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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11 01:45:55

獨木橋[荷米絲的留聲機09 ] 作者:陽光晴子
  
阿嬤說,愛情像獨木橋,
看來簡單要過去可不容易,
意思就是叫她要珍惜那個黏人的傢夥啦,
才不要咧,他從幼兒園就把她當老婆愛,
煩到她落跑到荷蘭留學,假稱有新愛人,
哪知他刺激太大,從癡情漢變成花心男,
改走頹廢路線,沒有女人是他追不到的,
這會兒她因阿嬤離家出走而回國,
她家木屋被他買走,跟他租時還被索吻,
半夜一隻小貓困在兩家相連的獨木橋,
她去救牠卻落水,多虧他來救,
照顧感冒的她,讓她心動的以身相許,
不過他也甭高興太早,她發現他在說謊,
別怪她二度閃人讓他再被拋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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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11 01:46:42

楔子   
  
  南投近郊的半山腰上,林木蓊鬱,順著一條碎石路往上,一棟傍著潺潺溪流的兩層樓小木屋矗立其中,木屋樸拙,窗明幾淨,大門兩旁栽種大大小小的花藝盆栽,另一邊一座圓木獨橋就橫亙在溪流之上,跨橋的對岸是種植了一大片菜圃的丘陵平地,清風拂來,林葉輕擺,寧靜可見。

  此處予人一種遺世之感,一種簡單的閒適。

  璀璨的陽光下,木屋裡走出一名頭髮花白的五、六十歲婆婆,她的身後還有個粉雕細琢的女孩及提著皮箱、俊俏斯文的男孩,兩人看來年約十七、八歲,正值青春之年。

  「阿嬤,妳要好好保重自己喔。」

  藍若薇緊握住老人的手,眼眶微微泛紅,好捨不得離開啊。

  「妳放心,我的身子骨硬朗得很,倒是妳,到荷蘭唸書可得好好照顧自己。」

  遊蓁慈愛的看著自己照顧了十七年的孫女兒,心中也是不捨,但她還年輕,總不能讓她將美好的青春歲月都跟她這個老婆子耗在山區吧。

  不過,有一件事--

  她親切的跟站在孫女兒身後的紀漢文點點頭,再拉著孫女兒來到她每天總得來回走上幾遍的獨木橋旁,低聲叮嚀道:「若薇,妳到荷蘭後可--」

  「不要忘了漢文?!」她一臉煩躁的接下她的話,「阿嬤,我拜託妳,我這一次破例讓爸媽安排我出國就是為了逃開他耶,妳饒了我吧。」

  藍若薇沒壓低聲音,表情更是一臉的受不了。這句話,在這一個月內她已經聽了不下上百遍了。

  遊蓁眉頭一皺,「我怎麼好意思饒了妳?阿嬤不在妳身邊的時間,可都是他在照顧妳的,這算了算,少說有十四、五年吧,沒功勞也有苦勞,再說,人家對妳可是死心塌地的。」

  十四、五年?天,阿嬤連他們兩個還穿著紙尿片一起玩的時間也算進去了。

  她仰頭看天,無奈。

  不過,在微低下頭時以眼角餘光瞟向那張眾人一看都舉起大拇指說讚的俊顏,她還是受不了的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她跟紀漢文從幼兒園時就同班,之後的小學、中學、高中也是同校同班,由於兩人外表出眾,鄰居們莫不將他們視為一對金童玉女,逕自將兩人湊成一對兒,直說他們是青梅竹馬的小情人,日後,就等著喝他們喜酒了。

  哈,真是無聊!

  有同學說,紀漢文在幼兒園時就認定她為未來老婆了,而隨著兩人漸漸長大,他對她的呵護之情也愈來愈明顯,眾人笑稱他是始終如一,但她卻不怎麼開心。

  有時甚至氣憤的罵他像只打不死的蟑螂,而他也不生氣。

  他一直有著超齡的成熟度、過人的包容力,總以溫柔深情的黑眸凝睇著她,笑而不語。

  可是她只覺得被他纏得好煩,同學看到他時都會臉紅心跳,她卻是怒髮衝冠。

  因為他,沒有任何男孩敢追她。

  因為他,她嚮往的少女夢幻愛情根本不可能出現。

  一切全是因為他!

  遊蓁沒有錯過孫女兒那不滿的一記白眼,也沒有錯失嘴角仍噙著笑意的紀漢文那眸中的包容,她笑笑的搖搖頭,再順了順孫女兒的柔嫩髮絲,語重心長的道:「若薇,妳知道嗎?獨木橋是世界上最簡單的橋,但卻是最難走的橋。」

  蹙起眉,她從沒想過。

  遊蓁慈愛一笑,「同理,最簡單的愛,也最難得到,而妳很幸福,這麼小,就有一個癡心人守在妳身邊,阿嬤等過了大半輩子,也沒有遇上這麼好的人。」

  聽到阿嬤又幫紀漢文說話,她就不想去深究這一席話的背後深意。

  「阿嬤,獨木橋是最簡單的橋沒錯,但哪會難走呢?」

  為了證明自己的話沒錯,縱然她身穿及膝粉黃洋裝、平底涼鞋,她還是踏上圓木獨橋,利落的過橋,來到阿嬤每天總要來回兩次照料的一大片菜圃園後,得意的對阿嬤笑了笑,再輕輕鬆鬆的走回來,微笑的看著她。

  除了小時候曾有一次不小心摔落到溪溝裡,她天天可都是跟著阿嬤在這座獨木橋跑來跑去的呢,這十多年下來,少說也走了上千上萬回了,怎麼會難走?!

  遊蓁露齒一笑,看著孫女兒得意的笑容,她終究還是太年輕了,或許再經過一些人生歷練後,她會明白她的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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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11 01:47:32


  荷蘭  阿姆斯特丹

  Bloemenmarkt 鮮花市場內,四處可見水仙、百合、風信子、鬱金香等各種含苞待放的鮮花爭奇鬥艷的吸引著遊客的眸光,絢麗而迷人,然而當一名長髮披肩的東方女孩迎面而來時,眾人的目光卻不由自主的從花卉移到她身上。

  女孩身材不高,但比例勻稱,連身的繫帶V領及膝白色洋裝,乳溝若隱若現,她的骨架纖細、皮膚白皙,肩上披了一件針織外套,腳穿同色的綁帶涼鞋,看來更顯優雅,而那一頭如綢緞般的柔亮長髮下是一張迷人的小巴掌臉,尤其那雙璀亮如星的黑眸,更是讓人看得捨不得移開視線。

  女孩似乎很習慣這樣的注目,她優雅的邁著步伐來到路旁一家花店,買了一束紫色鬱金香,再走到Singel護城河旁,搭乘電車回到她居住了七年的住處。

  這是一棟位於市區的住宅,前方就是Amstel河上惟一的一座木製吊橋--馬格吊橋,景致相當恰人,

  她將手中的鬱金香擺在窗台前的花瓶後,才轉身將披掛在身上的衣服吊到衣架上,再走到沙發旁,不意發現,這七年來形同虛設的電話錄音機居然被留言塞爆了,頻頻閃著紅燈及「Full」的訊號。

  她漂亮的眉宇一蹙,按下按鍵。

  「若薇,妳不在啊?我告訴妳,阿嬤要離家出走了,啊,算了,不要影響妳研究所的功課,妳就當我沒說過吧。」

  第一通電話結束,而第二通留言響起,仍是阿嬤的聲音。

  「若薇,還是阿嬤啦,說真的,我不跟妳說又能跟誰說呢?妳那對沒心肝、沒血沒淚的父母,這幾年將妳阿公留給阿嬤的地一塊一塊的賣給人建別墅就算了,居然連阿嬤住的這一塊也賣了……嗚……啊,那不是哭聲啦,妳別擔心,好好的畫妳的畫就好了,嗚……」

  電話又掛斷了,不過她已明顯的聽到阿嬤來不及嚥下的哭泣聲,她臉色蒼白,五臟六腑都絞成一團了,那麼樂觀善良的阿嬤竟然哭了--

  第三通留言再起,仍然是阿嬤,而她的聲音聽來好多了。

  「若薇,是阿嬤啦,我決定了,我也要來個浪跡天涯,反正有句話是這麼說的,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妳那對死沒良心的爸媽要我去台北住,但他們連我的棲身之所都賣掉了,會對我多好?

  「所以阿嬤還是包袱款款的去流浪,人嘛,孑然一身,死了,了不起就是扔下一副臭皮囊,心靈自在,有啥不好的?』

  接下來的幾通留言也全是阿嬤留的,但她愈聽心愈驚。

  因為阿嬤提到她很想念那個早死的花心老伴,不知他在天堂是否過得太好,忘記保佑她,才讓她老年落難,她一定要找機會去問問他……

  天,阿嬤不會想不開吧?!怎麼辦?心急如焚的她打電話回阿嬤住處,可電話響了又響,就是沒人接,她再打電話給父親,接起手機的人卻是他的私人特助。

  「妳--麻煩請我爸接電話,我有要事找他。」

  「請等一等……對不起,妳父親正在開一個重要會議--」

  藍若薇沒聽她說完,便氣呼呼的掛掉電話,再撥打給母親,「媽--」

  「是大小姐嗎?對不起,妳母親正在開會。」接電話的是母親的秘書。

  「我有要緊的事,請妳一定--」

  「對不起,另外的一通電話響了,還有,妳母親有交代,開會時任何電話一律都不接--」

  砰地一聲,她氣憤的甩掉電話,無聲的淚水已滾落眼眶。

  開會!開會!這就是那一對賺錢永遠第一的父母!

  眼淚燒灼著她的眼睛,阿嬤……

  她邊拭淚水,邊打電話給同學,請她幫她跟學校請假,接著拿了護照,整理好衣裳,再跟房東聯絡一些事宜後,她跳上出租車,匆匆趕赴機場。

  若說這個世界上還有誰值得她放棄所有的,那就只有阿嬤一人了。

  拜託,不可以出事,絕不可以出事,絕不可以……她交纏著十指,在心中祈求。



  當眼前出現既熟悉又陌生的景致時,身心俱疲的藍若薇已忘了她有幾個小時沒有闔眼了。

  回到南投這個昔日小鎮,七年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這裡已有很大的變化。

  以前的兩層樓矮屋幾乎已全部翻新,雖然沒有高樓,但三、四層樓的建物增加了,便利商店取代了雜貨店,騎樓下的攤販也不見了,多了精品服飾店,傳統市場仍在,不過,旁邊開起一家大型的超級市場,咖啡店、餐飲店,甚至醫院、診所都出現在這條熱鬧的街道上……

  看著這些變化,她抿緊了唇,水靈眸中除了憂心還有濃濃的自責。

  這七年來,她在荷蘭努力讀著藝術史,專攻人物、風景畫,由於有天份,深得學校教授的賞識,故每有國際比賽,她都被提名參加,也因此,她的時間幾乎滿檔,連寒暑假也沒有時間回來,明知阿嬤一人會寂寞,但她只能心有餘而力不足的將歸國日期一延再延……

  叩叩叩!突地,有人輕敲車窗,將她從沈重的思緒中喚醒過來。

  她側轉過頭,看到一名似曾相識的女孩站在出租車旁,笑咪咪的指著自己。

  「小姐,綠燈了,妳是要靠邊,還是要往前走?」車子在停紅綠燈,司機從後視鏡看著她問。

  「呃,請你先靠邊停一下。」

  司機往路邊一停,她降下車窗,看著那個愈覺熟悉的圓臉,尤其那雙大眼睛……

  「若薇,妳是若薇嘛,我是怡雲,妳最麻吉的同學,妳忘了?」

  她一愣,隨即笑了,「天,妳腫了不少,難怪我認不太出來。」她邊說邊跟司機點點頭,「請你等我一下。」

  開門下車,在驚見這個嬌小的友人是挺著大肚子時,她瞠目結舌,「怡雲,妳……」

  她笑得有些羞澀,「是啊,這就是我為什麼腫了不少的原因,全是肚子裡這個臭小子害的。」她摸摸圓滾滾的肚子。

  「那、那妳結婚了?」

  「是啊,妳也認識的,謝易凡。」

  她難以置信的眨眨眼,那也是她的高中同學,「你們--我不知道……但,恭喜你們,不過,呃,我急著找我阿嬤,另外找時間再跟你們聊,我先走了。」她朝她笑了笑,就要回出租車去。

  「妳阿嬤?」盧怡雲一愣,連忙叫道:「她不在家,她前天下午才開車經過這兒,帶了一件大行李說要出去玩。」

  藍若薇往前走的腳步急煞,飛快的走回來焦急的問:「那她有沒有說去哪兒?她的神情看來如何?有沒有很難過?」

  「難過?不會啊,她看來精神抖擻、神采奕奕,很快樂。」她不明白她為什麼會這麼想。

  「怎麼可能?」她蹙眉,算算時間,那應該在阿嬤打電話給她之後……

  「小姐,還要等多久?」出租車司機不耐的喊她一問。

  「不用了。」她走過去,從皮包裡拿出車資給他,再提起隨身行李,走到好友面前,這昔日的清秀佳人現在雖然臉上圓了一圈,但幸福的笑容卻讓她看來一樣的吸引人。

  盧怡雲一見她只提了件小行李,眉心一揪,「我以為妳是回來長住呢,看來不是,對不對?」

  「嗯,我只是回來看看我阿嬤,我還得回荷蘭去。」

  「哦,」她點點頭,有些失望,再看手錶一眼,她更是垮下雙肩,「真是不巧,我要搭國光號回婆家,我小姑要結婚,我要在那兒待上一星期才會回來。」她期待的看著她,「那時妳還在這兒吧?住在妳阿嬤的小木屋那兒?」

  「時間上我自己也還不清楚,但小木屋,」她眼神一黯,「那裡被賣掉了,是不是?」

  她點點頭,「嗯,我有聽妳阿嬤說,這幾天已經辦妥過戶手續,買主妳也認識的。」

  「誰?」她一定要幫阿嬤將它再買回來。

  她看著她,神秘一笑。

  藍若薇蹙眉,突然明白這個笑的含意,「不會是紀漢文吧?!」

  她笑笑的頻點頭。

  是他!該死的,他應該知道那是她阿嬤養老,甚至是打算終老的地方,他居然……

  不,她一定要去跟他談談,要他將那兒轉賣給她,雖然她還在念研究所,但她私下接了不少繪圖的CASE,賣畫也存了不少錢。

  「他還跟他父母同住嗎?」

  「沒有,他在妳阿嬤以前種菜的那片菜圃,就是獨木橋走過去的那塊地建了一間大別墅。」

  她難以置信的看著好友,「連那一塊地也被他買了?!」

  「嗯,前年的事了,妳不知道嗎?」

  她搖搖頭,她在荷蘭七年最不想知道的就是紀漢文的消息,所以每回阿嬤提到他就被她打斷了,他在她的生命中已經出現十多年,她不想朝二十幾年邁進,可如今,看來是逃不了了。

  她做了一個深呼吸,「我想去找他,在哪裡可以見到他?」

  盧怡雲莞爾一笑,指指前方一家正繫著紅綵球的「紀何診所」,「他就在裡面。」

  她錯愕,「診所?」

  「嗯,人家可是開業醫生嘍,而且--」她又露出一個神秘的笑容。

  「為什麼神秘兮兮的?」她的心可因為要見他而充滿無奈。

  「他變了很多很多,跟以前我們認識的紀漢文完全不同,不過,女人們可是更哈他了。」說著,她臉上也露出一抹夢幻的表情。

  藍若薇僅笑不語,跟她點點頭,便提著行李往那兒走。

  她一直都知道他長怎樣,就連掛著兩條鼻涕哭得浙瀝嘩啦的七、八歲時的模樣,她也印象深刻。

  她當然知道有很多女孩喜歡他,但不包括她,她跟他的磁場就是不對,她對他就是沒感覺,過去如此,現在當然也是如此。

  盧怡雲看著她愈來愈亮麗的美麗身影,唉!若不是還得趕去搭車,她實在不想錯過這對金童玉女離別多年後重逢的經典畫面。



  藍若薇推開門,踏入這間一塵不染的診所,視線環顧四周的打量起來。

  寬敞的空間潔淨明亮,一長排座位靠牆擺著,大約坐了七、八名看來都頗眼熟的鄉親父老,另外,還有幾名小小娃兒又跳又叫的,掛號櫃檯內有兩名護士,另一邊則隔了一間取藥的藥房,裡面有一名藥劑師,而左、右兩邊房門緊閉的看診室外各掛了一隻牌子,一邊寫著「內科、小兒科--紀漢文醫師」,另一邊則掛著「皮膚、美容科--何玉儀醫師」。

  看來是一家聯合診所,她邊看邊將隨身行李提放到一邊的小角落,甫轉過身,就發現已經有人認出她來了。

  「若薇?是若薇,哈哈……若薇回來啦,我是賣豆花的阿伯,記得嗎?」

  「還真的是若薇,記得我嗎?我是在街角賣菜的李媽啊……」

  一群看病的老人家一認出這個美若天仙的女娃兒,全上前招呼寒暄,有人更是雞婆的去敲紀漢文看診室的門,「快出來,你老婆若薇回來了,醫生……」

  「是啊,快出來。」

  一時之間,診所裡喊聲震耳,藍若薇只能尷尬的站在原地,當起動物園的猴子任人觀賞。

  另一間的看診室的門先開了,穿著白袍的何玉儀走了出來,一見到被眾人簇擁的她時先是一愣,隨即聽到眾人嘰嘰喳喳的跟她介紹這是紀漢文等待多年的老婆,她忍不住蹙起眉,但還是跟藍若薇禮貌一笑。

  藍若薇清楚的在這名利落幹練的女醫生眼中看到一絲不悅及妒意。

  但她沒有時間多想,當另一扇門打開,英俊挺拔、留著一臉性格鬍子的紀漢文以右臂勾著一名三、四歲男娃兒走出來時,她竟啞口無言,看呆了眼。

  紀漢文早就聽到看診室外那幾乎要穿破門板的嘈雜聲,而當那個深植心中的名字一而再再而三的傳進來時,也敲破了那座他好不容易才築好的心牆。

  藍若薇!這個讓他心頭五味雜陳的女人,在她到荷蘭的第一年裡,他天天一封伊媚兒,她不僅一封未回,更選在她離開他滿一年時,回了第一封也是最後一封她已經交了男朋友的回信,之後,他便將這個名字深埋在心坎深處塵封,打算永遠不再想起。

  他勾起嘴角,嘲諷一笑,再低頭揉揉將他的手臂當成單槓吊的娃兒的頭髮,「回家要乖乖吃藥,不然,下一回就得打一針了。」

  小男孩一聽要打針,一溜煙的逃到媽咪懷裡。

  紀漢文在此時,才允許自己抬起頭來,凝睇著七年多不見的她。

  不能否認,她脫去了青澀,多了一股小女人的嫵媚,而長期沈浸在藝文世界,讓她渾身更散發著一股過人的典雅氣質,那張巴掌臉仍舊粉嫩誘人,身材變得更為婀娜,她似乎比他印象中的藍若薇還要更甜、更美,更令人動心了……

  相對於他對自己的打量,藍若薇也驚愕於歲月這個魔術師在他身上所施的魔法。

  他原本就高,現在的他多了份壯碩,多了份性感,多了份男人味,那張臉龐兩道濃眉下,一雙似笑非笑的深邃黑眸裡有一抹桀騖,留著鬍子的嘴角噙著一抹狂妄,而那包裹在白袍下的高大身軀則展現一股難以忽視的狂囂氣勢,他擁有一股撼動人心的致命吸引力。

  他變了,真的變了,而且變得好多……

  「漢文,是若薇!」

  「若薇,是漢文啊!」

  旁觀的眾人原本期待兩人會來個久別後的擁抱還是什麼感性的對話,哪曉得他們就是四目相對,一點聲音都沒有。

  旁人的聲音似乎很遙遠,紀漢文只是直勾勾的凝睇著站在原地的藍若薇,在壓抑下心底那股不該再泛起的悸動後,他才開口,淡淡的道:「好久不見。」

  乍聽到這聲低沈性感的男性嗓音,藍若薇眨了眨眼,震撼於他外表及氣質各方面變化的心才在瞬間歸位。

  她靦腆的回了一句,「好久不見。」

  「妳人不舒服?」

  「我?沒有。」這問題問得突兀吧?

  「那妳一定走錯地方了,這是診所,是看病的地方,抱歉了。」他嘲諷一笑,隨即走回看診室裡,將門關上,幾秒後,門外的燈號跳到39號。

  何玉儀看著這一幕,心中的陰霾盡散,她腳步輕盈的回到自己的看診室,按了燈號,繼續為病患看病。

  藍若薇看到旁人以憐惜、懊惱的眼神看著她,還小小聲的說著,紀漢文到台北念醫學院後,人變了好多,放假回家時常帶不同的女孩回家過夜,這次回來開業,也有女醫生同行……

  老人家還想談八卦,但她不想聽下去,禮貌的跟他們點點頭,提著行李先走到診所外,再吐了一口長氣。

  不知怎的,她的一顆心居然卜通卜通狂跳,甚至還感到胃痙攣、胃糾結?!

  當年那個溫柔斯文的紀漢文跟剛剛穿了一身醫生白袍的紀漢文--

  她神情複雜的想著,他們怎麼會是同一個人?

  雖然說,七年時間是不短,是足以改變一個人了。

  站在診所外面,她一邊以手機聯絡父母,一邊等候……等候那個在七年前未曾讓她臉紅心跳、七年後卻讓她緊張不已的男人步出診所。



  傍晚時分,彩霞滿天。

  紀何診所休診了,紀漢文跟何玉儀相偕步出診所,一見到靠在一邊柱子的藍若薇,他停下腳步,炯然有神的黑眸注視她一會兒,然後對何玉儀道:「妳先走。」

  「嗯。」醋意湧上喉間,她這一聲應得心不甘情不願。

  今晚休診,她本想跟他去看場電影的。

  藍若薇跟她輕輕的點點頭,即將目光移回紀漢文身上。

  脫下醫生袍的他全身上下嗅不到一絲醫生氣質,藍白色的格子襯衫、牛仔褲,過長的頭髮,俊俏五官上那桀騖的表情,還有,夜風拂來微揚起他的髮絲,露出了他右耳上的一隻白金耳環,他看來好性格也好性感……

  她突然感到她的心又不聽使喚的亂跳起來,可是這是不對的啊,她不是回來會舊情人,而是找阿嬤,買回阿嬤的小木屋。

  紀漢文踱步到她眼前,雙手環胸的側頭看著她,「看來這幾年,妳都沒有再長高了。」

  她只能點頭,就怕她的聲音會洩露出她心中此時的波動。而他肯定又長高了,她現在只到他的胸部,以至於她還得仰頭看他,「漢文,我有事想跟你談。」

  「我想也是,上車吧。」

  他指指停靠在診所前的那輛黑色奔馳。

  她點點頭,跟著他上車。

  車子漸漸駛離熱鬧的城鎮,往近郊的山坡而行,看著這條熟悉的山路,藍若薇感傷的想到,在另一端已沒有一個熟悉的身影會倚門等她了。

  剛剛在等待紀漢文的時間裡,她聯絡上爸媽,將阿嬤的情形跟他們說了,但兩人卻說這一招阿嬤已經玩過很多次,每賣一塊地,她就玩一次,過個個把月,她就會回來……

  「回來?這一次她能回到哪裡?你們將她住的地方給賣了!」

  「她回台北--」

  她氣憤的將電話掛斷,更不願意跟父母說她已經回到台灣,反正,不會有人在乎的……

  「在想什麼,怎麼眼泛淚光?」

  紀漢文的聲音陡起,陷入沈思的藍若薇這才回過神來,連忙低頭眨眨眼,壓回欲出的淚水。

  「沒事。」她抬起頭來,勉強的對他擠出笑容。

  他的黑眸閃過一道幾難察覺的不捨,難怪,阿嬤老說她太辛苦了,對自己的要求高,脾氣倔強又不服輸,在外人面前總是逞強……

  他抿抿唇,「若薇,如果妳是擔心妳阿嬤,那倒不必,她是個成年人--」

  她一愣,「你、你怎麼會知道我在擔心什麼?」

  他自嘲一笑,「有人還是把我們看成一對,迫不及待的打電話跟我說妳回來的事。」

  她蹙眉,腦海中馬上出現一個名字,「怡雲!」

  他點點頭。

  她抿緊了唇,這些眼線!

  這也是過去她老覺得被壓得喘不過氣來的主因,不管她到哪裡,總會有人跟他通風報信,她看場電影出來,他一定在戲院門口等她,班上有任何活動,他們一定是同一組、一定坐在一起……

  見她沈默,他繼續道:「至於妳阿嬤住的小木屋,妳也不用擔心,雖然已經過戶到我的名下,但妳阿嬤還是可以繼續住下去。」

  「不,阿嬤是我阿嬤,你沒有這麼做的義務,我想請你將它轉賣給我。」

  他勾起嘴角一笑,搖搖頭,「那可不行。」

  「為什麼?」她坐直腰桿,不解的看著他。

  「我對那塊地已有計劃,只是沒有迫切性。」

  「這--我願意出雙倍的價錢將它買回來。」

  「是嗎?」他突然將車子停靠在路邊,微笑的挑眉看著她,「就我所知,妳在荷蘭是半工半讀,請問現在的妳能有多少錢?」

  屋裡的陳設依舊,簡樸的木桌、木椅、竹櫃……她直接走進阿嬤的房間,衣架上還掛著阿嬤的衣服,那麼,她會回來嗎?應該會回來的吧……

  她躺在阿嬤的床上,抱著有阿嬤味道的被子,淚水瞬間潰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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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11 01:48:41


  一、兩個鐘頭過去了,紀漢文看向外頭,夜色全黑,小木屋裡卻不見燈光亮起,猶疑再三,他終於還是忍不住的過去瞧瞧。

  一進小木屋,他先開了燈,室內靜悄悄的,只見藍若薇那件小行李靜靜的擱置在竹櫃一角,他直覺的往她的房間走去,但到了門口卻有些猶豫。

  從看到她伊媚兒說她交男友的那天開始,即使他有空到這兒來,他也絕不再走進她的房間。

  抿抿唇,最後還是轉動門把開門進去,可她並不在裡面,小小的房間很乾淨,擺設亦與他記憶中的相同,上個月,阿嬤「蹺家」出遊回來時買的一架古董留聲機仍是擺放在書桌上。

  他轉身出去,往廚房旁的房間走去,那裡門半掩,他輕聲的走進去,一開電燈便看到藍若薇和衣躺在小小的單人床上,一手抱著被子睡著了,臉上還有淚痕。

  他沈沈的吸了一口長氣,在她身旁坐下,凝睇著這張在這世界上惟一能牽動他心靈的麗顏,心中五味雜陳。

  這幾年,他交了許多女友,多到可能連他自己都數不清了,就連做愛做的事時也感受不到什麼特別的激情,然而此時僅僅只是凝望著她,一股難以形容的情慾居然泉湧而上?!

  他半瞇起黑眸,自嘲一笑,難道他還想再賠上一次真心?!

  藍若薇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醒的,在張開雙眸的剎那,見到紀漢文就坐在床邊,她嚇得猛抽口涼氣,急忙坐起身來,「你幹什麼?」

  「妳以為我會對妳幹什麼?」他狂傲一笑的反問她,「有一大堆的女人等著我的青睞,再怎麼輪也輪不到妳。」

  他調侃著她,同時明白的告訴她,自己已非昔日那個愚蠢的癡心人。

  明白他的弦外之音,她聰明的裝糊塗,順了順微亂的髮絲,下了床,「對不起,我--我不小心睡著了,我只要抄些電話、拿些東西,馬上就離開。」

  畢竟這兒已經不屬於她跟阿嬤的了……

  「我看妳就住下吧。」這句話沒有細想便脫口而出,紀漢文自己也感困惑,雖然心裡的確有個聲音一直希望她能留下來……

  她一怔,錯愕的看著他,「這--」

  「當然,除非妳今天就要離開南投,那另當別論。」不想探究太多,話已出口就算了。

  她搖搖頭,在阿嬤沒回來前,她也無法放心離開。

  「那妳就先住下吧,反正我說過,我對這兒的計劃沒有迫切性。」

  她想了想,「這--那也好,但是,住宿費我還是要付。」

  他炯炯有神的黑眸閃過一道嘲弄,「住宿費?」

  「嗯,我不想欠你。」

  他直勾勾的望著她,她不想欠他?嗤,她欠他可多了,偏偏都是金錢還不起的東西!

  他聳聳肩,「隨便妳。」

  她立即走到客廳,拿出皮包,從裡面抽出幾張鈔票,遞給跟著出來的他,「這個--」

  「等Check  Out再付費吧,一般住宿不都如此?『親愛的房客』。」

  他嘲諷一笑,話語中也沒有掩飾他的不以為然,越過她就要出去。

  她忍不住的脫口而出,「你變了好多。」

  他停下腳步,回頭看她,「是嗎?」

  聽到他那不以為意的嘲諷語氣,她更加不滿,「是,以前的紀漢文還比較讓人順眼些,不像現在的紀漢文,話中儘是冷嘲熱諷……你、你幹什麼?!」

  他突地走回她身邊,臉上還掛著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看得她忍不住的暗吞口水,急忙倒退一步。

  她退後,他就繼續向前,「藍若薇,妳知道嗎?我不是對每個人都這麼說話的,惟獨對妳才是這種調調--」

  她狐疑的看著他,見他欺身過來,她只得再往後退,「為什麼?」

  他笑了,再往前一步,「因為妳太讓人傷心了,對妳,我是不必太客氣,不過,也是該感謝妳,因為拜妳之賜,我在女人的經驗方面有了很大的進步,尤其接吻的技巧更是一流,妳想不想試試看?」

  在驚覺到他想做什麼時,藍若薇臉色丕變,轉身就跑。

  但他的手比她快了一步,一手扣住她的纖腰,一手揪住她的手臂,一個使力,他便成功的將她帶到自己懷中,俊臉上露出一抹壞壞的笑容。

  「妳怎麼可以逃呢?妳是最大的動力,也是幕後最成功的推手,卻沒有享受到成果,怎麼都說不過去,是不?」

  「不--」

  「會」字仍卡在喉嚨,紀漢文已俯身攫取她的紅唇,在她開口想要他放開她時,他的黑眸閃過一道笑意,趁機探舌而入,汲取她的甜蜜。

  這個吻有柔情、有狂野、有挑逗、有眷戀,也不知是這幾年壓抑的情感作祟,還是她的滋味太過甜美,他發現自己也被這一記銷魂蝕骨的吻給點燃了慾火,幾難自拔。

  她更是被吻得氣喘籲籲,根本無力抵抗。

  這一記強索之吻,讓她感受到他的力量與蘊藏在體內的原始情慾,她該害怕的,但她沒有,反而被這一記滾燙纏綿的吻給挑起慾望,感到無措且無力招架……

  不知道吻了多久,紀漢文才勉強的抓住最後一絲理智,依依不捨的放開她,原本在眸中流竄的慾火被一抹嘲諷取代,它譏笑她的沈醉,也諷刺他的沈淪……

  藍若薇在他放開她的剎那,雙腳發軟,若不是及時的將身子靠著背後的牆,她可能會癱軟在地上。

  沒想到,這近幾年來,她尋找的那種天雷勾動地火的感覺從未出現過,現在竟然出現在當年連個小火花都激盪不起來的紀漢文身上?!

  究竟是她對愛少根筋,還是兩人的磁場到現在才對上?

  她的心在鼓噪,臉頰酡紅,無言的看著他。

  兩人四目相望,一嘲弄,一無措,四周靜謐得只有夜風輕拂過樹梢、樹葉沙沙作響的聲音。

  驀地,一段音樂從房間裡傳出來。

  I've  been  alone  with  you  inside  my  mind(在心裡,我孤單地與妳相守)

  And  in  my  dreams  I've  kissed  your  lips  a  thousand  times(在夢裡,我已吻過妳的唇千遍……)

  You're  all  I've  ever  wanted,(妳是我夢寐以求的女孩)

  Tell  me  how  to  win  your  heart(告訴我如何才能贏得妳的芳心)

  For  I  haven't  got  a  clue(因為至今,我仍無頭緒……)

  她錯愕的眨眨眼,也注意到紀漢文俊俏的臉上飛上一抹複雜神情。莫名其妙的怎麼會有音樂傳來?

  再說了,阿嬤只聽台、國語歌,而這卻是由Lionel  Richie所唱的英文歌--Hello。

  紀漢文猝然轉身的往藍若薇的房間走去,他猜想這音樂一定是來自阿嬤口中的「啞巴留聲機」,說啞巴是因為阿嬤她試了好多次,都無法讓那架留聲機發出聲音,那時她還直說被誑了,花錢買鮮竟買到一個故障的洋玩意兒。

  只是這首歌也將他的心境形容得太過貼切,因為自始至終,他都不知該如何能贏得藍若薇的心……

  而現在……他苦笑,他也不想知道了。

  一進入房間,留聲機的聲音便停了,他眼角餘光瞄到一抹黑影隱入黑暗的牆角,他錯愕的瞥著那面牆角,走過去查看,但什麼也沒有,是錯覺?!

  藍若薇也快步走了進來,「紀漢文,你幹啥進我的房--」

  她倏地住口,因為這個房間居然跟她離開時一模一樣且一塵不染,而惟一多出的一樣東西,就是紀漢文正在試著轉動曲柄的留聲機,可是並沒有任何聲音傳出。

  「剛剛的聲音是從這架留聲機傳出來的?」

  她邊問邊走到他身邊,打量這古董--紫銅打造的雕花喇叭,喇叭管是黃銅材質,鑄鐵製造拱形基架,底座為桃木色,咦?上頭並沒有唱片啊!

  「這是前陣子妳阿嬤逛跳蚤市場買回來的,不過,怎麼弄都沒有聲音,不知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可剛剛忽然又會唱了。」

  他微微一笑,由於這個笑容並不帶任何嘲諷,還多了一抹溫柔,她居然看呆了。

  瞧她像大部份的女人一樣癡看著自己,紀漢文的心卻有不一樣的感受,他居然覺得很舒服、很愉快。

  他再展露迷人一笑,「看來我的吻技果然高明,妳已經為我神魂顛倒了。」

  「胡說。」藍若薇急忙否認,但臉頰已泛紅起來,她甚至感覺到一陣灼燙感,為了轉移注意力,她低頭看著留聲機,這才注意到底座還有一個小抽屜。

  她好奇的打開。

  「這能打開?我記得妳阿嬤說過,她試過好多種方法要打開它,想看看裡面有沒有東西,更打算在裡面放一個小禮物送妳,然而一直打不開。」他也試過,可就是不行。

  「我想後來,阿嬤一定有打開了。」

  她莞爾一笑,從裡面拿出一小截圓木,正確的說,應該是一小根樹枝,但別人會將這看成樹枝,她卻明白阿嬤的意思。

  「獨木橋是全世界最簡單的橋,卻也是全世界最難走的橋。」紀漢文看到她手中的那一小截樹枝,忍不住笑道。

  「這--你為什麼也知道?」她驚訝的回頭看他,她以為這應該只是她跟阿嬤之間的秘密呢。

  他接過她手中那截樹枝,將它橫放在桌上,這不管是形狀還是顏色,看來都像極了外面那座獨木橋的縮小迷你版。

  他露齒一笑,再看著她道:「這句話妳阿嬤這幾年常掛在嘴上,而下一句我想妳也知道--『最簡單的愛,也最難得到。』阿嬤指的是簡單的親情,而我……」他眉頭一皺,「對這句話也有不同的解讀,那就是『最簡單的愛,因為擁有的人不懂,所以才覺得最難得到。』」

  藍若薇靜靜的看著他,在細細咀嚼這一席話的同時,她也嘗到了其中一股隱含的無言苦澀。

  紀漢文在她的眼神中驚覺到自己的話帶著沈重後,立即恢復原本帶著嘲弄的神情,瞥了手錶一眼,「晚餐時間都過了,我今晚沒有女伴,妳想不想補位,和我共進晚餐?」

  這一說,她才發現自己肚子餓了,可是,她不想出去,她離開這裡太久了,她想留下。

  看到她的眼神帶著感傷,他心中又冒出一股不捨,這似乎是春青歲月時養成的壞習慣,他總捨不得她哭、捨不得她難過--

  抿緊了唇,他拿起手機,撥給一家熟悉的餐廳,交代一些話後切斷通話看著她,故意以一種誘惑的口吻道:「最快四十分鐘,才會有人送熱騰騰的飯菜來,這段時間,妳說,我是要像以往跟美眉約會時的習慣,我們先上床做運動--」

  「我只是後補的,我想不必了。」

  她直接打斷他的話,也特意選擇離他稍遠的椅子坐下,但這個房間就這麼大,一男一女待在這兒,空間更小,她想想不對,起身要走,他卻走上前來,擋在她前面。

  不想讓他覺得自己太過怯懦,也怕剛剛的劇碼再重演,她強逼自己挺直腰桿不退後,一雙明眸嚴肅的盯著他看。

  他的黑眸直勾勾的與她對視,下一秒,他卻突地大笑出聲,「哈哈哈……」

  「你……你笑什麼?!」

  他的笑聲讓她覺得自己很愚蠢。

  紀漢文笑意一歇,走到她的床上逕自躺下。

  「那是我的床。」

  「妳的床?」他挑眉,提醒她這個屋子已經易主了。

  她頓時氣短,不過下一秒,眸中就跳躍起兩簇怒火,她不悅的走到他面前,「就算你是屋主,別忘了我是房客,所以還是請你尊重一下,離開我的床。」

  他突地揪住她的手臂用力一拉,將忘了保持安全距離的她拉到自己懷中,再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微笑的看著她。

  對這突如其來的狀況,藍若薇先是一愣,瞪著這張近在咫尺的魅惑俊顏,隨即回過神來,急忙的摀住自己的嘴,「你別想再冒犯--」

  「我聽不懂妳說什麼。」他故意裝迷糊。

  「走開!」她叫道,她不喜歡兩人這麼親近,她血液中的騷動更令她不安,雖然這個男人是她認識了十多年的人,但此時的陌生情慾卻如乾柴烈火般熾烈,這太詭異了。

  「若薇,妳怕我嗎?」他挑釁的問她。

  「我才不怕,我只是不習慣一個多年沒見面的『老朋友』變成大豬哥。」她惡狠狠的瞪他一記白眼,雙手仍小心的摀著紅唇。

  他迷人一笑,笑容令人炫惑,不知打動多少女人心。

  她努力的抗拒,卻不得不承認他的魅力所向披靡,連她那平靜了好多年的心湖竟在這短短的幾個小時內起了多次波瀾。

  紀漢文臉上漾起一股邪魅的笑,女人身上的柔軟一向比床還讓人舒服,「藍若薇,我是變了,」他眸中帶笑的凝睇著她,「我變成一個高收入的醫生,一個懂得情趣、懂得使壞的醫生,所以女人們都說我很有魅力,跟我同處一室而沒被我電到的女人絕不是女人,妳怎麼說?」

  「哈,我只想說,你很重,我快被你壓扁了。」

  她咬牙切齒的瞪著他,卻忍不住因他故意往下壓的重量而猛喘一口氣。他的男性魅力太強了,她得趕快逃離。「我要起來,紀漢文。」

  「那好,好事要成雙,若薇,如果妳再讓我親一下,我就放開妳。」他壞壞的提出條件。

  藍若薇受不了的瞪他,「你變邪惡了。」

  「這都是女人教我的,而妳是第一個教我這一點的女人。」他一臉可惡的笑。

  「我哪有--」

  「癡心是笨蛋,把一個女人視為一生的惟一更是愚蠢。」

  「拜託,我們當年才十多歲。」她聽得懂他的弦外之音。

  「那又如何?」紀漢文莞爾的接下她的話,「初戀最美,傷害就最深,所以就算再給一個吻以彌補我當年受傷的幼小心靈,應該也不過份吧?」

  她瞪著他,發現自己根本說不過他,「麻煩你先走開,讓我喘口氣。」

  「那倒不如請妳先讓我吻一下,我就放開妳。」他笑得更狡黠。

  「你變賴皮了。」這是直述句。

  「吻一下不會少塊肉的,何況這是多少女人夢寐以求的。」

  看著他的黑眸閃爍著饒富興味的眸光,藍若薇突然明白他不會妥協的,她現在是他逮到的獵物,可以任他逗弄、玩耍,那麼--

  看到她終於認輸的鬆開手,他勾起嘴角一笑,俯身要吻上她的唇時--

  詐降的她連忙使出吃奶力氣,用力推開他!

  賓果!

  以為她屈服的紀漢文沒想到她會來這麼一招,一個不注意,便從床上翻落,倒坐在地上,他難以置信的看著跑到門邊、得意微笑的小女巫。

  「魅力撞牆了,紀漢文,我想我應該注定是你的魅力死敵,我們兩人之間是沒有電流的,過去十幾年的試驗你還不放棄嗎?」

  他嗤笑一聲,「妳敢說剛剛那一記深吻沒有吻到妳的靈魂深處?」

  「沒有,我只是恍了神而已。」她死鴨子嘴硬,絕不承認。

  他站起身來,優雅聳肩,「那好吧,算我搞錯了,我先走了。」

  紀漢文越過她,頭也不回的就往外走。

  她一愣,想也沒想的跟在他身後,「那吃的?」

  「我會打電話請餐廳改送到我家,妳呢,就請自便。」

  她張口欲言,但他已經步出木屋外,往碎石路走到下方再繞往別墅去。

  藍若薇抿緊唇,走到獨木橋頭,看著正踏進別墅大門的他,臭著一張臉吼道:「紀漢文,我認真的告訴你,你比以前更討人厭了!」

  他停下腳步,轉身走到獨木橋頭,就著岸旁的路燈,和她相望。

  見她一張臉氣呼呼的,他笑得更燦爛,而她一見他那在燈光下亮得炫目的一口白牙,更是一肚子火。

  「別氣了,藍若薇,我也認真的告訴妳,妳比以前更令人喜愛了,所以今晚如果妳孤枕難眠,我很樂意提供我的臂膀。」

  她半瞇起星眸,他怎麼會變得這麼討人厭!

  火冒三丈的轉過身,一走進小木屋便用力的將木門給甩上,但因為年老失修,那扇門甩到門邊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再慢吞吞的闔上,並沒有達到她預期的效果。

  夜風送來紀漢文充滿男性魅力的大笑聲,氣得她的太陽穴隱隱作疼。

  在廚房找到僅存的一包泡麵裹腹後,外面也傳來汽車引擎聲,她從窗戶望出去,就見到一輛轎車停在別墅門口,一名看似服務生的男子左右兩手提了兩個餐廳送菜的長方形容器走進去,一會兒又出來,開車離去。

  四周再次陷入唧唧蟲鳴的夜色中。

  藍若薇深吸口氣,將浮現在腦海中那個討人厭的英俊臉孔扔到九霄雲外後,回到房間,拿出阿嬤的電話聯絡薄開始打電話。

  「抱歉,我是若薇,請問我阿嬤有去妳那裡嗎……」



  一夜過去,天空泛起魚肚白,唧唧蟲鳴讓啁啾的鳥聲取代,林木間瀰漫著薄薄輕霧,一片寧靜。

  驀地,一陣刺耳的電話鈴聲在紀漢文的房間響起,也打破了這片山中靜寂,晨曦躍窗而入,側臥在床上的他伸長手拿到話筒後,一邊爬爬劉海,一邊坐起身來,「喂?」

  「漢文,我一回來就聽到藍若薇回來了,你們昨天還一起回去,『美食餐廳』送了兩套龍蝦套餐過去,說,她不會就睡在你旁邊吧?我可不準你再跟她糾纏不清,我--」

  「媽,妳的消息也太靈通了吧?」他敲敲渾沌的腦袋,打斷母親連珠炮似的吼叫。

  「我要消息靈通,我就提早一天回國了,我告訴你,媽有心臟病啊,上回你為她失魂落魄,連書都不想念時,是我抱著病體去守著你一年你才有今天的,我不準--」

  「媽,妳別太看得起妳兒子,她對我還是沒興趣。」說來,還是有點心酸。

  嘰哩呱啦的怒吼聲戛然停止,電話的另一端有好長的沈默。

  「媽?」

  「那女娃兒真是沒眼光,我兒子那麼優秀,她居然……嘖,也好啦,反正天天都有女孩打電話找你,我還怕沒媳婦!」紀母劉如媚相當不屑的道。

  「媽,那我可以睡了?今天是星期六。」難得的休假。

  「不行,你給我起來,我買了一堆東西要給你,我出國十二天了,也想見見玉儀,你去接她來,我也買了一些化妝品要給她。」

  玉儀?他下了床走到窗前,邊講電話邊探看對面小木屋的情形,看來靜悄悄的,藍若薇還在睡吧?!

  「好吧,但等晚一點兒。」他想先去瞧瞧她。

  「不必去『敦親睦鄰』,馬上給我回家。」

  看著被切斷的電話,紀漢文聳聳肩,不得不稱讚一下他媽真的是「知子莫若母」。不過,他可不是聽話的小孩。

  待他梳洗完畢後,他注意到木屋那裡還是一點動靜也沒有,繞過去要開門卻發現門上鎖了。

  他笑笑的搖搖頭,從口袋裡拿出鑰匙,她似乎忘了房子已經易主了。

  開門進去後,巡了一圈,這才發現藍若薇早就出去了。

  一大清早的,她去了哪裡?



  其實在淩晨四點,天上星光仍點點時,藍若薇就披件外套步行下山了。

  下山的路跟記憶中並無不同,只是沿途多了些交錯在林木間的點點燈光,一個燈光就代表一棟山中別墅,感覺很陌生。

  一直到天空完全亮了,她也走到鎮上,一家賣豆漿的老店已開門,她邊吃早點邊聽著認出她來的老闆談著這幾年來鎮上的變化。

  當一輛熟悉的黑色奔馳停在門口時,她忍不住在心中暗歎一聲,拿起皮包,想付錢走人,但那道高大的身影已經下車,來到她身邊。

  「妳起得真早,步行下山的?」

  她點點頭,對他昨晚的所做所為,她還一肚子火呢,現在他居然一副沒事樣的跟她打招呼。

  她轉頭看著忙碌的老闆,「請問轉角那家擺雜誌書報的店都幾點開?」她先前經過時,門都還關著呢。

  兩鬢斑白的老闆想回答,但紀漢文答得更快,「王伯伯到南部看他女兒兩天,明天才會回來,妳想做什麼?」

  她給他一眼干他何事的眼神後,就步出早餐店,

  紀漢文想了想,還是走到她身邊,「妳去哪裡?」

  「我要找個可以登報尋人的地方,可以嗎?」

  昨晚打了一、二十通電話給和阿嬤較好的親朋好友,但他們都沒看到她,也不確定阿嬤會不會去找他們,所以登報尋人,是她目前惟一想得到的辦法。

  「別登報尋人,妳這樣把妳阿嬤弄得像個通緝犯似的,她不會喜歡的。」

  喜歡?!藍若薇猛地煞住腳步,不悅的瞪著他,「她是我的阿嬤,我要怎麼找她是我的事,我阿嬤也一定不會有異議的。」

  「是嗎?那妳就太不瞭解妳阿嬤了。」

  「你就瞭解?!」

  他點頭,「至少在妳離開這七年,我還常常去探望她,聽她說心事,聽她對妳的不捨,聽她想念妳時的難過--」

  「夠了!」她眼眶泛紅,喉嚨泛起酸意。

  阿嬤寂寞,她就不寂寞?她一個人在異鄉,沈重的課業,還有一些煩人的追求者,更因為異性緣太好,反而交不到一個好的女性朋友,她幾乎是孤單的。

  再加上父母的建設公司常常周轉不靈,不時的誤了她的註冊費及生活費,所以她也學會靠自己,平時有機會就打工,能接Case就接,希望能早早掙出一片天,早點回來。

  算一算已經幾天了,在阿嬤有輕生念頭時,她不在她身邊,現在回來,又找不到人,這萬一……不,她不敢再想下去了。

  紀漢文見她的頭愈垂愈低,眉頭一皺,執起她的下顎,發現她的眼中盈滿淚水。

  他抿抿唇,直覺的將她擁入懷中安慰。

  她應該推開他的,但他的胸膛好溫暖,剛剛包圍她全身的涼意在此時全消失殆盡,而她混亂不安的思緒也像吃了鎮定劑般平息下來。

  「我、我好了,你可以放開我了。」她輕聲的說著。

  他緩緩的放開了懷中的人兒,看著她靦?的拭去頰上的淚水,「我覺得妳不必太過擔心的,妳阿嬤是我認識中最樂觀的人,她不會做什麼傻事的。」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他的眼神好溫柔,是她熟悉的紀漢文。

  「別這麼癡望著我,小心會愛上我的。」

  他開玩笑的點了她挺俏的鼻子一下。

  她無言,心莫名的騷動了。

  在一旁一些早起的阿公阿嬤、叔叔伯伯們全看著兩人的互動,每個人臉上都是笑呵呵的。

  突然,藍若薇皮包裡的手機響了,她連忙拿起來接聽,隨即以流利的英文和對方交談,「羅傑……嗯,對不起,我家裡臨時出了些事,所以沒來得及跟你說……沒什麼,你不用擔心……」

  紀漢文一聽到「羅傑」兩字,又看到她笑靨如花,心頭一股濃烈的醋意湧上,唇抿成了一直線。

  在她結束通話時,他壓抑著妒火的聲音即起,「妳的情人?」

  她看著神色大顯陰霾的他,本想告訴他羅傑只是她在荷蘭的指導教授,但理智又告訴她,讓他誤會也好,兩人也許可以保持點安全距離。

  「嗯,他很愛我。」

  他黑眸半瞇,神色冷硬,睨視著她久久、久久……久到她幾乎快要承受不了那雙帶著澎湃怒火的犀利黑眸時,他突地嘲諷一笑,什麼也沒說的便轉身走回車上,駕車離去。

  她才大大的鬆了一口氣,也才發現自己是屏氣凝神的與他對視,差點忘了呼吸。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11 01:58:53


  那天過後,一連幾天,紀漢文都沒有再去「騷擾」他的芳鄰。

  但他還是注意到小木屋的那扇門在他一早出門時是緊閉的,在他休診回家時,也是緊閉的。

  她不常出門,因為一些到診所看病的病人,總是先問他怎麼沒有看到藍若薇後再說自己的病情。

  所以午間休診時,他也會抽空回家,只是隔壁的小木屋仍是靜悄悄的,若不是晚上回家時,小木屋的燈是亮的,他還以為她已經回荷蘭去會情人了。

  報紙頭版天天都刊登著尋人啟事,她有能力負擔嗎?他是不是該告訴她「另一件事」?

  今晚,紀漢文回到父母位於中興新村附近,一處優質環境的獨棟洋房住處,和家人共進晚餐,卻是吃得食不知味,吃得心不在焉。

  「漢文,吃飯時想什麼?你旁邊還坐了個客人呢!」

  母親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他回過神來,轉頭看了一臉尷尬的何玉儀一眼,從一桌豪華的山珍海味佳餚中,夾了塊牛肉放到她碗中,「吃吧。」

  「瞧你像在喂小狗似的,憐香惜玉,你懂不懂?」

  劉如媚瞪了兒子一記,又不好意思的跟何玉儀笑了笑。

  這女孩,她看得很順眼,雖然這幾天老是有以前的街坊鄰居打電話過來說她過去挑的那個媳婦愈來愈漂亮了,但那又如何?

  玉儀是醫生,而那眼睛長在頭頂上的藍若薇學畫學了七、八年,也沒闖出什麼名堂來。

  紀漢文對母親的話只是笑了笑,便低頭喝湯。

  何玉儀有些委屈,但還是努力的擠出笑容。

  紀盈年知道兒子自從被藍若薇拋棄後,對女人就鮮少體貼了,他想起昨天聽到的一件新鮮事,兒子跟藍若薇在幾天前曾在豆漿店前擁抱呢。

  「漢文,我聽說若薇回來好多天了,你也幫爸邀她到家裡來坐--噢!」話還沒說完,紀盈年斯文的老臉突然因痛楚而扭曲起來。

  他難以置信的瞪著在桌子下用力扭了他大腿一把的妻子,「妳幹什麼?!」

  劉如媚臭著一張臉,將半個紅燒獅子頭塞入他的嘴巴,「沒幹什麼,叫你吃東西。」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玉儀在這兒,他卻提那個讓兒子傷心的女孩!

  看父親一手撫著大腿,紀漢文大概也知道母親做了什麼,但他並不介意提到藍若薇,「爸,她最近好像挺忙的,我也沒有見到她,如果有看到,我會將爸的意思跟她說。」

  「不用說,我們家不歡迎她。」劉如媚怒視了丈夫一眼。

  「妳怎麼這麼說?我們都是看著若薇長大的,還想過要她當我們家的--噢!」他又哀號了一聲,看著下手毫不留情的老婆,他也火大了。

  「老頭子,你要再提到她,我可能又要心臟病發了。」她故意提醒他,並語帶威脅,她是絕對不要兒子跟她再有交集的。

  她使出這一招,紀盈年沒轍,只能答「是」。

  雖然他念舊,也比較喜歡若薇,何玉儀太世故了,他不喜歡這種利落的女孩。

  何玉儀知道劉如媚是站在她這一邊的,所以用餐時,她不時的幫她夾菜,倒茶,在紀漢文要載自己回家時,更不忘從皮包裡拿出一瓶限量版的香奈兒香水,「伯母,這是回報上回妳送我化妝品,妳看看,這香味喜不喜歡?」

  「呵呵呵……妳送的伯母都喜歡。」

  何玉儀跟二老道別後,一坐上車即笑道:「看來你媽很中意我。」

  「她中意的女孩很多。」這是實情,藍若薇還是第一個。

  她的笑容立即一僵,但隨即又安慰自己,現在守在他身邊的人是她,「今晚我到你那兒,好不好?」

  「女人投懷送抱,男人怎能說不。」他答應了,看到她小鳥依人的靠在他的肩上,他卻覺得心浮氣躁,最糟糕的是,他很清楚這完全是他的芳鄰引起的。



  無垠的夜幕透著點點星光,一輪明月高高掛。

  小木屋的客廳裡,藍若薇沮喪的掛斷電話,她已忘了這是她打的第幾通電話,但就是沒人知道阿嬤去了哪裡。

  她疲累的揉揉眉心,走回房間,看到那架留聲機的曲柄自動的轉動著,然而並沒有任何聲音出現,她蹙眉,看了它好一會,伸手搖動曲柄,還是沒動靜。

  她聳聳肩,正想躺下時,外面突地傳來「喵喵」的貓叫聲,她沒有理會,但連續幾分鐘,貓叫聲一直持續著。

  她歎了一聲,走出屋外,這才明白那隻貓咪為什麼喵喵的叫個不停。

  她走到獨木橋旁,蹲下身子,看著蹲伏在獨木橋中央的貓咪,「你怎麼會走到那裡去的?快走過來。」

  這隻虎斑貓有著很漂亮的紋路,表情看來很害怕。

  藍若薇看看牠,再看看獨木橋,再望過去,紀漢文的屋子就矗立在上方,仔細算了算,他們也有好幾天沒碰面了。

  其實,她心裡一直有一種說不出的思念,她很想見到他,只是理智一直提醒她,他不是昔日那個癡情種了,而她很瞭解自己,她不是一個花心女郎,談感情,她很執著,絕對賠不起真心。

  「喵--喵!」

  可憐兮兮的貓叫聲再起,她對著牠輕輕的拍拍手,溫柔的道:「過來啊!還是你不敢動了?」

  她柳眉一擰,忍俊不住的笑了,天啊,她居然在跟一隻貓咪說話?!

  看著眼前這座橋,雖然她已有好幾年沒走了,但應該不難吧?

  脫下腳上的拖鞋,她試探的先踏上斑駁微濕的圓木橋面,今天才不過一場雨,視線不經意往下--

  湍湍溪流急奔,她突然有些膽怯,連忙做了個深呼吸,小心翼翼的往前走,雙手也平舉起來好平衡身體。

  一切本來都很順利的,但在一輛轎車的車燈突然照過來時,她分了神,一腳往前踩到濕滑的青苔,腳一滑,頓時失去平衡,她尖叫一聲,雙手胡亂的亂抓,倒也命大的扣住了圓木,而那隻貓咪被嚇得往前奔去,消失在夜色中。

  這--她傻眼了……喘著氣兒,看著下方的急流,再抬頭看著自己的手,她能撐多久?

  「妳到底在幹什麼?!」一個火冒三丈的聲音突地響起,她抬起頭來,見到紀漢文跟何玉儀就站在另一端的獨木橋頭。

  「你看我現在能幹什麼!」這時候還問這種蠢問題!

  「妳抓好,我過去拉妳。」

  「不行,這獨木橋不是很久沒人走了,山上濕氣重,又下過雨,上面更濕滑了--」何玉儀馬上拉住他的手攔阻。

  他甩開她的手,「一個白癡就掛在那兒,我們是醫生,能不理她嗎?」

  「這--」她被問得語塞。

  「白癡?」這兩個字藍若薇聽得可刺耳了,她?咬牙,「算了,不用你來救,大不了我摔下去,反正小時候我也摔下去過。」

  「藍若薇,妳說的小時候是七歲時發生的事,那時妳只有十八公斤,現在大概有四十三公斤,我想不用我提醒妳什麼叫重力加速度吧?」他的黑眸裡有危險的怒火暗潮,就不懂她怎麼會那麼白癡!

  「你--」她一呆,沒想到他記得比她還清楚,但他怎麼連她現在的體重都猜得那麼準?真是見鬼了!

  何玉儀滿臉不高興的看著紀漢文脫下皮鞋跟襪子,赤腳踏上獨木橋。

  她有預感,今晚原本會發生的好事絕對會被藍若薇給破壞,剛這麼想,已經快接近藍若薇的紀漢文腳下突地一滑,她嚇得摀住嘴巴,臉色慘白,而有另一聲尖叫已從藍若薇的口中逸出--

  「啊--」

  他在千鈞一髮之際,及時的扣住圓木,他的臉色微微的泛白。

  他喘著氣兒,瞪著尖叫未停的藍若薇,「閉嘴!」

  她連忙閉嘴,隨即忍不住又問:「那現在該怎麼辦?」花容失色的她胃已起了一陣陣的痙攣。

  「什麼怎麼辦?現在是兩個白癡掛在這兒了。」

  「可是--可我撐不住了!啊--」尖叫聲再起,她的手一滑,只能緊閉眼睛往下墜。

  紀漢文急忙伸手去扣住她的腰,但單手卻撐不住她下滑的衝勢,兩人的身體同時往下掉,他直覺的將她護在懷中緊緊抱著,她一愣,倏地睜開眼睛看他,可還來不及說什麼,他們已墜入溪中。

  噗通、噗通兩聲,慶幸今天下了場大雨,水勢雖然湍急,不過水量也較平常高,讓他們沒有跟溪底的石頭Kiss。

  溪流水勢太急了,藍若薇會遊泳卻無法遊動,倒是一手仍緊扣她腰間的紀漢文,還能帶著她遊到靠溪溝旁的大石頭上。

  「快抱好。」

  她驚惶的點點頭,緊緊的抱住他的腰,不意見他突然笑了出來。

  「你還能笑?」她實在不知道這種情形下有什麼好笑的?

  他當然笑,他是要她抱好大石頭,她居然緊緊的抱住他。

  「你們還好嗎?」何玉儀見兩人在水中抱得這麼緊,心中老大不爽。

  「沒事,我們沒受傷。」紀漢文大聲回答,卻低頭小聲的問懷中的人兒,「妳沒事吧?」

  「沒事,除了被罵白癡,自尊受損外。」藍若薇悶悶不樂的回答。

  他勾起嘴角一笑,「妳走獨木橋是想來找我?」

  「臭美,你的魅力還沒有大到讓我冒著跌斷脖子的危險去找你的地步。」

  「是嗎?但妳的魅力已經大到讓我冒著跌斷脖子的危險來救妳的地步。」

  「我--」她頓時無言,心兒卜通卜通狂跳,心亂如麻了。

  「我們上去吧。」他突如其來的啄了她的紅唇一下,一手緊扣著她,示意她往上走,兩人都站在石頭上時,他要她坐在他的肩膀上,雖然知道他想幫她爬上去,但光想到那個姿勢會有多親密,她就搖頭,「不要--」

  「既然妳不上,那換我坐妳的肩膀,妳用力把我撐上去。」

  她瞠目結舌的瞪著他,「那我不被你壓扁?!」

  他燦然一笑,「那不就得了,快上來。」

  她凝睇著他,對兩人間的親密氛圍感到有些無措,但此時無暇多想,她靦腆的跨坐在他的肩膀,粉頰火紅如霞,直到上了岸後,她的心仍怦然狂跳。

  接著,紀漢文是在繞過來幫忙的何玉儀與藍若薇的合力幫忙下,一人一手的拉著他,才將他這名挺拔的大男人拉上岸。

  此時,一男二女站在獨木橋旁,女生們覺得氣氛尷尬,然而紀漢文可沒有半點的不自在,他對何玉儀道:「是若薇害我渾身濕的,所以今晚她有義務把我弄乾淨,妳就開我的車先回去吧。」

  「這--好吧。」

  她抿緊唇,壓抑下心中的不快,冷眼瞟了低頭無言的藍若薇一眼,隨後繞往上方的別墅,在她開車離去前,那對渾身濕透的男女已走進小木屋了。

  她就算再怎麼不高興,也不能多說什麼,紀漢文跟每個女人在一起時,話總是先挑明說,兩人可以有情慾,不能有感情,男歡女愛行,要談情說愛他就走人。

  所以當一方沒「性」趣時,另一方就該識趣的離開,她也是接受這樣的「遊戲規則」才可以跟他在一起的。

  儘管再怎麼心不甘情不願、妒火攻心,她也只能走了!



  「無論如何,還是該跟你說聲謝謝。」

  小木屋裡,藍若薇看著也跟著走進來的紀漢文,認真的道。

  「聽來挺勉強的,我一直以為救女人一命,她都會以身相許的。」

  她抿緊唇,對他壞壞的笑容感到無措,夜風拂來,她起了一陣哆嗦,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他看著她,「算了,妳快點去洗澡,早一點睡了。」

  見他轉身就往外走,她一愣,想也沒想的就脫口而出,「你不洗?」他也全身濕啊!

  他停下腳步,回頭看她,曖昧一笑,「妳在邀請我留下來過夜?」

  「當然沒有。」她臉紅的駁斥,胡說八道,她怎麼可能!「你家就在隔壁而已。」

  他邪魅一笑,沒說什麼,逕自步出小木屋,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看著他偉岸的背影,藍若薇真的不明白這頭英俊的野獸心裡是怎麼想的,他變得很難捉摸了。

  剛這麼想,房間內的留聲機突地傳出音樂聲,一陣涼風拂來,渾身發抖的她又連打了幾個噴嚏,她連忙雙手環抱著身體,奔入房間,拿了衣物要洗澡,在進浴室前她忍不住的瞥了那架安靜的留聲機一眼,同一時間,屋外又傳來熟悉的喵喵聲。

  黑暗的角落裡,有一雙紫羅蘭的眼眸正挑眉看著藍若薇,一見她蹙眉又轉身走出去後,那雙古靈精怪的眸子在瞬間盈滿笑意,隨即化為一陣風兒,跟了出去。

  藍若薇一見到那隻貓兒又趴伏在獨木橋中央時,簡直傻眼,「你怎麼又……」

  「喵!」

  救牠嗎?不,一想到剛剛的驚險畫面,她躊躇了,可是貓咪一直叫,就像在求救……

  「你很調皮耶,真的好為難我。」

  「嘻嘻嘻……」

  夜風拂來,隱隱約約的,她好像聽到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在風中響起。

  不可能,是錯覺吧!不過心裡還是忍不住的毛了起來。

  「喵喵喵--」

  貓兒轉頭,哀怨的對著小木屋旁那株高大的樹上叫個不停。

  那雙隱藏在茂盛枝葉間的紫羅蘭眼睛骨碌碌的轉來轉去,她知道貓咪正在表達牠的不滿,因為一連兩次,都是她這個調皮鬼將牠放到獨木橋上。

  沒辦法啊,誰知道紀漢文居然不懂得把握機會。

  荷米絲朝那隻貓兒做了個大鬼臉,看到牠瑟縮一下,她又笑了。

  她這個徘徊人間的靈魂,生前因為愛上不該愛的男人,得不到圓滿的愛情,死前不希望自己的遺憾再發生,便施咒於愛人雷米爾所贈的留聲機上,試圖促成人間愛侶成雙成對。

  身為魔女莉莉絲的女兒之一,她能感應到紀漢文對藍若薇埋藏在心底的深情,若這麼深切的愛都無法圖個圓滿,她會覺得很遺憾。

  看到藍若薇站在橋頭柔聲的引誘貓咪走向她,這跟她的想法可不同。

  荷米絲俏皮一笑,手輕輕一揮,原本蹲在橋頭的藍若薇突然起立,身不由己的就跨步往獨木橋走。

  這--怎麼會這樣的?!藍若薇倒抽了口涼氣,看著突然逕自踏步前行的雙腳。

  她的黑眸佈滿驚悸,慌忙的轉頭張望想尋找援助,看到前方那棟亮著的房子,她要叫他來救她嗎?還是冒著摔下去沒人救的危險……

  不,生命太可貴了。

  「紀漢文!紀漢文!」

  她拉開嗓音求救,看自己的腳仍是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她真的好害怕,她的腳根本不聽使喚了,胃起一陣痙攣,她該不會--不會是撞邪了吧?!

  一看就快走到不久前才摔落的地方,她想也沒想的就拉開嗓門大喊,「紀漢文!漢文!」

  也不知是不是她喊得太大聲,那隻貓咪居然一溜煙的又往前跑,一下子就竄到林子去,同時,她不聽話的雙腳也停下來了。

  現在她要怎麼辦呀?她沮喪的垮下雙肩。

  紀漢文高大的身影已經來到橋頭,雙手環胸的瞪著她。

  「妳到底在幹什麼?」

  「呃,有,有一隻貓,因為牠跑掉了,所以我……」

  唉,她能說什麼?貓兒不見了,她又愚蠢的站在獨木橋上,而就著橋頭的那一盞燈,她可清楚的看到紀漢文那張俊顏上彷彿透著一抹打趣的神色,彷彿是說,妳想要我,就大方的過來,何必玩這種遊戲?!

  「若薇,其實我是很喜歡英雄救美的感覺,不過,剛剛才有人說我的魅力還沒大到讓她冒著跌斷脖子的危險來找我的地步,言猶在耳,怎麼這會兒又迫不及待的『抄近路』來找我了?!」他出言調侃,壓根沒將她的貓兒說聽進去。

  「我才沒有,是真的有貓--」

  「牠在哪兒?」

  「牠跑了。」她回得虛弱。

  「是嗎?那第一次呢?我忘了問妳先前那一次為什麼會走上橋的?」

  「呃,也是那隻貓。」連她都說得很心虛,因為實在太沒說服力了,縱使是事實。

  「哦,『還是』那隻貓啊。」他笑得很曖昧。

  夠了!她惡狠狠的瞪他一眼,「你看我眼睛壞了嗎?是真的有貓嘛,而且我還沒愚蠢到兩次都--總之,這一次是我的腳不聽使喚的自己走上來的。」

  「嗯,可見妳的腳比較誠實,這樣吧,我也誠實點,就看在妳這麼渴望跟我在一起而連冒兩次險的份上,只要妳走過來,我們就上床去。」

  說來說去,他就是認為她在自導自演!那現在怎麼辦?她沒法子在獨木橋上轉身,只能往前走……走向他。

  「漢文,我沒有要跟你上床,但我也不可能一整晚晾在這兒,」夜風拂來,她覺得好冷,渾身又發顫了,「我只想請你好心點,閃開些。」她快跑過去應該比一步一步走要容易吧?

  他皺眉,「妳要用?的?那不跌斷脖子?若薇,妳可不是七年前那個一天到晚在這個橋上來回跑好幾趟的小女孩了。」

  「哈,很感謝你的提醒,但我想我還做得到。」

  她沒好氣的瞪他一眼,再看看下面的溪流,反正剛剛也摔過了,若真的下水,他應該不至於見死不救……

  深吸一口氣,她低頭看著腳,卻發現它們居然在顫抖!

  「來吧。」

  紀漢文的聲音又起,她抬起頭來,這才看到他「良心發現」的走上獨木橋幾步,伸長了手臂要助她一臂之力。

  她當然可以不理他,不過這會兒實在不是逞強的時候。

  她小心的踏穩步伐,伸長了手握住他的,一步一步的往前,他則一步一步的小心往後退。

  荷米絲凝睇著這一幕,忍不住漾起一抹愉快的笑意,她眨眨眼睛,略施魔法讓獨木橋上的青苔先變得乾硬,在兩人安全過橋後,才又恢復原狀。

  紀漢文仍握著藍若薇的纖纖小手,但見她一抵達安全的地面就要甩開他,他可沒那麼好打發,「兩次英雄救美,妳總該有所表示。」

  「謝謝。」她答得直接。

  「口頭上的感謝太無趣了,還是實際點吧!」話語乍歇,他直接將她拉入懷中,笑道:「無三不成禮,若薇。」他至少要討到第三個吻。

  「不行,事不過三,紀漢文,你別想--」

  他逕自攫取了她的紅唇,而她明明冷得發抖,卻在這一個擁吻中,那種濕冷的感覺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誘人的溫暖,令人眷戀的溫暖,他的吻技果然高超……

  不知過了多久,紀漢文才輕輕的放開她,閃爍著慾火的深邃黑眸鎖住她的星眸,「跟我進去,妳的身子還濕濕的,我幫妳洗……」

  沙啞的嗓音、性感的俊容以及充滿誘惑的邀請,沒有女人能夠拒絕得了,然而藍若薇還是輕輕搖頭了,一想到他不知吻過多少女人才練就這樣高超的吻技,一股無法壓抑的澎湃護意竟如排山倒海似的灌進她的血液裡,她嘗到喉間的酸澀,也感到胸口的苦悶,她……她竟然在吃醋?!

  「怎麼了?」他看到她的神情倏地一變。

  「第三個吻你已討去,應該夠了。」她慌亂的往下走,繞了一圈走到小木屋門前時望過去,紀漢文仍站在原地看著她。

  「妳不誠實,藍若薇,妳想跟我在一起的。」他能感覺到這一點。

  「不,紀漢文,我有男朋友。」她胡亂找話搪塞。

  「他在荷蘭,天高皇帝遠。」提起這件事,他的眼神一閃而過一道妒火。

  「你不介意?」

  「不介意,那代表妳是搶手貨、有挑戰性、有行情,反正男歡女愛就是那麼一回事,沒什麼好認真的。」這句話他是提醒自己居多,他不能對她太認真。

  她的心一沈,「可是我玩不起感情的,對不起。」

  也許已經遲了一步,但她還來得及保護她的心吧。

  看她抱著濕冷的雙臂走進小木屋,一股燃燒的妒火在瞬間包圍住他,她對她的男人就那麼死心眼?

  他,比不上那個羅傑嗎?!

  沈沈的吸了一口長氣,心苦得發疼。

  雖然他表現在外的是遊戲愛情的態度,但是骨子裡,他仍是對愛情專一的紀漢文,而且是一個仍深深愛著藍若薇的紀漢文,可她心裡珍藏的卻是另一個男人!

  多情總被無情傷,他應該跟她保持安全距離的……

  風揚起,林間彷彿傳出一聲懊惱的輕歎聲。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11 01:59:44


  星期一的早上,紀何診所湧進了一批病患,由於這兩天的天氣時冷時熱,感冒人數增加不少。

  候診室小孩的哭鬧聲、聊天聲,吵吵嚷嚷的與菜市場無異,不過,當挺著大肚子的盧怡雲拉著臉上戴著口罩、但仍咳嗽不停的藍若薇走進時,突地安靜下來了。

  「好了,怡雲,我來了嘛,妳先出去,妳是孕婦……咳咳咳,要是被傳染了就……咳咳咳……不好了。」若薇忙要催她出去。

  「不行!」一臉母性光輝的盧怡雲硬是將她拉到一邊的椅子坐下,「今天要不是我開車去找妳,妳肯定繼續昏睡下去,妳在發高燒耶,還不願意來,要是我一出去,妳也跟著出去呢?」

  一想到她在木屋外繞了好幾圈,喊了快十多分鐘,才看到藍若薇出來開門,而當時,她那渾渾噩噩、一臉虛弱的鬼模樣可叫她嚇呆了。

  「不會的……咳咳咳……妳先回去吧。」話雖然這麼說,而且儘管真的頭昏腦脹、渾身發燙、昏昏欲睡,她還是有想逃的衝動。這些病狀,全是昨天墜溪惹的禍。

  盧怡雲才沒聽她的,她先跟護士小姐要了初診單幫她填寫、掛好號後,回來坐到她身邊。

  她跟藍若薇從高中時候就很要好,這是因為她們都擁有一對不負責任的父母,她是鑰匙兒,而藍若薇比她幸運,還有一個疼她的阿嬤。

  在一個又一個的病患進入看診室後,當紀漢文看到護士送進來的病歷單出現藍若薇的名字時,他眉頭微微一蹙。

  他按了按鈕,號碼燈跳到三十二號,門一開,盧怡雲跟著藍若薇走進來。

  藍若薇無奈的對著好友道:「我自己會說病情的,妳先回家吧。」

  「進來這兒是行了。漢文,她是被我架來的,本來她不願來你這兒看病,還說到其它的診所都行呢,你就好好的說說她吧。」盧怡雲對這對高中班對笑笑的眨眨眼後,便先離開了。

  真是的,怡雲直率的個性還是沒變,連她們剛剛在車上爭執的事都說出來了。

  「咳咳咳……」藍若薇咳了幾聲,在椅子坐下後,卻不敢對上紀漢文的眼神。

  「張開嘴。」

  「呃--是。」

  他的聲音聽來挺冷的,她張開嘴,讓他看了她喉嚨發炎的情況,感覺自己像個無助的小孩。

  紀漢文的表情其實很臭,光看她滿臉漲紅,就知道她發高燒了,再聽到那欲罷不能的咳嗽聲,她分明感冒不輕卻不想來這兒給他看診!

  為她量了耳溫,他口氣更冷了,「快四十度,妳還真能忍,不難過嗎?」

  她點點頭,不難過她也就不來了呀。

  他拿出聽診器,在她的胸前按了按,這個動作,他一天做了上百回,可這次感覺卻很不同,他的手可以感覺到她的體溫……

  藍若薇的心臟怦怦狂跳,她連咳了好幾聲,身體微微震動,喘息聲更劇,而劇烈起伏的胸脯就在微微震動時不小心碰到他拿聽診器的手,兩人同時一僵,他黑眸一凜,很快的抽回手,放下聽診器,在計算機鍵盤上打上處方。

  「妳發高燒,我怕妳會有脫水現象,所以妳先留下來打點滴,大概要一到兩個小時,等藥包好了,我會請護士先給妳吃一包。」

  「好,謝謝。」

  紀漢文抿緊了唇,看著遲遲不敢將目光對上他的她,本想要跟她保持距離,但看來還是難了點,心中那股湧上的無限關懷讓他無法對她置之不理。

  「等妳舒服點時,我再跟妳算點帳。」

  她不解的抬起頭來看他,但他已按了內線,交代護士幫她打點滴等事,

  她凝睇著他的側臉輪廓,這顆小鹿亂撞的心……她知道自己的心正逐漸朝他靠攏,不過這未免太諷刺了,在他癡心對她時,她只有煩躁,在他遊戲愛情時,她卻發現自己對他並非無動於衷。

  男人不壞,女人不愛,這幾年尋覓愛情時,她唾棄這一點,現在自己卻--

  紀漢文轉過頭來,看到她凝望著自己,嘴角性感的往上一揚,再指指她身後另一道門,「請妳到那邊躺下,護士會過去幫妳。」

  「嗯。」

  她的臉微微漲紅,在起身走過去開門後,她才知道裡面還有另一個空間,而其中已有三、五人躺在小小的病床上打點滴,不同的是,他們的身邊都有人陪著,一個小娃兒有一對年輕父母相陪,一個小男生守著躺在床上的小情人,白髮蒼蒼的老阿嬤守在老阿公的身邊……

  藍若薇躺上床,才發現自己的眼眶居然微濕,她只有一個人,好寂寞啊……



  叩叩叩!何玉儀看完上午最後一名病患,見護士將藥包好給該病患,也出去午餐後,她才來敲紀漢文的門。

  「一起去吃飯吧。」

  接下來他們一直要到下午三點半才有再看診。

  「不了,我想看一些數據。」紀漢文坐在座位上,回頭跟她笑笑的搖頭。

  她直接走進來,站在他身邊,「不會是裡面還有一個在打點滴的新病人,所以你沒胃口?漢文,這跟花心的你可一點都不搭軋。」

  聞言,他知道何玉儀也知道那個尚未打完點滴的病人就是藍若薇。

  他露齒一笑,「生病時,人是最脆弱的,她拒絕我十多年,回來還是沒有被我的魅力收服,這太傷我的自尊了,所以只能趁這個時候多些溫柔攻勢,好軟化美人心,把她弄上床。」

  她眼神一黯,「別自欺欺人了,在你心中,她跟其它的女人根本不同。」她實在無法掩藏護意,她跟他一起念醫學院七年,看過他跟不少女孩在一起,但從沒有看到他如此在意一個女人,如此關心一個女人,

  「她是不一樣,她跟我是青梅竹馬。」他也不否認。

  「我指的不是這個,漢文,如果你真的只是把她當成一般的女孩,以你的魅力,要將她弄上床是一點都不困難的,但你尊重她的意願,你在乎她的感受,所以你沒有刻意勾起她的情慾把她弄上床--」

  「妳這話是在指責我用情慾的手段把妳騙上床?!」

  「我不是。」

  「那妳就正在越線中,玉儀,我們說好不干涉彼此--」

  「我沒有干涉,我也不敢干涉,只是……」她著急的打斷他的話,「我只是在提醒你,她不愛你,你別自作多情,免得自己受傷。」

  「那妳是擔心我愛上她,就不要妳了?」他問得直接。

  她臉色倏地一變,她就是擔心這個,害怕他不再跟她在一起了。

  他站起身,輕拍了她的肩膀一記,「妳越線了,玉儀,日後,我們就僅是事業夥伴而已。」

  何玉儀臉色蒼白,「漢文!」她知道自己忘了規則了,可是她管不了她的心。

  他沒理她,逕自開了門,走進點滴室,偌大的空間裡只剩下藍若薇一人躺在床上,她看來是睡著了。

  他拉了一旁的椅子坐下,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她退燒了,他勾起嘴角一笑,看著還有三分之一的點滴,那還要一段時間才能滴完。

  他拿了一旁的雜誌,靜靜的坐在旁邊。

  藍若薇微張眼眸,偷偷的看著靠坐在椅背上的紀漢文,她其實並沒有睡著,甚至於他跟何玉儀隔著一道門板所說的話,她也聽得一清二楚,只是--他對她真的比較特別嗎?他對她的愛仍在嗎?可是他們中間有七年多的空白……

  但何玉儀是對的,如果紀漢文存心以他的魅力誘惑她,她是沒有抵抗能力的,從他們之間發生第一個吻時,她就明白了。

  她想到,剛進點滴室時,其它病床上的病人都有人相陪,而他現在守在她身邊又是以什麼樣的身份?!老朋友?病患跟醫生?還是老情人?

  「妳醒了?」紀漢文不意注意到她凝睇的眼神,他放下手中雜誌,「感覺如何?妳的燒已經退了。」

  「舒服多了,喉嚨也好了些,不過,你的藥吃來特別苦,」

  護士拿給她吃的那一包藥,已吃了一個多鐘頭有吧,但她在吞嚥口水時還是能感覺到那股苦藥味。

  「那當然,小小的懲罰,因為妳看不起我的醫術。」他直言,不過其實開給她的是比較昂貴、比較好的藥。

  「我沒有。」她臉微微泛紅。

  「是嗎?那為什麼還得要怡雲架妳來這兒?還說什麼別家都好,就是別來我這裡?」

  她被問得語塞,看來這就是他想算的帳了,唉,這、這怎麼說呢?

  昨兒昏昏沈沈時,她腦袋裡一直浮現阿嬤的獨木橋理論--最簡單的愛最難得到,而她何其有幸,在年少時就擁有了。

  當時她不懂,但現在她懂了,可又如何?那份簡單的愛已不存在,最慘的是,她卻對他動心了……

  就像這會兒被他那雙魅惑的黑眸緊緊鎖住,她發現自己口乾舌燥,腦袋瓜又一片空白,不知該回答什麼。

  「咳咳咳……」她只好咳個幾聲逃避問題。

  紀漢文看出她想逃避問題,伸手輕輕的將她落在額前的髮絲撥到兩旁,再問了一個他一直想問的問題,「妳很愛羅傑嗎?若薇。」

  她的臉驀然一紅,看著他認真的眼眸,再想到剛剛他跟何玉儀的談話,她突然很想告訴他,羅傑是一個七十八歲的老教授,而且子孫滿堂--

  但他一見到他才提到羅傑,她就粉臉酡紅,一股熾烈的怒火又再次襲向他。他臉一沈,倏地起身道:「大概再十多分鐘點滴就打完了,妳好好休息。」

  「呃,可是--」

  一臉緊繃的紀漢文已經開門離開了。

  十幾分鐘後,在她打完點滴、領了兩天藥走出診所時,紀漢文已不在診所內,當晚,她站在小木屋前,看著隔壁黑漆漆的別墅,一直到夜深了,也沒有看到他黑色奔馳回來……

  他沒有回來,那麼,是不是正枕靠在某個女人的懷中?!

  不知名的惆悵湧上心坎,她回身走回房間,坐在那架留聲機前,拉開抽屜,看著裡面那根小樹枝,久久……久久……一直到困極的趴在書桌上,墜入夢鄉。



  I've  been  alone  with  you  inside  my  mind(在心裡,我孤單地與妳相守)

  And  in  my  dreams  I've  kissed  your  lips  a  thousand  times(在夢裡,我已吻過妳的唇千遍……)

  You're  all  I've  ever  wanted,(妳是我夢寐以求的女孩)

  Tell  me  how  to  win  your  heart(告訴我如何才能贏得妳的芳心)

  For  I  haven't  got  a  clue(因為至今,我仍無頭緒……)

  早上八點多,紀漢文開車回家,甫下車,就聽到隔壁傳出那首熟悉的「Hello」,也不知是否因為是由那架年代久遠的留聲機中傳出來,聽來格外沈重而有感覺。

  他昨晚在朋友家住了一夜,喝了點悶酒,還被好友嘲弄,大情聖也會為情所困。

  有那麼明顯嗎?

  悶了一整晚,夠讓人難受了,而藍若薇那架故障的留聲機還播放這首讓他聽來心有慼慼焉的歌。

  他悶悶不樂的走進屋子,很快的沖好澡、換衣服,準備到診所,而隔壁仍不斷傳來這首曲子。

  愈聽心愈酸,紀漢文很快的套上西裝外套要離開,一開門,卻看到一名穿著希臘式白色長袍,擁有一頭褐色的波浪長髮,一雙紫羅蘭色明眸的漂亮女孩站在門口。

  「你好,我是荷米絲,我就住在另一邊的別墅裡,我的計算機出了點問題,我想上網查點數據,可否跟你借一下計算機?只要五分鐘就行了。」她以流利的英文說著。

  「嗯,沒問題。」他請她進屋裡來,心裡揣度著,這附近如雨後春筍般建造的一、二十間別墅,大半的屋主都將這兒當成度假別墅,普通時日幾乎很少看到人,更甭提這張有著外國臉孔的女孩有多陌生了。

  他帶她到書房,看她在計算機前敲打了一會兒,即跟他點頭道:「我找到了,謝謝你。」

  他點點頭。

  「哦,有件事不知道該不該提,剛剛我其實是先到隔壁去借計算機的,但一直沒人理我,我好像有聽到一些哭聲,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狀況?」荷米絲起身走了幾步,想想又道。

  哭聲?!由於留聲機的音樂不小,他並沒有聽到有哭聲。

  「謝謝你借我計算機,我先走了。」

  荷米絲巧笑倩兮,自行走了出去,暗自念了道咒語,讓計算機發出嗶嗶、嗶嗶的叫聲後,一雙可以透視牆壁的眼睛看到他轉往書房走回去。

  她燦然一笑,隨即消失了。

  「這是什麼?」紀漢文站在計算機前,看著屏幕上出現的那幾張風景及人物畫,再來是畫家簡介,一名白髮蒼蒼的和藹老翁出現在屏幕上,另一旁則有文字敘述他的生平大事。

  「羅傑?史密斯……」他蹙眉,看了網站名稱一眼,是藍若薇就讀的藝術大學的網頁,他想了想,繼續查看,找了找,裡面居然有一小張藍若薇跟羅傑的合照,旁邊列了一行字為「來自東方的得意門生」。

  他繼續查看了一些數據,看完後,他的眼睛已見笑意。

  關掉計算機,先打通電話到診所告知他今天會晚一點進去後,他即來到小木屋,那音樂聲也不知何時停止了,果然聽到低低的啜泣聲傳出。

  他直覺的想拿鑰匙開門,但想了一下,還是伸手按門鈴。

  一會兒,紅著眼眶的藍若薇前來開門,臉上隱約可見淚痕。

  「妳怎麼哭了?」

  她沒有想到是他,這個時間他應該在診所了,一時之間也怔住了。

  「怎麼了?」

  他的關切之情溢於言表,這讓剛剛才跟父母吵了一架的她倍感溫暖,卻也更脆弱,難過的淚水不聽使喚的又一滴滴的流下來。

  他擁著她走進屋裡將她護在懷中,「我一看到女人哭就沒轍,第一個衝動就是將她抱到床上好好安慰--」

  話還沒說完,他懷中的人兒連忙推開他,邊拭淚水邊坐到另一邊去。

  見狀,他忍俊不住的笑了出來。

  她眨眨眼,突然明白他是故意這麼說,好讓她不再哭泣。

  她凝睇著他,真的不明白十七歲的自己為何會那麼愚蠢,竟推開了這麼溫柔的癡心……

  「發生什麼事了?」他舒服的靠向椅背。

  「這--你不是應該到診所去了?」

  「沒關係。」她的事比工作重要。

  藍若薇沈沈的吸了一口長氣,好壓下那又要浮上眼眶的淚水,才哽聲道:「先是我父親打電話來罵我--」

  「罵妳?」

  「他說我登報尋找阿嬤讓他面子全失,讓商場上的朋友大看笑話--」

  他蹙眉,「妳不是登報登了好多天了?」

  「嗯,但他跟我母親在我登報的第一天就出國洽商,一直到剛剛才回國,一看到報紙就氣炸了,又聽我說這個尋人啟事已經刊登好一陣子,他更是火冒三丈……」

  「那他不就知道妳人在南投了?」

  「他要我停止這一切,回荷蘭去讀書……」說著說著,她的眼眶又泛上淚光,「我拒絕了,沒看到阿嬤,我哪兒也不會去的,我跟他說:他若不想丟臉那就幫我將阿嬤找出來,他氣得掛斷我的電話。」

  她深吸一口氣,壓抑心中那股心酸後,再道:「接著是我母親打來,也罵了我一頓,說我沒考慮到他們的面子,亂來……」

  她愈說愈哽咽,「他們不知道,阿嬤對我有多重要,我跟他們說阿嬤說了些輕生的話,我好害怕她會……嗚嗚嗚……他們說我亂想,阿嬤不會有事的……那她為什麼不回來……嗚嗚嗚……」她崩潰的痛哭出聲。

  紀漢文深吸口氣,走到她身邊將她擁入懷中,讓她盡情宣洩心中的委屈與傷心。

  只是--他眸中閃過一道複雜眸光,沒看到她阿嬤,她哪兒也不會去,也就是她會一直留在這裡了?

  那……他知道的那件事,是否就不該說出口了?!

  他緊緊的抱著她,他不想再讓她離開了,他希望她能一直在他身邊,讓他愛著、疼著,直到他擁有她的心……

  她的啜泣聲漸漸停息,他溫柔的執起她的下顎,看到她滿臉淚痕,笑了,「美人這麼哭實在挺嚇人的,眼淚、鼻涕都有--」

  「真、真的嗎?」她尷尬得想離開他懷中,但他緊抱著不放。

  「騙妳的,只有淚水,如珍珠般的淚水……」他喃喃低語,傾身一一吻去她臉上的淚水。

  她安靜得有如一隻小綿羊,沒有推開他,身子卻不由自主的輕顫著,這樣的溫柔令她眷戀,更抗拒不了……

  「若薇?」

  「嗯?」

  「妳很愛妳的男朋友?」

  藍若薇一愣,想要推開他,然而他緊抱著她,臉上還有個壞壞的笑容。

  「如果哪天我能擁有妳的愛,是不是算我的本領高?」

  「這、這……」她吞吞吐吐,不知該說什麼。

  「近水樓台先得月,妳現在離我這麼近,跟他那麼遠,我的機會應該比那個叫羅傑、羅傑什麼?」

  她僵硬的回答,「羅傑?史密斯,可他是--」

  「沒什麼可不可是,我們就來一場競賽,好嗎?」

  「這--」

  「要是妳能躲過我灑下的情網,就算妳的本領高,妳會閃躲,從此,我不再對妳糾糾纏纏的。」這一次,他打算正視自己的感情,也不讓她再有閃躲的機會。

  「你這是在下戰帖?」

  「嗯唔。」

  她哪有膽子接下?她可以說已經對他的心臣服了……

  她囁嚅的道:「不、不好,我--羅傑他很愛我,我不能辜負他的。」

  「是嗎?」紀漢文的黑眸閃爍,熠熠發光,「那妳可以不辜負他,試著努力的抗拒我。」

  語畢,他狂妄的吻上她的唇,她想抗拒,但很難……太難了,她該如何重建那層保護網,抵抗他這致命的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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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11 02:00:41


  上午十一點,紀盈年陪同妻子走進兒子的診所,發現兒子看診室上面的燈號居然掛零。

  「咳咳……怎麼可能,最近感冒的人不是很多嗎?連我都中獎了,兒子怎麼會沒生意?」直率的劉如媚邊說邊咳,幾個看皮膚科的老病人全笑了出來。

  「紀醫生早上有事,沒來看診,所以病人都先回家了。」一名老鄉親道。

  她一愣,「沒來?!怎麼回事?咳咳咳……」

  紀盈年跟幾個老鄰居靦腆笑了笑,拉著妻子走到另一邊,壓低聲音道:「妳也拜託,開診所哪有說什麼沒生意的,那不是希望大家多多生病嗎?」

  「我又沒那個意思,不管那個啦!兒子怎麼會沒來?」

  她撇開丈夫,走到掛號櫃檯問護士,但護士也說不清楚,只說兒子打電話過來說會晚點來。

  「那我問玉儀去。」她直接走到另一間看診室,剛好病人開門出來,紀盈年也連忙跟進去。

  何玉儀看到兩個長輩,連忙起身,「紀伯父、紀伯母,你們怎麼來了?」

  紀盈年慈祥一笑,「還不是妳紀伯母,人感冒了不願就近看醫生,直說一定要過來給她兒子看。」

  「妳還好嗎?」她關切問道。

  劉如媚笑笑的拍拍她的手,「還好,就只是咳幾聲,咳咳……我想,自己的兒子就是醫生,卻給別人看病,這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對我兒子的醫術沒信心呢!」

  聞言,何玉儀露齒一笑,下一秒,表情就變悶了。

  「怎麼了?不是漢文又有新女朋友了?」她敏感的問。

  「不,不是的,只是,我想漢文今早不來看診……」何玉儀猶豫一下,還是說了,「我想可能是因為藍若薇吧。」

  「跟她有什麼關係?」一聽到她的名字,劉如媚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何玉儀便將昨天的事一一道來,也將紀漢文跟她提分手的事說了。

  劉如媚聽了是忿忿不平,「這小子,妳那麼好,到底哪裡比不上藍若薇?」

  「也許他跟他老爸一樣,死心眼嘛。」紀盈年想也沒想的就脫口而出。

  「死老頭,你給我閉嘴!」

  怒視丈夫一眼,雖然,她的確是老公此生惟一的情人,他也被她吃得死死的,但她真的希望他這一點別遺傳到兒子身上,因為藍若薇又不識貨,不懂得珍惜這種人間至情。

  被老婆一凶,他果真閉嘴,沒法子,妻管嚴。

  「走!」劉如媚突然氣沖沖的拖著他往外走。

  「去哪兒?」

  「當然去找你兒子。」她火冒三丈的拉著他出了看診室,走了幾步,她又想到什麼似的停下回頭看著何玉儀,「妳放心,我會要那小子不準甩了妳的。」

  何玉儀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回應,兩個老人家一出去,她鬱悶的坐下,按了號碼鈕,振作起精神看病。

  雖然伯母這麼說,但她知道她沒有機會了,她認識漢文太多年,她從不曾看過有哪個女孩在跟他分手後又重新跟他在一起的……不,有個人例外!

  她苦笑,藍若薇。



  紀盈年夫婦開車剛進入美麗的林蔭道路不久,車子突然拋錨了,而這裡離他們兒子的別墅還有一小段路呢。

  「搞什麼,你不是前兩天才去保養的?」劉如媚大為光火。

  「我是啊!」紀盈年下了車,檢查一下,但看來都沒啥問題。

  不得已,他先打電話請拖吊車,但性急的老婆已經忙著往山上走,他連忙小跑步追上,「如媚--」

  「你瞧這藍若薇多帶衰?這條路我們來回幾次,哪次車拋錨過,就她出現--」

  「機械的東西哪說得準?妳別牽拖。」他中立的道。

  她斜睨他一眼,「我牽拖?!那兒子因為她沒去看病是事實吧?」

  「這是玉儀的猜測之詞,又不確定。」

  「我知道你喜歡若薇那娃兒,但我明明白白的告訴你,我知道兒子失戀的那一年有多痛苦,我是怎麼樣也不會再接納她的。」她堅決說道。

  「如媚,如果人家小兩口--」

  「沒有小兩口!」

  她氣呼呼的瞪他一眼,他只好抿唇不敢再多說,與她並肩的往山上去。

  步行約二十分鐘後,才看到兒子那棟和風風情的日式別墅,劉如媚卻不往柏油路走,而往碎石路前去,那是通往藍若薇她阿嬤的小木屋。

  他跟上前要說話,她卻噓了他一聲,要他放輕腳步的接近小木屋。

  「幹什麼,何必這麼偷偷摸摸的?」他壓低音量問,又不是來當小偷的。

  「看他們在搞什麼啊!」她白他一眼,也壓低聲音。

  「你怎麼知道他們在這裡,而不是在--」

  「女人的第六感,還有,感冒的是她,不是我們兒子。」

  看來女人的心思還是比較細膩,紀盈年哭笑不得。

  兩人走到小木屋的窗戶旁,一眼就瞧見藍若薇躺在木椅上,枕頭塞在身後,身上蓋了被子,兒子則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正細心的喂完她最後一口粥,將碗及湯匙放到一旁的小桌上。

  「厚,我兒子都沒對我這麼好過。」劉如媚醋勁大發。

  「可我有對妳這麼好過吧。」他連忙安撫,而且笑得很開心,不愧是他兒子,連憐香惜玉的招數都這麼像,想他媽生病時,他也是這麼做的。

  屋子裡,紀漢文拿了藥放到一旁,還倒了杯水,溫柔的對藍若薇道:「乖乖吃完藥,有賞。」

  藍若薇粉臉酡紅,她實在不習慣有人這麼伺候她。

  在荷蘭七年已讓她學會獨立,感冒生病時,她吃了藥,繼續上課、畫畫,也拒絕其它人的好意關切,她只想趕快完成學業,好回台灣。

  「你當我是三歲小孩,餵了一碗粥還不夠?!」她不習慣,雖然真的覺得好幸福。

  「快吃吧,搞定妳後,我得到診所去了。」

  聞言,她聽話的將藥丸和水吞下。

  紀漢文笑了笑,故意將臉貼近她,近到讓她都感受得到他溫熱的氣息就吹拂在她臉上。

  他喃喃低語,「苦嗎?」

  她輕輕的點頭,「很苦。」

  「那來些甜的,中和一下……」他貼近她的唇,緩緩的吻上她的唇……

  在外面看到這一幕的劉如媚就要衝進去,卻被丈夫給拉住,「別啦--」

  「放手!她會傳染給我兒子的……」

  屋內,紀漢文已放開了他眷戀的紅唇,發現自己吻她已吻上了癮,因為戒備心強的她難得如此溫順,讓他想一而再再而三的品嚐她的味道。

  「我重感冒……你不怕被我傳染?」她輕聲呢喃。

  從一早到現在,他已經跟她偷走好幾個吻,她的拒絕不是很堅定,所以他照樣索取,甚至還戲說,趁著她感冒無力反抗時,多要幾個吻,免得她有力氣時,可能連要一個吻都難。

  「我的身體一向很好,百毒不侵,而且,我的醫術高明,一帖見效,所以,妳不必擔心。」他俏皮一笑,魅惑的朝她眨眨眼,忍不住再次吻上她的唇。

  驀地,大門突地被人打開,兩人嚇了一跳,連忙分開。

  「爸、媽!」紀漢文好訝異。

  「紀伯父、紀伯母。」藍若薇愣了愣,連忙坐起身來,雖然她已經好幾年沒見到他們了,但其外表並沒有太大的改變。

  「漢文,你馬上跟我回去。」眼內冒火的劉如媚拉著兒子的手,連理都不肯理藍若薇,轉身就要走。

  「媽,妳幹什麼?」

  「是啊,如媚,妳別這樣。」

  父子倆一人一句,再加上紀漢文甩開她的手,劉如媚只能氣呼呼的瞪著看來果然更加美麗的藍若薇。

  此時她臉色蒼白,看來楚楚動人,難怪兒子又對她動了心!但她不準,她不準兒子再為她傷心了!

  她正經八百的正視著藍若薇,咳了兩聲後道:「若薇,紀伯母也是看著妳長大的,妳現在也二十幾歲了,我話就挑明說,當初是妳移情別戀,妳現在回來這兒,妳阿嬤人不在,妳寂寞、無聊就巴著我兒子,之後再拍拍屁股走人,我可不允許!」

  「伯母我--」

  「媽,妳在幹什麼?話怎麼說得那麼難聽?!」紀漢文臉色丕變,口氣也變差了。

  「我是實話實說,漢文,你以為她會一直留在這裡?人家喝過洋墨水,不像我們,只是守著一片茶山的茶農,我們配不上人家。」

  「媽,妳愈說愈荒謬了。」他緊繃著一張俊顏打斷母親的話後,對著臉色慘白的藍若薇道:「我先帶他們回去,妳好好休息。」

  她只能點點頭,一看紀伯母那嫌惡的表情,她的心就沈甸甸的,當年她對自己很好,把她看成未來的媳婦兒一樣疼著,現在卻……

  「若薇,妳好好休息,等有空再讓漢文帶妳到家裡坐坐,還有--」紀盈年一見妻子被兒子拉出去後,連忙看著這個愈大愈美麗的女孩,「別把妳紀伯母的話放在心上,她會這樣說是因為妳到荷蘭一年後,漢文突然變得很叛逆、亂交女友,頹廢極了,甚至打架鬧事全都來,後來,還是妳紀伯母到台北陪了他一整年,才導正了他的行為。」

  一年?她蹙眉,那不是她寫伊媚兒告訴紀漢文,她交了男友也要他去交女朋友的那一年?!

  她眼神一黯,突然覺得當年的自己好殘忍,她完全沒有顧慮到他的感受。

  「死老頭,你還跟她說什麼,我們回去了。」門外突地傳來劉如媚的叫喊聲。

  「我來了。」他跟藍若薇笑笑點頭後,趕忙走出木屋。

  藍若薇站起身,走到門後,看到三人繞到上方別墅,坐進那輛奔馳,消失在她的視線內。

  四周頓時跌入一片寧靜,安靜得只聽得到風的聲音。

  驀地,一段音樂在屋內響起,她走到房間,果然又是留聲機自動搖起曲柄了。

  Have  I  told  you  lately  that  I  love  you?  (我最近是否有告訴你我愛你)

  Have  I  told  you  there's  no  one  else  above  you?  (我有沒有告訴你,沒人比得上你)

  Fill  my  heart  with  gladness,    (你愉悅的填滿我的心)

  Take  away  all  my  sadness,  (帶走我所有悲傷)

  Ease  my  troubles,  (撫平我的煩惱)

  That's  what  you  do.  (那就是你所做的)

  音樂戛然停止,留聲機又不動了。

  「怪怪的留聲機。」藍若薇看著它,拉開了抽屜,看著那根樹枝,怎麼辦?

  他才剛離開,她卻已經好想他了。

  她想念他擁她在懷裡的感覺,想念他壞壞的勾起嘴角,吻著她的唇時,微微刺人的鬍子搔癢著她肌膚時的感覺,就像剛剛那首歌--

  她蹙眉,奇怪,它怎麼能這麼真切的反應她的心情呢?

  她搖搖頭,拿起那根小樹枝,「最簡單的愛嗎?阿嬤。」

  她或許也該勇敢點,對紀漢文坦白,畢竟這場愛情捉迷藏,她躲得太久了,而他找她的心也找得太久了……



  「媽,我是成年人了,妳剛剛那個樣子好像我還是個小孩。」

  下山的路上,臭著一張臉的紀漢文邊開車邊表達自己的不滿。

  「在媽的心裡,你永遠是個小孩,不過,你要是跟玉儀親熱,我絕對會閃得遠遠的,但對象是若薇,我一定當一個超級電燈泡。」也臭著一張臉的劉如媚大聲表達自己的立場,她可不要那個女孩再毀了她兒子。

  聞言,他靜默了好一會兒,才道:「媽,可是我很喜歡跟她在一起。」

  「你--」她一愣,隨即氣呼呼的大喊,「你忘了人家不要你嗎?」

  他居然笑了,「我沒忘,所以想雪恥。」

  「意思是--只是玩玩?」她抱著一絲希望問著。

  「沒有,我很認真,我要她愛上我。」他眸中的笑意更濃。

  「然後呢?」她的心揪得緊緊的。

  「我要娶她。」這個小時候就立下的願望,他一直放在心裡。

  她猛地倒抽口涼氣,怔愕的看著半句話都不敢吭的老公,「你倒是說說話啊!」

  他可以說了?他點點頭,「兒子要結婚很好啊,我們不是一直想含飴弄孫?!」

  「你頭殼壞了!你們父子都同個樣,漢文!」她捺著最後一絲耐性,好言相勸,「若薇要是會愛上你,當年早就愛了,不必在她繞了世界大半圈後才愛上你。」

  「她阿嬤一直告訴我,若我有心就該堅持下去,總有一天,她會明白我的愛,我也會等到她的愛--」

  「我不要你等!我只要玉儀當我的媳婦。」

  「媽,那妳永遠都不會有媳婦了。」他的態度比他老媽更堅決。

  這兒子是被下蠱了嗎?她瞪著他,氣得說不出話來。

  之後,這對母子一路僵持到鎮上的診所,識時務的紀盈年是一句話也不敢講。

  直到一家三口進入診所後,他才道:「漢文,那件事就先緩著,你媽感冒不舒服,你先幫她看看。」

  「不用了,小感冒死不了人的,我跟玉傣打個招呼就回去。」

  「媽--」紀漢文受不了的看著母親氣呼呼的走到另一間看診室。

  劉如媚拉開看診室的門就道:「玉儀,我話說在前頭,我兒子要回家吃飯除非有妳同行,不然,我那兒他就不必回去了。」

  「呃……」何玉儀一臉錯愕,尚未反應過來,她又將門關上,回過身時斜睨兒子一眼,再拉著丈夫走出診所,隨手招了一輛出租車離開。

  何玉儀走出看診室,看著一臉臭臭的紀漢文,「怎麼了?」

  「沒事。」他抿著唇,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看得她心都泛酸了。

  紀漢文進到自己的看診室,一想到母親那氣急敗壞的容顏,只有歎息。

  當天看完診,他先打電話問父親,母親的感冒症狀後,配了些藥,再在途中買了母親愛吃的粥點,一起送回家。

  「不進來?」紀盈年不解的看著站在門口的兒子。

  「不了。」

  他皺眉,「別跟你媽賭氣,她只是捨不得你再受傷害。」

  「我知道。」紀漢文笑了笑,「但她身體不好,我別去惹她生氣,等她感冒好了後要吵,我再跟她吵。」

  他讚許的點頭,拿過藥跟粥,看著兒子坐上車子離去。



  滿天星光下,紀漢文來到小木屋,手上多了兩份粥點及一些小菜,在他進屋時,藍若薇正在講電話,她看來有些尷尬,雖然壓低聲音講話,但他仍聽得見她在談什麼。

  「……羅傑,我知道,但我現在真的還不能走,我阿嬤還沒有消息,我不放心……好,那就麻煩你了,請告訴馬莎女士,我會在台灣完成她要的畫,屆時,我再親自送回去給她……嗯,我會加油,謝謝,再見。」

  掛斷電話,她發現他來了,不知道他有沒有聽到什麼?

  「妳看來氣色好多了,吃點宵夜。」他指指桌上的東西。

  「你的藥真的很有效。」

  她走到他旁邊坐下,他立即將頭靠過來,她紅著臉兒,不知該躲不該躲。

  猶豫間,他已經順利的偷走一個吻。

  「你真的不怕被我傳染?」

  「我是醫生。」紀漢文莞爾一笑,低頭舀起一湯匙的粥將它吹涼了,卻是要送到她口中。

  她連忙搖頭,「我自己來,我沒有白天那麼虛弱了。」

  「那換我很虛弱了,我今天看了好多病人。」他邊說還邊動了動脖子。

  她聽懂他的意思,紅著臉兒,在她前面那碗粥內也舀了一湯匙,輕輕吹了吹,送到他唇邊,看他張嘴吃下,她的心卜通卜通狂跳。

  「妳最近很容易臉紅。」他故意提這一點,也很高興的看到她的瞼更紅了。

  「那是感冒的關係。」

  「妳感冒是這一、二天的事。」

  「那、那就是病毒潛伏期,所以--」她支支吾吾。

  還想硬拗,他的黑眸閃爍著笑意,故意靠得她更近,兩人的臉相距只有咫尺,「可是我注意到每次妳看到我就會臉紅,是不是對我有感覺了?」

  「我才沒有,是我、我想到你可能又會偷吻,所以……所以……」

  「妳喜歡我的吻嗎?」

  「我--」

  「默認?」

  「沒有,我、我……」藍若薇做了一個深呼吸,認真的看著這張故意捉弄她的俊顏,「漢文,你媽她不會喜歡我的--」唉,也是因為想到這點,她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對他告白的心又退縮了。

  「這是次要問題,第一要點是妳得要喜歡我。」

  「我--」她咬著下唇,想到過去種種,再想到近來這段日子,他的細心呵護,她紅著臉兒反問他,「有多少女孩可以抵抗你的溫柔攻勢?」

  「沒有,妳是惟一的例外。」他煞有其事的輕歎一聲,英俊的臉上還做了個看來有點受傷的難過表情,看得她又好氣又好笑。

  「那恭喜你,你可以舉杯慶祝了,因為你的魅力所向披靡。」

  他親密的輕捏了捏她的鼻子道:「怎麼聽來這麼無奈?喜歡上我是一件悲慘的事嗎?」

  她臉上笑意乍歇,「我是舉了白旗,漢文,可是你已不是當初那個只愛我的男孩了。」

  「妳是指我的獵艷紀錄太可觀?」

  她點點頭,每個女孩都會害怕這一點吧,尤其是當自己打算將心交給一個花心男人前。

  「我承認我花心了些,但我相信,如果有人為了彌補過去對我的傷害,好好伺候我,好好的愛我,我想我也會回到最初那個深愛她的男孩。」

  她怔了怔,看著眸光充滿深情的他,她笑逐顏開,是該換她回報他的深情了,她主動送上自己的唇。

  紀漢文溫柔的吻她並加深這個吻,在她喘息時,他的唇移到她的頸項間親暱滑動,接著繼續往下,往她的胸口一路吻下去……

  她感到狂跳的心臟猛擊著胸口,她甚至聽得到狂亂的心跳聲……

  他的黑眸燃燒起慾火,他的唇回到她的唇,一手探入她的胸罩,溫柔的愛撫那誘人的柔軟。

  「妳可以嗎?妳的身體?」他的聲音因情慾而顯得沙啞。

  藍若薇羞澀的抱著他的脖子輕輕的點點頭。

  他立即將她打橫抱起,大步的走入房間。

  旖旎春光隨即在夜間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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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11 02:20:58


  翌日,晨曦的金光斜斜的射入木屋內,紀漢文在天泛魚肚白時便清醒了,他看著枕靠在他懷中的人兒,想到昨晚的美好激情,忍不住低頭的親吻她的額頭,突地喉嚨感到一陣騷癢,他咳嗽幾聲,伸展一下身體,發現他的骨頭有些酸痛,身體也微微發熱,難道……

  「哈啾!咳咳……哈啾……咳咳!」沒想到一咳,居然停不下來了。

  藍若薇眨了眨眼睛,睜開迷濛星眸,不解的看著擁著自己咳個不停的他。

  她先是一愣,隨即明白了,「你被我傳染了?這--我去倒杯水給你。」

  她下了床,一看到自己身無寸褸,忍不住粉臉一紅,連忙拉了一件掛在衣架的長外套,背對著他穿上後,再去倒杯茶回到床邊讓他喝下。

  他吐了口氣,難以置信的看著坐在床邊,眼睛、嘴角全是笑意卻努力憋住的她,「我被妳傳染了,妳還好意思笑我?」

  「我沒有,誰叫你一直偷吻我。」

  「誰又知道妳的病毒超強,咳咳……」

  「我以為某人的醫術高明。」說著說著,藍若薇還是忍俊不住的笑出來了。

  「妳敢取笑我!咳咳……」他又咳了,然而看著她半露酥胸的坐在床邊,他突然有種幸福感湧上,這個女人守在他身邊,一個他夢寐以求的女人……

  「別擔心,這次換我好好的照顧你。」她巧笑倩兮的道。

  「這次破例中獎就值得了。」紀漢文深情的凝睇著她。

  「你--」她被看得滿臉酡紅,在他將她擁入懷中時,依偎著他的臉上有著幸福光彩。

  他傾身,輕輕的吻著她的額頭,「我不想讓妳離開我了。」

  「我也不想離開你。」她喃喃低語。

  他放開她,四目凝望,相視一笑,一股動人的溫馨氣氛包圍著兩人。

  「鈴鈴鈴……」電話鈴聲突地響起。

  「我去接電話。」她離開他懷中,走到另一邊接起,一聽到另一端那熟悉的嗓音時,她的眼睛瞬間一亮,隨即眼眶泛紅,「阿嬤--」

  「若薇,妳在搞什麼啊?怎麼把我弄得像個通緝犯似的,要不是我到街上去買東西,有人拿了報紙給我看,我還不知道妳給我登個尋人啟事。」

  聽到阿嬤的聲音很有精神,她鬆了一口氣,「對不起,妳還好嗎?妳在哪裡?我馬上過去找妳。」

  「找我?不要,我在這裡過得挺舒服的,而且,妳不是學業還沒完成,我沒事,妳就回荷蘭去,乖--」

  「不,至少讓我看妳一眼嘛,確定妳沒事。」

  「我很好,但我不想回那棟屋子去。」這聲音聽來帶點賭氣的味道。

  「為什麼?」

  「那兒已經賣給漢文了。」

  「我知道,可是漢文也告訴我,他不介意讓妳一直住下來的。」

  「我知道,但漢文又不是我的誰--」她突地頓了一下,「等一等,漢文告訴妳?」

  「呃,是啊。」藍若薇的口氣突然有些不穩,看著躺在床上的紀漢文,發現他的表情怪怪的,瞼部線條緊繃。

  「你們見面了?」遊蓁又問。

  「嗯。」

  「那他沒跟妳說我去了哪裡?」

  「他?沒有。」藍若薇覺得有些不對勁。

  「那天我打電話給妳後,心情很不好,漢文剛好來找我,他說他有一個朋友在墾丁有棟面海別墅,很幽靜,問我想不想去那兒走走,我就來了,這一待可新鮮了,另一棟相鄰的海邊別墅也有一個死了老伴的孤單老人,我們兩人就作伴,日子挺好過的……」

  阿嬤還說了什麼,她已經聽不進去了,她臉色慘白的瞪著自床上坐起身來的紀漢文,他的表情更僵硬了。

  「若薇、若薇?妳怎麼都不說話?!」電話另一端傳來阿嬤的叫喚聲,她才回過神來,勉強的振作起精神道:「我在,阿嬤。」

  「我跟妳說啊,漢文是變了不少,可他的心裡還是只有妳--」

  「不用說了,阿嬤,我只想見妳一面,看妳是要回來,還是我去看妳,等見面後,我就回荷蘭去。」

  聞言,紀漢文的臉上倏地一變,知道他最不想看到的事已經發生了。

  「那也好,讀書是比較重要些,只是,若薇啊,阿嬤還是很想回小木屋住的,畢竟那裡才是阿嬤的家嘛。」

  「那阿嬤就回來,反正有人不介意--」

  「漢文不介意,可我介意,不過,如果妳跟他結婚,那他就是我的孫女婿,有了這層親戚關係,我住了也比較安心。」

  藍若薇沈沈的吸了一口長氣,「這事再說吧,阿嬤,妳先回來一趟好不好?」

  「我不要,在那裡還沒買回來以前,要我厚著臉皮繼續住在那裡,多丟臉,我又不是沒兒沒女……」

  「我會買回來的。」

  「那等妳買回來再說,啊,隔壁的老爺子在喊我了,晚一會兒我再打過去給妳。」

  「阿嬤--」藍若薇看著被切斷的電話,心沈甸甸的,知道阿嬤有伴、過得好,她該高興的,可是,她帶來的消息--

  她放下話筒,抬起頭來,看到紀漢文已經在穿衣服,她的胸口瞬間燃燒起熊熊怒火,她咬牙怒問:「為什麼?」

  他穿好襯衫褲子後,走向她,要抱她,但她憤然的閃開了,「不要碰我!」

  「若薇--」

  「你太差勁了,紀漢文!」她的雙眸竄上兩簇怒焰,「我傷心、我哭泣全是因為不知道阿嬤人在哪裡,而這些你全看在眼底,你怎麼能、怎麼那麼可惡,居然沒告訴我她在哪裡!」

  他爬爬劉海,試著解釋,「一開始我沒有說,是因為妳沒有問我,但至少我有一直告訴妳不必擔心--」

  「那又如何?你可以直接告訴我她在哪裡。」

  「妳要是找到她,妳就會回荷蘭了。」

  「那當然--」她倏地住了口,看著悶悶不樂的他,明白了,「你是怕我回荷蘭,所以故意隱瞞我?」

  「我是。」他歎息一聲,承認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已經在一起了,而且我們很相愛--」

  「你騙了我!你要我怎麼相信你對我的愛是真的,還是只是為了拐我上床?一旦倦了、厭了,就一腳踢開我再去找別的女人--」

  「在妳的心中,我是如此不堪?!」他半瞇起黑眸,心中也激起澎湃怒火。

  「我不知道,不過你說過,男歡女愛就是那麼一回事,沒什麼好認真的。」

  「是嗎?!那既然如此,妳就不該傻到跟我上床!」他的聲音轉為嚴峻。

  她臉色刷地一白,「你--」

  「只有我騙妳?羅傑?史密斯是妳的男朋友?」

  「他、他是。」她吞吞吐吐的回答。

  「一個七老八十的老教授?!藍若薇,我認識妳一、二十年,從不知道妳有戀父情結,尤其是對一個討厭父親的女孩而言,妳的情形還真是特殊。」他出言譏諷。

  她一愣,「這--你怎麼會知道的?」

  「很巧,剛好有人跟我借計算機,她上了妳大學的網站,我也上網瀏覽,便看到妳研究所的指導教授,之後,我再進入妳的學系網站,看到妳班上的畢業剪影,上面也有這名老教授給你們班上每位同學的鼓勵話語,而他給妳的則是--青春不能只浪費在學業上,交個男友也是青春的必修課題,他要妳別對自己太嚴苛。」

  他抿緊了薄唇,看著說不出話來的她。

  「妳也不誠實,藍若薇,所以妳根本沒有資格指責我的欺騙!」扔下這句話後,紀漢文冷著一張俊顏,越過她,步出小木屋。

  不一會兒,熟悉的車子引擎聲響起,漸行漸遠。

  藍若薇哽咽,一滴一滴的淚水滴落臉頰,她撲倒在床上痛哭失聲,而床上還有他們溫存的溫度,他身上的味道,可怎麼、怎麼……

  嗚嗚……是他惡意欺騙啊,錯的人是他,然而為什麼她的心也這麼痛呢?



  「咳咳咳……」

  一整個上午,在紀何診所看病的病人,都聽到從紀漢文的看診室裡傳出的咳嗽聲。

  另一間看診室內的何玉儀實在聽不下去,在看完一名病人後,走來跟他道:「我看你還是回家休息吧,你挺嚴重的。」

  「我是醫生,該不該休息還不需要妳來告訴我。」他冷冷的瞟她一眼。

  她眼眶一紅,「好吧,算我多事。」她深吸一口氣,僵著身子回到自己的看診室。

  紀漢文蹙眉,他知道自己過份了些,但他心情不好,不想聽到任何人來告訴他他應該怎麼做。

  「咳咳咳……」他又咳嗽了,一想起今早還跟藍若薇親密相依,現在卻--

  他苦笑,他的確不該騙她,但他真的不願意她再次消失在他的生命裡,這種失而復得後想完全擁有的感覺,她能明白嗎?

  叩叩叩!敲門聲陡起。

  他蹙眉,看著藍若薇開門進來,表情複雜。

  他看著她隨手將門關上,走到他面前,「我--」她有些不安,剛剛在門口聽到他的咳嗽聲,原先前來這兒所下的決心,突然崩塌了。

  她本想將這段時間的房租給他,再問他多少錢願意出讓小木屋後,便到墾丁看阿嬤,再搭機返回荷蘭,努力接些Case賺錢,好幫阿嬤買回小木屋,可是……

  是她將感冒傳染給他的,再想到他照顧自己的情景,她更心軟了……

  紀漢文屏息凝睇著她,就擔心她是來道別的。

  「你--我聽到你的咳嗽聲,你不回家休息嗎?」或許再留個兩天,等他感冒好了再說吧。

  聞言,他懸在半空中的心才終於落下,他露出一抹微笑,「我回家,妳會照顧我?」

  她輕輕的點點頭,在他欣喜的起身擁抱自己時,她卻不由自主的伸手推開他,他神情丕變,靜靜的看著她。

  「妳並沒有原諒我,是不是?」

  「我--」

  「那妳為什麼要來?」

  「我--」她被逼問得說不出話來。

  「如果我在妳心裡還是那個拐妳上床的惡男,妳現在就出去--」

  「我--」

  「出去!」他火冒三丈的怒吼而出。

  藍若薇的眼眶微微泛紅,可見淚光,她咬著下唇,連忙轉身步出看診室,面對外面等候病人的異樣眼光,她強壓抑住湧上心坎的那股心酸與傷心,走到掛號處,將裝妥了現金的信封袋交給護士,「請幫我交給紀醫生,跟他說是房租,他就明白了,謝謝妳。」

  至於其它的事,等兩人心情平復些後,再說吧。

  她隨即提起放在候診室一角的行李,走出診所,再回頭再看了診所一眼後,她深吸了口氣,招手上了一輛出租車離開。

  約莫半個小時,中午休診時間到,護士看到沈著一張臉走出看診室的紀漢文,膽戰心驚的將藍若薇交給她的信封交給他,「這是藍小姐要給你的,說是房租,這樣你就明白了。」

  他接過手,性感的唇抿成了一直線,下一秒,他猝然轉身跑出診所,坐上奔馳車後急速駛向小木屋。

  她走了!

  屋裡收拾得乾乾淨淨的,她房間的行李不見了,他看了看,除了行李外,她惟一帶走的只有那架留聲機。

  他的眼神頓時轉為冷硬,「行!藍若薇,妳真的很行!每一次都在辜負我的愛情後,離開我的生命……」

  日後,要叫他如何再說出他愛誰的話?愛情這東西,他著實是玩不起、碰不得的了!



  墾丁的海很藍、很美,這棟面山靠海的別墅更是美得夢幻,而看在藍若薇眼中,最美的是那對銀髮男女有說有笑的坐在綠草如茵的前院玩圍棋的畫面。

  兩人有時凝眸,有時蹙眉,有時微笑,眼中只有彼此,所以對她這個帶著行李走到大門的孤單身影仍無所覺。

  「我贏了,呵呵呵……要不要再來一盤?」遊蓁得意揚揚的看著白頭老翁笑道。

  「再來一盤就一盤,這一次,我不會再讓妳了。」

  「讓?!是我讓你十個棋子呢,可你還是贏不了我,老頭。」

  「我--」他本想反駁,眼角餘光突地掃到站在大門前的窈窕身影,他不解的站起身,「請問妳是--」

  「阿嬤!」

  藍若薇將那些繁重的心緒拋到腦後,硬是擠出一個笑容,走向聽到她的聲音而飛快轉過頭來的阿嬤。

  遊蓁驚喜的睜大眼睛,笑咪咪的起身,看著孫女,「呵呵……妳動作這麼快,說來就來了。」

  「因為我太想妳了。」說著說著,她的眼眶紅了。

  「哎呀,別哭,我不是好好的嘛,說來,是阿嬤不對,讓妳擔心了,宏泰他--」她倏地住了口,老臉有些紅紅的,但在看向謝宏泰時,她的眸中可充滿笑意,「來來,老頭,你看看我這個孫女,是不是很漂亮?」

  「真的很漂亮,跟她的阿嬤一樣很吸引人。」他看著她的眼神好溫柔。

  「小孩子在這兒,你別胡說什麼!」

  藍若薇見到阿嬤像個十多歲的少女粉臉酡紅,再看看這名斯文沈穩的老翁,她明白了有一場黃昏之戀在兩人之間發生。

  她替阿嬤感到高興,如此一來,阿嬤一個人在台灣也就不會孤單了。

  「妳那什麼眼神,若薇,妳可別亂想。」看出孫女笑得開心,遊蓁一臉的不自在,連忙改變話題,「我們好不容易見面,妳就留下來幾天,聊一聊妳回來這段日子過得如何?」

  但她不想聊,因為在這段日子裡,都有一個俊挺的身影陪著她。

  一想到紀漢文,她的心兒就泛酸,她深吸口氣,將那個身影再拋至腦後,看著阿嬤,她的氣色很好,人也年輕了些,她是放心了。

  「阿嬤,我的教授幫我接了個Case。原本我想還沒有妳的消息,所以打算在台灣完成那幅畫再送回荷蘭,現在看妳一切安好,我想回荷蘭去完成--」

  「這--可是我很想妳。」

  她露齒一笑,「我也很想妳,不過看來有人可以好好照顧妳,我在荷蘭也能放心的完成我的學業了。」

  「那好吧,畫是不是再兩,三個月就能完成了?」

  藍若薇點頭。

  「那妳一定要回來,絕不可以在那兒結婚生子,我不要一個洋孫女婿。」

  這一點她是耳提面命多年了,因為她心中已有一個超完美孫女婿。

  她笑笑的點頭,與阿嬤擁抱,其實心底有說不出的酸楚,這一趟回國,她丟了自己的心,怎麼可能在外國結婚生子?

  與阿嬤只相聚短短一、兩個鐘頭,她就離開了,因為阿嬤三句不離紀漢文,她怕洩露心中的難過,也怕阿嬤看出問題。

  來匆匆,一樣去匆匆,在搭上飛機的那一剎那,藍若薇忍不住的紅了眼眶,這趟回程同樣放心不下,只是心繫的人已不同了啊……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對紀漢文而言,他的生活秩序再度恢復原狀,除了一些嘰嘰喳喳的討厭耳語外。

  「漢文,怎麼這次你跟若薇沒有傳出好消息?」

  「若薇人呢?好久沒瞧見她了,她又出國了?」

  「唉!你這次怎麼沒將她留下,紀醫生,你們比以前看來都還要速配呢。」

  「她走了,你心情不好喔,最近很少看到你跟其它美眉在一起。」

  「漢文,到底怎麼回事?我以為這次你跟若薇很有機會了……」

  一些到診所看病的老病人、在街上遇見的老鄰居,甚至是現在坐在他別墅前院,一邊讓謝易凡餵她吃水果的盧怡雲,全都不忘提醒他,那個他一直想努力遺忘的名字。

  謝易凡是個婚後發福的中等帥哥,老婆的肚子看來有八個月大,他的看來也有三個月,而同是男人的他,還是比較瞭解男人心,「老婆,妳就別在漢文面前提若薇了嘛。」

  他邊說邊瞥紀漢文一眼,對他實在很同情,明明是個讓女人無法抗拒的超級大帥哥,什麼女人到不了手,就偏偏出現藍若薇這個對他有免疫力的女孩,滿懷深情只能付諸流水。

  「沒關係,易凡,反正這又不是我頭一回被她甩。」紀漢文出言自我調侃,但滿腹的苦可全留給自己。

  「不過,這次你傷得比較重吧?你身邊已經有半個多月沒有看到女伴了。」盧怡雲特別注意到這一點。

  他勾起嘴角一笑,「我被女人傷透了心,對女人沒興趣了,也許--」他開玩笑的瞥了胖胖的謝易凡一眼,「嘗嘗當Gay的滋味--」

  「別找我老公。」她趕緊抱住丈夫胖胖的腰圍。

  「怡雲,他開玩笑的,妳也當真!」謝易凡開玩笑的捏捏她的鼻子。

  她抬頭看他,甜滋滋的道:「我愛你啊,這事當然開不了玩笑。」

  紀漢文看著兩人幸福洋溢的互動,好生羨慕,這種看來應該簡單可得的幸福,對他卻是如此遙不可及。

  當然,他可以再去愛一個女人,然後結婚、讓她懷孕,但,他那一顆不聽使喚的心卻執勘的想著那張遠渡重洋的美麗臉蛋,他只在乎她……

  不值得愛了吧,誠如他母親所言,「該死心了吧?!人家還是走了,被愛比愛人幸福,你倒是睜大眼睛看看是誰守在你身邊,別盡看遠方!」

  是啊,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他在心中告訴自己……

  當晚,他重新將何玉傣擁入懷中,只是,激情過後,他的心卻更加空虛,看著枕靠在自己懷中沈睡的女人,他知道,只此一次了,因為這個位置除了藍若薇外,再也容不下別的女人。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11 02:21:56


  荷蘭  阿姆斯特丹

  時序來到六月,氣溫十七度。

  藍若薇站在住處窗前,看著前方的馬格吊橋,吐了一口長氣,微微一笑,再回頭看著那幅花了一個多月終於完成的創作--一幅氣氛祥寧、充滿幽靜氣息的巨幅桃花風景畫。

  畫中,湛藍色的天空襯著幾朵白雲,紫紅色的桃花與蓊鬱的綠意相輝映,飄蕩著幾片落葉的明鏡湖泊倒映湖光山色,光線的細膩描寫更讓這幅畫充滿平和與安定,讓人的心都不由得沈澱下來……

  「叮咚!」門鈴聲忽地響起。

  她脫下身上沾得五顏六色的圍裙,放到一旁,走過去開門。

  「喏,妳的午餐來了。」

  走進來的唐麗是一名長相清秀但略顯圓潤的女孩,她將拿著一大袋午餐的手伸得長長的,還皺皺鼻子,搖頭看著開心的接過手的藍若薇。

  「謝謝妳,唐麗。」

  「不客氣。」

  同樣來自台灣的她,在一個月前才搬到這棟大樓的二樓,與美麗的藍若薇當了鄰居,再加上在同一所大學上課,兩人一見如故,很快的變成好朋友。

  只是,她真的搞不懂,這一、兩個星期來,學姊天天要她到中國餐館買午餐,而且一定要喝上一碗酸辣湯,若沒喝到,還說渾身都怪怪的呢!

  她掐掐鼻子,「學姊,妳天天吃真的吃不膩啊?我天天幫妳買同樣的東西,光聞味道,我都想吐了。」

  藍若薇看她一眼,笑道:「怎麼會?在國外最想念的就是台灣小吃。」只是自從一個多月前從台灣回來後,她似乎更想念了。

  「可妳沒發現嗎?學姊,妳的食量愈來愈大了耶。」

  這話可不是開玩笑的,瞧她今天要她買回來的可是一盤中華炒飯、一大碗酸辣湯、二十個水餃耶,她吃得完嗎?

  藍若薇的肚子似乎真的餓了,沒接話的逕自洗好手,坐在小餐桌上開心的吃起來。

  唐麗吐吐舌頭,還想再說,藍若薇倒是先開口了--

  「唐麗,妳看我天天都得趕這幅畫,還得趕到學校去上課,一天睡不到五個鐘頭,這麼忙胃口當然也要跟著大了,對不對?」

  「也是啦,不過,還真羨慕妳,吃那麼多,身材還是一樣。」唐麗是真的好羨慕,她就算少吃多動,身材還是圓潤,有時嘴饞些,腰邊肉馬上長出來了。

  藍若薇只笑了笑,專心的吃著午餐,下午她跟教授還得到國立博物館去參觀林布蘭特、維梅爾、法蘭斯等人的名畫,晚上還有場教授的八十歲生日宴會,光想就夠累人了,所以,下午跟教授碰面時,她已打算將生日禮物先送給他,晚會就甭去了。

  「若薇,晚上妳會去吧?」專心在看那幅畫的唐麗突然又提這件事。

  「呃……」

  「妳可別想溜,羅傑昨天就跟我交代了,他說妳回來這一個多月簡直快媲美女超人,還逼他這個最討厭『老』字的男人成為老超人,所以他叫我今晚就算是拖也要把妳帶過去。」

  「是嗎?」她故意裝蒜。

  「是!妳希望妳的研究所文憑能在這兩個月內拿到手,所以就逼羅傑拖著一身老骨頭跟著妳當拚命三郎,好讓妳這個本來就極有天賦的資優生完成心願,所以他說他是老超人,至於妳--」

  「我知道了,妳不用說。」

  藍若薇連忙打斷她的話,她回來後,一邊趕著完成這件巨幅畫作、一邊K書、上課,老教授已經念了她N遍了,後來勸不動,只得答應盡量協助她完成學業,至少讓她可以鬆口氣,不用蠟燭兩頭燒。

  但她很清楚教授為何今晚一定要她出席,桃李滿天下的教授,不僅親友多,教過的學生更多,一直以來,他都想幫她找個配得上她的男人,只是都被她婉拒,這次,他八十歲生日,邀請的人數可能近百,他不可能錯過這個機會的。

  然而她的心早已遺落在另一個男人身上,要不回來了。

  唐麗瞥了又低頭吃水餃的大美女一眼,其實學校有好多教授、助教、學生都好喜歡她,她都興趣缺缺,真是怪胎。

  她邊想邊走到藍若薇擺放在桌子一角的古董留聲機前,試著再開開抽屜,可就是開不了。

  自從她第一次看到這架留聲機後,她就試著開過這個抽屜,但沒有一次成功,而若薇一拉就開了,她不信邪再要開,還是拉不開,但若換成若薇就成。

  從那天起,她一定來個「每日一開」,結果是每天都槓龜!

  若薇老笑她太粗魯了,才打不開,她卻覺得是這留聲機太邪門,尤其是若薇自己都說了,她也不明白當初為什麼會將它帶來荷蘭,就是很順手的將它打包了……

  唉,還是不行!唐麗站直腰桿,回頭看藍若薇,哈拉的問:「學姊,妳是不是有喜歡的人啊?不然,怎麼那麼多帥哥追妳,妳都不要?」

  藍若薇突然覺得胃口全無。

  她回到荷蘭後,刻意將時間塞得滿滿的,因為她發現自己不能有空閒的時間,不然,她的心、她的思念、她的所有情緒都會催促著她回台灣去找紀漢文。

  唐麗側著頭看著遲遲沒有回答的她,覺得她神情怪怪的,「學姊,怎麼了?」

  她一怔,連忙搖頭,「沒有,沒事。對了,妳下午不是有課?」

  「啊,對,我先走了。」她笑笑的邊跟她擺手邊走出去。

  藍若薇對她回以一笑,在房門被關上的剎那,她臉上的笑容便消失了。



  晴空朗朗的下午,阿姆斯特丹國立博物館湧進一群西裝筆挺的遊客,一名館方人員為他們解說每一幅畫的作者、畫風及年代背景等等。

  遊客中有男有女,而其中有一名俊雅風流的東方男子特別引人注意,他身材不輸西方男子,外表更是俊魅誘人,過長及領的黑髮、左耳戴了只銀白耳環,光潔的臉上五官輪廓分明,尤其那雙帶著桀驁不馴的黑眸更是電力十足,讓男人、女人都捨不得移開目光。

  不似其它同行友人西裝、領帶穿得中規中矩,一身羅倫斯灰色西裝的他沒系領帶,襯衫領口大開,清楚可見前襟的古銅色肌膚,同行的人胸口皆別上名牌,他也沒有。

  不過,同行的人名牌上清楚的標示著,他們是參加西方醫療技術交流會議的各科別醫生,想來,這名俊俏性感的東方男子也是一名醫生。

  當他們站在博物館的鎮館之寶--林布蘭特的成名之作「夜巡」前時,另一名同是東方臉孔的青壯男子摟住他,拍拍他的肩膀。

  「看看四周,漢文,你可比這些名畫更吸引大家的目光。」邵冠傑出言調侃,對這名在醫學院時就風流倜儻的學弟,他一直很欣賞他,因為他會玩、會讀書,就算一年四季換四個女朋友,他的日子一樣好過,從沒有歇斯底里的女孩跳出來說他始亂終棄,連最難搞的女人他都擺得平。

  紀漢文聽了,只是似笑非笑的搖頭道:「別忘了,我現在對女人沒興趣,要是你有看中意的,你就上吧。」

  「拜託,我家有隻母老虎呢。」

  「天高皇帝遠的,只要偷吃記得擦嘴就好了。」別人的事,他答得倒順。

  「那你呢?那麼多女人看著你,其中不少都拋了記媚眼,你不在這個地方來段艷遇,不是太可惜了?」

  他聳聳肩,「我可不這麼想,我對這些畫也沒啥興趣,你慢慢看,我到另一邊的出口去等你們。」

  「等等,這是額外的行程,讓我們可以在那些冷冰冰的醫療儀器及生死的枯燥話題外稍喘口氣,感受一下荷蘭黃金時代的藝術結品,你就別辜負大會的好意嘛。」邵冠傑拉住了就想往外走的學弟。

  他只得停住腳步,在不經意的轉頭時,居然對上了一雙熟悉的水靈黑眸--

  雖然他在答應學長一起出席這個為期十天的醫療會議時,他就想過也許會在某條街道遇上她,但他怎麼也沒想到,他來這裡的第一天就遇上她。

  他凝睇著她,眼神深不可測,不帶一絲波動。

  「若薇,妳怎麼了?」

  在另一邊的藍若薇,揪著一顆心,只覺得自己快不能呼吸了。

  她怔怔的瞪著那雙在夢裡夢了上百回的深邃黑眸,她從沒想過會在荷蘭見到他,她只是想先存夠一大筆錢,回到台灣後,跟他談買下木屋的事,而在此之前,她要先將對他的感情從心上洗去,才能面對他……

  「若薇?」

  羅傑不解的拍拍她正在寫筆記的手,她恍神的移回目光,看著老教授,按捺住胸口那鼓動狂奔的心跳後,僵硬的道:「我、我寫好了,我們到一樓的版畫室。」

  她拉著老教授匆匆的往樓下去。

  紀漢文看著她那熟悉的身影快步的拾階而下,消失在視線後,他的眼神逐漸變得深邃,性感的唇更抿成一直線。

  「往前走了,漢文。」邵冠傑拍拍他肩膀的同時,放在腰間的手機震動起來,他拿起手機,一邊看著他一邊指指外面,「你先走,我去外面接電話。」

  紀漢文點點頭,跟著團體往前走,腦海中卻塞滿了藍若薇那張粉雕玉琢的麗顏,她一身簡單連身及膝裙外罩一件白色針織外套,看來純淨可人,乍看到她,才知道他有多麼想念她……

  牆上的一幅幅名畫,他視而不見,心裡想的全是她,這份執著了一、二十年的愛情也太折磨人了,這份痛苦也讓他成長更多,至少他壓抑了瞬間奔流的情感,克制住自己沒有追上前去--

  接完電話的邵冠傑追上前來,「漢文,今晚我們一起去參加宴會如何?」

  他蹙眉,「晚上不是已經有個歡迎酒宴?」

  「那太無聊了,全都是醫師公會的人,我一個當地的外國朋友,說他的一個大學教授過八十大壽,有勁歌熱舞,還有一大堆年輕的大學美眉--」

  「我以為你家有隻母老虎?」他故意提醒他。

  他乾笑兩聲,「哈哈,天高皇帝遠不是?」

  紀漢文忍不住一笑,男人想偷腥的心與一個已經找到真愛而疲憊的心是不同的。想了想,但這兩種宴會相比,至少他提的這個比較不會枯燥吧?

  「好吧。」



  星光燦爛的夜晚,羅傑?史密斯擁有的這棟依傍著蓊鬱山林的私人豪宅裡,客人陸續的來,點綴著一長串圓形串燈的前庭,擺放著一長排的長桌,吃的、喝的,應有盡有,一個臨時架起的舞台上,來自學院的學生樂團正在嘶吼唱著熱門歌曲,一大群學生在台下歡樂舞動。

  燈光明亮的室內則有輕柔的鋼琴演奏,各式餐點、飲品也一應俱全,挑高寬敞的空間擠進不少客人。

  羅傑雖已過退休年紀,但心態絕對年輕,看著這麼多的客人,他笑得是闔不攏嘴,而在看到一個美麗的身影在一堆學生的簇擁下走進大廳時,他更是眼睛一亮,開心的迎上前去。

  他以流利的英文對著那群西裝筆挺的年輕學子道:「嘿,別嚇著她了,她可是我費了一番唇舌『勉強』她過來參加生日宴的高材生呢。」

  「羅傑,還有我呢,我也費了一番唇舌,才將她逼來的呢!」

  被淹沒在人群中的唐麗也以英文忍不住的小小抱怨一下,隨即又笑了。

  沒辦法,雖然她努力打扮了,但誰叫若薇是天生麗質難自棄,在被她逼得投降時,才以幾分鐘的時間隨便換裝,打點淡妝,就能驚艷四座。

  從下車到現在,一堆豬哥緊圍在她身邊不走。

  藍若薇在教授將她從那群頻向她獻慇勤的男士們手中解救出來後,偷偷的喘口氣。

  她覺得空氣好悶,她的胸口很不舒服,甚至有點想吐。

  「怎麼了?」羅傑看她臉色有些蒼白。

  她搖搖頭,「沒什麼,可能剛剛被一群人包圍缺氧,有點難受。」

  「那到後院去吧,那裡人比較少,不過,不可以去太久,晚一點,我要介紹一個男人給妳認識。」

  她眉頭一皺,「羅傑--」

  「去吧,人家可是拚命拜託我這個老教授幫忙,妳就趁這會兒去歇口氣。」

  她無奈的點點頭,將手中今天下午被他退回的小禮物再送給他,他傾身親了她的臉頰一下,再跟其它學生們寒暄。

  而在她往後院走去時,別墅前又起了一陣騷動,這會兒是一大群女生擁著一名英俊挺拔的東方男子走了進來。

  羅傑看男人的表情挺不耐,但他身旁那些熱情的女孩們似乎視而不見。

  「我到後面去,這些女孩,你慢慢應付吧。」

  紀漢文以中文跟邵冠傑道,他好後悔陪學長過來,外國的女孩太過熱情,他實在消受不起。

  「嗨,女孩們,別嚇著了我們的外國朋友。」

  羅傑上前解圍,邵冠傑這才鬆了口氣,以手肘頂頂臭著一張臉的學弟以中文道:「漢文,他是今天的壽星,名校的資深教授羅傑?史密斯,你跟他祝壽一下。」

  「羅傑?史密斯?」紀漢文一愣,那不是藍若薇的指導教授?

  「是,你好,看來你應該是華爾遜的朋友。」羅傑瞥了一眼站在紀漢文身旁的學生華爾遜,再將目光移回這名外表出眾的男子。

  「你好,事實上,我是他剛認識的朋友,而我的朋友跟華爾遜是多年好友。」紀漢文以流利的英文回答,目光卻不聽使喚的在室內梭巡起來,然後,落到那一大片落地窗後,一個熟悉的身影上。

  「抱歉,我出去一下。」

  「漢文--」邵冠傑叫住他,但他已經往外走,他只得尷尬的跟羅傑聊天。

  紀漢文大步走出後院,在接近藍若薇時停下腳步。

  她正仰頭看著滿天星光,而他離她只有不到五步遠的距離,他察覺到自己如此渴望接近她的心,遲疑了。

  在她心中,他是個卑劣不實的男人,他還有資格愛她、還能將她擁在懷中嗎?

  他苦笑,罷了,還是先捍衛好自己脆弱的心,再面對她。

  就在他要轉身離開時,藍若薇的視線正好離開滿天星斗看過來,一看到他,神情一怔。

  兩人四目相對,沈默卻是惟一的語言。

  半晌,紀漢文抿抿唇,她都已看到他了,他再走不顯得跟她一樣不夠大方?!

  他舉步走向她,「好久不見了,真巧。」

  她一愣,想也沒想的就脫口道:「是啊,真巧,而且是一天兩次--」

  話一出,藍若薇恨不得能找個地洞鑽下去,這不是不打自招,她在博物館看到他卻沒跟他打招呼。

  看出她的羞慚,他倒笑了出來,「是啊,說來,我們還真有緣。」

  語畢,氣氛再次陷入一片沈默中。

  他靜靜的凝睇著她,長髮披肩的她臉上化了淡妝,身上惟一的珠寶只有左耳那只單煉的長珍珠耳環,而一身簡潔輕柔的斜肩白色曳地禮服外罩了一件輕薄的絲綢披肩,這讓她看來格外的優雅浪漫。

  她被這樣專注的眸光看得渾身不自在,一顆心更是卜通卜通地狂跳,她只能胡亂找話,「你將鬍子剃掉了。」

  沒有鬍子的他看來更加性感迷人,一身簡約雅致,以一流的手工剪裁而成的西裝,搭配的絲質藍襯衫的前幾個鈕扣並沒扣上,而眸中那抹慵懶的桀驁眸光,更讓他魅力彰顯過人。

  他摸摸平滑的臉,笑了笑,「因為新女友不喜歡我的鬍子。」

  她的心一沈,「你交新女友?」

  「很意外嗎?」他本來就花心,不是?

  「沒有。」

  她在想什麼,她又何需意外,有多少女人等著成為他的女人,他更不是柳下惠。

  紀漢文抿緊了唇,看著低頭不語的她--他煩躁的爬了爬劉海,不明白自己何必編那愚蠢謊言,他現在對女人一點興趣也沒有,哪來的新女友?

  沈沈的吸了口長氣,他伸手執起她的下顎,她身子瞬間一僵,避開他的手,低聲的道:「別這樣--」

  他吐了口長氣,覺得胸口好悶,「妳--最近好不好?」

  「嗯,好,你呢?怎麼會來這裡?」她試著將他當成一個普通朋友,只是騙不了自己的心還是好沈重,更有一股莫名想哭的衝動直湧而上,她真的……真的好想哭。

  「我被學長拉來參加一個醫療交流會議,我會在這裡待上十天。」

  「那診所--」

  「暫時由玉儀一人看診。」

  藍若薇點點頭,又是沈默。

  紀漢文凝睇著她,他好想,好想將她擁在懷中……他本來就花心不是?他要的女人他都可以搞定的,只要他願意,他相信他可以再一次的引誘她,讓她無力抵抗,他何必克制對她的慾望。

  今日一別,他們還會再見嗎?還是在另一個七年後才會再相見?在她心裡,他就是一個差勁的男人,他何必在乎她的感受?

  他要她,他也可以讓她享受到激情的歡愉,他們可以享受一個簡單的性!

  心緒百轉的他像是終於說服了自己,表情轉為輕佻,「我很想妳,若薇。」

  聞言,她先是一愣,隨即抬起頭來,錯愕的看著他貼近的臉孔,她直覺的以手抵住他的胸膛,卻發現自己的手軟柔無力,「別--」

  「我真的很想妳,若薇。」他的眼神逐漸變得深邃黝黑,他將她擁入懷中,思念的唇帶著情慾飢渴的吻上了她的。

  他以為她會掙扎,但她好柔順、她的滋味好甜,她在他懷中的感覺如此契合,

  他的吻愈來愈深。愈來愈熾烈,他的手搜尋著她的柔軟,當他聽到她不由自主逸出呻吟時,燃燒的慾火在他的血液裡瘋狂流竄,老天,他要她,他迫不及待的想佔有她……

  「來,若薇。」

  快被慾火逼瘋的他突地拉著她的手往另一邊的陰暗森林跑過去。

  「我--」

  她應該要甩開他的手的,但她就是做不到,天知道她好想他,層層叠叠的思念在兩人唇舌交纏的剎那化成沸騰的慾火,將她的理智燃燒殆盡,她根本無力抵抗這一片幽暗森林,僅有月光自交錯茂盛的林葉間透進一點點光。

  不遠處,隱隱約約的傳來熱門音樂,但紀漢文什麼也聽不見,他的眼中只有微弱月光下可見的美麗臉孔,他緩緩的將她放在混合著泥土與草香的草地上,他的手在她的發間穿梭,他火熱的唇攫取她的,他忙碌的手褪下她的衣物,再以唇舌膜拜她的身體,而她的味道就如他記憶中的一樣甜美……

  她喘著氣兒,雙手在他褪去衣物的平滑胸膛來回撫摸,他的唇、他的手無所不在,他激起她全身沸騰的澎湃慾火,她再也無法思考……

  「若薇……若薇……」他深情的低喃,他什麼也不想了,他愛她,他要她,這就是他現在的感覺……

  他再也不想忍下去,他要結束這痛苦又愉悅的煎熬,挺身進入她,讓一波又一波無法形容的喜悅沖刷過兩人,將兩人帶入激情漩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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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11 02:25:46


  「若薇?若薇?」

  遠遠的,羅傑與唐麗的聲音傳來,慢慢的進入藍若薇仍沈醉在激情高潮的思緒裡,她眨了眨眼,回過神來,慌亂的要推開擁住她的赤裸身子,但紀漢文火熱的唇再次封住她,輕輕的磨蹭她的唇--

  「這時候被發現不好吧?」

  她粉臉酡紅,不敢相信她居然跟他就在……

  天!她羞慚得將臉埋在他溫熱跳動的頸脖間。

  「肯定是溜了……」夜風送來了唐麗的話,再來,四周再次陷入一片寧靜。

  她不敢抬頭看他,她簡直像個蕩婦!

  「若薇?」他的聲音沙啞。

  「嗯?」

  「抬頭看我。」

  她咬著下唇,慢慢的抬頭看著他。

  「妳住的地方在哪裡?」

  「離這兒不遠,步行大概三十分鐘。」

  紀漢文坐起身來,溫柔的幫她將衣服穿上,自己再著衣,緊握著她的手,看著前院、屋子裡仍陷於狂歡的一片黑壓壓的身影,帶著她沿著林蔭再拐個彎轉往大馬路離開。

  約莫半個小時,藍若薇帶著他回到住處,將門關上後,她看著一雙眼眸緊盯著她的他,她有一肚子的話想說,卻不知從何說起。

  那個欺騙,她不在乎了,能否永遠擁有他的愛,她也不在乎了,這段日子的相思之苦,讓她知道為什麼有人會說「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

  但他已有新女友,她又可以說什麼?

  他也看著她,在來這兒的路上,他很清楚自己只要眼前的她,除了她以外,沒有人可以給他這麼大的歡愉,只是再一次說出心中對她的愛戀時,她可會再一次的傷害自己?

  事不過三,他的心已經傷痕纍纍……

  兩人四目相視,滿腹情懷卻難開口。

  Ocean's  apart  day  after  day(隔海相思,日復一日)

  And  I  slowly  go  insane……(我漸漸陷入瘋狂……)

  Wherever  you  go,  Whatever  you  do(不論你去哪裡,不論你做什麼)

  I  will  be  right  here  waiting  for  you……(我都會在這為你守候……)

  靜默在一角的留聲機突地傳出音樂,兩人凝睇的目光變得更為熾烈,一曲終了,另一首歌又起--

  Baby  all  through  the  night  (寶貝,今晚是屬於妳的夜晚)

  d  I  will  do  you  right  (而且,我會做妳想要的)

  Just  make  a  wish  on  your  night  (只要在今晚許下一個心願)

  Anything  that  you  ask  (妳要求的任何事)

  I  will  give  you  the  love  of  your  life……  (我都會在妳的生命中好好的給妳我的愛……)

  紀漢文黑眸一凜,瞥向那架彷彿懂得自己心事的留聲機。

  窗外斜影的黑暗角落,荷米絲正瞪大眼睛看著兩人。

  怎麼她都幫他們道出心聲了,他們還像個木頭人站著不動?!

  她受不了的仰頭翻了翻白眼,再瞧瞧藍若薇,嘴巴嘰哩咕嚕的輕唸咒語,請給她多一些勇氣吧……

  一股彙集而來的力量在藍若薇的心中激湧而出,她突然覺得自己有了說愛的勇氣。

  「漢文,你在這兒會待上十天,所以--」她深吸口氣,「我們就不談過去、未來,就在一起十天,好嗎?等你離開後,你還是可以跟你的新女友在一起--」

  拜託!荷米絲拍了額頭一記,她真正的心意只有這樣嗎?!

  他難以置信的看著她,又好氣又好笑,「只有十天?若薇--」

  「我不介意的,漢文,我們也可以不談感情,那太傷人、太複雜了,我們就簡單的在一起,其它的什麼都別去談、去想好嗎?」

  好?!她居然問他好不好?他俊俏的臉瞬間凝重起來,眼內冒火的朝她怒吼,「不談感情我們做啥?做愛?性嗎?我們之間就只要性?!」

  藍若薇被他突如其來的怒火嚇了一跳,呆了。

  「妳回答我,妳只要性?」他咬牙切齒,流露出一副恨之入骨的凶樣。

  「我--」她眼眶一紅,泛起淚光,「可我不敢有太多的奢望啊,第一次,我傻呼呼的拒絕了你最真的愛,跑來荷蘭七年,第二次,我又惹你生氣,只能再逃回來這兒。」她哽咽一聲,「所以我不敢求你再愛我第三次了,你已經有新女友……」

  「我沒有。」他咬牙道,下顎青筋更是一條條的暴突浮現。

  她眨眨眼。

  「那只是愚蠢的氣話!」紀漢文氣憤的爬爬劉海,逼自己將奔騰的怒火暫時壓抑下來,而這點不難,一看那對星眸閃爍著盈盈淚光,他一肚子的火全消了。

  他輕歎一聲,「若薇,我只想知道妳還願不願意讓我愛妳?」

  一句話讓她原本已枯乾的心在瞬間活了回來,她哽聲問他,「可以嗎?我可以嗎?」她可以有這麼多次的機會嗎?

  「當然可以,何況我喜歡『無三不成禮』這句話,雖然,在我的印象中,妳好像比較喜歡『事不過三』--」

  她又哭又笑的頻頻搖頭,一手摀住了唇好阻止激動的嗚咽逸出口中。

  凝睇著他那閃爍著深情眸光的眼,潰決的淚水一滴滴的滾落臉頰,在他溫柔的將她擁抱入懷時,她再也忍不住的痛哭失聲。

  角落裡,荷米絲看著這一幕,真的好為他們高興,至少他們的愛已經上緊發條,那麼兩人就可以同心協力的同闖劉如媚那一關嘍,她笑了笑,隨即沒入黑暗中。

  「叮咚!叮咚!」

  門鈴聲一起,紀漢文依依不捨的放開她,看著她邊拭淚邊走去開門。

  「學姊,好家在,妳沒事吧?妳--」衝進來的唐麗一見到英俊挺拔的紀漢文,一連串尚未開口的話全卡在喉嚨出不來了,「他--」

  藍若薇粉臉酡紅,「唐麗,他是我的--」

  「男朋友紀漢文。」他逕自走向前來,大方的伸出手。

  「對,男朋友。」她漾出了一抹幸福的笑容。

  唐麗瞠目結舌的看著這個簡直比湯姆克魯斯還有俊俏的男人,她伸手跟他握了握,再搖搖頭,看著藍若薇道:「難怪,一拖拉庫的帥哥追著妳跑,妳都不要,要是我有這種男朋友,我也不要……」

  「唐麗!」她開玩笑的瞪了她一眼。

  紀漢文將她擁進懷中,深情的看著她,「我肚子餓了,妳肚子一定也餓了,我們出去吃點東西--」他低頭,又在她耳畔加了一句只有她聽得見的話,「我們再回來這裡。」

  她因他眸中的暗示而臉紅心跳。

  「好,我不當電燈泡,我先走了。」唐麗見兩人說悄悄話,先離開了。

  唉,真羨慕呢,在走回自己的房間時,她才想到她忘了跟藍若薇說,羅傑特別找了一個俊逸的商業大亨要給她當男朋友--

  但,應該不需要說了吧。



  天亮了。

  溫存了一整夜,紀漢文依依不捨的離開懷中的可人兒,先行搭車回飯店,匆匆梳洗後,才趕到舉行醫療交流會議的醫學大樓,偌大的視聽會議室已經坐滿來自世界各國的醫學精英。

  在座的邵冠傑一看到他在身邊坐下後,懸在半空中的一顆心才放下來,他受不了的看著他,「昨晚跑去哪裡了?我打你手機,結果你的手機放在房裡,我急死了,如果今天早上還沒看到你,我就要去警察局報案了,你知不知道?」

  「抱歉。」

  看他眉飛色舞,跟昨晚那個抑鬱桀騖的神情完全不同,他好奇的問:「不是有艷遇吧?」

  他想了想,「是啊,很棒的艷遇。」他的黑眸不自覺的流露出一抹溫柔。

  「真好,我一個機會也沒有。」

  「那也好,『有婦之夫』。」

  「你--」明知他故意糗他,但他也不能回什麼。

  主持這次會議的醫學權威朗席博士開始進行演說,兩人的交談暫停。

  演說內容提及新世紀的醫學開刀技術、新藥問世及新醫療儀器,紀漢文很專注的聽,身旁的邵冠傑卻只想知道他昨晚的艷遇過程,好不容易熬到休息時間,他才開口要問,紀漢文卻馬上往外跑,「你去哪裡?只休息三十分鐘。」

  「夠了。」

  「什麼夠了?」

  笑容滿面的紀漢文沒理他,乘了電梯下樓後,就趕搭出租車往約五分鐘車程的一所藝術大學去,他已將今天的行程跟若薇說了,他們約好在白天時再碰面。

  一到藝術大學,穿著黑白裙裝的藍若薇已經站在門口,他付錢下車,羅傑正巧走到她身邊。

  「若薇,怎麼跑那麼快,因為妳昨晚放我鴿子嗎?我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很棒的年輕人--」

  「羅傑教授,她已經有護花使者了。」紀漢文聲音到,人也到了,手更是攬住藍若薇的小蠻腰,洋溢深情的黑眸凝睇著她回頭看他的目光。

  「你--」羅傑看著他,突然想起來了,他不就是昨晚那個讓人印象深刻的東方男人。

  「羅傑,他是我男朋友紀漢文,這次是從台灣飛過來開會的。」藍若薇落落大方的介紹,臉上的幸福光彩讓老教授一時呆愣住,隨即他才回神笑道:「看來這就是妳急著要在兩個月內一定拿到畢業文憑的原因了,呵呵呵……台灣是有點遠,但現在網絡發達,別忘了實時傳送你們的結婚畫面過來,好讓我也分享分享你們的喜悅。」

  她粉臉一紅,「不是的--」

  「當然沒問題。」紀漢文答得乾脆,在她驚訝的抬頭看他時,他臉上只有濃濃的笑意,「妳只有最後一次機會了,不趁著這次機會綁住我,那肯定是妳人生最大的損失。」

  她甜蜜一笑,「你說的對,這一生,我再也找不到這麼愛我的男人了。」

  兩人含情脈脈的相視一笑。

  再來的日子,他們說好了,白天各自在自己的領域中努力,晚上則是他們談情說愛的時間,生活過得甜蜜而充實。

  而在醫療交流會議結束後,主辦單位所安排的兩天荷蘭遊,紀漢文理所當然的脫隊了,藍若薇則跟學校請了兩天事假,小兩口一起遊山玩水去。

  他們搭了火車到萊登,再坐車到庫肯霍夫,去看了那片萬紫千紅的花海。

  他們也到郊外去看充滿鄉間風情的美麗風車,在沸騰的夜生活摻一腳,在擁擠的酒吧聽鄉村樂、靈魂樂,爵士樂,還到舊城區參觀,探訪歷史古跡。

  去了跳蚤市場跟人殺價,而藍若薇拒絕進入環河西區,因為那裡有令人臉紅心跳的紅燈區。

  不過最後她還是讓紀漢文給拉了去,兩人走過情趣商店,甚至讓人詢價的櫥窗女郎的商店時,她一路上幾乎都摀著臉,被他笑說「沒臉見人」。

  當然,安妮之家、淚之塔及斑駁、昏黃的咖啡屋更是他們的最愛。

  兩天來,他們像熱戀中的情侶,有時深情凝睇,有時旁若無人的溫柔擁吻,而在夜色低垂回到飯店後,便是盡情做愛。

  快樂的時間總是過得特別的快。

  深沈的夜,紀漢文擁著躺在他懷中的人兒,「真的不跟我回台灣?」

  天亮後,兩人將分開了,雖然可能只有半個月,但還是好捨不得……

  「別引誘我,漢文,只要再半個月我就可以回去了。」藍若薇看著交纏的雙手,溫柔的笑道。

  羅傑已經先看過她半本的論文,她的作品也已完成三分之一,若沒有問題,再半個月後,她應該可以順利完成,取得學分。

  「可是有半個月的時間,我這麼好的男人身邊沒有女朋友盯著很危險。」他開玩笑的在她耳畔低喃。

  「不會的,我對你很有信心。」她很認真的看著他。

  他勾起嘴角一笑,輕輕的磨蹭她誘人的紅唇,「好吧,我等妳,女人。」

  「嗯,我會想你的……」

  「我愛妳。」

  「我也愛你。」

  紀漢文深深的吻住她,但心裡卻有些不踏實,一回到台灣,他很清楚還有一場仗要打,對象是他親愛的老媽。

  在他來荷蘭前,老媽她還千叮嚀萬囑咐,就算真的倒了八輩子的楣再遇上若薇,他也要視而不見,更不能再跟她有任何的糾纏……

  「漢文?」

  「嗯?」

  「我有點餓了。」她的小臉紅紅的。

  「我也餓了。」他的唇開始往她的頸脖而下。

  她噗哧一笑,「不是的,我真的肚子餓。」

  他一愣,藍若薇隨即笑了出來,「雖然有人說心情好,胃口就好,可是妳最近的胃口實在不小,當心,妳變成小肥豬。」

  她開玩笑的瞪他一眼,「那也要怪某個人不是帶著我東奔西跑,就是在床上勤做運動,我們兩人在一起時的運動量可是我平常運動量的三倍,我怎麼不餓呢?」

  言之有理,他笑,「想吃什麼?現在是淩晨兩點--」

  「你的拿手好菜。」她好想念她在台灣感冒時,他為她熬的粥。

  紀漢文明白的笑了笑,先親吻她的額頭一記才下床,為她熬粥。

  在一口一口吃著他親手煮的米粥時,藍若薇覺得她是全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了,而這份感情,她一定、一定要好好的守著,絕不讓它再從她的生命中離開。



  從荷蘭史基浦國際機場一人海關後,紀漢文就在免稅商店拚命刷,名牌皮件、化妝品、香水,珠寶、酒類等等,簡直像閃靈刷手。

  「天啊,我一直以為只有女人才會做這種事。」幾乎看花了眼的邵冠傑一見他又拿卡出來刷,簡直傻眼了。

  「沒辦法,我得收買一個女人。」雖然他並不確定有效。

  「那女人一定很難搞定。」瞧瞧那叠厚厚的簽賬單,邵冠傑咋舌的道。

  紀漢文笑而不語。

  在搭機離開荷蘭後,他凝睇著窗外的雲海,腦海想的全是今晨依偎在他懷中的人兒。

  半個月嗎?他笑了笑又搖搖頭,才離開她不到兩個鐘頭,他已經好想她了。



  桃園中正國際機場,熙來攘往的入境大廳裡,一身粉藍色套裝的何玉儀見到那個熟悉的挺拔身影映入眼簾時,立即高舉起手,「漢文、漢文!」

  紀漢文先是蹙眉,隨即推著行李車走向她,「我以為我爸要過來接我?」

  她點頭笑道:「是伯母要伯父不要來的。」

  那就是他媽要她來的了,他問:「那診所--」

  「伯母說休診一天沒關係,她叫我們一起回她那兒吃晚飯。」

  他明白的點點頭。

  「玉儀。」稍晚出關的邵冠傑也走出來了,他看著何玉儀開玩笑的道:「漢文在荷蘭有艷遇哦,我勸妳還是別跟他走太近,這種男人很容易讓女人傷心的。」

  艷遇?!她臉色微微一僵,勉強擠出笑容,「我們是合夥關係,不是戀人。」

  「那就好,不然,這傢夥很神秘的,每天的會議後都不見人,直到第二天才看得到他,而協會安排的旅遊行程他也脫隊,顯然全是跟美眉--」

  「學長,你老婆跟小孩在那裡呢。」紀漢文不想再讓他談八卦的打斷他,指指正朝他們走過來的學長妻兒。

  接下來,幾個人簡單的寒暄幾句,便各自開車離開機場,而等車子一上高速公路後,何玉儀還是忍不住開口問--

  「你艷遇的人是--」

  「對不起,我有點累。」他不想跟她談。

  她尷尬的點頭,「那你睡一下。」

  看著他闔著眼的俊顏,她的心沈甸甸的。

  會嗎?他艷遇的對象就是她最擔心的人?

  但在藍若薇無預警的離開他的生命後,紀伯母說她已經認定她是她的媳婦,而這次漢文到荷蘭,紀伯母也跟他耳提面命絕不能再跟藍若薇有來往,可是現在他臉上綻放的幸福光彩,嘴角還微微上揚,跟他當天搭機到荷蘭,一臉淡漠的樣子完全不同。

  只有一個女孩有這種魔力。

  她該怎麼辦?紀伯母這幾天拚命催她邀她人在國外的父母回來南投度假,讓雙方家長認識認識。

  拗不過紀伯母,她已經跟爸媽說了,她爸媽也答應會安排時間回國。

  雖然紀伯母說只是要他們來看看南投的好山好水,然而她知道她的打算--

  現在可怎麼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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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11 02:34:44


  南投的紀家別墅裡,長長的餐桌上擺滿了色香味俱全的山珍海味,紀盈年、劉如媚就站在門口,等了一會兒,終於看到何玉儀那輛白色轎車在夜幕中迎面駛來。

  在紀漢文下車的同時,劉如媚也迎向前去,笑咪咪的抱著兒子,「歡迎回國啊,兒子。」她邊抱兒子還邊以眼角餘光瞄瞄車內,就怕突然多出一個人。

  好家在,沒看到人,她鬆了口氣。

  一見何玉儀也下了車,她開心的對著她道:「辛苦了,來來來,去洗個手,我們吃飯了。」

  她拉著她的手,再看著走在前方跟兒子聊起來的丈夫,搖頭笑了笑,走進屋去。

  一頓飯吃下來,紀漢文談荷蘭行的一切,包括醫療交流、天氣、風景,但絕口不提藍若薇,倒是何玉儀忍不住,開口提了,「邵學長說你有艷遇,你怎麼都不說這個呢?」

  因為妳這個外人還在這裡!他隱忍著這話沒說出來,只是不悅的瞥她一眼,然後站起身,看著母親,「媽,我買了好多東西要送妳,我去車上拿。」

  他一走出去,劉如媚馬上問何玉儀,「什麼艷遇?不會是若薇吧?」

  她苦笑,「我猜可能是,但他什麼也不說。」

  「妳們別胡亂猜,也許不是若薇啊,漢文長得那麼帥,有艷遇也不奇怪--」

  「是嗎?」劉如媚不悅的打斷丈夫的話,「那我問你,如果有一個嬌艷動人的女人跟你搭訕,你會不會跟她來個一夜情?」

  「當然不會。」

  「那不就得了!」

  看老子的答案,就知道小子的艷遇對像一定是藍若薇了!真是的,他到底要傷幾次心才會死心?她這個癡心的笨兒子!

  在紀漢文拿了一大堆收買母親的名牌禮物走進屋裡時,一看父親跟他擠眉弄眼要他小心時,他就知道這堆東西可能白買了。

  他放下東西,看著何玉儀道:「我有些事想跟我父母談,如果妳--」

  「我明白,我現在就回家。」她一臉的尷尬難過。

  「不用走,玉儀,妳留下來。」劉如媚拉著她的手要她坐下。

  「媽--」紀漢文臉色微微一變。

  「漢文,我醜話說在前頭,我是絕不允許那個想在你生命中出現就出現,不高興時就拍拍屁股走人的藍若薇再進入你的生命。」劉如媚的語氣強硬。

  「媽,我們相愛。」

  「你說什麼?!」她氣得血液沸騰,心怦怦狂跳,感覺像要昏過去了。

  「孩子的媽,妳沒事吧?」

  紀盈年連忙過來扶住她,何玉儀也急忙順順她的胸口。

  「紀伯母。」

  她喘著氣兒,瞪著兒子,「藍若薇不適合你,我要說幾遍,你才明白?她只會玩弄你的感情!」

  她快氣死了,沒想到兒子竟然笑了。

  「媽,若薇只是拙於處理感情,我不認為她懂得玩弄愛情,在荷蘭的十天,我們就像身在天堂裡,所以,等她一回台灣,我們就要結婚了。」

  「結婚?!」

  此話一出,眾人皆震懾住,何玉儀更是面無血色,眼眶泛紅,「我--伯父、伯母,對不起,我先回去了。」

  她飛快的跑出去,就怕他們聽到她的哭泣聲。

  她早該知道的啊,她從不曾碰觸過他的心,只是,她還是期盼、還是祈禱,妄想紀伯母可以為自己圓夢。

  「爸,我想對象是若薇,你應該沒意見。」紀漢文先找同盟。

  「呃--當然。」紀盈年還很高興。

  「我有意見!」劉如媚知道兒子一旦在熱頭上,是絕不能跟他來硬的,她換個方式,苦口婆心的道:「漢文,你好好想一想,從小你就追著她跑,但她嫌棄你,覺得你煩,十七歲那年更是跑--」

  「媽,妳想說什麼,我都知道,可是我愛她,她也愛我。」

  「她從沒給過你幸福,兒子,你那一年是怎麼熬過來的,你比我清楚,而前一陣子你身邊突然又沒女人,雖然正常上下班,別人也看不出什麼,但我是你媽,我知道你又在難過又在傷心了,」她氣呼呼的看著他,「她不懂得付出,她只一味的在享受你對她的愛,這太不公平了。」

  「媽,妳也愛過,妳該懂得愛情裡是沒有天平的,」他微微一笑,「好了,我明天一早就得到診所去,我先回去了。」

  「爸載你回去。」紀盈年馬上站起身。

  「不了,爸,你陪媽,我搭出租車回去就行了。」

  紀漢文再看了悶悶不樂的母親一眼,隨即拖著行李出去,招了一輛出租車離開。

  「如媚,其實--」紀盈年還想勸勸老婆,但馬上被她打斷。

  「你再說什麼也沒有用,兒子的事我絕不妥協,為了防止他再次被傷害,我是不介意當個討人厭的母親!」

  劉如媚扔下這句話後,氣沖沖的上樓去了。

  見狀,紀盈年可傻眼了,這不就代表她跟兒子要開火打仗?!



  母子倆是開火了,而且還選了一種看不見火的冷戰。

  每一天,紀漢文在忙完工作後,一回家就打電話給人在荷蘭的藍若薇,兩人情話綿綿,而一遇假日,他回家吃飯,紀母就冷著一張臉,對他的百般問候吭也不吭一聲,氣得他脾氣一來,乾脆也不回去了。

  有趣的是,他不回去,劉如媚卻天天上診所,但她不理兒子,逕自等著何玉儀,兩個女人一起吃午飯、吃晚餐。

  紀漢文看在眼裡,只有無奈,但態度也沒有屈服。

  這一鬥,一晃眼就一、二十天過去了,而引發這場冷戰的女主角藍若薇卻遲遲沒有回國。

  這一天,在紀何診所裡,劉如媚故意揚高音調跟何玉儀聊天,「我兒子說有個人十幾天就會回來了,看看現在多少天過去了?我想,他又被她騙了,他到底要當幾次的傻瓜!」

  「伯母,別這樣!」何玉儀實在不希望看到他們母子倆的開系如此緊繃。

  「玉儀,我就不懂,妳這麼懂事,跟我兒子又是工作夥伴,妳哪裡比不上那個女人?」

  叩叩叩!敲門聲陡起,看診室門被打開。

  穿著醫生袍的紀漢文站在門口,表情不慍不火,「媽,我沒說玉儀不好,還有,這兒是診所,請媽的聲音小聲一點。」

  「你--」她一愣。

  「還有,回答媽剛剛的問題,若薇的論文出了點小狀況,所以要再晚半個月才會回來。」

  見兒子轉身就要走,她悶了快一個月的悶火也燃燒起來,「你給我站住!她要晚多久回來是她的事,但我要告訴你,玉儀的爸媽明天就從國外飛來台灣了,明後天剛好休診兩天,你就算盡盡地主之誼,也要好好的招待人家。」

  「不用的--」何玉儀不想勉強他。

  「沒關係,玉儀,這一點我做得到,因為我們是合夥人。」他朝她點點頭,再看看臭著一張臉的母親,將門給關上。

  我們是合夥人?何玉儀的心一沈,他已經說得夠明白了。

  「別擔心,玉儀,他是我兒子,我知道怎麼治他,等明天妳爸媽到這兒後,我絕對可以把妳跟漢文湊成對的。」

  劉如媚看來信心滿滿,因為她相信兒子不至於會讓她沒面子吧。

  何玉儀卻不樂觀,她不認為還有方法可以讓他跟她在一起的。



  終於回來了。

  藍若薇看著前方熟悉的景致,美麗的臉龐漾起了幸福光彩。

  「小姐,往左邊還是右邊?」出租車司機從後視鏡看著這名美若天仙的女孩問。

  「停在這兒就行了,謝謝。」她朝他微微一笑,看著前方的小木屋及另一邊的和風別墅。

  司機將她的行李從後行李箱拖出來後,仍語帶期待,「要不要幫妳提過去--」

  「不用了,謝謝,我可以的。」她巧笑倩兮的跟他點點頭。

  年輕司機看得失了魂,呆呆的收下出租車錢,還恍神好一會兒,才尷尬的倒車,將車子開出這片有著自然綠色圍籬的別墅區。

  藍若薇開心的拖著行李快步的往小木屋跑,但一想到婦產科醫生的叮嚀,連忙又緩下步伐,一步一步的走著,一手撫著仍然平坦的腹部。

  不知道漢文看到她還有知道她懷孕的消息後,表情是如何?

  她邊想邊來到小木屋門口,瞥了瞥上方隱約傳來鋼琴聲的和風別墅,她先用鑰匙開門進到小木屋,將行李放好,再走出來,看了獨木橋一眼,再低頭看看自己的肚子,看來有好長一段時間她是真的不能再踏上那兒了。

  心情愉快的她往下走,繞到叉路後再往上,一邊拿起手機打給紀漢文。

  手機接通了,她語氣輕揚的道:「喂?」

  「嗨,今天好早,查勤嗎?」電話另一端傳來他溫柔的低沈嗓音。

  她笑了,「不是,但諒你也不敢。」

  他低沈的笑聲傳來,一聲聲都撩撥著她期盼見面的心。

  「你還在睡嗎?」她邊說邊往上走。

  「睡?」

  屋裡的紀漢文勾起嘴角一笑,一邊從沙發上站起身,跟坐在另一邊沙發上的父母點點頭,再歉然的對何玉儀的父母點一下頭,便往後面的房間走去,「上午十點了怎麼睡,何況孤枕難眠,女人,妳到底什麼時候才要回來?」

  藍若薇燦然一笑,「你知道我的論文出了點狀況--」

  「我知道,還有半個月,但我好想妳。」

  「我更想你,恨不得現在就飛到你身邊。」她眸中的笑意更濃了。

  「我也好想妳,恨不得現在就可以緊緊的將妳擁在懷中……」他邊說邊走到房間的落地窗前,看著後院,對著翠綠森林情話綿綿。

  一臉不悅的劉如媚跟著走進來,對著他比手劃腳,說他沒禮貌,讓客人在外頭枯坐。

  他在心裡低歎一聲,「寶貝,我晚一點再打電話給妳。」

  「嗯,晚一點。」她笑笑的點點頭,打算晚一點就讓他大叫出聲!

  紀漢文將手機放回西裝口袋,看著母親,「媽,妳可以先跟他們聊--」

  「不行,有件重要的事非你在場不可。」

  他抿抿唇,心不甘情不願的跟她回到客廳,並在她的堅持下,跟何玉儀坐在一起。

  他真的不知道母親在搞什麼,何玉儀的父母來,她不帶他們到附近的風景區去走走,卻要他們到他的住處來?

  劉如媚輕咳兩聲,眸中含笑的看著何玉儀的父母,「老實說,何先生、何夫人,我對玉儀這孩子實在是很喜歡,她很有我的緣,她跟我兒子不管是在工作上還是私底下,都相當契合--」

  「媽,妳想幹麼?」紀漢文敏銳的注意到母親的用語不太尋常。

  「對啊,如媚,妳想做什麼?」紀盈年也覺得妻子怪怪的。

  她沒理會這對父子,繼續看著何玉儀的父母,「不怕你們見笑,我很想抱孫子,漢文這孩子心又不定,但他跟玉儀是深交過的,所以,」她將放在口袋裡的一隻天鵝絨盒子拿出來,「我想代替我這個風流兒子給玉儀求--」

  「婚」字尚未出口,那只盒子就被臉色鐵青的紀漢文給搶過去,「媽,請妳別胡鬧了!」

  「是啊,妳這是在幹什麼?」連紀盈年都覺得她太離譜了。

  她臉色丕變,先瞪丈夫一眼,再看著兒子道:「我幹什麼?你不是想結婚?媽這會兒就在幫你挑對象。」

  紀漢文的一雙黑眸佈滿陰霾,「我已經有對象了,而妳這麼做不是讓玉儀,還有她父母甚至我們大家都很尷尬、難堪?」

  「那不讓大家尷尬、難堪的方法就是你將手中的戒指戴到玉儀手上,這不成了一件喜事了。」

  他抿緊了唇,難以置信的看著一意孤行的母親,「媽,別逼我討厭妳。」

  「我是為了你好,什麼叫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你吃藍若薇的虧還不夠?!」她氣炸心肺的道。

  「那是我的事!」他火冒三丈的將盒子塞給簡直不知如何是好的父親,再緊繃著一張俊顏看著何玉儀,「抱歉,我可能沒法子招待妳父母!」

  語畢,紀漢文氣沖沖的大步往門口走,但走了幾步,突地煞住步伐,一臉驚訝的看著站在那裡的美麗身影。

  下一秒,他緊繃的臉部線條霎時變得柔和,嘴角緩緩勾勒出一抹圓弧笑意,隨即大步的跑出去,將那個思念多日的身影緊緊的擁在懷中。

  「天,妳回來了,為什麼剛剛還……我太高興了,妳這個小壞蛋,居然騙我!」

  他高興的緊擁著她,卻發現她什麼話都沒說,而她的身子也略顯僵硬。

  他蹙眉,緩緩的放開她,這才注意到她的小臉上都是淚水,「怎麼了?」

  藍若薇哽咽的搖搖頭,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她本想給他兩個大大的驚喜,沒料到一走近大門就聽到他跟他母親的激烈對話。

  「若薇?!」

  「藍若薇?!」

  紀盈年跟劉如媚也走了過來,一看到她,兩人一臉錯愕,劉如媚的臉色馬上變得很難看。

  「妳倒很會挑時間回來,就在他跟玉儀的好事將成時--」

  「媽,請妳別亂說。」紀漢文立即打斷她的話。

  藍若薇握住他的手,跟他搖搖頭,再深吸一口氣,才鼓起勇氣對她道:「抱歉,伯母,你們剛剛的對話我都聽見了。」

  劉如媚一愣,隨即撇撇嘴角道:「妳聽見了最好,我心目中的好媳婦是玉儀,妳最好趕快離開。」

  「若薇,我不準妳離開,」紀漢文馬上將她擁得緊緊的,就怕她又第四次當逃兵。

  她握住他的手,搖搖頭,再看著劉如媚,「我也可以做個好媳婦的,伯母,請妳務必給我一次機會。」

  聞言,紀漢文驚喜的看著她,他還以為她會放棄。

  「沒用的,若薇,我對妳太沒有信心了,我不要一時心軟之後又讓我兒子受傷。」

  「媽,如果宿命真是如此,我也願意再承受一次,請妳再給若薇一次機會。」他擁著藍若薇,態度跟她一樣堅定。

  「你--」劉如媚簡直快被他氣死了,她的兒子怎會那麼執迷不悔!她壓抑下滿腹怒火,勉強擠出笑意道:「總之,我不會答應的,孩子的爸,玉儀、呃,何先生、何太太,我們離開這裡,這兒太悶了。」

  何家二老從頭到尾都是一頭霧水,因為女兒也沒說回國是談婚事的,不過,看來好像是對方長輩的一意孤行。

  婚姻的事,他們很明白,若非有愛扶持,要不然是無法持久的,夫婦倆對看一眼,已有默契的要勸勸劉如媚,還有自己的女兒。

  在眾人皆上車離開後,紀漢文突地將藍若薇打橫抱起往房間走去。

  她知道他想幹麼,「等一等,等一等嘛!」

  他邊吻邊走,笑得狡黠,「不行,我已經等了一個多月了。」

  「那你要小心點。」

  他停下腳步,「小心?」

  她點點頭,附耳在他耳畔說了些話,一張粉臉酡紅迷人。

  他怔愕的看著她,人生頭一回口吃,「妳說……妳是……」

  她嬌羞一笑,「我有了,已經兩個多月了,也就是我們第一次時我就有了,只是回到荷蘭事情一堆,心情又不好,雖然食量變大卻沒有多想,再加上我的好朋友從來沒有準時過,所以--」

  他輕輕的、輕輕的將她放在床上,就當她是個易碎的瓷娃娃一樣,飢渴的唇吻上了她的唇,所有的思念、慾火及深情都在這個吻中找到出口,兩人的唇舌交纏、吸吮。

  他呻吟,是為了無法滿足的壓抑慾火,而她呻吟,是因為他的吻太熾烈,慾火沸騰了血液,她只能無助的喘息……

  不知道過了多久,紀漢文才緩緩的放開她的唇,黑眸中的深情與溫柔更令人沈醉。

  「你的這個反應我很喜歡。」她喃喃低語,臉上有一抹幸福的笑。

  「妳的消息我也好喜歡,只是--」他還是有種身在夢中的感覺,「妳這傻瓜!怎麼不早說?剛剛我媽要是聽到這個好消息,肯定將盒子裡的戒指直接戴到妳手上。」他溫柔的輕撫她的臉頰。

  「不行,這件事我不想先讓她知道。」

  「為什麼?」

  藍若薇搖搖頭,把玩著他左耳的耳環,「你知道我很好強的,我不要你媽是因為我懷有你的孩子而接納我,我希望她是真的喜歡我,這對我是種肯定、認同,這樣我們之間才能無嫌隙,日後,你也不必當夾心餅乾了。」

  他看著她,黑眸有著驚喜,也有著感動,他揉揉她的黑髮,「我以為習慣落跑的妳遇到問題又要跑了?」

  她深情的凝睇著他,「你給了我三次機會,我怎麼能一點長進都沒有?總該為你努力一些,回報一些吧?」

  紀漢文緊緊的將她擁在懷中,「我不要妳努力、也不要妳回報,我只要妳答應我,妳會好好的照顧自己跟肚子裡的孩子,行嗎?」

  「不行,這一次,我一定要改變你媽對我的觀點,不過,為了你,我也會好好的照顧自己跟肚子裡的寶寶。」

  他溫柔的凝睇著她,他好想佔有她,但……

  「我好想你,漢文。」語氣裡隱含著邀請,她清楚的看見他壓抑在眸中的赤裸慾望,她想滿足他的需求。

  「可是--」

  「沒關係的,醫生說小心點就好了。」

  他微微笑著,輕輕的吻上她,也盡力的壓抑自己只能來個溫柔的激情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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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11 02:37:04


  接下來的日子,小兩口的生活很甜蜜,但每逢假日回到紀漢文的父母家時,總會出現短暫的低氣壓。

  因為不管藍若薇如何表現,劉如媚都將她當成「一般」客人看待。

  每當她要到廚房幫忙時,她便禮貌的請她出去,她想幫忙收拾碗筷,她也拜託她這個客人只要到沙發上好好坐著便行。

  藍若薇每來一次會帶一個小禮物給她,她雖然收下,不過從未拆封,還刻意完好無缺的擺放在客廳的櫃子上,好讓她進門時一眼就瞧見,分明要她知難而退,

  也因此,紀漢文對母親大為光火,一直要藍若薇別理她了。

  然而藍若薇這次是打定主意一定要贏得劉如媚的歡心。

  不然,他們結婚時得不到她的祝福,這對紀漢文來說會是一個很大的遺憾,為了回報他對她的深情,這一點,她一定要辦到。

  只是她這個未來婆婆真的很難擺平,不管她再怎麼努力,她對她的態度仍舊禮貌疏遠。

  她沮喪、懊惱,也有無力感,但她努力的隱藏這些情緒,不想讓紀漢文發現,雖然還是逃不過愛人的法眼。

  「不要再勉強自己了,我媽不是一個容易妥協的人。」

  紀漢文在到診所上班前,看著送他到門口的藍若薇,一臉心疼。

  「我也不是個容易妥協的人,漢文。」她勉強的擠出一絲笑容回應,「何況,你媽會對我沒信心,也是我的錯,我更明白,你媽會如此強硬,就是因為她太愛你了,她想保護你。」

  「妳明白就好,但我還是希望妳別再逞強了。」

  「我答應你我會量力而為,好不好?」

  他低頭親吻她的唇,「那就好,我要去診所了。」

  「嗯。」

  「好好照顧自己。」

  「嗯。」

  「好好照顧我們的寶寶。」

  「嗯。」

  「好--」

  「漢文!」藍若薇笑開了,明白他是故意逗自己笑的,她何其有幸,能擁有這個俊美男人的愛,

  「好,我走了,」

  在紀漢文開車上路後,她凝睇著漸行漸遠的車影,一直到它消失在視線後,她才轉身走進別墅,先整理一下屋子後,再回到相鄰的小木屋。

  打了電話給人在墾丁的阿嬤問候幾句後,她套上一件大圍裙,拿起色盤,在架起的畫布上作畫,開始了她一天的生活。

  由於有羅傑這個知名教授背書,還有她多幅參賽得獎的作品在個人網站上可供瀏覽,所以她在回國前就接到幾個不錯的Case,有建設公司新推案大樓的一樓迎賓大廳吊掛的大型壁畫,也有五星級餐廳指定的風景畫,也是因為要接洽這幾個案子才延遲了回國的時間。

  她微微一笑,看了看肚子,想起那時一連吃下兩大碗牛肉麵,被唐麗的一句「妳懷孕啊!這麼能吃」,驚覺到她的好朋友已經好久沒來,才知自己有了。

  至於……她看看這間小木屋,漢文說要給她當工作室,等阿嬤回來,也可以在這兒繼續住下。

  雖然說阿嬤現在有個老來伴,但她也老實說了,她希望能常常回來這兒住,等到她的寶貝曾孫出生後,她更要長住在這兒,照顧她跟漢文的孩子--

  因為這是一棟充滿愛與回憶的小木屋,在這兒,她才有最真實的歸屬感。

  驀地,外面傳來一陣汽車引擎的熄火聲。

  藍若薇放下畫筆,走出去,卻見到劉如媚下了車,同行的還有從另一輛車子下來的一對陌生老夫婦。

  那對老夫婦看看四周的環境,看看那棟別墅,再看往她這兒時,露出很滿意的表情,

  劉如媚看到她了,表情沒啥變化,逕自帶著那對老夫婦往她走過來。

  「這是--」老夫婦看著她問。

  「只是房客,沒關係,你們可以進屋看看。」劉如媚和藹可親的對著兩人道。

  一股不安浮上藍若薇的心頭,她看著劉如媚道:「紀伯母,他們是--」

  「他們是來看這塊地的。」

  「地?」她的心猛地一揪。

  「是啊,漢文住那邊夠大了,當初他堅持要買這塊地時,我就很反對,剛好有人想買個較安靜的近郊別墅,我就帶他們來看看。」

  「這--可是漢文他說--」

  「他說什麼?藍若薇,當醫生的是賺不少錢,不過這塊地是我出錢的,我相信就算我作主將它賣了,漢文也不會吭上半句。」

  她點點頭,「那既然伯母要賣,請賣給我--」

  她馬上打斷她的話,「什麼人我都願意賣,就是不願意賣給妳,這再讓你們比鄰而居,漢文要到哪時候才可以離開妳?」

  「伯母,我知道妳不信任我,但我是真的愛他,請妳給我們一次機會。」

  「機會?若薇,」劉如媚按撩著最後一絲耐心看著她,「我也請妳給我們漢文一次機會,讓他去找個可以讓他幸福的女人過一生,好嗎?」她搖搖頭,「妳帶給他的傷害,我這個母親已經看到怕了、嚇到了,再說,看看妳父母的婚姻,就知道妳也不適合結婚。」

  「這……」她臉色刷地一白,這話可真是一針見血,直接戳中她的要害。

  「從妳兩歲住在這兒開始,就妳出國的時間不提,他們來看過妳幾次?十次?二十次?我想沒有,也許連這會兒妳人回到這兒,他們也還不知情。」

  藍若薇無言相對,因為事實確是如此。

  「他們忙事業、忙賺錢、忙外遇,所以也守不了財,一遇到周轉問題,就將妳爺爺的地一塊塊的賣了,  「但不管有錢沒錢,他們都沒空理妳,兩人貌合神離的婚姻,老鄰居們全都知道,而妳身上流著他們的血液,妳也不會安份的……」

  她歇了口氣,繼續道:「我知道妳對這兒有一份特別的情感,所以我就直說了,如果妳肯離開漢文,這兒我就不賣掉,妳阿嬤隨時想回來住也沒問題,她養了妳一、二十年,我想妳為她做這點犧牲,也應該不為過才是。」

  盈眶的淚水決堤了,藍若薇的喉嚨乾澀,吐不出半句可以駁斥的話。

  見狀,劉如媚倒有些不忍了,當初她也是心疼她有一對不是的父母才對她百般疼惜,更因為兒子喜歡她,將她當未來的媳婦疼著,「若薇……」可話已出口,能收回嗎?

  「抱歉,我想出去走走。」她拭去淚水,往另一邊的森林走去。

  劉如媚看著她孤寂的身影,眉頭一皺,她是不是太過份了?



  藍若薇一個人孤零零的走在林蔭道路上,無聲的淚水一滴一滴的滾落眼眶。

  怎麼辦?她著實陷入了兩難,拿她的愛情來交換--

  「愛情是無法交易的,若薇,因為它是無價的。」一個說著英文的清脆嗓音突地在前方響起,打斷了她的思緒。

  她抬起頭來,訝異的看到一名陌生的外國女孩站在她前面,但兩旁都是高大的林木沒房子,而且她剛剛走過來時,並沒有看到人,不對--

  「妳怎麼認識我?又為什麼知道我的心事?」她突然想到這一點,以英文問著對方。

  荷米絲笑得有些得意跟詭異,「因為我會讀心術。」

  「這--」這出乎意外的答案反而讓她不知該如何回答。

  「是真的,因為我是魔女之後,身上流著魔女的血,所以有這個天份。」

  藍若薇不知道她說的是真是假,尤其她身上散發著一股古靈精怪的氣質,也許她是在惡作劇。

  「我不是惡作劇,而且,我們其實很熟的,連妳到荷蘭時我也跟去了呀。」

  聞言,她笑了出來,她確定她是在跟她開玩笑了。

  「謝謝妳,妳好善良,妳一定是看我在流淚,所以--」

  荷米絲仰頭翻了翻白眼,「哎呀,藍若薇,我說的是真的,我的家就是那架古董級的留聲機,所以妳把它帶去荷蘭,我當然也跟著去了。」

  她眨眨眼,憋住笑意道:「妳是說妳就像天方夜譚『阿拉丁神燈』裡的燈神嗎?」

  「嗯,就像那樣了。」荷米絲用力的點點頭。

  藍若薇摀嘴偷笑,她壓根不信。

  荷米絲知道她不信,反正她也不是第一個不相信她是鬼魂的人,雖然大家都說這個世界上無奇不有,但一旦發生在自己身上時,又另當別論了。

  她的眼珠子慧黠一轉,「好吧,那我們就再走過去一點,那裡有間別墅,裡面有傭人,妳去跟她打聲招呼,看看她的反應如何?」她會有辦法讓她相信的。

  「這--」

  「走嘛。」她笑笑的拉著她就往那兒走去。

  在一棟花園別墅前,一名中年女傭正在掃地,荷米絲跟藍若薇點點頭,她笑了笑,還是覺得她在誑她。

  看著那名中年女傭,藍若薇打著招呼,「妳好。」

  「妳好。」她跟她點點頭。

  「妳問她有沒看到我?」荷米絲甜甜的笑著指示。

  「這--」她跟人家打招呼已經有夠莫名其妙了,還--藍若薇一臉為難。

  看她問不出來,荷米絲乾脆走了過去,在中年女傭面前做鬼臉,惡作劇的把她掃好的落葉又踢了一地。

  藍若薇是看傻了眼,只見那中年女傭一瞼的莫名其妙,可眼神從未對上那名惡作劇的外國女孩,但怎麼可能呢?白天見鬼?

  「是鬼,但是個善心鬼啦,而且只有跟我有緣的人才看得見我,譬如妳。」荷米絲笑著回到她面前。「我是荷米絲,魔女莉莉絲的女兒。」

  至此,她是相信她真的有讀心術了。

  「妳--」

  「我們先回去吧。」

  藍若薇傻愣愣的跟著她走回小木屋,而劉如媚跟那對老夫婦都已經離開了。

  荷米絲走到留聲機旁,她的眸中有著濃濃的眷戀,她轉動曲柄,聽著留聲機放出了一段輕柔的音樂,忍不住露齒一笑,因為想到她的前世情人雷米爾將這架留聲機送給她時的情景……

  「呃,荷米絲。」藍若薇看著她,內心還是有點疑惑,她看來不像鬼,也不像魔女,還有她剛剛說的事?!

  「藍若薇,我的事不重要,我只是想跟妳說,妳一定要堅持下去,不要輕言放棄。」荷米絲很清楚她想說什麼。

  她瞠目結舌,她真的知道她在想什麼。

  「妳好幸福的,因為很早很早以前,紀漢文就找到妳也認定妳,他從不懷疑這一點,那是一種單純的執著,也因為單純、專一,所以才更珍貴。

  「在妳眼中,他看到了未來,就像我在另一個男人眼中看到的一樣,只是,我沒有妳那麼幸運,我的愛情沒有辦法圓滿……」說到這裡,荷米絲的口氣有點兒沈重了。

  「荷米絲。」藍若薇看到有一道悲傷在她眼中一閃而過。

  她搖搖頭,臉上又恢復了笑容,「我是不希望自己的遺憾再發生,才施咒在我愛人所贈的留聲機上,只希望能促成人間成雙成對,而妳--」她笑看著她,「妳是我想促成的那一對,請妳千萬千萬別讓我失望,當然,更別讓紀漢文失望,他是那麼的愛妳。」

  藍若薇看著她真摯的眼神,感激的笑了,「謝謝妳,荷米絲,」不管她是人是鬼,她絕對是一個為了她好的好人,而她的心也已有決定。

  荷米絲讚許的點點頭,彷彿知道她打算怎麼做了。

  突然,喵地一聲,一隻似曾相識的貓咪跳到了窗台,藍若薇先是看了牠一眼,再回頭看荷米絲時,室內空蕩蕩的不見她的身影。

  她的目光回到留聲機上,那隻貓咪也對著留聲機喵喵喵地叫個不停……



  紀漢文將車子停在父母的住處前,一下車就衝進屋裡,「媽!媽!」

  今天不是星期假日,兒子口氣又衝,劉如媚的心頓時涼了半截,「呃,漢文,什麼事氣沖沖的?」

  「妳今天去找過若薇嗎?」

  「呃,你--你怎麼會這麼說?」她愈感心虛。

  「玉儀有看到妳的車子經過診所,但她不確定--」對感情的事,她已釋然了。

  「我是有往那個方向去。」

  「我看妳就直說了吧,兒子一定知道妳找人去看小木屋,也知道妳要若薇離開好保住小木屋的事了。」坐在沙發上的紀盈年邊說邊搖頭,他根本不贊成妻子的做法。

  「爸,你說什麼?」紀漢文心開始發毛。

  一看兒子一臉震驚又凶狠的表情,劉如媚就知道他根本還不知情,是他老子的話說太快了,她氣急敗壞的瞪了老公一眼,「你真多嘴!」

  「媽!妳到底跟她說了什麼又做了什麼?!若薇她不見了!她沒在家裡等我回去,我打她手機也找不到人,她不見了!」他說得咬牙切齒,冰冷的黑眸竄上兩簇跳躍的怒火。

  難道真走了?!那--可怎麼,她心裡怎麼挺不安,也挺不捨的?

  「媽!」

  「好好好,我說……」她硬著頭皮將她對藍若薇說的那一席話全說出來。

  紀漢文難以置信的看著她,「媽,妳為什麼就不相信她?她那麼努力的想贏得妳的歡心、贏得妳的信任,她要妳的認可,妳為什麼--」

  「我,我--我怕她又走了,你會痛苦……」她支支吾吾的說著,長痛不如短痛呀!她是幫他快刀斬亂麻。

  「她是走了,但妳真的知道我有多痛嗎?她不是一個人走的,媽,她肚子裡還有我的孩子!」他簡直心痛得快要瘋了!這一次她會去哪裡?荷蘭嗎?還是又要另一個七年後,他才能再見到她?!

  劉如媚一愣,呆了也傻了,她緊握住兒子的手,「你說什麼?怎麼、怎麼會?為什麼我不知道……」她也慌了。

  「若薇不想說,她不希望妳是因為孩子而接納她,她不希望日後我得當妳們婆媳間的夾心餅乾,左右為難,所以她是真心的想要得到妳的喜愛。」他又氣又急。

  劉如媚頹然無措,天啊,她不知道她是如此的用心良苦,這--這麼好的媳婦兒居然被她趕走了,這下可怎麼辦?

  「哎呀,我的寶貝孫子被妳趕走了。」紀盈年一想,心都捨不得了。

  她的心也痛啊,「那也是我的孫子,這下慘了,若薇會去哪裡呢?」

  「媽,這不是妳想的嗎?」紀漢文沈痛的反問她。

  「我--我不是啊,我是怕她又讓你傷心,而你當真以為你媽的心是石頭做的?我也看到她這陣子的努力了,但誰叫她的紀錄太差,我這麼好的兒子,她從不好好珍惜,唉,現在說這些都沒用,反正,先找到人要緊!」

  三個人全往門口去,此時,一輛加長型的凱迪拉克轎車突地在門口停下,車上陸續走下來遊蓁、謝宏泰、藍煥鈞、丁慧文夫婦及三人急著想要找到的藍若薇。

  「若薇!」紀漢文衝向前去,用力的、緊緊的將她擁在懷中,「妳去哪裡?妳嚇死我了。」

  藍若薇被他這突如其來的擁抱嚇一跳,但隨即聽懂了,她神情溫柔的道:「對不起,我去搬救兵,讓你擔心了。」

  「救兵?!」他不解的放開她,再看看站在她身後的四個人。

  遊蓁走向他,親切的道:「漢文,你先別急,我們都是她的親友團,想跟你媽好好的談一談。」

  「呃,不用了,不用談了,來,快進來坐下,尤其是妳,若薇,別老站著。」劉如媚扶著她小心翼翼的往屋裡去。

  她訝異的回頭看著一臉笑意的紀漢文,再莫名其妙的跟著她走進去。

  眾人也看得一頭霧水。

  「藍伯父、藍伯母。」紀漢文看著這對雍容華貴的夫婦,有禮的跟他們點頭,雖然極少見面,但若薇跟他們的外貌有七、八分像,是他們的混合體。

  「進來,大家都進來嘛。」紀盈年看到媳婦跟孫子都回來了,笑得闔不攏嘴,開心的招呼大夥進屋。

  「這是怎麼回事?」藍若薇看著在她身邊坐下的紀漢文。

  「那妳又是怎麼回事?」

  他不解的反問她,意思是怎麼這群家長全出現了?

  環視眾人,他母親一臉尷尬,藍伯父、藍伯母夫婦是一臉嚴肅,阿嬤跟那位阿公表情愉悅,這看來還有得談呢,可是他沒有耐心跟他們耗。

  「你們慢慢談,我有話想跟若薇先說。」他拉著她就往二樓的房間去。

  一進房,他炯炯有神的眼中只有溫柔,「若薇,到底怎麼回事?妳知道我以為妳又不見了,我的心都碎了。」

  「對不起,因為你媽說我身上流著我爸媽的血、對婚姻不安份的血液,不適合婚約,所以我才決定去找他們,」她頓了一下,咬著下唇道:「我跟他們一向不親,也不明白他們的婚姻為什麼那麼虛空,而對我為什麼又這麼不在乎,所以我要得到答案,才能跟你媽解釋。」

  「那他們怎麼說?」他將她擁入懷中。

  她輕聲一歎,「相愛容易相處難,他們的個性都太烈了,而且,他們也不知道怎麼帶孩子,所以他們一致認為讓阿嬤帶我是最適合的。

  「不過也由於長時間沒在一起,他們更不知道如何跟我相處了,彼此的距離愈拉愈大,我有事找他們,反而讓他們不知所措,」她微微一笑,「但讓我尚感到溫暖的是,在我跟他們說那一席話時,他們願意陪我過來一趟,好好的跟你媽談。」

  「那阿嬤跟--」

  「我打電話給阿嬤,問她,如果要將我的終身幸福跟那棟小木屋交換--」

  「妳說什麼?!」他覺得胸口有股怒火被點燃了。

  「呃,我阿嬤罵我是笨蛋,她說我的幸福怎麼能交換?所以在知道發生的事情後,她就跟著謝阿公開車上來,我們剛好在市中心遇上,就開一輛車過來,阿嬤說謝阿公他想開價買下小木屋……」

  「藍若薇,妳讓我很失望。」他臭著一張臉,不想再聽下去了。

  「你不該失望的,我沒有落跑,而是去--」

  「閉嘴,妳應該來找我就行了。」

  「我只想確定我是不是真的--呃,真的不適合婚姻,我必須去找答案。」她對他燦然一笑,「去還是對的,我發現只要跨過那一道自我設限的藩籬,親子間的感情是天性,自有一份熟稔--」一看到他還惡狠狠的瞪著自己,她住了口,微笑的送上自己的唇,「好,都是我的錯,我應該找你就行了,但我真的不想讓你當夾心--」

  「我喜歡當夾心餅乾。」他的眼神溫柔了起來,卻隱含著警告。

  「漢文,」她輕笑著搖頭,知道他在警告她,「那下不為例了。」

  「若薇,只要妳在我身邊,只要妳好好的愛我,其它的,我都無所謂的。」

  紀漢文的眸中有深情、有無奈、有疼惜,也有著滿滿的幸福。

  他知道他栽了,很久很久以前就栽在這個美麗的女人身上……

  她凝睇著他,知道這一生,她只要巴著他、愛著他,幸福便唾手可得。

  兩人四目相望,緩緩的低頭靠近,輕輕的吻上彼此的唇,嗯,好甜,是幸福的味道。

  而樓下鬧烘烘的,最後,也吵出一個協議來,一個叫做幸福的協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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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11 02:39:19

尾聲   
  
  鏡子前,一個美麗動人的新娘子正仰頭看著她俊俏的新郎,一邊幫他調整領帶,但新郎卻拚命的將她那件過於性感、露出大半個酥胸的白紗努力的用絲綢披肩蓋住。

  「當初怎麼會選這一件的?」皺著眉頭的紀漢文真的好後悔。

  「是你說的,我還一直說太暴露了,但怡雲說真的好性感、好漂亮--」

  「別說了,乾脆將披肩在胸前打個結算了。」他還真的想將披肩打結,免得它一直往下溜。

  「快出去了,漢文,哪有要結婚了,兩人還窩在一起的。」遊蓁走進來道。

  「阿嬤,這種儀式根本不需要,我們已經在一起了。」

  一想到舉行婚宴的前院幾乎讓整個鎮上的男女老少塞爆了,紀漢文就不想出去。

  「別傻了,大家等你們這對都等二十多年了,怎麼可以沒有儀式?快出去。」

  「對了,阿嬤,昨晚我看到留聲機不在我房裡,是妳拿走的嗎?」

  藍若薇本想試著叫喚那個住在裡面的善心鬼,可卻找不著留聲機,她將荷米絲的事跟紀漢文說時,沒想到他表示也見過她,就是她讓他知道羅傑只是她的指導教授,他才有勇氣繼續追求她的。

  遊蓁搖搖頭,「沒有啊,那個故障的洋玩意兒又出不了聲音,連小抽屜都打不開,我才很後悔買--」

  她一怔,「妳沒有打開抽屜?可裡面放了個小枝幹,像極了縮小版的獨木橋,不是阿嬤妳放的?」

  「沒有,我連開都打不開呢,怎麼放?」

  「咦?」藍若薇驚訝的看著紀漢文,他僅笑笑的搖搖頭,附在她耳邊道:「看來荷米絲是先來促成我們這一對的,而現在則去找另一對需要她幫忙的佳偶了。」

  「好好好,我先出去,你們要親熱就快一點,外面有一大群的客人在等你們了。」阿嬤識相的先出去了。

  一陣微風拂來,輕輕的,似乎帶了祝福的呢喃。

  荷米絲乘著風兒凝望著那對幸福相擁的男女,而她的心十分愉快。

  下一站,她和她的留聲機會在哪裡呢?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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