉唆。”

    囉唆?秦鈺棠沒想到她會說田嬸和管伯囉唆,她肯定是喝醉了。

    “拿來,我要喝……”陸香芙站起身想搶酒,秦鈺棠不給她,她生氣了。“你別管我,你不過是個來抵債的!”

    聽到這話,秦鈺棠以往會生氣,但她醉成這樣,肯定腦子不清楚,他不跟她計較。

    “你不能再喝了。”他勸道,當著她的面將酒收到櫃子高處。

    看他不讓她喝酒,陸香芙竟潸然流下淚。

    秦鈺棠看到她臉上的淚珠又傻了,不敢相信她哭了。,“別哭……”他忙不叠的伸手抹去她的淚。

    陸香芙並不是想喝酒,她只是想尋求宣洩的出口,一被他碰觸臉頰,感受到他指尖上的溫暖,她又眼淚直掉,無法再假裝堅強了。“為什麼還是不行呢,我明明都那麼努力了……”

    秦鈺棠聽到她從唇瓣裡逸出的呢喃,看見她的唇在顫抖,他第一次看到她這麼脆弱無助的模樣,他雙手輕輕捧住她的臉。

    下一刻,他幾乎是完全沒預警地被她用力揪住襟口,他們靠得很近,太近了,秦鈺棠只要低頭就能吻上她滿是酒氣的小嘴,他很難想像素來端莊正經的她會有這副模樣。

    “店被砸了,都壞了……店裡的每一樣傢俱都是我親自挑的,所有佈置也是大家一起出的點子、一起籌備的,可是都壞了,所有的心血都毀了……”陸香芙揪著他的襟口大哭,哭出她的心痛。

    事情發生之後她一直在忍耐,也一直活在被恐嚇的陰影中,當她看到飯館被砸的殘破不堪時,她眼淚都快潰堤了,但她也忍住了,因為要是哭了,那群無助的寡婦怎麼辦?

    而且她不能哭,長輩們會擔心她的,她還有一家當鋪要撐住,她不能哭,她只能喝酒,一個人借酒澆愁……

    而他的大手就像是給她希望的浮木,暖和了她的臉、她的心,讓她想嚎啕大哭,想依賴他,盡情的發洩,不再忍耐。“我以為我可以辦到的,像我義父義母一樣借錢給窮人,幫助像我這種沒有家,無依無靠的人……但他們的當鋪倒了,所以我改用自己的方式幫人,我以為開了飯館就能賺到錢,又能讓許多人有工作,一舉兩得,我以為會順利的……可是,為什麼還是不行呢,為什麼會遇上那種惡霸,砸了我的店……

    “寡婦有什麼錯?為什麼要遭到歧視,當成不祥的人……你錯了,我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人,不是高雅的人,我白忙了一場卻沒幫到她們……”

    看著她大哭,秦鈺棠這一刻才知道,飯館被砸,她比他想像中還要痛苦,她居然一直忍到現在才哭出來。

    這段日子以來,他看到她的善良與聰慧,看到她的意志和堅強,看到她受到威脅仍不屈服,那樣努力生活認真看待一切的她現在竟脆弱成這個樣子,淚流不休,柔弱無助,讓他大受衝擊,非常生氣,她不該受到這樣對待的。

    他捧住她的臉,好想撫平她的傷口,好想為她做什麼。

    陸香芙只有一個微弱的希望,她哭著問:“我好想回到過去,回到前幾天還有許多客人、大家都開開心心的時候,要怎麼做才能恢復原狀呢?”

    秦鈺棠望著她,想起她付出的辛勞、她肩上背負的重擔、她所犠牲的青春年華、她受到那些男人的貪婪覬覦……他將她按入懷裡,心口泛起疼,一種憐惜的疼,一種想守護她的疼,他將她抱得緊緊的,讓她盡情的哭。

    不知過了多久,他開口道:“我會讓飯館恢復原狀的,交給我。”

    陸香芙抽抽噎噎的哭累了,彷佛聽到什麼聲音安撫著她,似夢似真,讓她好安心。

    下一刻,她便沈沈的陷入夢鄉,不醒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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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8 04:44:20


    陸香芙睡了很長一覺,當她迷迷糊糊醒來後,頭部傳來一陣陣疼痛,“疼……”

    田嬸看她醒來,松了口氣,也叨念了她幾句,“唉,犯頭疼了吧,喝那麼多酒當然頭疼了,你這丫頭,我都不曉得你那麼會喝。”

    “我喝酒?”陸香芙腦子脹痛著,記憶模模糊糊的,但也想起自己喝酒的事了。“田嬸,對不住,讓你擔心了。”

    “你是心裡苦才喝的吧,每次都要我們別擔心,結果你……算了,快起來喝醒酒湯,喝了會舒服點,也不知你何時會醒,早晚都熬一壺,幸好還溫著。”田嬸扶起她坐著,又端了碗醒酒湯給她,關心之情都寫在臉上。

    陸香芙心裡內疚不已,乖順的接過醒酒湯,喝了真的頭沒那麼疼了。

    田嬸繼續念著,“你睡上兩天,睡太久了,我還怕是出了什麼毛病,阿棠要我放心,說你是太累又喝了酒才會睡那麼沈,讓你睡久一點沒關係。”

    “阿棠……”陸香芙頓住,腦子裡隱約閃過什麼畫面,但不是很真切。

    “是阿棠抱你回房睡的,說你在廚房喝醉了,我下樓上茅廁時剛好遇到他。你醉倒的模樣真把我嚇壞了,隔天一早你管伯和魏叔聽到你喝醉也嚇到了,你可要好好向他們賠不是。”

    聽著,陸香芙腦海裡倏地閃過一個畫面,她好像揪住了秦鈺棠的衣服,對著他痛哭……

    她倒抽了口氣,搖了搖頭。不,她怎麼會拉著他痛哭,她不相信自己會做出發酒瘋這種可怕的事來,那一定是她在作夢……

    “好了,睡飽就沒事了,吃點粥,我可是熱了兩次了。”

    陸香芙決定將這件事拋在腦後,接過熱粥,她食欲很好,一口一口的吃著,苦悶的心情一掃而空,像是徹徹底底的宣洩過了。

    “多吃點,吃飽後去飯館看看吧,阿棠說,他會想辦法讓飯館恢復原狀,要你放心。”

    我會讓飯館恢復原狀的,交給我。

    這句話突妖從腦際閃過,陸香芙差點被入口的粥嗆到,雖然有些不太真實,但她確實是聽到了。

    也因為這句話,她腦子裡的畫面愈來愈清晰,她想起了所有事,她拉著他的衣服大哭,哭得聲音都沙啞了,臉上都是淚水,向他抱怨心裡的苦,將他當作她的浮木,盡情的發洩……

    老、老天!她怎麼會做出這種事,真是太丟臉了,以後要她怎麼見他?!

    可是,他用那麼溫暖的手安慰了她,陪著她,讓她又有股衝動好想見他,而且她也很好奇,他承諾說要讓飯館恢復原狀,那要怎麼做……

    陸香芙掙扎了許久,到了傍晚,才偷偷摸摸到飯館去,明明是自己的店,卻搞得像小偷似的。

    她從後門進去,步入大廳,發現有好多人在,溫大娘她們全都蹲在地上不知在畫什麼,還有幾個工人正在敲敲打打的,這是怎麼回事?

    “香芙小姐!”

    溫大娘和幾個婦人一看到她,立即朝她快步走來,圍住了她。

    “香芙小姐,據說你病了兩天,要不要緊?”

    陸香芙望向她們,聽到自己病了,有些詫異,但也知道這恐怕是他為了讓她保留面子所說的善意謊言。“我好了,不要緊。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溫大娘笑著說:“這是阿棠的主意,他說被砸的桌椅可以修理看看,像他正在修的那張椅子只有一支腳斷了,那麼就截下另一張斷了兩支腳的椅子釘上,組合成一張新椅子;桌子呢,用塊布或板子蓋過就好,那個屏風也是,雖然裂開但可以修補,縫張布就好……”她又指指牆,“還有你看牆上,都是汙痕吧,阿棠要我們作畫,畫得美一點再貼上去,可以遮醜,還有你看那邊的牆,貼了幾塊精緻的小玩意吧,那是摔破的花瓶,貼上去正好,太美了!這樣,不挺好的嗎?”

    天啊!陸香芙望瞭望四周,剛進來時她沒發現這些巧思,現在仔細一瞧,果然耳目一新,她從不知飯館可以這樣佈置,他竟是用這種方式幫她把店恢復為原來的樣子。

    “香芙小姐,對不住。”鳳娘畏縮的上前,臉上充滿愧疚。

    “這不是你的錯,是那個人的錯。”陸香芙拍了拍她的手,要她別自責,但其實心思都不知飄到哪去了。

    鳳娘慶倖的道:“幸好有玉公子在,將飯館整頓了下,又像全新的一樣。”

    陸香芙沒心思聽,目光一直找著秦鈺棠,心跳如雷,好想見他。

    溫大娘看出她在找什麼,指著樓上道:“阿棠在二樓。”

    陸香芙跑上了二樓,看到秦鈺棠,他正在修補二樓的椅子,阿哲在他身邊做助手。

    她看著他,想喊他,卻又盯著他的身影不說話,他太耀眼了,她竟捨不得叫他。

    阿哲發現她,低聲道:“少爺,陸掌櫃找你。”

    秦鈺棠轉過身看到她,露出溫文的微笑。

    陸香芙心跳加快,他的模樣很好看,雖然衣服有點髒,還流了些汗,但就是不減俊美姿態……他好迷人。

    “你好多了嗎?”秦鈺棠揮了揮手,要阿哲先離開。

    陸香芙回神,臉紅了起來,這才想到她喝醉酒拉著他大哭的事,頓時感到尷尬萬分。“好、好多了。”

    “頭不會疼嗎?”他靠近她一步,語氣依然溫和。

    “我、我喝了醒酒湯後已經好多了。”陸香芙結結巴巴道,在他面前,她就像個小姑娘般無法鎮定,“我很抱歉,前晚我醜態百出。”

    秦鈺棠笑了笑,沒說什麼,只是朝她問道:“你覺得如何呢?”

    他沒再追問那晚的事,讓陸香芙悄悄松了口氣,望向裝飾過的牆面和桌椅,一股全新的感受充滿心中,她興奮地道:“我覺得很好,看起來很特別,你怎麼會想到這麼做?”一般人會直接換新傢俱吧。

    秦鈺棠望向她,揚起唇,連笑都溫柔了幾分,那笑容讓陸香芙屏息了下。

    “我知道你不愛浪費,扔了你一定會心疼,買新的你也會心疼,所以我試著用最不花錢的方式,將毀壞的傢俱修補好,再重新佈置飯館,可是沒辦法完全像以前一樣,這樣,你喜歡嗎?”

    聞言,陸香芙心口一震,原來這是他為她做的,她心頭暖暖的,感動到無法自已。

    他的這份用心,讓她看到他的成長,現在的他不是當初那個無所作為又愛亂花錢的富家子弟了,他知道賺錢的不易,知道要節儉,珍惜手邊的事物,她好高興。

    “我很喜歡,謝謝你。”她啞聲道。

    秦鈺棠滿足一笑,似是很高興。“溫大娘她們也出了不少力,我只說一句話,她們就全都來了。”

    “大家嗎?”陸香芙望著樓下眾人,對她們也很感激。

    “她們拚命想為你出一份力,在她們心裡,你仍是個高雅的人。”

    陸香芙回頭看他,像是回想起什麼,臉頰沖上兩團熱氣。

    他竟把她的抱怨記得清清楚楚的,天啊,她好丟臉,竟讓他為此安慰她。可是,她又覺得眼淚快掉下來了,眼底也起了霧。

    他真是太溫柔了!

    “香芙。”

    陸香芙幾乎迷失在他溫潤的雙眸裡,一會兒才發現哪兒怪怪的……他叫了她的名字?

    “我不能這樣叫你嗎?我以為我們關係很好了。”見她有些訝異,秦鈺棠流露出失望。

    他們關係很好?陸香芙腦子倏地一片空白,但他那失望落寞的表情又讓她無法拒絕,“不、不是不行……”

    “太好了,你也叫我名字吧,別叫玉公子,太生疏了。”秦鈺棠笑得很滿足。

    陸香芙羞紅著臉點點頭,覺得被他叫名字好親密,但又有種難以言喻的喑喜。

    算了,就讓他這麼叫吧。

    “香芙,我們一起來捉住陳虎吧。”秦鈺棠忽然提議,唇邊的笑隱去。雖說要讓傢俱恢復原狀,但實際做起來才知有多困難,而且有些傢俱是無法恢復的,那個叫陳虎的人居然那麼輕易就毀了,讓她掉了那麼多淚,真不可原諒。

    捉?陸香芙一怔,“溫大娘已經報官了。”

    “官府根本沒在積極辦案,而且對方是市井流氓,或許跟官兵有掛勾,所以我們乾脆用自己的方式送他去吃牢飯吧。”

    陸香芙十分震驚,要自己抓人?“可是,陳虎身邊有那麼多手下,要怎麼逮到他?”

    秦鈺棠輕鬆說道:“我們可以設個局,讓魏叔來抓他。”

    “可是要是陳虎不認,反咬我們一口呢?”

    秦鈺棠又一笑,態度從容,“他會認的,有鳳娘作證,他會在官府上說出實情的。香芙,相信我。”

    真有那麼簡單嗎?陸香芙頗有疑慮,但一望向他,不知怎地,看到他笑得如此愜意又有自信,彷佛有他在,什麼都辦得到,她就安心了,他讓她完全振作起來了。

    陸香芙點點頭,綻放粲笑道:“好,我們一起抓陳虎。”

    “我是來送豆鹵雞秘方給虎哥的。”

    秦鈺棠一個人來到建在賭場後的屋子,這是個龍蛇雜處的是非之地,守門的方臉混混見他那副文弱樣,嗤了一聲。

    “你就是福來飯館的老闆?還以為那裡的人都是寡婦,老闆會是個老女人呢!”

    秦鈺棠輕笑不語,模樣看起來有些怯懦,毫無威脅性。

    混混從他手上搶來單子,上頭寫了密密麻麻的材料名稱和作法。

    “這就是豆鹵雞的秘方?早交給我們虎哥不就得了,還三催四請的,被砸店了才肯交。”混混頓了下,像是在他身上嗅到什麼,更靠近地吸了吸,“什麼味道?”他捂住鼻,不可置信道:“你一個大男人竟擦香粉!”

    “抱歉,因為我身上有一些怪味道。”秦鈺棠露出溫吞的笑。

    “大男人擦什麼香,臭死了,你快帶他進去!”另一個麻子臉的混混早聞到了,他捂著鼻瞪人,覺得秦鈺棠簡直像個娘兒們。

    “你還真怕這味道啊,其實還挺好聞的啊。”方臉混混笑了聲,催促道:“虎哥等這秘方很久了,你快隨我進來!”

    秦鈺棠溫順的點頭,跟在後頭踏入屋子裡。

    屋內有數十個陳虎的手下駐守,個個虎背熊腰的,而遂漸往裡頭走去的秦鈺棠身上的香氣清香好聞,格外引人注目,有人好奇的看著他,有人瞪他,正巧他走到敞開的窗子邊時有風吹了進來,他身上的香氣被吹到了屋子四周。

    秦鈺棠很滿意這狀況,接下來,只要他拖延時間撐個兩刻鐘就行了……他斂下精明的眸光。

    終於,走到盡頭處,秦鈺棠被帶到了一間房,見到了陳虎。

    陳虎是個高大且滿臉橫肉的中年男子,一看就知不是個好人,他看到俊秀又擦香粉的秦鈺棠,眼裡閃過厭惡,也不廢話,“東西拿來。”

    秦鈺棠很配合,將單子交給陳虎的手下。

    陳虎看著單子,年輕時他跟大哥學過廚,看得懂秘方,恍然大悟道:“原來是少了這一味啊,還真沒想到,大哥真聰明。”他得意的笑了笑,當他再抬起頭望向秦鈺棠時,眼神已變得殘暴,“陪他好好玩一玩吧!”

    秦鈺棠看到陳虎的手下朝他圍過來,他溫文的出聲道:“且慢。”

    陳虎哼聲,“想求饒嗎?一開始聽話的將秘方交出來不就得了,這是我大哥的東西,他死了,本就是屬於我的。”

    “不,我是想跟虎哥你談一筆生意,等你聽完再決定要不要動手也不遲。”秦鈺棠臉上從容淡定,沒一絲窘迫慌張。

    “什麼生意?”陳虎半眯著眼,竟有人敢跟他談生意。

    秦鈺棠上前一步,笑容善良無害,“虎哥費盡心思想得到豆鹵雞的秘方,肯定是看豆鹵雞好賺想開店吧,但其實開店有一堆麻煩事要管,也得花錢,虎哥何不和我一起當老闆,換個店名、換批人手就能重新開張,輕鬆多了。”

    “為什麼你肯?”陳虎愕然的睜大眼,看得出他很感興趣,但又有疑心。

    秦鈺棠無奈一笑,“虎哥要賣豆鹵雞,我哪敢跟虎哥搶生意,不如和虎哥合作一起當老闆,起碼飯館還能繼續開,對我也有利,而且有虎哥庇蔭,誰敢來找麻煩,利潤……我求得不多,但我想虎哥也不會太小氣。”他斂下陣,看起來很恭敬,眸底卻閃爍著精光。

    陳虎哈哈大笑,“看來你這小子真的很有生意頭腦,不錯!”

    秦鈺棠抬起眸,充滿誠意道:“我有許多合作的細節想跟虎哥談談,可以請他們都出去嗎?”

    陳虎爽快的揮揮手道:“你們都出去,沒我的吩咐不準進來。”

    秦鈺棠唇角微微一勾,暗藏著邪氣。

    其它人出去後,不多久都瞬間昏厥在地上,而走廊的兩邊亦紛紛有人倒下,空氣中散發著一股清新的香氣,揮之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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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8 04:44:46


    房裡,陳虎頻頻出拳攻擊秦鈺棠,他氣喘籲籲,眼神渙散,腳步不穩,看似狼狽又吃力。

    秦鈺棠負手在後,像在逗著貓兒玩般,運著輕功一下飛到左,一下飛到右,悠悠哉哉地閃著拳頭,將陳虎耍得團團轉。

    “可惡!你對我下了什麼藥?你假意送秘方給我,是有什麼目的?是福來飯館派你來對付我的嗎?”陳虎嘶吼著問,猙獰的臉滿頭大汗。

    他被騙了,真以為有個笨蛋上門想讓他當老闆,說得好不熱絡,一直到他頭暈無力,叫人進來卻半天都沒有聲響,而眼前的男人又笑得太過親切詭異,才驚覺自己被算計了,可想而知,外頭的人一定都被解決了。

    可惡!他陳虎竟會有被騙的一天,他要殺了這個人!

    豈知,這個看起來斯文瘦弱的男人,輕輕鬆松就踢斷了他的劍,然後像是在逗弄自己般,一次次靠近引他出招,又俐落躲開他的攻勢,實在是太卑鄙了!

    秦鈺棠沒有回答,笑容愉悅的道:“你還不錯嘛,吸了香粉都過兩刻鐘了,還沒倒下啊,不過也差不多了。”他的腿都在發抖了。

    “香粉……”陳虎恍然大悟,原來這男人身上抹的香粉是毒,他提出合作一事是在拖延時間,為了讓毒有時間發作……不行,他不能倒下,他要殺了他!

    陳虎用盡力氣攻向他,秦鈺棠沒料到他還有力氣,一時不察竟被打中下巴。

    陳虎可歡喜了,卻在秦鈺棠轉過臉來時嚇得一怔。

    秦鈺棠笑得眼底一片陰狠,讓人毛骨悚然。“很好,我要認真了。”

    緊接著他手一彈,陳虎應聲倒下,身上多了一根銀針,全身卻使不上力。

    “還爬得起來嗎?”秦鈺棠居高臨下,沖著陳虎和顏悅色笑道。

    “你、你想做什麼?!”陳虎確實爬不起來,全身似乎麻痹了,再加上之前的香氣已奪去他大半的氣力,他倏地昏厥過去。

    “我們清醒一點談吧。”秦鈺棠從袖袋裡取出一根針,一擲,插入陳虎另一個穴道,讓他清醒著,思緒無比清晰卻動彈不了。

    陳虎看著自己身上刺著的兩根針,覺得邪門極了,心裡悚然一驚。“你、你想做什麼,是想殺我嗎?”

    “放心,我不會殺你的,我是來跟你談生意的。”

    “什麼生意?”

    秦鈺棠蹲下身,語氣非常和氣,“我要你放棄豆鹵雞的秘方,答應我以後絕不再找福來飯館麻煩,然後向官府老實說出你對福來飯館做的壞事,認了你的罪。”

    “你別想,豆鹵雞的秘方是我的,不可能……”

    “我別想嗎?”秦鈺棠投以良善的微笑,“你知道人的穴道哪個被剌時最疼嗎?”

    陳虎露出恐懼的目光。

    “我們來試試吧。”秦鈺棠笑得愉悅,又變出一根針剌入他的穴道,在陳虎瞠大眼欲大叫時又戳了另一個穴,讓他叫不出聲。

    接著,秦鈺棠不是讓他一直笑,就是讓他癢到不行。

    陳虎被他折磨得口吐白沫,他還玩得不亦樂乎。

    “不從嗎?”秦鈺棠依然良善的笑道,明明是笑著,卻讓人覺得陰狠。

    最後,他看向他胯下,陳虎嚇得眼淚都快飆出來了,終於顫抖著唇喊出聲。

    “從!我從!”

    當秦鈺棠踏出房間時,幾乎是暢行無阻的,混混們倒了一地,偶有幾隻漏網之魚也被他輕鬆解決,而屋外的混混也早被魏叔和護院們綁起來了,見到秦鈺棠安然出來,知道他計謀成功,連忙進屋子綁人。

    此地不宜久留,帶走陳虎以及他的人後,他們立即搭著馬車離開。

    秦鈺棠搭上第二輛馬車,陸香芙也在車上,她等得惴惴不安,看到他回來才松了口氣。

    這是秦鈺棠想的法子,陳虎既然那麼想要豆鹵雞的秘方,不到手不甘休,那就弄個假秘方送到陳虎的地盤,假意求饒將秘方交給他,其實是利用當鋪裡某種異域才有的香粉來迷昏陳虎和他的手下,這麼一來打敗陳虎完全不用費功夫。

    陸香芙本來想讓魏叔去的,但秦鈺棠說由他去最好,更容易讓陳虎喪失戒心,陸香芙知道他力氣大,做粗活沒問題,但他又不像魏叔那樣會武功,仍擔心他有危險,幸好計畫成功了,他也平安出來了。

    “香芙,這個典當品還真好用,真的能讓人聞了後在兩刻內睡著,多虧這香粉,才能迷暈陳虎捉到他。”當然,他事先有吃下解藥才沒被迷昏。

    陸香芙看他說得悠哉,忍不住罵道:“你還敢說,那是你運氣好才沒被殺……對了,為什麼你拖那麼久才出來?”害她以為他出了什麼事。

    秦鈺棠眼眸一瞬間閃過什麼,然後隨即掩去,“他要我陪他聊天。”

    “聊天?”真奇了,那個陳虎會提出這種要求?陸香芙瞥了他一眼,這時才看到他唇角多了一抹紅。他流血了,下巴也有點腫,她拔高嗓音道:“你受傷了?!”

    “不小心被打到的。”秦鈺棠摸摸下巴,這時才感到痛。

    “聊天聊到被打嗎?”陸香芙蹙著秀眉。果然只有力氣大是不行的。

    秦鈺棠沒說,他是故意拖時間等毒發作,待陳虎手下全都睡著後,才親自修理陳虎的,而陳虎也被他整得很慘,嚇得屁滾尿流地求他放過他,承諾他會乖乖聽話,只求自己不要毀了他下半輩子。

    “幸好我有準備一點藥,以防不時之需。”陸香芙拉開馬車內的櫃子。

    當他那麼不濟事?秦鈺棠有點不悅,他明明已經做過許多粗活,她還是將他看得很嬌弱。

    陸香芙拿了藥坐在他旁邊,用帕子沾了點茶水,替他擦拭傷口和下巴,再為他上藥。

    看她為他塗藥,秦鈺棠才意識到她是在擔心他,從他一進馬車後,她就叨念著又急著替他上藥,她一定很擔憂。

    他心裡輕飄飄的,享受她溫柔的關懷,視線也不安分起來,他看到她又長又翹的眼睫顫著,小巧的鼻頭泌著一些汗珠,嫣紅的唇微微輕啟著,還有那白皙粉嫩的皮膚……

    他的呼吸不自覺加重,心頭彷佛有什麼東西泛了開來,癢癢地……

    秦鈺棠垂下了眸,一手繞到她背後,有股想將她擁入懷裡的衝動,想像那一夜一樣與她那麼靠近,毫無隔閡,緊緊地抱住她……

    “會痛嗎?我會不會太大力?”

    陸香芙突然問道,秦鈺棠渾身一震,抽回手。方才他在想什麼?

    陸香芙也發現兩人靠得極近,她能嗅到他身上還未完全散去的淡香,感受到他灼熱的男性氣息……她心頭一慌,想往後退,卻被捉住手。

    秦鈺棠就這麼拉住她的手腕,毫不猶豫的,他並不希望她離他太遠。“繼續擦,慢慢擦就好。”

    他突然覺得,被她當成嬌貴公子也不錯。

    隔天,陳虎和他的手下被五花大綁丟在官府大門口,沒人知道是誰做的,但陳虎為惡太久,百姓都覺得他被抓是大快人心,而陳虎清醒後也主動坦承他為搶奪福來飯館的招牌菜秘方而破壞飯館的名聲,以及派人砸店之事,讓百姓更嘖嘖稱奇,不免猜測是有什麼比坐牢更可怕的東西在他背後逼他認罪。

    只是陳虎捉到了,事情還不算圓滿,接下來秦鈺棠得去一趟縣衙。

    “譚縣令律下不嚴才會讓底下的官差不盡心辦案,可是他有個好岳母,是縣裡德高望重的寡婦,在災年時救助了不少百姓,本身也是個端莊有學問的人,有溫禮夫人之稱,縣裡的人都對她很敬重。”

    只要能請得溫禮夫人來一趟飯館,為這些寡婦們說話,或許就能挽回飯館的生意。

    據說溫禮夫人最近住在縣衙裡,縣衙並不遠,但得坐馬車去拜訪才有派頭,人家才會把你當回事。

    於是秦鈺棠伸手向阿哲要錢。

    “世子爺,你不是有錢嗎?”阿哲心不甘情不願的掏錢給他。

    “那是我辛苦賺的錢,怎麼能花?”秦鈺棠理所當然的說,拿了錢,轉身就走。

    阿哲欲哭無淚,那也是他辛苦賺的血汗錢啊!

    沒多久,福來飯館經過整頓後重新開張,第一天縣令便偕同岳母前來,溫禮夫人聽說飯館前一陣子發生的事,對這些寡婦為養活兒女而甘願冒被指指點點也要開飯館的勇氣大為讚賞,還大力稱讚豆鹵雞好吃,人們見溫禮夫人這麼說,加上難忘豆鹵雞的味道,又紛紛回籠了。

    因為飯館的佈置與其它客棧、飯館截然不同,桌椅裝飾特殊,牆上還貼著五顏六色的畫布,很有新鮮感,第二次開張,前來的客人變更多了,絡繹不絕。

    幾天後的一個晚上,陸香芙在當鋪關店後在飯館辦了酒席,宴請當鋪和飯館裡的夥計。

    “看好,我這招最厲害了!”魏叔施展了好幾套拳法,孔武有力,所有人看了都直拍手。

    “好厲害喔!再來一次!”

    “管伯,你最會觀玉了,那我這塊玉你覺得如何?”

    有幾個婦人圍在管伯身邊,管伯摸了摸白鬍子,估計著它的價值。“頂多三兩。”

    “什麼,那我買貴了!那個殺千刀的敢唬我!”

    魏叔和管伯大受寡婦們歡迎。

    田嬸則和溫大娘等幾個年紀大一點的婦人聊著怎麼做醬菜,有說有笑的。

    平時都是他們為陸香芙做事,今天由陸香芙親自服侍他們,周旋在他們之中注意菜色夠不夠,偶爾幫忙倒酒。

    她的目光也分心的梭巡著秦鈺棠,這才發現他是最受歡迎的,年輕少婦和孩子們都包圍著他,他面帶笑容,舉手投足間都是如沐春風的氣息,那麼的吸引人,讓人移不開眼光。

    她清楚的明白,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無知揮霍,被她當成笨蛋的男人了。

    他變得吃苦耐勞又可靠,當飯館有困難時他陪著她渡過,將她的飯館佈置成另一番風貌,帶給她希望讓她振作,也多虧他冒險犯難,才讓陳虎被繩之以法,飯館才能重新開張,他為她做了好多事,讓她感動的同時心也漸漸的不再平靜。

    秦鈺棠側過臉看到了她,起身走向她,扣住她的手,“香芙,別忙了,一起坐下來吃。”

    他的舉動太突然了,陸香芙心一顫,燙手般的想甩開他。

    秦鈺棠見狀,反常的更用力扣住她的手腕,沒有放手。

    兩人都回想起那一天在馬車裡發生的事,過了幾天,那騷動的情愫依然在胸口蕩漾著,而且愈來愈強烈。

    終於,秦鈺棠緩緩鬆開她的手,朝她柔和微笑道:“過來吃吧,餓壞了不好。”

    “我不餓,我……”陸香芙抬起頭,對上他溫柔的瞳眸,像被催眠般,她輕啟唇瓣,“我、我想對你說謝謝,要不是你,我現在一定還在逞強,只能借酒澆愁,什麼法子都沒有……雖然陳虎認了罪,溫禮夫人那樣的大人物還來了店裡,飯館的生意也變好了,冥冥之中好像是老天爺在幫我,但我還是最感謝你。”

    聽到她說謝謝,秦鈺棠心口一熱,“飯館能重新開張,你很開心嗎?”

    “嗯,很開心。”陸香芙沖著他綻放微笑,笑得好甜,打從心裡感到快樂。

    秦鈺棠被她的笑容震懾住,唇邊也噙起了淡淡的滿足淺笑,彷佛她快樂,他就也跟著感到快樂。

    他們都沒發現,這一刻,所有人都背著他們竊竊私語。

    秦鈺棠召集大家重新佈置飯館,還有為捕陳虎親自涉險,這一切都是為了陸香芙,而且最近他對她的稱呼也從陸掌櫃變成香芙,這兩人怎麼可能沒什麼?

    “真相配啊。”

    “兩人真是金童玉女……”

    當陸香芙聽到背後傳來的竊竊私語時,頓時尷尬不已,再看向眼前的男人,他柔和的眼神令她的心一跳,好像他們之間真的發生了什麼。

    陸香芙臉蛋發熱,結巴道:“我、我去拿點小菜。”

    秦鈺棠看到她轉身離開,仍望著她的背影,一直都沒有移開視線。

    “世子爺,你為了陸掌櫃特別去見溫禮夫人,對她那麼情深意重,為何不直接把你的心意告訴她?”阿哲看盡了他們之間的曖昧流轉,一手支著下巴,順口問道。

    “心意?”秦鈺棠回頭望向他。

    阿哲有些錯愕,連他都明白看出來了,世子爺自己卻不知道?“世子爺,你不知道你喜歡陸掌櫃嗎?”

    聞言,秦鈺棠胸口蕩起了強烈的漣漪,他從未有過這種感受,心為了一個女人振奮的跳動著,無法克制。

    原來,他這是喜歡她。

    原來,他受她吸引,那麼在意她,看到她哭會心疼,會想保護她,心甘情願為她做任何事,看到她快樂又會感到滿足,這樣被她左右著情緒是因為他喜歡她。

    秦鈺棠反復的在心裡咀嚼著這滋味,細細品嘗那美好的感覺,當他看到陸香芙端著小菜走出來時,他泛起了最深情的笑,終於確定了自己的心意。

    正當飯館裡的人在同樂時,沒人知道店門外站了個男人,正透過小窗往裡頭偷窺。

    那男人是葉厚生,在月光下,他抬起頭看著福來飯館的大招牌,眼裡閃著貪婪.“陸香芙,你還真厲害,能開一家這麼賺錢的飯館。既然被我知道了,我就更不可能放棄你了!”

    他噙著陰笑,緩緩離開飯館,消失在黑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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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8 04:45:12


    慶祝宴隔天,晚上當鋪一關門,三個長輩立即將陸香芙拉入她房間裡。

    “丫頭,你老實說你跟阿棠是怎麼回事?我看你將他當成笨蛋,也不敢多想,但最近你們的關係變好了,飯館裡的人也都說你們有什麼,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田嬸首先發問,好奇極了。

    陸香芙臉上浮起窘色,裝傻道:“哪有什麼,那些大娘本來就愛說些有的沒的,別當真。”

    “我看阿棠能將飯館裝飾得那麼美,真的對你很有心。”管伯摸摸白鬍子道。

    “捉陳虎的計謀也是他想出來的,他還單槍匹馬進了陳虎的地盤,看起來明明是個文弱書生,倒有幾分膽量,我愈來愈欣賞他了。”魏叔讚美道。

    “而且阿棠脾氣好,我從沒見過他生氣,一直都挺敦厚老實的,待人很溫柔,當丈夫最好了。”

    “如果可以好好栽培阿棠倒也不錯,以後可以幫著芙兒看店。”

    “夫妻一起同心做事是最好的!”

    陸香芙不敢相信他們竟不理會她,自顧自的聊了起來,還聊得很開心,難道他們都沒想過,那個男人還完債後就要離開了嗎?

    他……會想要娶她嗎?陸香芙心裡泛起苦澀,當一個男人為自己做那麼多事,一直陪在自己身邊,溫柔的對待自己,她怎麼會不心動?

    然而一意識到自己對他的心意,現實的困難就接踵而來,他們相差太多了,他是個出身富裕的大少爺,家裡肯定講求門當戶對,而她是兩家店面的掌櫃,抛頭露面的總被批評失德,早沒有名聲可言,而且她年紀又大,他們怎麼可能在一起。

    就算他曾經稱讚過她高雅,但這世間又有幾個男人可以包容自己的女人這樣呢,不如不要癡心妄想,冀望他對她也有心,安安分分的看著他離開就好。

    而她若說出內心話,也只會讓長輩們擔心她,費心安慰她罷了,要讓他們死心只有一個法子……

    她正色道:“你們別再亂點鴛鴦譜了,我又不喜歡阿棠,才不想嫁給他。”

    “什麼,你不喜歡他?!”

    三人聞言都吃驚了,他們還以為阿棠人那麼好,她早對人家有意思了。

    為了讓他們相信,陸香芙更清晰地道:“對,我不喜歡他。”

    三個人都大受打擊,說不出話。

    陸香芙說完後,心裡覺得愧對長輩,快步走出房間,絲毫沒發現秦鈺棠在她門後貼牆而立,什麼都聽到了,眼神黯下。

    “芙兒……”

    三位長輩回過神追了出來,想再問她個仔細,卻不意對上了站在房門外的秦鈺棠。

    秦鈺棠朝他們恭敬的勾起微笑道:“管伯、魏叔、田嬸,可以跟你們談談嗎?”

    “芙兒,從今天起,讓阿棠在當鋪幫忙吧。”田嬸笑咪咪道,拍了拍秦鈺棠的手臂。

    秦鈺棠站在田嬸身邊,唇邊噙著溫文的笑。

    陸香芙望瞭望他們,好不吃驚,“田嬸,你的手……”

    田嬸低頭看了看手,“我這手快好了,大夫說過兩天就不用再包紮了,而且還有阿哲幫我,不礙事的。”

    阿哲看了看主子,直點頭,“對啊,有我幫忙就夠了,讓少爺待在櫃檯吧!”

    “芙兒,要阿棠在櫃檯幫忙是我的主意,阿棠說對玉有興趣,我想教他觀玉。”管伯接著道。

    “教?”陸香芙遲疑了下,他都可以把一幅不值錢的畫當成寶,真的有鑒賞能力嗎?不對,他已經改變許多了,她不能再這樣翻舊帳。

    “阿棠待在櫃檯,對生意也有幫助。”田嬸說了最實際的話。

    陸香芙完全啞口。

    “年輕人多學點東西也好呀。”魏叔也說話了。

    陸香芙總覺得哪兒怪怪的,感覺長輩們在共謀什麼事,他們該不會是還沒死心吧?

    “香芙小姐,讓阿棠哥來幫忙嘛。”夥計們也哀求道。

    陸香芙有些為難,她不是不願意,而是讓他在櫃檯幫忙,他們兩人相處的機會就變多了……成天看著他,她受得了嗎?她可以不評然心動嗎?

    “香芙,不行嗎?”秦鈺棠面露失望。

    陸香芙心一抽,他那表情既可憐又好無辜,好似她拒絕他是件殘忍的事。

    “好吧。”她歎息道。

    秦鈺棠看到她妥協了,眸裡一閃而過一抹精光。

    接下來幾天,秦鈺棠都待在櫃檯裡幫忙,來的客人果然變多了,都以女客人居多,有些客人為了看他和他說話,天天來典當。

    “這塊玉質地很好,色澤又漂亮,是上等的羊脂玉。”秦鈺棠說完,又拿起下一塊,“像這一塊就沒那麼好了,有瑕疵。”

    管伯聽了直點頭,“真不錯,我沒怎麼教你,你都看得出價值。”

    “大概是我家裡搜集挺多的,看多了就知道。”秦鈺棠謙遜一笑。

    “不,你很有當玉鑒師的天分。”管伯誇讚道。

    “對呀,玉公子,你好厲害!”

    “玉公子,幫我看看我的玉嘛。”

    “先幫我看啦!”

    陸香芙看到幾個年輕貌美的女客人,甚至還有個大嬸都圍在櫃檯前,心裡酸酸地想,他還真受歡迎啊!

    不期然的,她抬頭對上他的目光,看到他朝自己俊朗一笑,陸香芙心一跳,連忙撇過臉,覺得一股熱直沖臉部。她摸摸臉,果然好熱,不行,她得出去走走。

    夥計看到她要出去,問她上哪兒,她回了說要去飯館。

    接著,管伯開口了。“阿棠,陪她去吧。”

    陸香芙看到秦鈺棠立刻從櫃檯後走出,一副怕他跟來似的,忙著揮手道:“不,你留下來幫忙。”

    “我不忙,讓阿棠陪你去吧。”管伯笑咪咪道。

    陸香芙卻不等秦鈺棠過來,快步往門口處走去,但走沒幾步又被魏叔攔下了。

    “最近有醉漢大白天鬧事,讓阿棠陪你去也安心點。”

    “醉漢?”有嗎?

    “阿棠,這個醬菜給你一塊帶去給溫大娘。”田嬸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將一罐瓶子交到秦鈺棠手上,一臉和悅的對他們道:“快去吧。”

    “香芙,走吧。”秦鈺棠拎著瓶子,朝她淺淺微笑道。

    陸香芙咬著唇,看來長輩們真的是不死心,為了撮合他們無所不用其極,在店內找盡名目讓他們一塊做事,她一踏出當鋪,他們就會要他寸步不離的跟著。

    不行的,跟他靠得太近,她會愈來愈迷戀他的,這次她一定要拒絕他。

    “我……”

    “香芙,有問題嗎?”

    他的臉突然湊近她,她立即屏息,什麼話都吞進肚裡說不出來了,只能由他跟著她到飯館。

    晚上,當鋪門一關,樓下只有幾盞燈亮著,陸香芙心想自己終於可以安安靜靜、不被擾亂心神的算帳了,沒想到事情又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望著眼前的男人,陸香芙真不知道他怎麼又冒出來了。

    “香芙,教我算帳,我對算帳也挺有興趣的。”秦鈺棠朝她淺淺微笑。

    看她錯愕的張著小嘴說不出話,他依然笑得很單純,一副虛心請教的模樣。

    “我會管帳的話,就會精明一點,不會受騙了。”

    陸香芙揉了揉額際,似乎經歷了一番天人交戰。“好吧。”

    秦鈺棠眸底閃過得意,坐在她身邊的位子。

    他的靠近讓她覺得變得很熱,陸香芙不自在的往右挪動了下,用手指著帳簿上的數目道:“看好了,這筆是……”她一邊解說一邊撥算盤,很認真的教他,當她感到又變熱時,才發現他挨了過來。“你……”

    秦鈺棠像個好學生般的指著帳目,“是這樣嗎?這個加上這個,然後這個……”

    看他那麼認真,她也沒空管他坐得近不近了,又解說了一次給他聽。

    就這樣,陸香芙教他,秦鈺棠請教她,又過了半個時辰,兩人已經挨得很近,秦鈺棠不時偷看著她細緻的皮膚,小巧的耳,他真想長臂一伸,將她擁入懷裡。“這裡……”陸香芙一抬頭,差點嚇死,太近了!她差點碰到他的唇。她轉回頭,滿臉通紅的說不出話。

    秦鈺棠凝望著她,看到她一綹秀髮垂下,忍不住動手勾回她耳邊。

    陸香芙嚇了一跳,瞪著他,秦鈺棠則用單純無害的眼神回望,好似他所做的事沒有踰矩,令陸香芙無法責怪他。

    “可以讓我撥撥看嗎?”

    “好。”陸香芙馬上將算盤移到他面前。

    當然,秦鈺棠不會浪費任何吃豆腐的機會,他佯裝不懂,讓陸香芙教他,再時不時碰碰她的手,陸香芙暗自悸動緊張著,卻拿他無可奈何。

    陸香芙飽受著這樣的折磨,直到他趴在桌上睡著了,她才解脫。

    “我終於可以專心算帳了。”她籲了口氣,將注意力轉到帳本上。

    秦鈺棠卻悄悄睜開眼凝望著她,眸裡清亮得沒一點困意。

    這樣貓捉耗子的遊戲還要玩多久?前幾天才剛發現自己對她有意,還在想著該怎麼表示時,他就在她房門口聽到她說不喜歡他,讓他深受打擊。

    但他不會打退堂鼓,她是他生平第一個喜歡的女人,她不可以不喜歡他。

    為了得到她,他朝管伯他們下手,說出自己的身分,又表明心跡,爭取他們當盟友,幫他奪得佳人芳心。

    他們初聽到他是個世子爺時都嚇壞了,但三人都見過世面,很快又能用平時的態度對他,而且都很信賴他,只要是攸關陸香芙的事,他們都不隱瞞,連他問起她與那個未婚夫的過去,他們也都說了,讓他在知道她的過去後對她更生愛憐。

    之後,長輩們讓他到櫃檯幫忙,為的就是讓他有更多機會親近她,也時常讓他們單獨相處,但她總是避著他,讓他只能費盡苦心用美男計勾引她……

    他還要勾引她多久,她才會被他迷得無法自拔呢?秦鈺棠直勾勾地望著她。

    陸香芙算帳算到一半,感覺有道熾熱的目光看著自己,她心一跳,轉過頭去,以為秦鈺棠在裝睡偷看她,卻看到他慵懶的打了個哈欠。

    剛剛,是她的錯覺吧?

    “阿棠,你累的話回房睡吧。”她看到他撐起上身,想湊過來一起算帳,急忙道:“不,你繼續睡。”

    秦鈺棠又懶洋洋地趴回桌上,極困似的半眯著眸,神情慵懶性感。

    陸香芙在心裡倒抽了口氣,覺得這樣的他太誘人了,她得坐懷不亂才行。

    天啊,她在想什麼,坐懷不亂怎會是這樣用的!不行,她要爭氣點,明天她一定要更徹底的遠離他!

    翌日早上,陸香芙閃避秦鈺棠的動作更明顯,幾乎不跟他說話,長輩們和店裡的夥計們看到了,都覺得秦鈺棠很可憐,秦鈺棠當然也將一切看在眼裡。

    未時時分,天空飄起了濛濛細雨,陸香芙今天本不想去飯館,但她想起今天有新送來的酒,還有一些事務要處理,她得親自去看看。

    她故意從後門走,以為不會碰上秦鈺棠,長輩們也不會再出什麼餿主意,但她才打開傘,她的傘就被人接過去了,她抬頭一看,不禁一陣暈眩。

    “香芙,你要到飯館吧,我陪你去。”秦鈺棠朝她一笑,笑得十分好看。

    “你、你……”怎麼她走後門,他也跟來了?

    “雖然雨很小,但淋久了也會濕,我們得靠近點。”秦鈺棠右手撐著傘,左手摟著她的肩,聲音變得沙啞。

    陸香芙被他摟得緊緊的,只覺得身子好燙,心跳加快,好像有什麼快融化了、快沈醉了,她出於本能的用力推開他。

    “不要碰我!”

    她看到秦鈺棠臉上有著錯愕,自己也震撼得說不出話來,直到發現阿哲站在他背後,她才回過神,難堪的撿起掉落在地上的傘,快步踏出後門。

    她走了好一段路,抄入快捷方式才停下來,回頭一望。

    他果然沒追來……或許他沒什麼不規矩的意思,只是怕她淋到雨才會摟住她的肩,卻突然被推開,他脾氣再好也會氣惱吧。

    陸香芙苦澀地想,卻突然被兩個年輕男人擋住路。

    她看出對方來者不善,往後一退,緊捉手上的傘,警戒道:“你們想做什麼?”

    “陸掌櫃,請隨我們走一趟,我們家少爺等你很久了。”其中一人道。

    “你們少爺是……”陸香芙又往後一退,實在想不出她受到哪位少爺的眷顧,會專程派人來“接她”,又是在這荒僻的巷道裡,該不會是……

    “我們少爺是葉氏布莊的少主,請你……”

    果然!陸香芙立即轉身往回跑,平常在店裡她用不著怕,但現在只有她一人,今天她又貪快走快捷方式,這條路上少有人煙,她就怕叫破喉嚨也沒人幫她。

    “別想跑!”對方腳程更快,一下擋住她的去路。

    陸香芙見狀想再往回跑,另一個人也追來了,轉眼間她被前後包攻。

    “平常都有個男人陪你,我們不好接近你,今天總算等到你一個人了,我們少爺等了那麼久,絕不能讓你給跑了!”

    陸香芙這才知道葉厚生是有預謀想捉她的,原來平時秦鈺棠跟著她去飯館,無意間也保護了她。

    “這是在強迫我一定要去赴約嗎?”陸香芙無處可逃,舉起傘對準靠過來的兩人。

    兩人訕笑著,不把她的傘當一回事。“別這麼說,我們少爺是喜歡陸掌櫃你,才會……”

    啪、啪!

    陸香芙毫不留情地往他們身上猛打,痛得他們大叫,她一找到縫隙就逃跑。

    “他奶奶的,那女人真兇悍!”

    “沒辦法了,把人打暈吧,我有準備布袋。”

    陸香芙賣力跑著,再一次後悔自己狠心的推開了秦鈺棠,她不知道葉厚生捉她有什麼詭計,她得趕緊逃!

    只是,她仍是逃不過。

    她覺得有人從她背後迅速扯住了她的頭髮,又扣住她的肩,捂住她的嘴,手上的傘被另一雙手搶下了,她的後頸被用力一擊,瞬間疼得失去了知覺,身子往下滑,頭上的簪子也順勢掉落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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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8 04:45:43


    一個時辰後,細雨停了,陸香芙並沒有回來。

    飯館那邊因為等不到她,派了人來,當鋪裡的人才知道陸香芙沒有到飯館去。

    消息傳入秦鈺棠耳裡時,他臉色陡地變得很難看。

    阿哲看著主子,想起陸香芙推開他後逕自離開,主子很受傷的淋著雨,一動也不動看著她的那一幕,他真不知該說些什麼。

    “我去看過了,不在樓上,這丫頭是跑去哪了,真讓人擔心,她從來不會突然消失不見呀。”田嬸從樓上下來,擔憂的念道。

    管伯和魏叔也召集護院夥計一塊去找了。

    “我們也去找找她。”秦鈺棠終於開口道,眼底蒙上一片灰沈,朝後門方向走去,打算走一遍她早些時候走過的路。

    他很自責,因為受到她連日來的閃避,看到她始終無法像以前一樣坦率面對他,今天又那樣毫不留情的推開他,他便自尊受傷的沒去追她,要是他別在意什麼尊嚴,緊緊跟著她,她也不會失縱了。

    但後悔也來不及了,他只能希望她別遇上什麼危險,儘快找到她。

    然而他和阿哲兩人在通往飯館的小路上找了又找,都沒看到她的人,兩人一路詢問,總算有人說看到她彎入一條小巷子內,秦鈺棠連忙快步跑去。

    “世子爺,這裡好偏僻。”毫無人煙,路又好小一條,陸掌櫃真的走了這條路嗎?

    秦鈺棠動也不動,視線盯著某一點,忽然往前奔去,撿起一把傘。

    阿哲跟著跑去,大驚道:“這該不會是陸掌櫃的傘?”

    秦鈺棠又往前看,在不遠處看到一支白色簪子,那是他送給她的簪子。

    “陸掌櫃是被捉走了嗎?”阿哲喃喃道,要不怎麼解釋,陸掌櫃的傘和簪子都掉在地上了?

    秦鈺棠心裡一陣混亂,他握緊拳頭命令自己冷靜下來,檢視著地上和著雨水的濕黏沙土,上頭印著幾雙鞋印,可能是陸香芙和擄走她的人留下的,但奇怪的是,並沒有馬蹄和馬車的痕跡,他們是如何將她帶走的?

    前面就是有人煙的大路,光天化日之下綁著人走,不怕被發現嗎?該不會……

    是用袋子裝著的?

    秦鈺棠一閃過這個想法,立刻往大路奔去,在路上碰到魏叔他們,馬上轉告他們分頭去找,並詢問有無看到什麼人扛著怪異的布袋走動。

    他的動作得快點,要是一上馬車,就很難找到她了!秦鈺棠腳步愈來愈急。“欸,這麼說來我有看到,之前有兩個人,其中一個扛著布袋,那布袋看起來很重,但又不像裝飼料或什麼吃的,我多看了幾眼,他們馬上心虛的快步走,往那個方向去了。”

    路上的小販一指,秦鈺棠和阿哲立即朝那方向走去。

    前面不是市集大街,是一排排的宅子,住的都是非富即貴的人家。

    一走近,有兩個衣著不凡的公子哥和他們的兩名小廝正好在秦鈺棠前面聊了起來。

    “這婚事也辦得太急了,說今天成親就成親,要我們一塊去喝喜酒,他娶的是哪家閨女啊?況且他弄倒了那麼多家店,有哪家閨秀敢嫁他?”綠衣公子哥嘻笑起來。

    “是金來當鋪的陸掌櫃啊,我問他派來送消息的下人才知道的。”黃衣公子壓低聲道。

    “什麼?!是那個他費盡心思想娶的女人,對方終於願意嫁了?上回不是還拒婚嗎?害他丟臉極了!”

    “不,我想是強娶的。”黃衣公子聲音再壓低,“我想他大概是捉了人來,打算辦個婚宴入洞房後生米煮成熟飯,當鋪也就成了他的囊中物……”

    儘管他們聲音壓得很低,仍是被聽到了,阿哲橫眉豎目,覺得對方手段卑劣,秦鈺棠面無表情地在經過一條暗巷時,隨手打暈了前面的兩個小廝,再將綠衣和黃衣公子拖入暗巷裡。

    阿哲動作俐落的將暈倒的小廝拖入暗巷裡,然後負責把風。

    “說,葉厚生人在哪裡?他在哪裡辦婚宴?”秦鈺棠用親切的微笑發問,左右手分別掐住他們的脖子,扣在牆上,讓他們動彈不了。

    “我不知道……”綠衣公子怕得要死,但男人還是有一點義氣的,這人肯定是想破壞婚禮,他不能說。

    “我也是。”黃衣公子顫巍巍道,不明白眼前這個人明明看來極為斯文,為什麼力氣那麼大,笑起來那麼令人毛骨悚然?

    “你們都不說嗎,那麼有義氣?”秦鈺棠揚起更加親切的笑,“信不信我可以將你們的拳頭塞入彼此的嘴巴,讓你們永遠都說不出話來?”

    兩個人瞬間冷汗直流,淚漣漣地道:“我說、我說!”

    陸香芙睜開眼時,感覺頭暈暈脹脹的,彷佛有什麼在她腦子裡作怪,隱隱作痛。

    她隱約看到兩團影子在她身前,好一會兒才看清楚那是兩個年輕女人,她們雙手不知在她身上忙什麼。

    她嚇了一跳,用力揮開她們,忍著暈眩撐起身,朝她們斥道:“你們是誰?在做什麼?”

    兩個丫鬟嚇了一跳,“姑娘,我們這是在幫你穿嫁衣呀。”

    “嫁衣?”陸香芙困惑的開口。

    兩個丫鬟互覷了眼,臉上有著心虛,“等時辰一到,你就要和我們少爺拜堂了。”

    一聽到這句話,陸香芙腦海裡迅速閃過她失去意識前,遭到葉厚生的手下強擄的事。她匆匆爬下床,對著梳粧檯的鏡子一看,看到自己身上穿的真是件大紅嫁衣,屋子裡還到處貼著囍字。

    她腦裡轟隆一聲,真不敢相信,葉厚生派人捉她,竟是打著強娶的主意?!

    她雙手解起胸前的盤扣,厭惡的欲將嫁衣脫下,她死都不要嫁給那個人!

    “不能脫呀,少爺會生氣的!”兩個丫鬟捉住她的手,不讓她脫。

    “放手!我不會跟你們少爺成親的!”

    陸香芙雖稱不上盛氣淩人,但掌櫃的氣勢還是很強的,兩個丫鬟瑟縮了下,馬上鬆手。

    陸香芙想繼續解盤扣,這時她聽到丫鬟們喊了聲少爺,她停了下來,警戒的望著踏入房裡的男人。

    葉厚生揮揮手要丫鬟們離開,朝她溫柔笑道:“芙妹,你醒來了啊!”

    陸香芙只覺得他的笑虛偽造作,冷瞪著他,“葉厚生,你真是厚顏無恥,提親被我拒絕了,現在竟強行逼迫我嫁給你!”

    葉厚生擠出可親的笑,“芙妹,別這麼說,我太懷念那一天晚上了,我們差點成為夫妻,我想續起我們之間的緣分……”

    “我們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陸香芙漲紅著臉,激昂又憤怒。

    那一晚是她的夢魘,當時葉氏布莊還富有盛名,這男人是她妹妹的未婚夫,但因為妹妹眼界太高看不上他,竟在他來家裡拜訪那一天對他和自己下藥,將他們倆關在房裡,想將他們送作堆,幸好當時她覺得那茶有異沒喝,用花瓶砸傷了他,逃出房間。

    而她明明是被嫡母和妹妹陷害,她爹竟沒有責罰她們,還受她們遊說逼她代替妹妹嫁給葉厚生,她極力反抗的下場是被趕出陸家,而葉家在葉厚生被她砸傷、妹妹又始終不肯嫁他之下,和陸家解除了婚約。

    諷剌的是,葉厚生當年是看不上她這個庶女的,卻在她的當鋪上了軌道後忽然冒出來糾纏她,還時常將他們曾經差點結為夫妻的事掛在嘴上,真是噁心,他明明只是想要她的錢。

    她不會讓他如願的,她一定要逃出這裡!

    葉厚生聽到她否認他們的關係,不以為意的笑了笑。

    那又如何?他就是想得到她的人。

    自他爹在一年前過世,將祖業傳給他後,布莊的生意就每況愈下,分號一家接一家的關門,每個人都不看好他,說他遲早會敗光所有家產。

    但他知道不會的,只要他娶到她這個金礦,葉氏布莊就能再度興盛起來。

    他其實沒想到當年那個拿花瓶砸傷他的庶女會搖身一變成為當鋪當家,而且還厲害到身兼飯館老闆,看在她那麼有身價的分上,他可以吞忍下她拒絕他的恥辱。“芙妹,你太激動了,怎麼當個漂亮的新娘子?”

    “葉厚生,我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你只是想要我的錢,我不會嫁給你的!”陸香芙憤怒道。

    葉厚生眼神一變,詭異地低笑,反正她都已經被抓來了,何必再費心哄她?

    “芙妹,你就認清你今晚會嫁給我,當鋪和福來飯館都會成為我的財產的命運吧!”

    陸香芙驚駭地瞠大眼,他竟會知道飯館是她開的?!

    看到她大吃一驚,葉厚生得意地道:“懷疑我怎會知道?這只能怪你養的那些寡婦把你當成聖人,到處說你有多好心腸,剛好在路上被我聽到,花點錢去查就能發現你時常從飯館後門進出,不難猜出你就是老闆了。”

    陸香芙恨恨地瞪著他道:“你得不到我的錢的!”

    “你也只有現在能耍嘴皮子,等洞了房,你的財產都是屬於我的,你逃不了的!”葉厚生張狂大笑,轉身踏出房間。

    陸香芙追上去想逃出,門卻被鎖上了,怎麼樣都打不開。

    她不要嫁給那個貪婪的男人,也不願被他玷汙!這時她才悲哀的發現,她想嫁的只有一個男人,她多麼盼望他能疼惜她一輩子,在她快被肩上的重擔壓垮時,溫柔的陪她熬過難關,可是她卻懦弱的逃了,自卑的不敢正視對他的感情。

    她後悔了,如果她還有再一次機會,她一定會好好的面對他,如果她可以回到他身邊,她一定要告訴他對他的感情。

    對,她什麼都還沒有跟他說,她不能放棄!陸香芙開始找逃生處,發現房裡有窗子,她使勁想推開窗,卻發現窗戶早被釘上釘子。

    她該怎麼辦?

    叩、叩!

    陸香芙嚇一跳,接著不只傳來敲擊聲,她還聽到秦鈺棠的聲音。

    “香芙?是香芙嗎?”

    陸香芙激動到快流下眼淚,她湊近窗子道:“阿棠,是我,我在房裡。”

    “你讓開點,我要把窗子打開。”

    聽到他這麼說,她往後退了幾步,心跳加速,老天爺果真聽到她的祈求了,她終於見到他,終於得救了!

    不一會兒,窗子開了,秦鈺棠探進頭來。

    陸香芙看到他忍不住上前,秦鈺棠也跳進了屋內,歷經驚嚇的他們情不自禁的相擁在一塊。

    天啊,他真怕她出事!秦鈺棠將她抱得緊緊的,直到感受到她溫熱的體溫,她正好好的待在他懷裡,他才安心。

    陸香芙心臟狂跳著,聞著他男性的氣息,雙手忍不住摟緊了他,她好想念他。

    半晌,秦鈺棠鬆開了她,捉著她雙手問道:“葉厚生有沒有傷了你?”

    陸香芙搖頭,“他不敢傷我的,他還想娶我,以為娶了我就能得到我的錢。”

    秦鈺棠這時才注意到她穿著一身大紅嫁衣,刺眼得很,“快脫下來!”

    他直接伸手脫她的嫁衣,解開她胸前的盤扣,這雖不合禮,但陸香芙管不了那麼多,只想快點讓他脫下這可恨的嫁衣,帶她離開。

    “阿棠,你是怎麼找到我的?”她忍不住問道。

    “我們找到一點線索,找了許多人才追到這裡的。”秦鈺棠一邊說一邊替她脫下厚重的嫁衣,然後從一旁找到她原本的外衣,他替她穿好並綁好衣帶。

    世子爺修理了好多人才問出來的。在窗外等候,轉過身不去看陸香芙更衣的阿哲在心裡補了句。

    “阿棠,對不住,今天我不是故意推你的,我、我……”陸香芙紅了臉,渴望將內心的話說出口,但她從沒說過這樣的話,有點難以啟齒。

    秦鈺棠望著她,從她快滴出血的臉蛋及欲言又止的神情看出什麼,但又不敢確定。

    “陸掌櫃,別說了,快點走吧,要不會被發現的。”阿哲低聲提醒,這時候他們居然還有心思含情脈脈地對看。

    秦鈺棠立即回了神,對她笑道:“香芙,我們回去再說吧,你先出去。”陸香芙羞愧的點頭,要是被葉厚生發現就麻煩了,他肯定安排了很多人防止她逃走。她小心翼翼地從窗子爬出屋外,阿哲在外頭扶住她。

    當她腳尖踏在草地上,以為秦鈺棠會跟著出來時,忽地聽到屋內傳出葉厚生的聲音。

    “你是怎麼進來的?陸香芙呢?”

    陸香芙心一驚,催促著還待在房裡的秦鈺棠道:“阿棠,快點出來!”

    秦鈺棠朝她淺淺微笑道:“香芙,你和阿哲先走,我隨後就到。”

    陸香芙猛搖頭,她怎麼能留下他一個人,太危險了。“我們一起走!”

    “一個都別想走!來人啊,快來人捉住他們!”

    聽到葉厚生的高喊聲,陸香芙更加擔心。“阿棠……”

    “香芙,別擔心,我可以應付的,快走。”秦鈺棠朝她眨眨眼。

    他要怎麼應付?陸香芙想起他曾經被陳虎打到下巴紅腫流血,葉厚生要是叫一群人來對付他的話怎麼辦?

    阿哲知道主子心裡打的主意,機靈道:“陸掌櫃,我們一起走必定走不了,少爺這是在為我們爭取時間,我們得去幫他搬救兵,才不會辜負他呀!”

    搬救兵……陸香芙心裡很混亂,也知道要顧全大局,她逼自己冷靜下來,“我知道了,我們會馬上找人來救你的,你撐著點!”

    說完,她拎著裙擺快步跟著阿哲跑遠了。

    秦鈺棠見她和阿哲一塊走了,轉過身望向葉厚生以及湧入房內的十多個家丁護院,他們個個殺氣騰騰的持棍棒或刀劍指向他,他卻一副悠哉自在的樣子。

    “我已經派人去追他們了,他們休想逃,你也逃不了!”葉厚生咬牙切齒道。

    他認得這男人,到金來當鋪提親時有看過他,俊雅的相貌令人印象深刻,據說他在當鋪裡工作,跟陸香芙交情匪淺,總會護送她到飯館,但那又怎麼樣,他是不會讓這個不知從哪來的男人搶走陸香芙的!

    “是誰逃不了呢?”秦鈺棠斂下眸,低聲喃道。

    “什麼?”葉厚生聽不清楚他說了什麼。

    秦鈺棠朝他勾起一個斯文無害的笑容,“我們來玩玩吧,我等很久了。”

    “玩?玩什麼?”葉厚生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也不明白那麼多人圍著他,這人怎麼都不怕?

    秦鈺棠一個個看著他們,笑容親切可掏,似乎是在想著該從哪個玩起才好。

    葉厚生被他盯得全身發毛,心裡一惱,發出命令道:“捉住他,好好教訓他!”

    所有人一擁而上,葉厚生不信逮不到他,豈料秦鈺棠看似文弱,卻是有武功的,他動作優雅、行雲流水的穿梭在眾人之中,不必施什麼力氣,就赤手空拳的將那群家丁一一撂倒。

    葉厚生看得吃驚,急吼道:“快!快拿下他!”

    幾人從地上爬起來又要再打,秦鈺棠飛身踢掉他們的武器,長腿一伸踹在對方的臉上,那些人瞬間便往牆壁飛撞過去。

    地上躺滿哀嚎不休的家丁,沒人有力氣站起來繼續打,秦鈺棠瞥了眼袖子上的血跡,似乎是不小心被砍到的,但他不以為意。

    葉厚生這下頭皮發麻了,不會武的他又不能滅了自己志氣,只能跟他拚了。

    “啊——”他大吼一聲,撿起地上的劍朝秦鈺棠砍去,卻被一股邪門的勁風往後推得釘在牆上,他轉頭一看,愕然發現是一根銀針釘住了他的衣袖。

    “我來陪你玩玩吧!”秦鈺棠左手多了幾根銀針,朝他露出和藹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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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8 04:46:09


    金來當鋪今天比平時早關門,因為他們的掌櫃不見了,幾乎所有人都出去找了,哪有辦法開店,只留了一扇門等人。

    終於,陸香芙和阿哲回來了,長輩們、店內的夥計以及溫大娘等幾個在飯館工作的婦人都松了口氣,知道她遭葉厚生強擄,差點被迫在今晚成親後都一陣心驚膽顫,連忙煮豬腳面線給她去去黴運。然而去救她的秦鈺棠始終沒有回來,讓人忐忑難安,陸香芙的擔憂浮在臉上,眾人看在眼裡,忙著安撫她。

    “陸掌櫃,別擔心,我們都報官了,少爺會沒事的。”阿哲勸道。

    “可是怎麼還不回來……”陸香芙心神不寧,開始後悔把他一個人留在那裡,她一回來就趕緊差人去救他了,但到現在仍無消息。

    “這個嘛……”阿哲不知該如何說,其實該怕的應是葉厚生那些人,世子爺肯定想了很多折磨人的法子伺候他們,才會拖到現在還沒回來。

    眾人都看出她對秦鈺棠的異常關心,田嬸一針見血道:“丫頭,看來你也不是無情,為什麼這陣子要對人家那麼差?”

    “我……”陸香芙啞口,落寞斂下眸,“田嬸,你不也知道,他出身好,是個大少爺,我這個抛頭露面的當鋪掌櫃,怎麼能配得上他……”

    田嬸聽了跺腳,“你這個笨丫頭,怎麼都一個人煩惱又不說,這麼倔強!”

    管伯、魏叔、溫大娘和夥計們都搖了搖頭,誰都看得出秦鈺棠對她有意,對她特別好,只有她不知道。

    阿哲也歎息的搖頭,世子爺還怕是他一頭熱,使出了美男計勾引陸掌櫃呢,原來早已是郎有情妹有意了。

    陸香芙黯下眸,咬著唇,“我只是……”

    “傻丫頭,讓我來告訴你。”田嬸拉著她到長榻上,一五一十的說出她所不知道的事。

    陸香芙聽得震驚,久久無法平復,想見他的欲望強烈到快淹沒了她,每一刻都讓她度日如年。

    終於,在門口的阿哲忽然發出興奮的呼喊聲。“陸掌櫃,少爺回來了!”

    陸香芙心臟陡地一跳,自長榻上站起一看,秦鈺棠果真回來了,是活生生的他。

    她朝他快步跑去,臉色急切,“為什麼這麼晚回來?!”

    秦鈺棠見到她,眸子閃過異樣的光芒,慢條斯理道:“官兵來了後,大廳等候的賓客都亂成一團,我也被留下來問了一些問題。”

    “平安回來就好。”管伯走過來,欣慰的朝他點頭。

    “小子,幹得好!”魏叔滿意地拍了拍他的肩。

    “阿棠,你也來吃點豬腳面線吧,我去端來。”田嬸欣喜道,其它人也圍過來表示關心。

    陸香芙盯著他袖子的某一處看,發現被割破了,帶了點紅,她立即道:“阿棠,你的手受傷了怎麼不說!藥箱呢?”她望著眾人。

    “我去拿。”魏叔道。

    管伯按住魏叔的肩,更快道:“藥箱裡早沒藥了,上二樓擦藥吧。”

    “對、對,快去樓上抹藥。”田嬸擱下剛端來的麵線,看來這碗豬腳面線阿棠是沒空吃了。

    陸香芙想起她房裡有藥箱,捉住秦鈺棠的手腕快步往二樓走,全然沒注意到有多少雙眼正盯著他們的手看,然後曖昧竊笑。

    陸香芙一路拉著秦鈺棠往樓上走,手扣得很緊,心很慌張,關心他的心意表露無遺,直到來到她的寢房才鬆開他,兩手推開房門,快步往前打開櫃子。

    “藥箱在這裡。”

    “香芙。”

    陸香芙提著藥箱剛轉過身,立即被拉入一個熾熱的懷裡,手一松,藥箱砰的墜地。

    然後,她的雙唇被封住了,溫熱的氣息溢滿她的鼻間,沒想到他這麼斯文的男人會突然這麼猛烈的吻她。

    更令她嚇一跳的是,她居然回吻了他,胸口彷佛有什麼東西從與他分開後持續累積,現在被他的吻觸動了,她再也無法忍耐她的思念和愛意,想吞噬他的唇,與他交纏方休,好讓她內心裡的空虛獲得安慰。

    秦鈺棠早從在葉厚生的宅子裡找到她時,體內就累積著一股強烈想碰觸她的騷動,現在終於沒有其它人在,可以和她獨處了,方才她拉著他走,細緻的肌膚緊貼著他的手腕,他再也忍耐不了的吻了她。

    而令他震撼的是,她竟沒有一點推拒,還熱情地回應他,讓他終於確定她對他也是有情的,內心的情火更為狂烈,他放肆的與她唇舌廝磨,盡情纏綿。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相擁的身子終於分開了。

    陸香芙被吻得頭暈腦脹,雙腿虛軟。

    秦鈺棠扶住她,輕輕把吻烙在她額頭,道:“香芙,我喜歡你。”

    陸香芙心一震,全身酥酥麻麻的。

    秦鈺棠抵著她的額,又說了一次,“我喜歡你。”

    她雙眼紅了,肩膀微顫著。

    “我很喜歡你……”他啞聲道,雙眸充滿愛戀。

    他滿腔澎湃的愛意再也忍耐不了了,他一定要對她說出口。

    “我也是,我也喜歡你。”陸香芙忍不住流下了淚,愧疚的拉著他的衣襟道:“阿棠,因為我太自卑,怕配不上你,怕不被你接受才會逃避對你的感情,故意躲著你,今天還用力推開你……田嬸她都跟我說了,說你找上他們,拜託他們將我許配給你,還說成親後你會讓我繼續經營當鋪和飯館,我居然都不知道……”她吸了吸鼻子,紅了眼望著他道:“我以為終其一生,我都找不到可以包容我的男人,可是你居然肯要我……阿棠,遇見你,我真的好幸運……”

    聽到她的自卑,怕配不上他才躲著他,秦鈺棠真恨自己沒有早點看出她的心事,讓她一個人煩惱那麼久。

    聽到她說她幸運,他勾起最溫柔的笑容道:“幸運的是我,如果不是你,我現在也許還成天無所事事,無法體會老百姓的生活,不知道賺錢的辛苦,沒辦法像現在這樣每天都過得很踏實。”

    聞言,陸香芙眸子裡閃著感動的淚光,他真的成長了許多,成為了一個讓她更心動也更驕傲的男人。

    秦鈺棠抹去她滑出眼眶的淚,又說:“香芙,田嬸他們也說了你過去的事,我終於明白你在陸家所受的委屈,你是如何被你的義父義母所救的。香芙,從今以後我會守著你,不會再讓你受到任何人的欺淩,葉厚生他再也威脅不到你,你就安心當我的陸掌櫃吧。”

    陸香芙被他的溫柔包覆著,被他剛強的心意包裹著,感動又安心,不禁喜極而泣。“阿棠,我也會守著你的,無論發生什麼事,遇上多少阻礙,我都不會再有放棄你的念頭。”

    秦鈺棠欣悅的吮去她的淚,然後低下頭再次封住她的唇。

    比起方才的吻,這個吻細細綿綿的,柔情比激情多,撫慰著彼此的心。

    陸香芙很快地沈溺其中,直到他攬住她的腰,她也伸出手想環住他的頸項,這才愕然想起一件事,她睜大眼推開他。“我竟然忘了你的手受傷了!”

    秦鈺棠真是哭笑不得,濃情密意的氣氛都沒有了。“沒關係,只是小傷。”他只想繼續吻她。

    陸香芙可不當那是小傷口,彎身撿起藥箱,然後卷起他的袖子,用乾淨的水替他洗淨傷口,明明是那麼小的皮肉傷,她還是很擔心。

    秦鈺棠原本很不滿足,但見到她細心的為自己上藥,又覺得一陣甜蜜,能看到她心疼他的模樣也不錯。

    他專注地看著她小心翼翼的為他抹藥,看她垂下的眸底蓄著對他的憐惜,心裡一陣輕飄飄的。

    隔天,葉厚生強娶陸香芙一事傳遍大街小巷,說他覬覦陸香芙的身價,昨天派人強擄陸香芙,然後招來親朋好友辦婚宴,以為強逼她成親婚事就算數,他便能順理成章拿走陸香芙的財產。

    但他的詭計失敗,陸香芙逃走了,而後官府接到報案派兵來捉人,據說葉厚生當時是被官兵抬出府邸的,他口吐白沫,全身麻痹不能動彈,臉上被畫成大花臉,還穿著一身新娘嫁衣,讓人笑掉大牙,像是被人存心整治了。

    當鋪裡的人討論這離奇的事時,陸香芙也覺得奇怪想不透,秦鈺棠卻笑笑地說那八成是官兵們故意整他的。

    事實上,是他幫葉厚生打扮的,所以才會耽擱到回去的時間。廳裡的官兵也是在他玩完後才帶走葉厚生,自上次他光臨縣衙後,縣令對他畢恭畢敬,不敢怠慢,阿哲這一去報官,縣令立即派了一隊人來讓他差遣。

    之後葉厚生也因罪證確鑿被判了五年刑期。

    以往發生強娶這種事,大部分姑娘都會因為喪失貞節、勢單力薄只能認了,然而這次受害者可不是會認命的小姑娘,加上秦鈺棠向縣令施壓,葉厚生自是逃不過此劫。

    輿論更沒有放過他,他被大罵無恥貪婪,且他被畫花臉、穿著嫁衣的模樣,更成為街頭巷尾人們茶餘飯後嘲笑的對象,葉氏布莊的生意當然也一落千丈,沒人上門,葉家人簡直無顏活下去。

    就在所有人都認為葉厚生會在獄中苦熬五年時,沒想到他竟買通獄卒逃走,接著又聽說他把葉家剩下的三家布莊賣給不知他底細的外地商人,帶著錢遠走高飛了。

    秦鈺棠當然不會放過他,要縣令發出海捕文書捉拿他。

    而葉厚生逃亡後,陸香芙是福來飯館的幕後老闆一事不知怎麼被傳了出去,讓她的身價更水漲船高。

    寡婦們當初礙于陸香芙生性低調,怕樹大招風才不說的,既然現在不是秘密了,她們都樂於說出她們受到陸香芙的幫助,替她澄清那些子虛烏有的謠言,陸香芙的善行也受到人們的津津樂道,不管是飯館或當鋪,生意都扶搖直上。

    這是陸香芙始料未及的發展,不習慣被當成大善人讚揚的她,只能以平常心看待,而且其實有另一件事比這件事還讓她掛心。

    這幾天發生好多事,葉厚生逃走了,不知去向,她是福來飯館老闆的秘密被意外傳了出去,她生意更好,兩邊忙,幾乎沒能好好想想他們之間的事,既然他們兩情相悅,他也差不多該向他的家人提起她、向她提親了。

    當然陸香芙也知道他們不會那麼順利,或許會遭到他家人的嚴厲反對,但她不怕,因為她不是一個人,她有他在身邊,她願意等到他的家人接納她。

    “香芙,我有話對你說。”

    秦鈺棠今晚用完晚飯時對她說了這句話,陸香芙滿懷著羞赧的女兒心,一路跟著他走到當鋪後院,注視著他的背影,她很是緊張,“你有什麼想對我說的,快說吧。”

    秦鈺棠轉過頭來,看到阿哲和長輩們都跟來了,躲在她背後偷看,比手劃腳的要他快點說出口。

    “你……說吧。”

    秦鈺棠溫吞的開口,“香芙,其實……我瞞了你一件事。”

    陸香芙錯愕,“你瞞了我什麼事?”

    “我是國公府世子。”

    秦鈺棠這兩天發現了田嬸他們沒有將這件事告訴她,他們認為這是他撒的謊,他要自己解決。他曾想過要說,但想起之前她那麼抗拒他,現在她好不容易打開心房了,要是被她知道他是個世子爺,原就在意兩人身分差距的她不知是否還會接受他,他一時猶豫便又蹉跎了幾日。

    但總不能一直瞞下去,該讓她知道,他們才能談婚事。

    “世子爺?”陸香芙笑了笑,“我還是個公主呢!”

    秦鈺棠沒想到她竟不相信。“香芙,我是說真的,我是國公府世子,不是商人之子,我本姓秦,真名是秦鈺棠。”

    陸香芙微張著小嘴,頭有點暈,不確定他在說什麼,“你說你是世子爺?是皇親國戚?”

    為了取信她,秦鈺棠特地拿了權杖給她看,“雖然說我是個世子爺,不過也只是皇上的遠親,沒有實權。”

    陸香芙這些年也看多了珍奇珠寶,自看得出那面純金雕龍權杖的昂貴稀有,也知道只有皇室子弟才能用雕龍圖騰,她的手發顫,將權杖塞還給他。“你是說真的?”

    秦鈺棠點點頭。

    “你是世子爺,你怎麼可能是個世子爺?一個世子爺怎麼會被騙子騙?”陸香芙聲音顫抖的瞪著他,完全不敢相信。“你哪裡像世子爺了!”

    秦鈺棠捉住她的手道:“香芙,你不要生氣,會氣壞身子的,你聽我說……”

    “你說你叫秦鈺棠,你連名字都是騙人的!”陸香芙用力甩開他的手,她從沒想過他會是皇親國戚,她驚訝得都不知該如何反應了。

    秦鈺棠看到她那麼激動,心裡又慌又疼,再度捉緊她的手道:“香芙,我不是故意要騙你的,我在外頭都是用化名,我不知道我會喜歡你,後來要說時又怕你生氣。”

    “丫頭,阿棠不是有心隱瞞的,你就原諒他吧。”

    陸香芙聽到田嬸的聲音,轉過頭看,發現管伯、魏叔和阿哲他們都在偷看,更生氣了,轉向秦鈺棠問:“他們都知道,就只有我被你瞞著嗎?”

    “不,他們是最近才知道的。”

    陸香芙幽幽睇向他,“我居然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人。”

    秦鈺棠心一抽,感到深深的內疚,“香芙,我很抱歉。”

    陸香芙不想聽他說話,她惱怒的想從他掌心間抽出手,無奈他力氣太大,她抽不出來。“放手!”

    秦鈺棠怕傷了她,只能鬆開她。

    陸香芙一得到自由,轉身就走,走得很急。

    “阿棠,還不快去追!”長輩們緊張催道。

    “香芙!”秦鈺棠高喊著她的名字,連忙邁步追去。

    他得好好請求她的原諒,免得他未來的世子妃跑了!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8 04:46:32


    位於京城的陸家做的是紡織生意,原本排得上京城前十名富有的,但因為這幾年陸東隆眼光失利,剛愎自用,又被後起之秀搶去生意,陸氏紡織已沒有往年風光,這次還發生岌岌可危的危機,得投入大量銀兩才能挽救。

    “老爺,真的要這麼做嗎?”濃妝豔抹,年過四十還風韻猶存的陸夫人滿臉不贊同。

    “不然能怎麼辦,都這個節骨眼了,只有劉老肯幫我!”陸東隆臉部線條極為剛硬,看起來是個嚴肅的人,短期內發白的髮鬢也看出這陣子他有多心力交瘁。

    “爹,女兒不要,我才不要嫁給那個糟老頭當續弦!他已經五十幾歲了,還有一個比我大的女兒!”陸家嫡女陸虹霜死命地搖頭,相貌秀麗的她是美人胚子,連激動說話時都有幾分我見猶憐。

    “你還敢說不嫁,之前幫你找了好幾樁婚事你都看不上,連在宮裡當差的也不要,把人氣走了,要不現在也有個能幹的女婿可以幫忙,不用被錢逼得喘不過氣!”陸東隆惱怒的罵道。

    “不要,我就是不要嫁給那個糟老頭!”陸虹霜大喊道,外表嬌弱的她個性驕傲,眼界又高,她只要相貌和家世最好的男人,不然情願不嫁。

    “你不嫁,陸氏紡織就倒了,你還能繼續當你的大小姐嗎?你弟弟京兒還小,你是要讓他跟著你一塊吃苦嗎?”陸東隆拍桌子斥責,接著眉頭蹙緊,“不行,陸氏紡織不能在我這一代倒下,還要傳給京兒……”

    陸虹霜埋怨的咬著唇,知道爹縱然疼她,但更疼年僅十歲的弟弟,為了弟弟,為了陸氏紡織,爹一定會不顧她的意願將她嫁給那個糟老頭的。

    “對了,可以找香芙啊,她不是在錦城縣開當鋪,出名得很嗎?”陸夫人也捨不得女兒嫁給個糟老頭,靈光一現道。

    陸虹霜湧現一線希望,抬起頭道:“是啊,聽說她也開了飯館,錢一定賺得不少,要是能讓她出錢……”

    陸東隆再次拍桌,“人都被我趕走了,你們這是要我拉下老臉去求她幫忙嗎?”

    陸東隆對於陸香芙其實是內疚的,她早死的娘是陸家的丫鬟,是他在一次酒後讓她有孕的,只是沒有感情,所以他向來不在意她們母女倆,加上他忙於工作,元配和次女私下如何欺淩她,他都是不太管的。

    一直到她被次女陷害,差點失身給葉厚生,他以名節敗壞為由要求她代替次女下嫁,她不肯,他一氣之下將她趕出家裡,她卻很有骨氣的不再回來,他這才對她心生愧疚,察覺到這些年來他對她很不好。

    但他都把她趕出門了,豈有把人找回來的道理?

    一、兩年後,他聽到她在錦城縣一家當鋪當了掌櫃,只覺得她在外面抛頭露面工作很可恥,又被別人認出她是陸家的庶女,他更是顏面無光,可隔了兩、三年後,聽到她當鋪做得有聲有色,又開了飯館,他身為父親看到她那麼有經商頭腦,也是有著些許驕傲的,只是他們已經沒有任何父女情分了,要他回頭找她向她要錢,他辦不到。

    “虹霜,要不你去求求她吧,香芙或許會看在陸家養了她那麼多年的分上幫我們的忙。”陸夫人在女兒耳邊勸道。

    陸虹霜花容變色,“娘,你要我去求她,怎麼可能!”

    陸東隆聽到妻子說的話,覺得這主意不錯,也附和道:“好,你去向香芙認錯!當年要不是你對她下藥,想要設計她嫁給葉厚生,我也不會逼她嫁人,讓她離開家裡,這事你的錯最大!如果你能讓她放下心結,拿錢回來幫忙,你就不用嫁給劉老了。”

    “我才不要向那個女人認錯,她肯定對我懷恨在心,不會幫我的。”陸虹霜當初不想嫁,才想要陷害陸香芙,但她可不認為自己有錯,在她看來他們倆很匹配,一個是低賤的庶女,一個是沒涵養的公子哥,送作堆正好!

    “你不願意向她認錯,你就嫁人!”陸東隆擱下狠話。

    “娘……”陸虹霜哀求著娘親,拚命搖頭。要她向一個庶女低頭,她不要!

    陸夫人看丈夫心意已決,也沒法子了,“你就去求她吧,香芙她心地善良,會原諒你的,難道你要娘陪著你去嗎?娘還要照顧京兒啊!”陸夫人也曾經欺淩過陸香芙,自是心虛,也不敢去見她,只得找理由推託。

    “娘!”難道她真的要嫁給那個糟老頭?陸虹霜咬了咬牙道:“我知道了,我會想辦法求她幫我們的。”

    金來當鋪前,停了輛富麗堂皇的馬車,陸虹霜下車後抬頭望著招牌和大器的門面。

    終於到了,這就是陸香芙開的當鋪,她方才先去了趟福來飯館,陸香芙不在,她轉而來到當鋪。

    那家飯館真不怎麼樣,裡頭聽說都是寡婦,佈置也怪裡怪氣的,牆上還掛了畫布,難看死了,可生意卻很好,真是難以理解。

    而這家當鋪看起來也很一般,不知生意怎麼那麼好,店名還叫金來,真是俗氣。

    陸虹霜在心裡不斷批評,對陸香芙的一切充滿鄙視。

    從小她就討厭陸香芙,明明是個丫鬟所生的低賤庶女,卻自命清高的愛讀書,被她和娘找麻煩也總是一副不卑不亢的表情,明明沒有她長得美,卻有著一身斯文氣質,比她還像個大家閨秀,讓她看了就討厭。

    陸香芙被趕出家裡後她就在期待著,她想陸香芙大概只能去做丫鬟或當有錢員外的妾才能過活,沒想到她竟搖身一變成為當鋪老闆,還做得有聲有色。

    對於陸香芙抛頭露面工作,陸虹霜感到可恥不屑,但同時又有著嫉妒,陸香芙竟有能耐從一無所有的庶女變成兩家店的老闆,讓她變得更厭惡她了。

    今天要不是家裡需要錢,她才不會想踏進她的當鋪和飯館一步,免得汙了她的腳。

    “小姐,我們進去吧。”冬晴看自家小姐站在門口許久,擋了別人的路,在她背後提醒道。

    “哼!”陸虹霜終於踏了進去,卻略略不安著,東張西望的找著陸香芙,卻沒注意前方有人,一個不小心撞上後又被彈得大退一步,手上的帕子都掉了。“喂,你這人……”陸虹霜抬頭一看,心神為之一撼,那是個俊美儒雅的男子,她從沒有見過長得那麼好看、氣質又那麼好的男人,她都看傻了。

    秦鈺棠為她撿起掉在地上的帕子,露出充滿歉意的溫文笑容道:“不好意思害姑娘受驚了,姑娘,你的帕子。”

    “多謝公子。”陸虹霜見他對自己說話,俏臉火速紅了,連她身旁的丫鬟冬晴也看他看到出神。

    瞧這容貌、氣質、微笑,簡直是天人之姿,陸虹霜深信沒有男人比得過他。他是誰?

    “請問姑娘是來典當的嗎?”笑得一臉和氣的夥計這時靠過來問道。

    陸虹霜雙眼迷蒙的盯著秦鈺棠看,有些分心道:“我,我來找人的。”

    “請問姑娘找哪位?”

    “我找陸香芙。”

    夥計聽到找掌櫃的,親切招呼道:“找香芙小姐嗎,請先坐下喝杯涼茶,吃點點心,我去叫我們小姐。”

    陸香芙剛好迎面走來,和陸虹霜四目相對,經過五年多,兩人相貌都沒有太大變化,一下就認出對方,臉上都閃過複雜神色。

    秦鈺棠看出她們是舊識,困惑地望向夥計,夥計搖頭,表示他也不認識。

    “姊姊,好久不見了。”陸虹霜擠出友善的笑。

    “你來這裡做什麼?”陸香芙在驚愕過後恢復沈穩,語氣異樣的冷。

    陸虹霜當然聽出她不樂於見到自己,但也只能放低姿態陪笑道:“姊姊,你別這樣,我來是因為爹他病了,想見你……也需要你的幫忙……”

    無論如何她都無法為當年的事認錯,只能假藉父親病了博取她的關心。

    “幫什麼忙?”陸香芙心生不好的預感。

    陸虹霜有些難以啟齒,“家裡的生意有些困難,需要銀子。”

    陸香芙神色更冷,唇一勾,“與我何干?”

    陸虹霜硬著頭皮道:“姊姊,爹病了,京兒還小,要是紡織行倒了……”

    陸香芙撇過臉對著夥計道:“如果這位客人沒有要典當東西的話,就讓她參觀吧,不要怠慢客人了。”說完,她越過陸虹霜主僕踏出當鋪。

    秦鈺棠見狀追著她出去。

    陸虹霜見自己都如此低聲下氣了,陸香芙竟連理都不搭理她,讓她備受羞辱,又見那斯文俊秀的男人追著她走,心裡升起一股妒意,問著夥計,“那位公子跟她是什麼關係?”

    夥計雖不知她問這個做什麼,仍是老實道:“他是我們香芙小姐的未婚夫。”

    陸虹霜瞪大杏眸,怎麼可能,那個男人竟是陸香芙的未婚夫?!

    秦鈺棠擔心的追上陸香芙,繞到當鋪的後門,那兒有一塊空地,種了些盆栽,還挺清幽的。

    陸香芙停了下來,背對著他,口氣難掩忿忿不平。“那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我想都沒想過這輩子還會再見到她,還是來向我要錢的,說什麼我爹病了想見我,那一定是騙人的,我爹他根本不想見到我。”

    陸香芙對父親的印象很少,只記得是個嚴肅、不苟言笑的人,雖沒短了她吃穿,但很少正眼看她,也不關心她。

    她不會給他們錢的,有一就有二,她不想成為他們的財神爺,再和他們有瓜葛。

    秦鈺棠向前走,握住她捏緊拳頭的手道:“沒關係了,她不是你的家人,你的家人是管伯、魏叔,田嬸還有我,當鋪裡和飯館裡的夥計也都是你的家人。”

    聞言,陸香芙心裡舒服多了,朝他微笑,突然又想起什麼,甩開了他的手,撇過臉冷淡道:“你……你跟來幹麼,我還沒原諒你騙我的事。”

    秦鈺棠笑了笑,湊過來從背後環抱住她,討好地道:“香芙,別生氣了好不好?”

    “你放開啦,太熱了。”陸香芙又想甩開他的手。

    “別生我的氣了,好不好?”秦鈺棠低下頭,臉貼著她的。

    陸香芙臉一紅,更用力扯著他的手,卻拉不開。

    “香芙……”秦鈺棠磨蹭著她的臉。

    陸香芙臉紅得都快滴出血了,她嬌嗔道:“沒看過像你那麼厚臉皮的!”

    這幾天無論她怎麼生他的氣、不理他,他總有辦法和她黏在一塊,甩都甩不開,明明看起來是個斯文有禮的貴公子,在外人面前也很規矩,但私下老愛對她摟摟抱抱的,讓她害羞都來不及了,哪有辦法生他的氣。

    有時候她有種錯覺,覺得這個人很賊,明明是她比較強勢,他則十分溫和的,但一有意見分歧時,無可奈何的總是她,被吃定的好像也是她……

    陸香芙拉不開他扣在自己腰間的手,只能算了。一會兒後,她無奈歎道:“阿棠,你知道嗎,其實我不完全是在生你的氣,我是害怕,因為我突然發現我很不瞭解你,不知道你是誰,對你是那麼的陌生。我不喜歡這種對你一無所知的感覺,好像你不信任我,我們之間沒有那麼坦誠……”

    秦鈺棠原本還怕自己是個世子爺,她又會覺得配不上他,拒他於千里之外,原來她是覺得他不信任她,對他一無所知。

    “香芙,不會的,我不會再有騙你的事了,我保證。”他連忙鬆開她,繞來她前方,緊緊握住她肩膀,不希望讓她誤會他不信任她。

    陸香芙眯起眼,秀眸迸出凶光,“你保證國公府裡你沒有妻妾成群?”

    秦鈺棠點頭,說得很深情,“我保證,我沒有任何妻或妾,我只有你。”

    聽他這麼說,陸香芙心都融一半了,“不許再有隱瞞我的事了。”

    “不會的,沒有了。”秦鈺棠露出討好的溫柔笑容。

    陸香芙露齒一笑,真正解開心結。

    秦鈺棠牽著她的手,往當鋪大門走去。

    陸香芙突然一歎,故意鬧道:“欸,你居然是個世子爺,管伯可不開心了,他一直說你很有觀玉的天賦,很希望栽培你當玉鑒師呢!”

    秦鈺棠沈默了下,似在沈思,“當玉鑒師挺不錯的。”

    “你說什麼?”陸香芙嚇了一跳,沒想到他會這般回答她。

    秦鈺棠轉向她,神情認真,“在這裡我學到很多,什麼都做過,但是只有玉鑒師是具有天賦才能辦到的事,我想試試看。”

    陸香芙滿臉錯愕,“可是你是世子爺,皇親國戚怎麼能出來工作?”

    秦鈺棠不禁失笑,“世子爺又如何,我並沒有其它官職,皇上才不會管我這個,而且世子爺也沒有比較高貴,我原本連一根蘿蔔多少錢都不知道呢!”

    陸香芙沒有說話,只是深深看著他,覺得笑著說這番話的他謙虛又活得自在,讓她更加心動。

    “香芙,陪我回家一趟吧,我娘已經過世了,家裡只有我爹。”秦鈺棠停下步伐,對著她道。

    你爹會喜歡我嗎?陸香芙掀了唇,又闔上,既然她都決定不會輕易放棄他了,那就無須在意他爹會不會喜歡她。

    秦鈺棠像是看出她想問的,安慰她道:“放心,我爹他會喜歡你的,他總是罵我揮霍成性,若知道是精打細算的你改正了我這個缺點一定會很高興的。”

    陸香芙橫了他一眼,而後綻開笑道:“好,我跟你回去。”

    這時,秦鈺棠突然轉過身,盯著後門圍牆處。習武的他特別敏銳,從剛剛就覺得好像有什麼人在那邊。

    “怎麼了?”陸香芙感覺不對勁的問道。

    只見一隻貓緩緩走過,他搖搖頭,“我搞錯了,只是一隻貓,我們回去吧。”

    陸虹霜和冬晴就躲在那道牆後,她們差點被發現了。

    從秦鈺棠和陸香芙踏出當鋪後,陸虹霜便一路隔著一段距離跟蹤他們,當她看到他們兩人摟抱在一塊時,心裡恨得要命,不明白陸香芙何德何能能得到那個男人,一心想上前分開他們,直到她聽到那驚人的事情。

    雖然隔了段距離,她沒有每個字句都聽得真切,但她確實聽到陸香芙說那個男人是世子爺,而他也沒有否認。

    陸虹霜眼睛一亮,計畫著要如何探聽出他的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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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8 04:46:56


    秦鈺棠和陸香芙決定上京城後,並沒有立即出發。

    秦鈺棠堅持有始有終的還完債務後再離開,他也先寫了信,稟報父親會帶著他喜歡的姑娘回去見他。

    這一上京城要好些天,陸香芙擔心當鋪和飯館沒她看著不行,忙著交代一些事,後來她才發現其實沒有她,他們也做得很好,便放心將店交給他們。

    陸香芙不是小氣的人,她將秦鈺棠改造飯館所省下的錢從他欠款中扣除了,因此沒多久秦鈺棠便還清了債務。

    出發前一天,大夥兒齊聚在飯館裡大吃大喝,鬧著要陸香芙與秦鈺棠喝交杯酒,不斷高喊送入洞房,氣氛熱鬧,嘻笑聲不斷。

    除了田嬸、管伯和魏叔,其它人一概不知秦鈺棠的真實身分,都以為秦鈺棠是大戶人家的少爺,家裡人不會同意他迎娶陸香芙,更甭說來提親了,因此他只能帶著她返家見爹娘,而且他們也聽說他想讓陸香芙繼續工作,這一點恐怕更難了,但他們都情願往好的方向想,認為他們的陸掌櫃能順利嫁人。

    然而陸香芙的處境比他們想像的還艱難,她要去的是國公府,得面對秦鈺棠的國公父親。

    田嬸不放心地想跟去或找個人陪她去,陸香芙拒絕了,她認為她可以照顧自己。

    出發當天,他們和阿哲搭上租來的馬車,從錦城縣往京城方向出發。

    到京城得花上十日左右,白天他們趕車,晚上找客棧住。

    但秦鈺棠顯然將這一趟路當成旅遊,走到哪玩到哪,比預計的十日路程又拖上好幾天才到京城。

    “世子爺,買來了!”阿哲從市集上買了熱騰騰的芝麻肉餅回馬車上,光聞那味道就令人食指大動了。

    秦鈺棠接過,拿張紙包了一塊,遞給坐在他身邊的陸香芙。“香芙,你吃吃看,這是京城有名的芝麻肉餅。”

    陸香芙嘴裡還吃著蝴蝶糖,手上拿著芝麻肉餅,位子邊擺滿大大小小的零嘴,她無奈地道:“你不是跟你爹說十日到,都遲了好幾天,而且這裡都是京城了,你再玩下去,到國公府天都黑了。”

    “有什麼關係,我爹天天待在府裡,早見晚見都一樣。”秦鈺棠不以為意的笑了笑。

    陸香芙無言,這幾日下來,她發現這個男人沒有她想像中勤快,閑來無事時很懶散貪玩,會吃吃喝喝的什麼都不想做,好像天塌下來都與他無關。

    “好吃!好好吃!”

    陸香芙望向坐在對面的阿哲,跟他主子一樣吃吃喝喝的,什麼煩惱都沒有,她歎了口氣,掀起車窗簾子望向窗外。

    馬車緩緩在市集中移動,人潮熙熙攘攘的,有拿著糖葫邊吃邊跑的孩子們,有三五成群從客棧走出來的男人,也有結伴在買胭脂水粉的年輕姑娘,突然間,她毫無預警的在人群裡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不由得驚呼了一聲。

    “怎麼了?”秦鈺棠被她的反應嚇了一跳。

    阿哲也咬著吃到一半的肉餅盯著她看。

    “我好像看到葉厚生。”只有一下子,陸香芙想再確認時,那人已經不見了。

    秦鈺棠也靠向窗子,在人群裡梭巡著,沒有看到任何像葉厚生的身影。“你看錯了吧,那個人往黃江縣逃去了,不會在京城的。”

    陸香芙一愣,然後松了口氣。“也對,一定是我看錯了。”

    接著,她放下簾子,靠著秦鈺棠的肩小歇,很快地把這件事拋在腦後了。

    馬車在申時時分抵達國公府。

    秦鈺棠牽著陸香芙下馬車,阿哲殿后,將手上的包袱和沒吃完的零嘴交給其它下人拿著。

    “世子爺回來了!”

    守門的人發現出遠門的世子爺回來了,身邊還有個年輕姑娘,驚喜的拉高嗓音,接著總管來了,其它下人也圍了過來,偷偷盯著陸香芙看。

    “世子爺,這位姑娘該怎麼稱呼?”總管問道,後頭的人也都拉長耳朵聽著。

    不等秦鈺棠回答,陸香芙大方回答道:“我姓陸,陸香芙。”

    方總管見她態度不卑不亢,大方自然,笑咪咪地道:“陸姑娘名字好聽,長得漂亮,還是我們世子爺第一次帶回來的姑娘呢!”

    秦鈺棠緊牽陸香芙的手,在她耳邊道:“你就好好看看,我府裡可有妻妾。”

    陸香芙瞪了他一眼,唇邊旋即彎起笑。

    秦鈺棠抬頭朝總管問道:“方總管,我爹他人呢?”

    “國公爺正在中庭和客人泡茶下棋,前兩天國公爺帶了個女客人進府住……對了,那位客人也湊巧姓陸。”

    “姓陸的女客人?”秦鈺棠困惑。

    陸香芙則覺得湊巧,兩人面面相覷。

    秦鈺棠挑眉,“我爹是想續弦嗎?”他只能這麼想,他娘死後,他爹就孤單了好多年,從沒想過再找個伴。

    方總管大笑道:“這也太年輕了,那位姑娘看起來比陸姑娘小呢,是前幾天國公爺去爬山時遇到的舊識的女兒。”

    “舊識?”秦鈺棠想不出父親有結識哪位姓陸的朋友,他對著陸香芙道:“我們去見見我爹吧。”

    陸香芙點點頭,她早做好心理準備了,還特別向他學了宮廷禮儀。

    秦鈺棠要總管不用跟來,牽著陸香芙的手往中庭走去,阿哲則跟在後頭。

    一來到中庭,遠遠地,他們就聽到前面涼亭傳來豪邁的男性笑聲,還有一個年輕姑娘甜美的笑聲。

    陸香芙聽到那姑娘的聲音後微蹙秀眉,總覺得很是耳熟。

    再往前走,她看到一個五十多歲、五官端正,身材略壯,發色微白的男子,那是英國公,坐在他對面的則是個穿著粉綠衣裳的年輕姑娘,背對著他們,陸香芙看不到臉,但她隱隱感覺到一股熟悉。

    “爹,我回來了。”在他們走近涼亭時,秦鈺棠喊道。

    英國公聞言從石椅上站起,背對著他們的姑娘也轉過身來,陸香芙看清了那姑娘的臉,霎時狠抽了口氣,陸虹霜?!她怎麼會在這裡?

    秦鈺棠也很錯愕,爹的貴客竟然是她,這是怎麼回事?

    “臭小子,你終於捨得回來了,這段時間是跑去哪兒鬼混了!”

    下一刻,英國公大罵著,想上前狠狠教訓兒子一頓,但一抹粉綠色身影更快,先一步來到陸香芙面前,親親熱熱的拉著她的手,揚起燦爛一笑。

    “姊姊,真巧,你怎麼也來國公府了!能見到你太好了!”

    陸香芙怔住,看看被陸虹霜拉著的手,再看她笑容滿面,真覺得詭異透頂。

    陸虹霜從來不會對她這麼熱絡,也只有上次想跟她借錢才好聲好氣過一回。

    陸虹霜一出聲,英國公這才冷靜下來,發現兒子身邊有個姑娘,他盯著陸香芙看,是個容貌中上,氣質內斂的姑娘。

    陸虹霜鬆開陸香芙的手,回過頭向英國公介紹道:“國公爺,這位就是我姊姊,雖然我們非同母所生,但我一直很敬重姊姊。”

    陸香芙這下更傻眼了,陸虹霜向來最瞧不起她,竟會在外人面前承認自己是她姊姊,她是怎麼了?

    “爹,她叫香芙,我在信上有提過要帶她回來見你。”秦鈺棠出聲,一邊向父親介紹陸香芙,一邊覺得陸虹霜很怪異,不著痕跡的防備著她。

    英國公聽到陸香芙的身分,眸光一變,頗有深意地看著兒子道:“真巧啊,你帶回來的姑娘竟是虹霜的姊姊。”

    秦鈺棠聽到這句話,不知怎地,覺得父親似乎對香芙頗有微詞。

    “國公爺,初次見面,我叫香芙。”陸香芙朝英國公行禮。

    陸虹霜待她說完,立即親熱的扣住她手臂,用欽佩的語氣道:“國公爺,我姊姊很了不起呢,開了當鋪又開飯館,真的很有本事,不知道姊姊是怎麼辦到的。”

    “陸姑娘,你妹妹時常提起你,說你是兩家店的掌櫃,很了不起,你也真不簡單,一個姑娘家能開當鋪又開飯館,比男人還有本事。”英國公說著客氣話,眼裡卻一閃而過一抹鄙夷。

    陸香芙看到了,知道英國公對她的身分有意見,更聽出那是陸虹霜故意說給英國公聽的,像是早知道她會上國公府,先讓英國公對她印象大壞。

    但她無法解釋什麼,只能拉開陸虹霜扣在自己手臂上的手,微微一笑道:“謝國公爺誇獎。”

    秦鈺棠豈會聽不出陸虹霜在諷刺她,也發現了父親不喜歡她,但他見不得她受委屈,故意順著話道:“是啊,爹,我也覺得我們香芙很了不起,我真喜歡像她這種有頭腦、有手腕又見過世面的女人。”

    英國公聽了氣結,看得出兒子很喜歡陸香芙,這可不妙。

    兒子提過要帶喜歡的姑娘回來,但他沒想到兒子帶回來的女人會是虹霜時常掛在嘴邊的姊姊,那個年紀輕輕就離家,在錦城縣開了當鋪和飯館、手段高超的遊走在男人之間的女掌櫃。

    一個抛頭露面工作的女人怎麼能當世子妃,而且年紀又大,會讓人笑話的,要當世子妃,還是單純乖巧的女孩才好,像虹霜就很不錯,溫柔又貼心,若兒子能跟這樣的姑娘成親,他才放心。

    對了,就撮合兒子和虹霜吧,他們可真匹配!

    陸虹霜看到秦鈺棠對陸香芙的愛護,心裡十分嫉妒,卻刻意朝秦鈺棠露出甜笑,想吸引他的目光。“世子爺,你還記得我嗎?我去當鋪找姊姊時帕子掉了,是你幫我撿起來的,當時我不知道你是世子爺,真是失禮了。”

    “我當然記得,陸二小姐是專程去向香芙借某樣東西的,對吧?”秦鈺棠微笑反擊,馬上讓陸虹霜難堪得說不出話。接著他直截了當地朝父親問道:“爹,陸二小姐為什麼會在府裡?聽方總管說,你們是舊識?”

    在他看來,陸虹霜會那麼巧出現在國公府,肯定別有目的。

    英國公這才想到這件事,解釋道:“我都忘了說,虹霜她爹是我的救命恩人,十年前我在長平縣遇到山賊,是虹霜他爹路過要護衛救我的,最巧的是三天前我去爬山,停在山下的馬車輪子竟被人弄壞了,幸好遇上虹霜,她居然還認得我,用馬車載了我一程。”他望著陸虹霜,欣慰地道:“這可真是緣分,當年我在長平縣和虹霜她爹分別後就沒再見過面了,哪知他們一家原來是京城人士,我還接連受到了他們父女的幫助。虹霜說想在京郊附近的寺廟禮佛,替爹娘祈福,這才湊巧遇上我,我便留她下來作客,想好好答謝她。”

    秦鈺棠和陸香芙聽了都面面相覷,這也太湊巧了吧?竟有這層淵緣。

    陸虹霜羞怯的道:“能遇上國公爺真的很巧,國公爺跟以前一樣都沒變呢,讓我一眼就認出了。”

    英國公哈哈大笑道:“虹霜倒長大了,當年還那麼小呢。”

    說著,英國公從涼亭的石椅上取起一幅畫,攤了開來,“棠兒,你瞧,虹霜可是多才多藝,很會畫畫呢,把我畫得多好。”

    秦鈺棠一望,確實是畫得栩栩如生,畫技很好。

    “對了,虹霜會下棋也會彈琴,可是個難得的才女。”英國公一直向兒子誇讚陸虹霜的好,陸香芙明顯遭到冷落了。“爹,我想跟你談談我跟香芙的婚事。”秦鈺棠打斷父親的滔滔不絕。

    英國公看他那麼不給面子,冷下臉清算道:“臭小子,你還沒說清楚你這陣子在做什麼?之前寫信來說要錢,後來又說不必,這一失蹤就是個把月,到底是在做什麼?”

    秦鈺棠深情地望了眼陸香芙,“我在香芙的當鋪裡工作。”

    “工作?”英國公傻眼,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什麼。

    秦鈺棠釋解,“我的盤纏用完了,就留在當鋪裡做事。”

    英國公很吃驚,他兒子會去工作?

    一直都待在秦鈺棠後方的阿哲看到國公爺那麼明顯的偏袒陸虹霜,終於找到機會為陸掌櫃說話了,他往前跨一步,插話道:“國公爺有所不知,世子爺他欠了陸掌櫃的錢待在當鋪抵債,買菜、洗碗、洗衣、掃地、燒柴樣樣都會,變得跟以前不一樣了。”

    阿哲是好心,想讓英國公知道世子爺認識陸香芙之後改變了許多。

    只是在英國公聽來,認為是陸香芙蓄意支使他兒子,心想她真是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支使世子爺做粗活。

    原本若知道兒子改掉胡亂花錢的毛病,英國公一定會很高興,可受到陸虹霜這些日子提起姊姊時明褒暗眨的影響,他已先入為主的對陸香芙沒有好印象了,他極冷淡的對著兒子道:“再說吧,要成親也得有皇上批準,不急。虹霜,陪我去逛逛,散散心。”

    “是。”陸虹霜臨走前得意的瞪向陸香芙,像是在對她示威。

    “世子爺,我說錯了嗎?”阿哲垂頭喪氣,怎麼他一說話就把國公爺氣走了?

    秦鈺棠拍拍他的肩,“算了,你只是實話實說。”

    陸香芙整個心思都在陸虹霜身上,喃喃開口道:“太奇怪了,她居然會出現在這裡,湊巧得不可思議。而且她看你的眼神有著愛慕,剛剛你爹說婚事不急時,她還得意洋洋的瞪了我一眼……”

    秦鈺棠聞言推測道:“你的意思是,上次她在當鋪裡對我一見傾心,是為了我來到國公府的?”雖然自己這麼說有些臭屁,但不無可能。

    陸香芙點頭,“是有這個可能性。”

    “是為了我,還是因為我是世子爺?”秦鈺棠想起陸虹霜來當鋪的那一天,他似乎察覺有人在偷看他和香芙,或許就是陸虹霜,她聽到了他是個世子爺,才會找到國公府來。

    總之,他不相信她和他爹會那麼湊巧的重逢。

    陸香芙蹙著秀眉,不知陸虹霜會在國公府掀起什麼風波。

    秦鈺棠看她擔心的模樣,揉揉她的頭道:“放心,不管她有什麼陰謀,我都不會讓她得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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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8 04:47:23


    之後的幾天,英國公對陸香芙和陸虹霜態度明顯有很大的落差,他很疼愛陸虹霜,總是對她噓寒問暖,卻對陸香芙疏遠冷淡。

    而果真如陸香芙所料,陸虹霜是為了秦鈺棠而來的,她愛慕的目光愈來愈露骨,還會找盡機會接近他,討他歡心。

    而對她,陸虹霜只會在英國公和秦鈺棠面前對她示好,私下見到她總是冷眼相看,也不跟她說話,活像跟她多說一個字都會汙了她的嘴。

    英國公也積極撮合著兒子和陸虹霜,陸虹霜彈琴或畫畫時,常差人要秦鈺棠來看,希望兒子能看到陸虹霜的好,聽說陸虹霜會唱歌,便在晚膳後讓她一展歌喉,還特別囑咐兒子要來偏廳聽。

    秦鈺棠當然是帶著陸香芙一塊去了,他們到時,陸虹霜早在偏廳裡準備好了,英國公正在誇讚她。

    “我們虹霜真是才女,還會唱歌,我真意想不到。”

    陸虹霜掩嘴害羞一笑,“國公爺,我只有稍稍學過,要是唱得不好,國公爺可別怪我。”

    “怎麼會,你這丫頭一定唱得很好的!”

    這時,陸虹霜看到秦鈺棠和陸香芙一塊來了,快步朝他們走去,英國公也看到了,簡直氣結,只要他讓兒子來看陸虹霜表演,他每次都帶著那個女人來。

    “姊姊,跟我一塊唱歌吧,這樣我才不會緊張。”陸虹霜捉著陸香芙的手,一副她有多麼依賴她這個姊姊,得姊姊陪才行。

    陸香芙早習慣她這人前人後兩個樣的虛偽面貌了,只淡淡道:“唱歌我不行的,你自己唱吧。”

    “姊姊,你聲音那麼好聽,跟我一起唱吧。”

    “我怎麼行,我這嗓子唱了會鬧笑話的。”陸香芙仍是客氣的拒絕。

    “是嗎?那姊姊可以幫我彈琴。”陸虹霜忽然搖搖頭,“不行,姊姊也不會彈琴呢,比起唱歌彈琴,姊姊從以前就更喜歡讀書,也喜歡撥算盤,難怪能當上兩家店的掌櫃。”

    英國公就在陸虹霜後方,陸香芙知道她是故意要在英國公面前這麼說的,明知英國公不喜她的身分,還三番四次的強調。

    然而身為庶女,她能讀書識字已算是很大的福分了,她爹認為陸家是經商的,兒女都不能是白丁,也不能不會撥算盤,但是像琴棋書畫這些卻只有嫡女能學,她爹也是盼著陸虹霜學會一身本領將來才能找到好物件聯姻,為商行帶來利益。

    “姊姊好像也不會做菜,不過姊姊開飯館,想吃什麼好吃的都有,何必自己做,姊姊很好命呢。”

    陸香芙聽到陸虹霜說得一副很羨慕她似的,也不否認,“說的沒錯,我的廚子都很會做菜,什麼好吃的都有……”

    但秦鈺棠已經聽不下去了,遂向前一步道:“我們香芙不會唱歌、不會彈琴、不會下廚,什麼都不會也沒關係,我就是喜歡看她算帳、撥算盤的樣子,倒是陸二小姐,你跟我們香芙不同,是個備受呵護的大家閨秀,出門在外那麼多天,你爹娘不擔心嗎?”言下之意就是她該趁早回家了。

    陸虹霜有點難堪,偏偏秦鈺棠說話時總帶著斯文溫和的笑,也讓她生不了氣。

    英國公見到這一幕,豈會不知笑裡藏刀的兒子希望陸虹霜離開府裡,他很不高興,不明白陸虹霜明明比陸香芙好上幾倍,為什麼兒子看不上眼。

    雖然秦鈺棠有跟他說過陸虹霜的來意不單純,並提了她之前跟陸香芙要銀子的事,但英國公覺得他只是不喜歡陸虹霜才會看她什麼都不順眼,根本就不覺得她有壞心,畢竟他被陸東隆救過是事實,她再怎麼算計也算計不了這點。

    “好了,虹霜,去唱歌吧。”英國公朝她使使眼色。

    陸虹霜點頭,明白英國公有意撮合她和秦鈺棠,這幫了她不少忙,今天他還給她機會在秦鈺棠面前一展歌喉,她得好好表現才行,一定要迷倒秦鈺棠,捉住他的心。

    悅耳的琴聲響起,陸虹霜悠悠唱起歌來,歌聲動人心弦,含情脈脈,確實很好聽,只是秦鈺棠卻不怎麼專心,拉著陸香芙的手指就玩了起來。

    “別鬧,你不聽歌嗎?”陸香芙拍開他的手。

    “她那樣欺負你,有什麼好聽的,而且歌聲也不怎麼樣。”

    他在她耳邊小聲的說,陸香芙捂唇一笑。她發現這個男人表面上對任何人都很溫和客氣,但其實是個很護短的人,不會讓她受到一點委屈。

    愈熟悉他,她也愈看到他斯文儒雅表面下的其它面貌,像是他很黏人,他臉皮很厚,他懶散愛玩,並沒有那麼完美,可是,她就是喜歡這樣不完美的他。

    正在唱歌的陸虹霜一心盼望她的歌聲能吸引住秦鈺棠,可她一首曲子都快唱完了,秦鈺棠都沒有抬頭看她一眼,只顧著和陸香芙親親熱熱的說話笑鬧,她心裡氣得要命,差點唱不下去,但礙於英國公在場,只能硬生生唱完。

    秦鈺棠聽到歌唱完了,也沒耐心了,拉起陸香芙就要告退。“爹,我們先回去了。”

    “站住!”英國公發怒了,“虹霜在唱歌,你都沒有好好聽,再怎麼說虹霜也是我的客人,你真的太……”

    “爹真的只把陸二小姐當成普通客人嗎?爹還是別太費力氣,我心裡只有香芙一人,非她不娶。”平時不管發生什麼事,秦鈺棠都是帶著笑,這次難得一臉嚴肅,就是希望父親能打消撮合他和陸虹霜的心思。

    英國公見他態度強硬,乾脆打開天窗說亮話,“陸姑娘是個抛頭露面的掌櫃,年紀也太大了,跟你不匹配,而且聽說她早有個未婚夫,那男人之前還跟她差點拜了堂,事情鬧得很大,名聲總是不太好,這事我不答應。”

    陸香芙聞言臉色大變。

    秦鈺棠胸臆間也湧上一股憤怒,望向陸虹霜,陸虹霜目光閃爍,他相信這些不盡不實的話是她說的,存心破壞他和香芙的婚事。

    “爹,你只知道香芙是個掌櫃,你瞭解她這個人嗎?你知道那個未婚夫和香芙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嗎?你知道她的委屈嗎?”秦鈺棠一連發問,他很想戳破陸虹霜的謊言,幫陸香芙說出她的委屈,但他得顧到她的心情,把她遭自己家人陷害、趕出家門的事說出來,只會讓她更難堪。

    英國公聞言不禁一怔。

    接著,秦鈺棠便拉著陸香芙離開廳內,在廳外等候的阿哲和秦鈺棠派來服侍陸香芙的小丫鬟桂兒隨即跟上,陸虹霜看著他們的背影,眼神流露了不甘心。秦鈺棠將陸香芙帶回她住的客房,讓阿哲和桂兒回去休息。

    陸香芙看似疲累,坐在床上不發一言。

    秦鈺棠擔心的坐在她身邊,小心翼翼地問道:“香芙,你想回家嗎?要不要我陪你回去?”

    在那個家,她很快樂,有那麼多人喜歡她、關心她,她可以盡情做她想做的事,待在這裡,她只能看爹的臉色,忍受陸虹霜那個虛偽女人的冷嘲熱諷。

    陸香芙滿臉詫異的抬頭道:“你在說什麼,你爹不喜歡我是正常的,我早有心理準備了,而且我什麼努力都還沒開始做呢,怎麼能回家?陸虹霜那麼努力討好你爹,我也該想想辦法讓他老人家開心才對。”

    她是累,但是她的家人們都盼望能看到她順利出嫁,她不能就這樣回去,她不能軟弱。

    而且有他在,她怕什麼?

    秦鈺棠聽她這麼說,唇邊綻起愉悅的笑,突然抱住她倒在床上。

    陸香芙嚇了一跳,一眨眼她已躺在他的身下,她心臟狂跳,忍不住側過身子,害羞得不得了。“阿棠,我們還不是夫妻,還不行……”

    他們雖然會情不自禁的親吻、擁抱,但踰矩的事可沒做過。

    她以為他想對她做什麼?秦鈺棠好笑的看著她,他是很想把她一口吞掉,但是他可比她想像中還要珍惜她。

    他低頭親吻她的臉頰,然後側躺在她身邊,從背後環抱住她。“傻瓜,我知道你很累,我只是陪你睡,我們明天再一起去討好我爹吧。”

    發現他只是想睡覺,陸香芙真不知該失望或松一口氣,不過他溫暖的擁抱確實讓她變得更堅強了。

    明天她可要好好努力,讓國公爺對她有好印象。

    陸家的紡織廠除了織布也開設布莊,這天陸虹霜便是來到自家布莊挑選布料,卻似乎怎麼看都不滿意。

    “小姐,這塊布不錯吧!”冬晴拿了塊水藍色的布給她。

    陸虹霜接過來看了看,又丟回去,“是不錯,不過沒有更好的嗎?”

    “有、有!馬上來!”掌櫃的陪笑著拿了最貴、質料最好的布來給大小姐,還說那是堪比宮裡妃子所穿的衣料。

    陸虹霜一聽這才滿意的離開,然後到前面一家專賣胭脂水粉的店鋪去看。

    “小姐,這個胭脂顏色很漂亮,小姐抹在唇上一定很美,還有這個香粉也很香,世子爺聞到一定會情不自禁跟著小姐走。”冬晴討好著她。

    陸虹霜聽了歡喜,也覺得這胭脂很漂亮,香粉很好聞,但一會兒又不滿意了。

    “不行,太一般了,你們只有賣這種東西嗎?最好的都拿出來!”她跋扈的朝店家道。

    她要最好的胭脂,最好的香粉,她要把秦鈺棠迷得神魂顛倒,要嫁入國公府當他的世子妃!陸虹霜從偷聽到秦鈺棠是個世子爺就打著這個主意。

    為了確認他的身分,她速速回了京城找人打聽,果真查出他的身分是英國公世子,雖然他尚未襲爵,但無所謂,只要她當了世子妃,就能幫家裡還債,不用嫁給那個糟老頭當續弦了,而且最重要的是從陸香芙身邊搶走這個男人,那更讓她興奮又期待。

    後來她將這件事告訴娘,娘竟語出驚人說爹在十年前曾救過英國公,英國公還抱過小時候的她,陸虹霜一聽頓時覺得天助她也。

    接著,她很快查到英國公平日有爬山的習慣,連忙趕在秦鈺棠和陸香芙回國公府之前暗中將他的馬車輪子弄壞,製造機緣接近國公爺,好攏絡他的心。

    而英國公果然中計,一下就和她相認並邀她在國公府住下,她在他面前輕聲細語的裝乖討好他,讓他對陸香芙的印象大壞,他不但上勾甚至想盡辦法幫忙撮合她和他兒子。

    然而無論那老頭替她製造多少機會,她如何展獻十八般武藝,秦鈺棠還是連看也不看她一眼,堅持要娶陸香芙。

    是她不夠美嗎?不,她才不會比不上那個庶女!

    秦鈺棠貪的只是陸香芙的新鮮感,等過了一段時日自會覺得只會撥算盤的她俗不可耐,所以她不能放棄,她要待在國公府裡等他迷上她。

    “客官,來了來了,這些都是從西域送來的新貨,都是最好的上等貨啊。”

    老闆親自拿來店裡壓箱寶,那是只留給達官貴夫人的胭脂水粉,陸虹霜總算滿意了,全都買下。

    接著,她們主僕又陸續逛了好幾家金玉首飾行,陸虹霜一進門就開口要最好的,撒下不少銀兩,那都是娘親私下攢給她的私房錢,要她多費心打扮,這一採買下來,回程時冬晴手上提著大包小包,走得都有點歪歪斜斜的。

    “小姐,你放心,買了那麼多行頭,世子爺一定會迷上你!”冬晴使勁快走,想跟上小姐的腳步。

    陸虹霜非常有自信的哼聲道:“當然了!我就不信我比那個女人差,我一定要從她手上搶走他,當上世子妃!”

    “小姐一定可以的……”

    走在前方的陸虹霜沒發現提著重物的冬晴愈走愈慢,逐漸落單,接著有個戴著斗笠的男人跟上她,愈走愈靠近。

    當陸虹霜後知後覺發現冬晴沒跟上而轉回頭查看時,那男人一個上前捂住她的嘴,快速將她擄到一旁的暗巷裡。

    “唔、唔!”陸虹霜驚恐地掙扎著,當她用力推開對方,不小心打落對方的斗笠時,雙眼睜得老大,吃驚道:“葉厚生,是你?!”

    葉厚生朝她陰冰一笑,身上穿的不是以往的昂貴錦衣,而是普通粗布,模樣落魄狼狽。

    “你……你想做什麼?”陸虹霜知道他擄人強娶陸香芙失敗,被發佈海捕文書追緝的消息,沒想到他逃來京城。可他找上她是為了什麼?

    “你又待在秦鈺棠的國公府裡做什麼?你想要得到他?”葉厚生反問,從她眼裡看出了被說中的驚訝,他泛起得意的笑。

    他逃出大牢後,很快賤賣了三家布莊,帶著錢展開逃亡,還故意留下他逃到黃江縣的證據誤導官府,其實是逃來京城找親戚,鮮少人知道他和那個遠親的關係,因此躲在這裡最安全了。

    躲在親戚家的他,每日只要想起那個害得他如此狼狽淒慘的男人就恨得咬牙切齒,那男人破壞了他和陸香芙的婚宴,將他畫成大花臉,還替他穿上新娘嫁衣,用可怕的銀針將他折騰得生不如死,這等羞辱他是不會忘的。

    就在他以為自己無法回錦城縣報仇時,竟意外在市集上看到陸香芙坐在馬車上,之後又看到秦鈺棠探出車窗外,頓時湧上報仇的欲望,悄悄跟蹤他們,之後經過探查,他才愕然發現那個害他的男人竟是國公世子。

    但他不會因此打退堂鼓,讓那男人仗著自己是皇親貴胄就囂張,他要讓秦鈺棠受到教訓,一輩子在地獄裡後悔自己的所做所為。

    他還要從秦鈺棠身邊搶走陸香芙,得到她所有的錢,再逃到鄰國重新創立他的葉氏布莊。

    可是國公府的戒備太森嚴,他進不去,他也知道秦鈺棠的可怕,不敢與他正面對上,必須有個人幫他忙才行,剛好他幾次去都看到陸虹霜出入國公府,他想了想覺得她是最好的幫手了。

    他朝陸虹霜野心勃勃地一笑,“你要秦鈺棠,我要陸香芙,我們一起合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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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8 04:47:49


    隔天,英國公犯起咳疾,早膳時咳個不停,沒用完膳就回房歇息了。

    其實他前兩天就稍有不適了,但不愛喝藥的他不肯看病,以致今天早起時變得更嚴重。

    秦鈺棠無奈的帶著大夫到房裡替父親看病,可想而之,父親仍是不想喝藥,秦鈺棠大傷腦筋,陸香芙想到一個法子,兩人一起來到蔚房。

    陸香芙拿了幾顆檸檬切塊擰出汁,加了點溫水和一點鹽。

    秦鈺棠看她調好的一杯檸檬溫水,好奇問道:“喝這個有用?”

    “檸檬溫水加鹽可以止咳化痰,既然國公爺無論如何都不肯喝藥,就喝喝看這個吧。”

    “這個我知道,對治咳真的有用,小時候我娘都會弄給我喝。”阿哲喜孜孜道,勾起他兒時的回憶。

    聽阿哲說起,秦鈺棠也好奇了,拿起來喝,“哇!好酸,可是又挺順口的。”

    “你怎麼自己喝掉了?!”陸香芙睨了他一眼,所幸檸檬還有很多,她低下頭又繼續切檸檬。

    秦鈺棠盯著她看,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她拿菜刀,模樣挺新鮮的,她那專注的表情也很美。

    “看什麼?”陸香芙抬頭,不解問道。

    “看你討好我爹的樣子挺不錯的。”秦鈺棠笑咪咪道。

    陸香芙被他說得很不好意思,“其實也不用說什麼討不討好,只是將他當成自己的長輩關心而已。”說完她低頭繼續忙。

    秦鈺棠真喜歡這樣的她,樸素平實,毫不逢迎諂媚。他無預瞥地湊近她的耳邊,“香芙,我們晚上去約會吧,我知道有個好地方。”

    陸香芙耳根子一紅,不知如何回答,直到看見阿哲和桂兒兩雙眼盯著他們看,再想到今天早上起床時桂兒看到秦鈺棠躺在她床上,阿哲也在她房外等著的模樣,她又是一羞,怕他們誤會什麼,她連忙推開他,不客氣道:“你太礙事了,站遠一點。”

    這男人,愈來愈懂得調戲作弄她了!

    陸香芙將檸檬溫水放在一個方型食盤上,正想端起時桂兒動作更快的搶了過去。

    “小姐,剛剛奴婢沒幫上什麼忙,讓奴婢來端吧。”有點害羞的桂兒怯聲道。

    陸香芙不習慣被人服侍,偏偏秦鈺棠叫了個桂兒跟著她,她也不好意思和桂兒搶事做。

    主僕四人旋即踏出廚房往英國公的院落走去,原本以為英國公在房裡歇著,誰知他坐在庭院裡的石椅上,陸虹霜也在,遠遠地就看到她搶眼的桃紅身影,比平時還要豔光四射,頭上還插著好幾根簪子,珠光寶氣的。

    “國公爺,多吃一點冰糖燉梨,對喉疾很有用的。”

    陸虹霜鼓吹著英國公吃她燉的川貝冰糖燉梨,但他似乎不太感興趣,吃幾口就擱下湯匙了,他咳了幾聲後道:“你抹了什麼?”

    陸虹霜羞澀笑了笑,“抹了一點香粉。”

    英國公邊咳嗽邊蹙眉看她,被她一身香氣嗆得暈。

    陸虹霜這身打扮是為了秦鈺棠,希望秦鈺棠能大為驚豔,她本打算著伺候完英國公後要找個理由去找秦鈺棠的,但正巧瞥見秦鈺棠偕同陸香芙一塊走來,她趕緊摸摸頭上的簪子有沒有歪掉,以最柔美的模樣迎向他,“世子爺……”

    “爹,香芙做了檸檬水,對治喉疾很有用,你喝看看吧。”秦鈺棠無視陸虹霜,直接對著英國公道。

    陸香芙立即從桂兒手上端過食盤,放在石桌上,“國公爺,請喝喝看。”

    陸虹霜看秦鈺棠完全不理會她,氣得火冒三丈,再看到陸香芙端來一杯檸檬水,心裡哼了聲寒酸。

    “姊姊,國公爺已經吃了冰糖燉梨,應該是喝不下了。”哼!國公爺才不會喜歡這種寒酸的東西。

    “爹,你不是不愛吃冰糖燉梨嗎?”秦鈺棠詫異道。

    英國公霎時臉色有些尷尬,事實上,那碗川貝冰糖燉梨他只吃了一塊。

    “咳、咳……是不太喜歡,但也不至於討厭吃。”他委婉道,見陸虹霜的臉色頓時十分難看。

    “爹,我記得你喜歡喝酸的,喝喝看香芙做的檸檬水吧。”他的香芙那麼有心討他爹歡心,他也得幫她一把才行。

    英國公面有難色,畢竟他昨天才在陸香芙面前說他無法接納她,現在就接受她的好意有些怪,但那個冰糖燉梨的味道殘留口中令他不甚舒服,他真的想喝點酸的。

    他於是忍不住端起來喝了,比想像中好喝,不禁脫口道:“加了一點鹽,真是順口!”

    陸香芙見英國公喜歡喝,松了口氣道:“家裡長輩們犯咳時,我都會泡檸檬水給他們喝,喝個幾天就好了,也不用看大夫。”

    “你家長輩們?”英國公好奇的問。

    陸香芙沒想到英國公會問她,便解釋道:“我是指在當鋪裡工作的長輩們,他們都很照顧我,將我當自己的女兒或孫女看待,當鋪也是多虧有他們在才有辦法支持到今天。”

    聽她這麼說,英國公發現她挺謙虛的,沒有什麼架子,而且仔細瞧,她一身淡藍衣裳,衣著樸素,臉上不施脂粉,頭上也只有一根白色簪子,模樣素雅,比起來虹霜今天穿得太豔麗浮誇,又抹了太多香粉,那香味令他感到刺鼻不適。

    兒子昨天怨他沒有好好瞭解過她,好吧,他就給她一次機會。“你午膳後再幫我準備一杯吧。”

    陸香芙聽了欣喜,抬頭看向秦鈺棠,只見他溫柔笑著,用唇語說著還不快回答!

    陸香芙這才想起自己還沒應聲,趕緊朝英國公恭敬地點頭道:“是!”

    阿哲也為她感到高興,事實上國公爺不是個苛刻、瞧不起別人家世的人,只要讓國公爺明白陸掌櫃的好,自然就會接納她了。

    只有陸虹霜不願見到此景,臉色蒼白得可以。

    她打扮得那麼美,身上穿的衣裳,用的胭脂、簪子、香粉都是最好的,秦鈺棠卻還是沒有看她一眼,連國公爺今天也很不對勁,竟寧願喝陸香芙泡的檸檬水也不喝她準備的冰糖燉梨,對陸香芙的態度還變好了。

    不行,不可以,再這樣下去她會輸的!

    你要秦鈺棠,我要陸香芙,我們來合作吧。

    原本她還不想接受葉厚生的提議,畢竟他非善類,又受官兵追緝,她沒必要跟他攪和,但現在她似乎沒得選擇了……

    陸香芙在中午為英國公泡檸檬水後,晚上他也要求她泡,到了隔天一早英國公的咳疾便有所改善,他心情登時大為好轉,見狀她心裡也很是高興。

    下午時,秦鈺棠主動說要陪英國公下棋,陸香芙不懂棋只能坐在一旁靜靜看著,也插不上什麼話,但她感覺到氣氛變好了,英國公不再像先前那樣排斥她。

    只是,她原以為陸虹霜看到英國公喝了她泡的檸檬水會氣得採取什麼動作,沒想到陸虹霜卻跑得不見人影。

    陸香芙也不想多想了,晚膳後她早早準備就寢,但才躺下去沒一會兒,桂兒就敲門進來了。

    桂兒神秘兮兮地道:“小姐,世子爺找你。”

    “找我?現在?”陸香芙掀開床帳,有些驚訝。

    “是呀,世子爺說他要帶你去個好地方,在後山等你。”

    陸香芙臉紅了,想起秦鈺棠曾說過晚上要帶她去約會,他也真是的,自個兒來就好了,居然要桂兒來叫她。

    “小姐你就去嘛,不要讓世子爺等太久。”桂兒拉著她的袖子。

    陸香芙怪異地盯著她,笑著說:“怪了,桂兒,你平常很安靜的,怎麼今天變活潑了?”

    桂兒馬上抽回手,垂下臉,模樣有些心虛。

    陸香芙沒注意到她的異樣,疑惑的喃喃道:“不過他怎麼會要我到後山等他,我又不知道後山在哪。”

    桂兒抬起頭道:“小姐,後山就在後門附近,奴婢帶你去吧。”

    接著,陸香芙換了衣服,披了件大衣,跟在提著燈的桂兒身邊往後門走去。

    走在寂靜無人的國公府裡,陸香芙覺得很有幽會的刺激感,想見秦鈺棠的心情也變得強烈,心臟怦怦跳著。

    走了一段路,出了後門,兩人繼續往前走,果然不久就來到一大片山坡地。

    “世子爺有說在哪處等我嗎?”陸香芙朝桂兒問道。

    桂兒手一指,“在前面呢!”

    陸香芙往前一看,除了漆黑的夜空泛著點點星芒外,前方大樹旁的草叢也有發著燦亮光芒的星子……那是螢火蟲!

    陸香芙興奮的往前跑了幾步,置身在那片美麗的光亮裡。

    好美,這就是阿棠特別帶給她的驚喜嗎?他人呢?

    陸香芙回頭想問,已不見桂兒,她左顧右盼地找起秦鈺棠,“阿棠?阿棠,你在哪裡?”

    她沒注意到,有個人走出樹叢,朝她伸出手……

    秦鈺棠準備就寢了,外頭卻傳來輕盈的腳步聲,有人敲了門,他心一喜,以為是陸香芙來找他,急忙推開門,可看清來人後臉色馬上失望地垮下來。

    只見陸虹霜一身火紅,身上仍抹著刺鼻的香粉,後頭跟了個丫鬟,手上端著雞湯。

    “世子爺,我燉了雞湯想幫你補補氣,請趁熱吃。”陸虹霜柔聲道,從冬晴手上接過雞湯。

    秦鈺棠望著雞湯,也不好當面拒絕,接了過來,唇邊掛著客氣的笑,“多謝陸二小姐,你早點歇息吧。”

    他打算等她走後再倒掉,居心不良的女人燉的湯,誰敢喝啊!

    豈料當他進門將雞湯擱在桌上時,陸虹霜竟跟著進房,他臉色一冷,下一瞬又揚起微笑道:“請問陸二小姐還有什麼事嗎?”

    “世子爺,我……”陸虹霜欲語還休,羞澀啟齒。

    秦鈺棠眸底閃過厭惡,勉強維持和善地道:“陸二小姐有事就說吧。”陸虹霜朝他靠近幾步,含情脈脈地望著他,“世子爺,其實我在第一眼見到你時就對你深深傾心了,我知道世子爺喜歡的是姊姊,可是虹霜不求名分,只求能和姊姊一起服侍世子爺。這雞湯是我親自煮的,希望世子爺能喝下,感受我的真心。”

    聞言,秦鈺棠望著那碗雞湯,然後溫柔的回望她,緩緩啟唇道:“陸二小姐,你還真的是……”

    陸虹霜被他這麼看著,以為她的示愛讓他很感動,暗暗竊喜著。

    秦鈺棠的唇角更往上揚,含笑的接著道:“真的是可恥啊!居然有臉說出這種話,你以為你比得上香芙嗎?想要和她一起服侍我?你蛇蠍心腸,令人作嘔,連一個洗腳的丫鬟都不如,請你別說笑了。”

    陸虹霜全身一震,嘴大張著,眼前這個斯文俊秀的男人竟說出這般刻薄惡毒的話……是她的幻覺嗎?

    “還有這碗雞湯,你在裡頭加了什麼好料呢?”秦鈺棠沖著她親切的笑,然後自袖口取出一根銀針,浸入湯裡,沒多久,整支銀針都發黑了。

    他皺眉,用湯匙舀了一口聞聞再放下,朝她望去,眸底多了陰惻惻的光芒,“這是砒霜。”

    原本見她跟著他進房,一副希望他喝下雞湯的樣子時,他懷疑她可能在湯里加了迷藥或春藥,沒想到都不是,竟是劇毒砒霜,她想殺了他!

    陸虹霜看著變黑的銀針,再聽到他說那是砒霜,整個人狠狠嚇了一跳。“砒霜?不,怎麼可能……”

    “陸虹霜,你費盡心思接近我爹,住進國公府裡,原來是想殺我嗎?”秦鈺棠唇邊帶著笑,輕輕柔柔,像是沒有一點惱意。

    陸虹霜卻不寒而慄,看出他的斯文儒雅只是表像,真正的他,她其實一點都不瞭解。“不,我沒想過要殺世子爺,我怎麼敢殺世子爺,我接近國公爺,只是想當你的世子妃好還清家裡的債,我不知道那雞湯裡有砒霜……”

    陸虹霜慌慌張張的將她到國公府的目的說出來,完全不理解為什麼她加進雞湯裡的東西會變成砒霜,葉厚生明明說那不是毒,是一種蠱,不會致命的,他騙了她,害她差點殺了人!

    對,她是被陷害的,葉厚生想藉她的手殺了這男人。

    天啊,太可怕了!

    秦鈺棠看她的樣子也覺得她不像有膽子殺他,反倒如她所說的,她只是打著當世子妃的主意接近他罷了。

    那麼,那砒霜是從哪來的?是誰想殺他?

    “世子爺,請你相信我,砒霜不是我放的,一定是誰趁我煮好雞湯後偷偷加進去的。”陸虹霜拚命為自己脫罪,受到葉厚生陷害的她不敢抖出他的名字,就怕她幫著葉厚生設局將陸香芙引出國公府的事也會事蹟敗露。

    出了這事,她知道自己當不成世子妃了,但她也不準陸香芙當上世子妃,希望她被葉厚生帶走,帶得愈遠愈好。

    秦鈺棠並不相信陸虹霜所說的,怎麼看都覺得她很心虛,似是瞞著他什麼事。

    “你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陸虹霜用力點頭。

    “世子爺,你有沒有被……”砰的一聲,阿哲在這時候沖進房裡,看到主子好端端的,他松了一口氣。

    他就睡在隔壁的偏房,聽到有聲音才來瞧瞧,當他看到門口站著陸虹霜的丫鬟冬晴時可嚇壞了,還以為陸虹霜不知羞恥的夜襲世子爺,幸好什麼事都沒發生。

    秦鈺棠看到阿哲來了,朝他噙起微笑道:“有刺客來了,去叫人來捉。”

    刺客?阿哲一時摸不著頭緒,直到他看到桌上有一碗湯,及那根黑色的銀針,臉色驟變。“來人啊,有剌客要毒死世子爺啊!陸二小姐想毒死世子爺,快來捉刺客啊!”他沖到外面大聲叫嚷。

    陸虹霜真不敢相信,這男人竟將她當成刺客,還用那麼和善愉悅的笑臉命人來捉她,讓她一陣毛骨悚然,立即往房外沖,和冬晴一塊逃跑。

    只是阿哲早已將府裡各處駐守的護衛都引來了,不一會兒陸虹霜便被團團包圍住,無處可逃。

    “心裡沒有鬼的話,為什麼要逃呢?”護衛們讓了條路,秦鈺棠走過去,嘲弄的睇著腿軟跪在地上的陸虹霜。

    陸虹霜一個字都不敢答,被這陣仗嚇得和冬晴抱在一塊。

    “棠兒,虹霜怎麼可能會是刺客。”英國公還沒睡,消息傳到他耳中,他慌慌忙忙趕來看情況,想幫忙解圍。

    “爹,今晚陸二小姐端了她燉的雞湯來我房裡,雞湯裡有砒霜。”秦鈺棠向父親說道。

    “國公爺,不信您可以看看,銀針都是黑的!她存心想殺世子爺沒錯!”阿哲指證歷歷。

    “國公爺,我不是刺客,世子爺冤枉我了,我並沒有在雞湯里加砒霜。”陸虹霜看到英國公來了,像見到救星一樣。“爹,陸二小姐剛剛也說她不是刺客,她是想當世子妃,她認為只要嫁給我就能替家裡還債了。”

    秦鈺棠用著無害的面容說出實情,陸虹霜瞬間臉色青白交加,瞪著他,覺得這男人陰險無比。

    英國公看到陸虹霜心虛的臉色,那麼晚了,她還一身豔麗打扮,胭脂香粉抹那麼濃的送雞湯到兒子房裡,看到雞湯裡發黑的銀針,再想到秦鈺棠之前告訴他的那些事,他很難不相信兒子說的話。

    “你……那天在山上遇到,該不會也不是偶然,是你故意接近我的吧,我的馬車輪子會壞也是……我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居然被騙了!”英國公氣炸了,他居然還想讓她當他的媳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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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8 04:48:16


    “世子爺,”此時方總管派人押著桂兒出現,見到英國公也在,朝他匆匆行禮後道:“陸姑娘出事了!”

    秦鈺棠注意到陸虹霜見到桂兒被押來時神情驚恐,他有股不好的預感,劈頭問道:“香芙她怎麼了?”

    桂兒膝蓋一軟跪下,眼淚潸潸落下,“世子爺,對不住,奴婢收了陸二小姐的錢,假藉世子爺的名義將小姐引到後山……奴婢錯了,奴婢不該因為家裡缺錢就泯滅良心的出賣小姐。”

    國公府的下人沒有主子允許是不得隨意出府的,她從後門進府時被護衛撞個正著抓了起來,她知道陸香芙失蹤的事肯定會懷疑到她頭上,既然如此倒不如早早承認。

    此話一出,秦鈺棠冷冷望向陸虹霜,唇帶著笑,但渾身散發出的氣息卻是冷若冰霜,讓人打從骨子裡發毛,陸虹霜不停打顫,知道這男人絕對會殺了她。

    “我說!我說實話!是有個叫葉厚生的人找上我說要跟我合作,他手上有一種叫同心蠱的蠱毒,他說只要我加在湯裡讓你喝下,你的心就會屬於我,對我言聽計從,娶我當世子妃,而我必須幫他將陸香芙引出國公府,讓他得到陸香芙,所以我找上桂兒幫忙……我萬萬沒想到他會騙我,拿砒霜給我……”

    說到後來,陸虹霜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後悔和葉厚生合作,現在別說幫家裡人還債了,也不知這個比她想像中狠毒百倍的男人會怎麼對付她。

    陸虹霜說完,在場眾人都為之色變,知道陸香芙現在情況危險。

    “棠兒,那現在陸姑娘不就在那個人手上……”英國公不敢說下去了,懊悔著自己沒看清楚陸虹霜的真面目,引狼入室。

    秦鈺棠握緊拳頭,向來斯文和善的臉此時一片陰狠。

    他沒想到竟是葉厚生在搞鬼,初回京城時香芙就曾說過見到那個人,當時他還以為她看錯人了,他真是太大意了,才會讓葉厚生有機會找上陸虹霜合作,現在還捉走香芙。

    看來上次給他的教訓還不夠,這次,他絕不會饒過他的!

    接下來,秦鈺棠沒有浪費時間,直接將陸虹霜和桂兒交由方總管處置,再派出國公府所有護衛去後山搜尋。

    但除了滿天星斗和螢火蟲外,哪有半個人影,想必葉厚生早已將人帶走。

    香芙被帶走了,他該從何找起?

    突然間,他腦中閃過一個地方——錦城縣!

    葉厚生想殺他是為了報自己羞辱他之仇,但葉厚生不會殺香芙的,陸虹霜說葉厚生想得到她,必定是為了她的錢,雖然他不知葉厚生會使出什麼手段逼迫香芙,但香芙的資產都在錦城縣,葉厚生務必得冒險回錦城縣一趟才行。

    香芙,我一定會救你的!秦鈺棠在心裡發著誓。

    寅時,幾輛載著貨物的車隊在郊道上賓士著。

    其中一輛馬車裡,不知睡了多久的陸香芙躺在長榻上,被路上的顛簸給驚醒了,她雙眼朦矓的望著四周,發現自己在一輛馬車裡,然後看到坐在對面的男人時,她嚇得撐起了身,背部緊緊抵著車廂。

    天啊,為什麼她和葉厚生會在馬車裡?

    “芙妹,你終於醒來了,有哪裡不舒服的嗎?”葉厚生朝她露出微笑,一副真切關心的模樣。

    陸香芙被他一問,陡地想起她失去意識前的事,她記得自己在後山等秦鈺棠時,突然間有個人從她背後捉住她,制住她手腳,接著葉厚生就出現在她面前,她瞬間明白她被桂兒出賣了,然後她被掰開嘴,強迫吞入蠕動的蟲子……

    陸香芙回想起那畫面就一陣反胃噁心,她瞪著葉厚生,“你到底給我吃了什麼?”

    “是種叫同心蠱的蠱毒,用我的血餵養蠱蟲再讓你吃下,你的心就會屬於我,對我言聽計從。”葉厚生勾起的唇角顯得異常詭譎。

    同心蠱……

    陸香芙一想到她吞下的蟲竟是用他的血喂的,現在就在她肚子裡,臉色倏地一白。還有他說她的心會屬於他,對他言聽計從,這是什麼意思?

    葉厚生眼裡閃著得意的光芒,“陸虹霜那個傻子,她以為我給她的是同心蠱,秦鈺棠吃了就會聽她的話娶她當世子妃,這一隻蟲子我可是好不容易弄到手的,怎麼會有第二隻,我給她的是砒霜啊,哈哈哈!”

    陸香芙馬上明白了所有事,他和陸虹霜聯手陷害她和秦鈺棠,但是他騙了陸虹霜,給了她毒藥。“你……你想毒死阿棠?”她顫著聲道。

    “他現在大概死了吧。”葉厚生毫不隱藏他的愉悅。

    阿棠死了?陸香芙雙眼茫然,然後瘋狂搖頭,“不,不可能,他不可能會死!”

    “他一定是死了!”葉厚生激動道:“他把我羞辱成那樣,我當然要殺了他,報這筆仇!”

    陸虹霜那個傻女人為了當上世子妃,肯定會幫他辦妥這件事的。

    “他不可能死的……不可能……我要回去,我要回去……”她起身就想跳下馬車,完全顧不得危險。

    “給我安靜坐好!”

    陸香芙瞬間停住,她也不明白自己是怎麼了,竟會聽他的話坐下來。

    葉厚生看她安分坐了下來,雙眼閃著異樣興奮,“你就認命吧,秦鈺棠已經死了,沒有人會來救你!接下來,你會把你所有的財產都給我,會把你的當鋪和飯館給賣了,將所有賣來的錢都給我。”

    陸香芙覺得他真是厚顏無恥,恨恨地道:“你別作夢,別想得到我的錢!”

    “芙妹,你會給我你的錢。”葉厚生朝她詭異一笑。

    陸香芙突然覺得意識模糊了下,明明她不想這麼說的,卻依然開了口,“是,我會給你我的錢。”

    葉厚生見狀再也忍不住的大笑起來,“這個蠱真厲害,我花了那麼多錢果然值得!”他眼珠子貪婪的轉啊轉,對著她道:“芙妹,我要你跟我一起回錦城縣,把當鋪和飯館給賣了。”

    原本他回錦城縣是件危險的事,但如今大家以為他逃到了黃江縣,錦城縣反而成了最安全的地方,只要他喬裝一番,根本沒人認得他。

    如果有人敢妨礙他,他就殺了他們,他可是花了許多錢請了鏢師充當成旅隊隨身保護他呢。

    不,她不會如他願的……

    “是,我們一起回錦城縣。”陸香芙臉上浮現震愕,她竟說了與心意相反的話,她吞下的那只蟲子竟讓她無法反抗他的命令,太邪門了!

    “哈哈,你真聽話,真乖。”葉厚生拍了拍她的臉,本來以為要強娶她才能得到她的錢,現在有了這個同心蠱,他要她做什麼就做什麼,真方便。

    天亮了,他們在一家小吃店前停下,難得那麼早有店開著,他們得吃飽喝足才有力氣趕路。

    葉厚生拎著她下馬車,也要她好好吃一頓,免得餓死了他拿不到錢。

    “我想小解……”

    葉厚生露出懷疑的眼神。

    “我真的很急……”陸香芙裝出困窘。

    “快去。”葉厚生心想這荒郊野外,她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便放她去了,自個兒和鏢師先去叫菜。

    陸香芙進了小吃店,假意找茅廁,一看到葉厚生沒看著她,連忙向櫃檯的掌櫃求救道:“救命,那男人想抓我走,請你幫幫我。”

    掌櫃望著她,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從她一進門他就注意到她了。“你是陸姑娘嗎?”

    陸香芙一震,對方居然認得她,她湧現一線希望,忙點頭道:“我是。”

    “放心,世子爺有令,我們會保護你的。”

    陸香芙聞言松了口氣,這句話證明秦鈺棠還活著,而且還發現她被抓走了,佈署了人馬來救她。

    喝!陸香芙忽然倒抽了口冷氣,因為她的腰間多了一雙手。

    “真抱歉,我們不吃了!聽話跟我走!”

    葉厚生朝掌櫃說完,然後在她耳邊下命令,拖著她迅速往外走。

    他不單發現她在向人求救,也發現這家店很詭異,明明只是家小店,夥計竟請了好幾個,看起來都像習武之人,一個個全盯著他看,直覺告訴他此地不宜久留,得快離開。

    陸香芙一聽他的命令,完全沒有掙扎的被他拉上馬車,車隊也很快的揚長而去。

    這時,後面有人騎著馬追上,還有人放起了黃色煙火。

    葉厚生探到窗外看見天空上的那道黃煙,驚叫道:“這是什麼?!”

    沒多久,有一支二十多人的官兵快速地從後方追了過來。

    葉厚生拉高嗓子命眾人把貨給卸了,讓馬兒跑得更快。

    砰!又是一道黃色煙火。

    葉厚生湧上一股不好的預感,果然又看到另一支官兵追上,那道煙像是在指引他們自己正往哪個方向逃。

    “可惡,怎麼都是官兵!”葉厚生大罵。

    陸香芙知道那是秦鈺棠派來救她的官兵,她慶倖自己快獲救了,但突然間她恍惚了下,意識變得模糊,她快不能控制自己的身體了,是她體內的蠱毒在作祟嗎?

    她驚恐的瞠大眼,不,不可以,她不能被控制……

    下一瞬間,她的雙眸呆滯空洞,動也不動。

    疾速賓士的馬蹄聲有如疾風暴雨,後方追兵窮追不捨,葉厚生心急如焚,無論他往哪個方向逃竄,天空都會被施放黃色煙火,讓他的行蹤無所遁形。

    很快地,四面八方的兵馬將葉厚生包圍住,為首的正是騎著一匹高大駿馬的秦鈺棠。店秦鈺棠早料到葉厚生會往錦城縣來,通往錦城縣的只有官道和郊道兩條路,他在最短時間內安排好了兵馬在這兩條路上埋伏,尤其他認為葉厚生為了隱藏行蹤會選擇走不易趕路的郊道,特別在郊道沿路上的小吃店和茶棚安插他的人,併發下陸香芙和葉厚生的畫像,只要兩人一露面就會被發現。

    而他安插的人也夠機靈,這麼快就放出煙火當信號,讓分散開的兵馬聚集起來,他也隨即趕了過來,葉厚生這下插翅也難逃了!

    葉厚生一直深信秦鈺棠已經死去,當他看到秦鈺棠騎著馬出現時,惱怒的咬牙切齒,表情猙獰。

    他居然沒死?!陸虹霜那個沒用的女人,居然失敗了!

    他馬上命令鏢師殺出一條血路,然而區區十幾個鏢師怎麼比得上一百多人的兵馬,況且鏢師見到那麼多官兵也不想惹麻煩,他們表面上還是奉公守法的,所以也沒囉唆就投降了。

    當鏢師投降後他不由得擔心自己死定了,葉厚生知道秦鈺棠有多可怕,他勒著陸香芙的頸子當人質,慢慢下車,暗忖著只要有陸香芙在,諒那男人也不敢對他怎樣,屆時他再找機會逃走就是。

    “葉厚生,馬上放了她。”秦鈺棠看到他勒住陸香芙的頸子,眸底閃過心疼,跳下馬匹命令道。

    “秦鈺棠,你沒死真是太可惜了!”葉厚生不願在他面前示弱。

    “葉厚生,你太小看我了,你以為你毒得死我嗎?你真是太放肆了,之前受過教訓,卻一點都不學乖啊!”秦鈺棠微笑道,明明語氣那麼的輕柔,卻讓人直發涼。

    “住口!”受過的恥辱歷歷在目,葉厚生憤怒道。

    秦鈺棠見他沒有放人的意思,二話不說朝葉厚生邁出步伐。

    兩人只距離十來步的距離,葉厚生見他走近,咽了下口水,將陸香芙往後拖,當他發現陸香芙過分乖巧的受他挾持時,又朝秦鈺棠狂笑起來。

    “秦鈺棠,如果說她是自願跟我走的,她想跟我私奔呢?你是不是該有成人之美,識相退讓,讓我們離開?”

    “你在說什麼,又在耍什麼伎倆?”秦鈺棠停住步伐,不明白他在說什麼奇怪的話。

    “芙妹,你告訴這個人,你是自願跟我走的,你跟我私奔,要嫁給我。”葉厚生附在陸香芙的耳旁道,鬆開了她,讓她好好說話。

    “我是自願跟他走的,我跟他私奔,要嫁給他。”陸香芙一字一字照葉厚生所吩咐的說。

    “叫他滾。”

    “你滾。”

    “香芙,你怎麼……”秦鈺棠受到很大的打擊,不敢相信葉厚生鬆開了她,她竟不想逃,還對著他說她要嫁給葉厚,要他滾。這太不對勁了,回想起來,她看到他來救她竟沒半點反應,像是沒看到他一樣,怎麼會這樣?

    不對!秦鈺棠再仔細看著她,發現她的眼神呆滯空洞,像個活死人,香芙怎麼會變成這樣?

    同心蠱。他腦子裡忽地閃過陸虹霜曾提過的蠱毒,莫非她中了同心蠱?!

    “你讓她吃了同心蠱?”秦鈺棠驚駭的脫口而出。

    葉厚生先是錯愕,而後哈哈大笑,得意的道:“原來陸虹霜都對你招了,對,陸香芙吃了喂了我的血的蠱蟲,現在蟲子已經清醒了,吞噬了她的意識,她成了一具傀儡,往後她心裡只有我,只會聽我的話行事。你要是殺了我,她永遠都是這般行屍走肉的樣子。”

    葉厚生以為這麼說就能保全自己的性命。

    聞言,秦鈺棠唇角微微一勾,笑得燦爛良善,充滿聖潔光輝,但他吐出的話卻每個字都讓人膽顫心驚。

    “我當然不會殺你,我會把你的血一滴一滴的放光,把你的肉一塊塊割下,讓你只剩一口氣的活著。”

    葉厚生渾身打起冷顫,想起自己曾受到的折磨痛苦,知道這男人肯定說到辦到。他後悔莫及,他真不該報仇,不該打他女人主意的。

    但他說不出求饒的話,他的自尊不允許,他再度勒緊陸香芙的頸子,威脅道:“秦鈺棠,你最好放我走,不然我就殺了她!我一出力,她就會馬上斷……”

    葉厚生還沒說完,就見有道銀光朝他射來,他驚恐的瞪大眼,接著手臂一疼。

    “啊——”他慘叫著,那針緊緊剌入他的肉裡,他痛得馬上鬆開了陸香芙。

    後方馬上有官兵救走陸香芙,有人打算一舉擒下葉厚生時,卻被秦鈺棠阻止了。

    “他讓我處理就好了。”

    葉厚生抬頭一看,秦鈺棠不知何時離自己更近了,唇邊帶著親切可掏的笑,讓他整個人寒毛直豎,本能想逃亡,但他能跑去哪?四周都被官兵包圍著,他只能在人牆裡繞著。

    秦鈺棠將他當成標靶,朝他不斷射出銀針。

    一眨眼的時間,葉厚生的衣服破了,褲子也狼狽掉下了,官兵們都哈哈大笑著。

    葉厚生羞恥萬分,仍只能逃,秦鈺棠這時施展輕功朝他飛了過去,在半空中連續踢他的臉,再踹他好幾次,動作優雅,瀟灑俐落,所有人都很吃驚,不知秦鈺棠竟有那麼好的武功。

    當葉厚生一動也不動的橫躺在地時,他終於肯出聲求饒了,“我願意告訴你怎麼找到解蠱的人,拜託不要放我的血,割我的肉……”

    秦鈺棠冰冷的朝身邊的官兵下令,“把他帶走。”

    “是!”幾個官兵將葉厚生架走。

    秦鈺棠轉過身,臉上沒有一點修理完葉厚生的快意,他回到陸香芙面前,望著她空洞無神的雙眼,心痛無比。

    他找了她一個晚上,心裡牽掛的都是她,好不容易終於找到她了,卻是這種情景,她像個傀儡似的,一動也不動,好似看不到他。

    都是他的錯,要是他能察覺葉厚生人在京城,他就不會有機會勾結陸虹霜,讓她變成這個樣子了。

    秦鈺棠內心充滿自責懊悔,伸手將她緊緊的擁入懷裡,發誓道:“香芙,我一定會讓你恢復正常的,一定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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