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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14 05:32:48


  一聲聲清脆的鳥叫聲喚回了於從月的意識。

  她半睡半醒,眼皮好沈重,累得睜不開來,隱約感覺到有人用溫熱的棉布在輕輕柔柔地擦拭她的身子。

  好不容易勉強睜開眼,看見紫鸚正在替她系上肚兜。

  「小姐,你醒啦!」紫鸚笑盈盈地看著她。

  「我……」於從月神智尚未清明。

  「來,把手抬起來,先把衣服穿上。」紫鸚把她的兩手塞進袖管裏,細心地替她扣好衣扣。

  「我退燒了?」她摸摸自己的額頭,微涼的,雖然頭還有點昏,但身子已經輕鬆舒暢許多了。

  「二爺這帖藥方還真有效呢!」紫鸚瞅著她低低竊笑著。

  於從月呆了呆,這才驀然想起和衍格激狂的肌膚之親,即便和紫鸚親如姊妹,還是困窘得羞紅了臉。

  「我說二爺也真是的,小姐還發著高燒,正病著,他還這樣。」紫鸚畢竟還是未經人事的大姑娘,說到閨房事也忍不住臉紅。

  「別說了。」於從月尷尬地起身穿好衣服。「現在是什麼時辰?」

  「快午時了。小姐餓了嗎?我讓紅兒給你端碗粥來?」

  「你怎麼沒喊我起來,我得去給太太和福晉請安呀!」她心急地理著髮鬢。

  「老太太吩咐了,讓小姐在屋裏歇一天,不用去請安了,而且一早老太太屋裏的大丫頭就送來了老參須,說是要給小姐補補身子。」紫鸚手腳俐落地幫她梳好了髮髻。

  於從月眼角瞥見桌上有一盒老參須,旁邊還有一隻瓶子。

  「那瓶子裏裝什麼?是哪兒來的?」她奇怪地問。

  「那是昨天夜裏嫻馨格格親自送來的,說是『養身大補丸』,送來給小姐補身子。雖說是一番好意,但小姐沒看見她那雙眼睛,像要冒火似的!」紫鸚不屑地輕哼。

  「是嗎?」於從月怔了怔;也許是因為她和衍格之間的關係有了很大的進展,讓她對嫻馨的那份厭惡感也莫名地消淡了許多。

  「紫鸚,櫃子裏還有一盒燕窩,你替我送過去給嫻馨,也算是回禮吧。」

  「小姐!」紫鸚張大眼睛喊著,「那燕窩是夫人特地給你買來的,你怎麼能給她呀?」

  「那也沒什麼,她現在有孩子呢,而且我也不能白白拿人家的東西。」想起嫻馨有喜的事,她的心口不免有些刺痛。

  「小姐,她的孩子可是二爺的,你不能不提防,萬一她生下兒子怎麼辦?到時候她側福晉的位置可就穩穩坐定了。」紫鸚激動地說著。

  「就算她真的生了兒子,那也是沒法子的事呀!我總不能阻止她生孩子吧?」她無奈地笑笑。「其實只要衍格不再像從前那樣對我,不會休掉我,那麼讓嫻馨當上側福晉也沒什麼關係。」

  「什麼沒有關係?小姐,你太天真了!」紫鸚急嚷著。「你可不能輸給她,也得趕緊生個阿哥才行!」

  「孩子又不是說生就能生的。」她失聲低笑。

  「老太太都吩咐了,這陣子不許二爺上嫻馨那兒去,這麼一來,就是小姐的機會了!」紫鸚愈說愈來勁。「而且呀,我昨天看二爺對你的態度,簡直換了個人似的,我看得出來二爺愈來愈喜歡小姐了。今早二爺出門時,還特別交代會回來陪你用晚膳呢!小姐,像昨天那樣的情形多來個幾回,你要懷上二爺的孩子那還不容易嗎?」

  於從月紅著臉抿嘴淺笑,衍格對她的態度轉變,她當然不是沒有感覺,但她真的希望昨天發生的一切都不是一場幻夢。

  「二少奶奶,不好了!」

  忽然聽見紅兒在門外驚慌的叫聲,於從月和紫鸚連忙奔了出去。

  「二少奶奶,你看!」紅兒滿臉駭異地指著廊下的那盆石榴花。

  於從月急步走過去查看,先是看到掉了一地的石榴果,再看向石榴花時,赫然倒抽一口氣。

  她看到整株石榴蔫了!

  「是嫻馨格格幹的好事,一定是她!」

  紫鸚氣得直跳腳。

  「紫鸚姊姊,你怎麼就這麼肯定是她呢?」紅兒傻眼。

  於從月蹲在石榴花前,仔仔細細觀察石榴花為什麼會突然蔫了?她把花盆挪開來,看見花盆底下滿滿的一灘水,便抬頭問紫鸚和紅兒。

  「是誰澆的花?」

  「我沒澆過花,花一向都是紫鸚姊澆的。」紅兒急忙撇清。

  「我昨兒傍晚澆過一回,今天還沒澆呢。昨兒澆的時候還好好的,而且我也不可能澆那麼多水。」紫鸚答道。

  於從月點點頭,她絕對相信紫鸚和紅兒都沒有問題。

  「如果水澆多了,花要淹死也得幾天功夫,從昨天傍晚到現在不過幾個時辰,花會突然蔫了,一定是水有問題,如果不是水裡加了什麼東西,就是用熱水澆灌下去,花才會蔫得這麼快。」

  「熱水?!」紅兒忽然失聲叫道。「二少奶奶,昨晚紫鸚姊姊讓我打一盆子熱水進屋,我打來了以後就忙別的事去,後來紫鸚姊姊怪我怎麼沒把水打來,我還納悶著那盆子熱水到哪兒去了呢!」

  「那時正是嫻馨格格來的時候。」紫鸚勝利地哼笑。「我就知道一定是她搞的鬼!」

  於從月蹙眉沈思,暗暗抽絲剝繭。

  「從昨天傍晚到現在,我們這兒只來過老太太屋裏的大丫頭和嫻馨格格,大丫頭是今天早上來的,就算是她幹的,花也不至於蔫得這麼快,所以應該不是她。而嫻馨格格是昨天晚上來的,紅兒打的熱水又莫名其妙消失不見,從時間上推算,嫻馨格格應該最可疑。」其實她在心中已經確定是嫻馨幹的了,只是不明白她為什麼要做這樣的蠢事?

  「原來我昨晚打的熱水都倒到石榴花盆裏了!我的老天爺,石榴花都給燙熟了吧?嫻馨格格為什麼要做這種事呀?石榴花得罪她了嗎?這可是老太太賞的呢!」紅兒不可思議地喃喃自語。

  紅兒年紀還小,也許無法理解嫻馨病態的心理,但是於從月和紫鸚心裏都很明白嫻馨為何要這麼做,無非就是嫉妒、洩憤罷了。於府裏有三個姨太太,什麼爭風吃醋的手段她們沒見過?

  「她既然都已經有喜了,為什麼還不能容忍我擁有這盆石榴花呢?」雖然於從月很明白嫻馨為何做這種事的心態,但是仍十分驚訝她的心胸竟然會狹窄到這樣的程度,使出這種不入流的手法來。

  「我看她給小姐送來的什麼養身大補丸絕對不能吃,說不定裏面摻著什麼東西想害小姐呢!」紫鸚口無遮攔地說。

  「紫鸚,別瞎猜了。」於從月以眼神示意她。「你會嚇到紅兒。」

  紅兒是衍格的貼身丫鬟,她不想自己和紫鸚說的話傳到衍格耳裏,讓衍格誤以為她們主僕兩個善猜忌。而且,就算嫻馨格格真的弄死了她的石榴花,她也只能先忍下這口氣,畢竟嫻馨格格現在剛懷有身孕,而她自己和衍格的關係也才剛有了轉機,她不想因為這個事件而受到破壞。

  於從月心中淺淺苦笑著,這件事若是發生在於府,那個未嫁以前的自已是絕不會輕易善罷幹休的,非要揪出惡整的人不可。但是現在,為了衍格,她竟然可以把這口氣吞下來。

  「紅兒,把花盆收拾一下,花果枝葉別亂扔,找一處花叢,連著土一起埋進花叢底下,空的花盆先留著,以後咱們再找一株石榴栽養起來。」她平穩情緒以後,輕聲交代著。

  「小姐,萬一老太太問起,你要怎麼回?」紫鸚擔心地問。

  「見機行事吧,現在問我我也不知道。」她輕輕一歎。「紫鸚,你把櫃裏的燕窩送去給嫻馨格格,該有的禮數咱們還是不能少。你去的時候態度恭謹些,不可對她無禮,石榴這件事就這麼算了,你們也都不許向外人提起,特別是二爺,不準在他面前嚼舌根。」

  「是。」紅兒應了聲。

  紫鸚卻是應得不情不願。

  就在紅兒忙著收拾石榴花果,紫鸚忙著刷洗花盆時,衍格正好走了進來。

  「二爺回來啦!」紅兒和紫鸚忙蹲身請安。

  斜倚在榻上看書的於從月聽見聲音,正要起身下床,就看見衍格大步走進屋,隨意地脫下大氅往屏風上一掛,朝她走去。

  「別起來,躺著就好。」他在床沿坐下,眼眸溫柔關切地望著她。「今天好些了嗎?」

  「好多了。」她垂眸避開他的注視,看著他的眼睛,她情不白禁會想起昨夜他那雙激狂似火的眼眸。

  「氣色是好多了,不燒了嗎?」他的手探向她的前額。

  一抹紅暈竄上她白淨的臉龐,手中的書冊被她扭卷得幾乎變形。

  看著她緊張羞怯的神情,衍格噗哧一笑。

  「在看什麼書?」他把書冊從她手中抽出來,看了一眼書面。「《圖經本草》?怎麼看這麼悶的書?我以為你該看《西廂記》還是《牡丹亭》。」

  「那些書我早看過了。」她淺淺笑答。

  衍格見她端出那副矜持的模樣,忍不住又想逗逗她。

  「和你把領扣松,衣帶寬,袖梢兒揾著牙兒苫也,則待你忍耐溫存一晌眠。」他的雙唇隨著撩人的低語來到她耳畔。

  邪氣勾魂的嗓音,讓於從月臉上的紅暈迅速蔓延到耳根。

  「沒想到你居然還懂得用《牡丹亭》來調情,」她羞得偏頭躲開他迷人的溫熱氣息。

  衍格笑著鉗住她的下顎,扳正過來面對他。

  「喜不喜歡?有沒有後悔嫁給我?」

  於從月咬著唇輕笑點頭又搖頭。

  「又點頭又搖頭是什麼意思?不喜歡我的調情而且很後悔嫁給我?」他的笑意更濃。

  「喜歡你的調情,不後悔嫁給你。」她害羞地掩住臉,這是她對他說過最露骨的一句話。

  衍格笑著將她摟進懷裏,他發現和於從月在一起時的感覺很好,當他輕敲著她的心時,能聽見清脆悅耳的回聲。

  「你可以告訴我,當初為何堅持不肯退婚的真正理由嗎?」在這種氣氛下,他期望能聽到她的真心活。

  於從月枕在他的肩窩,呢喃低語。

  「十歲起,爹就告訴我,我將來的丈夫是你,我到王府見過你一面之後,就認定你愛新覺羅.衍格是我的丈夫。也許該怪父親叫我讀太多的聖賢書,讓我對女子從一而終、生死不易的想法堅如鐵石,所以不管人事如何變化,我都認定自己非嫁你不可。」她仍然把那顆深愛他的心隱密地藏著。

  「又是這麼硬邦邦的人生大道理。」衍格無奈地笑著搖頭。「你就沒有更令我感動的理由嗎?」

  於從月溫柔而悠遠地笑著,如暖融融的三月微風。

  「敢問於小姑娘當年為什麼想來看我?」他輕輕撫揉她的紅唇,愈來愈喜歡看她的笑容。

  「因為我怕你長得眼斜、嘴歪,萬一還是朝天鼻就糟了。」她毫不隱瞞地坦承了。

  衍格大笑出聲,這的確是一個小女孩會擔心的事,他心中最後那絲疑慮已然消散無蹤。

  「如果我是,甚至還長了滿臉麻子,依你堅守女子從一而終、生死不易的想法,你還是非嫁我不可的,不是嗎?」

  於從月低頭輕笑,既不點頭也沒有否認。

  「以你這樣才貌俱佳的女子,實在不該守那種庸俗愚蠢的禮教。」他實在無法想像於從月嫁給一個斜跟、歪嘴、朝天鼻又滿臉麻子的丈夫,若真如此,一朵鮮花會在牛糞上枯萎而死。

  衍格的歎息聽在於從月耳裏無比感動,這表示他對她的憐惜已經發自內心,出自真心了。

  可惜她的心上遮著一片陰影。倘若,衍格的心裏只有她一個人該有多好?他的真心若能只給她一人該有多好?

  「你知道嫻馨有喜的事了嗎?」她幽幽地問。 

  「知道,早上額娘已經對我說了。」他深深凝視著她,不知怎地,竟對她感到歉疚,反倒對嫻馨有喜的事沒有多大的感覺。 

  「你還沒去看看她嗎?」她不自在地從他懷裏退開來。這是他們之間第一次談到嫻馨的存在,她很意外衍格為什麼沒有表現出就要當父親的喜悅反應。

  「額娘說太太交代了,要我暫時別去她那裏。」其實老福晉的吩咐只是藉口罷了,他今天一回府誰都不想見,只想見於從月。

  「有喜的人比較會胡思亂想,這時候她最需要你的關心。」她淺淺苦笑。沒想到為了不背上妒婦的駡名,她也開始扮演起母親扮演的元配角色了。

  「過兩天我會去看她的。」他愛憐地輕撫她的臉頰,她的一顰一笑已深深牽動著他的心緒。 

  他解釋不出為何今早離開她時會百般眷戀不捨?為何在皇上問話時,他還能分心想著她?為何一整天都心神不寧,迫不及待想趕回來看她?

  「你還是今天去吧。」她說著違心的話,她其實希望他永遠這樣熾熱地凝視著她,永遠不要離開她身邊。

  「我冷落你太久,現在應該關心的人是你。」他終於深深覆上她的紅唇,纏纏綿綿地吮吻,做了今天最渴望想做的事。

  「紫鸚姊姊,要不要把門關上?」

  「噓--小聲點兒。」

  門扉緊閉,紅兒和紫鸚的竊笑聲悄悄地遠去。


  嫻馨格格流產了!

  當侍候嫻馨的小丫頭奔到老福晉房裏稟告時,消息立刻傳遍整個王府。於從月帶著紫鸚匆匆趕過去。

  走進嫻馨屋內,一抬頭,就看見老福晉和顯親王福晉凝肅地坐在一旁,而衍格坐在床榻上抱著淚流滿面,嚷著腹疼的嫻馨,床側還站著一個圓潤富態的中年婦人。

  嫻馨一看見於從月和紫鸚走進來,立即哭著大喊。

  「太太、額娘、二爺,我昨天就是吃了她們送來的燕窩才小產了的,這樣含冤負屈的事,求太太、額娘、二爺為我作主!」

  於從月臉色驟變,驚愕地看著激烈指控她的嫻馨。

  「你含血噴人!」紫鸚氣急敗壞地嚷。「我家小姐不可能做這種事!」

  「你家小姐不可能,那麼那燕窩是你送來的,難不成是你陷害我害我!」嫻馨轉而指控她。

  「我沒有!」紫鸚霍然否認,恐慌地望向於從月。

  老福晉和顯親王福晉怔愕地盯著她們主僕兩人。

  於從月眼神淡然平靜,但雙掌的指甲已經深深陷進掌心裏。

  「嫻馨,沒有證據不可以胡亂指控!」衍格神情冷峻惱怒,重聲喝斥她,擺明瞭根本不信她的話。

  看衍格偏袒於從月的態度,嫻馨心一涼,更加怒恨。

  「舅奶奶,你倒是快幫我說話呀!」她又哭又惱地喚著床側那名富態的中年女人。

  嫻馨的舅奶奶眼神閃閃爍爍。

  「老太太、福晉、二爺,昨天那個丫頭送來了一盒子燕窩。」說著,朝紫鸚臉上指去。「說是二少奶奶送給嫻馨補氣養身的,可是那丫頭一進屋就沒幾句好話,惡狠狠地扔了燕窩就走,還把二少奶奶屋裏死了石榴一事全怪罪到嫻馨身上。她的心思我們怎會不明白?無非就是見嫻馨有喜,想給她主子出出氣罷了,我們嫻馨當然不會跟個小丫頭計較,所以沒當一回事。後來當晚我就拿燕窩熬了一碗給嫻馨喝,誰知到了半夜她直喊肚子疼,接著身下就出血不止,把個幾乎成形的眙給生生打下來了!」

  「真有這事?」顯親王福晉震驚地質問紫鸚。

  「不是這樣的!小姐,我是被冤枉的!」紫鸚臉色慘白,眼神求救地看著於從月。於從月努力壓下內心的慌亂情緒,讓自己冷靜下來。

  「紫鸚,我讓你送燕窩過來,不是要你別亂說話的嗎?你怎麼不聽?」於從月怒視著她。

  「小姐,說了石榴的事是我不對,可嫻馨格格也沒給我多好的臉色呀!」紫鸚委屈地為自己辯解。

  「石榴的事是怎麼回事?」老福晉不解地問道,要求一個解釋。

  「太太,那丫頭說二少奶奶屋裏的石榴是我弄死的,這真是天大的冤枉啊!我見二少奶奶病著,好心好意送去養身大補丸,沒想到她們竟然誣賴我,說我把石榴弄死了!太太評評理,我都已經受孕有喜了,犯得著再去弄死二少奶奶的石榴嗎?」嫻馨狂聲呐喊,哭求公道。

  衍格根本不知道石榴已死的事,更不知道於從月和嫻馨兩個人互送東西,這場亂局他聽得一頭霧水,但看於從月臉色平和、神情冷靜,他相信她應該可以應付得遊刃有餘,而且嫻馨聲聲句句聽在他耳裏都十分不舒服,因此他站起身來離開床榻,乾脆坐到一旁,讓自己抽離出來,決定不介入。

  嫻馨那一大套做派,讓於從月十分惱火,她簡直就像看著三姨太大怒駡母親的那張嘴臉,加上嫻馨說出了『誣賴』兩個字,更加讓她心寒又怒不可遏。

  當震驚和憤怒在她心中愈高漲,慌亂和畏縮就愈被徹底壓抑,她慢慢穩住心情,思緒冷靜下來以後,腦中就理智且清明多了。

  「紫鸚,你把昨天送燕窩過來所發生的事,還有你和嫻馨格格說的話一字不漏地說出來。」於從月神色自若地盯著嫻馨看,明亮的黑眸已然劍拔弩張。

  「是。」紫鸚看於從月的眼神,就知道她向嫻馨宣戰了。以前在於府,只要她與姨太太們對上,就是這種眼神和表情,而且一定戰無不勝。

  「昨天下午,我送燕窩來,當時嫻馨恪格和她的舅奶奶都在。」她瞟一眼嫻馨陰冷的表晴,細細道來。「嫻馨格格見我送燕窩來,沒好氣地說『怎麼不是少奶奶親自送來,是不是瞧不起我?』--」

  「胡說!」嫻馨怒斥。「我豈會說出這種話來?舅奶奶你要替我作證!」

  「嫻馨格格,你可以聽完紫鸚的說法再駁斥。我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要她實話實說,自然有我的打算。」

  於從月淡漠地說,雖然語氣溫和平靜,卻讓嫻馨感到心驚膽寒。

  「紫鸚,你接著說。」老福晉也開口了。

  「是。我說『少奶奶病還沒好,二爺還在照顧少奶奶。』嫻馨格格一聽臉就拉下來了,說『裝病誰不會呀!』」

  衍格聽到這一句,心一動,錯愕地抬眸盯著嫻馨。

  「我說『嫻馨格格你都有喜了,何必如此小心眼呢?』」紫鸚繼續說道,「嫻馨格格罵道『臭丫頭!我哪裡小心眼了?你敢編派我的不是!』我說『嫻馨格格幹了什麼好事自己知道,用不著旁人明說。』然後我把燕窩放下就走了。」

  「紫鸚,你從頭到尾都沒有說到『石榴』兩個字,王府上下沒人知道二少奶奶屋裏的石榴死了,那嫻馨又是怎麼知道的?」老福晉出聲質疑。嫻馨嚇出一身冷汗,臉色又青又白,半句話都吐不出來。

  「這丫頭胡說八道!嫻馨根本就沒有說過那些話,這我可以作證!」嫻馨的舅奶奶大聲駁斥。

  「你是嫻馨的舅奶奶,胳臂自然向裏彎,你不幫她辯駁我還覺得奇怪。」於從月不客氣地說。

  衍格忽然輕聲笑起來。「沒錯,親人的證詞一般聽聽就算了,不足采信。」衍格的話讓嫻馨聽了惶恐不已,他是她在這座王府裏唯一的依靠,但是從他冷冽的眼眸中,她看得出來連他都不相信她了,她瀕臨失去一切的悲慘處境。

  「我舅奶奶的話不足采信,那紫鸚的話就能信嗎?」她氣得渾身發抖。

  「紫鸚的話能不能夠相信,太太、額娘、二爺心中自有判斷,我沒說紫鸚的話就一定能信。」於從月淡淡地說。

  「既然我們的話都不能信,那也就不用再追究了吧!」嫻馨的舅奶奶急忙找個臺階給嫻馨下。「嫻馨才剛剛小產,瞧她的身子虛弱得直打顫呢!真要追究,把嫻馨害成這樣的罪魁禍首才應該要追究,畢竟嫻馨懷的可是二爺的種,是顯親王府的子孫呐!」說著,不懷好意地斜睨於從月一眼。

  「為何一口咬定嫻馨小產就是因為吃了燕窩的緣故?」衍格把玩著手上的翠玉扳指,閒散地冷睇著嫻馨和她的舅奶奶。

  「因為……」嫻馨的舅奶奶表情愕了一瞬。「因為嫻馨正是吃了燕窩之後才小產的,當然二少奶奶最有嫌疑啊!」

  「剩下的燕窩還在嗎?」於從月漠然問道。

  「當然在,這可是鐵證如山呢!」嫻馨的舅奶奶二話不說,立刻把一盒燕窩捧出來,嘴角揚著得意的冷笑。

  衍格把燕窩盒接過來仔細看一眼,發現燕窩上覆了一層淡紅色的粉末,湊近嗅聞,一股奇特的香氣便撲鼻而來。

  「是麝香。」他微微蹙眉。

  老福晉和顯親王福晉驚呼一聲。誰都知道孕婦忌麝香,沒想到燕窩中竟會有麝香!

  於從月不動聲色地走向衍格,想把燕窩拿過來細瞧,但衍格向她搖了搖頭,不肯給她。她微一轉念,明白了他的意思,微紅著臉低頭轉過身去。因為她和衍格已有肌膚之親,而麝香這味藥是連聞一聞都對孕婦有害的,所以他才不肯讓她靠近。

  如今燕窩裏發現有麝香,對於從月十分不利,但是衍格的神情反應絲毫沒有懷疑她,這讓她感到十分安慰,她也因此更想查出真相。

  「二少奶奶妒恨嫻馨,才會對她下此重手!」嫻馨的舅奶奶淩厲地指控。因為背後有一雙信任她的眼睛,所以於從月並沒有因為惡毒的指控而不安慌亂,思慮反而更加清晰敏銳。

  她察覺到嫻馨和她舅奶奶的眼神始終有些說不上來的怪異,而且看嫻馨的氣色,並不像小產之後出血不止的樣子,甚至剛剛罵紫鸚時還頗有力氣,她愈想愈覺得古怪,莫非……

  「既然燕窩裏證據確鑿,我也就不多費唇舌辯解什麼了,不過你們這裏有證據,我能不能也要求找出證據來為我自己脫罪?」她想查清楚心中的懷疑。

  嫻馨和她的舅奶奶對望一眼。

  「從月當然可以找證據為自己脫罪。」老福晉淡淡地說。

  「多謝太太。」於從月笑望老福晉一眼。

  「你想找什麼證據?」嫻馨惴惴不安地看著於從月。

  於從月直視著她,目光一瞬也不瞬。

  「找已成形胎兒墮下來的證據。」

  嫻馨一聽,駭然抽息,整個人呆愕得無法反應。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14 05:33:10


  嫻馨側躺著,目光憎恨地瞪著於從月。

  於從月站在桌案前,彎身盯著桌上鋪展開來的白棉布,仔細在棉布中間那灘殷紅的血裏尋找她要的「證據」。

  嫻馨的舅奶奶神情焦躁不安,總是會與嫻馨交換意味不明的眼光。

  「你說嫻馨已受孕兩月有餘,是嗎?」於從月緩緩抬眸,銳利地盯住嫻馨的舅奶奶。

  「是啊。」嫻馨的舅奶奶冷冷地答道。

  衍格好奇地湊過去看。

  「衍格,你是個大男人,別看這骯髒的東西,快出去!」顯親王福晉滿臉尷尬地揮趕他走。

  「這有什麼骯髒的,不是我的種嗎?」衍格挑眉笑道。

  「瞧你這孩子,怎麼這樣說話!」顯親王福晉輕斥。

  「找到我的孩子了嗎?」衍格好笑地看了於從月一眼。

  「二月有餘的胎,已經隱約可以看見人形,小小的一塊血片,就像桃唇瓣那麼大。」於從月偏過頭來對他說。

  「你怎麼知道?」他微訝。

  「多讀點書就知道了。」她輕笑。

  衍格的唇角勾起,彎彎笑眼深瞅她一眼。

  「桃唇瓣在哪裡,我怎麼沒看見?」他問道,轉眸看著嫻馨的舅奶奶。

  「我……扔了……」嫻馨的舅奶奶臉色一陣青白,好半晌才愣愣地說。

  「扔了?」於從月不悅地蹙起眉心。「那可是二爺的種,顯親王府的子孫呐!」她刻意模仿嫻馨的舅奶奶先前的話說。

  「我怕嫻馨看見了會傷心,所以就埋了。」她立刻換了說法。

  「當嫻馨出血不止時,你還有心思去做這件事?」衍格冷聲質疑。

  「是我叫舅奶奶去埋掉的!」嫻馨急著替自己的舅奶奶解圍。

  「這就叫死無對證了。」衍格轉臉看向於從月,以眼神詢問她。

  「我還有一個請求。」從她們閃爍的眼神和沒有套好招的言詞中,於從月早已知道了答案。衍格雙臂環胸,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從月,你還有什麼請求?說吧!」老福晉也隱隱察覺到不對勁了。

  「我想另外找大夫來給嫻馨看病。」

  於從月一說完,嫻馨登時變了臉色,不等老福晉開口,就情急地喊道:「我不要!我自小都是舅奶奶看的病,吃舅奶奶開的藥方,我不習慣給別的大夫看病!」

  「事關我的清白,嫻馨,不管你要不要,我都要請別的大夫來給你診脈。」於從月的態度絲毫不妥協。

  另請大夫的請求,旁人不需深思就知道於從月懷疑嫻馨有喜是假的了。顯親王福晉一臉駭然地看著於從月。

  老福晉則是淡笑不語。

  「嫻馨,你剛小產,讓其他的大夫診脈看病有何不可?」衍格淡淡地說。

  「我說不就不!」嫻馨的眼神倏地轉狠,她這輩子沒有這樣出醜過,沒有這樣狼狽過,她心中有著前所未有的怨毒。

  「我如果說一定要呢?」老福晉正色地開口。「請大夫來診脈又如何?是不是真的小產,我也想知道。」

  「為什麼所有的人都不相信我?!」嫻馨嬌聲泣吼。

  「嫻馨,不要以為你哭得大聲就沒事!」於從月再也忍無可忍,嫻馨的眼淚激爆了她的耐性。「我可以忍受爭風也可以忍受吃醋,但我絕不能容忍自己被誣陷!我原想放你一馬,但你卻得寸進尺,欺到我頭上來,別以為你哭鬧我就會放過你!我就坐在這裏等大夫來親口告訴我,你根本沒有受孕!」於從月的發怒震住了屋裏每個人,平時於從月說起話來溫聲軟語、沈靜端莊,眼神也總是雲淡風輕,除了紫鸚以外,王府裏從沒有人見過她動怒,更別提現在這樣一臉冰冷的怒容了。

  「從月,你怎麼知道嫻馨根本沒有懷孕?」老福晉歎口氣問,

  「因為我看她的出血不是流產的出血,只是經血罷了。」面對老福晉的垂詢,於從月從容地回答。

  「怎麼看出來的?」對衍格來說都是血,看不出來哪裡不同。

  「經血有時會有細細碎碎的血塊,而流產會看見的是一片血片,如果懷上三、四個月的嬰胎就會看見人形了,而這棉巾上頭的是細碎的血塊,所以應該是經血。」她沈聲解釋。

  嫻馨怔著僵愕的淚顏,渾身瑟瑟發抖,自此,徹底敗下陣來。

  「好,我招了,我根本……沒有懷孕……」

        **** **** ****

  嫻馨假孕的事在王府裏掀起軒然大波,顯親王知情以後怒不可遏,要把嫻馨轟出府去,卻是老福晉攔了下來。

  「嫻馨的去留,讓衍格和從月兩個人去決定。」

  老福晉把問題丟給了這對小倆口。

  「你想怎麼處置嫻馨?」

  在書房裏,衍格好奇地問著站在書櫃前替他整理書冊的於從月。

  於從月無語怔忡。

  衍格慢慢走到她身旁,深深凝視著她,

  「你想怎麼做都可以,不用顧慮我。」他低聲說道。

  「我只是要回我的清白而已,並不想對她怎樣。」她仰起頭看他,滿眼無奈地笑歎。

  「可是阿瑪要把她轟出府去。」

  「如果把她轟出府去,你忍心嗎?」她意味深長地看著他。「嫻馨畢竟是一個極美貌的女子,被轟出府後只怕不會有多好的命運。」

  衍格長歎口氣。

  那天發生的事,讓他清清楚楚看見嫻馨身上深藏著他未曾發現的心機和醜陋面,人性的嫉妒、猜忌、虛偽、欺騙,在她身上都可以找到,甚至為了達到目的,可以不擇手段、作假陷害他人。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把這樣一個女子招惹進門?

  「要如何處置她是你的事,我不想過問。」她垂眸低吟。「嫻馨畢竟也還是你心裏的人。」衍格微怔。嫻馨是他心裏的人嗎?

  他真的把她放在心裏過嗎?得到她,似乎沒有滿足和狂喜,若是現在失去她,他也沒有悲傷和不捨。

  但是在面對於從月時,他的情感非常鮮明,開心和快樂的心情都非常強烈,也許正如貝蒙說的那樣--

  你一直覺得自己很討厭她,其實,這種討厭的情緒說不定定一種喜歡,只是你自己還不明白罷了。他現在確實是明白了。當他把她放進心裏之後,才發現原來她早已在他心裏許多年了。

  「我心裏的人也許一直都是你,嫻馨始終不曾在我心裏停留過。」他不自主地對她說出口。

  「為何這麼說?」她一顆心微顫,卻故作懷疑地瞅著他。

  衍格緩緩漾起笑臉。

  「這麼多年來,我一直都記得你小時候的模樣,記得你穿著灰色的粗布棉袍,也記得你小時候對我說過的每句話。而我認識嫻馨不過是幾個月前的事,但她在我心裏卻是面目模糊,連她曾經對我說過什麼話都不記得。」原來,她才是他日夜渴盼的另一半靈魂。

  她回身,夢囈似地失神怔望著他,淺淺綻開感動的笑靨。

  「有你這些話,我便知道我的等待是值得的。」她心滿意足地投進他懷裏。

  「等待?等待什麼?」他擁緊她,慨然輕歎。

  「不告訴你。」她伏在他襟口,羞怯地笑著搖頭。要怎麼對他說愛?她還沒有準備對他說出露骨的告白。

  「你對我還有秘密嗎?」他低身貼近她,微有不悅地蹙眉。

  「那你呢?你對我有秘密嗎?」她嬌聲反問。

  衍格微愕。有,他有一個天大的秘密。

  「果真有!」她擺出「被我逮到了」的俏皮表情。

  「我想知道你的秘密,告訴我。」他柔聲哄她。

  「那我也要知道你的秘密才行。」她不想吃虧。

  「我的秘密是龍珠。」他附在她耳畔俏聲說。

  「什麼?龍珠?」她好奇的表情頓時凝為不解。

  「噓--不要太大聲。」他搗住她的唇,看她迷惑的反應,似乎連龍珠的名字都沒聽過。

  「那是什麼東西?」她小小聲問,被他弄得神情緊張。

  衍格悠然一笑。

  「我用我的秘密交換你的秘密如何?」他嗓音魅惑地勾引。

  「我的秘密很值錢喔!」她挑眉。

  「我的秘密是無價之寶。」他以有力的眼神保證。

  無價之寶?於從月瞠目結舌。

  她的好奇心完全被挑起來了,立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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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14 05:33:31

  子夜時分,宛若玉璧的圓月高高懸在天空,俯瞰著大地。

  夜風沁涼。黑夜中,兩個黑影悄悄來到護國寺寶塔頂。

  「衍格,這裏好高、好可怕。」於從月從來沒有這種三更半夜在外頭爬牆的經驗,七層寶塔的高度讓她雙膝發軟、頭皮發麻。

  「我沒厲害到可以抱你飛上來,你只好靠自己了。不過下來時你可以放心,我能抱你下來。」衍格在她底下幫著她爬上寶塔。

  好不容易兩人上了塔頂,於從月趴在屋瓦上拚命喘氣,不敢動彈。

  「我第一次看到屋頂原來是長成這樣。」她邊笑邊喘著。

  衍格示意她放輕聲量,然後小心翼翼地拆開寶頂蓋、頂珠,層層拆下去,最後從最下層的主角中取出一隻錦緞匣子來。

  於從月呆怔地看著他,心跳忽然加快。

  「這就是你的秘密?」她的聲音近似耳語,像害怕驚動了誰。

  「對,我藏了快十年的秘密。」他謹慎地打開匣子,心中有些忐忑,真怕匣子內的龍珠不翼而飛。

  衍格的擔憂是多餘的,當匣子一打開,霞光立即進放,兩人的臉在夜色中變得格外明亮。於從月驚訝地掩住口,不可思議地看著匣子內那一對充滿迷幻眩目光彩的龍珠。

  「衍格,你為什麼要把這對寶貝藏在這裏?」她忘我地捧著龍珠細細地瞧著,無比讚歎。

  「這寶塔頂沒事不可能有人上來,就算上來了也不可能拆寶頂珠,所以藏在這裏最隱密安全。」這是貝蒙給他的建議。除非寶塔坍塌,否則一、兩百年也不會被人發現。

  「這龍珠與一般珠寶不同,如此碩大卻輕盈得很。。她難以置信地問他。「這是你從哪裡得來的?當真沒有人知道你的這個秘密嗎?」

  「前因後果等我們回家以後我再慢慢告訴你,這裏不能逗留太久,我們得快點走。」他把龍珠放進匣子裏。

  「可是我還沒看夠呢。」她對這龍珠簡直愛不釋手。

  「龍珠不是一般的珠寶,不是拿來賞玩用的。」他把匣子鎖好,放回主角,然後再一層一層地把寶頂珠裝回去。

  「衍格,為什麼不能把龍珠帶回去?」她可惜地歎道。

  「所以才叫秘密啊!」他笑了笑,彎身打橫抱起她,提氣縱身躍下寶塔,往山牆輕蹬一腳,輕盈俐落地躍下地。

  於從月緊緊抱住衍格的頸項,嚇得傻了眼。

  「這樣快多了吧?」他嘴角斜揚,享受著保護她也被她依靠的感覺。

  「你竟然還會輕功?」她不可思議地盯著他。

  「只是一點皮毛而已,算不上什麼輕功,貝蒙的輕功那才叫好。」他牽起她的手,悠閒地在月光下漫步。

  「貝蒙是誰?」她驚疑地問。

  「我的好友,幹清門一等侍衛。」現在他們三個看過龍珠的人倒是可以認識一下了。

  「你到底還有多少秘密呀?」她側過臉斜睨他。

  「人生還長著呢,留給你慢慢發掘。」他笑著將她攬進懷裏。

  於從月緊緊挽著他的手,在這樣明亮的月光下,幽深曲折的長巷中,她仰望著他,有種奇妙的幸福滋味。

  「我說要用秘密跟你交換你的秘密,現在輪到你把秘密告訴我了。」他可沒忘記跟她之間的承諾。於從月低著頭格格笑起來。

  「快說,我可是用攸關生命的秘密來交換的。」他用強硬的眼神逼迫她。

  「好,那我可唱了。」

  「唱?」他微愕。秘密竟能用唱的?

  「用唱的比較好聽。」她調皮一笑。

  萬籟俱寂,她的歌聲悠悠地自紅唇中飄出來--

  「把一心,十分向你,盡他們,劣心腸,偏有你,共你,風了人,只為個你,宿世冤家,百忙裏,方知你,沒前程,啊誰似你,壞卻才名,到如今,都因你,是你,我也沒,星兒恨你--」

  歌聲幽幽蕩蕩,餘音溺搦。

  「我把一顆心全部向著你,和你榮辱與共,一心一意癡心愛著你,一切都是為了你,歷經磨難也心甘情願,沒星兒佷你。」她低低地呢喃,柔柔地傾訴,在這個靜夜中,宛似仙樂般動聽。

  衍格癡癡凝望著她的臉龐,她笑得異常燦爛,在月光下,她的面頰瑩白柔亮,泛著淡淡的珍珠光澤。

  朱紅色的宮牆矗立在前方,月影正好掛在角樓微翹的簷角上,蹲伏在屋脊上的吻獸格外的明顯清晰。

      **** **** ****

  顯親王府這日熱鬧非凡,正是顯親王六十壽辰。

  顯親王端坐在上位,滿面紅光地接受子孫們賀壽,賀壽完後在正殿大擺壽筵宴請賓客。

  自從嫻馨格格假孕事件之後,她侍妾的地位更加一落千丈,顯親王不止一次說要轟走她,而老福晉和顯親王福晉對她的態度則冷冷淡淡的,就連衍格也都不再到她的屋裏去了,女眷們的遊賞玩樂再也見不到她的身影,她除了在王府裏吃穿用度無虞之外,幾乎成了王府裏的一道影子,沒有人關心、沒有人留意。

  這天因為是王爺大壽,她精心打扮,想趁這個機會出來給王爺賀壽,希望能再融入王府的生活中。沒想到她才來到正殿,就被王爺和福晉身旁侍候的僕婢給趕出來。

  「王爺說了,今天心情好,不想看見你,也不用你來賀壽,你走吧!」

  嫻馨被狠狠打擊,含淚離開,躲到偏殿後痛哭。

  為什麼她會走到這種地步?為什麼她的算計會出那麼大的錯?她愈想愈傷心,愈想愈不甘心!

  「皇上駕到!」忽然聽見垂花門前傳來一聲聲的高呼,嫻馨從後殿驚愕地奔出來,果真在正院人群中看見乾隆皇帝。

  「皇上……」她的心開始激烈跳動,氣息開始急促。

  眼前那個清瘦的男人,在她眼中代表的是權利、富貴和欲望,在王府裏,她已經得不到的東西,在這個男人身上還有機會可以得到。

  這是她的機會。

  是她最後的機會。

  另一側的回廊上,兩個人影疾步行走著。

  「皇上來了,府裏所有人不是都要見駕嗎?你怎麼反而把我拉回房呀!」於從月被衍格拖得氣喘籲籲。

  「你躲在房裏別出來!」衍格不由分說把她拉進屋去。

  「為什麼?」她弄不懂到底怎麼回事?

  「不許見皇上,也不許讓皇上看見你!」衍格正色地說道。

  於從月並不笨,看衍格臉上焦躁的神情就猜出七、八分了。

  「可是我沒見過皇上,我也想瞻仰天顏呀!」她故意逗他。

  「不準!」衍格霸道地拒絕。「皇上性子風流,萬一看上了你,要納你為妃怎麼辦?」果然是這個原因。於從月忍不住笑倒在他懷裏。

  「皇上不會這麼好色吧?我是他大臣的妻子,他也敢要?」

  「他是皇上,沒什麼事不敢做的。」衍格的眉頭擰成一團。「要是他看上你,開口跟我要你,我能拒絕嗎?」

  「你想太多了。」於從月感動地環住他的腰,對他的胸膛低哺。

  「我會如此在意,是因為不希望失去你。」他輕輕啄吻她的前額。

  「我明白。」她緊抱住他甜甜一笑,心頭滿是幸福愉悅。「你放心,我不出去,我會乖乖在屋裏躲著。」

  衍格笑著吻了吻她。

  此時,乾隆正受老福晉之邀到後花園賞花;沿著花徑一路閒步慢走。嫻馨早一步躲在太湖石假山旁,覷準了時機,見乾隆就要走到太湖石旁,旋即昏昏然地倒下,不偏不倚正倒臥在乾隆身前不遠處。

  乾隆見一個姑娘蹙眉昏倒,連忙彎身探看,見她豔若桃李,一臉楚楚可憐的風韻,姿色遠比大部分後宮嬪妃都美上三分,登時一陣意馬心猿。

  身旁的太監侍衛紛紛沖過來想把嫻馨拉走,卻立刻被乾隆制止。

  「姑娘,怎麼回事?病了嗎?要不要喚人來?」他傾身問。

  「我、我心疼……」她眼波流眄,一副西施捧心的美人姿態。

  顯親王見是嫻馨,氣呼呼地想沖過去教訓,卻被老福晉扯住了手,示意所有人都別過去打擾。

  「疼得厲害嗎?要不要找大夫?」乾隆柔聲關切。

  「不用了,現在好些了。」嫻馨嬌弱地一笑。

  乾隆被她迷惑了一瞬。「你叫什麼名字?」乾隆毫不掩飾對她的興趣。「嫻馨,嫻雅的嫻,馨香的馨。」她怯生生地答。「嫻馨,你知道我是誰嗎?」他覺得這姑娘實在嫵媚可人。嫻馨咬著唇,故作不知地搖了搖頭。乾隆淺淺地笑了,親自伸手扶起她。嫻馨嘴角閃過一抹欣喜得意的笑,怕人看見,又生生地止住了。顯親王、老福晉和顯親王福晉等王府家眷僕婢們,全都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沒人料得到,這時候的嫻馨,在不久的將來會被乾隆冊封為白常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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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14 05:33:48

尾聲

  衍格今日一進宮,就看見幹清門前站滿了侍衛,亂成一團,每個人臉上都是沈重凝肅的表情。

  宮裏很少這樣失序過,他疑惑地走過去詢問。

  「發生什麼事了?」

  「貝蒙殺了人了!」一個二等待衛歎口氣說。

  「什麼?!貝蒙殺了人?!」衍格大驚失色,不敢相信地抓著侍衛質問。「他殺誰了?究竟怎麼回事?他怎麼會殺了人?」

  侍衛們七嘴八舌地開始敘述。

  「昨天下午貝蒙在幹清門前不知何故和永揚貝子發生爭鬥,結果一不小心把永揚貝子往簷柱上一推,永揚貝子後腦撞上簷柱,腫起一大塊血包,當時也沒什麼大礙,但回去之後卻在夜裏暴斃身亡了!方才皇上已經下旨把貝蒙抓起來,囚禁在「獄神廟」裏等候發落。」

  衍格整個人震傻了,他不敢相信貝蒙竟然會失手殺了永揚貝子!

  「到底有沒有人知道貝蒙和永揚貝子爭鬥的真正原因?」他心急如焚,必須先弄清楚真相才能救貝蒙。

  「似乎是為了敏柔公主。永揚貝子好像對敏柔公主出言不遜,貝蒙才和永揚貝子大打出手的。」侍衛中有人說。

  「更糟糕的是,貝蒙被鎖進『獄神廟』還不到兩個時辰,聽說敏柔公主也跟著失蹤了。」

  「什麼?!」居然連敏柔公主都給扯進來,衍格的思緒更加混亂了。

  「現在後宮到處找不到敏柔公主,宮女和太監們個個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誰都害怕皇上會知道公主失蹤的事。」

  衍格失神怔仲,愈想愈覺得不對。貝蒙怎麼會和敏柔公主有牽扯?整件事看起來處處透著古怪。

  ……敏柔公主突然失蹤會不會也與貝蒙有關?他渾身倏地一凜。

  「情況不太對勁,我先去一趟『獄神廟』!」他飛快地奔出幹清門,離開皇宮,策馬至「獄神廟」。


                                                                                            **** **** ****


  「獄神廟」原本的典獄官巴寧因為嫻馨受封為白常在之後,父以女貴,官升了一級,早不在這裏當典獄官了。

  他翻身下馬,逕自沖進去,卻愕然看見「獄神廟」裏也是一團混亂,新任典獄官和執事筆帖式們正在大院裏氣急敗壞地互相指控。

  「您麼會是公主呀?我不知道他是公主呀!」

  「他明明就是太監,還拿著皇上的權杖來的,誰知道是假的呀!」

  「你們都吃屎去吧!連個犯人都看不好,皇上要是怪罪下來,咱們十幾顆腦袋一起見閻王去吧!」

  「拿著皇上的權杖?」衍格聽到這裏已經渾身大冒冷汗了。

  新任典獄官和執事筆帖式們看見衍格滿臉鐵青地走進來,驚駭得紛紛跪倒一地。

  「奴才給二爺請安!」衍格試著厘清頭緒,看眼前的情形,他不用猜也知道貝蒙已經被敏柔公主救走了!

  他的心口驚惶狂跳,一個是先帝自幼抱進宮撫養的公主,一個是殺了貝子的重犯,身上還藏有龍珠的秘密,這兩個人怎麼會湊在一起?一旦皇上罪責下來,他自然不會對自己的皇妹重懲,但是貝蒙就算有十條命也不夠皇上殺了!

  「現在這裏的情形怎麼樣?你們全都一一報上來!」他在椅子上坐下,仰頭深深吸了一口氣,試圖平復情緒。

  「二爺,貝蒙被放走了。」典獄官戰戰兢兢地說道。

  「我知道,從頭開始說清楚!」他焦躁地怒聲重喝。

  「是,二爺!」典獄宮心驚膽顫地叩頭。「方才來了個小太監打扮的少年,手持皇上的權杖,說皇上要拘提貝蒙問話,奴才們看那小太監的權杖不假,就讓小太監把貝蒙拘提走了。」

  「我剛剛聽見你們有人說,不知道他是公主,以為是小太監,這話是怎曆回事?」衍格覺得腦袋脹得快要爆裂了。

  「那是因為他們走出去以前說了幾句話,奴才們事後琢磨,愈琢磨愈覺不對,所以急忙派人出去想抓回貝--」

  「他們說了什麼話?」衍格立即打斷,急忙問道。

  「奴才聽見貝蒙說『我不跟你走』。」一個執事筆帖式學舌說著。「那小太監回道『你的寶貝在我這裏』,接著貝蒙大喊『把龍珠還給我』,後來小太監奔在前,貝蒙在後面追,並大喊過一聲『公主』,奴才們聽見的就是這些。」衍格霍地站起身,神情無比震驚。

  你的寶貝在我這裏!

  把龍珠還給我!

  貝蒙的一對龍珠竟然落入了公主的手中?!

  衍格重重打了一個寒顫。

  敏柔公主帶走了龍珠,也帶走了朝廷重犯貝蒙,龍珠一旦在民間現身,他無法想像會引來什麼禍事。

  他驚怔地仰起頭,從天井望出去,金燦燦的陽光照得他幾乎睜不開眼睛。

  在暖和的陽光照拂下,他的冷汗仍然從額前一直婉蜒下來,涼透了背脊……

  一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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